《大明走着》 第1章 梦中的洛阳城和现实的红月亮 洛阳城外漫天喊声震耳欲聋,反观城内的将帅兵卒士气低沉,兵器不齐,盔甲不整。城头少数几处地方兵卒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不时地抬起头四处望望。气氛有些诡异。 城外三声炮响,城头上的士兵身躯一震,看向城外,果然反贼开始攻城了。一名将官一挥手中的大刀大呼一声:“杀贼!” 可惜他的气势虽然很大,无奈兵卒表情漠然,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一场攻城战就此打响。双方激战不到一个时辰,忽然一处兵卒高声呼道:“城破了!城破了。” 其他兵卒听到喊声,纷纷转身向城内跑去,一时间官军溃如潮水。 景色转换,转眼一队壮汉提着刀子已经到了自己跟前,二话不说分刀便砍,看到此处卢晓航大呼一声:“不要!”猛地睁开了双眼,却发现了任课老师正在瞪着他,全班同学也忍住笑声捂着嘴看着他。好吧,他承认自己这次做梦的动静好像有点大。 老师盯了他五秒钟,开口说道:“这位同学,请你解释一下windows95和windows3。1比较起来有什么优点?” 卢晓航站起身来,看着老师,手却不老实地碰了一下旁边的人,意思很明显,赶紧提示我。 旁边的那名男生很明显理解了他,低声说道:“我刚才在看小智的视频,不知道老师说的什么..” 台上的老师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却并不阻止他们,一个睡觉一个盯着手机一节课没有抬过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听课呢。 老师开口问道:“你,还有你旁边的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卢晓航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接道:“我叫卢晓航。” 旁边的那名男生连忙站起来:“老师,我叫张子健。” 老师低下头在签到本上找了一番,画了几笔,说道:“卢晓航,张子健,从明天开始你俩来第一排听课,如果再不好好学习,期末考试你们俩就不用参加了。听懂了吗?” 卢晓航和张子健无奈地回答道:“听懂了。” 下课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张子健说道:“卢晓航,这次可被你害惨了,你说你睡觉就睡觉,还发疯一样的怪叫一声,这下把我连累了。你说我看视频看得好好的,招谁惹谁了。” 卢晓航只好说道:“这次不好意思,我是梦到有人拿刀子砍我,所以才情不自禁嚷了出来。” 张子健一听,连忙说道:“你这是受迫害妄想症,不,现在不是妄想了,已经被迫害了,还连累我一起被迫害。把我发配到了第一排,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做学渣了,不行,你今天中午得请我吃饭补偿我。” 卢晓航一撇嘴,无奈地说道:“好吧,吃什么?” 张子健舌头在嘴唇上一泯而过,说道:“就吃烤鱼!” 一顿价值六十元的烤鱼吃下来,张子健满足的擦了擦嘴巴,深吸一口气,说道:“终于又吃了一顿饱饭。” 卢晓航鄙视地说道:“说得好像你天天挨饿一样。” 张子健不屑地说道:“食堂做的饭都是应付肚子的,这小店的烤鱼才是真正的吃饭。” 卢晓航默默念道一句:“吃货。” 下午的时光总是舒适而美好的,身为这所三本院校的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下午的课程很少,总是可以在宿舍的床上美美地睡个午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卢晓航继续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小说,而张子健则选择了现在最热门的游戏lol,官方名字叫英雄联盟。 不久之后,卢晓航就开始念叨:“这些小说有点扯,历史问题还算严密,可是把现在的制度带过去真的好吗?万一制度发展到极致然后人类大爆炸了,这个世界上岂不是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还有大炮火器化学物理,好像穿越就是为这些精英分子准备的。” 张子健接话答道:“能不能不念叨你的破小说了,因为它我的学渣生涯都已经结束了,你还念..哎,石头,放大!放大啊!卧槽,这坑爹的石头到死都没放大..” 卢晓航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向了床头的那本刚刚买来的《南明史》,这是顾城先生写的一本学术性极强的历史著作,在网上有很高的评价。翻开第一页,是顾城先生的手稿,很有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卢晓航一翻开这本书,头脑就昏昏沉沉的,根本看不下去文字。卢晓航嘀咕了一句:“这本书好像有问题,怎么看不进去?” 谁知道张子健刚刚打完一局,正巧听见这句话。开口说道:“你是小说看的太多了,身体顶不住了吧。”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可能是吧,这两天睡觉总是梦到明朝,最近明朝的小说看得确实有点多,明天停一天可能会好一点。” 张子健笑道:“过来陪我打两把撸啊撸就好了,我跟你说我这两天光遇见坑了,根本带不起来。再这么下去我就得掉到白银段位去了,以后隔壁的胖子就会嘲笑我白银狗了。” 卢晓航连忙说道:“别跟我提撸啊撸,我戒了。自从上次连输一晚上掉段之后我就把游戏卸了,浪费青春啊。” 张子健撇撇嘴说道:“我赌一个月之内你肯定重新装上这个游戏。” 卢晓航耸耸肩,不置可否。 晚上的生活依旧悠闲,对于早就没有晚自习的大三学生来说,晚上的生活才是丰富多彩,宿舍的小五洗脸洗头,打了发胶,整了整衣服去寻找真爱了。宿舍的小四早就瞄好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吃过饭抱着一摞书奔向自习室,准备自己一年后的考研大计。剩下的人和隔壁宿舍的一商量,开始了lol五人开黑模式。 卢晓航依旧抱着那本《南明史》,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样子。张子健看到他这个样子,以为他累了也没打扰他,默默地加入了开黑大军。 这天的天气有些诡异,本来还是风轻云淡,月朗星稀的夜晚忽然刮起了风,后来风越来越大,因为是初秋时分,宿舍还开着窗子。不一会屋内开黑的众人就感到了一股股寒意。张子健说道:“这小岛上还真是没有秋天,昨天还穿半截袖呢,今天就入冬了,哎,老大,把窗子关了,冻死我了。” 老大应声说道:“等我补完这一波兵。” 可是老大话声还未落,一阵强风袭来,桌子上上课的课本翻飞起来,课本中夹带的稿纸散落一地。 老大嘟囔一声:“这鬼天气。”按下键盘中的b让英雄回城,然后起身去关窗。正在聚精会神游戏的张子健和小六突然听到老大惊呼一声:“好红的月亮!” 少了老大的众人显然不能与对方抗衡,被人步步紧逼,于是小六不满地说道:“老大,赶紧回来打游戏,看什么红月亮?” 老大喊道:“你们快过来看,保证你们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红的月亮。” 张子健和小六一听,放下手中的鼠标,抬头向窗户望去,今夜的月光有些不对劲,但是坐在床上是绝对看不见月亮的,于是俩人离开电脑向窗户走去。来到窗前,只见一轮圆月挂在当空,月亮自中心发出一种血红色,看着几人心里很不舒服。 张子健感到一阵阵心悸,连忙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回去接着玩游戏吧。” 老大和小六显然也有了不舒服的感觉,于是应声道:“恩恩,回去玩游戏。” 就在他们坐在自己床上的时候,张子健下意识向窗前一瞥,突然发现地上出现一个红色的圆圈,这个圆圈显然是月光形成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月光会聚焦成一个圆圈,这不符合物理常识。 张子健正在愣神的片刻,上铺的卢晓航动了,他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下来踏上拖鞋,看样子是要去厕所。 卢晓航下床的位置恰好落在红圈范围内,张子健见此不禁出声道:“晓航,过来。” 卢晓航还未完全清醒,抬起头用朦胧的双眼看了一眼张子健,眼中还透露出一丝疑惑,不明白张子健为何叫自己。 张子健刚要说话,这时窗外狂风大起,张子健这才想起刚才只顾着看红月亮忘记了关窗。就在他愣神的片刻,窗外突然出现飞来一个黑影,待张子健看清楚那个黑影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喊出:“不!” 只听一声闷响,天外飞来的不明物品砸到了卢晓航的头上。卢晓航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张子健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赶到卢晓航近前,蹲下身抱起卢晓航的脑袋,大声呼喊着:“晓航,你没事吧?”而这就是卢晓航在在这个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新闻头条就是:天外飞石误中宿舍,一名在校大学生被砸中不治身亡。当然,警方一开始也有怀疑,毕竟是宿舍楼六楼,天外飞石怎么可能这么巧砸中这名大学生,难道是谋杀? 但是经过法医鉴定,死者颅骨受力面已经粉末型碎裂,人为根本不可能造成这种创伤。况且作为第一现场,完全不存在能够造成如此威力的工具,警方只好承认这是一起意外事件。至于这个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第2章 醒在洛阳城 卢晓航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浑浑噩噩在梦中好久醒不过来,然后眼前出现了一阵光亮,卢晓航慢慢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光亮让他刚刚要睁开的眼睛又紧紧闭上,就听见耳旁一声尖叫:“王爷大喜,世子醒了。”刺耳的声音显然把卢晓航吓了一跳,他的眉头不禁一皱。 再说一旁的中年人,远处看的话只能看见一个圆形的形状,近处看他虽然身穿蟒袍,气势逼人,但是向脸上看去,肥头大耳,两只眼睛没有一丝精气神的样子,呆滞的样子让人丝毫没有一丝畏惧的心态。这个中年人听到这句话明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孤王就说你们是一帮庸医,还说世子回天乏术,崧儿这不是醒了?你们赶紧滚,孤王今天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 一帮大夫如临大赦,本来在家中行医忽然家中闯入一帮军士不由分说便被带到这里,要救治世子殿下。众人看过之后发现世子颅后似受重击,呼吸微弱,已然不治,想不到话刚说出口,这糊涂王爷就不由分说要把他们拉下去处斩。索性上天保佑,世子突然醒转过来,救了一干人的性命。众人死里逃生哪敢多问,赶忙拱手行礼:“世子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等告退。” 众大夫正转过身去,忽然听到一声:“慢着。”这一喊不要紧,胆子小的大夫当即吓尿了裤子,胆子大的也脸色苍白,双腿一软,心说:“这王爷莫不是变了主意?” 王爷接着说道:“孤王差点忘了,世子刚醒,也许还要诊治一番,你们一个也不许走,全都留在王府,等待世子完全康复。” 众人心里一苦,心说:王府上的御医比我们高明何止百倍,为何偏偏留下我们。他们不知,在前两天的时间里,王府上的御医已经被王爷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了。王爷的理论就是:连世子都治不好,留着也没用。 所幸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被吓尿了裤子。 交代完了之后王爷也不顾众人的心思,连忙三步作两步进了里面的屋子,也难为他这么胖的身子却能走这么快。 来到床前的时候,卢晓航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正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正进屋的王爷殿下,只一眼就傻在哪里了,眼神一动不动,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我的亲娘,这到底是玩什么? 王爷一进门见到儿子醒了不禁大喜过望,笑的两只眼睛都没了,不禁念叨起来:“我家崧儿出生时就让天师算过命,说是大富大贵之命,我就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没了。” 笑着笑着,王爷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从他进了这间屋子,儿子的眼神就没动过,一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不禁心里一阵发毛,心说:儿子莫不是摔傻了? 据说儿子是从青楼的大床上摔到了地上,等儿子被抬到家里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王爷一点没含糊,直接让人把青楼查封了,连上老鸨子和青楼的幕后老板一起扔进了大牢里。虽然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但是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莫不是真的摔傻了?想到这里王爷恨不得去牢里把那个老鸨子给剥了皮,明明知道儿子体型胖于常人,为何不安排一张大床? 卢晓航沉默了一阵,见对面的胖子不说话也不打算说话,可是突然迎面感受到一股戾气,心中一惊,心道:这个胖子不会是想宰了我吧? 就在他面色转变的一瞬间,王爷已经察觉到了,心说:还好儿子没傻,看起来他是担心我因为他夜宿青楼惩治他,所以有些痴傻。于是走到近前,语气温和地说道:“崧儿,感觉如何?” 卢晓航一惊,心说:难道他认错人了?那我要不要继续装下去呢?若是不装的话他会不会杀了自己。想到这里连忙开口答道:“身体还好。” 王爷点点头,说道:“一会让门外的那帮大夫再给你诊治一番,最近河南饥荒,父王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崧儿你先好好歇着。父王晚上再来看你。” 卢晓航呆滞地点点头,生怕露出破绽,不再说一句话。 王爷出了里屋,对着旁边一个男子嘱咐几句,便离开了这里。 卢晓航脑袋一阵眩晕,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罗晓航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周围。这时旁边一个女声轻轻飘起:“世子醒了,世子是渴了、饿了还是想要方便?” 卢晓航定了定心神,慢慢想起了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屋子,还有一个胖子自称父王。心中想到莫不是天天看穿越小说,上天感悟到了我的一片诚意,于是让我穿越了?听起来自己应该是一位世子,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就是不知道是那一朝的世子,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到死。 现在的卢晓航只是被穿越的兴奋包围着,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与另一个世界隔离了,再也回不到熟悉的地方,再也见不到父母朋友。 就在卢晓航陷入幻想世界不能自拔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那个轻飘飘的声音:“世子是渴了,饿了还是想要方便?” 声音中已经夹杂着一丝哭腔,没办法,小姑娘今年刚刚十四五岁,世子身边的人自从世子昏迷之后全都被王爷打了一顿轰出府去了,她是新来的,本来是厨房帮闲李大眼的女儿,那天来王府帮父亲干活就被管家挑中了。城中早就传闻这个世子暴虐好色,可是谁敢违抗王府的意志。 这一天她已经绷紧了神经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想哭又不敢哭的情绪让她心神波动的厉害。 卢晓航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一个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站在旁边,大概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全身紧绷的样子像一只受伤的小刺猬,头也不敢抬起来。 卢晓航心说:我还没伤天害理呢,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坏了坏了,这个身体的前任把名声搞得臭大街了,我还怎么继续游戏。想到这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位姑娘,帮我倒杯水好吗?” 那个小姑娘弱弱回答一句:“是。”说着转过身来到桌旁,伸手倒了一杯水。端到了床前。卢晓航伸手去接,看着眼睛里的右手突然呆住了。这是一只手?这是卢晓航的第一个疑问,这是我的手?卢晓航的第二个疑问。 那个小姑娘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端着茶杯静静等着。 卢晓航突然低吼了一句:“法克!” 小姑娘显然没有料到,本来就紧张,手一抖,茶杯掉到了地上了。一声脆响,小姑娘顿时脸色苍白,顾不得地上的水渍,连忙跪到地上,低声求饶道:“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卢晓航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想坐起来,可是一动才发现身体实在太笨重了,再加上重伤未愈,脑袋一晕又躺回床上。 听见耳边床头一声巨震,小姑娘心神俱疲之下惊吓过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卢晓航叫了两声,不见那个小姑娘反应,慢慢转过头看去,看到小姑娘晕倒在床前,不由苦笑道:“人家都是小儿止啼,我这姑娘吓晕也算是不堕前辈恶人威名了。”想着攒了一口气,喊道:“来人!” 外面的下人早听到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却惧于这位暴虐世子的喜怒无常,不敢出声询问,这下听到世子的呼喊,连忙推门进来。 来人是世子院的护院胡青山,他在这世子院中呆了三年了,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可是低头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声问道:“世子有什么吩咐?” 卢晓航说道:“找个房间把这个小姑娘安顿好,再找个人来。” 胡青山低声应道:“是。”