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拂柳满南城》 第1章 你要吗 鸟鸣，树影。 柳何惜背着书包，站在过道的一边。 带她进来的老师正在办公室里整理她的转学文件。她不知道这位老师是否会成为她的班主任，也懒得去想。 柳何惜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耳边的轻风似在低声喃语，好不舒服。呼出气，柳何惜睁开眼，看向了操场边的一排高大的树木。 树很多，大多柳何惜也叫不出名字来。最大的一棵，也是唯一的一棵柳树，她认得。它佝偻着背，轻轻摇摆着自己的动人的枝条，轻柔地，抚过了树下少年的身影。 柳何惜注意到了那个男孩。他耳朵上挂着线，屈过一只腿坐在绕着柳树的台子上。身着泛白的校服，衣襟凌乱，微偏过脸，望向操场上挥洒汗水的人群。 漂亮的侧脸。这是柳何惜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向前伸了伸脑袋，想看看他的正脸，却是被抓了个正着。两人算是来了个四目相对。 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操场上，两个人的距离并不算近。可柳何惜却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那双眼睛，承过万千的星光，很招人喜欢。 是一个漂亮的少年，这是柳何惜对他的第二印象。 “柳何惜是吗？”回过神，柳何惜转身。 那位带她进来的老师，也是位年轻的女老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微笑着说， “我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我姓刘，带语文。” “刘老师，”柳何惜恭敬地叫了一声。刘老师笑的更加温柔了。 “我们班正在上体育课。咱们先去办公室，我和你大概聊聊我们班的情况。正好下节语文课，你就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柳何惜点点头， “好。” 刘佳莹一眼便喜欢这个脸色恬然的女孩，看着便是乖巧可人，不惹事生非的好孩子。 她不自主想起了一个人，两人可以算是天差地别，可同样挺拔骄傲的身形又让她觉得相似。 可想起他，刘佳莹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了。 “那走吧，”刘佳莹轻咳了一声，“快下课了，我还是赶紧跟你讲讲咱班的情况吧。” 顾南城眯了眯眼。 阳光透过睫毛映入他的眼底，他不自然觉得很刺眼。 他想着刚才的女孩，遥遥相望，没有怎么看清。可他确定，这个小姑娘在他见过的人里绝对不算好看，皮肤在阳光下到是显得白，却戴着副显老的眼镜。 是谁啊，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阿城，来不来！” 篮球场上，周正拿着衣服当毛巾往脸上擦了一把， “肥子不行了，得找个替他的，来不？” 顾南城摘下耳机，脱下校服往身后一放。 “来，球给我。” “何惜啊，我们班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刘佳莹把柳何惜拉到自己桌前，先是斩钉截铁地保证。 “你放心。咱们班的老师，都是非常厉害的。不过，” “在咱们班里，有一个人，平常你就别搭理他。” 她突然压低声音：“那就是个混世魔王，一天到晚事就断不了。” 看着刘佳莹咬牙切齿的样子，柳何惜忍不住心里觉得好笑。 “虽然那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你可千万别被他外表蒙蔽了。你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柳何惜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己布鞋前端上的泥土，恩，看来，这位魔王平日里给老师添了不少的麻烦。 “哦，快上课了。”刘佳莹终于察觉到了， “我们是一班，离的倒是不远。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柳何惜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紧张起来。 闭上眼，叹了口气。 终于，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站上讲台的时候，讲台下还是一片嘈杂。 刚□□育课，男生一个个浑身冒着热气，不停扇动着自己的衣服。班里通风不好，柳何惜皱了下眉，仿佛闻到了一种古怪的气味。 刘佳莹环视过全班，一皱眉，拍着讲桌，厉声道：“上语文的铃声是没听见吗？” 嚷嚷声小了些，刘佳莹这才扬起微笑， “我们班的新同学叫柳何惜，大家欢迎。” 热烈的掌声响起，柳何惜弯下腰，向大家鞠了一躬。 “那何惜同学，你就先坐到贞子旁边吧。”刘佳莹向下一指，柳何惜看见了那个空座位。她走下讲台，坐到了向她招手的女孩旁边。 “你好，我叫贞子。”丸子头少女笑嘻嘻地和她打着招呼。 “你好，我是柳何惜。”两人也算自我介绍了。 “你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呢。”贞子显得很热情。 “是不是还有些不适应啊。没关系的，有什么事就找我，我帮你啊。” 柳何惜慢过取东西的手，对贞子微笑示意。 “没事，我还好的。” “顾南城呢，他又去哪了？”刘佳莹的声音令柳何惜忍不住朝讲台上看去。 底下有人接话，所有人都好像习以为常。 “有人找他，送礼物好像。”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门传出了慵懒的报告声。柳何惜看过去，只见一少年穿着白体恤，肩上搭过校服，手里提着个盒子。头发上的水渍还没干，微眯着眼，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两人刚有过略显尴尬地见面，现在细看过他，柳何惜忍不住想， 果然，是斯文败类的好看长相。 刘佳莹虽一肚子的火，却也懒得理他。看着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柳何惜便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记起了笔记。 贞子佩服地望了眼柳何惜，眼神便飘向了顾南城的带子。 周正挺起半身，拍了拍喝水的顾南城。“阿城，今天又是什么好东西？” 顾南城没接他的话，因为他看见班里多了一个人。 他记得这个女生。头发微卷蓬松，发质似乎有些糟糕。带着眼镜，但皮肤很白，总体看上去似乎还挺耐看的。 但那老旧眼镜却仍旧挡不住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深深被这双眼睛吸引。那不是漂亮的眼睛，甚至有些无神，带着浓浓的倦意。可他却总觉得不同，就像是被掩藏在沙砾中的金粒，所有的光芒只是被掩盖而已。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个新来的女生却吸引到了他。 他对她一眼，便有了好感。 晃过神，他的袋子便被周正拿了过去。周正往里一瞧， “又是巧克力，这些人就不能换一换。” 一旁的男生连忙用手指向自己， “巧克力，我最爱吃了。” 周正掏出袋子里的盒子，打算拆开， “这种东西一向是兄弟解决，放心，绝对有你的份。”没曾想，顾南城却是在这时发了话。 “拆了，你试试。” “我好想吃啊。” 一旁的贞子托着下颚，有些郁闷。她已经惦记整整一节课了，本以为可以从周正那里拿到些，却没料到礼物根本没拆。 “女生送顾哥的礼物一向超级美味的，哎，美味的巧克力......” 柳何惜听见了贞子幽怨的话。她正在收拾东西，下节课老师需要的东西很多，她要早些准备。 忽然，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出现在了她的桌角，敲了敲。她抬起头，看见顾南城站在他的座位旁。 他抬起手，柳何惜看见了他刚才提进来的袋子。 “新同学，东西送给你，你要吗？” 一旁有人吹了声口哨，周正鼓了两下掌，表情浮夸。 “好你个顾南城，女同学一来你就忘了兄弟，伤不伤人啊。”“就是就是。”班里的气氛一下就被调动了起来，其余男生也转过头，露出了八卦的眼神。 柳何惜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漂亮男生，沉思了一会儿。 “谢谢你同学，但是不好意思。” “我对巧克力过敏。” 柳何惜记得刘佳莹的话。 自己并不想多事。 她只想在一个新的环境，开始新的生活。 仅此而已。 第2章 你还好吗 “惜惜，你确定不要来一口？”贞子在一旁嚼着巧克力，不时露出享受的表情。 “不用了，我过敏的。”柳何惜看着自己的笔记，手指不住在纸上摩擦。 “你就别骗人了。”贞子打掉周正伸过来的手，笑着道：“你又不是狗，还不能吃巧克力了？” 说到这，贞子不免佩服起柳何惜来：“实话，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刚来，就把顾南城得罪了。你瞧瞧他刚才的脸色，啧啧啧......” 听到这话，柳何惜停下笔。 “还好吧。我只是的确不想收他的礼物。” 贞子正在收拾巧克力盒子。看着柳何惜满不在乎的表情，她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柳何惜好像一点也不顾忌顾南城。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惜惜啊，”贞子拽拽住柳何惜的手，眨巴了两下眼睛。 柳何惜皱了皱眉，“什么？” 只见贞子一字一顿地问她：“你有没有听说过东海，西帝，南仙，北丐？” 顾南城现在心情有些糟糕。 脑子一热送个礼物，结果却被人家用一个蹩脚的理由拒绝。心里头不爽，他便随手将巧克力给了旁边的贞子。 “你就消消气。多大点事儿。”周正盯着贞子的巧克力，嘴上在劝顾南城。 顾南城烦躁地揉揉脑袋，起身就往外走去。一旁有人叫道：“顾哥，下节是老鬼的课！” “不用管他。”周正好不容易偷到了一颗，“你顾哥那幼小的自尊心受到了□□，就让他自己去外面吹会儿风。反正他也从来没管过是哪路神仙来上课。” 柳何惜抽过手，又扭回头写自己的东西。“我知道，特别无聊的四个代号，是代表四大校霸什么的，在原来的学校里我听说过，当时感觉很幼稚。” “幼稚归幼稚，但既然你知道，”贞子表现的有些惊讶，“那怎么一来你就敢惹顾南城的？” “这有什么关系吗？”柳何惜显得很不在意。贞子连忙凑上去， “当然有啊，顾南城就是所谓的南仙，你不知道他有多凶猛。” 贞子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一旁欢愉逗乐的周正。“他不是和顾哥关系最好么，有一次周正和别人打球闹了些不愉快，下场后对方就是和朋友在厕所聊天骂了周正一句。结果被顾南城听到了。顾南城二话没说，直接将那人的头塞到拖把池里，说是帮他洗洗嘴。” 贞子摇着脑袋接着说：“西帝，是西校区的楚之一。北丐，我听说是叫曹思涵。” “而最后这位，是个女生，叫李小河。名字虽说是清清秀秀的，可据我了解那也是狠角色。她那片的男生，都十分服她。 柳何惜仍在写着自己的东西，贞子有些生气戳了她一下。她停笔，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啊，可我觉得没有什么的，我并没有故意招惹他。他应该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 贞子也陷入了沉思，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鼻子，“说的也是。他平常也不是那种人。” “不过惜惜，”贞子好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她好奇地用手指抚摸柳何惜的脸颊。 “你的皮肤真得好好啊，怎么弄的，你教教我呗。” 柳何惜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上课了。” 白驹过隙间，柳何惜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周。这段日子，顾南城好像忘记了当初的不愉快，连带着将她这个人也抛到了脑后。柳何惜也不在意，她只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正是柳絮纷飞的时节，一片片白色的精灵在空中偏偏起舞，揉进了柳何惜的视线里。柳何惜站定，望向了那棵老柳树。 老柳树下站着几个男生和一个黄发女生，嬉笑着，围过一个抱着包的人，时不时踢上一脚，又伸手仿佛在追要什么。 “你就别看了。” 贞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一把揽过柳何惜。“那些人是高二的，喜欢问着低年级要些钱。只要是给了钱，都没事的。” 话正说着，就见几个男生突然推搡了开，其中一直蹲在地上抽烟的一个人站了起来，径直上前，将烟头直接往前按去。柳何惜清楚地听见了一声惨叫，她想过去，却被贞子拦住。 “别去参伙这种事情。你一个女生，又是新来的，没人会帮你的。” 柳何惜停住脚，转过身来。 “贞子，这种情况，在咱们学校很多么？” 贞子挠了挠头， “也不是，自从阿城来了以后，高年级的就经常碰一鼻子灰，慢慢的这事儿也就不多了。偶尔一两次趁着阿城不在，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呗。” 贞子一边挽着柳何惜，一边讲着。 “阿城挺反感的，但也是懒，有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你一个女生就别掺和了，回去给阿城他们说，让他们来。” “咱们两个女生，能干个什么啊。” 可是那个男生现在该有多疼啊。 现在的他，无人帮助，该有多绝望，多无助。事后警告报复，又怎么能抚平现在的伤害所带来的阴影。 “贞子，”柳何惜突然握住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谢谢你。” “但我还是忍不住，我想帮帮他。” 说罢，她一把拉下贞子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 贞子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妙，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这孩子劲倒是挺大，可还真当自己是正义使者了，怎么人说啥都不听呢。” 她一把拉住旁边路过的男生，焦急道：“猴子，你快点去找周正，快点快点，咱们新同学有麻烦了。” 许子虚没想到面前会突然出现个女生，带个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女生拦在那衰包的前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表现得很平静。 “住手。” 许子虚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硬是愣了半天。直到旁边有人在笑，他才回过神。虽有些气恼，却也跟着笑道：“从哪里来的小姑娘？脑子有病吧。” “没见过啊，”一旁染着黄发的女生圈过许子虚的脖颈，“新来的吧。” 柳何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生。他用书包遮过脸，身子还在颤抖，胳膊上很明显有一个烟头烫过的痕迹。 柳何惜拧回脑袋，再次望向许子虚。 “后面的人，我带走了。”说完，便要拉起那个男生。可她的手却被一把抓住了。 “誒誒誒，同学，你可能不知道情况。他欠了我们钱，我们只是在找他要而已。你要是真想帮他，就替他把钱还了，我们就放你们走。” 黄发少女带着戏谑的眼光看向柳何惜，柳何惜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正在缓缓用力，手腕就快断了一般，可她扔面色平静。 “你做梦。” 薛琪一口血梗在心头，差点没背过去。她气急败坏地放开手，伸脚便向柳何惜的肚子踹去。柳何惜闭上眼睛，打算挨下这一脚。就在这半路，却有另一只脚给拦住。 她恶狠狠地抬头，大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拦敢——顾，顾南城？” 顾南城阴冷地笑着，目光投向了许子虚。 许子虚心里有些发毛，当年被顾南城漱口的人就是他们班的，那人当时的样子他现在还记得。他没料想到，眼前这个脑子有病多事儿的姑娘竟然跟顾南城还有些关系。他有些后悔，不免也怪起了薛琪。 顾南城仍在笑着，可目光却是冰冷如冬，他轻声道： “还不滚？” 周正来的时候，便只看见顾南城一个人。他气喘吁吁地跑过去。 “阿城，新同学呢？” “和贞子一起走了。” “刚贞子火急火燎地叫我过来，说是新同学有事，看情况，你这是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给办了？” 顾南城没有再接话。 现在的他，脑子里都是刚才的情景。 本打算解决那群恶心的东西，竟然趁他不在又整这种事，没想到，却碰巧看见了冲过去的柳何惜，他对这个讨厌的姑娘不免又生出来别的看法。不想让她吃亏，于是他又脑子一热，拦下了那一脚。 等贞子跑过来，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时，顾南城便开始后悔了。干嘛热脸贴冷屁股，估计也不会听到什么好话。 内心开始烦躁起来，他正转身打算离开，却被柳何惜叫住了。 “顾南城同学，”顾南城转过身，柳何惜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 顾南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柳何惜是问他拦下那一脚的腿疼不疼。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高二的人不会找你麻烦吧。” 顾南城冷笑了一声，“他敢。” 两人一度陷入沉默。接着，柳何惜抬起头，看向他。她说， “谢谢你，顾南城同学。” 顾南城一直在想那双眼睛，承着水波，又泛着独有的灵气和光芒。虽有些许冷漠和淡然，却更像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但这一次，他看到了感激，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眼底的温柔。这双令他产生好感的眼睛，再一次让他心动，并且久久不能忘记。 他心里隐隐觉得， 那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 回家路上，贞子一直在奚落柳何惜。 “你是没长眼睛啊，没看见别人那么多人，不要命了你就往前冲。你就算是当英雄也分分时候好吗姐姐，今天要是没有阿城，你就打算去硬接人家那一脚啊。弄得我还拦不住你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啊以后。” 柳何惜一直在听，但却是用沉默作为回应。贞子无奈叹了口气。 “真是对牛弹琴啊。” 第3章 神丹妙药吗 柳何惜来的时候，班里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人。 她环视了一圈，贞子倒是趴在桌上，顾南城却没有来。 她挂好包坐下，贞子扬起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你来了。” “嗯，”柳何惜掏出英文课本，“今天老师要随堂测验，我想来早些看看书。” “英语吗？”贞子有气无力地瞥了眼她的书，又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别看了，她考的书里没有，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句子让你翻译。都是临时抱佛脚不起作用的。” “那你怎么来这么早？”柳何惜依旧看着自己的书。 “我和爸妈吵架了，早早就来了。” 柳何惜点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吧。” 刚说完，她就听见身旁均匀地呼吸声。 早读是英语，宋清二话没说，让课代表带领朗读完一遍课文后，便发下去了随堂测验。柳何惜拿过来一看，果然都是句子翻译。她叹了口气， 该死，这是她最不擅长的。 柳何惜学习并不好，她心里清楚，以她的成绩，在班级里就是倒数。但她不想放弃，自己底子不好，那就拼命努力。还有两年多的时间，日子还很长。 顾南城出奇地出现在了早读。不过他一会儿就交了卷，并倒头趴在桌上睡觉，直到下课铃响都没起来。 柳何惜看了一眼顾南城，默默从包里掏出云南白药膏，心里默念。 人家帮了你柳何惜，慰问一下是应该的。应该的，应该的，你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人情了。 算是加油打气完，柳何惜“噌”地一下站起身，吓了前面刘美涵一跳。 “宝贝，你干嘛？吓我一跳。” 柳何惜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我要报恩去了。” 贞子睡到中场清醒时，瞟了一眼身旁。“惜惜呢？” 刘美涵靠在后面的桌子上。 “找许仙去了。” 当柳何惜站在熟睡的顾南城面前时，她觉得有些尴尬。 周围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柳何惜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开始泛了红，她轻咳一声，却又犹豫要不要叫醒顾南城。 算了，下节课间等他醒了再来吧。 柳何惜又静悄悄地飘回座位，搞得人一头雾水。过了好久，猴子才弱弱地问了一句。 “那个，新同学是不是找南城有事儿啊。”众人终于有了拨开云雾的感觉。 “那，要不要把阿城叫起来？” “你找死啊，”猴子一脸鄙夷，“你敢叫他起床试试。” 周正却在一旁突然笑得一脸奸诈，嘿嘿道。 “咱们猜拳，谁输了谁叫他起床，怎么样？” 众人摇摇头，心里十分不情愿。周正开始苦口婆心地劝。 “咱们也算是帮帮新同学呗，人家指不定找南城有什么事，不好意思开口。都是一个班的同学，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众人仍旧很拒绝。 “都是大男人，都有点绅士气度行不行，帮帮女生行不行？一个个畏畏缩缩的，是不是男人。” 几个男生终都被这话激得点了头。离得远的闻讯赶来，有些甚至兴致勃勃地想要参加。只有猴子在一旁不满地嘀咕。 “还绅士风度，你自己猜拳没输过，就来坑害我们。还帮助新同学，到底是坑人家呢吧。不知道阿城起床气男女不管的，还在这作死。”周正一个眼神杀过去，猴子便只好乖乖闭了嘴。 结果，近乎全体男生都参与了这场帮助新同学的运动中。 而当事人柳何惜，对此却毫不知情。 只是，当柳何惜平静地上完了语文课，正收拾桌面时，便瞧见顾南城晃晃悠悠地过来，坐在她前面的座位，转过身，趴在她的桌上，睡眼惺忪。 “有事么？” 柳何惜骤然咬住了下唇。 好，好可爱。 “昨天多谢你了，我想着你可能脚上会有淤青，所以，”柳何惜连忙拿出书包里的云南白药膏，“我想把这个给你。” 顾南城缓缓伸手拿来过来，有气无力笑了一下，“哦，谢谢。”说罢，便又倒在了柳何惜的桌前。 太，太可爱了。 周正觉得自己白和顾南城耍了这些年，他从没见过顾南城是这幅样子。有起床气的顾南城就是魔鬼，男女通杀。他有些不可思议，推了推身边的猴子。 “猴儿啊，阿城给新同学甩脸了吗？” 猴子也是一脸惊悚。“没啊。”他的内心咆哮道： 可我刚才叫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当时，他都可以感觉到，顾南城想要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只是当他颤颤巍巍提起新同学的时候——他莫名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猴子带着迟疑，“莫非，阿城喜欢新同学——” “不可能，”周正斩钉截铁， “我和他处了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他对那个女生认真过。新同学才来了多久啊，而且阿城的女朋友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长相。再退一步讲，阿城现在有女朋友啊，他总不可能脚踏两只船吧。” 猴子却是幽幽道，“你觉得他不可能脚踏两只船吗？” 周正被噎了个正着，只好辩解道：“那他同意，新同学也不可能同意啊。” 周正也被自己搞糊涂了，他把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啊啊，算了算了，不管了。随他去吧。” 刘美涵现在有些左右为难。 看着坐在她座位上趴着睡觉的顾南城，和咬着手指莫名心情愉悦写作业的柳何惜。 她捏了捏鼻梁， 我站着听课，站着听。没什么，就当是减肥了。 随堂测验的试卷在下午的英语课上发来下来。 柳何惜看着自己满篇的红叉，有些绝望地将卷子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贞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她的卷子，呵呵笑了。 “惜惜啊，你比我还差哎。我看你学得超认真啊。” “我原来没怎么学过习，底子不是很好。” “那你原来怎么不喜欢学习？” 柳何惜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贞子倒是没在意，依旧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的话。 “有些人，你就不能和他们比。天天晃悠，上课睡觉，但成绩就是高，聪明得要死要活的。” 柳何惜没有仔细去听贞子说的话，她只是在想。 老师是不是该找我谈话了。 果不其然，一下课，她便被英语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老师的态度还算温和。 “新同学，柳何惜是吗？”柳何惜点点头。 “英语是不是学得有些吃力？”柳何惜依旧点点头。 老师对这个温顺的姑娘印象不错。她笑了下，“没关系的，只要努力学英语是可以学好的，还有很多时间。刚好，我这里有一张优秀卷子，反正他也不要，你就拿着他的卷子去改错对照，有不会的问我或是其他人。” 英语老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卷子。柳何惜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 顾，顾南城？ 柳何惜着实有些摸不透这个同学了。 周正现在也摸不清顾南城了。 自从顾南城清醒后回来，他就把那云南白药膏放在桌子上，一直盯着看。周正想拿过来瞧一眼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让顾大帅哥如此古怪，却被顾南城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吓得缩回了手。 上课的时候，周正总会突然看见顾南城的肩膀抖动。 他，不会是在笑吧？ 周正脑子有些发懵。他觉得， 自己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丫的了。 第4章 英语吗 学习对于柳何惜来说，的确不太容易。 学英语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体育白痴跑马拉松一样艰难。她拿着几天下来的英语作业，莫名轻叹口气。 老师也知道她确实有在认真，但成绩的确是不见效。 “这样吧，单词方面我给你布置下任务，你每天给英语课代表高轩背诵，要是有语法问题，你也可以随时问他。我给他说说。”宋清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上进的女生。但身为英语组组长，有时的确太忙。 柳何惜赶紧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宋清依旧笑得很和蔼，“那你就多跟他聊聊，让他帮帮你。加油啊。” 窗外，阳光正好。 柳何惜从办公室回到座位上，用手指戳了戳斜前方的高轩。 正下课，阳光很是温柔洒了进来，悄悄落在了柳何惜的脸上，亲吻着她白皙的皮肤。 高轩回过头，便是看见了这样的一幅景象。心里一跳，高轩露出灿烂的笑容。 “哦，何惜啊，你找我有事吗？” 柳何惜点点头，向高轩说明了自己的请求。 高轩觉得自己好像透不过气。实际上，他注意这个新同学很长时间。她长得很耐看，周身还有一种莫名的恬然，却又并非不食烟火。很古怪，却—— 令人挂念。 “哦，”高轩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当然可以啊。” 从那天起，一班的同学便总会看见柳何惜与高轩在一起说话。 也是从那天起，一班就流传了一条八卦新闻。 高轩和新同学在一起了。 这事，顾南城是在被停课返校后上厕所时意外听见的。 当时，他和肥子正并排站着，肥子一脸羡慕地对顾南城讲。 “阿城，难怪你找的女朋友都是貌美如花的。你这硬件真是不赖。”顾南城冷哼了一声。 肥子继续唉声叹气，“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大家都是春风得意的。连高轩那小子都找到女朋友了。” “高轩怎么不行了，”周正也进了来，“人家好歹高高瘦瘦的，哪像你，一身肥肉。” 肥子哀怨地看了周正一眼。“你也不瞧瞧，就他那弱不禁风那样。也不知道新同学是怎么回事，喜欢那种。” 顾南城本是好笑地看着两人拌嘴，直到肥子蹦出了那句话，他太阳穴突突一跳，一把抓住肥子的胳膊， “你说谁和高轩谈恋爱？” 周正可能是明白点什么，他连忙解释。“没有，没有，都是谣言，都是大家胡说的。” 虽然周正有解释，但顾南城明白，无风不起浪。 回到座位的顾南城，用力将书扔在桌子上，引来周围人纷纷侧目。尾随跟来的肥子吓了一跳。 “正啊，我是不是干啥错事儿了？” 周正安抚他。“没事，没事。”周正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本是被他自己否认，可现在越想越合理。 看着乌云满面的顾南城，周正眼珠子一转。 他要帮他一下。 下了英语课。柳何惜按照惯例，拿着上课的笔记，打算找高轩。 贞子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周围的人好像是专门给他们俩腾地似的，铃一响便都不见了踪影。柳何惜觉得无所谓，而高轩则更是内心欢喜。 笔记摊在贞子的本子上，高轩想拿过来看看，却被半路的一只手抢了过去。高轩抬头，看见了来的人，微皱眉头。 “顾南城，你干嘛？” 顾南城倒是没有理他，只是看着柳何惜。 “你哪里不懂？” 柳何惜用手指摸了摸鼻尖，她察觉到了高轩的尴尬。 “没事，我问高轩就可以了。老师让我问他的。” “可是老师现在让我辅导你英语。” 高轩正觉得莫名其妙，想要反驳，外面周正却叫他。 “高轩，老师找你。” 高轩出去后，顾南城便一屁股坐到了高轩的位子上。“来吧，你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柳何惜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行吗？” 顾南城眨巴着他好看的眼睛，“小柳同学，别的科目我不说。但是英语我跟你拍胸脯保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柳何惜仍旧不情愿。“老师还让我每天给他背单词的。” “你给我背。” “...你每天太忙了，不好。” “我一天又不学习，不忙啊。” 柳何惜彻底没话说了，只好搓着自己的橡皮。顾南城还真的一本正经地看起了柳何惜的笔记，正巧高轩回来了。高轩涨红了脸，站在两人面前，有些吞吞吐吐。 “柳何惜，那个，宋老师让顾南城以后监督你。抱歉，马上要英文大咖秀，我可能要帮老师准备，不好意思啊。顾南城同学英语很厉害的，你放心，他一定可以帮到你。” 柳何惜虽觉得奇怪，但既然高轩都说了，她也只好点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身旁一脸坦然的顾南城。 顾南城一脸正气地摊开笔记。 “来吧，哪里不会？” 从此，一班又有了新的小道消息。 顾南城高水准的英语终于派上了用场。 周正叫高轩出来的时候，高轩真得朝老师办公室方向走去。 周正一把拉住他，“哎哎，兄弟，老师没叫你。” 高轩有些冒火，“老师没叫我，那你叫我干嘛？” 周正呵呵笑了两声，“我找你有点事。你看，你能不能跟柳何惜说一声，老师让顾南城辅导她英语。” 高轩知道顾南城英语非常好，但听到周正这么说，高轩还是觉得有些不妙。“为，为什么？” 周正朝窗子里扬了扬下巴，高轩看过去。倾斜的日光打在顾南城的脸上，映下了他瞳孔中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好像在极力争辩着什么，却又是满脸的得意。 “我不知道阿城是怎么回事，但我看得出来，他挺在意新来的小姑娘的。我也知道，你喜欢她。”高轩立马涨红了脸。 “兄弟，我劝你一句。”周正拍了拍高轩的肩膀，“现在这个情况下，趁自己还能出来，赶紧出来吧。” “可是，”高轩想要争辩，“顾南城不是有女朋友啊。” 周正叹了口气。“所以说，我也不知道阿城是怎么回事。” 脚踏两只船不是他的风格，我也希望小姑娘不会受到伤害。 “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倩倩，你听说了吗？” “嗯。” “你打算就这么放任那个女的？” “呵，”女孩轻笑了一声。 “你不用管了。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第5章 找茬吗 生活本似茶，平静淡如水。 柳何惜这几天也算是适应了顾南城的存在。平心而论，他的确很负责任。每天定时查她的单词背诵情况；一下英语课，必会立刻坐到高轩的位子上，十分正常且认真地解答她的问题。柳何惜觉得奇怪，更多的却是感激。 但对于猴子等人，就只剩下古怪了。 “我去，这几天阿城脑子坏了吧。”猴子一脸不可置信。“他上课竟然在听！” 肥子正剥着橘子，他拿下一瓣塞进了周正的嘴里。 “反正我只能确定一点，阿城这几天都几乎和新同学在一起。” 猴子啧啧两声，“也不知道阿城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可别忘了，”前头的宋阳回了头。“阿城现在身边，可还有位狐狸精呢。” 听到这，众人不免都唏嘘了起来。 顾南城并不是纯情的主，他的大多数女朋友都十分漂亮，而现在的女朋友更是因为美丽而出名。 宋倩是位高三的女生，她因了自己曾经丰富的情史和勾人的一双眼睛而闻名，女生们对她是羡慕嫉妒恨，许多男生曾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做过最为出格的事是与军训教官长达三周的轰烈恋情，也因为这次，她彻底被冠上了狐狸精的称号。 所以，当得知顾南城和宋倩谈恋爱时，身为顾南城的好兄弟，都想不明白。 没错，宋倩是漂亮，回眸一笑百媚生。可这种人品下的漂亮，在他们眼里， 只能端着，却万万不可尝试。 可经过打听了解，他们明白，宋倩真的是一颗心扔在顾南城身上。当初就是宋倩追求顾南城，为了顾南城，她甚至近乎断绝了和异性的交往，剪了自己的长发，只为让顾南城相信她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 虽然顾南城对于这件事情总是避而不谈，但宋倩从此以后便以顾南城女友的身份自居，听闻的顾南城也并未反驳。 可谁能料到，这半路又突然来了个柳何惜。 贞子在顾南城接替高轩任务之后的几天，便跟柳何惜科普了这个女人。起初柳何惜并没有在意，但她没想到，两人很快就有了第一次见面，而且地点竟然是在厕所。 本是放学，厕所里就没几个人。一见到宋倩的架势，没过几秒，那几个人全走了，只剩下宋倩和柳何惜，以及几个宋倩带来的女生。 柳何惜正在洗抹布，通过镜子，她仔细打量了靠在墙上的短发女生。 一双能滴出水的桃花眼幽幽地望着她，略微凌乱的碎发散在额头上，上身一件黑色t恤，下面却穿的校裤。环着双臂，靠在门口的瓷砖墙上。 柳何惜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继续清洗着抹布。 宋倩也不说话，她只是从裤子里拿出打火机，把玩了起来。 柳何惜皱眉。 火焰在宋倩的手指尖来回舞动，旋转。柳何惜将抹布拧干，铺开翻过一面，重新冲水清洗。最终，还是宋倩先开了口。 “我相信你们没什么。” 柳何惜没有接话，宋倩继续幽深地看着她。 “柳同学，你是新来的，你可能不清楚我有多疯狂，总之，” 宋倩“啪”一声合上了打火机盖。 “我请你离顾南城远一点。” 目的已经达到，宋倩正打算离开，突然她听到柳何惜的声音。 “你难道就了解我的过去吗？” 柳何惜拿着抹布，缓缓走向门口。 “话别说那么满，宋倩学姐。你有这闲情逸致来找我，”柳何惜直视她的眼睛， “还不如管管你的男朋友。” “自己没本事，别怪在别人头上。” 柳何惜最讨厌这种女生，甚至比讨厌许子虚还要讨厌。 本应该忍一步的事情，却莫名地被脱口而出，说了出来。 本不是事实的东西，被她们曲解，最后在嫉妒中演变成伤人的利器。这种形式的暴力，远远超过了打在身上的痛苦。身上有伤，可以找医生治，心上很痛，又该怎么办？ 流言，蜚语，有时给人的伤害远大过了拳打，脚踢。 不过说完柳何惜便后悔了。 她知道没人能帮的了她，而她的这一番话也一定惹火了这个漂亮的人。 果然，宋倩撇过脸，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拿过柳何惜手上的抹布，走到水龙头变，打湿，转过身。 抹布上还留着滴着水。 宋倩缓缓将它举过柳何惜的头顶。 拧了下去。 柳何惜任由污水流过自己的脸颊，保持着沉默。 自作自受罢了。何必要多嘴那么一句。 宋倩将抹布扔进了涮拖把池中，转身离开了。 柳何惜缓缓闭上眼，叹了口气。 柳何惜又开始下意识躲避顾南城了。 顾南城也觉得很奇怪。 这几天柳何惜总会早早来到教室，向班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同学背单词。 当询问有什么上课没听懂的地方时，柳何惜的回答永远是没有。他考她，她就一个人低着头写东西，也不回话。把顾南城气得直跳脚，推桌子摔书都是常有的事。 既然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那就不管了。 顾南城虽不再管柳何惜，可周正等人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滔天怒火。 顾南城这次，是真有些生气了。 凑巧，那天柳何惜与宋倩说话时，厕所外守着的有个女生是猴子的女朋友。猴子和她吐槽顾南城这几日的臭脾气时，那女生也是把这件事当作八卦，给自己的男朋友讲了听。 猴子听完，心里一动，回去就把事情给顾南城说了。 顾南城听完，脸“唰”就黑了。拳头狠狠地砸向桌子。 “这女的，有病吧。” “不是我说，阿城，你女票这回是有些过分了。”周正也觉得有些不妥。 “放屁，谁是她男朋友。我从来都没答应过她。” 周正真是吃了一惊。“不是吧，她一直都是这么给所有人讲的，我们看你也没反驳啊。” 顾南城一想到柳何惜的遭遇，肺都要气炸了。 “我是嫌麻烦，她竟敢蹬鼻子上脸。” 就说柳何惜最近怎么这么奇怪，这么乖的孩子，肯定吓坏了。 一想到这，顾南城心里就堵得慌。他狠狠咬紧牙关。 这笔账，他一定会算。 “倩倩姐，外面有人找你。” 门口暧昧的女声让宋倩有些不耐烦地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却在看清门口的人时，激动立刻占满了整张好看的巴掌脸。 “南城!” 顾南城点了根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望向抓住他臂膀的手，红色的指甲在阳光之下闪着妖艳的光芒。 好看，但他不喜欢。 “松手。” 身边的人委屈地送了手。“城，别那么凶嘛。” “宋倩，”顾南城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头， “你知道，什么叫不知廉耻么。” 一句话后，那双眼睛就变得水汪汪都了。 “城，我怎么了，你怎么呢这么说我。” 顾南城毫不在意身边的梨花带雨，只是继续抽着自己的烟，也不说话。身边的抽泣声慢慢小了下来，周围不时有人回头张望。 “道歉。” 满是泪痕的小脸抬了起来， “什，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顾南城掐灭了烟。 “去给她道歉，咱们的所有事情，既往不咎。” “我不打女人，” “但我仍有办法可以让你混不下去。” 宋倩心底一阵发凉，自己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这么多。可他却用一句不知廉耻，将自己的尊严击溃了。 城怎么了，他原来不会这样对自己的。 是因为那个女的吧，那个狐狸精教唆，迷住了城的眼睛吧。 “我知道的，城。” 扔了烟，顾南城在准备离开时，扔下一句话。 “还有，别叫我城。” “你没这资格。” “我听着恶心。” 柳何惜又一次见到了宋倩。 正是下课，班外面却突然闹了起来，柳何惜刚抬起头，就听见刘美涵叫她。 “惜惜，有人找你。” 柳何惜走出去，便看见了梨花带雨的宋倩。她抽噎着，深深向柳何惜鞠了一躬。旁边的人纷指指点点，好奇这位闻名的狐狸精又是唱的哪一出。 “对不起。” 柳何惜觉得莫名其妙，转念间，却是又明白了什么。 她回过头，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突然间定住，她找见了想要找见的人。 柳何惜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与顾南城有关。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心里仍旧会觉得温暖。 这段时间避开他一定是被察觉了。 顾南城不知道柳何惜喜欢怎么样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所以他找了最委婉的一种方式，逼着宋倩给柳何惜道歉，顺便澄清他俩的关系。 这种方式的报仇虽不解气，但可能是最适合柳何惜的。 看着柳何惜闪烁的目光， 顾南城终扬起了几天都没有过的微笑。 从那以后，一中所有同学都知道两件事： 宋倩根本不是老大顾南城的女朋友。 柳何惜是不能惹的女生。 第6章 处朋友吗 柳何惜渐渐觉得，自从宋倩与她道歉后，她的生活好像正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本来，她觉得和她相关的风言风语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新的八卦取代。可一些事情持续发生后，她就有些不淡定了。 就好比说上楼梯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有人站在楼梯上向下观望着她。 班级里，贞子和刘美涵等女生古怪的微笑。 甚至很多时候，她总会在过道两旁遇到有些男生，怪笑着站定，向她鞠了一躬，喊到。 “南嫂好。” 南，南嫂 柳何惜有些惆怅，她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家好像对她和顾南城的关系有了一些误会，甚至连贞子都会时不时开她的玩笑。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她得向顾南城解释这件事情，尽快澄清。 眼瞅着一个体育课，趁着顾南城在一旁休息，柳何惜悄悄向他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来到柳树下。 顾南城一屁股坐下，猛灌了几口水。 柳何惜有些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讲。 顾南城也不急，只是靠着粗糙的树干，调整着呼吸，看着她，时不时再喝一口。 “怎么了，小何惜同学。” 踌躇半晌，柳何惜总算是鼓起了勇气。 “顾南城，那个，以后英语要不我还是找其他人帮我吧。” “为什么？”顾南城立刻站起身。“是不是有人又找你麻烦了。” “不是不是，”柳何惜赶忙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只是。” 柳何惜摸着自己的鼻梁，实在是难以开口。 “就是，就是那个，”柳何惜心一横。 “最近，关于咱们俩个，总是有一些奇怪的传言，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啊，奇怪的传言。” 顾南城眯着眼，带着些许玩味。“怎么说的，倒是让我听听。” 下课的时候，周正被顾南城一把拉住了。 一旁，花开得正好。顾南城将手肘搭在周正的肩上，却一下被周正打掉了。 “干嘛，热死了。” 顾南城心情看样子还不错，并没有在意。他只是问道。 “听说现在有人在过道上喊小何惜南嫂？” 周正点点头。“是啊，怎么，不喜欢不喜欢我让他们闭嘴就是了。” 可顾南城的回答却让周正大吃一惊。 “没事，让他们继续叫着，我听着还挺舒服的。” 一想起刚刚柳何惜扭捏的小表情，顾南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吓了周正一跳。 真的是，要死了。 柳何惜的肺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仍还记得那日顾南城说交给他处理，结果这几天，叫她南嫂的人反而更多了起来。有时甚至站一排，一起喊她，弄得她没有办法，回教室也只能绕一大圈。 甚至刘佳莹都找过她，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趁着这一日，顾南城过来给她检查英语的，柳何惜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顾南城，你说的解决，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啊。” 谁料到顾南城只是一耸肩。“他们想说，我也没办法啊。” 柳何惜摊开两只手。“没，没办法，你怎么可能没办法？你不是，” 顾南城嚼着口香糖，玩味地看着她。“不是什么，” 柳何惜只得小声作答。 “不是老大么。” 顾南城笑了几声，慢慢靠在椅背上。“不管是我，或者说不管任何人，” “都不能左右其他人自己内心的想法，” “就算我让他们闭嘴，他们心里仍旧是这样认为的，反而我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顾南城突然靠近她，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 “不是吗？” 柳何惜没明白他的意思。 自己琢磨了半天，她最终选择求助了刘美涵。 “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啊，”刘美涵翻着书。 “这还能有什么意思。” 柳何惜还是搞不明白，正苦思冥想之际，又听见刘美涵说： “你如果硬是问我什么鸡汤般的意思，我倒是觉得，与其说是任何人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不如说是别人不能左右自己的想法。” “我是这样认为的。” 柳何惜心头一震。 难不成，顾南城的想说的是， 这，这都是他的意思？ 柳何惜打算问问顾南城。 对于这种事情，她一向喜欢问清楚。她不愿意多事，宋倩前几日的道歉已经算是让她出了名。 她不想再出名，只想安静过日子。 可当她再一次找到顾南城时，她犹豫了。 会不会，是自己误会了人家？ 两人约在天台上见面。 天气转凉，浮云游过蔚蓝的天空，徒留朵朵白色的印记。 双手一撑，顾南城便坐在了台子上。他向柳何惜伸出手。 “要不要上来，我拉你。” 柳何惜摆摆手，“没事，我在下面好了。” 顾南城也不恼，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小何惜，你这样偷偷约我，” “也不害怕引起什么误会。” 柳何惜被他气笑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现在走哪都被叫南嫂，尴尬死了。” 顾南城晃着自己的两条腿，也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尴尬的，你就听他们说好了。” 什么意思？ 柳何惜怔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徒然地捏着自己的衣角。 顾南城也收起了自己玩世不恭的笑，他跳下来，缓缓走到柳何惜面前。 柳何惜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连后退了几步。 “那个，顾南城……” “做我女朋友吧。” ？？？ “我对你挺有感觉的。”想想跟这个小姑娘在一起，顾南城觉得，倒也挺不错的。 啊，啊，啊啊啊啊？ 柳何惜缓了缓劲儿，差点冒出句脏话来。 “顾南城，你耍我呢吧。” 顾南城哭笑不得，“怎么了，我顾南城干什么不行，偏要来故意耍你？” 自然，顾南城没想到，柳何惜拒绝得那么干脆。 “不要。” “对不起，只是我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柳何惜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你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女孩追，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柳何惜离开后许久，顾南城缓缓转身，趴在台子上。 垂下眼睑， 笑了出来。 第7章 被围堵吗 期中考随着转凉的天气渐渐逼近，整个年级都蒙上一层紧张的氛围。 而在那天过后，柳何惜便没有再见到顾南城。 虽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但为了避嫌，柳何惜左思右想，还是选择找贞子帮自己的英语。没料到贞子丝毫不感意外，一口答应下来。 “好啊，阿城都跟我说过了，这一段时间就拜托我。” 说过了。柳何惜下意识看了眼顾南城的座位，那里没人。 “好像最近他朋友开了家酒吧，他去捧场了。” “可不是马上考试了吗？” 贞子接过柳何惜的英语书，翻到后面的单词表。“他什么时候管过这个。第一个，bloom.” 柳何惜拿起笔，在纸上开始涂写。“绽放。可他英语挺好的啊。” “block.他也就只有英语强到不行，其他科目全都扑街。” 贞子拿起笔敲了下柳何惜的脑袋。“不是，你能不认真点，老问他干嘛。” “哦，哦。”柳何惜连忙点头，认真背起了英语。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柳何惜晃晃悠悠往家走，却在一处分叉口看见顾南城和一帮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人群中有人是一中的，瞥见了柳何惜，惊呼道： “哎呦，那不是南嫂么。” 柳何惜脸色一沉，扭头便大步离开。 那小子“哎”了一声，伸手去指柳何惜，却被顾南城打下来了手指。 “没事。”顾南成笑了。 “日子还长。” 还有很长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对这个小姑娘，他是越来越有兴趣和耐心了。 一出来就看见了几日不见的混世大魔王，柳何惜不免有些心烦，却又是有少许安心。定了定神，柳何惜看着脚下逐新滑过的红白砖块，心里又开始思考着自己今后的生活。 好不容易重新开始新的一切，她并不想让日子变得太过轰轰烈烈，平凡一些，简单一些。可顾南城就像是个变数。和他纠缠在一起，自己的生活将会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自己必须离他远一些，可又不想惹他不愉快。 或者说，自己不忍心惹他不愉快。他帮了自己很多，柳何惜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想到这，柳何惜又开始头痛了。 造化弄人，越不想要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不过被人围堵如是真没有料到过。 面前三五男生，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像人墙般横在柳何惜面前。 柳何惜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她眼珠一转，不着痕迹地往后追了半步， “你们有事吗” 里头的一个男生长相不错，可嘴里吐出的话却不干净。 “你就是柳何惜了。” 柳阿借没接话，只是用余光环视四周。 那里生也不恼，只是冷笑一声。 “老子管你是不是，有人叫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哟，有人想社会我啊。 “你好歹是个男人，也不用找这么多人欺我吧。” 柳何惜指了指他们，平静的语调里不带丝感情，这种毫不畏惧的态度有些惹恼了那男生。 “”我跟顾南城那孙子可不一样，对于女生，我照打无误。” 嗯，顾南城是孙子。柳何惜心里忍不住默默大记下了他的话。 “既然这样，那，”柳何惜拉长了语调，突然，还没等那群人反应过来，她撒开腿就往回跑。 那男生真是没反应过来柳何惜会直接跑掉，硬是愣了一会儿，才气极败坏地喊到，“追！别让那女的跑了。” “可是，”后面有人犹豫着，“那毕竟是女的，不好吧。” 男生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眼睛死死盯着他。“我答应宝贝儿的，要是她又不理我了，你告诉我怎么办，嗯” 柳何惜体育不错，那群人不仅没追上，距离还有慢慢拉远的趋势。柳何惜记得刚才见到顾南城的地方，便没有回头，直往那里冲。 没曾想顾南城竟不在那里，柳何惜忍不爆了句粗口。 “该死。”回头望了眼疯狂奔向自己的人，柳何惜没得选择，只能继续向前跑去。 但可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又一村。 刚过一个拐弯，柳何借便远远看见顾南城行人有说有笑，沿着人行道走着。 柳何惜可以说是憋足了气气，大声喊道:“顾南城!” 顾南城停下脚回过头，就看见一只小龙卷风带领着一只大龙卷风向他奔来。一眨眼，小龙卷风就躲到了他身后。 顾南城下意识伸手护住了小龙卷风，后面追的人看到顾南城，立即顿下脚，扭头跑掉了。 周正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抓着顾南城衣角。伸个脑袋的柳何开柳何回来瞅以了一眼周正，又默默拧回头，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瞅见人走了，柳何惜“噌”钻出来，向顾南城鞠了一躬。 “打扰了。”转身小跑准备离开。 顾南城一把抓住她，“那些人怎么回事？” 柳何惜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与尴尬。刚想着怎么和他拉远距离，结果自己又找上人家。 “没事，没事。”柳何惜努力挣脱开， “我去人家那里买东西没给钱，人家追我来着。没事没事，打扰了哈。” 她又向其他人尴尬地点点头，一溜烟又跑掉了。只是边跑着，边四处观望，在顾南城看来，更像只受了惊吓的老鼠，甚是奇怪。 “南城，我觉得不大对啊。”宋东拍了拍顾南城的肩膀。 顾南城点点头。“我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看样子，柳何惜应该是惹了什么人，这件事马虎不得，他要仔细查一查。 “刚才那群人，你们谁看清了？”后面人都摇摇头。 “怎么办，” 顾南城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凶光。“他们没有得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几天，偷偷看着柳何惜，他们肯定会再次动手。一有情况，立刻告诉我。” 柳何惜并不是惹事的主，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 想到柳何惜差点被欺负，顾南城心里便像吃了饭店中饭菜里的头发一样难受和生气。 “敢动老子看上的人，找死。” 第8章 感谢吗 柳何惜安全回了家，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母亲在厨房里做菜，叮当当的声音很是动听。放好鞋子，柳何惜坐回屋里，掏出作业认真做了起来。 柳母敲了敲她的房门。 “乖乖，吃饭了。” 父亲没有到家，只有她们两个人。热腾腾的雾气缓缓升起，两人面对面坐着。 “乖，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柳母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却又包含浓浓的关心。 柳何惜点点头，继续低头嚼着饭。 “学习要是有些跟不上，没关系。别害怕，咱们继续努力。” “你底子弱，没关系的，慢慢来。”柳母苦口婆心，柳何惜又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母女俩唠了唠学校的一些事情，柳何惜回应有些冷淡，但柳母仍然觉得开心。 女儿很少跟她们交流，以前是，那件事情过后更是。 柳何惜进屋拿起手机，就看见了16个未接电话。她一愣，号码有些陌生。 思考半天，她拨打了回去。 “喂？” “小惜惜，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电话那头是略带急躁的男声。 “不是，你，你是……” 那边的人停顿了好久，突然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你听不出来我是谁，嗯？” 柳何惜揉了揉太阳穴。“顾南城同学。” “今天谢谢你。”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顾南城声音放柔了许多。 柳何惜思索半晌。 “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你们看见的。” 柳何惜万万没想到，顾南城会跟她说这句话。 “柳何惜，你千万别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人动你的。” 那种自信的语调，还有16通未接来电，都像是一场温柔的春雨慢慢降临在柳何惜心上。 柳何惜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她看的出来顾南城真的很帮她。 本没有什么交集的，却如此对待自己。 跟这个人交朋友，其实也挺不错的。 挂下电话，顾南城抬头望了眼楼上亮着的人家。 他不知道哪户是柳何惜，他只是想确定这一路上她是否安全。 顾南城叹了口气。 他没料到，自己好像真的挺喜欢这个姑娘的。 “叮”提示音手机，顾南城掏出手机。 “顾南城同学，那群人中有人骂你是他们的孙子。再见。” 顾南城抬了抬眉毛。 “小姑娘，还会告状了呢。” 柳何惜冷哼一声。“以为我好欺负。” 洋洋得意半天后，柳何惜又觉得不太对劲。 “我这是不是，算是又麻烦人家了？” 第二天，顾南城就知道了是哪几个人。 也算他们倒霉，宋清回家的时候，路过了家烟酒店。好巧不巧瞅见了他们，宋清心里总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于是便留了个心眼。 宋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店买烟，那几个人站在店门外吞云吐雾，也没太留意进去的人。 宋清给老板付了钱，竖着耳朵在一旁偷听。 “md，那小丫头运气还真好，真给碰见顾南城了。” “宇哥，你不会真是想揍个女的吧。” 那个宇哥好像一巴掌拍在了刚才那人的后脑勺上。 “我就是吓吓那女的，谁知道你们一个个不争气。” 宇哥好像越来越生气。 “难不成我还真打女人？只要让那个女的惨一点，别的方法也行啊。” “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女的都追不上。” 宋清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伙，你还要什么？”店老板敲了敲柜台。 宋清又胡乱指了些东西，心思却完全在外面。他隐隐觉得，可能柳何惜本人就会让这群人摔个跟头。 “但是，宇哥，”旁边有人接了话，可话语中满是畏惧。 “那女的好像和顾南城挺熟的。” 外面突然没了声响，宋清低下头，偷偷朝外看去。烟雾缭绕，好似仙境，却又散发着恶心的气味。 “md，管他的，反正顾南城也不知道我们是哪个学校的。指不定他连我们是谁都没看清。” 几人也好像抽完了，跺了跺脚，便是离开了。宋清刚打算跟上去，谁知道店老板却说话了。 “真搞不懂你们一群学生，小小年纪抽什么烟，还抽这么贵的。” 宋清心下一动，堆起笑脸。 “老伯，刚外面的几位同学你也认识？” “可不是嘛，”店老板拿着抹布擦拭着柜台。“这附近就那一个学校，平日里穿着校服经常路过，或是来我这买烟，我能不清楚。” 晚上回去，宋清就找人打听，把这领头的那个人查出来了。第二天，人就给顾南城说了。 “那人还有点名气，在我们家附近的华中上学。” 周正拿着宋清买的烟，“老宋，你怎么连女士烟都买。” 宋清随便挑的，怎么管过这些。 “我记得你家离咱们这里挺远的啊。” 顾南城盘腿坐在操场上，眼神却飘向了远处和刘美涵聊天的柳何惜。 “是啊，”宋清点点头，“我们家那边应该算是北校区了。” “北校区的人为什么来找嫂子麻烦？”猴子将周正递来的一盒烟悄悄藏了起来。 “而且还敢骂我孙子。”顾南城眯上眼。 众人想不明白。 周正不在意地踢过前面的一片落叶。 “多大点事，咱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能冒然去，”宋清出了声。 “这是我觉得最麻烦的一点。那个人叫刘宇，貌似是曹思涵的人。” 众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曹思涵的人，那必要的面子还是得给。 “那我一个人今天下午去找曹思涵问问。”顾南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柳何惜的亏和我的亏，可不能白白吃了。” “你们帮我看着点，别让他们找着机会再围了柳何惜。” 可计划却总是赶不上变化。 柳何惜，没有来上最后一节自习课。 第9章 找死吗 柳何惜自己也没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还没上成最后一节自习课。 事情要返回到倒数第二节课后讲起。 一班有个女生，柳何惜从未和她打过交道。可这节课下后，这女生却开心地跑过来，和她拉起了家常。 刘美涵坐在桌沿上，两条大长腿晃来晃去。 “宋铭，你怎么突然过来找我们小惜惜啦。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哟。“柳何惜伸手去打刘美涵，却被刘美涵嘻笑着避开了。 宋铭有些害羞，脸上顿时飘起几抹排红。“嘿嘿，我就是想借下惜惜的英语笔记。听说阿城最近给她在辅导，所以-----” 柳何措答应得很爽快。 “好啊。” 宋铭接过笔记，感激地点点头。 “谢谢你何惜，我尽量下节课间就还你。” 下节是数学课，柳何借并不急着要。她想挡住宋铭，可宋铭却走得太快，不过会工夫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怎么怪怪的。“刘美涵下了桌子，坐回自己的位置。 “都没怎么跟你说过话，却突然来要你的笔记。“刘美涵敲着柳何惜的桌面，柳何惜倒是没觉得怎么样。 “就是借个笔记，又没有什么其它事情。” 第三节课下后，宋铭又来找柳何惜。 她面色尴尬，捏着衣角，缓坐在贞子的位子上。 “何惜，那，我能不能放学后再给你还回去”宋铭低着头， “我们还没有看完，想利用自习课再有看。” 柳何惜微奕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可以--------你怎么了” 宋铭的脸突然变得刹白，她捂着肚子躬起身来，看起来像只虾米。柳何惜十分担心和紧张。 “你没事吧，我去帮你叫老师。” 宋铭一把拉住她。“是胃病，经常犯了我不太想惊动别以人.能麻烦你，送我去医务室吗” 下节是自习，柳何惜请贞子带了话，便扶过宋铭去了医务室。 天气正好，微凉的风绕过柳何惜的脚踝，悄悄将她绊住。柳何惜低下头，望了眼搀扶着的宋铭。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步履还有些蹒跚。 柳何借觉得有些古怪，手上的分量也是越来越轻。两人出于意料地同时放慢了脚步，竟都最终停了下来。 “宋铭，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柳何惜缓将抽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宋铭仍旧低着头，但柳何惜却清晰地感受到，也清楚地看见了，她，正缓缓地，却也是更显而易见地颤抖了起来。 “柳何惜啊，”宋铭叫了声她的名字。霎时，柳何惜竟起了一身鸡皮病磨。 宋铭上前了一步，柳何惜后腿了一步。 轻风吹开宋铭脸上的碎发，她抬起头，又慢慢歪过头，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你，喜欢阿城吧。” 柳何惜真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惊讶之余，她轻咳了一声，干笑道： “没有，怎么可能呢，我猜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吧。” 宋铭却是撤过头，冷哼了一声。听见声音的柳何惜，仿佛被一根鱼刺卡住喉咙，难受得要命。柳何惜也渐渐收回了微笑，环抱着双臂。 “如果不喜欢阿城，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找他帮你补英语我从来没见过阿城给谁补习，你个新来的，长得也就一般，可狐狸尾巴却是蠢蠢欲动啊。” 宋铭竟是越说越激动，眼圈都已微微泛红。 “本来若是来宋倩，倒也就罢了。可他们好不容易分手，你又凭什么故意勾引阿城!没有羞耻心吗你....” 如此没有逻辑的话，柳何惜听不下去，也不再想听下去了。无奈地叹口气，她刚准备打断，身后却突然传出了别人的声音。 “够了吧，md，老子听你废话半天了。” 身后的男声有些熟悉，柳何惜回过神，扭过头，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刘宇笑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上，松松培垮地套着他们学校的校服，双手插兜。他的身后也站着一位少年，一头绿毛，靠在墙边。 “废话少点，老子还要办正事呢。”刘字不奈烦地催促着。柳何惜变得震惊万分，她张大嘴，缓缓靠到一边的墙上。 这里是走向二层医务室的楼梯间，一楼作为分发校服时用的房间，平日里也处于空置的状态，基本没有人会经过。 无奈地叹了口气，柳何惜缓缓抚上身后略带尘土的白墙。 “我跟你们俩根本不熟，甚至可以说压根不认识，至于如此对待我吗” 柳何惜缓缓使其劲儿，指盖中渐渐起了一层白尘。 怒火在心中燃烧着，泛滥着。 她拼命地呼吸着，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一阵阵泛起的冲动。她想不明白，她已经避免了和顾南城的更多接触，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麻烦找上门来。 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平，她弯下身，转向了宋铭，一只手用力捏成拳头，去平复自己。 “因为莫虚有的东西，你却——”脑袋好像突然被重物敲击，柳何惜缓缓看向一边抱臂走向自己的刘宇，蹲了下来。 想到这儿，柳何借反而镇定了下来。她想明白，也想清楚了一件事。 刘宇已经站在她的侧面，那绿毛少年却在原地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刘宇抬脚，踢了踢柳何惜的胳膊。那绿毛少年却发话了。 “宇，别太过了。” 刘宇撇了撇嘴。 “怕什么，曹哥那儿不是还有你帮我么。” 柳何惜抬起被踢的胳膊，灰色的半脚印令她沉默了几秒。 “是不是必须让我跟顾南城再无半点交集，你们才能放过我。” 绿毛少年皱过眉头，猝然扭身，望向了柳何借。 他，竟在则刚的语声中，听出了一丝危险而诡异的语气。 在宋铭的眼中，只见柳何惜先是慢慢抬起头，又轻轻扭过头，望向刘宇，显得甚是， 可爱。 “需要我跟他划清界线，” “那你们教教我，如果你们是我，怎么做，” “如果我说，是顾南城找的我呢？” 第10章 有病吗 刘宇被问懵了。 他第一次见到在这种情况下，反而镇定下来的女生。他一时半会没接话，只是看着柳何惜擦了擦自己被踢脏的胳膊，靠着墙，坐了下来。 “说实话，你有点蠢。” 刘宇这句话倒是听清楚了，怒火立刻冒了出来。 “你个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了是吗？”抬起手，准备着挥下去一巴掌。柳何惜可是没躲，反而直愣愣盯着他，看得刘宇心里发毛，手也没敢挥下去。 “你来找我，无非是两种可能性。一，你跟顾南城有仇，想着以我来整顾南城，”柳何惜伸出一根手指， “但这明显不成立，因为我才跟他认识没多久，就凭借别人说他喜欢我来找我挑事那是真的无可救药了，我不信顾南城身边没有别的人比我更有说服力。” 绿毛少年颇有趣地看了柳何惜一眼。 “第二种，就是有人来找你吹耳根子风了。”柳何惜轻笑了一声，仿佛是嘲笑般，刺进刘宇耳朵里。一个没忍住，扇了一个耳光下去。 “md，说什么屁话呢。” “刘宇！”绿毛少年很不喜欢这样，再次出声制止。 耳边发出嗡嗡的轰鸣声，这一巴掌没有少劲儿。柳何惜揉了揉被打红的脸颊，却依旧转过脸，直视着刘宇。 “我只是劝你，别给别人做了嫁衣，还愚不可及。” “我柳何惜从来到这里，就一直谨小慎微，除了跟顾南城，没有跟任何知名人士起了关系。” “为什么想打我？你不想？”柳何惜话里甚至透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别tm给别人做了嫁衣，完了还当了恶人了。” 刘宇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追了宋倩许多年，可宋倩一直不怎么爱搭理自己。所以当宋倩哭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跑来找他说柳何惜欺负她时，他真的又开心又恼火。现在想想，在这个学校，谁能欺负的了宋倩。 前面这姑娘说顾南城他还有点纳闷，这和顾南城有什么关系。 看了眼自己刚才扇了一巴掌的人，一边脸已经是肿起来了，眼镜也有点歪了。可校服却是整整齐齐穿在身上，略微干枯的头发梳成单马尾，活脱脱一普通学生——刘宇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枪使了。 不过这顾南城好这一口，也是特殊。 心里虽明白七七八八，面子上刘宇还是有些过不去。啐了一口，刘宇脱了校服，也顺手接过绿毛少年给的衣服。 “暂且饶了你，自个儿嘴自个管住，要不有你好看的。”两人绕过了一旁的宋铭，把衣服丢进她怀里。 走到口，绿毛少年回个头，两人打了个照面。他冲柳何惜扬了扬头。 “你有些面熟。” 等两人走了好久，柳何惜才回过神来。 宋铭也是早就走了。 顾南城并没有找见曹思涵，打听一番，刘宇也是没在教室。听说一早便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常来说，像他们这种人不来上课，应该是很平常的事情——可顾南城就是觉得不对劲。 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便立刻给周正去了电话。不巧，周正打球去了。顾南城越想越急，边打车边打电话给宋清。 宋清倒是在教室里。 “在呢哥，小何惜一直上自习着呢，没事没事，都盯着呢，人肯定不敢进教室里来啊，来了我们都在呢。不说了我游戏还开着呢啊。” “死东西。”顾南城总算是放下心来。 紧赶慢赶回到教室，晚自习还没下。顾南城本想护着柳何惜回家，他总是觉得刘宇估计会找她。结果一晃眼，根本没在座位上看见柳何惜。 顾南城敲了敲贞子的桌子：“柳何惜人呢？” 