上前扛起小姑娘习惯性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愣住了,刚才世子好像说的是找个房间把这个小姑娘安顿好而不是扔到乱葬岗任由她自生自灭。想到这儿忽然摇了摇头,心说:谁知道世子要玩什么把戏,自己听吩咐便是了。出门的时候顺便告诉世子院的管家世子要一个新人去服侍。 世子院的管家听到这个消息急的差点上吊,心说府中已经好久没买新的小丫鬟了,上次世子要新人正巧碰见厨房帮闲李大眼的女儿,半威逼半利诱才把事情办好。这次世子刚醒,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可是世子旁边又不能没人服侍。想到这里管家心一横派人去把世子的乳娘叫来,交代道:“只要应付过这一天,就赏你十两银子。” 太子乳娘姓李,自从世子长大以后还没见过世子的模样,倒是也听说了这世子的恶名,可是管家指派的活不敢不做,况且还有十两银子的赏钱,正好给家里生病的女儿拿些好药,坐堂的大夫说了,女儿的病再耽误下去就无药可医了。 李乳娘小心翼翼来到世子房间,站在床旁边低声问道:“世子有何吩咐?” 卢晓航定神看去,说道:“我要喝水。”李乳娘暗暗松了口气,心说这第一关算是过了,连忙去倒水服侍世子喝水。 卢晓航喝完水随口说道:“谢谢。”李乳娘楞了一下却不敢答话,连忙去清扫床边的碎茶杯,心中却暗自思量:都说世子是个混世魔王,看起来好像也是传言不可尽信。 第3章 出路和胖哥哥 卢晓航在李乳娘的伺候下养了十五天的时间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了。期间王爷来过两三次,不过每次都是待上一刻钟的样子,也接受了世子短暂失忆的事实,每次都嘱咐身边的福王府大管家采买各种名贵药材给世子补补身子,另外派人遍访名医,看看是否有奇人能医世子的病症。 卢晓航心中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经过了自己有意无意的几句闲聊,好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明朝末代福王朱由菘。可是历史好像出现了些许的偏差,王府内的下人说:前几年朝廷捷报传令天下,上书:车厢峡一战,兵部陈侍郎假意招降闯贼逆军,缴械后坑杀三万逆贼,闯王高迎祥万箭加身,逃得的高迎祥麾下闯将李自成自立为王,带领残众窜入函谷关,走武关入郧阳,贺总兵大小数十战,李自成麾下众将几乎全部投降。 府中下人还说:近日来才听说逆闯王李自成又出现在河南,接着被赶进了商洛山中,想必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偏差就出在了车厢峡一战,卢晓航模糊记得车厢峡一战最后是功亏一篑的,但是朝廷的捷报显然明确了车厢峡是一次大胜。那就可能出现了两种情况,一种是朝廷为了稳定民心故意编造了这条捷报,另一种就是历史出现了偏差。卢晓航心中产生了一股不安,本来他本身唯一的优势就是先知先觉,倘若真的是后一种情况,那么说明老天连他身上唯一一点优势都收走了。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不晴朗的,卢晓航心想,如果按照历史,过不了多久洛阳城就要被破了,而自己那个半个月新的父王也会被做成一锅福禄宴。 但是真的做些什么,他又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跑去跟那位福王说:咱们赶紧跑吧,李自成马上打进洛阳城你的性命就保不住了。且不说福王能不能信他,退一万步说福王脑袋一大信了他,跑出了洛阳,往哪儿跑?明朝可是有律法,王爷未经请示擅离封地按谋反论处。就算跑到了北京,以崇祯多疑的性子,保不齐砍了全家的脑袋。 倘若不管福王这个便宜父王,自己单独跑。投靠闯王李自成?但是看着自己这一身肉,保不齐李自成就把自己当成鱼肉乡里的地主老财给剁了,再说李自成手下派系众多,自己这名福王世子一来没有绝世武功,二来谋略不足,只有还未证明是否有用的先知先觉,怕是在闯王营中根本站不住脚,闯王不信任自己,那么就没办法阻止清军入关,到时候还是要狼狈逃窜。 投靠皇太极?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也算得上是从龙之功,开国之臣。但是,卢晓航一点也不喜欢自称奴才。从现代过来的书生,心中还是有点傲气的,想到后半生要动不动三跪九叩自称奴才,卢晓航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想了几天也没有一点头绪,卢晓航只好劝慰自己,先走一步看一步。想到来到大明十多天了还没有看过出去看过,于是去找福王请示一下,打算出去逛逛,没准能激发一下灵感。 来到正堂,福王正在跟一名官员饮茶谈笑。卢晓航行了一礼:“见过父王,儿子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打算出门去散散心。” 福王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眼光,听到这话眼中多了一丝关切,说道:“你去散散心也好,也许你逛到哪个熟悉的地方就记起以前的事情了。这样,我多派几名府中的好手跟着你。”说完不等卢晓航接话,便对身旁一名管家示意一下。那名管家点了一下头,出去准备。 卢晓航告别了福王,抬脚正要迈出正堂,福王突然说道:“明月楼的所有人还在洛阳府衙里关着,你自己把这件事处理好,我就不插手了。” 在福王看来,那些人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他们把自己的崧儿弄得失去了记忆,已经是万死莫辞了。交给崧儿处理,只希望崧儿能想起以前的事,毕竟这诺大的福王府将来是要交给崧儿的,崧儿如今连基本礼仪都要现学,到时候怕是会出笑话。 卢晓航来到门口时,管家已经带着八个便装的王府卫士在门口恭候了。加上卢晓航名义上的书童一行十个人离开王府向闹市走去。 洛阳的东市上充满都是乞讨的人们,恰逢河南地界饥荒,无数难民涌进洛阳城。毕竟城里的富人比较多,需要的劳力也比乡下多。 更重要的是洛阳城里有一个王府,难民们曾经天真的以为王爷发发善心就够大家度过这次饥荒,可是来到洛阳城才发现,不是每个王爷都想说书人嘴里的贤王,这个王爷至今未发过一粒米。 由于难民太多,城门官已经接到命令,为了保护城中王爷的安全,从三天前起禁止难民入城。洛阳城外已是哀鸿遍野。 但是,富贵和贫穷从来不相通,有的人在城外吃着草根树皮觉得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而城里的富人们吃着山珍海味还觉得味道不够新鲜。 西市和东市的不同在于,西市的街道上乞讨的人很少,西市是富人聚集的地方,一来洛阳府的衙役们一天巡视数遍,见到乞讨的人就是一顿暴打赶回东市。二来遇到脾气暴虐的富家子弟,打死了随便按个罪名就被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了。 所以,西市是穷人们的禁地。东市,才是天堂。 卢晓航就带着一行人从洛阳西市的最中心来到了东西市的交界,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晌午时分,恰好洛阳城最大的酒楼明月楼就在眼前,卢晓航抬步就走了进去,心说:终于下了次明朝的馆子。 谁知还没进门门前的小二就跟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的跑进了酒楼。卢晓航愣神的功夫,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就快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着:“世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卢晓航大概想到了这具肉体的前身大概飞扬跋扈惯了,也不好搭话,只好迈步进了酒楼。酒楼掌柜的低声说道:“世子殿下,酒楼雅间已经早就给您备好了,请移步。” 卢晓航想了想说道:“雅间就不必了,找一桌靠窗安静点的地方就好。” 掌柜的哪敢违背这个暴虐之名传遍洛阳的世子,立刻找了按照世子的要求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招呼世子和身后的随从坐下。世子独自坐在一桌,书童站在世子旁边,护卫们则在世子周围的桌子落座。 卢晓航意识还未从一个勤俭节约的新时代好青年转变成一个封建王朝的世子,于是只点了寥寥几道菜。护卫们不知道世子想干什么,但是吃饭的规格总不能比世子还高,于是愁眉苦脸的也跟着点了几道菜,比世子一个人还少。 卢晓航看到八个大汉围着桌子上的三个菜不禁笑了,对着旁边书童说道:“去告诉掌柜的,给护卫们加菜。若是吃不饱怎么保护我。”为了防止护卫们推辞,最后一句话故意提高了音量。 果然护卫们没有说什么,任由掌柜的加了十多个菜。由于是出门保护世子,谁也没敢要酒喝。几桌子人只顾吃菜,气氛倒是有些沉闷。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斥责:“小鬼,你给我回来。”跑堂的小二显然担心打扰到世子殿下的雅兴,故意压低了声音。 但是这里的环境太安静了,大家还是听见了,抬头望去,一个五六岁上下的小男孩向着这里跑来。身上的服饰显然是由大人的衣服改的,不算合身,但是干净整洁。 小男孩的目标显然是卢晓航,直愣愣地冲了过来。跑堂的小二一见此景,不禁捂住了脸,心说:完了。 卢晓航看着身旁蓄势待发的护卫摇了摇头,护卫们明白了世子殿下的意思,心里面也觉得这个小鬼没有伤害世子殿下的能力,于是紧绷着身体,却并不出手。 小男孩跑到世子殿下身旁,大口喘着气:“胖..哥..哥..” 掌柜的这时候也听到了消息赶到这里,听到小男孩的声音顿时满脸苍白,想死的心都有了。掌柜的可听说福王府里这一对父子最厌恶“胖”这个字,心中默念千万不要殃及池鱼。 下一个场景掌柜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卢晓航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说道:“小朋友,你找我干什么?” 小男孩喘着粗气,闻着眼前透着甜香的糕点,犹豫着接不接。最终心里的馋虫战胜了父母交给的道理,伸手接过糕点,未等到呼吸平息,开口说道:“胖..哥哥,你能救救我陈哥哥么?” 卢晓航心中奇怪,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让我救你陈哥哥?” 小男孩呼吸终于平稳了,开口说道:“他们都说你是王爷的儿子,我陈哥哥被知府大人抓走了,胖哥哥,你能不能救救他?” 第4章 朱由菘是怎么没的 卢晓航的好奇心瞬间就被勾起来了,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心中还隐隐有点小兴奋。毕竟前世没有玩过拼爹游戏,这一世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尝试一下。 但是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于是卢晓航开口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给我讲讲知府大人为什么要抓你哥哥呀?” 小男孩不知道小朋友是什么意思,也觉得卢晓航是在对他说话,于是回答道:“我叫王小虎。我哥哥叫陈承安,他去找知府大人要知府大人救那些没饭吃的人,被知府大人关起来了。胖哥哥,陈哥哥是个好人,你救救他好么?” 卢晓航大概明白了,这名陈承安大概是救国救民的书生气发作了,得罪了知府大人。于是伸手捏了捏小男孩不算胖的的脸蛋,说道:“小虎,等一会哥哥吃饱了就去救你陈哥哥好么?” 吃过饭的卢晓航领着王小虎来到了洛阳府衙,门前的衙役看着门前的一群人衣着富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上前去询问,护卫领队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对着对面的衙役说道:“福王府世子。” 衙役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洛阳府知府和同知被福王宴请去了福王府未归,通判听到消息连忙正了正衣冠来到衙门前通判走到近前,向着世子行礼:“世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卢晓航回了一礼。随通判进入洛阳府衙之内。来到一间偏堂,奉茶完毕。 卢晓航开口说道说道:“父王让我来看看明月楼的案子相关人员,另外不知大人可否知道有个叫做陈承安的书生?” 通判略一思索,说道:“明月楼的案子知府大人早就交代我等,世子殿下若要提人必要做到满足世子要求。只是那陈承安,不知和世子殿下是和关系?” 明朝律法规定封地王爷不得参与当地政事,况且那个陈承安明着与知府大人对着干,难道是福王暗中指示?想到这里,通判大人不得不多问了一句。 卢晓航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只得苦笑着解释说:“这陈承安本是一个迂腐书生,我也是今日在街上听说此事,觉得这名书生迂腐有余,恰逢一位小友相求,所以才由此一问。” 通判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心说:这世子相传糊涂暴虐,今日看来果然不假,这种事情管了就会惹一身骚,知府大人嘴上不说,心里对福王府定会不满。 但是知府大人和福王府的纠纷,自己这个小小的通判还是不要参与。于是应声道:“世子殿下既然提出了,那在下马上安排,世子殿下先去处理明月楼一干人等,处理完后马上就能见到那名书生。” 说着叫来一名衙役领班,交代道:“带着世子殿下去牢房提出明月楼所有罪犯,世子殿下一切要求都要照办。” 衙役领班李大志笑呵呵的领着世子一行人去了牢房,心中想着世子殿下随便给点赏钱又够家里吃几顿肉了,想到这里笑容更灿烂了。 明月楼是洛阳最大的青楼,东家是江南的张德义,张德义做绸缎生意起家,生意越做越大也就开始涉及各个行业。在洛阳开的这家明月楼只是其中之一。 张德义早就给了福王府和洛阳府衙上下足够的好处,所以明月楼也是洛阳最干净的青楼,基本上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但是很明显这个基本上不包括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自打生下来就在洛阳城内横着走,进了青楼自然也不会在乎人家是清倌人还是红倌人,总之世子殿下开心就好。 但是这次碰到了钉子,弹琵琶的莫秋蝶是清倌人,非常干净的清倌人。有着一个非常俗套的故事,和一名书生私定终身,然后在青楼之中等待着书生高中,回来迎娶自己。 莫秋蝶非常在意言谈举止。寻常演奏琵琶时,莫秋蝶都是在轻纱之后,不以真面目示人。更不要说与客人有什么身体接触。 莫秋蝶不知道的是,越是这样,那些男人的好奇心越重。所幸莫秋蝶琵琶技艺绝伦,被称作明月楼一绝。张德义在洛阳的管事也希望留住她,所以对她的要求基本上都满足。 洛阳城的名流士子自然欣赏莫秋蝶的琵琶,产生一些想法也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人家东家把福王府和洛阳府衙都打点透了,谁也不愿意为了一名女子得罪这座青楼,从而影响到自己的前程甚至身家。 莫秋蝶到了明月楼三个月来,一直相安无事。她做最干净的清倌人不但没有降低生意的数量,高超绝伦的琵琶技艺反而引来了一批一掷千金的名流士子。明月楼的管事更高兴了。 但是,他们显然忘了,洛阳城里还有一位世子殿下。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福王府收了好处就不会为难自己的生意。却不知道世子殿下从来就不知道礼尚往来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洛阳城就这么大,世子殿下慢慢就注意到了这位清倌人,福王本人在这件事上管教甚严,他也不敢轻易惹父王发怒。万一打折自己的腿那就得不偿失了。但是莫秋蝶太神秘了,世子殿下就算自己能忍住,也架不住身边的狐朋狗友不住地激将和劝说。 直到那一天,世子和一帮人在明月楼喝酒听曲。这些朋友们又旧事重提,世子殿下酒劲未过,脑袋一热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转身向莫秋蝶冲了过去。 青楼里面的杂役都吓傻了,谁也不敢伸手拦住这位世子。管事一看不好,上来陪着笑脸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世子殿下推到一边。世子殿下力气不大,但是管事可不敢和他直接冲撞。 莫秋蝶的贴身侍女倒是护主心切,在她冲到世子眼前的一刻,世子身边的护卫就把她拉开了。于是世子拉扯着吓傻了的莫秋蝶上了楼上。 房间里,世子殿下拉扯莫秋蝶衣服时候,这位吓傻了的清倌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大叫一声然后开始挣扎。 无奈这位世子殿下虽然身体肥胖,不甚灵活,但是对付一个姑娘家足够了。眼看外衣已被撕破,莫秋蝶惊慌之下瞥见了床头的青花瓷枕。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伸手抓过青花瓷枕向眼前这个胖子的脑袋上狠狠砸去。 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世子殿下,只有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书生和眼前将要侮辱自己清白的胖子,于是使出了拼命的力气。 只听一声闷响,世子殿下闷哼一声,莫秋蝶放眼看去,呆呆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眼白一翻倒在了床下。 莫秋蝶早就吓坏了,世子殿下倒下后更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蜷缩的倚在床上的角落里,身体不住发抖。 门口的护卫警惕性很高,听到房间内突然没了声音就知道世子可能出事了,连忙冲了进去。只见世子殿下头上流着的鲜血卧在床边的地上。 半个时辰之后,洛阳官府查封了明月楼,将明月楼中所有人都打入了洛阳府衙大牢之中。 莫秋蝶的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洛阳府衙的大牢之中,看着往日熟悉的姐妹们远远避着自己,眼神中透着怨恨,只有贴身侍女小花还依偎在自己身旁。 莫秋蝶开口问道:“小花,这是怎么了?” 小花还未答话,一道尖酸的声音已经响起:“哎呦,伤了世子殿下就开始装失忆,你以为你失忆了就没事了么?姐妹们的饭碗都被你一个人给砸了!” 莫秋蝶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楼里的庞迎夏。庞迎夏学的也是琵琶,可惜学艺不精,客人倒是大都被莫秋蝶抢了去。 随着在明月楼的地位也一天不如一天,庞迎夏愈发怨恨莫秋蝶。如今出了这种事,自然第一个蹦了出来,落井下石。 莫秋蝶慢慢记起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用青花瓷枕狠狠地砸了那个世子一下。想来那世子行事霸道,把楼里的人都抓了起来。 想到这里,歉声说道:“小妹行事莽撞,给各位姐姐添麻烦了,各位姐姐放心,此事小妹一力承担,绝不拖累各位姐姐。” 