贞子正呼呼睡着，突然被人敲了桌子，吓了一跳，眼睛还是半眯着。 “宋铭突然肚子疼，拉着柳何惜去医务室了。”刘美涵回了头，倒是应了顾南城的问题。 宋铭？顾南城在脑中搜索许久，也没想起来是谁。“咱们班的” “嗯，”刘美涵点点头，“就是不熟。” 顾南城倒是稍微放了心，可是越想越觉得奇怪。这宋铭怎么莫名其妙来找柳何惜干啥，这也有点巧了吧。 但是当下课铃响了的时候，顾南城的脸色，也是骤然变得漆黑。 宋铭在外面一直游荡到下课半小时后才敢回到教室，她的脑中现下早已经成了一团乱麻。没想到柳何惜并没有受到她印象中的待遇，情况反而对她不利了起来。怎么办，柳何惜要是告诉了顾南城怎么办？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那个bitch给南城说了。”宋铭咬着自己的下唇，暗暗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堵住柳何惜！ 下好决心，宋铭便决定拿起书包便赶回去找柳何惜，哪怕是找到她家去，也得解决这件事。结果没想到刚到教室门口，仿佛被钉在原地，宋铭便不敢再向前一步。 顾南城坐在她的位置上，右手提着她的书包带子，左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哒，哒，哒....... 顾南城缓缓抬起头，看着宋铭。 “人呢？” 柳何惜站起身，拍了拍身后蹭到的白灰，看了眼手表，叹了口气。 下课很久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仿佛刚生过一场病般虚脱，柳何惜身心俱惫，只想回家。缓缓走到门口，下午的落阳却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 柳何惜抬起头，皱了皱眉毛。 “顾，南城？” 顾南城没有接话，只是盯着柳何惜的脸看着。柳何惜被他看得都有些毛骨悚然，他才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柳何惜的脸颊，出了声。 “肿了。” 冰凉的指尖仿佛是导火线一般，一下点燃了柳何惜心中的怒火。她一下打掉了顾南城的手。 “你有病吗？碰我干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来招惹我？！” 她压抑着自己的近乎嘶吼甚至是咆哮，“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谁稀罕你喜欢啊，当我是傻子吗？” “什么护着我，你要真的想护着我，就别招惹我啊。我从开学到现在，多少事儿是因为你！我一个新来的，怎么就惹到你们这些人了？！” “我救的你。”顾南城一点都不生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似的，还委屈地眨巴着他那双大眼睛，“冤枉。” 柳何惜被堵得说不出话。的确，当时是自己惹了事，人家还是帮忙的。但看前面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柳何惜泄了气。算了算了，绕道撤吧。 可顾南城却一把抓住了柳何惜的手腕。柳何惜甩了甩，却挣脱不开，急得回头。 “你干嘛？” 顾南城没回她，只是用另一只手提着书包，用牙齿咬开了拉链，抬起腿把书包放在大腿上，开始翻找什么，不一会儿逃出来一个药膏。 云南，白药膏？ “这是你给我的。”顾南城放下腿，书包顺势掉在了地上。他一脚踢开，拉着柳何惜走到了一旁的花坛边上。 “坐下。”顾南城压着柳何惜坐了下来，自己站在她前面，用自己的腿紧紧夹住柳何惜弯起来的双腿。柳何惜想站起来走，却被压得死死的。 “别动。”顾南城弹了下柳何惜的脑门，柳何惜疼得叫了一声，用手捂住额头。 顾南城轻笑一声，拧开药膏，挤到自己的手上，轻轻抹到柳何惜红肿的脸上。清凉的药膏在脸上晕开，柳何惜渐渐安静了下来。顾南城也不说话，两人之间瞬时变得静悄悄了。柳何惜抬起眼，逆着光线，看着眼前的男孩。 皱着眉，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整齐地排列着。漂亮的眼睛就像是罂粟花，引得柳何惜隐隐出神。 好像一个人的眼睛。 日光渐隐，天空成了橘色的天地。 “这个，应该是热敷才管用的吧。” 修长的手指一顿。 天地，再次归于宁静。 第11章 报复吗 柳何惜是被顾南城送回家的。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顾南城都没有讲过一句话，好像是被刚才柳何惜的话惹了，脸也是拉得老长。 柳何惜叹了口气。 “顾南城，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顾南城没什么好脾气：“我一个责任心如此强的人，会把你撇下吗？” 柳何惜无语地撇撇嘴，双手插入口袋里，缓缓向前走去。临近夜间，风是透着骨头的凉。缩了缩脖子，柳何惜看了眼已经亮起来的路灯。 就冲这个状态，学习有点悬啊。 忽然，身上一重。 “穿上。”侧过脸，身上已然多了一件校服。顾南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眼神飘散着。“虽然薄，你还是套着穿穿吧。” 柳何惜看了他许久，低下头，脚上的步子却慢了下来。一前一后，变成了肩并着肩。 “今天事儿是我对不起你。”顾南城开口了，略微带着鼻音。“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柳何惜笑了一声，“只要你不说什么追我之类的，离我远一点，这事儿都会没的。” “不可能。”顾南城立刻停下脚步，斩钉截铁。 “柳何惜，我虽然混，但从没有一个女生给我你这种感觉。”顾南城话里带这些懊恼，“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就单单是你呢？长得就是清秀，学习还有点一团糟，认识时间也不长——” “但老子就是喜欢。” 顾南城望着柳何惜，柳何惜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是顺眼。” 就是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顺眼的女生。 顾南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他总会被这个女生吸引，就觉得，看着她，很舒服，很 顺眼。 这就是他的感觉。 柳何惜无奈地摇了摇头： “神经病。” 送完柳何惜进了小区，顾南城便掏出了手机，眼神瞬间变得暴躁起来。 “宋清，你小子是不是头不想要了。” “什么，不会吧，我靠，那女的疯了吧？”周正正跟猴子一起喝酒，突然接到宋清电话。顾南城发了闷火，找人弄清了来龙去脉，现下整个人处于暴怒的状态，劈头盖脸就把宋清骂了一顿。 “他脾气本来就臭，再说今儿咱的确没把人给他看好了，也不怪他生气。”接了宋清电话，周正一直在安抚他。 “我也知道，这事儿是我不厚道。关键是我没想到他真这么喜欢这个姑娘。” “老宋，你见过阿城原来这样过吗？”猴子接了一句嘴，“换句话再说，这也是打阿城脸啊，明里暗里都像是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那现在怎么办？” 周正推了一把身边的猴子，“你小子傻啊。” 当然是端了呗。 顾南城这是要过场子找人，所以曹思涵，他得找，人，也得揍。 这事儿，没得商量。 看来是他顾南城许久不出来，有些人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曹思涵正跟几个兄弟在网吧里头呆着，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却被人接了过去。抬头，是昏暗的房间，电脑的光线隐隐约约让他看清了轮廓，却看不清脸。 那人吐了口气，曹思涵眯了眯眼。 “周，正？” “曹哥，好久不见啊。”周正打了个哈哈，“嫂子最近还好吧。” 看着眼前笑眯眯地周正，曹思涵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听说了顾南城来找他的事，但是听说走了，就根本没在意。现在看来，事情整大了。 “还行，一个护校的，就混着呢。” “护士啊，那以后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医院有人了啊哥。”曹思涵看了眼周正身后，没人，就他一个。 曹思涵皱了皱眉，身后，电脑桌前的三四个人也都站了起来。周正环绕了一眼，点点头。 “大浦，小利啧，都好久没见你们了啊。咱们这学校离得远，平常上课学习也看不着。” “哈哈正儿，说得你学习似的。” “也是，这几个面生啊，那回的局是没碰着啊。” “行了，”曹思涵有些不耐烦，心下看着样子，根本不知道顾南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早慌了。顾南城是他们四个里面出了名的腹黑和非善茬，整人都不带重样，能离他远点都离他远远的。 “顾南城有什么事，直说就成。但怎么的我的面子，他还是要的起的。” 曹思涵话中隐隐的威胁周正好像听不到一般，只是一个劲儿乐。“瞧您说的，我今儿来，只是南哥有个东西想请你去瞅一眼，忍忍是不是你的东西。” 曹思涵才不信他那鬼话，“别说屁话了，带路吧。” 周正点点头，摁灭了烟头。 “那走吧哥。” 曹思涵像身后使了个眼色，大浦点点头，悄悄溜去打了电话。 “喂，凯子。麻烦事儿了，快，能叫多少人叫多少人。南仙顾南城来砸场子了。” “顾南城？怎么回事儿啊，这平日里可没什么交集啊。” “废**什么话，你赶紧的！” 柳何惜打开门，就看见母亲匆忙起身，神色慌张。 “怎么才回来啊？” 柳何惜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看着柳母。柳母显得有些尴尬，只好搓了搓衣服角。 “饭凉了，我去热热。”柳母摸了摸鬓角，却在下一刻顿住了。 “打扫卫生回来晚了，”柳何惜放下书包，“柳女士，” “麻烦你，别想太多，自己吓自己。” 站在厨房里的柳母听见“砰”的关门时，缓缓叹出一口气。孩子需要时间，需要时间。 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内心的酸楚和愧疚另拿刀的手都在颤抖，一滴，两滴泪掉在那刀刃上，柳母赶忙擦了擦眼角。 日子，还是要过的；这罪孽，还是要还的。 第二天，北区就传了一件沸沸扬扬的事。 话说当曹思涵看见满脸是血，蜷缩成一团的刘宇和跪坐在墙壁折了腿的绿毛时，来龙去脉他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这事儿是他们理亏，但这脸，也是piapia给打了。 自然，曹思涵这心情不会好。他黑了脸，肺都要炸了。“顾南城！” “你这什么意思，王八蛋，打我的人你也不来问老子一句。这北区可不是你做主！” 顾南城倒是没鸟他，只是嗅了嗅身上的衣服，一股子铁锈血味。他厌恶地脱下衣服扔到一边，上半身俨然已经赤裸。 这种态度算是彻底惹毛了曹思涵，两边都带了不少人，时不时还有新人加入。大家都知道，这回，顾南城是铁了心想端曹思涵，为的不仅仅是个面子，也不是许久没动手练骨头， 还因为，一个女人。 不论输赢，之后，没人会敢惹柳何惜的。 顾南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乌青的疼痛不免让他抽了一声。他翻起一直响的手机，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喂，小惜惜，这么晚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声音，只听见凳子划过地板发出的动静。顾南城笑了，踢了踢脚下的曹思涵。 柳何惜叹了口气，“顾南城，” “我知道这事对你面子上绝对过不去，那边你肯定放不过，但是” “听我的，别下那么重的手，别出人命。” 手在颤抖，柳何惜没法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论什么其他方法，都不要出人命，不要牵扯到一个家庭，” “算我求你，顾南城。” “算我求你。” 挂了电话，顾南城看着黑屏的手机久久没有说话。很久，很久 他挪开了踩在曹思涵脸上的脚。 这沸沸扬扬的事，就是北区一批不良学生被送进了局子。听闻民警早晨来上班，便是看见门口躺着的一群少年们，伤痕累累，都是面熟的。民警们赶忙将他们送进医院，准备等伤好后再进行调查。 而柳何惜，却在第二天早晨，见到了坐在座位上，手上缠着绷带的顾南城。 他眨巴着眼睛，显得格外可怜。 “小惜惜，我骨折了。” 听完贞子说的北区新闻，柳何惜肯定， 顾南城这狗东西，绝对有后台。回过头，看了眼装残疾的狗东西，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鸟鸣， 日子一点一点，向着前方，溜了出去。 第12章 小没良心吗 天气慢慢地，缓缓地，热了起来，慵懒的气氛在这所普通的学校里慢慢延伸开来。 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柳何惜摆弄着蓝色墨水签字笔，望着窗外。大清早的，教室里全是困顿的哈欠声，甚至还有着细微的呼噜音。刘佳莹坐在讲台前，翻着测试的卷子，时不时点了点一两个睡觉的人。 很清闲的感觉。 “唉，”耳边突然传来响亮的叹气声，就像平静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柳何惜默默停了笔，手扶着额头。 又来了。 “怎么了?”猴子连头都没抬一下。 “胳膊疼。” “为什么疼?”周正正抄着作业。 “打架了。” “为什么打架，”胖子砸了咂嘴。 “为了帮某个小没良心的。”又来了一遍。柳何惜缓缓吐了口气。 刘美涵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柳何惜一眼。 “小惜惜，你说这话他得说多少遍才能结束。” “谁知道，”柳何惜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管他的，说的好像全为了我似的，跟他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都给我安静点，还想不想上自习了!”刘佳莹拍了拍讲台。 底下安静了会儿。 “唉，” 又来了...... “顾南城!”刘佳莹生气了，“别以为你手受伤了就了不起了。怎么，你是为国捐躯了还是见义勇为了，打个架还把你能耐了?” “老师，我冤枉。”大家三三两两都被这一闹弄醒了，教室里顿时嘈杂了起来。 “冤枉，你倒说说哪儿冤枉?” 顾南城露出了自己的八颗牙齿。 “因为我，帮助了弱小啊。” “惜惜，惜惜，这个可忍不了，绝对忍不了。”贞子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就挺好的，说什么弱小，太伤人自尊了。” 柳何惜推了推眼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前面出现了个人影，一屁股坐在刘美涵的座位上。 “小惜惜，”顾南城眨巴着眼睛，“我想喝水。” 柳何惜抬头，“顾南城同学，你是手受伤，不是脚受伤。” “一个手接不了水，要是烫着了就完了。” “你那群朋友不都没事，让他们帮你。” 瞬间，那边竖起耳朵的众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齐齐睡倒了一片。 柳何惜顿时震惊了。 “小惜惜，你就看在我是为你打抱不平的份上呗。” 柳何惜更加震惊无语地看着眼前厚脸皮的南区老大，只得蹦出来一句。 “你不应该是南区老大，应该是南区无赖才对吧。” 接水，买零食，打饭，缺着胳膊看球让给送水，接小姑娘送的情书和零食后，柳何惜发现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小跟班。 在第三次被挡在前面，帮着后面的人收曲奇饼干后，柳何惜有些飙了。 “顾南城，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的好吗？” 两个人站在柳树下，清风吹着，却还有些闷热。 “尝尝曲奇饼干好吃不，”顾南城坐在台子上，“你看你，瘦的要死，吃点甜食，别低血糖了。” “顾南城，”柳何惜叉着腰，语重心长，“我很感激你，但是真的有自己的事情。” “快吃，这是手工做的，凉了就不香了。” 柳何惜觉得自己脸部的神经就快断裂了，现在的她，真没有精力像这样打太极了。 顾南城也是发现了何惜真有些恼了，扯了扯她的袖子。 “好了好了，最后一次行么。你先把饼干吃了，等会儿真凉了。” 四下倒是无人，只是不远处篮球场上叫喊声传了很远。 顾南城透过镜片，看着那双闪着光亮，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自己吗?” “谁都知道，你现在跟我纠缠不清有点什么。可就是这样，我还是别人动了。说好听点是跟我有仇，明白人却都懂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南仙顾南城，被北丐的一个小辈动了人?谁见了都会说，” 柳何惜缓缓弯下腰?，“曹思涵没把你放在眼里吧?” “可如果就是这样，你只需要给曹思涵提个醒就够了，怎么说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的。可是你却一锅端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柳何惜推了推眼镜，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借题发挥，还用我说明白吗?” 顾南城心下虽大吃一惊，面上却是气得脸都白了。 “小没良心的，再怎么说都是为你出气。说这话也太没良心了吧。”越说顾南城还越来气了，一把夺过柳何惜手上的水，起身便走了。 柳何惜望着前面远去的慌张背影，取出袋子里的一块饼干，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这饼干，还真挺好吃的。” 顾南城带着一身的烦躁回了教室，趴在桌子上，下定决心柳何惜不来找他道歉，自己就绝对不会再去她跟前。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可是眼睛却一直朝门口看。直到柳何惜进了屋，才隐隐收回了目光。 猴子凑到顾南城桌前，顾南城瞅了一眼，用鼻子出了气，算是发现了他。 “阿城，” “你找我的事儿我都差不多了，”听到这话，顾南城算是来了精神，爬起来认认真真开始听了起来。 “真羡慕他们男生，一天到晚不用肚子疼，还有那么多小秘密可以分享。”贞子揉着自己隐隐抽痛的小腹，幽怨地说道。 “肚子还疼么，”柳何惜推了推自己的保温杯，“我这里还有温水，挺烫的，你喝一点。” “还是惜惜疼我，”贞子报以真诚的微笑，却又小声嘟囔着，“不像某些人，一天就是打游戏。” “打什么游戏？”刘美涵一个急回头。 “看你题吧，”贞子没好气到。突然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话说，宋铭呢，我怎么今天没见到她。” “据说家里有事，请长期假了。”周正从外面打球回来，一身汗味，贞子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我刚路过办公室听见的。”周正笑嘻嘻地用衣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惹来贞子好几个白眼。 “拜托，你能不能讲讲卫生？” 柳何惜陷入沉思，想起宋铭的长期病假，她朝着顾南城的方向看了过去。顾南城正跟猴子谈着事情，表情很是愉快，而嘴角扬起的笑，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柳何惜收回了目光， 关她什么事呢。 宋倩颤抖着踏进了家门。 沙发上坐着的人，一袭黑衣，西装革履。 她不认识。 看着家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看着家里多出来的五六个人，看着跪在沙发前的父亲。 她仍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虽然仗着自己漂亮结交许多公子哥，可她的父亲实际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家里住的甚至是老居民楼。 从没有人抽烟的家里，却突然烟雾缭绕。那人转过头，看着宋倩，拿掉了嘴边的烟， 宋倩突然打了个冷颤。 “宋小姐，不愧是潘女士之后，果然有沉鱼落雁之貌啊。” 跪在地上的宋父突然抱住那人的腿，“求求你，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再给我=一个月，就一个月，求您了。我女儿还在上学，求求你，她只是个孩子，求求你，求求你。” “诶呀宋先生，您太见外了，”嘴上虽说着礼貌，可光亮的皮鞋却蹭了蹭宋父的脸。 “这本是潘女士在我这里赌博欠的钱，跟你关系可不大，你们毕竟离婚了的。” “可潘女士上面写了，如果出现任何问题，可以找她的女儿宋小姐的。毕竟当初，法院是把宋小姐判在了她的名下嘛。” 那人抽出脚，“您看，我给宋小姐找个来钱的法子，按照宋小姐这身形，不出一个月这钱就回来了，怎么样？” 宋倩什么都明白，眼底深深的绝望暴露无遗。她想找自己认识的公子哥，可是她也清楚地明白，那些人当初跟她玩，只不过是看在顾南城的面子上，以为她是顾南城的女人！ 可现在，她把顾南城得罪了个彻底。而刘宇，彻底像个傻子愿意为自己的人，也已经帮不了她了。 “说了？” “说了。”猴子点了点头，笑着讲，“没想到那姓潘的真没良心，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了自己跑路，那么轻易就让自己女儿背锅。不过要不是你找人，那边肯定还能找到姓潘的。” 顾南城点点头，“宋倩这回可把我当猴耍，我可不想让她好过。” “那姓潘的？” “过段时间，她肯定还会出来赌。这回有人给她擦屁股，她能忍得住？不过那一次，”顾南城冷哼了两声， “可没人能帮她。” 两人相视一笑，许久才停下。猴子拍了拍顾南城的肩膀，语重心长。 “不过阿城啊，你这回这么一大动，可真让我对柳何惜有点刮目相看啊。” 虽然说柳何惜只是一个借口，一个顾南城干自己事情的借口。可熟悉顾南城的人都知道，顾南城这次这么大的怒火，绝对有一半是因为柳何惜。 否则，他绝对不会匆忙到让自己受伤。不论结果是否相同，速度都不会这么匆忙，这么快，这么， 大张旗鼓。 顾南城转过头，看着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柳何惜，恨得牙痒痒。 小没良心的。 第13章 生日吗 顾南城也是有脾气的人，说是生气，绝对不可能先低头。两个人硬生生两周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宋铭办了转学手续，贞子过完亲戚刘美涵接着，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的交集。 全班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发现了异常，尤其是顾南城的一群兄弟们，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低气压的氛围一天比一天重，都有些喘不过气。 柳何惜这边却是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贞子受了别人的托付，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戳了戳柳何惜的肩膀。正是英语课上，柳何惜只能压低声音。 “怎么了？我还要听课呢。” “听什么课啊，就你那英语水平，你听得懂吗？” “现在又没人能帮我，我不自己学学只能更差。” “你还说，”贞子提高了一分贝声音，“你跟阿城怎么回事啊，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吵架了？” 柳何惜推了推镜片。“没有啊，” “什么没有，你当我们是瞎子啊。”贞子皱着眉头，看着没有一点面部变化的柳何惜。“前段时间，他对你上心成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现在，整个南区谁不知道你柳何惜啊，” “怎么没几天，这就不说话了？” 柳何惜望着黑板，“这不正常么，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最应该的吧，从一开始，我就没想着有什么交集，现在这样，落得清闲。” 贞子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眨巴着眼睛，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小声嘟囔着。 人家都想跟阿城有点联系，怎么就你还巴不得离远一点。 离教学楼有些距离的实验楼的男厕所，一直都是男孩子最喜欢的吸烟场所。 正在放水的两个男生隔着一个水槽，自顾自地开始聊天。 a君：“最近学校里面事儿挺多的，很久都没有过这么有趣的情况出现了。” b君：“哈哈，可不是一班的城哥，只有他才能整出来这么多事。” “是啊，北区曹思涵现在彻底没了火，也不知道北区后面是怎么办。不过东边自从李小河不知道去哪之后，一直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放屁，你要是不知道就别讲。东区少了老大，二把手还在呢，什么群龙无首，还说个成语。非不非？” “哎呀，谁有心思管别的学校啊。可是我最近倒是听说，咱们老大对于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目标已经没了兴趣啊。” c君熄灭了烟，一脸兴奋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是啊是啊，我早就听说了。现在那边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废话，”a君提着裤子，“那女的我瞧见过，长得一般，就那么回事。也不知道这顾南城是怎么想的，还喜欢那种女的。” 话刚说完，砰得一声，众人身后的厕所隔间就被打开了。周正指尖夹着火，往前走了两步，吸了一口，扔到了池子里。 众人没有任何一个敢说话，燕雀无声地看着周正缓缓走向盥洗室，打开水龙头缓缓冲洗着双手。水流交替着从手指尖划过，声音不大，却在一向嘈杂的厕所里凸显了出来。 默默无声，直到洗完了手，周正讲话。 “都是爷们，怎么也学着背后嚼人舌根子。”周正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人家自己的私事，” “关你们屁事。” 出了门，周正靠在窗边又点起了一根烟。浑浊的烟雾缓缓升上天空，慢慢晕散开来。 周正皱了皱眉头。 “这两人，最近搞什么呢。” 凑着这个事儿，周正颠着颠着跑去找了顾南城。周正倒是毫不避讳，直接就问跟新同学什么情况。顾南城吊着胳膊，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 “没什么，” “没什么你突然不理人家？”周正贱贱地笑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谁那么心急火燎的。” “md你说够了没有，”顾南城拿着好的那只手砰一声拍了桌子，“一个小没良心的就够了怎么你还想干什么？跟她一起气我？” 周正倒是不害怕，继续傻呵呵笑着。“哟，怎么，小何惜对你做的不领情？”顾南城抬头瞪了周正一眼。“小何惜是你能叫的？” “好好好，”周正摆摆手，“原来这么叫也没见你急啊，现在脾气这么爆？” 顾南城伸手想打周正，周正连忙说道： “好了好了，不说新同学了，再聊聊，生日打算怎么过？” “何惜啊，”贞子摇晃着柳何惜的胳膊，“阿城的生日会你去不去呀。” “生日会？”柳何惜拧开水瓶，“我不知道这事。” “那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嘛，去不去，咱俩一起？”贞子继续晃着。柳何惜摇摇头，“不去，本来就不熟，再说人家也没邀请我，去什么。” “诶呀，你俩还不熟？”贞子撇了撇嘴，“好姐妹，你就陪我去呗。我害怕没有一个人认识的，” “班里那么多同学你还怕什么，” “可是女生我认识的不多啊，咱们班跟阿城熟的就没几个，阿城叫去的就只有几个，我都不熟。美涵还要去拔牙，你不去，我就真的尴尬死了。” 听这话。柳何惜心头倒有一丝不愉快。谁都请了却真的没有叫过自己，连事知道都不知道。可一转念不舒服就消失不见了。柳何惜想得明白，两人本就不熟，新鲜感过了，再加上在自己这里碰了钉子，怎么可能邀请自己呢。 找了百种借口，柳何惜拒绝贞子的邀请。贞子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翻过身后脑勺对着柳何惜趴了下来。柳何惜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贞子从抽屉里掏出手机，悄悄发出一条消息。 失败了。 上学的时光总是匆匆流逝，重复相同的事情：疲惫地起床，胡乱塞着早饭，匆匆赶到学校，恍惚着听课，迅速地拿着书包冲出教室......直到了周末。 柳何惜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出去晨跑。大汗淋漓地回到了家，柳母已经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柳母招呼柳何惜吃饭，柳何惜看了一眼飘着热气的白粥，摇了摇头。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刚在外面吃过。”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柳何惜没有理会柳母的表情，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柳母低下头，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渍，敲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孩儿他爸，吃饭吧。” 柳何惜拿起桌上震动不停的手机，接了电话。 “喂？” “惜惜，惜惜，你怎么才接电话啊。”一旁是嘈杂的噪音，时而还能听见汽车鸣笛的声音。“我是贞子！” 柳何惜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啊，是呀。你今天有事吗？咱们刘老师不是说要提前考虑分班的问题嘛，所以我找了一个讲座，你要来听吗？” 柳何惜有些犹豫，她看了看桌子上堆着的作业。贞子却依旧说个不停，嘟嘟囔囔得。 “惜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名校的老师，而且因为是我爸的朋友，所以免费给了我们家两张票，让我妈带着我来听。这不，我妈出国去了，我爸也临时有事，我就叫你了。” 柳何惜想了想，“这，那现在是不是有点早啊。” “不急不急，”贞子在电话那头声音突然小了许多，过一会才贴近了话筒，“是下午六点多的讲座，你先写作业，咱们下午见啊。” 柳何惜觉得有些奇怪，她坐下来打开书。“可你现在在外面干什么？” “切，我能干什么啊，我一个学混子。”贞子笑了两声，“要不是我爸的朋友怕给我爸打小报告，我才不去呢。” 柳何惜心安了一些，最终是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柳何惜还看见了正在拖地的母亲，母亲拖地的姿势有些奇怪，拿起拖把总是拖不到一些拐角的灰尘。柳何惜站在门口盯着看了很久，最终跨过了拖把，走到了门口。 “要出去吗？”柳母直起腰。 “嗯，”柳何惜换上鞋，打开了门。 “你拖把装反了。” 柳何惜站在饭店门口，看着笑盈盈的贞子，缓缓舒了一口气，把自己心中的愤怒努力排出去。 她就知道，这个家伙没安什么好心。 第14章 怪我吗 下午的太阳萎蔫地挂在苍穹之下，青阳照在大地之上，路边的昏黄灯光还有街两旁的霓虹灯也散发出了自己的光亮。虽然仍旧不够璀璨，却还是照亮着一方世界，一寸时光。 贞子一蹦一跳地下了台阶，一把搂住了柳何惜的胳膊。“惜惜，惜惜，你来啦。” 柳何惜缓缓抬起头，伸出手指着前面的招牌。“怎么，老师辅导在ktv里？现在老师讲知识不需要光线和安静的吗？” 柳何惜冷静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果然不愧是名校的老师啊。” 贞子喃喃尴尬一笑，搂回了柳何惜的手臂，“诶呀，惜惜。” “行了行了，你就直接说怎么回事吧。” 贞子笑了两声，睁着黑溜溜的一双眼睛看着她。柳何惜缓缓眯上双眼，有些不确定。“是——顾南城？” 没等柳何惜说完，贞子便开始疯狂点起了头。柳何惜心里一阵无奈，抽出胳膊准备着扭头就走。 “惜惜，惜惜，别啊。”贞子一把拽住柳何惜的袖子，“惜惜，你来都来了，你就去一下吧。” “贞子，”柳何惜的话里已经能听出些火药味了， “我都说了，我俩不熟，现在根本不联系。而且人家就没有邀请我，我去干什么？你这样会让我很尴尬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贞子安抚着柳何惜，面色有些发白，显得难堪了些。“惜惜，你听我解释。” “你们俩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大家都是同学，咱们就把误会好歹说开一些呗。你相信我，你去了绝对不尴尬，” 贞子拍着胸脯，“你相信我，你知道吗，阿城这段时间自从你俩莫名其妙不理对方了之后，开始变得很奇怪。现在学校里面到处都在说你们两个的事情。” “什么？”柳何惜皱起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狂点头的贞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跟你没什么关系。关键是你知道，前段时间阿城好说也是帮了帮你挡了挡，现在要是传出你们不和，我害怕那些人又回来找你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我必须得躲在他顾南城胳膊底下，必须有他顾南城，我才能过一个普通的生活？” 一股伤心涌上心头，柳何惜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对，照你这么说，我是应该好好感谢他，谢谢他最开始来招惹我，谢谢他帮我，谢谢他为我遮风挡雨，我柳何惜没了他就如同没了保护伞，对吗？” 贞子完全被柳何惜现在的样子吓住了。柳何惜此时此刻散发出的气息，让贞子仿佛看见了另一个顾南城，另一个在暴怒下的顾南城。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是不停得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柳何惜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内心，喉咙间隐隐甚至有了呕吐感。她喘息着，狠狠地甩开了贞子抱着的手。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贞子。”柳何惜扭头，根本没有理会身后劝阻她的贞子，甚至是有些小跑着离开了。 道路两旁是形色匆匆的路人，像是播放电影一样如同潮水般向后倒去。柳何惜脑子很乱，心里更是烦躁。她回想起开学以来的这段时光，只觉得无力至极，所有的气愤也都在一瞬间像落潮般消散。从一开始只是希望能够普通生活，却搞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别人认为，必须活在他人的帮助下，才不会被恨恨踩在脚底。 自己自认为并不招摇，也就是一个普通人，一张普通的脸。为什么会被南仙惦记上？柳何惜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许久的努力好像都没有任何意义，平凡的日子跟自己根本沾不了边。 校园暴力这种东西，没想到换个地方，却依旧深深影响着自己。霎时间，柳何惜只觉得很累很累，想起几个月前自己的经历后人生，再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柳何惜顿时仿佛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只想静静像是一叶拂舟，跟随着水波而摇摆。 顾南城接了贞子的电话，二话没说就往外面跑去。众人一脸不解，暂停了音乐开始议论纷纷。周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拿起了手机。挂了电话，只见低声骂了句该死，周正便叫着猴子几个出了门，让宋清招呼大家继续唱歌喝酒。 出了包厢，猴子一脸好奇。“怎么回事啊正，” “先别问了，”周正面色有些焦急，“快，你们先在周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柳何惜！” “这哪能找到啊，指不定人家坐车走了，谁知道啊。” “这怎么回事儿啊，什么情况啊。” 周正烦躁地摆了摆手，“先别问了，先在找找吧，应该走了没多久。” “城呢？” “城打了个车去楼底下等了，咱们找找试试看吧。今天如果不能把他俩误会解开，我就死定了。” “啊？什么？” 周正没有再接话，只是焦躁地挠着头皮，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后悔自己找贞子帮忙越柳何惜了。本你想着为顾南城好，能让两人关系缓和，没想到柳何惜竟然生气道吓得贞子哭了出来。安抚了好久拜托人送贞子进了包厢，周正几人才开始继续找人。 正想着，周正却突然被一巴掌拍醒。胖子抬起手，指了指前面那灯火阑珊的地方。 顾南城站在柳何惜家的楼道里，点起了一根烟。周围很安静，只有窸窸窣窣滴水的声音和旁边住户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顾南城接起手机。 “阿城，人找到了。” “不过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15章 喝吗 顾南城下了出租车，没让司机找零，便匆匆开始寻找周正的身影。一晃眼看过去，便是三人蹲在地上抽烟的样子。 顾南城喘着气，开头便问人。“柳何惜呢？” 周正皱着张脸，拿着烟头指向了一家烧烤摊。顾南城扭头，却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步都没有移动过。 过了一会，便听见那边传来的动静。 “老板，再来一箱！” 柳何惜转了很久，又不是很想回到那个家里。一抬头，看见旁边烤肉架后面和蔼可亲的大胖子老板，不知道是怎么鬼迷心窍，拐了弯进到了摊子里面。 摊子老板带着笑，问道：“小姑娘，要吃点什么？” 柳何惜看了眼菜单，仰起头。 “我要一箱啤酒，谢谢老板。” 柳何惜旁边桌子是两个男人，穿着花衬衫，一脸吃惊。从小姑娘刚要了一箱酒两个人就开始关注柳何惜，总觉得她一定会喝醉。没想到一箱没多久就空了，柳何惜却连上脸的迹象都没有，一伸手，又来了一箱。 蓝衣服的冲红衣服扬了扬脑袋，红衣服点了点头，两人搬着凳子，一前一后坐到了柳何惜桌边。 油腻的笑容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脸上。“小妹妹，” “一个人出来喝酒呀，也不觉得无聊？” 柳何惜根本没理会眼前的两个人，只是拿牙齿磕开了玻璃瓶盖，端起来仰头灌了下去。两人见状，立刻开始鼓起了掌，嘴里的话也越发开始不修边幅。柳何惜不做理会，只是喝罢，翻起了上眼皮，而那凶恶的眼神，顿时吓住了两人。 像是炸毛的大型猫科类动物，抬起头恐吓着贪婪的人类。两个人还真有些懵住了。可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却被人紧紧搂住了脖子。 顾南城一手搂住一个，缓缓使劲，两人顿时只觉得氧气从自己的胸腔之中一点一点抽离了出来，窒息感瞬间席卷了两人。使劲拍打着搂住脖子的胳膊，却没想到根本没法阻止那种力道。 顾南城缓缓底下身子，伏在蓝衣服的耳边。“滚，听清了吗。” 两人疯狂点头，顾南城还是勒了好一会才松开手。疯狂咳嗽着，连滚带爬两个人离开了铺子，走之前却还不忘记放几句狠话。顾南城理都没理会，只是坐下来，抬头看见了端着酒瓶子一动不动带着探寻目光的柳何惜，才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柳何惜看着突然显得尴尬的顾南城，收回了自己探寻的目光，继续喝了一口。顾南城有些看不过，劝了一句。 “你别喝了。” 柳何惜耸着肩，笑了一声。挥挥手，她歪着脑袋问：“顾南城，你看看我的样子，像是心里没数吗。” 顾南城有点懵了，可现在的柳何惜却让他心里止不住地痒痒。他总觉得平时的柳何惜并不是真正的柳何惜，是装出来的。而现在的柳何惜，却透露着一丝无畏，透露着那种有些飞扬的气质。 莫名其妙地，顾南城抿嘴笑了。 柳何惜像看神经病一样瞅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男孩子。说实话，任何人对于长相好看的人敌意和抵抗力都会减半。柳何惜也是普通人，而顾南城好死不死那双眼睛又对死她的胃口。一看这眼睛，柳何惜就有些松劲，只是希望顾南城赶快离开。没想到顾南城盯着看了一会，眼珠一转，笑容越发明显了。 等柳何惜的酒瓶一离开嘴唇，顾南城便一把夺过，仰头灌了下去。 “顾南城，你干什么？” 顾南城没接话，只是微笑着继续开了一瓶，二话不说往嘴里倒。柳何惜不可思议， “顾南城你怎么回事，你要干什么？” 顾南城仍然不回话，只是一瓶接一瓶的喝。现在轮到柳何惜有些慌了手脚，她拿走了桌子上剩余的一瓶，可顾南城却朝着老板喊道。 “您好老板，再来一箱。” 周围人都朝这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柳何惜有些气急败坏前面的无赖，“想喝你就往死里喝吧，有病。”说完抬起脚就向外面大步走去。 顾南城放下瓶子，二话没说就追了出去。胖老板也着急了，从烤肉架后面小步跑出来。“姑娘，你还没结账呢。” “老板，我来我来。”周正这时候窜了出来，“顺便再来30串肉30串筋，谢谢老板啊。” 柳何惜没几步便被小跑的顾南城拽住了胳膊，两个人在一个巷子里面停住了步伐。顾南城抓得有些使劲，柳何惜感到胳膊传来的疼痛，抬头冲顾南城讲话便更不客气了。 “你要干什么顾南城，” “小何惜，没想到你这么能喝啊，”顾南城用袖子抹了抹嘴角，“但是你下次别喝那么多了，伤身。” “顾南城，我求求你，别再理我了行吗。”柳何惜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一阵心酸，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顾南城也渐渐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柳何惜，我承认我这次有点乱发脾气，但是你不至于这么看不见我对你的用心吧。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稍微理解我一些。” “我tm又没让你喜欢我，我根本不想也担不起你的喜欢。”柳何惜整个人开始颤抖，她能感觉到，胳膊上的手越来越用劲了。 “md，为什么担不起柳何惜，我喜欢你tm的又不是我自愿的，我能控制住？ 顾南城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因为我只想普普通通生活，你听清了吗，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你听清了吗？ 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涌出。柳何惜感觉自己已经变得脆弱得不堪一击，在别人面前已经可以轻易流下泪来。她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抹掉脸上的泪水，却被人一把拽住。 就在下一刻，一个温软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嘴唇。温柔和着温暖，夹杂一丝丝薄荷的气息，侵入了她。 她瞬间安静了下来，张着眼睛看着眼前贴近自己的那长长睫毛，还有那承载着星光的眼睛。她不免有些怔住，眼睛渐渐停止了流出泪水。 顾南城有些不舍地离开，却又吻上了在白皙脸上缓缓下滑的一滴泪，咸涩的味道瞬间进入了他的口腔里。 他抱住了柳何惜，贴近了她的耳朵。 “因为你注定不平凡柳何惜，这是上天注定的事。虽然很无奈，但你注定没有办法，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十几年的青葱岁月，顾南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他的家世，能力，还有接触到的人，都令他拥有了不应该属于他的的老道眼光。所以第一眼见柳何惜，他便知道，有些人，生来就不会被埋没。 普通的伪装怎么可能遮住金子散发的光亮。柳何惜给他的那种感觉，第一次另这个混世大魔头产生了好奇。他不知道柳何惜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希望过平凡的日子。 但他想去了解，想去探究这个人。 他对她， 一见钟情。 第16章 和好吗 柳何惜平静了下来，她听明白了顾南城这句话里的含义。一个吻，虽让她手无足措，却也同样给了她冷静下来的机会。 哭过了，喊过了，她终于做回了曾经那个镇定的柳何惜。 就像是一个爆发口，倒出了前面所有焦躁的心情，柳何惜终于开始考虑自己最初的想法。 最初的自己，只是希望能听取那人的建议，去尝试自己真正想要的，自己真正适合的生活。可她不知道，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生活能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她以为，做一个普通的学生，努力做一个好孩子，就是自己想要的，也才是自己应该适合的。可到头来， “是，逃避么，”柳何惜低着头，轻声喃语道。 顾南城听清了，却没有接话。他松开抓住柳何惜的手，抬起来缓缓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柳何惜并没有阻止，只是仰起头，看着那双带着疼惜的眼睛。 “可是，我现在还不知怎么做——” “那就什么都不用做，”顾南城再次圈起柳何惜，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那就什么都不管小何惜，” “尝试着，跟着我走吧，” “尝试着，放下心里对我的芥蒂，给我机会，相信我一次，好吗。” 柳何惜心动了。 看着面前这双映着月光的眼睛，她想试一试， 她想试着找一找，当年那个，坚强的柳何惜。 胖子真心觉得周正心大。那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他自己却在这里吃起了烧烤？胖子有些吃不下，拿胳膊肘撞了旁边的周正，弄得他一嘴油， “啧，”周正扯了两张纸，擦着嘴角，“你个死胖子，干啥啊。” “你都不带担心的吗？”胖子一脸不可思议，“不是，你掺和一脚整了这么个事，谁不知道城现在多喜欢那姑娘，这几天跟着兄弟几个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心烦。你帮个倒忙的就不怕兄弟做不成？” “唉，我现在着急也没办法啊。”周正拿起了最后一串烤肉，“这阿城都追出去了，我还能怎么办？” “行了行了，”胖子一把拿走盘子里剩下的，手一划肉全进了嘴里。“走了走了，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好歹也是生日会，搞得跟什么一样。” 三人晃着回去，却在门口刚好瞅见了顾南城和柳何惜。顾南城不知道在一边说了些什么，柳何惜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去。 “诶呦我的老天爷，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胖子瞅着，心里有些乐呵。周正搓搓手，“愣着干什么，进去吧，哈哈，现在爷也是大功一件啦。” “大功一件？”许久不说话的猴子突然出了声。 “贞子刚可哭了。” 周正立刻僵在原地，不过一秒却小跑着冲进了店里。胖子看向猴子， “诶，不是，什么情况这是。”猴子笑着不说话，一晃一晃慢悠悠也进了去。 “都什么人啊——诶，老猴，等等我！” 两人从巷子里回来，都是保持着安全距离，一路上也无话。刚才的劲儿过了，顾南城才隐隐觉得有些尴尬和冲动了。他瞟了一眼柳何惜，却只能看见头顶上炸起的碎发。 她不会，生气了吧。 到了包厢门口，里面已经隐隐可以听见《好运来》的歌声，顾南城稍微靠近了些柳何惜。 “等会你就跟贞子坐在一起，里面的人要是不想认识你不用理会。我今天生日，把他们放一边不太好，过十分钟你要是想走我就送你回去。” “我，其实可以自己回去的。” 顾南城皱起眉头，“不行，”他说，“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而且，”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想要你在。” 这句话顾南城说的十分轻柔，柳何惜听着都有些酥了。在结合着刚才的事情，柳何惜突然觉得浑身有些燥热，只想赶紧离这个人远一点。 看着柳何惜点头，顾南城笑了。推开门，侧身让柳何惜进去。 “哟，寿星终于回来啦，这什么情况啊。” “行了王航，别逗你南哥了。” “得嘞楚哥，” 柳何惜借着闪烁的彩灯找到了贞子，贞子也在看她，整个人似乎情绪不是很好。想起刚才对贞子发的脾气，柳何惜脚下有些犹豫，一转身，还是坐到了宋清的旁边。 宋清身边靠着一个女生，一头利落的短发，外面套着一件豹纹外衣，底下却是黑色短裙，看上去十分性感。她向柳何惜摆了摆手， “hello!” 柳何惜也向她点头问好，宋清笑着搂过那名女生，“何惜同学，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在西区上学。” “我叫张丹琪，跟楚之一一个学校，有时间来找我们玩哟。”张丹琪也回搂着宋清的脖子，笑着介绍了自己。 柳何惜却有些惊讶，“楚之一？” “对啊，”张丹琪指了指包房的另一边，“在那呢，” 柳何惜偏过头，看见了这位西帝楚之一，当终于看清那张脸时，柳何惜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凑巧，楚之一也偏过来想要打量柳何惜时，却只看见捂着脸的半只手，和斜倒在另一边的整个人。 楚之一有些疑惑，“阿城，这小姑娘是你们班的新同学？” 楚之一已经上了高三，按理应该叫哥了。顾南城点点头，“是，我喜欢的。” “哈哈哈哈，”楚之一大笑着拍了怕顾南城的肩膀，“可以啊兄弟，占有欲挺强啊。不过，我这越看，还觉得身形有点眼熟。” “眼熟？”顾南城也看了过去，柳何惜的手就没有从脸上拿下来过。 “有点像，啧，就是忘了在哪见过了。”楚之一摆摆手，“算了算了，可能转学以前我们区见过吧。不说了阿城，今天你生日，刚跑出去半天，现在终于得到机会了，” “喝！” 柳何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见到楚之一。要是让楚之一认出自己了，可就麻烦了。 “怎么了小惜惜，一起喝酒啊，”张丹琪拿起酒瓶，塞到了柳何惜的手里。 “走一个。”柳何惜捂着半边脸，点点头喝了一口。 宋清正在摆弄着骰子，“怎么回事新同学，一起玩呗，捂着脸干什么。”那边已经凑了一堆人在摇骰子吹牛了，柳何惜摇了摇头。 “不了不了，我有点困了。” “哈，”张丹琪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戴眼镜的小姑娘，很明显，从各方面看跟他们都不是一路人，也不知道顾南城是喜欢她哪一点。 “这么吵，你也想睡觉。” 柳何惜点点头，宋清接了话，“那行吧新同学，我俩就去跟着玩了。你坐着歇一会等阿城吧。” 透着指缝，看着两人转过头跟隔壁桌玩起来了，柳何惜开始庆幸幸好是灯火昏暗的ktv，同时也暗暗想，下次要跟着出来，一定要问清有没有这些人。 碰见一个认出来，后面都是事儿。 顾南城一直看着表，跟着喝了十分钟，他就走过来找柳何惜了。 “怎么样，想走么。”仿佛像是听见了救星，柳何惜疯狂开始点头。顾南城笑出声，帮着柳何惜拿了外套，向大家说了说一会儿就回来，两人便出了门。 到了车站，柳何惜才终于松了气，彻底解脱了。今天一波三折，真还有点让人受不了。 顾南城只觉得好笑，“你怎么啊这是，” 柳何惜摇了摇头，“你快回去，今天你生日，把大家招呼好，别玩太晚。” 顾南城像是乖宝宝一样，柳何惜说一句，点一下头。“放心，玩完就回去。你路上小心，你上车我再回去，到家给我发短信。” 柳何惜点点头，含着些笑，冲顾南城招了招手，终于是上了车。 看着远去的车，顾南城长呼了一口气，笑着转身，慢慢走了回去。 二十多分钟后，手机叮响了一声。 微信未收消息，两条，最后一条是个语音。 我到了，还有，生日快乐，礼物我会补上。 谢谢你，顾南城同学。 挨着耳朵收听了语音，顾南城温柔地笑了，同时，他也自言自语道： “什么时候，才能听见小何惜，叫我阿城呢。” 第17章 和好吗 第二日一大早，柳何惜变爬了起来。早上的空气还带着些微潮，混着清脆的鸟鸣赶走了柳何惜清晨的第一抹困意。昨晚经历的种种令她在躺在床上也是难以入眠，翻了一宿也不知道何时闭上眼。 醒来走在路上，柳何惜瞧着初阳。 嗯，走走看吧。 就听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南城昨晚其实也没睡好。 结束了聚会，从回到家的第一刻开始，他就开始回忆那个吻了。酥软温润，还带着一丝草莓的甜味。很小巧，很舒服，更是软软得可爱。顾南城顿时觉得浑身有些难受了，一种莫名的感觉窜到了心腔里，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该死顾南城，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在这装什么纯情。” 一个劲骂自己不争气，可另一边，食指却慢慢抚上了自己的唇，堪堪的，微笑绽放在了脸上。 躺在床上，顾南城纯情得翻来覆去滚了一宿。第二天醒来，恍惚间感觉有什么异常，低头一看，脸顿时变得通红。 真是该死。 柳何惜到了校门口，赶着到煎饼果子摊位上排队买了早餐，一手拿着吃一边缓缓走着，就撞见了坐在食堂门口提着两杯豆浆的顾南城。 顾南城径直走过来，好像就是在等她一般，把手里的豆浆递了过去。 “趁热喝了，也不嫌干。” 柳何惜接过来，却发现顾南城的耳朵好像有些变红，甚是好看却有些令人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没买喝的。我要是买了岂不是很尴尬。” “不尴尬，”两个人并肩朝着教室方向走去。“我多喝一杯也没事。” 两个人是晃晃悠悠边聊天边朝前走去，好像是普通同学一般。周围路过的人却都被眼前一幕惊住了。虽然两人的确是普通朋友，可是前天不好是矛盾着呢吗，怎么一天没见就化干戈为玉帛，而且， 这隐隐回温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共同进教室的时候，也是震惊了一波一班的同学。 “怎么回事啊，这小何惜原来从来不会跟着顾南城一起早上进来啊。”周正摸摸鼻子，很是惊讶。 “谁知道呢，”猴子拿过宋清的作业，迅速copy着。“这种八卦，一天到晚的换不很正常么。都是年轻人，能不能习惯习惯。” 两人倒是进了教室便分岔去了各自的座位，柳何惜走了两三步，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 她看见了贞子，坐在座位上，低头写着作业。 两个人现在还有些矛盾在，隐隐的尴尬顿时弥漫开来。柳何惜悄无声息地深吸一口气，神情正常的坐了下来。 虽是如此，柳何惜却用余光打量着一旁的贞子。贞子也仿佛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写完题递给前面的刘美涵，顺便谈笑着跟刘美涵一起聊起天来。柳何惜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愧疚和落寂。从那件事以后，她不不愿意再伤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心。可是昨天自己情绪失控，做得好像有些过分了，抱歉的话也理所应当该说。 可话就是在嘴里打了个弯，说不出口。 到了中午饭，日常都是和贞子美涵一起去吃的柳何惜，可今天却没了胃口。去超市买了个面包，柳何惜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靠着椅背，柳何惜仰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一望无际的湛蓝，竟没有一丝白云的痕迹。很美，却又很孤独。 “怎么，今天没回宿舍。” 听着声音，柳何惜回了头。顾南城拿着一瓶奶放到了柳何惜的桌子上。 “热的，别光吃面包。” 柳何惜打趣道：“哟，顾大少，今天又是哪个小迷妹送给你的。” 顾南城也是逗笑了，眼睛越发明亮。 “柳何惜，你可真是令我惊讶。这才一天，就已经有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柳何惜没接话，只是打开牛奶，喝了一口，又转头望向了窗外。顾南城见状，手一撑坐到了贞子的桌子上。 “是不是跟贞子有关？” 柳何惜惊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顾南城不以为然，“昨天你刚走，贞子就给我打电话了。电话了，人都哭了。” 柳何惜喃喃得低下头，喝了一口。 “我都有些惊讶，你们是发生了什么，能把贞子弄哭了。” 柳何惜有些难受地回应着。 “可能，是我太凶了吧。” 顾南城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你是说了多难听的话啊？” “我没说啥话啊，可能，就是，就是当时情绪上来了，面露凶煞之气吧。” “噗”，顾南城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看见柳何惜瞪他，才收回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也别难受。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宿舍里说开，不是都解决了。”顾南城下了桌子，拿起柳何惜吃了一半的面包，“走，我送你回去。还是要睡会午觉，要不你得没精神。” 暖意像涓涓细流一样进入柳何惜心里，柳何惜回了回神，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柳何惜自己心里大约明白，现在的自己， 有点期待和他能够多一点的相处了。 她不忍心拒绝。 两个人又摇摇晃晃地走在人迹稀少的校园里。到了中午点，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回宿舍好好休息，以免下午的课程没有精神，耽误了自己的学习。在应试教育的中国，高考，是这花季少年们所经历的第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所有人都好像在全力拼搏。 除了顾南城这样的一群人。 颇有感想的柳何惜，说话有些不由自主了。 “唉，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什么什么样子，不就是继承家业么。” 嗯？柳何惜看着身边臭不要脸的某位校园老大，撇了撇嘴，余光扫过，柳何惜却骤然停下来脚步。 “怎么了？” 柳何惜伸出手指，有些不可思议。“那树底下站着的，是不是贞子？” 顾南城顺着柳何惜手指的方向看去，整个人却也突然愣住了。 “好像，是的。”而且是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那搂着她的那个人，是不是，有点，” 像周正啊...... 柳何惜在没有和贞子第一次吵架和好后，发现了一件令她非常震惊的事情。 贞子和周正，抱到一起了。 第18章 好了吗 两个人有些风中凌乱。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直到周正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贞子，顾南城才回过神，一把拽住柳何惜，躲到了另一棵大树后面。 周正和贞子两个人嘀嘀咕咕半天，柳何惜费了老鼻子劲才大概听了七七八八。无非是今天吃了怎么样，上课如何如何。 柳何惜费劲听着，不禁抱怨出来。 “这费劲听的怎么都是日常啊。” “嘘，”顾南城一把捂住柳何惜的嘴，“别出声，我有点听不见了。” 一阵栀子的清香突然笼罩在整个鼻腔上，冰凉的触感让柳何惜突然有些走神。一阵清风吹过，散了一些味道。可嘴唇触碰到了柔软让柳何惜慌张了。 心跳，加速了。 柳何惜悄悄抿起了嘴，离开了那温润，才觉得稍微好了些。可心头的栀子花香，还是久久挥散不去。 “小猪猪，惜惜一天都没理我了，都是怪你，你还好意思在这问其他的。”贞子嘟着嘴，跺了跺脚，“你也不想想办法。” “你别生气别生气，”周正哄着，“我想着呢，乖宝宝，你别着急。我教你，今天中午就帮你解决了。” 贞子吸了吸鼻子，像是快哭了一样。周正难受得揉了揉贞子的脸，两个人卿卿我我又抱在了一起。 这边树后面两个人，恶心坏了。 顾南城先受不了了，他松了手，不可思议得摇摇头，“天哪，我惊了。”没想到周正这小子，这么骚。 柳何惜无可救药得摇了摇头，扯了扯顾南城的袖子，意思着两人先走吧。顾南城点点头，转身，两步还没走到，就听见后面有人说话了。 “阿城？哦，还有，新同学？” 徐徐吹过一阵风， 柳何惜抬起头。嗯，天气可真好。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顾南城先说话了。 “那个，你们先聊。我们俩想休息了，就先回去了。” “诶，别啊，”周正眼珠子一转，余光扫了一眼旁边捏着衣角显得很是尴尬的女友，脸上堆起来笑。他上前两步， “刚好，我们也要回去了，咱俩回宿舍，让他们小姐妹们一起。”没等顾南城讲话，周正一把就搂过顾南城的脖子，转了个身带着走了。 “新同学再见啊，下午见。” 顾南城皱着眉头，想卸掉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周正却突然压低声音。 “兄弟，帮个忙。你让他俩趁着现在就他俩，把他们的事儿处理一下。有啥问的我回去给你介绍啊。” 听明白周正话里的意思，顾南城点点头，答应了。 “不过，手给我放下。” 贞子现在看着柳何惜，柳何惜看着贞子，两个人突然无语了下来。 贞子突然回忆起昨天，委屈和歉意瞬间闯入了眼眶，这回她是真的有些想哭了。努力憋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贞子仰起头，缓缓调节呼吸。 好不容易差不多了，贞子低下脑袋，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柳何惜，眼泪又冒了出来。 柳何惜没说话，只是攥着衣服袖子，开始擦拭贞子眼眶里的泪水。看着眼前戴着眼镜，眼睛里却是与那天不同装满温柔的女孩，贞子眼泪留得更凶了。 “小惜惜，你怎么能这么凶我呢。” 柳何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贞子看着，脸羞得通红。 “你还笑，你还笑，好过分！” 听到这里，柳何惜笑的声音更大了。贞子也有些逗笑了，带着鼻音，打了几下柳何惜。 “好啦，”柳何惜捏了捏贞子圆圆的小脸，“走吧，再不回宿舍，阿姨要骂人了。” 贞子嘟起嘴，一脸不情愿，却还是跟上了柳何惜的脚步，“可你昨天真是吓死我了，我都想不到你还会有这么一面。” 柳何惜低下头，轻轻笑着。树叶的清香散在空气里，很是好闻。贞子听见柳何惜的声音，夹着清风风，夹着花香，缓缓吹进了她的耳朵。 “贞子，你知道，我原来的故事吗？” 原来的故事，十一给带着悲伤，无尽悲伤的词。 贞子能听的出来，她笑了笑，“我才不想知道呢，” 贞子俏皮的眨眨眼， “我只想要小何惜请我吃饭。” 映着蓝天，校园里，两个姑娘放声大笑了起来。 “不对啊，” “嗯？”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解释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诶呦，我好像忘了，今天下午数学课我数学作业还没写完，女魔头下午要查我就死定了——” “贞子！！！！” 周正回了宿舍，刚坐下拿起水喝着，就看见坐在桌子上，一脸高深莫测的顾南城。 周正慢慢放下水杯，顾南城眯起眼睛，抱着臂，一脸高深莫测。 “说吧。” “说什么呢城？”刚串完宿舍的宋清回来，拿着一个不知道哪里顺来的苹果。 顾南城扬扬下巴，“问他。” 所有人看向了周正，周正挠了挠后脑勺，咧开嘴，尴尬地笑了。 “什么！！！你跟贞子在一起了？！！！！！” “侯昊辰，大声喧哗！你们宿舍这个月优秀宿舍纪律扣五分！！！” 第19章 分手吗 柳何惜和顾南城两边共同下手，算是都从当事人嘴里套出来情况。 贞子一直是这个学校里跟顾南城这一伙人玩得最好的，大不咧咧，事儿总犯糊涂却透着一股可爱的贞子一直都十分招人喜欢。说白了，这就是兄弟了。 谁能想到，兄弟跟兄弟在一起了？ 想归想，但是毕竟还是一男一女，过一会儿大家也都接受了，纷纷开始祝贺。 “可以啊兄弟，” 周正耸耸肩，傻笑了两声， “不过这好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就是，藏着掖着干什么，” “因为大家都是朋友，我们俩好，一因为不知道怎么讲，二是，”这边，贞子挥舞着两只小手，一本正经得给宿舍里的人讲着听。 “不管我们是分手了，还是吵架了，你们加在中间都很难做。所以我想着，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先别说，等着关系稳定了也不迟。” 柳何惜点点头，“结果没想到，被我们捉奸了？” 贞子一拍手，很是欣慰得看了看柳何惜。 “捉奸这个词也太难听了，”刘美涵听完故事，笑着回到床下自己的桌子，开始学习。 柳何惜却莫名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夏贞子同学，不论如何，从今天起，你要被起哄闹一大段时间了。” “啊，”贞子哀嚎着，“我就知道这个，所以才一直都不想说啊。” 云卷云舒，宿管阿姨推了推眼镜，不由自主说道：“年轻啊，真好。”低下头，在柳何惜宿舍后面，写了大大的-5分。 嗯，年轻，真好。 日子开始又恢复不咸不淡了。心境不同，柳何惜甚至开始享受了起来。顾南城又恢复了私人英语小老师的身份，每天下午都会留下半个小时帮着柳何惜解决英语的问题，随后提起柳何惜的书包送她回家。 每天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闲聊着，顾南城时不时说着撩人的话。“小何惜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啊。”“小何惜你书包好沉啊，你男朋友背不动了。”“小何惜你都不心疼你男朋友。” 每到这个时候，柳何惜总会斜眼看顾南城，而手上却开始夺自己的书包。 “我自己背，书包给我。” 顾南城总会嬉皮笑脸，“那不成，我要是给你，你跑了不让我送你怎么办。” 刘美涵曾经说过，顾南城在柳何惜面前，好像从来都不是他们认识的顾南城。柳何惜也经常会想，自己是有什么样的魅力，可以让顾南城为自己，变成了这个大男孩的模样。 什么大魔头，就是个得到最喜欢的糖果的少年而已。 柳何惜看着顾南城，轻轻笑了。云淡风轻的模样一下就勾住了顾南城的全部注意。顾南城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怎么，小何惜，想通了要跟我在一起。” 柳何惜面无表情，三两步走到了顾南城前面。 “想得美。”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这学期也快到了期末。分班的问题尽在眼前，所有人都开始焦灼，既有对朋友的不舍，也有不知道选课的忧愁。一个班里，所有人都变得有些死气沉沉的。 顾南城也问过柳何惜分班的事。那次正在辅导英语，顾南城趴在桌子上，看柳何惜整理着上课笔记。安静的氛围下，顾南城忽然说道， “小何惜，” “嗯？” “你，打算选什么啊。” 柳何惜停了笔，抬头，撞进了墨瞳色的眼睛里。 “应该是学理科吧，我都差不多，我就打算选理科。” 顾南城很久没接话，只是手指却在桌子上画起圆圈来。 “怎么，你想选文？” “没有，就是，”顾南城带着少年的清风，咧嘴笑了， “你去哪，我去哪。” 柳何惜承认，这一次，她心动了。而且心动得一塌糊涂， 无可救药。 却是没过两天，柳何惜写完作业，睡前打开手机，却看见了微信上两条未接消息。 第一条是顾南城的晚安，另一条， 却是张丹琪的。 柳何惜回忆着，想起来了这个女孩是宋清的女朋友。两人那次加了微信后却一直没怎么联系，所以突然看到消息，柳何惜还有些奇怪。 打开来看，是张丹琪在问，柳何惜同学，我想问你一点事。 嗯，好的，你问。 请问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宋清现在还好吗？ ？？什么意思，柳何惜有点看不懂了。她回复道。 啊？可你不是宋清的女朋友吗？ 我们——分手了。 哦，柳何惜看明白了。难怪张丹琪会找自己，现在顾南城那一伙的肯定都不待见她，而是向着自己兄弟。 好，我帮你问问吧。 柳何惜答应了下来，想了想，选择给贞子打电话。没两声，贞子就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像是在外面。 “喂，惜惜，找我什么事儿啊。” 柳何惜直接进入主题。“宋清现在怎么样。” 那头贞子好久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噪音小了很多，柳何惜才听见声音。 “我去，小惜惜，你是怎么这么快知道这件事的。” “说来话长，你就说现在情况怎么样。” 贞子支支吾吾半天，终究是叹了口气。“我跟周正正逛街，突然接到电话。说实在话，不太好。” 柳何惜听明白这件事，却是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张丹琪跟宋清分手，其实最近大家都能感觉到一些端倪。频繁吵架，莫名喝酒，这是恋爱中的人都会经历的事情。 可谁也没想到，在最近一次争吵过后，宋清等来的电话，不是说分手，不是低头认错，而是张丹琪语调平静，只有一句的话。 “我跟楚之一在一起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去，柳何惜捂住自己的嘴巴， “宋清，这是被绿了啊。” “可不是，”贞子叹了口气，“而且还是被楚之一绿了，你说能不难受吗。他们俩当初谁也没想到会在一起，结果在一起了；谁都没想到会好这么久，结果好了这么久。” “感情深着呢，现在这不拉着阿城还有周正，一起喝酒来了。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烂醉啊。” “而且，”贞子有些小心翼翼说道，“哭了啊。” 柳何惜在心里默默叹口气，“那现在顾南城应该挺难做的吧。” “那可不，”贞子说道，“楚之一跟我们关系一般，跟顾南城却是真的还不错。这么一整，他现在夹在中间，有些难办了。再加上楚之一是西区老大，也不像曹思涵那样怂包，轻易阿城也不想招惹。” 柳何惜点点头因为自己兄弟谈恋爱这事儿，说白了关顾南城屁事，他的确管不着。 柳何惜叮嘱了几句，让贞子劝顾南城尽量不要掺和这件事，让当事人自己处理，陪好就行。 挂了电话，柳何惜想了想，还是真实回复了张丹琪。 不太好。 那边好久都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叮一声。 柳何惜，你现在有事吗。 没事的话，出来陪我喝酒吧。 第20章 爱情吗 正好是个周六，柳何惜想了想答应了。到了地儿，是个清吧，人不多，柳何惜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短发的女孩。在她的面前，已经摆了十几瓶酒了。 柳何惜缓缓过去，在对面坐下。张丹琪修长的手指间夹了条细烟，嘴上的颜色是复古红，整个人看着很是精致，并不像失恋借酒消愁的样子。 看着柳何惜，张丹琪笑了，“姐妹，你来啦。” 柳何惜盯着她看了好久，点了点头。 “嗯，刚好没什么事，我就过来了。” 张丹琪开怀笑了笑，“顾南城会放你来找我？” 柳何惜拿起一瓶酒，朝自己杯子里倒满。“我来找你，跟他有什么关系。而且，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张丹琪放声笑了出来，两个人碰杯，竟然喝得很是投机。一杯接一杯下肚，两个人说了很多，却始终都不约而同没有碰那个话题。 