庞迎夏听到这里冷哼一声,说道:“说的比唱的好听,进了青楼还装什么良家,反而连累了姐妹们。不如趁早投奔你那状元相公去,免得侮辱了你这位状元夫人。” 人群中发出一声叹息,一个声音想起:“我听到衙役们说,奉的是福王千岁的令,你们还在考虑饭碗,这次能保住一条性命就是万幸了。”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不禁又白了几分,庞迎夏颤抖着说道:“玲姐姐,你可不要吓我们。” 说话这人是楼里的老人潘含玲,在这群人中颇有威信,只见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庞迎夏恼羞成怒,指着莫秋蝶说道:“都是你个贱人,害了姐妹们的性命,今日我就要替姐妹们出口恶气!” 说着竟然扑上前去,小花护主心切自然上去拉住庞迎夏,一时之间厮打成一团,庞迎夏的侍女不甘示弱也要冲上前去。 潘含玲怒斥一声:“够了!还嫌不够乱么?是不是要牢头过来抽你们几鞭子才老实?一帮贱皮子。” 庞迎夏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不敢惹潘含玲,毕竟若是出了大牢,还要在她眼皮子下面吃饭。 一干人等在牢里度日如年,大家看向莫秋蝶的眼神也愈发不善。一晃已经过了近二十天,知府大人还没有提审他们的意思。 第5章 少女杀手和挑粪书生 这天正午,狱中的衙役刘四正在给狱里的人发放中午饭,说是中午饭,就是一木桶热汤上面飘着几粒米。 如今河南饥荒,粮价飞涨,知府大人的意思是只要饿不死重要的犯人就好,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挺过去是命大,挺不过去饿死了就饿死了。 明月楼的一干人等饭食自然比别的人厚实许多,一来明月楼的犯人比较重要,二来外面有人打点。所以明月楼的人虽然清瘦了些,还勉强能看出入狱前的几分颜色。 只不过这十几天的大狱生涯可是苦坏了那帮当红的姑娘们,自打进了明月楼有了名声,锦衣玉食,出入都有人伺候着,哪里再受过这种苦。 刚开始的前几天,看到狱里的饭食有几位姑娘是打死都不愿意碰一下的,可是饿了几天之后实在撑不住了,人总不能把自己饿死。 到了这几天,再也没人嫌弃狱中的饭食,似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出去的日子遥遥无期。 刘四正在盛着饭食,就听见司狱李友三喊着:“刘四!到门口来。” 刘四把手里的铁勺往桶里一扔,转身跑出去。气得正在端着破碗的犯人低声骂道:“龟孙子,你倒是先给老子盛好饭啊,老子还饿着肚子呢。” 刘四来到牢门口,只见李大人身后跟着一个胖子,胖子身后还跟着不少属下,就知道这胖子来头不小。 果然,李友三说道:“刘四,这是福王世子殿下。” 刘四赶紧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李友三说道:“世子大人要去提审明月楼的人,你头前带路吧。” 刘四答应一声,不敢犹豫,立刻迈步向里面走去。 卢晓航一进牢房,差点被熏晕了,手里牵着的王小虎小孩心性,开口说道:“这地方好臭啊,比我家粪堆还臭。”世子哈哈一笑,又被呛了一口。 后面书童赶紧拿出一块绸缎递给卢晓航,卢晓航一闻还有熏香的味道,想了想顺手给了王小虎,说道:“小虎,拿着捂鼻子。” 王小虎拿过来捂着鼻子,闻着手里这块缎子开口问道:“胖哥哥,这是什么做的这么香?” 卢晓航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说道:“我先进去办些事,你们在这里等着。”说完抬步向前走去。 书童过来拉着王小虎说道:“小虎,这是用熏香熏出来的,香不香?”一行人全都看出来了,这个孩子深得世子喜爱,所以书童不敢怠慢。 王小虎重重点了一下头,开始拿着缎子研究起来,他还不明白熏香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这缎子这么香给自己做身衣服就好了。 卢晓航走在狱中,心说这洛阳府的大狱的肮脏程度也太没下限了,臭也就罢了,脚下还不定时冒出一堆黏糊的黑乎乎东西,还有地方地上一片液体的东西,狱中黑乎乎的实在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所幸刘四举着一个简陋的火把给他照着路,才没掉进坑里。 到了地方,李友三低声问道:“殿下,是一个个拉出来还是一批批拉出来?” 卢晓航眉头一皱,问道:“拉出来干嘛?” 李友三笑道:“拉出来是打是杀,殿下你说话,他们动手。” 卢晓航苦笑道:“不必了,我先问问怎么回事,”心说:我总觉得自己头上的伤不像是摔的,不问清楚怎么心安。 说完来到狱门前,看着牢里面一群憔悴的女人们,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负罪感,勉强憋出一个笑容,说道:“那个..我是福王世子。” 只见一个女人以超出人类的速度连跑带爬来到狱门的地方,说道:“世子殿下,那天打伤你的是莫秋蝶那个贱人,跟我们没有关系,世子殿下饶命啊..” 这个自然就是庞迎夏了,在狱中的这十几天她每时每刻都在诅咒着莫秋蝶,只是迫于潘含玲的威压,不敢过于放肆,如今终于得到了机会,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上来。 卢晓航被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又有十几个人来到了狱门前,隔着狱栏,一起喊道:“世子殿下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 看着这一群人的表现,莫秋蝶苦笑一声,恍惚间听见潘含玲嘟囔一句:“婊子无情。” 卢晓航看着局面越来越乱,头大不已,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只好大喊一声:“都闭嘴!来一个明白人说说怎么回事。” 狱中的众人吓了一跳,这才想起狱门外的是那个暴虐的世子殿下,一时间全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莫秋蝶在狱中冷笑一声:“装模作样。” 终于一个人鼓起勇气说道:“那天世子殿下你喝醉了,把莫秋蝶拉进了房间,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世子殿下你就重伤了。” 卢晓航点点头,对着李友三说道:“李大人,回头把其他人都放了吧,把那个莫秋蝶提出来我要带走问一些事。” 李友三连忙点头称是,对卢晓航说道:“世子殿下,这里面气味不好咱们还是出去等着吧。” 见卢晓航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刘四说道:“把那个叫莫秋蝶的提出来,我和世子殿下在外面等着。” 来到入口处没过一会,刘四带着一个横眉冷目的女人来到了近前,卢晓航看了她一眼,莫秋蝶一见卢晓航想起那天的恐怖经历,胸口一口闷气没传过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李四眼疾手快赶紧扶助这个女子。 卢晓航摸摸脸,心说:这是我来到这个朝代之后吓晕的第二个女孩了,难道朱由菘这张脸真的有特异功能? 众人看到这女子见到了世子立刻吓晕过去,心中暗暗叹道:世子殿下果然恶名非虚,市井之言非虚。 也不是世子殿下模样太吓人,狱中十几天的生活,莫秋蝶因为被大家当做罪魁祸首,寝食不得安宁,身体已经严重透支,一激动自然昏了过去。 卢晓航苦笑一声对着书童清风说道:“清风,先安排人把这位..莫秋蝶姑娘送回府中,好好安顿,待我处理完陈承安一事再说。” 清风应了一声,让两名护卫架着莫秋蝶出了大狱。 这个时候,通判已经领着一名书生走了过来。通判这段时间可是累坏了,他忙着带这名书生洗澡。 当时陈承安指责知府大人在其位不谋其政,枉费读了圣贤书,无爱国爱民之心,满身铜臭之气。 知府大人一气之下要洗洗这书生身上的书卷气,于是安排他白天把狱中的粪水挑到府中园子里,晚上睡在粪池旁边。 一个月下来陈承安已经臭不可闻,通判大人足足用了五块皂角,才遮住了大部分的臭味,但是想要彻底出去味道通判大人是决计办不到了。 王小虎一见到这名书生,高兴地跑过去喊道:“陈哥哥。” 卢晓航抬眼看去,只见陈承安面色苍白,却衬得五官分外鲜明,眼神虽然疲惫,但是掩藏不住骄傲和聪明。 卢晓航看到他只想到一句话: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陈承安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王小虎,开口问道:“小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小虎一指卢晓航:“胖哥哥带我来救你回家的。陈伯伯因为你的事都病了,你赶紧回家看看。” 陈承安本来好奇这位胖公子的身份,听到王小虎说自己父亲病了,再也管不了别的,连忙问道:“我父亲怎么了?” 卢晓航咳嗽一声,插口道:“关于陈公子的家事咱们出去再聊可好?” 陈承安脸色一红,心说自己枉读圣贤书,竟然在恩人面前失了礼数。于是开口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承安必铭记于心。” 卢晓航笑道:“这个也不着急说,我们先出了府衙再说。” 卢晓航心说趁着知府不在,赶紧将人提走,知府大人若是个牛脾气,一时犯起倔来,这人怕是一时半会救不出去了。 陈承安不知缘故,却也不好反驳,只好听从卢晓航的话,卢晓航告别通判大人,一行人出了洛阳府衙,来到了一间茶楼。 卢晓航和陈承安主宾落座,陈承安站起来,举起茶杯:“在下陈幼鸣,字承安。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卢晓航也举起茶杯,开口说道:“在下陆..朱由菘,今日认识承安兄深感荣幸。” 陈承安看着卢晓航的身边的护卫,开口问道:“朱兄身份非富即贵,又是天子姓氏,莫非是福王府中之人。” 卢晓航再次举起茶杯,苦笑道:“福王世子朱由菘。” 陈承安看着卢晓航,脸色变了几变,随即一声长叹:“世子殿下为何要救我?” 卢晓航说道:“我只是在街上遇到了小虎,他求我帮忙,我看这孩子小小年纪勇气可嘉,有情有义,所以才决定出手帮忙。” 陈承安叹了一口气,说道:“世子殿下,恕在下直言。若是平白无故,在下绝对不会跟福王府中的人交往,但是世子殿下宅心仁厚不似外界传言那般,所以在下还有一言相劝。” 卢晓航说道:“承安兄请讲。” 陈承安说道:“福王府倘若再不做出救济灾民的举动,灭门之祸不远矣。洛阳府现在就是一堆干柴,只需星星之火,便可燎原。小弟言尽于此,就此告辞,有缘再会。” 说完,竟拉着王小虎走出茶楼。 卢晓航听他嘴里念道:“世人都说知府清廉,世子暴虐,今日才知耳听为虚。” 第6章 清倌人和世子妹妹 看着陈承安远去的身影,卢晓航突然喊道:“承安兄家住哪里?在下改日登门拜访可好?” 陈承安并不回头,只是说道:“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不见也罢。朱兄救命之恩有机会再报。” 陈承安本不是一个骄狂书生,只是因为福王府名声实在太差,绝不是施展抱负的好地方。 若不是卢晓航的救命之恩,陈承安都不想和福王府沾上一丝关系。如今欠了卢晓航一个人情,想来日后有机会还他便是。 这等时节正是应该回家用功多读些书,乱世即将来临不愁找不到施展抱负的好机会。 卢晓航心中却万分失落,自己没有振臂一呼群雄毕至的王霸之气不说,连一个无名书生也唯恐避之不及,自己该如何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自保。 看到世子闷闷不乐,护卫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行人随着垂头丧气的世子回到了福王府。 回到世子院中,清风早早迎了上来说道:“殿下,那位莫姑娘半路就醒了,大夫也来看过,说是身体虚弱而已,并无大碍,开了两副补药已经走了。” 卢晓航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莫秋蝶没处理呢,于是开口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呢?” 清风说道:“正在偏房之中,小芋姑娘正在看着她呢。” 小芋自然就是厨房帮闲李大眼的女儿,那日晕倒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偏房之中,还有人悉心照料。心中畏惧之意渐退。 十几天相处下来,发现世子殿下脾气好得很,完全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暴虐,简直再好伺候不过,小芋自然也就不再害怕了。 如今小芋已经把自己看成了世子院子里的人。清风刚刚回来说这个女人对世子殿下很重要,小芋就主动去照顾她。 听到这里,卢晓航微微一笑,一扫心中的阴霾。心说:小侍女已经开始转变对我的印象,会有更多人慢慢了解我,何必急在这一时一刻。 想到这里卢晓航抬起头来,伸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笑着向偏房走去。 走进偏房,看到内堂里莫秋蝶倚坐在床头,小芋正坐在床边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卢晓航心中一暖。 “莫姐姐,世子殿下虽然胖了些但是人很好的,绝不像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你不要担心,他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小芋心中想的是世子殿下大概喜欢这位姑娘,于是在莫秋蝶面前不停地说世子的好话。 莫秋蝶心中却想的是:这个小小的侍女,已经被福王府熏陶的善恶不分了。福王府的人果然是无可救药了。 俩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发现卢晓航笨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卢晓航只好咳嗽一声,小芋一回头,见到世子,连忙跑到近前说道:“世子殿下回来了,世子殿下今天想喝什么茶,吃什么糕点?我这就去准备。” 卢晓航说道:“这个先不着急准备,我有些事要跟莫姑娘谈,你先出去吧。” 莫秋蝶听到此处心中一惊,心说又要往事重演了么,这次自己该怎么办?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直到卢晓航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莫秋蝶回过神来,颤抖着说道:“你..你想..想干什么?” 狱中光线太暗,卢晓航这才看清楚莫秋蝶的面容。 只见她细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双肩之上,脸色苍白而憔悴却遮掩不住绝代的容颜,眉不描而黛,眼似琉璃,唇如丹果。一时间竟把卢晓航看得愣住了。 见到世子这幅神情,莫秋蝶心中越发鄙夷,手中的白玉发簪又握紧了几分,心说:为了不连累别人,今日怕是只有以死明志了。 卢晓航哪里知道这些,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在下上次酒后失礼,特向姑娘赔罪了。” 莫秋蝶冷冷地看着他并不答话。 卢晓航接着坐到椅子上,说道:“在下上次重伤之后,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请姑娘讲述当晚所发生之事,看看我能不能记起一二。” 其实卢晓航也知道,要想起以前的事,除非朱由菘的灵魂再穿回来。 他只想搞清楚当晚发生的事,甚至探索为什么所有大夫一致表示世子殿下是在床上跌落,而自己的头发之中在十几日之后还有细小的碎瓷片。 莫秋蝶心中冷笑,心说:那种事情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开口,你这分明就是想要作践于我,于是闭口不言。 卢晓航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吓坏了,于是说道:“莫姑娘,你不要担心,我绝不是为了追究这件事,只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所以你尽管说便是,我保证绝不追究此事。” 莫秋蝶思前想后,开口说道:“你的头是我用瓷枕打的,你想干什么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这是你的院子,你还装模作样做什么?” 卢晓航苦笑一声,觉得好像解释不清了,只好说道:“莫姑娘,在下绝无伤害你的意思..” 莫秋蝶抢先说道:“既然如此,为何将我拘禁于此?” 卢晓航苦笑一声:“在下并无拘禁姑娘的意思。” 莫秋蝶紧接着说道:“那就送我回去。”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他这么一说莫秋蝶突然愣住了,她想到了许多情况,却没想到这个世子殿下说出这句话。愣神的时候,卢晓航已经交代清风准备车驾送莫秋蝶回明月楼。 世子殿下的话在这福王府里还是十分好用的,一刻钟的时间,车驾已经准备好了,小芋扶着莫秋蝶走出了房间。 卢晓航冲着清风一招手,清风赶忙跑到近前。 卢晓航低声说道:“你把那些大夫开的药都给拿着,然后交代明月楼的管事一声,就说莫姑娘是我认下的妹妹,让他不许为难莫姑娘。”说着掏出自己的腰牌,递给清风。 清风吃了一惊,不过自从世子昏迷醒了之后吃惊的事已经太多了,渐渐的就习惯了。 目送清风离开了院子,卢晓航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来到了福王的屋中,得知福王和知府酒宴过后在屋内休息,只好坐在中堂等着。 半个时辰的时间,福王从内堂走了出来,脸色依然有些酒后的微红,开口问道:“崧儿有何事?” 卢晓航连忙起身行礼,说道:“父王,我想找一个武术师傅。” 福王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为何?” 卢晓航说道:“孩儿身体日渐肥胖,走起路来都有些费事,所以希望通过武术强健体魄。” 福王眉头还未舒展开,接着问道:“胖不好么?” 卢晓航说道:“太平盛世胖自然好,如今却是不算好。” 福王的眉头骤然松开,目光一紧,继而又恢复了往日无神的模样,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卢晓航闲说两句,就告别了福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再说明月楼的管事谢德水回到明月楼刚刚洗掉一身晦气,准备补偿自己的肚子一下,就听到杂役来报,福王府的马车停在楼前。 谢德水不敢犹豫,顾不上吃饭连忙一阵小跑来到门口。 只见马车上面下来的是福王世子的书童,接着是莫秋蝶。 谢德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莫秋蝶开口说道:“谢叔叔,我回来了。” 谢德水看了清风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开口说道:“回来了好,先回房里梳洗一番,这些日子苦了你们。” 看着莫秋蝶走进明月楼,清风来到谢德水旁边低声说道:“不知管事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谢德水点点头,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带着清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吩咐杂役上了茶,关好了房门。 