过了许久，酒已经上了第二轮。张丹琪的脸上已经隐隐泛了红。她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一切正常的柳何惜。 “天哪柳何惜，没想到你看着这么乖，酒量却不错啊。” “嗯，”柳何惜仰头喝下一杯，“当年不懂事，练了练。” 张丹琪低下头，闷声笑了好久好久，久到柳何惜放下酒杯，也看了她很久很久。她抬起头，脸上却布满了泪痕，眼里盈盈都是泪光。 “我还爱他。” “为什么分手。”柳何惜放下酒杯。 张丹琪没有接话，只是抓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端起酒，对着瓶子一口灌了下去。 柳何惜没再喝了，而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柳何惜，你喜欢顾南城么。” 柳何惜顿住了，她没想到张丹琪会问她这个问题。柳何惜垂眼，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 两个人相顾无言了很久，任凭烟雾散去，气味流逝。紧接着却又点起了一根。 “柳何惜，我喜欢你。”张丹琪淡淡说道。 柳何惜的睫毛轻轻颤动，张丹琪继续说着，“你给我感觉很好，我们交流不多，可我就是喜欢你给我的感觉。” 弹了弹烟灰，张丹琪深深吸了一口。 “所以我想对你说实话，” “可能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在玩弄着感情，愚弄着喜欢我的人。我承认我可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我承认我不够一心一意，甚至是意气用事，喜新厌旧。” “可是我也承认，在这段感情里，我付出过。所以， 小何惜，就算我再不相信感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相信爱情。不管会不会遍体凌伤，都要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带给过你曾经的温柔，带给过你世界的温暖。不管结果，不管以后，那段时光都不会消失的。” “我曾经爱过，曾想过走到最后。可大家都犯了错，猜忌，距离，隔阂，都令我们在不成熟里乱了阵脚。越错越深，越离越远，无法挽回也不会再回头。” 柳何惜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里，现在在你们看来，我是不是挺不要脸。”张丹琪在笑，可源源不断的眼泪却止不住得涌出来。 柳何惜掏出一张纸，递到了她的面前。“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有些出其不意，张丹琪先是愣住，后来却是再次放声大笑了起来。 “是啊，别人的看法有什么关系呢，我自己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柳何惜也笑了，“爱情里面，哪有什么谁对谁错，谁欠谁的。都是自愿罢了。想通了，什么都会迎刃而解的。” 吸了吸鼻子，张丹琪走了一口酒。 “我今儿叫你，算是叫对人了。喝吧姐妹，让那些东西都滚吧。” 夜深，酒也过了三巡。张丹琪走路已经有些摇晃不定，柳何惜问老板要来一杯热茶。 “你喝多了，等会儿找个人接你。” “嗯，”张丹琪喝了一口，“我叫楚之一来接我了。” 柳何惜眼皮一跳，推了推眼镜，“既然这样，”起身拿起包，“那我就先走了，撞上了未免还是有些尴尬。我让老板看着，楚之一一来你就给我发消息。要是十五分钟后你没给我发消息，我就报警了。” 张丹琪甜甜一笑，“我知道，你晚上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柳何惜摆摆手，“没事。” 张丹琪却坏笑一声，摇了摇手机。“我帮你叫人来了哟。” 柳何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带着风尘上了楼的顾南城。顾南城一把搂过柳何惜，皱着眉。 “大晚上，你一个女生一个人出来喝酒，不怕死啊。” 柳何惜转过头，看了眼张丹琪。张丹琪冲她摆摆手，扭过身，再也没有回头。顾南城全程也没有看向那边，只是拉着柳何惜，终究下了楼，上了车。 当顾南城进了驾驶位，柳何惜才反应过来。 “你会开车啊，你年龄到了吗？” 顾南城熟练地盘起方向盘，“到了，上学晚，脑子笨。” 柳何惜嗤笑一声，顾南城继续说道：“别打岔，你给我好好说一下为什么这么晚了要出来喝酒。你跟她熟吗你就出来，你也有点防范意识行吗......” 柳何惜看着突然唠叨起来的顾南城，又低下头，看着张丹琪才给她发来的微信。 “一个人扛累了，也试试有人帮你扛吧。尽管不必要，可在他的身后，拥着他给你的心安与温柔，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离开时托人对你说一句，注意安全，是我对你，最后的温柔。 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找到，也要相信自己终究会找到，那个带着月光和暖阳的人。 “会是，顾南城吗?” “谁知道呢?不过，要是你试一试，不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吗。” 最令人后悔和心碎的，不是离开，而是错过。 不是吗? 柳何惜抬头，仔细开始端详着顾南城的侧脸。脸色有些不好，还带着些许酒气，应该是才从宋清那里出来。白皙而又细腻的皮肤，带着些许棱角；鼻梁是挺俊，睫毛很密，像是承载了星辰而变得弯长。而那双眼睛， 令柳何惜沉醉，痴迷，久久不能忘怀。 真是一双好看的眼睛，也真是一双，熟悉而美丽的眼睛。 像极了那个人。 顾南城停了车，就看见柳何惜一动不动得看着他。前面车灯还亮着，一席夜色铺在了柳何惜的身上，却又有着被光亮侵蚀的痕迹。 顾南城打趣道：“怎么小何惜，被我的颜值震惊住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得讲清楚怎么回事，你一个人也太不——” “顾南城，”柳何惜打断了他， “嗯？” 柳何惜毫不躲闪，直直撞进了那夜色下的瞳孔里， “我们试试吧。” 顾南城没有反应过来，像个傻子一样，直愣愣得问了一遍，“什么？” 柳何惜深吸一口气， “我们在一起，试试吧。” 第21章 顾南城很久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是北京妖风下的一片树叶，随风飘荡着，久久都不能停下，也不能回过神来。 柳何惜瞅了他两眼，突然有些心虚，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她后退了一步，装作冷静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今天谢谢你啊。” 柳何惜匆匆转身，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里忍不住骂着自己。柳何惜啊柳何惜，你干什么呢你，抽什么风了。 顾南城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欣喜瞬间席卷了所有的理智。他上前两步，一把拽住柳何惜的胳膊。 柳何惜能感觉得到，他的手，在颤抖着。柳何惜低着头，没敢瞧着顾南城。 “小何惜，你，能不能再说一次啊。” 红晕慢慢上了柳何惜的双颊，她没好气得拍掉了顾南城的手。“我啥都没说，你赶紧回家吧。” 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 顾南城心急了，二话不说从后面紧紧拥住了柳何惜。突然的压迫感令柳何惜慌了神，更明显的栀子香气环抱在柳何惜的周围。 柳何惜有些羞怒了，“顾南城你干什么——” “我愿意，”顾南城打断了她。 “我愿意柳何惜，”很久以来，这是顾南城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 “我愿意试一试。” “我愿意。” 回了家，柳何惜悄悄进了门，坐在床边，却没敢开灯。她捂着心口，一时半会还有些晕晕得感觉。 虽然没有开灯，可柳何惜清楚得明白，自己的脸上已经烧得一塌糊涂，不成样子。 柳何惜喃喃道：“柳何惜啊柳何惜，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而这天晚上，周正刚安顿好宋清，一脸疲惫回到家，倒在床上准备睡觉，就被一通电话轰炸了起来。 哀嚎了一声，周正任命地接起来那个响动不停的电话。 “喂，城，能不能心疼心疼你兄弟的命，真不行了快。” “周正，”那边的顾南城第一次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笑个不停。 “柳何惜答应我了。” “嗯？”周正昏昏欲睡，眼睛就剩下一条缝隙了。 “柳何惜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什么？？？？ 躺在床上，柳何惜再一次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空隙，柳何惜还会突然笑出声来。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奇妙到女孩整晚都把自己包进被子里，蜷缩在一起，脸上挂着笑。直到捂出了满头大汗才罢休开来。 第二天早上，柳何惜下了楼，就看见了一只脚撑着地，骑着自行车的顾南城。两个人目光相遇，顾南城露出了白洁的八颗牙齿。 “小何惜，走吧。” 柳何惜抿起嘴，看着迎着日光，挂着微笑，带着温露的少年。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脸上又开始染上了红晕。 这个少年，长的，可真是好看。 跟往日一样，两人到了校门口。可心境的不同，让两个人的状态都变得跟往昔不同。顾南城不是第一次恋爱，可对于柳何惜，他只想小心小心更小心，他不想吓跑了她。而柳何惜，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只是既然自己开了口，该承担的责任她就会承担。而且她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喜欢顾南城。 能骗谁都骗不了自己，对顾南城，她是有感觉的。 两个人像往常一样朝教室走着，可是中间却好像隔着一个人一样，尴尬开始在整个空间里弥漫。两个人都不知道谁先开口，只是静静走着，甚至到了楼梯口，都没有讲过一句话。 顾南城忍不住了，“小何惜，” “嗯？”柳何惜抬起头，看着那双带着小心翼翼和紧张的眼睛。 “最近，要出去玩吗？” 柳何惜噗嗤笑了出来，“大哥，下个周五要期末考试啦。” “切，”顾南城转过头，“你看我，什么时候学习过？” 柳何惜被他那不可一世的表情有些逗笑了。她拍了拍手，有些打趣道：“那可不，南仙顾南城能是平凡之辈？” 顾南城转过头，温柔得看着眼前笑的有些肆无忌惮的女孩，一丝丝熟悉却突然涌上心头。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就被匆匆下楼的猴子打断了。 “阿城，阿城！”猴子在楼上就看见了顾南城，激动得老远变大声叫了出来。 顾南城皱起眉，“什么事儿啊，大呼小叫的。” 猴子已经跑到了顾南城的面前，顾不上气喘吁吁，猴子叉着腰，满脸的凝重。“出事儿了，” “宋清跟楚之一的人打起来了。” 回到教室的柳何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宋清竟然在今儿早醒来以后，便一个人去找了楚之一。教室里面，所有顾南城混在一起的人都不在教室里，一时间，一班的男生甚至少了一半。 众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贞子也有些纳闷，她拽了拽柳何惜的袖子，柳何惜低声说了个大概。贞子不可思议得捂出了嘴巴。 “天哪，宋清疯了吗。他去西区找人家老大打架，不是就是活该着挨打吗？” “是啊，不过这楚之一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抢了别人女朋友，怎么还打人了呢。怎么说看着顾南城的面子，也不能打起来啊。”这都传到南区来了，打得是有多过分啊。 柳何惜也没想到宋清原来这么喜欢张丹琪，她掏出手机，给张丹琪发了消息。 “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单纯的私事了。” 所有人都明白，最开始的时候，楚之一和宋清都是顾南城的朋友和兄弟。顾南城不好出面，况且还是人家的私事。可现在，一方面楚之一这事做得的确不地道，有些伤顾南城面子了，毕竟宋清是顾南城的人。二，南区的人本来在西区就没什么优势，宋清窝着气去找事也是人之常情，可楚之一没看顾南城颜面，也没觉得自己过了。 而是在自己的西区，跟南区的人打了起来。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楚之一这是，完全没把顾南城放在眼里啊。”刘梦涵不免发出了感慨。柳何惜点点头， “楚之一现在已经是高三，他看着高一的顾南城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柳何惜的眸色暗了下来，“现在就希望，这个架，能给劝住吧。” 顾南城这位少爷，被人超市撞了肩膀不给道歉都能找人收拾一顿，自己兄弟被打，自己脸被打，他能忍吗？ 可关键问题是，楚之一，可没有曹思涵那么怂包。再加上这回顾南城应该不可能像上回一样，获得社会上某些人的帮助，也就是不可能像上回一样，因为利益关系，别人在背后帮助他轻易拿下北区，他需要做的只是和曹思涵的一伙人打一架即可。 这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能是这群少年们自己来了。 这天早上，一中几乎每个班级，都少了几个男生。 柳何惜咬着嘴唇，看了眼手机上张丹琪给自己的答复。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回应该，也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吧。 也许吧。 第22章 这边的柳何惜望着空落落的座位，未免很是担忧。毕竟是去西区，而且人也并没有带去多少，结果如何还真有点不一定。 关键是顾南城现在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担心之情，竟然是瞬间爆发了出来。 “虽然是南区的老大，可毕竟，还是高一啊...” 而这边，顾南城来得匆匆，就带了大概十几个人。坐上了出租车，他才具体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宋今儿一大早，酒还没醒多少，就去了西区，到那学校门口去找楚之一。”猴子叨叨不停。 “那么一大早的，他站人家校门口，看见楚之一二话没说就给了一拳。这一下把楚之一就整懵了，什么也不想管就想往死里揍他。” “还好学校门卫拉开了，训了一顿，宋清这准备就要回来了。” “可没想到走半路被楚之一的人截了，堵着就是一顿揍啊。” 顾南城面色越来越暗，整个人都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和状态。 “楚之一也可能是火了，没叫人动他，两个人完全是一打一。不过宋清打不过啊。他平常就是学习的主，能打得过人家?” “那边有人看着状态不对，又跟咱们关系还不错，就给我报了个信。” 顾南城点了点头，眸色却越发深邃了。 他心里头明白，这件事，两边都没什么道理可言。估计这回以后，自己跟西区的关系也不会太好了。 毕竟什么，也比不上自己这样好的兄弟。 快马加鞭，一行人算是浩浩荡荡得到了校门口。正是上课的点，门口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和看门的老大爷。 老大爷看着这一群来势汹汹的少年，拿着棍子出了来。 “誒誒，干什么的，闹事啊准备?一群孩子想干啥?” 顾南城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人呢?” 老大爷不乐意了，还想说些什么，这边周正堆着笑过去了。 “大爷大爷，”周正掏出跟烟，“我们问个话就走，放心大爷，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哼，”大爷从鼻子里出了口气，瞥了顾南城一眼，“你们几个小子，给我注意点儿!弄完马上走。” 是是。周正收了烟，点点头。顾南城也问完了话，转过身就大步朝前走去。猴子在外面问了两句， “喂，阿城，去哪儿啊。” “老地方!” 顾南城曾经过来帮过楚之一。 当时楚之一还是高二，而顾南城也才是初中少年。当时的南区老大，还并不是顾南城，而西区的，也不是楚之一。 只不过，当初的楚之一已经十分号召力了。只要等着过去的老大上了大学，这西区也就是他的地盘了。 可楚之一野心有些大了。 他等不了。 于是一波架之后，楚之一被叫了西帝，而孤身一人过来帮忙的顾南城，也出了头彩，之后在南区也慢慢有了自己的名声。 不过当时那一架最出名的，并不是这两个人。 而是东区的郝正清， 东海李小河的二把手， 没有李小河让郝正清带人来帮忙，这局，还不一定能赢。 而老地方，就是当初打这一架的地方。 一行人赶来的时候，宋清坐在地上，一只眼睛已经肿起来老高，脸上到处是淤青。幸好后面还有个承重墙还能支撑一些，否则人早就躺在了地上。 看这个状态，顾南城忍不住眼皮跳了，阴着脸去寻找着楚之一。 楚之一点了根烟，坐在一边破旧的桌子上，脸上或多或少也是挂了彩。 这边猴子已经骂了起来， “卧槽楚之一，你太狠了吧。md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顾南城示意，这边出来了几人围住了宋清，想要尽力把他掺起来。宋清还好有些意识，只是鼻子流出的血都已经干在了脸上。 楚之一笑了一声，身后站了几个人。他看了看顾南城身后，“哟，阿城，带了这么多人啊。” “我不是来挑事的，”顾南城沉声道。 “只是，” “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顾南城一字一句，轻声说了出这句话。可双眼里，却好像承着冰雪，拥着寒风。 暴怒，却还尚存有着理智。 “这事儿是你们的私事，可打成这样，就有些太过了吧。” “阿城啊，”楚之一弹了弹烟灰，指了指自己的脸，“不是我先招惹的你朋友啊。你知道的，我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瞬间，楚之一的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老子早把这小子废了。” “噢?”顾南城慢慢捏紧了拳头，眼中开始聚起了风暴。 “那你有本事，动他试试?” 硝烟四起。 楚之一扯了扯嘴角， “真tm，不自量力。” “楚之一，算了吧。”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转了头。在进口出，站着气喘吁吁，叉腰的张丹琪。 “今天这事儿，都算了吧。” 顾南城皱起眉头，有些不耐得看着这个女人，一切的根源不就是她么。楚之一摆摆手， “不关你的事，你一边去。” “楚哥，还是算了吧。这么久朋友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都各让一步吧。” 听到张丹琪后面传来的声音，楚之一下意识心下一惊。他抬起头，只看见一个穿着平整校服的少年，温文尔雅，笑盈盈得走了过来。 顾南城也有些吃惊了，缓缓站直身体，他看向了这个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少年。迎着朝阳，缓缓走来。 “郝正清，你怎么来了?” 少年温柔地笑了，胸前的火烈鸟胸针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楚哥，北区已经没了。”威胁和提醒的口吻不言而喻，谁都知道北区是怎么没的。“现在看看这地方，阿城，你不怀念么。” “怀念个屁，”猴子暴躁得开了口，“我兄弟被打成这样，他姓楚的给面子了吗?” 郝正清并没有回话，只是微笑着，静静望着顾南城。顾南城明白，今天这一架，东区这边很明显是要插手的，说白点，今天的架是不可能让打起来了。心下有些憋屈，却也无可奈何。 顾南城眼神离开郝正清，冲着楚之一道。 “楚之一，这一次。我南区顾南城，记下了。” 最后看了一眼眼神阴晴不定的楚之一，顾南城招呼众人准备离开。 只是走到郝正清身边，顾南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有时间管别无闲事，还不如管管你们东区自己的事吧。”很明显看见郝正清身体僵硬住了，顾南城终满意得点点头，带着众人离开了。 微笑已荡然无存，郝正清的好心情瞬间被淹没了。心里把顾南城骂个半死，脸上却是风平浪静。他对着张丹琪说道：“看在你表妹面子上，忙我帮你了。从今往后，你自己注意点吧。” 张丹琪点点头，终是瘫软了身子，目送着郝正清离开了。 楚之一有些不善得看着离开的北影，咬牙切齿。 “顾南城，老子，也记下了。” 今天之后，南区和西区，算是结仇了。 第23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打了个车就往附近的医院赶去。剩下的人都听了顾南城的命令，也没有搞事，想翘课的翘课，想回校的回校，一时间都散开了来。 上了车，顾南城看了眼宋清的情况。 “怎么样兄弟，还能撑住吗？” 宋清有些虚弱得点点头，缓慢张了张嘴。 “她，来过，了吗？” 顾南城知道他说得是谁，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一旁的周正心疼的恨不得跳起来扇他一巴掌， “兄弟，你都被那女的坑成这个样子，你还想啥呢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有点骨气啊卧槽。” 宋清没力气接话，只是闭上眼睛，将头偏向一边。 周正无处发泄，只能对着柔软的车座打了几拳。 “要不是看是个女的，我真想给她一下。md，真——”猴子也有些烦躁。顾南城拍了拍周正的肩膀，掏出手机，给柳何惜发了消息。 无事，放心。我们安顿好宋清就回去，下午放学等我。 过了一会，那边来了消息。 好。 看到这边回了消息，顾南城被阴雾蒙上的心才算好受了一些。这边周正擦了擦宋清嘴角的血渍，突然有些担忧道： “阿城，不过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顾南城垂下眼睑，露出修长的睫毛。 “没事，西区和南区虽然结了仇，不过很明显东区这里哪边都不会出手。而北区，” 顾南城扯起嘴角，“现在正群龙无首呢。” 自从端掉了曹思涵，北区这里大大小小冒出来了许多人。混得较为好的，人称申老五，初中是个好好学习的主，没想到上了高中，突然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混了起来。 可没人知道，这个申老五，是顾南城大哥安到北区来的。甚至顾南城灭掉曹思涵，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让他亲哥自己的人，申老五，在北区壮大起来。 换句话说，北区现在最有可能成为大哥大的，是顾南城的人。 想到这，顾南城眼里，凶光一闪而过。 楚之一，你给老子等着。 柳何惜收了短信，总算是放心了些，心想着郝正清应该是去得及时，这架暂时是打不起来了。 “可以后，这肯定还会来一场的啊。”贞子有些担忧，“周正肯定又要弄得满脸青红什么的才回来。” 柳何惜也叹息着，是啊，那身为老大的顾南城，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想到这，柳何惜不免有些心烦，手拿着笔在纸上乱画着，有些咬牙切齿得喃喃道。 “干什么不好，偏要打架，要是有一天打残了出事了打得什么都没了，我看他还打不打！” 刘美涵和贞子有些不知所措得看着突然暴走的柳何惜，面面相觑。 这突然得暴走，是个什么情况啊。 到了下午刚开始，众人昏昏欲睡之际，柳何惜又收到了一个人的消息。抬眼看，是张丹琪发的。 粗略浏览一遍，柳何惜明白了意思。 张丹琪很是担心宋清，可是，她不敢去看。 柳何惜，我能最后一次拜托你，替我去看看他好吗？ 我准备要出国了，我很想见他一面，可是，我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算怎么回事啊。 浓浓得自嘲语气，柳何惜回复。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那边久久没了回音，最后也只发来两个字。 拜托。 张丹琪捂着一边红肿的脸，静静坐在自己家中两米宽的床上，眼中带着泪，嘴角却含着笑。 我会的。 “柳何惜，”张丹琪小声道，“你会幸福的。” 你值得拥有。 下午放了学，大家都收拾准备回家。不过贞子和刘美涵却打算跟着柳何惜一起去看宋清。 背上书包，三个人走到门口，等顾南城过来。没站一会，柳何惜便看见顶着一头凌乱发型，校服绑在腰上，却依旧帅气满分，引得周围目光不断的顾南城。 柳何惜不由自主在心底感叹道。 真是一副好皮囊。 第24章 顾南城走近来，自然而然接过了柳何惜身上的书包。一个恍惚间，自己的书包就跑到了别人的肩上。柳何惜心里咯噔了一下，余光扫过自己的两个朋友，发现都面色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平常顾南城也是这么对自己的。 可等到柳何惜扭回头，这边的两个人便对视了一眼，心里八卦的泡泡已经满天飞，眼神间已经交流了无数句。 绝对有奸情，绝对有！！ 你没看见刚才柳何惜看的那个眼神，还有顾南城接包的那个自然，我的天哪。算了算了，咱俩还是别说了，小何惜这脸皮能薄死哈哈哈。 果然，忽略什么，都不能忽略女人的第六感。 这头顾南城带了路，一行人晃晃悠悠就来到了医院。抬起头，看着医院招牌鲜红的大字，心下却突然一阵恍惚。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医院。 一进大厅，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瞬间侵蚀了柳何惜的记忆，窒息感慢慢浮上来，柳何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顾南城一把扶住了柳何惜，很是紧张得看着柳何惜瞬间变得苍白的面孔。 “怎么回事啊小惜惜，你哪不舒服，我拉你去看。”顾南城对着贞子和刘美涵说了宋清的病房，搀着柳何惜就打算去看急诊。 “没事没事，”柳何惜连忙摆手，“就是从小不大喜欢医院，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很难受。没关系，过一会就好了。” 顾南城还是不放心，柳何惜再三保证甚至跳了起来，顾南城还是不信。 刘美涵有些好笑得看着一脸紧张，死活要拉着柳何惜去看病的顾南城，拍了他一下：“好了，这一看就没啥事情了，别担心了。实在不行等会儿走之前咱再看一眼。” 柳何惜疯狂点头，顾南城再三确认，最终看着柳何惜红润起来的脸，撇了撇嘴，一把牵过柳何惜的手。 “走吧，回来再说。” 身后的贞子和刘美涵相视一眼。 绝对有奸情！！！！ 病房在五楼，是三个人一起住的。拉过帘子，宋清在最里面靠近窗户的位置。几人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只有猴子一人坐在那里。 “周正去带饭了，”猴子低音对顾南城说道，“刚醒来的时候，死活不让我们给宋阿姨打电话。” 顾南城点了点头，看着又睡着了的宋清。脸上倒是看着不严重，已经上了药。就是胳膊和脚都缠上了绷带。 “胳膊骨折，脚估计是哪磕了，骨裂了。” “这么惨啊，”贞子难受得看着，脸都皱成了一团。“我看着都疼。” 柳何惜叹了口气，“好歹也算是发泄出来了，宋清心里面应该是好受多了吧。” 猴子看了一眼新同学，颇为复杂得点了点头。 “是，这不睡挺香得么。真不知道，值么，因为这么个女的。” 众人都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一脸安逸，已然熟睡的宋清。值不值这种问题，除了他自己，谁还能做得了判断呢。 沉默着放下刚在门口买的水果篮，柳何惜推了推眼镜。 “我出去上个厕所，等会儿回来。” 出了病房，走过护士站，进了电梯，看着缓缓关闭的电梯大门。柳何惜缓缓呼吸着，伸出手， 按下了七楼。 比起下面，七楼显得更加干净白洁，也更加荒凉。来来往往只有白色，很少能见到其他的颜色出现。 柳何惜轻车熟路地拐进了厕所，将校服脱下来翻个面绑在腰上，带上口罩和卫衣自带的帽子，随后出了来。 刚过拐角，看见一晃而过的熟悉身影，柳何惜心下一惊，迅速退了回来。 那人是去护士站，靠着墙，柳何惜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您好，707病房的下午还要打几瓶药啊？” “我看看，应该是——还有一瓶吧。” “那护士麻烦您多帮忙看看，我下午还有课，走不脱来看她。她父亲可能也有事情要出去一下，如果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放心吧小伙子。” 没了后话，柳何惜等了很久，估计是去坐电梯走了才从墙角出来。经过护士台，还能听见两个小护士端着水杯，聊着天。 “唉，那个男人虽然长得凶，说话也糙，但对他女朋友是真的没话讲啊。都成那样子了，还不离不弃的。” “是啊是啊，不过小姑娘也是可惜，长得挺白净的。” “是啊，这老天爷真是的。” 柳何惜缓了缓步伐，听到这，垂下了眼帘。 还是快步，离开了。 站到707门口，柳何惜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何种心情。 透光窗户看向里面， 柳何惜一直没有勇气，再去打开那扇门。 “对不起，” 泪水迷失了整双眼睛，柳何惜仿佛掉进了无尽的悲伤之中，身体颤抖着，单薄得就像是随风的柳絮，渐渐飘散在这南城之中，无处安息。 “真的，真的，对不起。” 顾南城觉得奇怪，柳何惜上了个厕所，竟然去了半个小时。宋清都醒了，周正也把饭带了回来，顾南城掏出手机，出门给柳何惜打了电话。两三声后电话通了，接起来，那头却是浓重的鼻音。 “喂？” 顾南城一下子就紧张了， “怎么回事啊小惜惜，你上个厕所怎么还哭了呢。厕所里有人插队了是不是，那也别哭啊。”我都要心疼死了，这怎么回事还哭了呢。 电话那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渐渐竟然开始放声大笑了。顾南城皱着眉头，感染着竟然也有点想笑。 很久那边都没了音，顾南城喂了两声。 “我没事的，”这次的声音却不是从电话里。顾南城回头，就看见柳何惜笑着拿着手机，站在他的身后。 “眼圈是红的，怎么回事啊。”顾南城心疼的抬手，摸了摸柳何惜眼睛下的卧蚕。 柳何惜眼里的微笑却越来越多，好像快要溢出来一样。她慢慢抓住顾南城的手，缓缓贴在自己的脸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南城内心喜欢到不行，伸出另一只胳膊，一把抱住了柳何惜。 “放心吧小惜惜，有我呢。” 进了顾南城的怀里，柳何惜没有接话，只是贪婪的把脑袋置进这个男孩子的气味里。 贞子和着刘美涵趴着门框，笑得像个刚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二傻子。 我就知道！！有，问，题！ 第25章 看了宋清，等到了宋清父亲匆匆下班赶来过来，众人都各怀心事地告了别。出了医院，也都各自三五成群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顾南城跟着柳何惜上了公交，心中的波澜一时还没有停下来。歪过头，偷偷瞟了几眼站在在自己前面的柳何惜。 快速前行的汽车和着斑驳的树影，打在柳何惜青涩的脸上，带着丝丝温柔和心动，来到了顾南城的心里。 顾南城听过许许多多的人说过，柳何惜只是一般的相貌，平平凡凡，普普通通，除了白皙眼睛好看，根本配不上他。 可顾南城就是觉得，柳何惜很好看，而且，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尤其是她笑起来，眼里好像装着星空，温柔如海。 所以至此，顾南城都无法想象，柳何惜怎么会吓哭贞子。虽然有时候有些小脾气，可绝对不至于那么恐怖。 柳何惜能感觉得到顾南城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得耸了耸肩膀，缓缓竟然有些脸红了。 柳何惜柳何惜，你是没被人看过还是怎么了，脸红屁啊...柳何惜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可脸上的温度却越来越高。身后男孩子独特的清新若隐若现，柳何惜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变态了。 顾南城看着柳何惜越来越低的脑袋，有些好笑地抬了抬眉毛。最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何惜嗔怒着回了头，低声道：“笑什么笑啊。” 顾南城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下唇。 “没什么，你要注意抓好，别摔了。” 柳何惜撇撇嘴，回了头。却感觉到身后的人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近，慢慢得站在了身后。 柳何惜瞬间爆红了脸， “你站那么近干什么，你离我远一点。” 顾南城又开始犯痞，“你要是摔了怎么办，你放心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顾南城弯了弯腰，“怎么，这么不相信我人品？” 柳何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好好好，随便你。”顾南城在后面嘿嘿笑了两声，惹得柳何惜也弯起了嘴角。 “诶，那宋清现在怎么办？” 顾南城沉思一会，“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只能劝劝他别想太多了，暂时为了养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柳何惜点点头，“只不过，你跟西区这回，算是问题大了些。” 顾南城心里也有些沉重。“没想到，最后还是结了仇了。” “你也别太担心，现在至少北区没什么威胁，而东区这边也不会出手帮任何一边。而且楚之一马上毕业，上了社会他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没时间想这些的。” 顾南城点点头，“也不知道这回，东区为什么出手了。我们要是打起来，对他没有任何坏处。” 柳何惜呵呵笑了两声，“郝正清一向人好，出了名的善人，总是有人找他帮忙劝架的。” 顾南城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对于东区的人挺了解啊。” 柳何惜的微笑暗了暗，“我，是转学来的啊。” “那你从东区转到南区来？太远了吧。” 柳何惜没好气答道：“怎么，我要是不转过来，你能遇见我？” 顾南城含唇笑了，这个校服从来没穿好到身上的少年，把自己的脑袋轻轻放到了少女的肩膀上。 “你说的对小惜惜，我应该感谢呢。” 感谢我们可以遇见，感谢我可以真正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关键是我的英语终于有人能帮我。” “小何惜，”无奈的声音，“你真的好煞风景啊。” 公交车缓缓前行着， 美好至极。 宋清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蓝天和白云，一动不动。 老父亲收拾好东西，搬过凳子坐了下来。父子两人无言，只是听着时钟滴答滴答，响着。 “我没跟你妈说，” “纸包不住火，会知道的。”宋清淡淡答道。 老父亲停顿了一会，“你妈会伤心死，你现在这个样子。” 宋清仍旧看着窗外，只是默默叹了口气，“对不起，可是。我不是很后悔。” 父亲也很是淡然，点了点头：“我觉得没事，身为男人，你是应该担起你自己的责任了。挺好，只是多心疼心疼你妈，为了你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爷俩再也无话。 可当夜幕降临，宋清却格外清醒。 他开始回忆当初，回忆起两人相处的时光。 酒局上认识，她还并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当初的她学习很好，是西区重点中学的年纪十四，留着长发，却生涩地笑着。 一看就不是经常来这种地方的人，估计也是头一次。宋清想着。果然，小姑娘是被自己表妹拉来到局上了。虽然是个学习很好的孩子，却对他们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家里有钱，以后就是出国的路，学不学其实都差不多。”这是宋清从她表妹嘴里听见的。她表妹是东区的，却和这个西区的表姐关系最后。 宋清点点头，算是记下了这个女生。 这之后，有意无意，只要有她的局，宋清就会前去参一脚。也正因如此，宋清渐渐看见这个原来连话都不敢说多的女孩子，慢慢变得伶牙俐齿，喝酒抽烟样样能行。 两人从来也没有多说过一句什么话。 直到有天，宋清出了厕所，却看见一个人趴在厕所门口吐的她。搀起来，脸上的妆已经花了。 “宋清，咱们处处试试吧。” 鬼使神差，宋清答应了。 第二天两人单独出去玩，宋清看见的就是一头短发的张丹琪。她站在阳光下笑着，用手指摆弄着头发底端的卷。 “好看吗？” 宋清摸了摸弯曲的卷发， “好看。” 一直到现在，一直到前段时间两人开始莫名冷战，宋清都没有问过当初为什么，或者是为了谁减了短发。 宋清觉得不重要， 因为是自己先喜欢上她的，甘愿。 也是直到现在，宋清都不怨她。 感情里面，哪里有什么欠不欠的。都是我们自愿为之，当初既然点了头，后面就别怪任何人。 晚风透过窗户间的夹缝吹了进来， 宋清慢慢闭上了眼睛。 希望你能幸福，一生安康。 尽管身边的那个人，将永远不会是我， 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幸福。 第26章 顾南城和柳何惜的恋爱，在两人虽都没有公开说出去的情况下，开始了。 的确，两个人都没有跟大家承认过两人的关系，可贞子和刘美涵的大力宣传，尤其是日常的一些行为，都让所有人坐上了高高的柠檬堆上。 每天的日常英语辅导，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两人的那种悄悄然的恋爱情愫，一股酸臭味久久不能散去；下课顾南城也不出去玩了，甚至就算是上课翘走了出去打球，也会下课回来；如果出去有事情，必然会跟柳何惜打报告。全校，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恋爱。 贞子和刘美涵还算够意思，并没有当面戳破，只是永远都是站在背后，短期胳膊，若有所思地笑着。 谁能想到，首先捅破这张纸的，竟然是老师。 刘佳莹叫柳何惜去自己的办公室，柳何惜沉思片刻，就想明白了原因。整理好书桌，一脸平静地就进了去。 敲了敲门，刘佳莹正在批改作业。她让柳何惜搬个凳子坐到自己面前。 “柳何惜，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柳何惜低着头，点了点脑袋。 刘佳莹直入主题，“你是怎么想的啊，现在谈恋爱？”柳何惜没有说话，“谈恋爱其实我觉得还好，尤其你现在才高一，青春不谈个男朋友，是不是太亏了自己。” 柳何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脸小小的北师大研究生出身的年轻老师。 “但你找顾南城，是不是就有些不着调了？” 刘佳莹苦口婆心，“柳何惜啊，顾南城这个孩子，城府很深，” “他的家庭环境非凡，别看虽然老出去打架，可小小年纪却真的是自己闯出的名堂。” 刘佳莹不由得感叹道：“这孩子，长得好，家里情况好，能力说实话我很是佩服，未来的道路虽不是走学习，但绝对不会差，只会越来越顺利。” 她低下头，“可柳何惜啊，我们都是普通的孩子，我们耗不起，你知道吗？” “我们如果没了高考这条路，以后的公平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你看看顾南城，已经能发现公平并不是在一条起跑线上了。” “你的成绩其实很一般，我跟你的其他科目老师都谈过。你学习用功，但是底子确实不好，可最近，你有些松懈了。” 柳何惜用心认真点了点头，拍拍胸脯， “老师请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耽误成绩的。老师请您相信我，监督我。” 刘佳莹有些欣慰地点点头，看着柳何惜出了门。 “诶，不对，我好像是想问她恋爱是怎么回事来着。” 柳何惜回了教室，顾南城正坐在贞子的座位上，和一旁的周正聊天打闹着。扭头看见柳何惜回到了座位上，顾南城却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顾南城有些疑惑，“怎么了小何惜，脸色这么臭啊。” “顾南城同学，”柳何惜一字一顿，“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咋了啊，”顾南城扯了扯她的袖子，露出小鹿一样的眼神，“你说说呗。” 柳何惜破功了，她使劲忍住板脸。“没什么，老师说我最近有些事耽误学习了。” “什么啊，”顾南城提高了嗓音，吓得一旁偷听的众人都是一个哆嗦，“跟我谈个恋爱怎么就不务正业，耽误学习了。” 猛料来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兴奋到爆表。 “不是，柳何惜，你别听老师胡说，不影响学习的。”顾南城慌了。 周围一片寂静，可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我成绩就是下降了，没话说啊。” 顾南城伸出三根手指，“小何惜，小何惜我保证，你下一回考试英语绝对还能再涨。” 柳何惜不为所动，“高考又不是光有英语，还有语文啊，数学啊，文综理综什么的。” “小何惜——” 柳何惜扭头看着男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整个班都笑了起来，甚至是鼓起了掌声。 顾南城看着女友也笑了，他挥挥手，装作生气，“笑什么啊。” “诶呀，你放心吧，”柳何惜伸出手，捏了捏顾南城的脸，“我会好好学习的，我并不觉得它会影响我的。” 周围人都开始起哄，尤其是周正闹得最凶，“捏脸了捏脸了，大魔王被捏脸了！普天同庆啊哈哈哈。” 柳何惜笑着，推了推顾南城。 没想到她柳何惜也终有一天，会感受到这样的氛围。笑着的双眼里，泛着水光。 生活还在继续，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伤口。柳何惜曾经一直都不相信，可现在，柳何惜摸摸自己的胸口， 真的，有些不疼了呢。 第27章 柳何惜的生活也逐渐走向了三点一线的平静——恋爱，学习，回家。全校似乎都默认了这一对公众情侣，柳何惜现在走在路上还是会被人叫南嫂，久而久之也就不在意了，甚至有时候还会打招呼回应回去。 每到这时候，贞子只要看见了，便总会端着手臂，一副这就是天命的表情，站在一旁感慨。 “不怪了顾南城那张脸，最终还是把我小何惜骗到手了。” 一旁刘梦涵总会回头，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应和着点头。 柳何惜听久了，还真有点想仔细端详端详顾南城。于是瞅着个机会，趁着顾南城下课与身边的兄弟聊天的时候，柳何惜装作写作业的样子，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顾南城。 是下午十分，天气渐暗，温度偏低。天空别映照成了橘黄色，很是好看。教室里开着白昼灯，明亮万分。柳何惜微微偏过头，仔细打量着身边的男孩子。 单看现在的顾南城，根本无法察觉是南区老大，甚至和打架喝酒抽烟这些字眼一个都沾不上边。 自然，跟温温如玉也沾不上边。 但是很好看，不论是睫毛，皮肤，鼻子，还是眼睛， 像是领居家那个小时候会扯开你头皮筋的男孩，充满着活力，甚至是带着调皮和幼稚——这是跟他们呆在一起的顾南城。而在外面的顾南城，更像是精明老到的商人，不像是个少年，更像是混迹多年的精英。 柳何惜不免想起刘佳莹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下有些了然。也是，普通的家庭，并不能够培养出这么成熟独特的气质。 柳何惜走了神，回过来，就跟那棕色瞳孔碰了个正着。 心下有些慌张，脸上却面无表情。 “怎么？” 顾南城眨眨眼，指了指柳何惜手底下的书本，“小何惜，你半天，没写一个字诶。” 柳何惜淡定地推了推眼镜，“走神了。” “可你走神，盯着顾南城看半天，干什么啊。”贞子在背后偷偷笑出声，推了把柳何惜。 柳何惜有点绷不住，瞬间有点像焖虾似的。看着柳何惜白皙的脸上，两个淡淡的红晕，顾南城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太可爱了。 再怎么说，柳何惜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迅速回过神，柳何惜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转过头，直直盯着顾南城看，毫不避讳。 “怎么，我的人好看，不能多看两眼么？” 一万点暴击，都不及柳何惜说的这一句话。 我的人， 顾南城觉得自己完了，只是因为柳何惜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自己就已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身在你的心海里，你一个小小的浪花，一句小小的情话，便足以让我为之颠覆，为之沉沦，为之倾倒。 顾南城露出八颗牙齿，弯着眼睛，笑了。 这天放学，两人按例做完了所有事情，准备回家。柳何惜家离学校不远，于是顾南城每次都会送她到楼下，自己再寻法子回去。 两人如同往日一样，天南海北聊着。顾南城说了说最近翘课去干的事情：北区的申老五怎么样，南区哪里又有人想找他打架。柳何惜静静听着，却总会时不时劝他少打一些，能威严镇压绝对不武力动手。 顾南城凑近了些柳何惜。“放心吧小何惜，我知道分寸的。” 很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你当初为什么要端下北区？别说是为了我，我知道还有别的原因。” 顾南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跟我哥有些关系。” 柳何惜皱眉，“哥？” “嗯，”顾南城点头，“我表哥，他接了我舅给的任务，去北区自行锻炼。而曹思涵跟原先北区的一个人关系不错，” “我明白了，”柳何惜抱着臂，“你哥需要在现在的高中学校里安排自己的人手，为以后的发展铺路。而曹思涵，很明显是别人的且收买不了，而你哥现在也不是很方便动手，” “于是你就买了你哥个人情，半天处理了？” 顾南城嘿嘿笑了，“毕竟我名正言顺一些嘛，我哥一个混社会上的，欺负高中生，这要是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柳何惜明白了，她瞟了一眼顾南城，“你家，看起来真的挺厉害的。” “还好吧，”顾南城又凑近了些柳何惜，看着女孩脸上的绒毛，心下有些痒痒的。 “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所以，家庭条件还不错。” 柳何惜猜得到，顾南城家里绝对不止是，还不错。不过只是谈恋爱，柳何惜觉得也没必要想到家世这些东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到了柳何惜小区楼下。顾南城把书包还给了柳何惜，自然张开了手臂。 “离别了，抱一个。” 柳何惜无奈地出了口起，伸出手，环住了顾南城。顾南城将脑袋放在柳何惜的身上，过了许久才放开了手。 嬉皮笑脸，“临别一吻，” “滚，”柳何惜伸手打了顾南城一下，扭过身，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顾南城看见柳何惜的身子突然僵硬住了，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竖着朴素的盘头，可仍旧挡不住风韵犹存的那番气质。 她提着菜，面色惊讶地站在那里。 “妈，” 柳何惜喊道。 第28章 顾南城听见这声妈，就反应过来了。 这是柳何惜妈妈，未来的岳母大人，好学生的样子得做出来。 顾南城立马站直了身体，露出自己白净的八颗牙齿。 “阿姨好。” 心下，顾南城也不由得发出感叹。不得不说，柳何惜妈妈保养真的很好，虽提着菜，穿着平底鞋，可那身有些类似旗袍的衣服却十分修身，紫红色凸显肤色十分白皙。 看起来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要是稍微收拾一下，不知道会有多惊艳。 柳母很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柳何惜，看见女儿泰然地点了点头，柳母回过神，笑了起来。 “啊，你好你好。” “阿姨好年轻啊。”顾南城笑着，好像一个阳光大男孩。 被如此帅气的男孩夸赞，无论是谁都招架不住。柳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却有些得意。 “哈哈，说笑了说笑了——那孩子，要来我们家吃饭么？” “妈?”柳何惜有些不可置信地叫道，柳母仿佛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 “对对，孩子你学习压力也重，早点回去学习和休息，家里面可能都担心你。” 顾南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柳何惜，看得出来，柳何惜跟家里关系不太好，应该说至少跟她母亲在一起， 柳母有些怕她。 这令顾南城有些好奇，不过基本礼貌顾南城明白，而自己的女友显然不希望自己现在呆在这里。顾南城沉思片刻，含笑道： “那阿姨，我就不打扰了。您忙，小何惜，再见啦。” 柳何惜跟着回了家，换了鞋子，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柳母放下菜，站在柳何惜禁闭的门口许久，终还是回到了厨房。 柳父进了来，“我来做吧，你休息休息。” 柳母有些忧郁地点点头，“你做饭好吃，今天给小惜做点好吃的吧。” 柳父发现了异常，停下手中和面的动作。 “怎么了?” 柳母看了眼丈夫，叹了口气。 “小惜好像，谈恋爱了。” “嗨，”柳父转回头，“我还以为你说的什么事情呢，这个没关系，有什么影响啊。” “会不会，影响学习啊。” 那边，柳父许久都没有接话，柳母转过头，只见丈夫认真地和完面，放下了。 “只要女儿健健康康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柳母好像有些噎住，眼里盛满了悲伤。 “我们曾经的过错，已经伤害了她。而现在，我们又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现在的女儿，已经很好了。我只用支持她，就够了。” 柳何惜回了屋，给顾南城发了消息。 安全到了么? 不一会儿，顾南城回复， 快了。小何惜，回去后，阿姨有没有骂你? 没有， 那就好。 看着结束了话题，柳何惜打算放下手机去学习。叮一声，拿起手机，却是张丹琪的。 我要出国了，明天。 柳何惜沉思了一会儿，回复到。 要见他吗? 那边没有人回话，倒是顾南城又发了一条消息。 惜惜，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这算是，约会吗? 张丹琪看着泛着蓝光的手机屏幕，扣着深黑色的指甲，最终发去了消息。 不了，就这样吧。 顾南城回到家，王婶正在收拾着桌子。看见顾南城回来，这位慈祥的老人笑着走来， “阿城啊，要吃饭吗?” “好，王婶，喝点粥就行。”顾南城微笑着拥抱了这位老人，上了楼梯掏出手机。 好。 两人的第一次约会，要开始了。 柳何惜挺喜欢宋清的，考虑再三，还是给宋清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宋清的状态感觉还不错。 “怎么了新同学，想我了这是?可别啊，阿城会打死我的。” “宋清，看来你恢复得不错。楚之一当初怎么不再下手重一点呢?” 那头开始疯狂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你可真有意思新同学。” “那我要跟你说的事说完，你可能就不会开心了。” “哟，什么事儿?我还挺好奇。” 柳何惜停了半晌，等着那头只剩下呼吸声。 “张丹琪，要出国了。” 果然，那头很久都没有了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听不清了。 宋清用着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了颤抖着抓手机的手。 “那，替我跟她说一声，” “一路顺风吧。” 看见柳何惜发给自己的录音，张丹琪泣不成声。她缓缓听着，听着柳何惜的声音慢慢穿了出来。 “宋清，你后悔吗?” 宋清轻笑了一声， “是喜欢上她，还是去打架?不论是哪个，我都可以告诉你，不后悔。” “我宋清不后悔打架，更不后悔喜欢上她。” 过去的美好，是谁都不可能替代给予的。我不会忘记，也希望她不会忘记。 “但现在的我，只希望，她可以幸福吧。” 飞鸟离开久句的枝丫， 这段感情，也终究是，落下了帷幕。 第29章 顺着顾南城的期盼，时间飞快地到了周末。 一大早，顾南城便醒了过来。王婶还在厨房做早饭，便听见楼上叮叮当当的声音。 扶着楼梯，王婶端着一杯牛奶上了楼，敲了敲顾南城的卧室门。 “阿城，今天起的这么早啊。” 顾南城开了门，却是王婶从未见过的开心。感染着，王婶也觉得十分高兴。 “王婶，我今天有事要出去。” 透过缝隙，王婶瞅见了大床上摆满的不同款式的衣服，王婶心下了然，嘿嘿一笑。 “少爷年纪大了，也有人需要陪喽。” “唉王婶，别这么讲啊，”顾南城端过牛奶，“在您这儿，我永远是个孩子。” 一老一少相谈甚欢，在这个早晨，显露出不错的好心情。 柳何惜翻开了自己的衣柜。 黑色帽衫，黑色衬衣，褐色短袖，黑色运动裤...... 考虑再三，柳何惜翻出来自己那件黑白格子的衬衣，配上牛仔裤。 站在镜子面前，柳何惜点点头。 嗯，很普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柳何惜仍安静地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站在镜子前认认真真看过自己了。 眼前这个女孩，皮肤苍白，带着些黑眼圈，高扎着马尾辫。普通的眼镜框下，唯一好看的就是那双眼睛。 柳何惜缓缓摘下了平光眼镜，披下了头发，戴上了不知道谁何时送的发卡，抹了些清茶味的香水。 就这样吧，第一次认真约会，还是要好看一些的。 两人约在世纪广场见面，做了直达公交，下了车，柳何惜深吸了口气，缓缓进到了麦当劳的甜品站。 大眼一扫，柳何惜便看见了人群中坐着的顾南城。 干爽的蓝色衬衣，休闲工装裤，带着鸭舌帽。 真——帅啊。 柳何惜站在门口，调整了半天呼吸，才向着顾南城走过去。 少年一只耳朵上带着耳机，看见自己女友来了，顾南城先是愣住，后抬眼笑了。 去掉眼镜，解开头发，小何惜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呢。 披下来的头发，很适合她。 “小何惜，你来啦。”顾南城指了指甜品招牌，“要吃冰淇淋么？” 柳何惜想了想，点点头。 顾南城离了座，三分钟后回来，面对着柳何惜坐下，手里拿着两个麦旋风。 “呐，给你。” 柳何惜接过，微微一笑。 尴尬地气息开始弥漫。 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并不短，可这次却尤其有些尴尬，除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一些什么。 废话，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跟对象出来玩，能不紧张吗？ 柳何惜低着头，一口一口向嘴里喂着冰淇淋，时不时能感觉到对面投过来的视线。 “小何惜，你，跟男生出来玩过吗？” 柳何惜停下来，却没有抬起头。片刻，脑袋点了点。头发轻轻扫过耳边，柳何惜顺手拨开，露出了带着耳洞的耳朵。 顾南城有些惊讶，“看不出来，是原来吗？” “嗯，”柳何惜接触着冰淇淋冰凉的感觉，“原来，有一个关系很好的男生，就跟我自己兄弟一样。” 顾南城来了兴趣，“那你们现在还联系吗？” 头发遮住了柳何惜的表情，可顾南城很明显感觉到对面可人儿的不自在。 “嗯，没有什么联系了。各忙各的事情，已经没什么交流了。” 很明显，小何惜不想谈这个话题。这个男生的存在，令顾南城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他感觉到了柳何惜的隐瞒，已经无奈的痛苦。 这个人，会不会跟小何惜现在的状态有关？ md，顾南城低骂了一句。 柳何惜抬头，看了眼有些臭脸的顾南城，动了动嘴，开了口。 “但是，跟我的男朋友出来，你是第一个啊。” 什么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顾南城算是体会地明明白白的。一瞬间，他就裂开了嘴，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他将自己的手，覆在柳何惜的手上。 “走吧小何惜，我们去逛街。” 天气很好，也是遇上了一个周末。光线顺着葱绿的树影，打在行人的脸上。夏天到了，期末也快来临，不过商城里的学生还是很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两人都没有看衣服的打算，只是沿着店铺边走边聊着天。顾南城牵着柳何惜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小何惜，你打算学文还是学理？” 柳何惜没有怎么思考，就回答了，“学理。我地理并不是很好，而理科最后选择能多一些。” 顾南城点点头，“那我也学理。” 柳何惜笑了一声，“如果学理，那咱们应该还是一个班了。不过，我听说贞子准备去学文。” “是啊，”顾南城点点头，“我听正给我说这事儿了，还挺惆怅的。” 柳何惜也有些怅然，“以后如果分了班，可能关系就渐渐远了吧。” 顾南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捏了捏柳何惜的脸。 “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我学啥都差不多，也无所谓了。” “你也不能这么想啊，就算家里面有关系，正常的学历也得有吧。不过，”柳何惜偏过头，“你家里面，应该是想让你出国的吧。” 顾南城沉默了。家里的安排，他心里还比较清楚。现在允许他玩，他胡闹，可是过后的出国，是一定没有商量，必须听取的。 可自己出了国，两人，不就异地了吗？ 异国恋，小何惜，还能接受吗？ 顾南城的帅气很容易吸引众人的目光。 两个人走在路上，回头率就让柳何惜清晰地明白了这一点。要不是顾南城牵着柳何惜的手，绝对会有人上前搭讪。 果不其然，柳何惜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生站在顾南城面前，神情自若。 顾南城倒是一脸漠然，双手插兜，显得十分无所谓。 “帅哥，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女生的黑色细高跟鞋敲了敲地上的瓷砖，笑得十分诱人。 很漂亮，但顾南城不为所动。 “不用，我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也可以留一下联系方式啊，而且你的面相，以后如果做明星绝对会大红大紫的。我认识人，可以帮帮你说不定呢。” “不用了。”接话的倒是柳何惜，柳何惜缓缓走过来，牵住了顾南城的手。顾南城的表情甚至是瞬间转变的，从见到柳何惜那一刻，就好像， 从小狼狗变成了小奶狗。 “我自己的男朋友，自有办法让他以后大红大紫的。” 那女的扫视了一眼面色坦然的柳何惜，切了一声，撇过脸。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长成这样还好意思。” 柳何惜抬起眉毛，她拦住了准备说话的顾南城，嘴角缓慢弯过一抹嘲讽的笑。“怎么，再普通，” 瞬间，声音仿佛坠入冰窟之中，“动我的人试试啊。” 顾南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何惜，就像是一只护食的猎豹。优雅，却充满着危险。 顾南城沦陷了，他爱死了这样反差的柳何惜。 顾南城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拉着他，绕过呆若木鸡女生的柳何惜，缓缓露出了浅笑。 这种感觉，莫名很令人开心呢。 不远处，女生看着气急败坏跺脚，最终拉着自己离开的闺蜜，神情恍惚。 “那女的也不把自己看一下，就长成那个样子，还，我的天，气死我了。” 女生任由闺蜜拉着自己，只是拿饮料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闺蜜回头，有些不耐烦道：“阿娇，怎么回事儿啊你。我刚被人欺负了，你知不知道？你晃什么神呢。” 阿娇才如梦惊醒，安慰着自己的朋友。可此时心里的惊涛骇浪，却不停袭击着自己的内心。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病房里，少年看着女生沉睡的侧脸，缓缓笑着，带着宠溺，还有无言诉说的苦涩。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少年起身，站到窗户边，接起了电话。 “喂？” 飞鸟惊起， 这平常的一天，缓慢向前行驶着。 第30章 两人逛了很长时间，走到一家棉花糖店门口，柳何惜终于停了脚。 顾南城牵着的手感受到了停留的阻力，他回过头，也望向了店铺。 “小何惜，喜欢吃棉花糖吗?” 柳何惜望着店铺门口坐着的巨大兔子，闭上眼，嗅了一口棉花糖的清香。 “嗯，喜欢。” “你为什么喜欢棉花糖啊?”两个少女并排坐着，一个歪着头，有些疑惑。 另一个少女含了一块，满脸都是享受。 “这太甜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吃。” 一脸享受的少女咯咯笑了，她塞了一块在另个少女嘴里。 “因为很甜啊，” “日子已经够苦的了，加点软，加点甜，加点颜色，不好么?” 夕阳的光照在少女脸上，慢慢晃过...... “小何惜?” 柳何惜从回忆中惊醒，望向了一旁一脸疑惑的帅气面孔。 柳何惜微微一笑，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不了，就是味道很香罢了，走吧，去吃饭吧。” 顾南城看了一眼柳何惜，又看了眼面前大大的兔子，突然坏笑了。 “那咱俩在兔子面前，合张影吧!” 这天，跟顾南城熟悉的人的朋友圈里，都有着一张照片。一个温暖笑容的男孩，一个捂脸的少女，后面是一只粉色的超大兔子。 配字： 以你春风吹拂柳 惊我清香满南城 周正点完赞，止不住感叹。 “顾南城，简直骚道我恶心啊。真是，受不了他。” 至此之后，整个南区都知道，南仙顾南城，是个宠老婆宠到死的主。 阿娇提前回了家。 尽管一路上闺蜜都在吐槽她，自己被一个女的挑衅了，都不能陪一下。 可阿娇还是想要回去，她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一回家，阿娇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开始翻箱倒柜，找着什么东西。终于，从柜子里翻出来了一本已经落了些灰的相册。 来不及吹开灰尘，阿娇焦急着打开，一页一页的翻着—— 终于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大合照。 阿娇在里面寻找着，很快，停了下来。她口中喃喃道： “不像了，可，真的还是你。” “原来，你是去了那里，而且过得还不错呢。” 一滴一滴泪，缓缓滴在了相册上。阿娇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狰狞。 “你凭什么，过得那么不错?” “你凭什么??!” 冷静下来，阿娇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许久没有打过的电话。 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阿娇回复了面上的平静。 响铃了几声，那边接了电话。 “喂?”那边的人显得有些疑惑。 “我，阿娇，”阿娇轻呼了一口气， “老地方，今天我有事儿，要见你一面。” 阿娇抱了一束花，缓缓靠近病床前。放下花，亲吻过少女的额头，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身后，长相凶狠的少年，紧跟着一起离开了。 门外，阿娇抱着臂，靠在墙边上。 “怎么，好久不联系，现在大半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阿娇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我见到，过得很好的一个老朋友了。” 少年皱眉，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你是说——” “我遇见了，” “李小河。” 第31章 李小河是一个传奇人物。 四大校区，只有东海李小河一个人，是个女生。女生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惊讶，可没想到，东区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叛过李小河。 四个人里，李小河是最小的。可成名，却是最早的。所有人都听说过，一头灰色长发，放浪不羁，笑得招摇，心却像石头一般坚硬的，没人敢惹的李小河。 她的肆意，令无数少男少女都十分崇拜她。 而她的闻名，也离不开东区二把手的帮助。这个人，甘愿一直呆在李小河左右，尽管他的能力，也令许多人害怕和凝重。 郝正清，一个温文尔雅，看上去永远那么从容和温柔的男生。可那些有关东区的凶狠场面，全有他的身影。 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东区发生了许多事。某总经理被爆小三丑闻，某高校女生自杀未遂，某地段发生车祸...... 也是在这个期间，李小河就这样突然转学，消失在了众人的眼里，从此再也没人知道她的踪迹。 而东区老大不见踪影，按照惯例，会在一定时间内，找出新的领头。在此之前，东区也会恢复成一盘散沙的状态。 可郝正清镇住了局面，有他在，东区根本没有任何人拥有机会出头的地方。任何想要翻盘的人，都被他用残暴的方式制止，那段时间，东区医院总会是不是进去几个受伤的少年。 杀鸡儆猴 可他自己，却始终承认，李小河才是老大。任何想做东区校霸的人，都没有任何机会。 哪怕他有资格做，哪怕李小河到底在哪，他也不知道。 自然，也没人知道，李小河，原来就是柳何惜。 直到现在，阿娇在偶然之间，看见了和顾南城走在一起的柳何惜。 阿娇走后，少年站在医院大门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阿娇说过的话。 “她现在过得很好，而且跟南仙顾南城还在了一起。这种没有心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让她安心呆在这世上，过着平静的日子。” “李沅，该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想想。” “但是，先别让东区知道。要不然，事情会难办许多。” “该怎么办？”李沅默默熄灭最后一支烟，缓缓道。 “她现在不是顾南城的人么，那我就，送顾南城一份大礼好了。” 轻轻一声冷笑，透过袅袅烟灰，李沅眼神里的痛苦与狰狞，一览无余。 深仇大恨，总得解决。 不是么。 柳何惜与顾南城一直走到两边的路灯渐渐亮起，才决定要回去了。 顾南城心情很是不错，小何惜的出头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一路上，他都是笑着的。弯弯的眼睛里，喜悦根本藏不住。 柳何惜偷瞄了一眼，笑了。 “至于么，开心成这样?” “至于啊小何惜，”顾南城用他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柳何惜，“你第一次帮我出头，我真的，很开心啊。” 柳何惜看着那双眼，再一次沦陷进了深深的回忆。她想起棉花糖，想起微笑的少女，想起那一双带着水光的眼睛。 回过神，顾南城已经停下了脚步。借着微微路灯闪烁的光，柳何惜知道，她到家了。 “那——”再见还没有说出口，顾南城就上前了一步。两个人离得很近，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脸上。 气氛很好，风也在两人之间溜了个弯儿。 有灯，有风，有心情， 缓缓的，缓缓的， 轻柔的吻，就像是片羽毛落在唇瓣上。柔软，轻盈，却带着无尽的感情。 “一路平安，小何惜。” 李沅是在一个工地上找到的曹思涵。 瞅了眼正在上工的曹思涵，李沅取了根烟，递了过去。 曹思涵斜视了一眼，接了过来，点了火，继续半折自己的物件。只是在扭头的时候说了句话。 “八点完工，门口烧烤摊见。” 李沅点点头，扭头，先走了一步。 到了时间，曹思涵换了件衣服，也没有理会裤子上的灰尘，径直朝烧烤摊走去。 李沅就坐在门口，桌上摆好了酒和烤串。曹思涵什么也没说，坐下来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李沅也没接话，抽着自己的烟，看着眼前有些老泰的少年。 吃饱喝足，曹思涵擦了擦嘴。 “你谁?” “东区，李沅。” “不好意思，不认识。” 李沅笑出了声，“自然，北丐怎么可能知道我这小辈的名字。” 听到这儿，曹思涵瞬间黑了脸。他一把揪起李沅的领子，恶狠狠道： “怎么，来我这儿冷嘲热讽来了?那你估计是找错人了，告诉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欺负到我头上，你还没资格!” “那我给你送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李沅并不生气，只是继续笑着， “考虑考虑，要不要，一起合作?” “用你着瘦死的骆驼，加入我们，来一把大的?” 曹思涵皱眉， “什么意思?” 李沅缓缓拂开拽住自己领口的手，“一起，扳倒你的仇人，顾南城，怎么样?” 曹思涵心动了，可随机他又想起来什么，冷呵一声。 “顾南城身后是有社会上的人帮忙的，不然，老子怎么会输的tm那么快。” “哈哈，这个你放心，我们，有办法解决的。” 这生活的平静，即将，打破! 第32章 最近的生活很是平静。 但柳何惜直觉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原先，顾南城的生活很是惬意。下课按点来找柳何惜，上课时不时翘去打球，偶尔周内一两次有些矛盾需要他调和调和，请他过去帮帮忙。 基本是一天到晚，两个人都有机会在一起。柳何惜的生活更是单调，吃饭，学习，回家，谈恋爱，日子也是不咸不淡地过去着。 但现在实在很奇怪。 首先，柳何惜在课间就已经看不见顾南城，跟别提上课的时候了，经常是一天的，顾南城都见不到。 可周正几个的日子却好像还是那样，仿佛突然变忙碌的只有他顾南城。甚至是期末考试，周正几个的成绩还有明显提高。 柳何惜的成绩也有了稳定的进步，前面几次考试甚至有一次挤进了班级前二十，而英语也是好了许多。老师们对于孩子的学习状态也都看在眼里，自然，对于两人恋爱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较顾南城是扶不上强的烂泥，老师们也早就对他放弃掉了。 而柳何惜发现事态的严重性，也是因为， 顾南城没有参加期末考试。 期末都没了，事情就很严重了。 所以结束完考试，柳何惜也没有来得及先对答案，而是给顾南城打了电话。响铃了两三声，那边挂断了。 顾南城挂了自己的电话。 柳何惜开始有些担忧了，她一把拽住了准备打球的周正，询问情况。 “周正，你知道最近顾南城是怎么回事吗？” 周正好像显得很无所谓，“哦，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好像是最近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南区惹事，或者内部矛盾增多了。阿城也找不出个源头，只能一件一件解决吧。” 柳何惜点点头，“那，顾南城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周正拍了两下球，摸了摸下巴，“这个，倒好像听说有点眉目。” “嗯？” 