却说莫秋蝶回到房间,正吩咐小花去准备些热水。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重力推开。 莫秋蝶抬眼望去,正是庞迎夏为首的一帮姐妹。莫秋蝶开口问道:“不知几位姐姐有何贵干?” 庞迎夏冷笑道:“谁是你姐姐,少跟我们套近乎。我们今天是来问问关于你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莫秋蝶眉头一皱,说道:“我何时欠过你们钱?” 庞迎夏掰着手指头算道:“这十几天我们的生意损失是不是该由你赔偿,还有这十几天我们在狱中受的苦你是不是也该补偿补偿我们?” 莫秋蝶声音一冷说道:“无耻,你们出去!我的房间不欢迎你们。” 庞迎夏嘲笑道:“哎呦,还真以为你去了一趟福王府就成了王妃了,就是不知道世子睡完之后还记不记得你。” 莫秋蝶抓起桌子上的胭脂盒扔向庞迎夏,大声喊道:“你滚出去!” 庞迎夏挨了一下胭脂盒岂能罢休,冲上前来伸手抓着莫秋蝶嚷道:“老娘还怕了你不成!” 顿时屋内众人乱作一团,这时谢德水刚刚送走清风,听到楼上乱作一团。 本来这种事是潘含玲管的,可是谢德水仔细一听其中夹杂着莫秋蝶的声音,心说坏了,赶紧向上跑去。 此时,清风的话还在谢德水脑袋中盘旋:“世子殿下说了,这莫秋蝶姑娘以后就是他的妹妹,还希望管事多多照应。” 来到楼上,潘含玲正领着人分开撕扯的众人,一方面是当红的莫秋蝶,一方面是受了苦不服的庞迎夏一众。 潘含玲正准备各打五十大板处理,却看见谢德水走了上来。心中正奇怪管事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谁知道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大吃一惊。 谢德水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冷冷地说道:“庞迎夏姑娘,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们明月楼的人了,待会儿结了账目你就走吧。” 谢德水虽然心向莫秋蝶,却不敢在人前说世子妹妹之类的话,这话万一传到王爷耳朵里岂不是自讨苦吃。 庞迎夏都傻了,哭腔都带了出来,说道:“谢叔叔,谢叔叔,你可不能这么不讲情面,我可是咱们明月楼的老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谢德水并不搭理她,走到莫秋蝶近前,开口说道:“莫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说着提高音调:“莫姑娘这些天累了,都散了吧。” 那些随着庞迎夏来的人生怕殃及池鱼,争先恐后跑了出去。 谢德水随后来到庞迎夏近前,冷冷地说道:“庞姑娘,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念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不为难你。你若是再不知好歹,你可知道明月楼的手段。” 庞迎夏听到明月楼的手段身体不禁抖了一下,连忙应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结了账目离开明月楼。” 谢德水冲着莫秋蝶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庞迎夏怨恨地看了莫秋蝶一眼,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 潘含玲颇有深意地看了莫秋蝶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第7章 护院教头胡德一 庞迎夏被赶出明月楼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因为入狱之事来找莫秋蝶的不自在。莫秋蝶的生活也归于平静。 只不过明月楼里人看她的眼光就变了。 一开始是颇具意味的恭喜你攀上了世子的高枝,我们都明白,你不用伪装了。 一连十几天,世子殿下也没有来明月楼的意思。众人的眼光就变成了幸灾乐祸和可怜,心说这就被世子忘到脑后了,果然是红颜薄命。 莫秋蝶为此恼怒了好久,但是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这本就是是非之地,自己独善其身就好,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 被明月楼众人当做花心公子的世子殿下正在进行两世以来最严酷的考验。 前世的卢晓航是个瘦子,根本不知道别人减肥的痛苦,还天天念叨着增胖。 这一世终于轮到自己减肥了,这生活卢晓航只有两个字来形容:酸爽。 在卢晓航请求福王的第二天凌晨,按照明朝的时辰说应该是五更,一个人打碎了卢晓航的美梦。 梦中的卢晓航正在现代寝室和舍友吹嘘自己逛了一圈明朝的经历,就听见耳边一声雷鸣般的响声:“世子殿下,起床了!” 卢晓航惊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眼前。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其貌不扬,只有一把大胡子甚是好看,拿着王爷赐的腰牌一路无阻站到了卢晓航的床前。 被人吵醒的人心情一般都不会太好,于是卢晓航罕见地喊了一句:“你有病啊?” 那个男人摇摇头说道:“在下是昨天王爷亲封的世子殿下护院教头胡德一,今日特来向世子报道。” 卢晓航郁闷的不行,开口说道:“大叔,天还没亮啊,你能不能太阳出来了再来?” 胡德一又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这个时辰刚刚好,正是我辈练武之人的黄金时辰,世子殿下莫要耽误,赶紧更衣洗漱,咱们就开始操练起来了。” 此时按照明朝的历法来说是崇祯十三年三月初七,清早的天气还有些寒冷。 胡德一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最好的结局就是世子殿下躺下接着睡,最差的结局就是世子跳下来把他揍一顿。 然后在胡德一满脸见了鬼的表情中,世子开始穿衣洗漱。 开玩笑,卢晓航可是经历过高三的人,高三的时候天天早上五点半就起床都忍了,现在这点小皮毛算什么。 一刻钟后,卢晓航已经利索地站在了胡德一面前。胡德一倒是不再含糊,开始教导世子内功入门。 “头正顶平,上身正直,松肩含胸,腹部一松,口眼微闭..舌抵上腭,鼻呼鼻息,自然呼吸,全身自然放松,松而不软,紧而不僵..”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胡德一教导道:“内功入门粗浅易懂,殿下每日练习,三个月可初见成效。” 见世子殿下没有焦急的神色,胡德一轻轻点点头,接着说道:“内功为强魄,下面我教给世子健体之术。” 卢晓航前世初中的时候也看了不少武侠小说,心说:教完心法该教武功了,不知道是天山折梅手还是降龙十八掌。 胡德一开口说道:“下面我教殿下蹲马步。” 卢晓航顿时就傻了,连忙说道:“蹲马步?大叔,我会蹲马步,这个不用教,咱们直接开始重点吧。” 胡德一淡淡地说道:“重点就是蹲马步,世子殿下想学别的可以另请高明,我只会教蹲马步。” 卢晓航心中哀叹:先练上三五天,找个机会跟福王辞了他罢了,蹲马步这种东西还能教出花来? 胡德一拿着一根木棒,喊着:“上身挺直,下胯稳平,往下蹲,再蹲!” 卢晓航哼唧道:“大叔,我这么胖,蹲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胡德一冷笑一声:“知道自己胖就好,赶紧使劲往下蹲!” 到了卢晓航再也蹲不下去的程度,胡德一才喊道:“停!就是这个姿势,坚持一个时辰!” 卢晓航喊道:“啥!大叔你这是要玩死我啊!” 胡德一满脸笑容贴到卢晓航眼前说道:“世子殿下坚持不下去,可以认怂,然后去找福王把在下调回去。” 接着脸色倏然一变,满脸乌云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不想认怂就忍着,还跟我讲条件,你是教头我是教头?” 本想到世子殿下会立马翻脸,谁知道世子殿下经历过后世应试教育十多年,面对老师一向是很“尊敬”的,忍功绝对是班上数一数二的。 卢晓航一言不发,闭上眼开始坚持马步。 胡德一心中却犯起了嘀咕,心说:这世子很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得建议王爷找个天师来驱驱邪。 刚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卢晓航的声音就响起了:“大..叔,我..撑不住了..” 胡德一心中估算世子最多坚持百息的时间,谁想到他竟然坚持了一刻钟。 看着卢晓航面色苍白,满头大汗。胡德一恢复了恶狠狠的教头面目:“坚持不住就认怂,认怂我就让你休息,想休息多长时间休息多长时间。” 卢晓航叹了口气,心中骂道:“你大爷的。”然后继续闭眼坚持。 胡德一越看越奇,心说这世子我见过不少次,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像福王千岁。怎么以前没发现他韧性这么强,难道说我以前看走眼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到了卢晓航的身体极限,毕竟后世的时候他也没蹲过这么长时间的马步,而且这具身体还这么胖。 之所以能撑这么长时间全凭心中一口气。撑了半个时辰再也撑不下去了,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失去了知觉。 最后的意识是:万幸,没有摔在地上。 胡德一一直盯着卢晓航,见他向后倒去立刻过去扶住,一扶之下差点闪了腰,叹了一口气,连忙叫人一起将卢晓航扶回房间床上。 看着清风和小芋不善的眼神,胡德一嘿嘿一笑:“那个殿下练功太认真了,拦都拦不住,果然是武学奇才。” 小芋早就在角落里偷偷听到了练功的过程,甩了一个白眼给胡德一。 胡德一一见情况不妙,连忙说道:“我已交代世子的饮食了,你们不必找什么大夫开什么补药,世子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见清风怒气冲冲看着自己,胡德一说道:“那个我老婆要生了,我先回去看看是儿子是女儿。”说着头也不回走出了世子的院子。 走到院子外面嘟囔一句:“两个小鬼,看的我浑身发毛,唯女子与小孩惹不得,古人诚不欺我。” 再说卢晓航,体力透支之后睡了两个时辰慢慢醒来,轻轻一动身体,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看着卢晓航醒了,小芋欢快地说道:“殿下你醒了,想喝水还是吃东西?” 卢晓航哼唧一声,说道:“什么也不想干,一点都不想动。” 小芋恨恨地说道:“那个大胡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殿下你去找王爷把他辞退了吧。” 卢晓航这才想起来,问道:“那个大胡子胡德一呢?” 小芋说道:“看见世子殿下晕倒了,立刻就吓跑了,哼,大胡子就不是好人。” 卢晓航笑道:“小芋,不要这样说,人家都说严师出高徒,我觉得胡德一还好,看他不会拍马屁的样子,肯定有点真本事。” 小芋显然没有认可卢晓航的话,气鼓鼓地说道:“世子,我去给你倒茶。” 第二天,五更时分,胡德一准时来到世子院子。 一进院子胡德一吓了一跳,只见世子早就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看样子是在等着他。 胡德一看了看周围没有埋伏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说道:“世子早啊。” 卢晓航看他四处看着,笑着说道:“大叔你不用害怕,我要找人揍你肯定不会在我的院子里。” 胡德一笑眯眯地走过来,伸手捏住卢晓航的脖子:“我现在是你的教头,跟教头说话你还敢坐着,尊师重道四个字你都不知道么?” 一个时辰之后,胡德一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的小桌上还摆满了茶水糕点。卢晓航在他的对面蹲着马步。 卢晓航抱怨道:“大叔,你吃东西就吃东西,能不能不呱唧嘴?你这样好像猪啊。” 接着胡德一手中的木棒就和卢晓航的屁股做了一次亲密接触:“练功别说话!”卢晓航嘟嘟嘴,不再说话。 这次卢晓航倒是没有晕过去,只不过蹲了半个时辰之后瘫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虽然这样,卢晓航嘴中还振振有词:“不是我怂了,是身体太胖了。有心无力,咱们明天再来。” 胡德一冷笑道:“你这样拖下去,八百年也练不出来。这样,明天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你再坚持半柱熏香的时间怎么样?” 卢晓航喊道:“一言为定!” 第三天,就听到院子里面一个仿佛受了天大冤屈的声音喊道:“大叔,你耍赖!” 胡德一一脸笑眯眯:“我怎么耍赖了?” 卢晓航说道:“你这熏香有一寸粗!” 胡德一反问道:“昨天我有说给你找根什么样的熏香么?” 卢晓航哑口无言。 胡德一义正言辞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是说话不算数,还不跟一条狗呢。” 第8章 崇祯十三年洛阳记事 河南的饥荒愈演愈烈,虽然洛阳官府严格控制饥民进城,但是洛阳城内的饥民还是日渐增多。 饥民大多在头上竖起草标,卖儿卖女卖自己,只求一顿饱饭。 但是洛阳城内的劳力需求已经达到了饱和,每日还是有人饿死在街头。 洛阳城外树皮和野草都被吃光了,洛阳官府在城门外挖了一个大坑用来迈饿死的人。 开始的时候饿死的人不多,大坑只挖了三丈宽,三丈深,三丈长。 随着饥荒的难以控制,洛阳官府的人才发现坑确实挖小了,因为饿死的人把坑填满了。 城外的饥民们吃光了所有的东西,终于有人将目光盯向了填满尸体的大坑。 开始的时候是晚上,趁着夜黑风高偷一些尸体。再后来,饥饿引诱出了人们内心的邪恶,然后光天化日也有人去搬尸体。 残忍之后,只留下一堆堆枯柴旁边的碎骨和毛发。 洛阳官府渐渐发现了这种事情,知府大人下令:食人者,非人也,皆杀之! 诚如陈承安所讲,洛阳城已经是一堆干柴,只需星星之火,即可燎原。 卢晓航跟着胡德一练习内功和武术半个月之后,终于能坚持蹲一个时辰的马步,下午的时间也有时间出府逛逛。 三天过后,清风就对世子出府提出了严重的抗议:“世子殿下,咱们是福王府,不是善堂,殿下每次出去不要带两三个小孩回来了好么?” 卢晓航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要不然就不是两三个小孩了。” 清风说道:“世子殿下,洛阳饥民数以十万计,凭你自己是救不过来的。” 卢晓航反驳道:“勿以善小而不为。” 清风无奈地说道:“殿下,咱们世子院中已经有九个小孩了,从六七岁到十四五岁不等,算我求你了,我照顾这么多小孩头都要炸了。你就算可怜可怜我行么?” 卢晓航问道:“昨天不是让你去管家哪儿要人了么?” 清风苦着脸:“管家说了,现在世道不太平,王爷说了,王府找下人要谨慎,不要混进来居心妥测之人,所以府中一直没来新人。其他人畏惧你的名声,都死活不来。” 卢晓航冷声说道:“福王府没有规矩了么?” 清风严肃地说道:“人家说了,来不了挨顿打赶出府都是小事,来了被世子打死都没人敢收尸。” 看着清风幸灾乐祸的表情,卢晓航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道:“臭小子,说正经的,我收养这么多小孩他们都看不见么?” 清风苦笑着说:“世子我要说实话你可别生气。” 卢晓航又伸手要打他,说道:“赶紧说。” 清风说道:“世子你做了十几年的恶人,刚做了十几天的好人,大家暂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卢晓航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今天暂不出门,我去找一趟父王。” 清风连忙恭维道:“世子英明。” 卢晓航叹了口气,问了一下福王在书房,迈步向书房走去。 一路上卢晓航不禁感叹道,来到明朝已经一个月了,自己就改变了两个半人对自己的印象,一个清风,一个小芋,半个胡德一。 清风和小芋已经变成了世子的自己人,开始处处维护着世子。胡德一虽然嘴上不说,态度也在慢慢转变,教导也从一开始的应付变成了认真。 没有人指导,没有人打分,卢晓航也不知道自己这份答卷能否算得上及格。 知道刚才清风那句话,他才猛然醒悟,十几年的印象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对于那些小说里说的,振臂一呼,自立为王,分田地,练强兵称霸天下,他现在一点都不抱有幻想了。 古代人也有自己的智慧和时代的局限,均田地只是一个梦而已,这个梦还没到要醒的时候,过早的打破它只能被它反噬。 看着王府的下人一个个满怀畏惧地看着自己,能躲着自己就躲着自己走。卢晓航默默叹了一句:“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啊。” 来到了书房,福王正在研磨。他也不写字,只是研磨,眼前已经研了三块磨了。 卢晓航行了一礼:“父王安好。” 福王点点头,开口说道:“听说你这几日领了不少小孩回来?”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孩儿眼见他们即将饥饿而死,心中不忍,所以才自作主张领他们回来..” 福王打断道:“没说你做得不对,自从你大病之后,性情真是变了不少。” 卢晓航对于这个话题不想谈起,于是转移话题道:“孩儿还有一事求父王成全。” 福王开口说道:“你说说看。” 卢晓航说道:“请求父王开府仓,济灾民。救救洛阳这十几万百姓吧。” 福王轻轻咳嗽几声,门外人影闪动,不一会儿传来一声鸟啼。 福王舒了口气,说道:“要是半个月之前,孤王是万万不敢谈论开仓放粮这件事的。半个月之前,当今天子下令裁撤各镇内臣,那些宦官们都回京城去了。” 卢晓航点头说道:“那些宦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就该撤回去了。” 福王点点头,说道:“他们走了,就搬走了孤王身上的一座大山。” 卢晓航不知道这些宦官们和开仓放粮有什么关系,于是只好静静等着福王的下文。 福王从书房的一个书柜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卢晓航说道:“孤王身体抱恙,今日过后大夫会宣布孤王身患疫病,不可见客。” 卢晓航接过钥匙,说道:“孩儿明白了,放粮之事是孩儿偷偷干的。” 福王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凡事过犹不及,放粮之事分寸要把握好,记住,不管做什么事,不可以一开始把你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孩儿受教了,救人之心要有,防人之心也要有。” 福王伸手摸摸卢晓航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日,福王府传出消息,福王身患疫病,大夫建议深居卧房不要外出见客。 第三日,市井之中传来消息,福王世子殿下趁福王重病昏迷不醒之机,偷取了福王府仓的钥匙,要开仓放粮,全城震动。 