周正挠了挠脑袋，“好像听说，跟东区有关。” 顾南城挂了柳何惜电话，是头一次。 可现在的情况，让他无法接起来这个电话，除了到时候解释，别无他法。 顾南城找了找，很快就看见了自己的表哥，在那一群人中间，叼着根烟，缓缓吐气的男人。 顾南城走过去，跟所有人打了招呼，低头，恭敬地叫了声，“哥”。 抬眼，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瓶。 “哟，是弟弟来了啊。”顾南城抬眼看了看眼前笑眯眯的人，瞳孔止不住地收缩了。 这个人，他知道。在南区，高利贷金额最多的人就是他，业务面最宽的也是他。自然，因为跟钱挂钩，他跟许多黑道上的人也有着来往。 可顾南城之所以如此了解他，也是因为，当初宋倩的母亲，潘女士，正是他透露消息给的这个人。 这个可怕的男人，李必武。 可李必武是南区的，表哥是北区的，这两个人是怎么碰在一起的？ 问题不大对劲。 陈北辰也明白，所以他的脸色也一直没有平和过。拉下自己的弟弟顾南城坐下来，找服务生拿来了酒。自己，则又开始抽了。 李必武还是笑呵呵地，问了许多顾南城的情况。之后又是一顿夸赞，什么年纪轻轻水平不错，这个问题处理得好那个处理得及时。 听了半天，陈北辰听出来了， 没一句有用的话。 时间缓缓流逝，陈北辰甚至开始坐不住了。他搞不明白，李必武在这里夸自个儿弟弟好，又说什么自己虽然是当哥哥的但是如果管不上南区的事，就他李必武帮忙了， 什么意思？ 陈北辰熄了烟，望向顾南城，想劝他先走去干自己的事情，这里已经没了什么必要的时候—— 陈北辰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面色如此凝重的顾南城。 回看着笑意更浓地李必武，陈北辰渐渐也察觉出了问题。不对劲，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就是问题出现在了哪里，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就这样在纠结和煎熬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陈北辰真的找了个借口，算是解散了这个局。 出了门，李必武还盛情邀请两人去参加下一波的聚会，陈北辰找了个理由，笑呵呵地拒绝了。目送着他们上了车，陈北辰心急火燎地问着顾南城。 “怎么了弟弟，我怎么没听明白，这老李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南城脸如同能滴出墨来。 “哥？” 陈北辰应了，“怎么了？” 顾南城转过身，眼里却全都是凝重，“最近，无论南区，不，只要和我有关。无论是哪个地儿，无论是谁跟我，都不要插手。” “看着李必武，就行了哥。” 陈北辰没明白，“什么叫最近，你最近会惹事吗？” 顾南城低下头，“我也不清楚。” 可刚刚李必武的话他听明白了，无论是夸他，还是说明自己再南区的实力和表哥的势力，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李必武希望有些事情，让他们学生自己解决，不要牵扯到社会上来，他李必武，跟着陈北辰，半斤八两，谁都占不了便宜。 “孩子们打打闹闹，我们这些大人，就不要掺和了。都是锻炼嘛。”陈北辰也想起了这句话，瞬间，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可为什么，是李必武呢？ 上了车，李必武靠在自己的真皮座椅上，舒服地呼了口气。 一旁的女人十分自觉地缓缓靠了过来，用自己的纤纤玉指按压着李必武的太阳穴。李必武抬手握住了一边柔软的手，语气轻柔。 “还是你会按，可比我那个老婆强多了。” 女人咯咯笑了，轻盈地靠在了李必武的臂弯里。“瞧您说的，还不都是您平日里教育的好。” 李必武满意地点点头，“难怪平常有些客户也跟我赞美过你这双手，不错，回去给你奖励。” 女人安静地躺在李必武怀里，朱唇轻启：“哪儿啊，您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李必武拍了拍翘臀，惹来一声惊呼：“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这年轻，可皮肤就是紧致呢，来，让我好好瞧瞧。” 两个人在后面笑闹着，直到声音渐渐奇怪，最终安静了下来。 那天，曹思涵问过李沅，如何解决顾南城社会上的人脉。 李沅笑而不语，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顺着地址，曹思涵敲开了一处高档小区居民楼的门。 打开门，看着眼前的女人，曹思涵先是一愣，后缓缓地，笑了。眼里，装满了肆无忌惮。 “宋倩，你好啊。好久不见呢。” 已经做了李必武情妇的宋倩，已然充满了成熟的气息。她勾唇一笑，缓缓整理了自己的睡袍。 “北丐曹思涵？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第33章 夜色漫漫，却覆盖了无尽的痛苦与贪婪。 阿娇点起一支烟，缓缓吐出白雾状的气体。看着他们好似鸟儿一般在天空之上飞舞，盘旋，渐渐消失不见。 手机铃声猝然想起。 夹着烟，阿娇接起了电话。 “喂，谁啊。” “我，李沅。” 电话那头先是笑了两声，接着说，“宋倩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天时地利的机会。” “那可不，”阿娇抽了一口，“女生的八卦能力，可不能小瞧。” “现在曹思涵搞定了，陈北辰也搞定了。我们要跟南区找事，还差什么？” “差的多了，你可别忘了，现在的北区不是曹思涵说了算。而那申老五可是顾南城的人，再说，有个郝正清，你觉得这个架能打得起来吗？” 李沅皱了皱眉，低声咒骂了一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打听了打听，前段时间，顾南城身边有个兄弟和西区楚之一有些纠葛，好像是，”阿娇勾唇一笑，“因为女人。” “楚之一？他是没问题，可西区有些跟顾南城关系不错的，估计会选择隔岸观火啊。” “那又如何？”阿娇满不在意，“他申老五在北区也没站住呢，楚之一，绰绰有余了。” “那，东区怎么办？” 听到这，阿娇放声大笑，“李沅啊李沅，说你傻你还不信。” “只要制造点误会，让东区选择隔岸观火，还不容易？说不定，到时候你还能带些人出来呢。” 误会？李沅一愣。沉思了半晌，终究是明白了。 “到时候，不管她李小河认不认她就是李小河，这日子，都绝对不会让她好过！”挂了电话，阿娇轻柔地，一字一顿，却好像吐着刀子一般，温柔地扎向别人的，一刀又一刀。 跟陈北辰分手后，顾南城就先给柳何惜拨了电话，报了平安。 柳何惜也没怪他，听着语气，柳何惜就明白事情不妙。听了顾南城的说法，柳何惜心下也是十分惊讶。 “你前段时间得罪什么人了，能弄到这个地步？” “不知道，”顾南城依旧心情沉重，“我得罪的人，我自己数都数不过来。谁知道那个有这样的本事。” “那你现在有什么眉目了么？” 顾南城沉思半晌，“我调查了一下，总之——” “总之什么，”不知为何，柳何惜突然心跳开始加速，直觉告诉她，这个答案，可能正是她担心的东西。 “——和东区，可能有些关系。”顾南城缓缓说了出声。 柳何惜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牵扯到了东区。 “所以，你打算去找郝正清么。” 顾南城凝重地点点头。“不知道和东区是发生了，我只能去找着问问。如果能尽早解决，最好就解决掉吧。” 挂了电话，柳何惜缓缓靠在床头上。闭上眼，回忆如潮水般覆盖而来。东区，是见证过她辉煌的地方，却也是囚笼，是锁链， 是她不敢触碰的地方。 柳何惜在心里替顾南城保佑，只希望，他一切顺利吧。 暑假已经悄然接近，天气燥热不已。街上的所有行人都露出了自己洁白的大腿和胳膊，感受着大地带来的燥热。 柳何惜还在学校里听着老师分析试卷，周正已经拉着胖子几个翘了课去找宋清玩了。顾南城依旧没来，柳何惜猜测，估计是去找郝正清了。 心中隐隐还是很担心，柳何惜趁着下课的功夫，给顾南城发了消息。 “怎么样？” 顾南城秒回。 “还没见到，结束完了给你回电话。” “好。” 还是有些不安，但自己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柳何惜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脑子，还是认真做起了笔记。 这边的顾南城也终究是见到了郝正清。正巧，郝正清正在考试，顾南城找了个冷饮店坐下，等到中午结束考试，郝正清顶着艳阳，缓缓走了进来。 顾南城大眼一扫，后面倒是还跟了两人，一个长得贼眉鼠眼，一个却长得凶神恶煞。 郝正清翩翩站定，跟身后两人形成鲜明对比。他冲顾南城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点了三杯冷饮，便朝着顾南城对面走来。 贼眉鼠眼那位咋咋呼呼，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衣服。“热死了热死了，我的天哪，漂亮的姐姐，麻烦我们冷饮快一点啊，谢谢您嘞。” 另一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是不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走过来，拉了椅子坐下。 “李沅。”顾南城听明白，这是在自报家门。 可顾南城鸟都没有鸟他，只是扫了一眼，便跟郝正清说起了话。 “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李沅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站起来，跟他打一架般。幸好，贼眉鼠眼回来了，端着三杯冷饮，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也没想到，本是许久都没见，结果这一个月，却频频见面呢。”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南仙来了什么事。”那李沅出声了。 顾南城瞥了一眼，又扭回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我们南区莫民奇妙多了许多事，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各处来问问，是不是我顾南城最近做得什么地方不周到，得罪了人。” 郝正清还没接话，李沅却张嘴讽刺了，“哟，那顾大少爷怎么找到我们东区了，要找，你也应该去西区问问啊。” “当初为了牡丹花下死，你们闹得可把我们东区都差点搭上呢。” 顾南城皱眉，彻底恼了，“你个什么东西，跟我在这里嚼舌根子？” “你tm是不是给脸了，在我们东区找事儿？”李沅也操了，直接拍了桌子就站了起来，手直指顾南城。 顾南城一把抓过，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咔嚓一声。 只听李沅一声惨叫， 断了。 顾南城起身，看着跪在地上哀嚎的李沅，又瞅了一眼一旁仿佛若无其事的郝正清，二话没说，端起饮料，绕过了地上的人，便离开了。 李沅疼得直打滚，心里对顾南城的怨恨越来越深。却听见头顶有人说话了。 “快自己去医院看看吧。” 李沅低着头，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他点点头，灰溜溜地出了去。 旁边许多看见的学生都议论纷纷，贼眉鼠眼凑过去。 “大哥，怎么办。” 郝正清推上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事有蹊跷，最近，你帮我盯着点李沅。我觉得，他好像是在故意惹事。” “明白。” 顾南城缓和了心中的暴烈之气，才找了个阴凉地给柳何惜打电话。 “喂？怎么样了。” “没事，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顾南城又给周正拨了过去。 “怎么样，城？” “一肚子气，但跟郝正清关系应该不大，不过，” 顾南城有些阴郁地说道，“如果要找东区帮忙，估计是绝对不可能了。” 事情，已然朝着棘手的地方发展了下去。 第34章 “小河，”轻柔的风带起少女耳边的缕缕黑发。 “你说，这个世界对待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吗?” “怎么可能?”叫做李小河的白发少女盘起一只腿，舔着手里的冰淇淋，“我从来不信公平这种东西，我只新天道有轮回罢了。” 少女撇过脸，温柔地笑了。 李小河也歪过头，看着笑缅如花的少女，却愣住了。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和着那张青春的脸庞都变得模糊不清。 李小河惊恐地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少女的一丝衣摆。一瞬间，她便向着万丈深渊坠落。 耳边，是撕心裂肺地咆哮。 “是你，是你们!毁了我，毁了我的幸福!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 惊醒，一身虚汗。 柳何惜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放下手机，柳何惜靠在床头上，了无睡意。 噩梦，终会有醒的一天， 但愿吧。 这天清晨，和往日一样的一天，至少对于许多人家而言，这只是普通的一天。 可柳家，却充满着压抑。 异常的压抑。 柳母根本睡不着，早早就起来，上了三炷香，便做了早饭。 青菜小粥，配了点榨菜，很清淡。 出了厨房，柳母便发现自己的丈夫原来也早早就醒了，正在上香。 柳母站在厨房门口等着丈夫拜完，才上前柔声问道：“孩子醒了么。” 柳父并未回头，只是静静望着佛像，有些出神。 “不必在意，今天，她不会忘记的。” 果然，在厨房的稀饭做好之时，柳何惜也从房里出了来。 坐下，喝粥，吃菜，全程，这家人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而今天的柳何惜也并不是穿着校服，而是一席黑衣，搭配着高束的马尾辫。 吃完，柳何惜准备出门。柳母从屋里抱来一束花，递了过去。 柳何惜抬起头，深深看了眼母亲，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现在还是早上六点，外面除了晨练的老人和上学的高中生，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柳何惜上了预订好的车，核实了位置，便开始了一言不发。 司机觉得毛骨悚然，不停地透过后视镜去看身后的女生。 看着很普通，没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大早上的，去那种地方干啥啊...” 山间的清风一吹，再加上早晨寒气还没有褪去，有些渗骨得冷。 下了车，柳何惜抬起头。 蓝山公墓。 轻车熟路一般，柳何惜上了来，找到了那个墓碑。 墓碑上，是一个笑容温柔的女人。碑前已经落了许多灰尘，前面只剩下两三个早已经快烧完的香。柳何惜放下手中的花，轻扫了扫墓前的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抬起头，柳何惜并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在墓前跪着。 掏出早准备好的物件，轻轻擦拭着碑上的灰尘。直到看不见一丝灰尘，柳何惜才起身， 深深鞠了一躬。 虽是心烦，可顾南城的确一点头绪都没有了。再加上有些想念自己的女朋友。趁着高一最后一天，二话没说，顾少爷破天荒来了学校。 临近暑假的学校已然躁动不已，班里面学习的人已经没了几个。甚至是刘美涵也掏出来课外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顾南城大眼一扫， 没见柳何惜。 定睛一看， 班里的确没有。 上厕所了? 过了半个小时，顾大少爷终于明白了，柳何惜今儿就没来。 心下隐隐有些担心，顾南城拨了电话，那边响铃了一会儿，便接通了。 “喂?”是柳何惜的声音。 “小何惜，你今儿怎么没来学校?” 那边沉默半晌，“我——今天家里有些事儿，完事了给你回电话啊，抱歉。” 没等顾南城说话，那边就挂了电话，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顾南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皱紧了眉头，周围开始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什么啊——直接挂的吗??” 这边的柳何惜进了医院，上了楼，却在电梯打开的一瞬间，惊了表情。 “李小河，” 李沅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 第35章 三秒呆滞，柳何惜很快反应了过来。 面色依旧从容，可抓住衣角的手却缓缓收紧下来。 抬脚出了电梯，柳何惜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李沅，” “嗯嗯，是我，”李沅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怎么李姐，来医院干啥?难不成天道有轮回，你生病了?” 柳何惜撇过头，望向窗外。 天气已经渐渐明亮了起来，柳何惜着实没想到，这么早，这位还会在这里。 “我就看一眼，”柳何惜转过头，直直望着前面的人，“看完一眼，我就走。” 李沅也望着柳何惜，却缓缓收了笑容。他俯下身，凑近柳何惜。 “李小河，你配吗?” “你配在今天，在她母亲的忌日那天，看她吗?” 柳何惜出了医院大门，抬起头，看向天空。 太阳还在天上，可意外地却下起了雨。铺天盖地的阳光雨，吓得行人纷纷躲到了一旁，顺便好奇地望着天空。 “最近南区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你应该问，跟你有关系吗?对，是我干的，现在有关系，以后的还跟我有关系，怎么，你要跟顾南城讲?” 李沅步步紧逼，他直视着柳何惜的眼睛，仿佛讨债的厉鬼。 “你跟顾南城讲的清吗?你敢承认，你是李小河么?你没那个胆子我告诉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更清楚。” “我就是要让你痛苦，要让你煎熬，让你无论是说还是不说，都要背负起内心的不安!因为你本该如此，这是你应得的!” 耳边还回响着刚才听到的话。 柳何惜缓缓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腿。 再一次，她感受到了无力与挫败。她喜欢顾南城，这毋庸置疑，可是，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女而已。可这些痛苦，却一点一点折磨着她的内心。 到底该怎么办?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那一瞬的雨，已经渐渐落下了帷幕。 柳母静静窝在沙发上，听着时钟滴答滴答响着。 家里已经空空如也，柳父随着柳何惜出门也不见了去向。 中午还早，也不需要做午饭。 柳母望着佛像，缓缓出神。 “咯吱”的开门声打破了沉寂，柳母惊然坐齐，回过头，却是柳何惜静静站在门口。身上还不停地滴着雨滴，顺着发丝，汇聚起来，绽放在衣服上。 柳母鼻头一酸，“孩子，” 柳何惜深深看了母亲一眼，柳母打了个寒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柳何惜没有管身上的水滴，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我是问，关上了门。 柳母望着紧闭的卧室门，惨然一笑。 当年多么不羁的女儿，现在——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柳母自言自语着，可眼泪，却缓缓充斥整个眼眶，最终争先恐后得滴落了下来。 “真的，对不起。” 柳何惜回了家，便把自己丢在了床上，任由疲惫好似潮水一般将她吞噬。 醒来已经是下午，心里的感觉褪去了些，可身上的疲倦却更加严重。 柳何惜摸了摸额头，果然，发烧了。 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柳何惜出了门，绕过了已经回来的父亲，走进了浴室。 喉咙隐隐发痒，头痛不已。柳何惜静静站在淋浴下，冲完去，观水，擦身，穿衣服—— 还是发烧了。 柳何惜出了去，拍了拍沙发上的父亲。 “爸，” “我发烧了，帮我请下假吧。” 回屋，关门，找药，吃药，躺下， 睡觉。 “孩子是不是烧傻了，”才去开完家长会的柳父喃喃道： “今天她们就放假了啊。” 顾南城盯着手机，脸却越来越黑。 “阿城，快来!该你打了!”拿着台球杆的周正站在一边，叫喊着顾南城。 顾南城认命地吐了口气。 “来了!” 第36章 柳何惜睡得迷迷糊糊，喉咙里好像有个东西，头也晕晕的，浑身也提不上力气。 但就在这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柳何惜也感受到了房门好像多次被缓缓打开，有人探出手抚摸她的额头，过了不久，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了上去。 “身上好冷啊，孩子手脚冰凉的。” “把暖水袋拿出来给孩子暖暖脚吧，这，是不是要去医院啊。” “温度测了多少?38c，再看看吧。” ... “烧退了一些了，应该差不多了....” “让孩子好好休息吧。” 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云里雾里的。但是身上的确渐渐舒服多了。突然一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一样。渐渐的，温度慢慢上来了。 不冷了。 第二天，睁开眼。 一身的汗，柳何惜有些费力地起身，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是温度计和温水，身上多了一层被子。 但是的确舒服多了。 掏出手机，无未接来电。 柳何惜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喝了口水。 还没开门，电视的声音就已经闯入耳帘。推开，柳父正半躺在沙发上，正在看着地方台的新闻。 柳何惜抬眼看了钟表。 早上五点，比昨天还早。 “起来了，还难受不。”柳父翻身坐起，调小了声音。 柳何惜摇摇头，“不难受了爸，您今儿起这么早?” 柳父乐呵一笑，“今天周末，我休息。给你准备早饭，你妈昨晚休息晚了，我想着她多睡会儿。” 柳何惜皱眉，“柳女士怎么，昨晚又干什么了?” “昨晚你发烧了，你妈就一直很担心，一宿没睡，不停过来看，直到你烧退了才走。”柳父从厨房里端出早餐，“刚才睡着，我就想着让她多睡会。” 柳何惜坐下，沉默半晌，许久都没说话。 “爸，吃完，我就去学校了。今天，我想早点去。” 柳父抬起头，静止了盛饭的手。 “孩子，你已经放假了啊。” 柳何惜看了成绩，班级二十，还不错，正常发挥。 顺着看下去，第四十，顾南城。嗯，稳定发挥了。 宋清的排名还是令人惊讶，第五名，依旧优秀。柳何惜忍不住啧啧两声。 吃完饭，又瘫在了床上。柳何惜翻了个身，想着要不要跟顾南城打个电话。 “算了，现在才六点，估计还睡着呢。”一闭眼，柳何惜再一次安稳地进入了梦乡。这边，心力憔悴身体不适的柳何惜刚刚进入了梦乡，那边，顾大少也终于在喝到结束，吐了两拨人后，回到了顾家老宅。 心里还是十分烦闷，所以酒就多喝了许多。晃晃悠悠进了门，一抬头，看见沙发上的母亲，酒就醒了一半。 “妈，您回来了？” 顾母笑眯眯地拿开了报纸，“今早的飞机，才到，时差还有些没倒回来呢。乖儿子，快让妈瞧瞧。” 顾南城乖乖坐了过去，顾母拥抱了他，“一身酒气，你也少喝点。” “知道了妈妈，您在法国感觉怎么样？” 接过王婶递来的果汁，顾母优雅地翘起腿：“还不错，这一次的时装感还挺强的，我很喜欢。倒是你孩子，” 顾母喝了一口，放下果汁，“没有找个女朋友什么的？” 看着顾母狡黠的微笑，顾南城第一次红了脸。顾母哈哈大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真好呢，我算是心满意足了。不过你老爹给你安排的出国，后面你俩怎么办呢？” 顾母突然板起脸，指着顾南城的鼻子，“但是我告诉你，你不允许做对不起人女孩的事儿啊。要像个男人，我不排斥你们做有些事情，但是做了，你就得给我负起责任。” “妈，你想到哪儿去了，”顾南城无奈地说道，“这些都不急，等到了高三再做准备，我们才高二啊。” 顾母点了点头，“也是，你爸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快去洗澡把衣服换了，免得他骂你，再睡一会儿，等会儿咱一家三口昊好吃顿饭。” 顾南城笑着回吻了母亲的脸颊，上了楼。 洗完澡，顾南城掏出手机。 无一个未接来电。 顾南城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把手机扔到床上，一下扑倒在温柔的被窝里。顾南城闭上眼，低声喃喃， “小何惜，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喜欢我啊…” 那种感觉，那种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要多的感觉，真的令人很不好受。很挫败，也很伤人自尊。 叹了口气，顾南城终究还是进入了黑暗之中。 有什么事，睡醒了再想吧。 睡得迷迷糊糊，顾南城就被王婶叫醒了。 “阿城，先生回来了。快起来吧，太太已经在楼下等你了。”头还是木的，顾南城并没有什么胃口。起床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服，顾南城就下了楼。 母亲已经坐在了桌子前面，冲着下楼的顾南城招了招手。对面，顾南城的父亲，顾氏集团的顾总裁已经坐在了桌子的一边，和身后站立的助理交流着。 顾南城下楼，和母亲贴面礼打完招呼，便站立着静静等父亲做完工作。 许久，顾总裁忙完了工作，助理退到了一遍，顾南城才上前道：“父亲。” 顾总裁板着脸，上下扫了眼顾南城，嗯了一声。 “喂，姓顾的，说好了家庭聚餐家庭聚餐，你怎么又把工作带过来了？你板脸给谁看呢？”顾母不满，对着自己的丈夫翻了个白眼。 顿时，本来严肃满满顾总裁立刻变了脸，讨好式地看着妻子。“孩儿他妈，我这个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我错了，我下次不带回来了。” 两个人开始在那里秀着恩爱，顾南城见怪不怪地坐下，等着仆人端上来午饭，说了一声我先开动了，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你怎么自己吃——”顾总裁皱起眉头，刚想斥责两句， “姓顾的，你再骂我儿子试试？我都多久没见了，你也多久没见了，一见面你就骂骂骂——” “我错了我错了，” 顾南城面无表情地夹起一只生蚝，王婶在一旁微笑着给顾南城舀汤。两个人见怪不怪，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谁能想到，顾氏总裁，原来是这样一个宠老婆的主。 第37章 气氛很好，打打闹闹的，这顿家庭聚餐结束了。 顾南城并没有吃多少，宿醉的头痛还没有过去，晕眩感还时不时出现。缓着吃了两三口，顾南城便一直坐着等待中餐结束。 看着都吃的差不多了，顾南城便站起身，先行走开。顾氏两位还在那里打情骂俏，诉说着许久不见的相思。电灯泡顾南城瞥了一眼，转身，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顾南城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羡慕啊。 柳何惜总算是睡醒了，躺在床上也缓和了许久。总算是脑子舒服多了，心里感觉也好了许多。生了一场病，的确会让人一时忘却很多其他的糟心事。 柳何惜抬起手机，下午三点。 微信和电话都没有任何回音，柳何惜皱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男友。 好像一天都没有回复消息了，也不知道顾南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了半晌，柳何惜拨了电话。 响铃半天，无人接听。 柳何惜揉了揉鼻子，发了条简讯。 阿城，昨天我有点事，所以没去学校。你最近怎么样，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看到了就给我回复一下吧。 发完消息，柳何惜满意地将手机又扔回一边，开始思考昨天发生的所有事。第一次谈恋爱的柳何惜，根本不清楚顾南城原来是在生气，她只是单纯以为，可能没有看到信息，仅此而已。 顾南城的确又睡了回去，可电话响铃他是听见了。睡眼惺忪拿起来一看——柳何惜，顾南城瞌睡就走了一半。 但他不想接电话，心里闹了些小别扭。此时的南仙就好像一个初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他希望女友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 他想让柳何惜哄他。 电话铃声在顾大少紧盯着的目光下结束了，不一会儿，“叮”一声，顾南城迅速点开未浏览消息，脸色越来越黑。 手机一扔，顾南城负气般倒在床头，认命道。 “小何惜啊小何惜，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顾南城知道，柳何惜不懂。可心里却总是想七想八的，尤其是他不知道柳何惜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这种感觉， 真的很难受。 第一次这么用心喜欢一个人，顾南城希望自己的付出和用心可以进到她的眼睛里，她的心里。 他想看见她的回应。 而这一切，柳何惜都不知道。说实话，柳何惜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对顾南城的感情。她不懂是不是喜欢，有没有用心，但是她知道， 顾南城是不一样的。 不过现在，柳何惜的脑子里，全是李沅说的那几句话。柳何惜可以肯定，最近南区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跟李沅想要报复自己脱不开干系。柳何惜认，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找那个人帮忙。 柳何惜不想，她也猜到了李沅笃定自己不会找，就算找了，肯定自己也会更难受。划算的买卖，怎样都称心如意。 咬了咬大拇指甲，柳何惜缓缓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自己已经越来越像一个老年人了。叹气，皱眉，黑眼圈..... “你怎么认定，李小河不会找郝正清啊？”阿娇点燃一根烟，缓缓说道。 李沅笑了一声，“不，应该说，找不找，她李小河都不会好过。” “不找，也就是不认自己是李小河，她继续装，那么顾南城就会被她牵连，她内心的负担将会更重；找，认，哈哈，那她李小河就没办法逃避了，这些她本该承受的东西，她都要一点一点承受起来。” 李沅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她的日子，怎么能好过呢？” 阿娇看着眼前，笑得张狂，甚至有些疯癫的人，心里酸楚不已。笑得再好看，可那眼底的痛苦，谁都看得清。 自从那位进了病房，再也没有睁开眼开始， 他就再也没有真心笑过了。 世间，真是难得苦情人。 柳何惜左思右想，没有头绪。她不知道李沅的下一步动作，自己又不敢找郝正清，而顾南城怎么样自己也不清楚—— 柳何惜打开窗，仰天大吼了一声，惹得楼下行人纷纷抬头。心情舒缓了一些，柳何惜又倒回了床上，翻出手机，打了电话。 “喂，贞子，陪我出来吃东西吧。” 贞子在夜市一条街找了半天，才找见了已经坐在摊位前要着麻辣烫，手持红木肉串的柳何惜。 贞子一屁股坐下，要了杯水。 “怎么昨儿没来啊。” 柳何惜吃了一口肉串，“昨儿有点事儿，最后还发烧了。就没去，顾南城怎么样啊，我看他今儿一天没理我。” “你昨儿发烧今天就吃这么油腻的？你不要命了？” “没事，我身体好，你给我说说，你们昨天怎么样啊。” 贞子翻了个白眼，“大小姐，你昨天是不是挂了阿城电话了？” 柳何惜思索半晌，点点头。 “顾大少生气了。” 柳何惜有些吃惊，“不会吧，我就挂了个电话，因为有急事，怎么生气了呢？” 贞子苦口婆心，“亲爱的，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降低，心眼都会变小小的。像你这么淡然的，很少见好吗？要不然，我都觉得你不喜欢顾南城了。” 柳何惜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你一直都很淡然啊，” “谈个恋爱，像你这样感觉好像云淡风轻的，就很少见好吗？感觉，” “你有一点都不在乎他啊。” 柳何惜停下了吃饭的动作。说实话，她真的没想到这些。或者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审视过自己对顾南城的感觉了。 当初是只想试试看，那，现在呢？喜欢，又有多么喜欢呢？ 尖嘴猴腮小跑两步，来到郝正清身旁。低头，说了两句。 “哥，听李沅身边的人说，李沅最近好像准备要跟南区顾南城动手。据说，还是在咱们东区的地盘上，” “好像准备闹挺大的，” “怎么办哥，” 郝正清翻了一页书，推了推眼镜，“原因呢？” “不清楚，不过好像是私事，为了个女的。” 郝正清点点头，“那随他们去，哪边都不管也不帮。警察那边，也不用瞒了，就让他们闹吧。要是够大，闹得警察都来了，” 郝正清撇嘴一笑，眼中寒光闪过， “算他们厉害。” 第38章 柳何惜觉得贞子说的有道理，吃了点东西脑子也清醒了，二话没说坐在那就掏出了手机，给顾南城再一次拨去电话。 这回响了几声，倒是接了。 “喂，”声音朦朦胧，还带着没有睡醒的困倦。柳何惜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还有些惊奇。 “顾南城，现在才刚晚上，你——就睡觉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可顾南城这回是真的有点睡蒙了，嘴里轻声嘟囔。 “小何惜，我，还没睡醒呢...”再也没了声音。 贞子在一旁听见了一部分，她拍了拍柳何惜，压低声音，“算了，阿城有起床气，翻脸不认人的。” 柳何惜憋着笑，点点头挂了电话。她只觉得可爱，这个样子的顾南城，她没见过。 心下忽然平静了许多，甚至多了丝丝温柔。 柳何惜觉得自己现在，并不适合想那件事情。既然不适合，那就暂时不要想它。等什么时候头脑清醒了，再去考虑。 “你担心顾南城最近老被人找事儿?那你就多虑了姐妹，你想想，顾南城是吃素的吗?他可是南仙!有几个人比得了南仙，” “顾南城一定比你想的要能行，再说，找事儿很正常啊，他是老大，别人不找他找谁?” 可事因我而起啊。柳何惜心里默默说道。可她不敢告诉贞子，她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总之吧，你先放宽心，现在最主要的，是你俩之间不要有什么矛盾就行。”贞子摇头晃脑的， “其他的，暂时都不重要。” 柳何惜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也是，其他的，自己现在也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去思考。还是缓和缓和，再做打算吧。 吃饱喝足，两人又逛了两圈，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去了。 回了家，奇迹般的家里没人。柳何惜打开客厅的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蹬掉了鞋子，窝起来打开了电视。 电视正在播放电影，功夫片，还带着些趣味。 “叮——”手机开始震动，柳何惜掏出手机，来点显示，顾南城。 应该是能正常聊天了，柳何惜呼口气，接了电话。 “喂，什么事儿?”那边声音带着冷清，一下子顶住了柳何惜。 柳何惜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啊，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柳何惜不知道说什么，吞吐半天， “就是那个那天我挂你电话是有点急事，完了后面我出去不小心淋雨感冒发烧了，所以一直没回你消息。” 