当天晚上,卢晓航看着眼前九个化装成小乞丐的九个孩子,赞赏地说道:“今天是你们第一次出去办事,我很满意。晚上咱们吃红烧肉!” 九个孩子听到要吃红烧肉,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卢晓航看着眼前从六七岁到十四五岁不等的孩子,心中感叹道:若是在后世,他们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甚至还会为了父母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而大发脾气。而如今他们却能为了一顿红烧肉高兴一晚上。 卢晓航苦笑着想着:自己这也算雇佣童工了吧。 眼前的九个孩子可不知道卢晓航想的什么,也不知道红烧肉是什么,只是觉得能吃到肉简直是人生最美好的事了。 很快厨房就送来了一大盆红烧肉,闻着盆里的香味,九个孩子已经开始咽着唾沫了。 卢晓航根据他们的年龄分成了大小不等的九份,拿到最大份的是十五岁的男孩小林,他的身形瘦小,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但是笑得很开心。 十三岁的女孩小兰偷偷把自己碗里的两块肉夹到了七岁弟弟小风的碗里。 卢晓航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告诉她小孩子吃太多消化不了的道理。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种感情很珍贵,不该被打扰。 九个孩子将一盆红烧肉吃了个干干净净。看着他们吃得这么香,卢晓航也很想吃。 可是看了看自己的肚皮,又想起胡德一交代过得一块红烧肉加半个时辰的狠话,卢晓航只好咽了咽口水,端起一杯茶水。 后世的卢晓航对肥肉想来兴趣缺缺,吃上一两块基本就腻了。可是这一世突然就变了,他对肥肉和食物有着前所未有的兴趣。 精神的反感已经压制不住肚子的需求了,他突然明白了后世减肥的胖子们的痛苦了。他决定了,万一有机会回去,绝对不再嘲讽胖子。 晚上的时候,卢晓航睡不着了,想到明天要放粮,他马上就要做出改变历史的第一步了,不知道后果的刺激让他异常兴奋。他决定在院子里走走。 九个孩子有六个男孩三个女孩,六个男孩两个房间,三个女孩一个房间。 卢晓航决定去看看男孩们,虽然女孩们还很小,他也不想给她们的生活留下阴影。 来到了一间男孩房间里,他突然发现一个男孩还没上床睡觉,他正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 听到脚步声,男孩回过头来,原来是小风。 卢晓航压低声音问道:“小风,你怎么还不睡觉?” 小风低声说道:“我在想事情。” 卢晓航来了兴趣,做到旁边的椅子上,低声说道:“你在想什么能跟我说说么?” 小风低声说道:“今天吃肉姐姐把她的两块肉夹到了我的碗里,我长大了一定要挣好多钱,给我姐姐买好多肉,让她每天都吃肉。” 明朝的人真可爱,卢晓航这么想着。 第9章 开仓放粮 第二天一早练完功,卢晓航带领王府二十名护卫,来到府仓之外。 卢晓航刚刚掏出钥匙,只见一个府仓管事飞奔过来,大声喊着:“殿下不能啊!” 卢晓航很奇怪,看了身边的清风一眼,清风低声说道:“府仓管事柴青。” 卢晓航奇怪地问道:“柴管事有何事?” 柴青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殿..下,粮食..不能放。” 卢晓航更加奇怪了,说道:“为什么不能放粮?” 柴青说道:“河南饥荒,到处都是饥民。世子一旦放粮,饥民必将蜂拥而至,到时候洛阳府就会被饥民充满,万一府仓粮食不够,饥民一旦冲击王府,在下百死莫辞啊。”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柴青面色一喜,心说:能把这愚蠢的世子说动,等到王爷身体好了,免不了又是一件大功,保不齐从此入了王爷的法眼,一步登天了。 想到这里,柴青已经喜不自禁了。接下来他的笑得合不拢的嘴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只听卢晓航接着对身边的一个人说道:“董绍,你去把府仓大门打开,招呼人往外面搬粮食。” 董绍接过钥匙领命而去,柴青已经愣住了,说道:“殿下,你这..” 卢晓航心说:难道我要告诉你就算不放粮福王府一年之内也必定会被攻破,到时候我家的粮食让别人拿去送人情,不如现在我送了。 心里这么想着,却不能这么说,于是略一思索,开口说道:“这个本世子自有办法,你就不要管了,总之福王怪罪不到你的头上。” 柴青一听世子语气松了,立刻争辩起来:“殿下,你趁着王爷病重,盗取府库钥匙,想要胡闹,必要先过我这一关!” 卢晓航头都大了,心说:你怎么这么能墨迹,我都把你的责任摘干净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无奈地问道:“如何能过你这一关?” 柴青气势更足了,高声喊道:“想要开仓放粮,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卢晓航一听,说道:“好啊,别的不擅长,本世子最擅长的就是将人乱棍打死!” 话音未落,柴青脸都白了,心说怎么忘了这世子暴虐的本性了,此时想下台大话都放出去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卢晓航一看,连忙说道:“柴管事,你管不了我可以去找王爷告状啊。” 柴青一听,台阶来了,立刻说道:“世子殿下,我必要到王爷面前评评理!”说着头也不回三步作两步离开了这里。 清风在卢晓航身后笑道:“殿下莫不是真要打死他?” 卢晓航叹道:“他如果一开始以死相逼,我必然不敢说打死他之类的话。可是他是看我语气软了才以死相逼,想必想死的心也是有限。”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放粮的地点是卢晓航选的,就在洛阳东市一块空地之上,平时刷把式卖艺,搭台子唱戏的都选这块地方,地方宽敞,四通八达。 卢晓航也正是看重了这点,发粮食肯定不能在王府周围,万一粮食发完了人们赖着不走,堵塞王府不说,搞不好还会引起暴乱。 来到了这里,早有王府下人搭好了台子,可是早得到消息的人群早已堆满了四周。 看到木板车上粮食的袋子,人群仿佛闻到了粮食的香味,一时间群情激动,仿佛要冲过来抢粮食了。 见到此景,卢晓航连忙冲上高台,也幸亏这几日日日习武,要不然凭他这个身躯,还真不好上去。 卢晓航喊道:“洛阳的父老乡亲们!我是福王世子朱由菘,大家想领粮食,先听我说两句。” 人群一听说正主来了,都停下了脚步和交谈,直愣愣看着卢晓航,等他说些什么。 卢晓航开口说道:“粮食,我会给大家发。但是大家不要争,排好队,今天吃完了明天还有。若是今天抢光了,明天我可就吓得不敢出门了,到时候可没人给你们发粮食!” 人群哄然大笑,接着王府护卫们配合人群中有权威的代表们开始排成一队。 半个时辰的时间,队伍已经排好。随着卢晓航点头示意,管粮食的护卫开始放粮。 第一天,卢晓航调来了七十担粮食,一担粮食换算到现在大概是一百斤。七十担就是七千斤。 这七十担里面有二十担大米,二十担小米,三十担黑豆。 卢晓航也想像电视里面一样都放清一色的大米,可是他研究了府仓的账目之后才发现他放不起,如果只放大米的话,他就算把王府府仓全折腾干净了,也支持不了一个月。 粮食混合着发,一来能救更多的人,二来府仓能支撑更长的时间。 趁着王府下人发着粮食的时候,卢晓航开始拉拢人心。他只希望等李自成打过来的那天,城里的人就算不帮忙守城,也不会像歌谣里唱的那样:开开门来迎闯王。 卢晓航喊道:“洛阳府的人都说我们福王府朱门酒肉臭,不管洛阳几十万百姓的死活,今天我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天下的百姓都是当今天子的子民,福王府受封于当今天子,代天子放粮活子民!” 人群受到了感染,大部分是即将到手的粮食感染,小部分是卢晓航激昂语气的感染,一时间高呼:天子圣明! 在街边的一个角落里,一座轿子旁边,一个病态的中年人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殿下机警。” 轿子里面一个人笑了笑说道:“何以见得?” 病态的中年人说道:“殿下若不是将这救活万民的功劳推给当今天子,引起当今天子的猜疑,只怕锦衣卫三天之内就要到府中宣旨拿人了。” 轿子里的人哈哈一笑,说道:“稼轩,孤王这福王府挡得住多少锦衣卫?” 被称作稼轩的中年人摇摇头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走出这一步。” 轿子里的就是对外装病的福王。轿子外的男人姓元,名才良,字稼轩,身无功名,却可随时出入福王府。 福王意兴阑珊地说道:“自从崧儿大病之后,性情大变,大概是他那一辈子都不甘心的皇祖母在天上保佑他,竟然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可惜..” 元才良接着说道:“可惜我们当时只觉得这孩子资质平庸,性情心机都非合适的人选,于是只把他当做福王来培养。” 福王说道:“稼轩,孤王今日才知世间之事早已注定了,谁能想到崧儿竟会有了如此转变,天不与我!” 元才良哈哈说道:“王爷不过知天命之年,在下也刚刚不惑,一切都还来得及。” 福王叹道:“只怕闯逆不给孤王这个机会!” 元才良笑道:“王爷多虑了,小小闯逆,世子殿下尽可对付!” 话音刚落,轿里轿外同时笑起来。这笑声,畅快无比。 台上的卢晓航也暗暗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本来他是打算用福王府的粮食为福王府收买人心的。 话都到了嘴边了,他的心突然一阵悸动,然后他想起了袁崇焕,想起来崇祯可不是他那个只会做木工的哥哥,若是引起了他的猜疑,只怕李自成杀不到洛阳,圣旨先到了洛阳。 想到此节,卢晓航连忙改口,将放粮的举动全部推到了崇祯身上,心说:我拿着自己家的粮食替你收买人心,你总不至于再猜疑福王府。 世子未出府之前就给放粮的管事传话,放粮的标准是一人一两大米,一两小米,一两半黑豆。 这样差不多有两万人能分到粮食,对于洛阳的人来讲可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洛阳的饥民大多聚集在城外进不了城,城里的饥民差不多都能有一个活命的机会。 至于吃不饱的问题,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卢晓航也想救全洛阳甚至全河南的人,但是府仓的粮食有限,如果不能有节制的救人,到后面只会饿死更多的人。 若是后面无粮可发,柴青所说的冲击福王府必然会发生。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卢晓航还是懂一点的。 放粮的过程中,不免会出现龌龊与肮脏。地痞恶霸甚至饥民之中身体强壮的人都想要多领些粮食。 领了一次转过身去就站在了队伍前面,准备再领第二次。甚至动手抢夺老弱之人领到的粮食。 这一场景让卢晓航很头痛,今日只想到了放粮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景,人性的卑劣在饥饿面前体现的淋漓尽致。 卢晓航今天只带了二十名王府护卫,维持队伍已经颇费力气,想对这些人进行制裁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卢晓航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了怀疑,如果自己救的人都是这样的人,那还不如让他们饿死,他们的行为必将会贻害百年甚至更长。 可是自己能怎么办,打打杀杀只能一时见效,黑暗中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这种肮脏只会变本加厉。 还好现在他们出现在了阳光之下,不然自己以为救活了洛阳城里的人,其实只是救活了一部分恶人罢了。 第10章 洛阳的汉子 七十担粮食放完已经是午后了,卢晓航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上的脂肪了。 再加上发生了抢粮这种事情,原先的救人的喜悦被冲淡了,卢晓航只觉得身心疲惫。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卢晓航吃着桌子上厨房送来的饭菜,眉头一直皱着。 站在旁边的小芋发现了殿下今天放完粮食好像一直闷闷不乐,于是开口问道:“殿下,你是心疼那些送出去的粮食么?” 卢晓航正吃着饭菜,听到这句话一激动米饭进了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芋连忙过来倒了一杯茶水,敲打着卢晓航的后背,说着:“就算被我说中了心事也不用这么激动,殿下,你可不能小气,人家和尚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卢晓航慢慢缓过来,开口说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抠门么?而且你这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浮屠么?” 小芋嘟囔道:“被我拆穿了就恼羞成怒,我又不是和尚,怎么会知道浮屠是什么,总之是好东西就是了。” 卢晓航很无奈,说道:“我不是舍不得粮食,是为了别的事烦心。” 小芋追问道:“殿下为何事烦心?说出来我也能替你出出主意。” 卢晓航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放粮,出现了不少地痞恶霸,他们强行插进前面队伍不说,还反复领粮食,严重的还直接动手抢老弱手中领到的粮食。粮食根本到不了老弱的饥民手里。” 小芋得意地说道:“这还不简单,世子殿下你下令把他们都杀了不就完了。” 卢晓航摇摇头说道:“哪有这么简单,杀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都躲到暗里去干这些勾当,到时候问题解决不了,恶人更不容易抓了。” 这时候一直未说话的清风突然说道:“殿下,不如我们明天发粥?” 卢晓航下意识接了一句:“发粥?” 清风一拍手说道:“我们发热粥,哪些地痞恶霸即使插禁前面队伍也只能领到滚烫的热粥,就算他们敞开肚皮喝,也喝不多少。” 卢晓航眼前一亮,说道:“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而且我们可以派人看着,碗里面有过喝粥痕迹的就不给他们盛第二次。” 清风拍拍手,说道:“这样我们就能多救好多人了。” 清风年纪很小,还不懂爱国爱民的大道理,但是他却隐隐约约觉得,能多救一个人总是好的。 第二天放粮的地方早早架起了几个大铁锅,然后王府的下人们开始生火煮粥。 周围的人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世子殿下昨天走的时候说了,今天还会来发粥,出于对世子的一丝信任,他们早早的来了,看到这里也有些疑惑。 不多时那个圆胖的身躯又出现在了高台之上,众人的眼神热切起来。 卢晓航清了清嗓子,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看着自己,突然有一阵脚软。 昨天他是救人的心思太过兴奋,竟然不知不觉在这么多人面前讲了一次话。 今天,他第一次注意到下面的人群。 有老人牵着小孩子,有半大孩子牵着老人。又互相搀扶的老人,有领着弟弟妹妹的哥哥姐姐。 卢晓航突然有点心酸,在寻找生存这条路上,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搀扶才是人类成为这个地球上最伟大生物的根本原因。 面对生死,固然有人选择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不抛弃不放弃,这是这个民族存活在这片大地上最伟大的感情。 想到这里,卢晓航底气突然足了起来,他喊道:“洛阳的父老乡亲们,昨天我答应你们今天还要放粮,今天我又来了。” 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慢慢从锅里的粥转向了台上的卢晓航。 卢晓航接着说道:“昨天发放粮食,有的人领了好多次,有的人抢了别人的粮食,有的人强行插进队伍。所以今天我发放的是热粥!” 人群中慢慢有明白人,给周围人解释起来发放热粥的好处,顿时老人和孩子们欢呼起来。 卢晓航接着说道:“大家同为洛阳人,生在这儿,长在这儿。有的人为了吃一顿饱饭,夺去了别人生存的机会。别人知道了,就会说我们洛阳人为了一把米,连老乡都不认。我们洛阳人就永远低人一头!” 卢晓航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希望每个人老了的时候,哪怕走路都用不上劲了,还能挺直腰板跟子孙讲讲这场饥荒,告诉我们的孩子:我们洛阳的汉子,哪怕是饿死,也不会愧对良心!” 人群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偷偷低下了头,他们往日心中只有粮食和生死,没有礼义道德。 即使是街头最混的地痞,只要良心还没被狗吃了,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因为有自己这样的父亲而骄傲,而不是羞愧。 每一个洛阳人,都希望看见外乡人时能挺直了腰板,骄傲地说出:“我是洛阳的汉子。” 没有了生死的威胁,大部分人的礼义廉耻之心猛然惊醒。 生死的气味被冲散了不少,爱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纵使肮脏与邪恶不能完全消除,但是那些肮脏的事少了很多,美好的事多了很多。 卢晓航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彩,轻轻说道:有阳光的日子,心情总不会差。 清风站在旁边轻轻喊道:“殿下,殿下,不要发呆了。” 卢晓航回过神,对着清风说道:“我正在沉淀感情,抒发情怀,马上要作诗一首,你叫我干什么?” 清风暗笑,心说:世子你长这么大,会背的诗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竟然还要作诗,真是让我感到羞耻,对,就是羞耻。 卢晓航看着清风叫完自己,然后站哪儿低头暗笑,伸手抓住清风的脖子,说道:“小清风,你皮又痒痒了是不?” 清风连忙说道:“殿下,莫姑娘在那边看着你呢。” 卢晓航一转头,只见莫秋蝶带着小花正在街边的一家茶楼旁,见卢晓航看了过来,莫秋蝶脸色一红,转头走进茶楼。 小花冲着卢晓航指了指茶楼,也跟着走了进去。 卢晓航当机立断:“清风,走,跟我去喝茶。” 来到茶楼,小花正站在二楼的楼梯旁边招手,卢晓航和清风上了二楼,只见莫秋蝶坐在了角落里,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水。 卢晓航大步走到近前,坐在了莫秋蝶对面。莫秋蝶的脸色顿时又红成一片,心说:我还没邀请你入座,你怎么就自己坐下了。 卢晓航哪里知道这些礼节,只是觉得你既然在等我我就直接坐过来就好了。 卢晓航坐下来,正赶上刚才一番陈词口中干渴,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不知莫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莫秋蝶愣了一会儿,说道:“今日来本是要感谢殿下对我的照应,道完谢就要走的。” 卢晓航笑道:“莫姑娘太客气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莫秋蝶开口说道:“刚才听了殿下一番慷慨陈词,才知道殿下原来也是一个心怀黎民,兼济天下的人,小女子为前几日误会殿下而道歉,以茶代酒,望殿下不要嫌弃。” 说着举起茶杯向卢晓航示意,卢晓航楞了一下,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紧张之下手一抖,杯里的茶水溢出。 清风只听见这边“砰”地一声,茶杯摔在地上,马上跑了过来,只见卢晓航脚下一地的碎瓷片,衣襟上沾了不少茶水。 卢晓航嘴中还不停的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第一次跟女孩喝茶,有点紧张。” 话音刚落,莫秋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低下头轻轻用手指捏着茶杯,并不说话。 小花也随着清风前后脚跑了过来,看着清风给世子殿下整理衣服。 小花走到莫秋蝶身旁,见她低头不语,满面羞红。知道自家小姐没事。 再听到世子嘴里的话,低笑不已,心说:都说福王世子暴虐,想不到竟然像那些呆子书生一样好玩。 清风的心里却暗暗鄙夷:殿下你这厚脸皮的程度和那个大胡子越来越像了,刚刚说要作诗,现在又说第一次跟女孩喝茶。 想了想,清风又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殿下说的也没错,以前和姑娘都是喝酒的。 整理完衣物,清风在卢晓航耳边嘿嘿一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小花紧跟着清风离开了这里,气氛顿时又变的尴尬起来。 卢晓航坐在这里如坐针毡,心想:前生今世我确实是第一次跟女生坐一起喝茶,为什么清风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我? 卢晓航不说话,莫秋蝶只好勉强开口说道:“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卢晓航连忙站起身来,说道:“那好,外面太乱,我送送你。” 莫秋蝶并不答话,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卢晓航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俩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向着明月楼方向走去。 两人后面的清风和小花一脸无奈,清风说道:“我们家世子今天好像一只呆头鹅。” 小花问道:“你平常都这么放肆么,你家世子怎么不管管你?” 清风撇撇嘴,说道:“我可是殿下的贴身书童,再说世子殿下现在的脾气这么好,哪怕有人当面骂他,他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发怒杀人了。” 莫秋蝶突然停了下来,转头说道:“拐过这个街道就是明月楼了,世子殿下留步吧。” 卢晓航点点头,看着莫秋蝶和小花拐过了街道。 清风低声嘀咕道:“人影都没了,殿下你就别痴情了。” 卢晓航伸手捏住清风的脖子,假装恶狠狠地说道:“今天我要跟你讲一遍世子院子里的规矩!” 第11章 李自成出山 卢晓航开仓放粮的半个月之后,李自成带领十八名手下从商洛山中杀出,闯王大旗再一次出现在这片土地之上。 河南饥荒,官绅地主拒绝放粮,只是趁着饥荒吞入大量土地。 无数黎民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卖儿卖女之后仍然看不到一丝活着的希望。 闯王的大旗仿佛让他们看到了一条生路,一时之间饥民蜂拥而至,李自成瞬间聚集了数万人。 消息传到了河南,卢晓航默默地叹了句:“早了半年。” 当夜,卢晓航偷偷潜入书房之中,见到了半个月未曾见到的福王。 福王开口说道:“这些日子你做的不错,不知你有何事如此着急见我?” 卢晓航开口说道:“父王,闯王出山了。” 福王淡淡地说道:“一个逆贼而已,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卢晓航急切地说道:“这个闯王会成大气候的。” 福王眉头皱了皱,说道:“听闻他出山的时候身边就有十八个人,这样的反贼太平盛世我也见过不少,能成什么气候?” 卢晓航说道:“正是因为现在不是太平盛世,所以他才能聚集更多的人。” 福王笑了笑:“崧儿,你多虑了,就算他聚集十万人,难不成他们还能凭借锄头敲开洛阳城的大门?” 卢晓航说道:“人心向背,祸起萧墙。” 福王问道:“你不是已经发放了半个月的粮食了么?怎么还说人心向背?” 卢晓航说道:“我只是发放粮食,闯王不需多做,只需散播两句话,洛阳城必能不攻自破!” 福王目光一紧,身体前倾问道:“哪两句?” 卢晓航一字一句说道:“开门迎闯王,闯王不纳粮!” 福王想了想,卸了一口气倚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说道:“那我们只能把城里的饥民赶出城去,这两句口号只对那些饥民有用,城里的人本来就不纳粮。” 卢晓航说道:“不可,首先根本无法完全根除,都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城里有亲戚的不在少数。倘若那样做不仅前功尽弃,而且人心向背。洛阳城一战必下!” 福王抬起头,盯着卢晓航说道:“你有什么办法?” 卢晓航说道:“我想知道王府的全部力量。” 福王笑了笑,说道:“全部力量不都在府中了么。” 卢晓航也笑了,说道:“父王,你被人从京师赶出来之后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回去?” 福王面色一变,继而摇头苦笑道:“你若不是孤王的儿子,仅凭这一句话今天孤王就不能放你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卢晓航得到了准确的答案,笑了笑说道:“父王,你胆子真大。天子眼下也敢动这等心思。” 福王叹声说道:“咱们朝代的这些王爷,有机会的谁没动过这些心思。只不过老天只给了成祖一个人机会。其他多少王爷只能背着一个昏庸无比的骂名进了棺材。” 卢晓航笑道:“后世不知多少人骂咱们朱家血脉不好,只出昏庸的王爷呢。” 福王笑道:“史书史书,文过饰非罢了,多少人英雄一生都毁在了这史书上面,不可不信,不可尽信罢了。” 卢晓航问道:“不知父王可否给我说一说咱们福王府的家底了呢?” 福王哈哈大笑:“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倘若你早如此十年,怕是咱们父子都进了京师了。” 卢晓航笑了笑并不答话。 父王接着说道:“孤王当年被逼出京师之事,先皇和我母妃都是不愿意得很,可是形势所迫,孤王只能离开京师。先皇知道,无论谁当了皇帝,孤王都是新皇心头最大的刺,必欲处之而后快。” 说到这里,福王顿了顿,然后说道:“先皇厚爱孤王,私下违背祖制,抹去边境守军二千人的备案交与孤王。又暗中调拨锦衣卫北镇府司下属一处卫所迁至洛阳听命于本王。” 卢晓航顿时呆住了:“那经过了这将近三十年的发展..” 福王苦笑道:“傻孩子,你以为朝廷的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么?三十年来,当年的那些边军早就老了,新边军还没有见过大场面,孤王也就控制在三万人上下,不过咱们自己的锦衣卫发展的倒是不错,为了区分朝廷的锦衣卫,孤王现在叫他们黑衣卫。” 卢晓航听到这里兴奋地说道:“黑衣卫的侦查范围可有覆盖天下?” 福王摇摇头,说道:“覆盖了河南,北直隶,京师,山东而已。孤王只是为了进京准备,况且不能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多覆盖了山东已经付出了好多鲜血了。” 卢晓航说道:“不知父王将那三万新军藏在哪里?我怎么一点蛛丝马迹有没有发现?” 福王冷笑道:“当年孤王离京,先皇赐我庄田四万顷,那些大臣不同意,先皇改成良田两万顷,河南哪儿有这么多良田,于是拿山东,湖广的良田来凑。” 卢晓航摇摇头说道:“父王这件事可不该这么做,再有血性的边军倘若种上三十年的地,怕是连战场都上不了了。” 福王摇头笑了笑,说道:“你都能想到的问题,三十年前自然有人能想到。河南,山东,湖广,这么多山还藏不住两千边军?” 卢晓航愣住了,慢慢思索着。 福王接着说道:“每次孤王的租地收完粮,送到洛阳来的路上,就有人通知就近的边军,孤王的粮食屡屡被山贼抢去,谁敢说孤王跟这帮山贼有关系?” 卢晓航接着说道:“可是,兵变贼容易,贼再变回兵就难了。” 福王笑道:“傻孩子,世间之事哪有尽善尽美的?倘若孤王有那本事,京师里面坐的就是孤王了。” 卢晓航长叹一声,说道:“是我把事情想得过于完美了,只是他们劫掠的是我们大明的百姓,保家卫国之念怕是早就没了。” 福王笑着说道:“这天下的百姓是大明的百姓,孤王是大明的王爷,绝不会屠杀大明的子民。孤王给他们提供粮食,就是为了让他们基本不用劫掠山下黎民。就算见到先皇也算问心无愧了。” 卢晓航低头沉思一会,抬起头来笑道:“想不到父王的本钱如此丰厚。” 福王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打算砸多少本钱进去?” 卢晓航微微一笑:“倘若闯王打的是京师,孩儿自会砸进全部本钱博个太子做做,可是现在闯王要打的是洛阳,孩儿一文本钱都不打算砸。” 福王哈哈大笑:“博个太子做做,哈哈,你这话孤王喜欢,非常喜欢。可是一文本钱都不砸,万一把咱们父子折了进去,可就血本无归了。” 卢晓航笑道:“咱们保的是大明的江山,自然要向大明江山的主人借点本钱花花,至于以后是否压上咱们的本钱,就看这赌局的风向和对手的手气了。” 福王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伸手从书柜里面摸出一块腰牌:“这是黑衣卫北镇府司腰牌,你可以通过胡德一联系到他们,以后的事你放手去做吧,父王很期待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卢晓航接过腰牌,轻轻说道:“孩儿定不会让父王失望。” 卢晓航转身走了出去,心中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我手里有了腰牌是不是可以踹胡德一的屁股? 书房之内,福王笑眯眯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内室走出一个人,开口说道:“以天下为赌局,世子殿下好大的心胸,王爷有子如此,当浮三大白!” 福王舒服地哼道:“稼轩,你现在后悔不养个儿子了吧,我跟你说,我现在心中的喜悦之情已经难以用喜悦表达了。” 听到福王自称我,元才良笑了笑挠挠头,说道:“王爷的兴奋我是感觉出来了,差不多二十年没有听你用过‘我’这个字了。我虽然羡慕王爷的儿子,却并不后悔自己没有儿子。” 福王一拍脑门,连忙说道:“忘记了稼轩的伤心事,稼轩勿怪,孤王一时太过兴奋。” 元才良笑了笑:“无妨,过去这么多年了,心早就不痛了。” 福王接着说道:“可能真是他在天上的皇祖母保佑,他竟然能变成如此模样。我委实有些不敢相信。你不知道,他说出博个太子做做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高兴。” 元才良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眼界心胸今非昔比,正是该恭贺王爷。他提出的闯逆的那两句口号确实令我吃惊,倘若闯逆真的这样做了,咱们几十年的心血可就毁于一旦了。” 福王微微摇摇头,说道:“孤王现在也看不透这孩子了,据探子打探到的消息,闯逆并没有提出这两句口号,孤王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哪里听到的。” 元才良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做好准备,万一这句口号真的变成真的了,我们不至于措手不及。” 福王点点头,说道:“派人通知少室山的僧兵,让他们前往西郊迎恩寺,做好接应准备。另外各地山头边军进行备战准备,随时驰援洛阳。” 元才良点点头,说道:“只要人心在我们这边,洛阳城守三个月不成问题。” 福王点点头,狠狠地说道:“通知黑衣卫北镇府司,好好配合世子的行动,出了纰漏孤王要了他们的脑袋。” 第12章 北镇府司 锦衣卫,明朝著名的特务机构,前身为明太祖朱元璋设立的“拱卫司”,后改称“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洪武十五年,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 锦衣卫下属十七个所,每个所定额一千一百二十人。 除十七个所之外,锦衣卫还辖有一个经历司和南北两个镇抚司。经历司掌管收发公文。南镇抚司掌管本卫的刑法事务,兼理军匠;北镇抚司专掌诏狱,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黑衣卫由锦衣卫北镇府司下属卫所发展而来,故军匠数量少,武器制作能力远远不如锦衣卫。也设置了南镇抚司,暗中召集民间匠人,但是制作水平始终追不上锦衣卫。 而逮捕和审问的能力完全继承了锦衣卫的风格,并加以发展。 至于侦查能力,则是要高出锦衣卫。 锦衣卫是天子亲卫,所到之处官府衙役配合,驻军士卒听命。 而黑衣卫不仅得不到衙役和士卒的帮助,还要时刻躲避着他们。 黑衣卫慢慢将侦察任务发展到民间,酒楼茶肆之中,风月场所之内都有黑衣卫的线人。他们或者是地痞青皮,或者是杂役妓女。 黑衣卫没办法用官威压住他们,只好用钱财收买。 福王出京之时,所带钱财甚多,发展三个省的人倒是够用。 只是每次线人暴露出卖上家,都是黑衣卫的血泪史。在鲜血和背叛的浇灌之下,这支势力迅速成长,隐隐成为了福王手中最大的底牌。 如今,福王大手一挥,将黑衣卫北镇府司腰牌交由卢晓航,让他们配合卢晓航行动。 卢晓航明白,做好了,这张福王最大的底牌就能变成自己的底牌。做差了,有可能葬送福王府。 找到胡德一,卢晓航直接亮出腰牌,要求见黑衣卫北镇府司全部负责人。 胡德一见到腰牌说了句:“世子请跟我来。”说着向府外走去。 卢晓航在后面问道:“大叔,我拿着这腰牌能不能要求踹你屁股?” 胡德一转过身来,看着卢晓航,一句话不说,只看得卢晓航心里发毛。 卢晓航正要说话,胡德一大脚直接踹在了卢晓航的屁股上,胡德一骂道:“小兔崽子,你就算拿来圣旨也只有我踹你的份!” 卢晓航伸手扫了扫屁股上的土,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怕你见到圣旨就吓尿了裤子。” 胡德一不再搭理他,带着他来到了洛阳城的有间客栈里,来到客栈的后院直接进了一间屋子,卢晓航连忙跟上。 进了屋子,卢晓航才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卢晓航好奇地看着胡德一。 只见胡德一伸手在灶台上面的锅盖上左边敲了三下,右边敲了三下,上边敲了三下,下边敲了三下,然后掀开了锅盖。 只见锅盖下面的一块铁板刷的被人从里面拉开,里面一个人低声说道:“醉卧沙场君莫笑。” 胡德一马上接了一句:“不教胡马度阴山。” 里面的人才说道:“东西都撤了,进来吧。” 卢晓航都看傻了,心说:这帮文盲,古诗都不会背,还拿来做暗号。 胡德一看出了他想的什么,解释道:“里面的暗号每天都不一样,我的暗号每天都一样,因为诗里有个胡字,就是我的姓氏,里面的人就知道我到了。要是外面的人胡乱接诗,里面的机关就全开了,里面的人马上从不同的出口散出去。” 卢晓航羞愧地低下了头,心说前世看了这么多谍战片,竟然连这个都没看出来。 顺着地道来到了里面,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八尺高,三丈长,三丈短的空间。 胡德一边走边说道:“咱北镇府司老巢不在城里,这只是一个城里的临时据点。今天只有一部分头领在。” 这个地屋里用木板拼凑出一张大桌子,众人坐在桌子旁边仔细打量着卢晓航。 突然人堆里传来一声嗤笑:“也亏得当年修筑这据点时,孟千户要求加宽地道,要不然咱们这世子殿下还真是进不来。” 胡德一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说道:“高德功,你小子嘴又欠抽了是不?老子的徒弟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头论足了?” 高德功在角落里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你这是被世子殿下赏了多少钱,他把你这条命买走了还是认你当爹了,你这么护犊子?” 胡德一笑道:“高德功,嘴上厉害那是娘们的本事,来来来,你出来咱们比划比划。” 桌子正中间坐着的一个人一拍桌子,喝道:“够了!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胡德一和高德功显然惧怕中间这个人,两人同时闭上了嘴,胡德一找了条凳子,坐在了桌子旁边。 正中间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走到卢晓航面前行了一礼,说道:“黑衣卫北镇府司镇抚副使韦良弼见过世子殿下。” 卢晓航连忙还礼:“见过韦镇抚副使。” 韦良弼并不多话,开始介绍在座众人。他指着正座左边一位老者说道:“黑衣卫北镇府司千户孟柏秋。” 孟柏秋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并未说话再次坐下。 韦良弼指着正座右边的年轻人介绍道:“黑衣卫北镇府司千户何兴。” 何兴站起身来行了一礼:“何兴见过世子殿下。”卢晓航微微一笑,点头示好。 韦良弼指着左手边第二人和右手边第二人说道:“黑衣卫北镇府司千户梁有为,梁有志。” 两人面容相似,看起来是兄弟,两兄弟同时站起身来:“见过世子殿下。” 韦良弼指着左手边第三人和右手边第三人说道:“黑衣卫副千户高德功,吕大彪。” 吕大彪先站起来,高德功在韦良弼的注视下缓缓站起来:“见过世子殿下。” 接着韦良弼指着胡德一和另一个人介绍道:“黑衣卫副千户胡德一,马良才。” 两人站起身来,同声说道:“见过世子殿下。” 韦良弼说道:“北镇府司镇抚使戴雨农大人和其他的千户正在外面执行任务,有机会再介绍给世子殿下认识。”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先行谢过韦大人。” 韦良弼笑道:“世子殿下客气了,不知世子殿下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卢晓航说道:“我想知道闯王的全部情报。” 韦良弼看了高德功一眼,高德功站起来说道:“我这情报都是弟兄们鲜血拿鲜血换回来的,还望世子殿下不要轻易外传。” 韦良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高德功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不敢再挑衅世子,说道:“闯王正在进攻雎县县城,不过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现在差不多已经攻下了雎县县城了。” 卢晓航点点头问道:“弟兄们可有打听到闯王下一步动向?” 高德功说道:“闯王下一步应该是进攻开封。” 卢晓航喝道:“假的,闯王下一步的目标是洛阳!” 高德功怒道:“这是我的弟兄们拼出性命换回来的情报,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卢晓航笑道:“你可知道闯王身边有什么谋士心腹?” 高德功不服气地说道:“那条泥腿子刚从山里钻出来,就一个穷酸秀才叫牛金星的举家去投,被称为李自成麾下第一谋士。心腹大将倒是有不少,弟兄们打听好了,有名的有田见秀,刘宗敏,袁宗第,李过,党守素,高一功,郝摇旗。” 卢晓航听了一遍,问道:“可有一名书生名叫李岩的?” 高德功笑道:“李自成的心腹从来就没有什么叫李岩的人,倒是那个牛金星,一肚子坏水,收了不少人。” 卢晓航笑道:“高千户,咱们打一个赌如何?” 高德功一阵茫然,心说:我正在这儿跟你讲闯王大军形式,你这又跑来打赌,果然是世子脾气。就说老胡那个王八蛋说的话不可信。想到这里面色有些难看了。 在座的众人听到这里面色也有些不好看,心说福王怎么能让我们协助他,说着正事打赌,明显不是一个干正事的人。 卢晓航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说道:“高千户,我赌闯王军中不出十日便会有一个叫李岩的书生来投,而且会成为李自成的重要心腹。” 高德功说道:“好!若是真的有一个李岩的书生去投,以后你世子殿下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卢晓航说道:“若是十日之内没有一个叫李岩的去投,我再不干预北镇府司所有事宜!” 高德功一拍桌子:“一言为定!” 卢晓航心里也没底,只好默默念叨:历史啊历史,你可千万给我这个面子。 卢晓航转过头看着韦良弼,问道:“请问咱们北镇府司哪位负责暗杀?” 韦良弼说道:“暗杀一向是何兴何千户负责。” 卢晓航对何兴说道:“何千户,我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 何兴站起身来说道:“殿下请讲。” 卢晓航说道:“我需要你人手潜伏到闯王军中,现在只是潜伏就好。” 何兴说道:“我早已安排人潜伏到闯王军中,伺机暗杀闯王军中将领。” 卢晓航连忙说道:“请何千户马上传令,所有人在接到命令之前务必不要出手。” 何兴并不问为什么,开口说道:“遵世子殿下令。” 卢晓航心中叹道:制将军李岩,在下已备好毒酒暗箭,将军来否? 第13章 李岩和红娘子 河南雎县,县衙里一队队人搬着衙役的尸体。 县衙大堂里面,一个络腮大胡子的满身肉块的大汉喊道:“他娘的,这个破县令还挺倔,死都不投降,废了老子十几个弟兄,老子还没来得及报仇,他倒好,带着全家一起自杀了,娘个球,憋了老子一肚子火。” 正堂之上坐着一个人,身穿一身深蓝色的袍子,浓眉豹眼,五官俊伟,一顶毡笠放在桌子上,伸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笑道:“总哨爷,咱们毕竟打下这雎县来了,应该高兴才是。” 堂上坐着的正是名满天下的闯王李自成,堂下站着的乃是李自成麾下第一号猛将,军中将士人称“总哨刘爷”的刘宗敏。 刘宗敏听到李自成称自己为总哨爷,嘿嘿一笑:“大哥说笑了,总哨爷这个是手下弟兄给面子乱叫的,大哥怎么也跟着起哄。” 李自成说道:“总哨刘爷很好听,我很喜欢,比你自己那个‘双刀刘’威风。” 刘宗敏笑道:“咱们老兄弟一共十八个人,我可不敢总哨兄弟们。” 李自成说道:“哪有什么?等咱们夺了这天下,我就封你做大将军,武将都归你管。” 刘宗敏笑道:“那敢情好,袁宗第那****的老是不服,我非得让他见我面就行大礼!” 李自成哈哈大笑:“刘宗敏啊刘宗敏,你这出息可是大得很。” 这时,一个小兵跑进堂外喊道:“大王,总哨爷,在下有事通禀。” 李自成咳嗽一声,收敛了一下笑容说道:“进来说话。” 小兵走了进来,说道:“门外有一个读书人,说是杞县大族李氏之后,姓李名岩,求见大王。” 李自成还未答话,刘宗敏哼哼道:“什么狗屁读书人,老子这辈子烦的就是读书人,赶紧把他轰走,惹得老子不高兴,一刀把他砍成两半。” 小兵听了这话正要退下,李自成喊道:“慢着。” 刘宗敏说道:“大哥,这大明的江山都是被这帮读书人祸害的,要不然咱们这等人怎么会没了活路。” 李自成笑道:“下面咱们还要打杞县,有一个大族做内应总能少死点兄弟。” 刘宗敏听到这里不再说话,李自成对那个小兵说道:“去,把那个李..李岩喊进来。他也姓李,没准五百年前还是一家。” 刘宗敏哈哈大笑:“大哥,这天下姓李的没有八万也有十万,你们家这五百年前是养猪的吧?” 李自成骂道:“你这泼汉,又开始耍贫。” 只听一阵脚步声有节奏的响起,刘宗敏突然警惕起来,来的人可能是个练家子。 只见门口一个白袍书生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迈步走进大堂之中。 李自成放眼望去,只见这书生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眼睛黑白分明,五官俊美,身穿一身白袍,显得整个人神采英拔。 再看那女子,只见她肤若凝脂,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琼鼻小口,身穿一身红衣,娇艳如火,英气逼人。 李自成心中叹道:好一对神仙眷侣! 两人接行了一礼,那男子说道:“杞县李岩携夫人红娘子见过闯王。” 李自成点点头,问道:“不知你夫妇二人到此有何贵干?” 李岩说道:“听闻闯王欲成就万世之霸业,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李某不才,特来助闯王一臂之力。” 刘宗敏在旁边冷笑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什么一臂之力,那岂不是连刀都握不住,有个鸟用。” 红娘子闻言转过头,怒视着刘宗敏,仿佛要在他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李自成喝道:“宗敏不得无礼!”不过心中也是觉得这个书生夸夸其谈,怕是没有什么真本事。 李岩见李自成面色有些难看,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于是开口说道:“闯王想要夺取这大明的江山可有什么计划?” 刘宗敏嘟囔道:“当然是杀进京师,砍了皇帝脑袋,难不成皇帝还会跑过来让你砍不成?” 李自成看着李岩笑道:“我这兄弟话虽糙,理不糙。” 李岩笑道:“闯王,别说杀进京师,你现在杀进开封都做不到。再说大明还有陈奇瑜,还有洪承畴,还有孙传庭..闯王,你怎么夺这大明的江山?” 李自成听到陈奇瑜的名字眼皮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自家舅舅,前任闯王高迎祥就是死在了这心狠手黑的陈奇瑜的手里。 李自成面色有些灰暗,刚刚夺下雎县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开口说道:“大明朝的这些个武将兵法精湛,麾下士卒归心,我不是他们的对手。难道这大明的江山还不该亡?” 李岩摇摇头说道:“大明朝内忧外患,积病已久。关内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卫所士卒战力薄弱,毫无斗志,若不是这些名将苦苦支撑,天下早就四分五裂。关外自从袁崇焕袁督师被千刀万剐之后,关宁铁骑已经与当今天子离心离德,大明亡国之日不远矣。” 李自成眼中精光一闪,站起身说道:“先生请上座。” 李岩并不推辞,转身坐到了左边第一个座位上。 刘宗敏冷哼道:“花言巧语的穷酸书生,让你坐你就坐,脸皮当真厚的很。” 李自成和李岩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红娘子衣袖飘动,伸手一甩,一支袖箭擦着刘宗敏的脸皮而过。 红娘子冷哼一声:“再对我家相公不敬,下次就射穿你的脏嘴。” 刘宗敏大怒,伸手抽出腰间的双刀:“你这小娘皮找死!” 话音未落,刀已经砍了过来。 电光火石只见,李自成只得喊一句:“宗敏不得伤人!”李岩喊道:“娘子小心!” 只见红娘子从腰下拔出宝剑,迎了上去。 刘宗敏锻工出身,力气大,眼睛毒,手脚快。跟着李自成转战天下,负伤无数能保住性命,除了运气好,更多的是自己的实力够硬。 红娘子自小从名师学艺,剑术高超,剑走偏灵,招式毒辣。更兼之身体灵活,步法轻盈。自小在山贼中厮杀,经验也是不弱。 两人战到一起甚是好看,刘宗敏一力降十会,但是心里时刻防着红娘子飘忽莫定的剑锋。红娘子剑术精湛,也不敢和刘宗敏硬碰硬的对接兵刃。 李岩是一个书生,看着两人战到一起只能干着急,丝毫没有办法。李自成可不是,李自成伸手抄起身边立着的长缨,走下堂来,看准时机长缨出手,只听一声脆响。三件兵器撞到了一起。 李自成冷冷地看着刘宗敏,说道:“刘宗敏,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王么?” 刘宗敏自知理亏,不敢顶撞,深深地低下了头。 李自成喝道:“咱们现在是义军!不是商洛山里面的土匪了,咱们有军令!你还以为咱们是土匪抢地盘么?” 刘宗敏低头嘟囔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李自成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再看李岩,早就跑到了红娘子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娘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红娘子笑了笑说道:“相公不必担心,我没事。” 李自成走了过来行了一礼说道:“宗敏鲁莽,让李先生见笑了,我在这里代宗敏给李先生和李娘子赔罪了。” 李岩回答道:“闯王,今日前来实属鲁莽,闯王多多保重,在下就此告辞!” 李岩是一个书生,是一个很爱自己娘子的书生。心说:我今日第一次前来娘子就差点被你打伤,再待下去还不定发生什么事。我一身抱负不假,也不想拿娘子的性命开玩笑。 红娘子知道李岩所想,想要开口说话,李岩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掌,示意她不要说话。 李自成刚刚看到夺取天下的希望,哪里肯让他走,伸手拦住李岩说道:“李先生万万不可。” 李岩冷笑一声,说道:“怎么?闯王还要扣了我们夫妻二人么?” 李自成连忙放下手说道:“李先生误会了,今天这事确实是个大大的误会,都怪我约束手下不严,闹出了这等事情,我真的很希望李先生留下,我保证闯王大营中绝不会再有人敢动尊夫人一根头发。” 看着李岩停住了脚步,李自成走到近前,深鞠一躬说道:“我再次代宗敏向李先生赔不是。” 刘宗敏听到这里脸上也不好看,走上前来说道:“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小弟闯的祸小弟担着。” 说着走到李岩跟前伸手递出手里的大刀:“我大哥很需要李先生,请李先生留下来。李先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下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岩本就是为了展现心中抱负而来,既然闯王足够重视自己,想必也不会有人敢伤害自己和红娘子,留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李岩说道:“刘将军多虑了,只要将军以后不找我夫妻的麻烦就好。” 李自成听他这句话的意思知道他决定要留下了,面色大喜。 刘宗敏接话道:“我刘宗敏对天发誓,要是以后有谋害李先生夫妻的意图,让我被弓弦勒死!” 李岩还礼道:“刘将军言重了。” 众人分宾落座,李自成接着说道:“请先生教我如何成就大业。” 李岩说道:“在下有一句话一条计送给闯王,可助闯王成就霸业。” 李自成顾不得矜持,从座位上跑下来向着李岩行了一礼,说道:“请先生教我。” 李岩说道:“这一句话是:开开门来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 李自成默默念了一遍,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此话可使万民归心!” 李岩点点头说道:“这一条计是:不打开封,取洛阳,杀福王,以震天下!” 李自成想了一刻,说道:“此计可使我名声大震,天下有志之士皆来投我!” 李岩拜了一拜,说道:“闯王见识高明,在下深感敬服。” 李自成哈哈大笑:“李先生真是我的张良!”说着提高声音喊道:“来人,备酒宴,为李先生接风洗尘!” 第14章 世子布阵与福王教子 卢晓航再一次来到有间客栈时,韦良弼亲自站在了门口迎接他。 来到了地下的密室里,所有在场的黑衣卫统领正襟危坐,再也没有了第一次散漫的样子。 没有办法,世子殿下的消息太厉害了,大家都尊重有本事的人。 世子殿下说李岩不出十天就到闯王大营,结果不到三天的时间探子就传回消息,李岩到了。 世子殿下说闯王的下一个目标是洛阳城,结果闯王殿下就放弃了进攻开封的路线,率军直奔洛阳,如今叛军已经在路上了。 见世子殿下走了进来,全体统领起立向世子殿下行礼:“世子殿下好。” 卢晓航笑了笑说道:“大家好,大家坐下说话。” 一干人等纷纷落座,卢晓航开口问道:“李自成的反军到哪儿了?” 高德功立刻站起身来,说道:“根据两天前传来的情报,李自成的反军打下杞县之后调转方向直奔通许,两天前已经打下了通许,现在估计到了沙河。”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那你们估计一下李自成什么时候能到洛阳城下?” 高德功挠挠头说道:“殿下,这个实在不好估计,因为我们没办法算出李自成攻陷沿途大小城镇所需要的时间。” 卢晓航说道:“就按势如破竹来算。” 高德功愣住了,开口问道:“势如破竹是什么样子?” 卢晓航说道:“势如破竹的意思就是每到一地,兵不血刃,只需要休整两三天,大军就能再次行动。” 高德功低下头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刷刷几笔过后说道:“按照势如破竹的进军速度,李自成的反军还有七十天到达洛阳城下。” 卢晓航说道:“好,留给我们的只有七十天的时间了。”转过头对着韦良弼问道:“韦大人,谁负责侦查和陷阱?” 韦良弼说道:“梁有为负责侦查,梁有志负责布置陷阱。”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梁有为大人,我希望你在二十天的时间里,将洛阳城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全部侦查完毕。” 梁有为站起身来疑惑地说道:“洛阳城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弟兄们早就侦查过了,现成的地图都有。” 卢晓航摇摇头说道:“我要的地图,是精确到一个猪圈的地图,不是精确到一个村庄的地图,你明白了么?” 梁有为点点头说道:“下官明白了。” 卢晓航接着说道:“梁有志大人,我希望你能在二十天里找出洛阳方圆二十里适合布置陷阱的所有地方,先找出来,不要着手布置。” 梁有志站起身来说道:“下官遵令。” 卢晓航又开口问道:“洛阳城外现在有多少饥民?” 一直未说话的老者孟柏秋站起身说道:“洛阳城外的饥民数大概有四到五万人,一开始的时候人比较多,后来官府限制了进城,饥民们吃光了城外的东西,然后去别的地方寻求生路了。”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我希望二十天之内把我们的人化装成饥民混进饥民的里面,混进去二百人左右就好,领队一定要机灵的人。” 孟柏秋点点头,问道:“殿下要什么样的二百人?如果是炸营用的,我建议挑选二百名身强力壮的人。如果是离间饥民用的,就需要二百名能言善辩的人。” 卢晓航笑了笑,说道:“找二百名机灵的,给他们带上麻药和泻药,我们要搅得反军营中不得安宁。” 孟柏秋点点头说道:“下官明白。” 卢晓航提醒道:“二百人务必独立存在,否则一人被发现牵连一片就坏了。” 孟柏秋冷哼一声,说道:“我黑衣卫北镇府司成立二十七年,前七年出现过三十七名叛徒,黑衣卫前后损失一百三十二名弟兄,杀三十五人以及三十七人全家,剩下两人是因为吓破了胆子躲进了锦衣卫不敢出门。” 卢晓航听到这里暗暗心惊,心说:杀人全家这种事竟然被说得如此稀松平常。 孟柏秋接着说道:“中间十年,出现了十八名叛徒,我黑衣卫损失三百五十六人,杀十八人以及十八人全家,十八人中八人躲进锦衣卫,我黑衣卫动用锦衣卫中全部力量,将其斩杀。” 卢晓航算了算,中间这十年背叛的人少了,但是估计警惕性都增强了,因为黑衣卫死了更多的人。 孟柏秋说道:“最近十年,出现了两名叛徒,我黑衣卫前后花费十万两白银,借锦衣卫的手,诛杀这两个人的九族。我黑衣卫的宗旨是,你活着不一定值几十两银子,只要你背叛了,我宁可花费十万两也要买你全家的人头。诸位背叛之前想一想自己能不能在锦衣卫哪儿值十万两白银。” 卢晓航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个黑衣卫果然够狠! 孟柏秋说道:“所以请殿下放心,锦衣卫的手段都不能奈何我们,就凭李自成那几条泥腿子,我们黑衣卫还没放在眼里。”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孟大人,在下对黑衣卫的手段也是敬佩不已。但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希望大家把李自成当做一个真正的对手来对待。” 孟柏秋欠身道:“谨遵殿下教诲。” 卢晓航说道:“咱们先布置到这儿,大家做起战时准备,随时有闯王的最新消息随时通知我。” 众人站起身来说道:“是!” 看着卢晓航布置了这么多,大家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心说:虽然反军有十几万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但是世子殿下胸有成竹,李自成也讨不了好去。 其实卢晓航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全都说完了,期间借助了前世的历史穿越小说,前世的谍战电视剧,前世读过的《三国演义》。至于这场仗到底怎么打,卢晓航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直到现在卢晓航也不敢说,李自成会不会一战而下洛阳。万一如此,就算侥幸逃得性命,刚刚在黑衣卫北镇府司建立的一点点威信就会瞬间分崩离析。到时候情况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回到王府已经是夜里了,卢晓航去了福王的书房。福王还在对外称病,只能活动于自己的卧室和书房只见,身边之人都是王府的老人,也不怕有人泄露出去。 见到卢晓航来了,福王并不吃惊,说道:“崧儿,这么晚了有何事?” 卢晓航开口说道:“父王,李自成杀奔洛阳而来了。” 福王点点头说道:“孤王已经知道了。” 卢晓航说道:“可是父王,我并没有十成把握守住洛阳。” 福王笑着问道:“有几成把握?” 卢晓航说道:“不论天子是否调兵前来,我都只有三成把握。” 福王吃了一惊,问道:“为何都是三成?” 卢晓航说道:“大明全部士卒精锐都在那些名将手下,卫所的军队军心涣散,毫无斗志,只能当做聊胜于无。当今天子绝对不会把精锐派来守卫洛阳的。” 福王笑道:“孤王可是他的皇叔。” 卢晓航也笑了:“只怕天子就盼着他这些皇叔都死光了,然后再派人把他皇叔的钱全抢回来,充实国库。” 福王哈哈笑道:“崧儿,你最近成长的很快,孤王很高兴。” 卢晓航说道:“可是,万一李自成打进了洛阳城怎么办?” 福王双手一摊,说道:“还能怎么办,咱们父子只能跑路了。” 卢晓航低声说道:“到时怕是我百死莫辞了。” 福王走到近前,拍了拍卢晓航的肩膀,沉声说道:“崧儿,你是孤王的儿子。别说是一个洛阳城,就算你把孤王的家当全都折腾光了,孤王也不会怪你的。” 卢晓航连忙说道:“可是..可是我从来没做过。” 福王说道:“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会打仗的,你要走的是一条很少有人走过的路,在本朝,也只有成祖他老人家成功过。所以你不能怕,关于战争,关于治理地方,关于如何和文臣扯皮,关于如何收买武将的心。你都要慢慢学会。而这些事没有人能教你,做成了,你就是万人敬仰。做不成,父王陪你一起被历史一顿臭骂罢了。” 卢晓航点点头,说道:“父王,我明白了。” 福王说道:“情况没有你想的这么糟,福王已经给当今天子上书请求援兵,想来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见死不救。只要朝廷的人到了,咱们的底牌就能亮出来。” 福王说道:“咱们的人换上河南卫的衣服,到时候买通河南卫的将官,谁又能知道咱们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咱们自己的士卒战斗力总要强些,到时候咱们父子是胜是败就看你的了。” 卢晓航连忙说道:“可是我不会打仗。父王,你还是换一个将军吧。” 福王摇摇头说道:“这种战争几十年难遇一次,父王已经老了,留这么多底牌有什么用?你就放心大胆去打,打光了就当交给先生的拜师礼了。崧儿,你要记住,你本身就是福王最大的底牌。” 见卢晓航还是有些迟疑,福王笑了笑:“罢了罢了,稼轩,你出来吧。” 话音未落,元才良在书房内室走了出来。 福王说道:“本来想着让稼轩在暗中帮助你,看你没信心的样子,就让你提前见一下他吧。” 卢晓航看着元才良,问道:“这是?” 福王淡淡地说道:“大明奇士,元才良。” 第15章 崇祯与王承恩 大明皇宫,文华殿。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太监轻轻将蜡烛的灯芯修短,然后轻轻拨了两下灯芯,屋子瞬间亮堂了不少。 坐在桌前办公的人觉得眼前的光突然变得亮堂了,轻轻伸手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承恩,什么时辰了?” 老太监轻轻说道:“回皇上,已经二更了。”看了看眼前皇上苍白的脸色和白色的鬓角,王承恩鼻子有些酸,接着说道:“皇上,已经不早了,皇上早些休息吧。” 皇上慢慢抬起头,只看见一张久病初愈的脸和疲倦的面容,其实熟悉皇上的人都知道,皇上这不是久病初愈而显得脸色发白,而是操劳过度导致了神色憔悴,鬓角尽白。 皇上是大明崇祯天子,老太监是大明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 崇祯笑了笑,说道:“时间还早,等朕处理完这一摞奏折就休息。” 王承恩眼圈都红了,说道:“原本这朝廷的事,老奴不该插嘴。但是皇上,这天下这么大,这么多事,皇上你得保重身体才能一件一件做完啊。” 崇祯疲惫地说道:“可是朕不甘心,朕有生之年,还没看到河清海晏,天下一统。朕不敢歇息,朕不敢愧对祖宗。” 王承恩哭道:“皇上,你是老奴听过,见过的皇上里面最勤恳的皇上了,可是这天下的事得慢慢来,万一伤了龙体,谁还能救咱们大明啊。” 崇祯一见王承恩哭了,笑道:“你这老奴,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说哭就哭呢。” 王承恩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说道:“皇上,咱们从信王府进宫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这十三年来,老奴看着皇上你一天比一天瘦,才刚刚三十岁,头发都白了。老奴斗胆请皇上你保重龙体,皇上圣明,天下总会变好的。” 崇祯听到这里,把笔一扔,说道:“罢了罢了,今日就先不批这些奏章了,朕今天就和你说几句贴心话。” 王承恩欣喜地说道:“皇上你说,老奴听着。” 崇祯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王承恩,你说朕是一个好皇上么?” 王承恩连忙答道:“皇上若不是好皇上,那翻遍史书便再也没有好皇上了。” 崇祯叹了口气说道:“史书上写着大秦始皇帝每天要批阅文书一百二十斤,朕自登基以来每每以此惊醒自己,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大秦在秦始皇手里蒸蒸日上,大明却在朕的手里日薄西山。朕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王承恩接道:“皇上废寝忘食,天下黎民都能知道皇上的辛苦,局势会变好的。” 崇祯苦笑两声,说道:“罢了,你也就会说些好听的来糊弄朕。朕岂不知道,天下的局势早已糜烂不堪了,更兼之关外大清虎视眈眈,这大明的天下怕是要毁在朕的手里了。” 王承恩连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皇上是千古明君,必将成为大明中兴之主。” 崇祯苦笑两声,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开口说道:“还记得皇兄病危的时候,朕接到宫中旨意入宫候旨,你要知道当时这宫里的人九成九都是魏忠贤的亲信。皇嫂托人带信给我,宫中一切事物皆不可食,宫中一切人物皆不可信。朕怀里揣着周皇后的几个面饼就来到了皇宫之中。” 王承恩说道:“皇上英明神武,自然是不怕宫中宵小之辈。” 崇祯接着说道:“朕嘴上说是不怕,心里却怕的要紧。但是事情逼到那种份上,怕也没有用的。皇兄离死之前,嘱咐我不要为难魏忠贤,我嘴上答应他,心里却是骂他糊涂,这天下都快换了姓氏了,皇兄到死都还执迷不悟。” 王承恩说道:“那是魏忠贤狡诈,蒙蔽圣听。” 崇祯说道:“后来朕登基之后,故意讨好魏忠贤,待他麻痹之后,一举将他拿下。然后将他发配凤阳守灵,暗中派人在途中结果了他,开始清除逆党。那时候朕觉得朕真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朕觉得大明会在朕的手中中兴。” 王承恩说道:“魏忠贤死了之后,党羽大都落网,朝中大臣和天下的百姓也都夸陛下圣明呢。” 崇祯接着说道:“后来,朕在平台召见了袁崇焕,嘿,这个袁蛮子,告诉朕能五年平辽。” 王承恩不敢接话了,谁都知道,袁崇焕是崇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 崇祯接着说道:“朕高兴的好多天睡觉笑醒了,朕觉得朕就是汉武帝,他就是卫青。他要将,朕让吏部给他选将。他要兵,朕让兵部给他派兵。他要钱,朕让户部给他准备钱。他要器械,朕让工部供给他器械,他要权,朕封他为蓟辽督师,手持尚方宝剑,嘿,这个袁蛮子,拿着朕的宝剑第一个就斩了东江毛文龙。” 见王承恩并不答话,崇祯接着说道:“毛文龙乃是国家栋梁,关外大将,就算小节有亏,也得上了奏折让朕处理,他袁崇焕凭什么斩杀朕的大将?后来后金入关,大家都说袁崇焕与后金勾结,朕的内臣也探的消息说他与皇太极勾结,朕一怒之下剐了他!” 说到这里崇祯的脸色显然有些狰狞,气喘吁吁地说道:“他要什么朕给他什么,他怎么敢和后金勾结?他实在是伤透了朕的心。可是,关外的那些将军都觉得朕做错了,到现在还是听调不听宣的样子。听说袁崇焕生前练就了一支骑兵威风的很,本来该是朕的臂膀,可是却为了一个袁蛮子远远地躲着朕!” 王承恩连忙一阵小跑过来,给崇祯倒了一杯茶水。 崇祯接着说道:“朕没做错,袁崇焕擅杀大将朕都忍了,可是朕忍不了他的背叛。朕忍不了他投靠后金。” 崇祯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后来朕的身体就不行了,也不相信任何人,既然袁崇焕都背叛了朕,还有谁不能背叛呢?” 崇祯接着说道:“近些年来,那个陈奇瑜倒是一直不错,可是朕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都是袁蛮子伤坏了朕的心。” 王承恩心说:陛下你怕是早就知道杀错了袁崇焕,却不肯低头认错。你若不是心中有愧,怎么能一口一个袁蛮子,看似咬牙切齿,实则悔恨交加。 崇祯接着说道:“那个反贼李自成又死灰复燃了,朕就想不明白了,他的生命怎么如此顽强,陈奇瑜说他带着不到二十人马躲进了山里,不死没说,如今又聚齐了几万人,现在快打到洛阳府了。” 王承恩知道这是军政大事,所以缄口不言。 崇祯说道:“朕的那个皇叔福王爷三天前就派人送来了八百里加急的奏章,请求朕派兵援救他。哈哈,朕的好皇叔,听说他日日在洛阳吃喝玩乐,养的肥头大耳。朕到现在龙袍下面的衣服还带着补丁,倒是真不如这个皇叔自在呢。” 王承恩忍不住开口说道:“毕竟是皇家的人,皇上就算不救他,也不能让反贼拿住了他,白白堕了皇家的颜面。” 崇祯哈哈一笑:“承恩,你这句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大明朝的王爷再不济,也不能让反贼侮辱。不过朕在这京师之中殚精竭虑十多年了,也该让皇叔受受惊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嘛。” 王承恩低声呼喊道:“皇上,这怕是不好吧。” 崇祯苦笑道:“承恩啊,你是个老实人,你没事的时候去翻一翻锦衣卫的档案,看看自从福王就藩以来,多少锦衣卫在福王的地界上消失。” 王承恩低声呼道:“老奴糊涂!” 崇祯笑道:“这也不怪你,当时福王离京就藩,国库少了多少东西不说,连一个锦衣卫的卫所都消失的不明不白。大家都以为福王在洛阳城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其实暗地里福王爷一直想着学成祖老人家,打一场靖难之役,逼着朕这个侄子退位让贤呢。” 王承恩低声问道:“那要不要老奴暗中派..” 崇祯摇摇头,说道:“你着什么急,闯王的反军这不是到了洛阳城了么,到时候就知道咱们这位老福王攒了多少家底呢。” 王承恩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万一反军真的打破了洛阳城,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崇祯说道:“这个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你该操心的是朕现在饿了,想吃些东西。” 王承恩连忙问道:“皇上想吃什么?老奴这就让御膳房准备着。” 崇祯想了想说道:“吩咐御膳房,煮一碗莲子粥来吧。” 王承恩应了一声下去准备。 崇祯默默念道:“皇叔,朕可是应你的要求调集了河南卫八千官军去了洛阳,不过卫所官军的战斗力朕就管不了了,朕还真想看看,你在洛阳潜伏了二十八年,到底积蓄了多少力量。” 说完又在心中叹道:父皇,你当年死的不明不白,孩儿一直觉得和福王母子脱不了干系。倘若你真的是被害而死,就在天上保佑,让李自成打破洛阳城替你报仇。 第16章 夺军整营 卢晓航找完福王的十天左右,河南卫麾下汝州卫和颍上千户所,禹州千户所共计八千人先后抵达了洛阳城下。 福王府仪卫司仪卫正早就奉了福王令,在洛阳城外洛水畔建造了一座军营,然后将汝州卫指挥使、副指挥使、颍上千户所千户、副千户、禹州千户所千户、副千户全部请进了洛阳城。 大营虽然简陋,但是因为主官们全部被请进了洛阳城,倒也没人抱怨什么。毕竟这些卫所官兵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是差不多的居住环境。 这也是大明卫所官军战斗力低下的原因,屯田都被上司贪墨,许多军户沦为佃户,军士们病无药医,死无棺敛。更谈不上保家卫国的心思了。 三个卫所的人根本不够八千人,甚至四千人都没有,接到圣旨之后,指挥使和千户们立刻去附近的卫所中借人。别的卫所借人之后就不用管这些人的伙食,自然乐意。于是勉强凑齐八千人来到了洛阳,这些人差不多有七八个千户所的。 对于这些军户来讲,能有个地方睡觉就已经很好了,军营之中准备了一日两顿稀粥,许多人倒是觉得这次是个不错的任务,所以一反常态,军户中很少有人逃跑的。 军官们被请进洛阳城内,卢晓航亲自在明月楼招待了他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卢晓航开口说道:“今日宴请诸位大人,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众位大人吃得高兴了,自然是笑脸相迎:“世子殿下请说,只要咱们弟兄能办到的,无有不从。” 卢晓航一拍手,随从们抬进来两个箱子,卢晓航点点头,随从们伸手掀开箱子。 众位大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继而眼睛发出了贪婪的光芒,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汝州卫指挥使张英官职最大,他咽了一口唾沫,开口说道:“世子殿下,这是..” 卢晓航淡淡地说道:“这是众位大人的封口费。” 张英想了想,慢慢问道:“还请世子殿下明示。” 卢晓航拿起一个酒杯,说道:“在下自小从名师学兵法,最盼望的就是能在沙场一展雄威。所以想跟诸位大人商量一下,兵我来带,诸位大人在城内喝着酒吃着肉等我的好消息便成。” 张英有些糊涂了,他听说这些皇室帝胄都怕死得很,怎么出了卢晓航这么个怪物,想要去战场耍威风。 卢晓航接着说道:“诸位大人放心,倘若战事不利,诸位大人尽管各奔东西,我绝不阻拦。” 在座的人一听,心都有些动了,毕竟自己家的队伍自己清楚,根本不堪一战,大家本来算计着一战而跑,这一下世子殿下倒为他们解决了一桩心事。 张英迟疑地说道:“可是我们这些人战力有限,怕是入不了世子殿下的法眼。” 卢晓航哈哈一笑说道:“我自小学得就是练强军,所以不怕战力低。” 张英心说:你要作死我不拦着你,有银子拿还有命花的事不干才是傻子,于是当即开口说道:“既然世子殿下一心报国,下官就冒着杀头的危险帮世子殿下这回。” 其他人一看张英抢先一步,也不含糊,立刻说道:“下官也愿助世子殿下一臂之力。” 卢晓航说道:“慢,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众人听到那声“慢”心中一凉,眼看到手的银子就要飞走了,立刻开口说道:“世子殿下有何要求,只要我们能办到,概不推辞。” 卢晓航笑道:“其实也简单,我练军的时候喜欢乱杀人,诸位大人请把自己的亲信带走,以免杀错了坏了咱们的交情。” 张英一听连忙说道:“殿下说的极是,殿下为我等考虑,我等也不能拖殿下后腿,这样我们没人带走的人不能超过五十,多了就是拆世子殿下的台了。” 众人一听,除了你谁有这么多亲信,你倒是奸诈的很。但是这个时候马上分银子了,谁还顾得上这些,于是附和道:“指挥使大人说的极是,我等全都同意。” 卢晓航笑道:“既然如此麻烦诸位大人了,这里有白银三万两,诸位大人请自便。我不胜酒力这就告辞了。还希望明日我能去大营中整军。” 张英连连点头说道:“没的说,军营的事今天我们一定都安排好了。” 卢晓航本来打算分一下银子的,但是后来一想这些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一两银子也必定要争一争,自己分的话必然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分的话还能产生一些间隙,不至于抱成一团来和福王府和稀泥。 卢晓航还未走远,里面就传出了争吵的声音。卢晓航摇摇头叹道:“大明啊,都是让你们糟蹋了。” 回到王府,卢晓航先找到了胡德一。 胡德一看见卢晓航疑惑地问道:“咱们七个时辰之前刚见过,再过三个时辰又要见面,你找我干什么?” 卢晓航叹道:“大叔,你们黑衣卫都这么贫嘴么?” 胡德一从来不屑于和卢晓航说废话,直接一脚揣在了他的屁股上,说道:“有屁快放。” 卢晓航说道:“帮我调集一百名黑衣卫,要那种杀过很多人的,杀气重一点,明天随我去军营。” 胡德一一听是正事,不再含糊,连忙向院外走去。 卢晓航喊道:“大叔,你最好一起去,我担心镇不住场面。” 胡德一说道:“你若是给我个将军当当我没准考虑一下。” 第二天一早,卢晓航练完功天色刚刚亮,卢晓航和胡德一来到了城外大营。 大营中人差不多都起了,卢晓航很奇怪,低声问道胡德一:“大叔,不是说这些军户都很懒散么,怎么起得这么早?” 胡德一解释道:“因为军营之中只有早晚有稀粥喝,倘若起得晚了就只能喝水了。” 卢晓航点点头,大步走上点将台,心说:我的将军梦,马上就要实现了。 看着卢晓航走到点将台上,二十名黑衣卫从四周走了出来,站在点将台两旁。 军营中的人都吓了一跳,心说:这些家伙怎么和幽灵一样? 卢晓航说道:“擂鼓集军。” 两名黑衣卫分别走到左右两旁的鼓边,开始捶鼓。 三通鼓响,点将台下已经站满了人。卢晓航暗暗吃惊,心说:这明朝的军户军事素养不像想象中的那么低。 卢晓航不知道的是,昨天那批亲信撤退时,已经给几个老乡们嘱咐到了:世子殿下明日整军,他在酒席上说了,他整军的时候喜欢乱杀人,你们可别触霉头。不到一夜的时间,消息传遍了军营。 这些军户就算再懒散,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谁都不想被这三把火烧到。 卢晓航开口说道:“我是大明福王世子,朱由菘。从今天起,我是这座军营的主帅。站在我旁边的这位,是胡德一参将,他将执掌军法。从今天起军营中就有了十二斩,三十六禁军法,若有违背,军法从事。” 明朝的军法还是一个比较混淆的概念,只有戚家军有一些基础的军法,其他的军队基本上都是勇则赏,怯则罚,进则奖,逃则杀。具体到实际的并没有。 卢晓航自然知道,一个军队的战斗力主要看的还是军队的执行能力,而这个执行能力最重要的就是有军法震慑。 这几天卢晓航和元才良苦思冥想,终于弄出了一个大概的军法。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卢晓航也不知道是否可行,权当实验吧。 只听胡德一念着:“违抗军令者,斩!临阵脱逃者,斩!自相残杀者,斩!杀良冒功者,斩。闻鼓不进者,斩!鸣金不退者,斩..” 所有军户听着脸都白了,心说:这世子说练兵时爱杀人原来是真的,晚上还是偷着跑了吧,不然小命难保。 只听胡德一念道:“无令离营者,斩!” 待胡德一念完了军法,卢晓航接着说道:“军法已经念完了,现在谈一谈你们的军饷。” 所有军户都愣住了,心说: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有见过军饷长什么样子。 卢晓航说道:“自今日起,营中参将每月军饷纹银五两,守备每月军饷纹银三两,千总每月军饷纹银二两,把总每月军饷纹银一两,队正每月军饷铜钱八百文,普通士卒每月军饷铜钱五百文。” 所有军户都差不多明白了,这是糊弄大家呢,就算边军都没有这么高的军饷可以拿,何况是他们。 接着,卢晓航一摆手,随着卢晓航一起来的马车上搬下来几个大箱子,卢晓航说道:“今天,我就先把第一个月的军饷发给大家。” 说着掀开箱子,满满全是铜钱。一时间下面的人都沸腾了。 卢晓航知道,那些把总以上的官员差不多都是上级军官的亲信,现在差不多都走了,只剩下了一堆队正和全部的普通士卒,于是今天特意准备了几箱子铜钱。 卢晓航喊道:“所有人先到这边登记姓名,职位,然后领取军饷。” 这时,元才良带着几个账房先生也到了。整个军营经过登记,发饷,有打乱了所有人的编制,重新划分了六个千户所和一个近卫营,每个千户所一千二百人,近卫营八百人。根据推选选出了千户,把总,队正。 这些千户一开始还是心里美滋滋的,毕竟能多拿不少军饷。 但是卢晓航放下了狠话:若是一个月内,千户所不能让他满意,这个千户所把总以上军官全部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