讲到这，柳何惜还装作难受地咳嗽了两声。 顾南城下意识皱眉，心疼了。 “怎么回事，就一天你能生个病?”立刻，声音就软了下来。 柳何惜松了口气，自己都没感觉到，声音里透着一股撒娇的气息。 “没啥事儿，都好了。” “你能不能注意点柳何惜，你说你没事淋那个雨干啥?最近别吃什么油腻的东西，就喝粥听见没...” 顾南城在那边开启了唠叨模式，柳何惜在这边笑弯了眼。 “你在听吗?” “在呢在呢，顾南城，” “谢谢，你啊。” 一直的焦躁得到了缓解，柳何惜觉得顾南城好像自己的幸运。至少在这一刻，心里只剩下欢愉和快乐。 顾南城愣住了，直到被一旁偷听半天的顾母打了一巴掌。 “行不行啊儿子，快说情话啊。” “妈?” 惊讶混合着无奈，缓缓升了上顾家老宅的半空，久久盘旋。 第39章 顾南城“砰”的一声关上门，将顾母爽朗的笑声隔离在了门外，尴尬的红晕却始终没有消除下去。 那边，柳何惜含着笑，等着顾南城重新接起电话。 不过一会儿，顾南城就回来了。 “喂，” “喂，小何惜，”已经从柳何惜变成了小何惜了， “你母亲回来了么？” “嗯，”顾南城拍了拍脸颊，“我父母都回来了，我母亲是从法国回来的，应该会在国内待一段时间。” “那挺好的啊，这么久不见了，应该很想你。” 顾南城轻轻在嗯了一声，缓缓通过手机传了过来。短暂的沉默，两人又陷入了尴尬之中。 柳何惜张了张嘴，“那，我先挂了，那个我——” “柳何惜，” “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呢？” “或者，你，喜欢我吗。” 柳何惜躺在床上，翻过身，任由床单的柔软拂过脸颊。 时钟滴答滴答想着，可柳何惜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不困，心里很是难受。她不是无法回答顾南城的问题，只是自己的曾经一直放在心里，怎么都走不掉，逃不开。 她不敢讲，因为她害怕再有一个人被自己伤害。 可是她真的很想告诉顾南城，自己有多喜欢他。 喜欢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对自己那种独一无二的爱护。 顾南城听着手机里突然挂断的忙音，久久无话，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挂掉手机，顾南城打开门。 顾母站在门外，神情有些难看，“乖儿子，” “你父亲叫你去一趟书房。” 顾母和顾总裁感情很好，几乎所有的事情，顾总裁都会听顾母的，简直是近乎无限的包容。 但有一件事，顾总裁绝对不会后退半步，就是顾南城必须要继承顾氏集团。 顾氏集团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大型公司，正因为如此，顾母根本不愿意顾南城继承这庞大的帝国。 太辛苦，太身不由己。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被这个什么公司舒服。 顾南城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抱过母亲，朝书房走去。 身后的顾母心疼地看着儿子的背影，突然眼神毒辣，咬牙切齿。 “姓顾的，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要想让我儿子跟人见面，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敲了敲书房的门，随着摩擦地板的声音，门开了。秘书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顾南城。 “少爷，请进。” 顾南城进去，身后的秘书关了门。顾总裁坐在真皮座椅上，显得有些随意，他抬眼，挥了挥手。 “来了？坐吧。” 顾南城在一旁坐下，秘书递上了红茶。茶叶在水面上漂浮着，很是好看。 顾南城尝了一口，还很烫。 “我想让你见见夏小姐，” 顾南城听明白了， “但是你妈不让，你妈觉得你不会同意。我不想让你妈伤心，所以我希望你自己可以同意，你明白吗？” 强硬的态度好像丝毫不给顾南城任何反抗的余地，顾南城低着头，沉思半晌，并没有接话。 顾总裁眉头越来越紧， “抱歉，父亲。” “现在的我，不能答应。” 顾总裁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小小年纪混了个混混小头目，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我有女朋友父亲，抱歉。”顾南城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父亲。 “所以，我不能答应你。这次，我会依靠在母亲的保护下，因为我没有任何可以匹敌的能力。” 鞠躬，放下茶杯，顾南城转身，开门走了。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这乱七八糟的态度学的谁，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添堵！” 顾南城心情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柳何惜不知名的态度折磨着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雪上加霜。 打开窗，窗台上已经七七八八有了许多个烟蒂。顾南城又来了一根，同时掏出了手机。 “宋清，你现在在哪？” 占了个台球位，宋清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点着烟等待顾南城过来。不一会，顾大少爷姗姗来迟。 宋清灭了烟，起身。 “怎么，心情不好？脸黑的跟炭一样。” 顾南城没理会，只是拿来了杆子，“陪玩的人找到了没？” 宋清笑了两声，冲对面坐着的兄弟招了招手。 “朋友们，我兄弟想跟你们来一局，行么，走一波？” 宋清不知道顾南城为什么难受，但是八九不离十，跟柳何惜有关系。 两人从桌球那里出来，走在街上，漫无目的逛了起来。 一人一根烟，许久无话。 “我觉得，你应该去找柳何惜谈谈。” 顾南城回过头，宋清自顾自说着，“很多时候，我们就是觉得说不出口，导致两个人的误会越来越深，越来越多。既然如此，我觉得，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说清楚。” “不论想知道什么答案，你不问，永远也出不来。” “到最后回不了头，那就只剩下后悔和永远无法知道的误会了。” 霓虹灯映照在宋清一脸的落寂上，顾南城久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兄弟，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宋清耸肩，笑了出来。 “放心吧，顾大少爷，” “对于我的生活，我有把握处理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40章 顾南城听进去了宋清的话，但是却还是没有胆子问出来。 面对喜欢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十分小心翼翼。顾南城害怕，害怕要是从柳何惜嘴里出来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而现在，惹事的情况频频发生，自己父亲又突然出来个这搅和了心情， 顾南城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没办法很好的和柳何惜谈。 放放吧，过段时间再问吧。 可心中怀疑担忧的种子却种了下来，不知道哪一刻，哪一瞬间，就会爆发出来，招惹出漫山的误会与冲突， 最终成就了转身，还有离别。 两个人晃荡了半天，想着宋清的状态，顾南城也没有叫着喝酒，只不到一会儿便把宋清送了回去。 打开手机，顾母来了六七个未接电话。顾南城回拨过去，报告了平安，就打算去到周正家住一晚。 坐在出租车上，顾南城看见了柳何惜的消息。 “早点睡，晚安。” 顾南城思询半天，发了消息。 “晚安，小何惜，但是后天可以约你一起看电影吗？” 那边没有回复，顾南城也就明白了这孩子真的睡了。拨了周正的电话，接起直接就开始骂骂咧咧。 “卧槽顾南城，我游戏正打着你给我来啥电话啊。我排位赛，排位！” 顾南城冷静听完， “我还有二十分钟到你家楼下，今晚借一宿。” “行行行，不打了不打了，伺候你！” 顾南城到了周正家楼下，周正在小区门口站着，穿着拖鞋和大裤衩子，点着烟，手里提着烧烤，脚底下还有一箱啤酒。 看见了顾南城，周正招招手，踢了两下脚底下的酒瓶。 “阿城，你搬！” “这么狂，还买的酒？” “今儿家里没人，猴子称霸王，哈哈哈。” 两人上了楼，周正抽空给女友贞子回了语音，“接到阿城了，你早点睡哈乖。” 顾南城恶心半天，但真有点羡慕。不好意思讲的他，只能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周正。周正翻了个白眼，开了门，两人到了周正的卧室。 卧室不大，但是够乱。 不过顾南城也不是第一次，轻车熟路就找了个干净地儿坐了下来。俩人开了酒吃着肉，开始聊天。 开口，周正就问了正事。 “最近看着不太平，我觉得有问题啊。” 顾南城点点头，“东区那边，应该脱不开干系。找了人问了问，好像是那个叫李沅的搞鬼。” 周正擦了把嘴上的油，“那奇了怪了，他何必呢？一个东区的，找你南区干啥，” “郝正清呢？” 顾南城皱眉，“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他好像不想管这事儿。” 周正喝了口，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顾南城惊讶地回头， “你知道？” “是啊，挺复杂的，我也没怎么听懂。反正，跟那个李小河有关，所以，郝正清很不待见这个李沅，但是又很护着他，蛮奇怪的。” 李小河？听着名字，顾南城总觉得怪怪的。 “现在，也就只能见招拆招，要不还有啥办法？”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因为牵扯到分班问题，放假之前，老师也就已经整理好了情况，只是还是准备了一场咨询大会，邀请学生带着父母来校听听，这个暑假应该如何安排时间和计划。 于是，在暑假开始一周后，许多家长都拉着自己的儿子女儿，来到学校，听取讲座。 不过在此之前，顾南城和柳何惜的第二次约会，开始了。 顾南城早在手机上订好了座位，电影院是一家比较豪华的影厅。 柳何惜到了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十分亮眼的顾南城。快两步走过去，顾南城望着脸蛋有些粉红的柳何惜，心弦一阵动荡。 伸出背后的手，是个礼物盒。 “给，送你个小礼物。” 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很是甜蜜。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是巧克力，我母亲带回来的。是一家手工小作坊，但是十分精致。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柳何惜脸有些更红了，她笑了两声，拨了拨碎发。 “很贵重啊，真的太谢谢了。而且在国外，如果要出去，应该有些难吧。” 顾南城嗅到了少女的薰衣草味道，他拉起柳何惜的手。 “还早啊，现在，咱们还是去看电影吧。要不可就快来不及了呢。” 电影是柳何惜演的，最近比较热映的科幻大片，看的人不少。两人端着可乐和爆米花，找到了座位坐下，不一会儿，电影就开始了。 柳何惜看的很认真，嘴里不受控地嚼着爆米花。顾南城一心却没在电影上，他转过头，望着电影灯光下的温柔的侧脸。 真好看，顾南城心里想到。 柳何惜发现了顾南城一直在盯着自己，她转过头，把手里的爆米花递了过去。 顾南城抓了一把扔进嘴里，转过头，望向屏幕，一伸手就把柳何惜的手攥住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柳何惜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缓慢平息了自己的心跳。 之后的电影，柳何惜没看懂了。 是不是挠挠手心，摸一摸手指，再双手交叉着牵着！ 谁能受得了！？柳何惜红了脸，想挣脱出手来，却没办法，又害怕闹出太大动静，只好作罢。 电影的最后，男女主抱头哭泣的时候，顾南城拉了拉柳何惜。柳何惜没好气地凑过身，顾南城低声说道：“你知道后面什么剧情了么？” 柳何惜摇摇头，顾南城低声笑了一声。 “那我告诉你，我知道。” 就在同一瞬间，电影黑幕，只剩下男主的声音响彻在电影院中。 也就在同一刻，顾南城再前一步，吻了柳何惜。柳何惜惊了，想要后仰，却被顾南城抱住，无处可逃。 第一次，柳何惜在这方面感受到了顾南城的霸道。也就在演员表出现的同一刻，顾南城离开了柳何惜的唇。 “这个电影，在结尾，有十秒的接吻空档呢，小何惜。” 柳何惜羞红了脸，打了下顾南城。 “顾南城，你找死啊！” 想到这儿，顾南城又笑了。 顾母莫名其妙非要来听讲座，搞了半天还不知道自己儿子选文选理，看着一旁听到津津有味的母亲，顾南城猫身出了礼堂。外面，柳何惜一行人都在外面。 操场上已经有人开始约着打球，柳何惜递了瓶水给顾南城。 “猜你要打球，喝点水吧。” 顾南城笑着抱了抱柳何惜，跑去打了球。 但谁曾想，不过半晌的功夫，一人便慌慌张张的过了来，疯了似的冲进球场。 “顾哥，顾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第41章 “顾哥，出事了。”那人上气不接下气，跑得整一个气喘吁吁。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有啥说啥啊。”猴子抬着球，搀了一把这小瘦个子。小瘦个子也不谦虚，伸手起来。 “顾哥，咱们的人，这回又被打了。” 跑来的柳何惜听到这，不禁皱眉。 又？ 来龙去脉很简单，这回，一直以来后面骚扰的人不在装了，直接过来找个由头打了起来。问题是事发突然，这边只有三两人，可那头，却有十几个人啊。 简直太欺负人了。 顾南城气得脸都黑了，被捏爆的水瓶使劲摔到了地上。二话没说，拉过小瘦子就往前走。 “带路！” 这边打球的一群人都跟着去了，大概七八个左右。柳何惜上前，被宋清拦住，“新同学，你在这帮忙看着，等会儿家长要是来问，就说我们出去滑冰场了。帮帮忙，否则不好解释。” 柳何惜想想也是，点头拉着贞子答应了。看着周正宋清离开的背影，贞子有些着急，直跺脚， “怎么回事啊，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 柳何惜无言，因为她心知肚明，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心中，愧疚越来越多，扩散地越来越大，好像快要将她逼疯了。 突然，柳何惜转身， “贞子，帮帮忙。你在这别动，我过去看看他们。” 贞子一把抓住，“你去什么去啊，去也是添乱。这事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的。” 柳何惜扶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瘫坐在草坪上。一旁的礼堂里，还能听见校长激情演讲的声音，很明显，会议到达了高潮。 贞子还在一旁孜孜不倦，“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事儿，怎么回事啊，谁看人这么不顺眼，大费周折的。一天天也不歇着，真的头都要大了。” 柳何惜默不作声，只是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停揉搓着头发。她在心中默默询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一切绝对不可能在今天结束，我该怎么办。 顾母出门，找了一圈，没看见自家小子。 “这小混球，又跑到哪儿玩去了？不是打球么，没人啊。” 环视一圈，顾母眼前一亮。 柳何惜正在自闭，突然一阵香风袭来，柳何惜抬头，看见一个优雅的女士，穿着复古旗袍，盘着头，笑盈盈地看她。 “你是，小何惜吗？” 柳何惜连忙起身，“是的，阿姨，您是？” 女人捂嘴笑了，好看至极，柳何惜都不免为此魅力所吸引。 “我啊，我是顾南城的妈妈，终于见到你本人了，小何惜？” 柳何惜看着打趣望向她的女士，瞬间明白出了什么事。柳何惜红着脸，摆了摆手， “阿姨好，那个，那个顾南城他们去滑冰场玩了，说等会儿就回家。” 女人仿佛一点也不担心，只是颇有趣味地看着柳何惜，点点头。“那死小子去哪儿不打紧，没事，他吃不了亏。反倒是你们两个女孩子，可要早点回家哟。” 两人连忙点头，顾母也不再说别的了，“那可爱的小何惜，咱们下回见。”顾母伸出双臂，抱了抱贞子，也抱了抱柳何惜，却顺便亲了柳何惜的侧脸。 “要是小混球欺负你了，就给我说哟。” 香风离开许久，贞子才缓过劲儿来。 “难怪顾南城长得祸国殃民，阿姨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啊。” 柳何惜赞同着点点头，却同时看见走过来的柳母。跟母亲说完先让回去，柳何惜扭头，却看见贞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柳何惜，你妈，也太好看了吧。我的天哪，要不是你叫妈，我都以为那是你姐啊。” 柳何惜没有再理会贞子，她偏过头，望向渐渐落下帷幕的天色。 顾南城，现在怎么样了？ 顾南城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地儿，差点没气个半死。 三个人都躺在地上，哀嚎着，状态明显非常不好。身后的人冲过去，迅速搀扶起三个人。顾南城周身已经爆出了无尽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他捡起一旁的桌子腿木棍，环视周围，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人呢，tmd有本事在我这儿打人？”顾南城上前两步，来到一个兄弟旁边蹲下，“兄弟，你说是谁，今晚，我就帮你解决了他们。” 眼中凶光显露无疑，“就算是挑出事儿，我也把这群人要给办了！” 啪，啪，啪， 三声掌声，令顾南城回了头。身后的巷子里，一个人的身影缓缓显现了出来。她不停鼓着掌，嘴角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顾南城眼眸一暗，看着面前身着黑色t恤的女生。 “你是谁？” “我叫阿娇，是谁不重要。过段时间，你可能就明白我是谁了。” 周正吹了声哨子，“你一个女生，在这里干什么？” 阿娇笑了一声，弯起身，“我在这儿，就是帮你们答疑解惑的。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最近在找事儿，要是谁，以多欺少不要脸在这打人吗？” 顾南城缓缓站起身，看着眼前插着兜，一脸淡然的女子。 “你知道？” “我知道，”阿娇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起来，“最近是我找的人搞的你们，今天也是我找的人打得人，你哥那边也是我找的人帮忙制衡不掺和，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李沅跟你什么关系？”周正顺了嘴，说了出来。 “啊，那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啊。”阿娇捂嘴笑了。顾南城久久不言语，身后的人气得发抖，指着阿娇就是一顿骂， “你这个女的，怎么这么恶毒，你是有什么毛病啊。” 顾南城盯着阿娇看，仿佛在看一条毒蛇，眼里充满了恶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娇看懂了顾南城的眼睛，她守住了笑容。“想知道？可以，” “南仙顾南城，我东区阿娇，李沅，正式向你发起挑战，” “明晚七点，东区东周巷后面的废弃车场，我们好好来一次。我们会带北区曾经北丐曹思涵的人，西区楚之一的人，来会会你。随你带人，随你带多少人。如果你赢了我们，我就告诉你原因，但是，如果你输了，” 阿娇仰天长笑，许久才缓过神，看向前面一脸凝重的众人。 “总之，就看看你敢不敢来，还有，” 红唇轻启， “她。” 宋清皱眉，厉声道:“什么他，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他是谁？男的女的？” 阿娇不回话，只是摇摇手，转身，缓缓离开。 周正想要上前，却被顾南城一把拦住。周正扭头，看见了从未见过的顾南城，如此严肃，如此可怕， “不用去了，这回牵扯到了四个区，估计，是有大事发生了。” “阿城，这回这次，看着很不妙啊，”猴子很是担忧，顾南城心中也明白，此时更是十分抑郁， “事已至此，一切都只能到明天再看了。现在，” 顾南城回头，“安置好这三个兄弟，然后，” “找人吧，朋友们，” “这一次，我们别无选择了。” 第42章 不虚花了一会儿时间，整个南区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么多年，这也是头一次，四大校区集合在一起，进行的“集体活动”。不论是好学生，还是家长老师嘴里的坏学生，都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一时间，各个学校，各个校区的聊天群里都充斥着关于此次事情的留言，所有人都在猜测原因，也有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说出了原因，也有人在不停猜测最后的结果。不论如何，这件事情，已经在这座城市的所有学校，炸开了锅。 柳何惜已经和贞子分了手，回到了家。一回去，她便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开始思考着眼下的问题。 柳何惜明白，此时因自己而起。她希望所有人可以停手，可， 她，她做不到。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南城刚刚给她来过电话，电话里，柳何惜见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顾南城顾大少。 “小何惜，东区，西区，曹思涵联合向我们宣战了，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以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但对方来势汹汹，我们不能缩头了。” “明天，你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今晚没时间陪你了，以后我给你补上。” “晚安，小何惜。” 挂掉电话，柳何惜望向了黑屏手机里的自己， 泪流满面。 她蹲下身，紧紧抱住了自己，痛声大哭，任由眼泪疯狂布满整张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真的好对不起你。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外面的世界已经全然静寂和昏暗了下来，医院里也已经没了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只剩下值夜留班的小护士们交谈的声音，和着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很是压抑。 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随着开门声，一个少女冲了出来，带着寒气和夜风，大跨步地朝病房走去。 走廊里已经早没了人的影子，少女转过拐角，却看见了仿佛是站在那里等她的一个人。 柳何惜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眼镜早已经找不见了踪迹。 “阿娇？” 走廊里的那人转过身，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李小河。” 两个女孩面对面，在这黑夜的背景下，开始了一段相隔许久的交谈。 柳何惜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消去，“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阿娇笑了笑，“我们想要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再说，这些人，各带着自己的目的而来，楚之一想解决掉那个叫宋清的吧，曹思涵是因为北区的事情，所以，” “你李小河怕什么？把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不就好了，这些，” “你还不擅长吗！”阿娇的声音陡然增大并且变得凌厉起来，一旁，小护士从护士站探出头来。 “请你们小点声，有事情去别的地方解决，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 阿娇转过头，带着歉意的微笑冲着护士站鞠躬，回过身，却已经看不见了柳何惜。 阿娇缓缓抬头，叹了一口气。 明天，李小河，我要让你，从天堂掉进地狱，捡起你曾经的罪恶，永远，也别想摆脱他们！ 顾南城今晚，挂下柳何惜的电话后，就一直没有停过。 先是给北区的申老五拨了电话，说了明晚废气车场的事情，申老五一直也是有所耳闻，也不含糊也就答应了下来。同时，周正也给西区的楚航打了电话。 楚航和楚之一曾一直都是顾南城的好友，楚之一那事儿做得出格不靠谱，楚航一直也是心怀不满。同样，西区也有很多人与顾南城更加交好一些，再加上自己的一些七七八八的私事，这回也就站了顾南城这边。 顾南城心里头始终不踏实，人数这边应该问题不大，可东区郝正清的态度模糊不清，一直让他十分难受。 郝正清一旦站了队，那胜负根本就不需要在考虑了。 猴子打完电话回来，一群少年正坐在外面租下的一间酒店里，桌子地板上摆满了酒瓶和外卖的包装袋。 猴子敲开门，“我问了，” “郝正清那边明说了，不会站队，观战姿态，一切都看咱们自己的。而他李沅叫人，” “郝正清说了，有他在，东区的绝对走不了几个。” 顾南城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没有什么谱。宋清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要压力太大，前面咱们也做过了解，这郝正清跟李沅还有那个阿娇关系的确不好，这回既然是私事，而且李沅和阿娇明显避开了他郝正清，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一切都尽力而为吧，这次打得不明不白的，这倒是让人够窝心的。” 顾南城点点头，“是，主要是我一想到原因，这心里就感觉十分不安，就，总感觉可能会出事。” 周正也过来，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兄弟。我们都在呢，你一定可以的。” 周正扬起微笑，“你可是，南仙啊。” 顾南城的不安，很快被自己压了下来。 是的，他是南仙顾南城，顾大少，不是什么普通的凡夫俗子。这场仗，他不仅要打，还要尽可能打得漂亮， 不管中间会出现任何的变故。 柳何惜第一次把自己喝得烂醉，她买了瓶威士忌回家，纯的灌了半瓶下肚，趴在厕所吐了半宿，恍恍惚惚间扶着马桶，睡着了。 睡梦里，柳何惜再一次梦见了少女。少女背着光，站在顶楼的天台上，微笑着望向她。 柳何惜向前走了两步，却不知为何，还是停了下来。 少女嘟起嘴，好像有些委屈，“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了呢，” “我是叫你柳何惜，还是叫你李小河啊。” 柳何惜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呢。” 少女张开双臂，迎着清风舞动了一会儿。 “我倒是觉得很简单呢，因为，不管是李小河，还是柳何惜，都是你啊。曾经的李小河是你，现在的柳何惜也是你，” “虽然是在曾经李小河身上发生的事情，可是你必须要面对；而现在你柳何惜喜欢的人，你也必须要守护。” “所以，”少女笑着，很温柔，也很美，“为什么你不能既是柳何惜，又是李小河呢？” “因为两个本来，都是最真实的你啊。” 柳何惜看向少女，少女也看向她，就在这注目之下，少女摇摇手，转过身，跳了下去。 “不要！！——” 惊醒，起身， 凌晨六点，天已经亮了， 一切也都将开始了。 第43章 一身虚汗。 柳何惜晃晃悠悠站起，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肠胃不时发出叫喊，控告着自己的痛苦和难受。 柳父还没起，上班时间还没有到。柳何惜挣扎着回了卧室，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很难受，难受到根本没有别的精力去考虑别的事情。 就这样昏昏沉沉，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清醒过来，柳何惜看了眼手机，已然中午两点。 床头的酒瓶还屹立在此，折射过阳光，闪出五彩的颜色。柳何惜挣扎着爬起来，望向窗外明晃的阳光。 好难受，但总算是清醒了。 也是时候，该去干应该做的事情了。 顾南城一伙大中午找了地儿，好好准备吃一顿。今晚需要面临的，是这些小伙子成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识到的。 紧张，但却跃跃欲试，有着刺激。 顾南城叫了北区申老五，西区楚航还有自己身边的弟兄们。他起身，挨个儿敬了一杯。 “今天的事儿，本来是冲着我南区来的，诸位帮忙实在是感激不尽。” “瞧你说的，”申老五碰了一杯，“这次可是第一次，我们也很是期待的啊哈哈哈哈。再说了，你又不是没帮过我们。” “而且那边也太过分了，你放宽心哥，都没啥事儿。” 顾南城点点头，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心里却始终不安。 这回这事儿太奇怪了，顾南城始终觉得， 结果不论如何，都会不尽如人意。 郝正清呆在棋牌室里，看着书。一旁的兄弟，打桌游的打桌游，电玩的走电玩，吵吵闹闹，烟雾缭绕。 可他还是坐在一边，端着杯咖啡，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不时翻动着书页。 小宇蹲在门口，抽着烟。刚刚桌球局输了，郁闷要死，只能出来抽抽散散心。 突然，在他前面的地上好像出现了一个人影。小宇刚输了游戏，心里头正操气着，扔了烟没好气的起身抬头， “妈谁啊，没看见老子——” 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当看清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小宇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郝正清正在看书，外面却突然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 小宇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郝正清面前，一不留神绊了一跤，直接跪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纷纷停下手里的东西，投过好奇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小宇。 小宇喘着气，眼里满是欣喜， “哥，哥！” “姐回来了，姐回来了！” 郝正清皱眉，看向一边的小宇， “什么？” 小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颤抖着，举起手，指向门口。 门口恍惚间好像有个人影，慢慢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向那投过了目光，也全部都没了声音， 一片静寂。 郝正清的眼里透着不可思议的欣喜，他缓缓起身，合上书，看着门口含笑的少女。 柳何惜扎着马尾辫，带着眼镜，她上前两步。 ”跟屁虫，好久不见啊。“ 郝正清一直很听父亲的话，至少在原先来说，是这样的。 学校前几，三好学生，奖学金....这是身为官员的郝正清父亲对郝正清的最低要求。郝正清也一直都听取着，他不交集，不玩耍，除了学习，甚至没有第二个乐趣。 可是，他长的好看， 自然，从小到大，他的女生缘也很不错。尽管他从未想过要有点什么，可他同样遭到了嫉妒。 学习好，长得好，家世好， 谁不羡慕？ 李小河也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老旧套路，郝正清被校园暴力，李小河恰好路过，英雄救美，就随口说了一句，救人下来。 之后，李小河便总以此为借口或是威胁，把郝正清半捆绑式地拴在了身边，不管对方情不情愿，她都随时随地带着，哪怕他们在打着保龄球，而郝正清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书。 俨然就是小跟班。 从一开始反抗，到后来的被迫接受，再到最后的乐享其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郝正清的目光已经不能从少女的身上移开。慢慢的，他甚至开始庆幸，从一开始救自己的人，是她。 可当有一次，亲眼看见别人的棍棒打在她的身上，郝正清就发誓，无论如何，也要用她的方式，去守护她。于是，跆拳道，柔道，武术......郝正清不在总是默默无闻地坐在一旁看书，他开始帮着柳何惜，开始学会打架，学会和不同的人交流，学会了很多很多—— 东区二把手，从此坐稳了他郝正清。 可直到—— 那件事。 柳何惜笑得很是牵强，但眼中对于见到旧友的开心却是一览无余。她迎着鸦雀无声，上前几步，来到了目不转睛的郝正清面前。 “郝正清，”柳何惜轻声叫出他的名字， “我在，”下意识的回复，郝正清抬起头，望向了那双墨色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倦怠。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夜幕，悄然降临。 所有人都期待着，在这个黄昏时刻，夜幕之下，终究会降临怎样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东区涌入了许多从未见过的，面孔。 有些是熟人，互相打了招呼；可若是见到了并非一方的人， 火药味四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阿娇靠在椅子上，摇晃着前后浮动，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 李沅也在旁边，两个人仿佛跟今晚的事情没有关系似的，已经毫不在意，只是自己抽着自己的忧愁，仿佛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你说，她会来么。” 李沅重新点燃了一根，“她会的。” 阿娇停了晃动，“医院里，怎么样了？” “叔叔在，还是老样子，一切指数依旧。” “那就好，那就好，”阿娇喃喃几句，“你说，如果她还醒着，会不会骂死咱们啊。” 阿娇笑了一声，“我估计，杀了的心思都是有的吧。” 李沅终于笑了下，可这笑里，却装满了凄凉。 “只要她能行，” “要什么不行呢。” 是啊，只要她能醒，只要她还在，就算是骂死，就算是气不打一处来， 也心甘情愿。 第44章 天色渐昏，却还未曾完全消失了光亮。 只是在那一方废气车场内，天幕之上，灯光，俨然已经亮了起来， 荒无人烟， 至少，暂时是这样的。 晚上六点， 顾南城一人漫步在城市的街头，他抬起头，望向还如大海般深蓝色的天空和微弱的星光，静静出神。 风中夹杂着一丝咸香气，顾南城闭上眼，缓缓吸了一口气。 睁眼，顾南城想给柳何惜打电话了。掏出手机，顾南城按下熟悉的号码，却没有立刻拨出去。 她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在忙些什么...可不管在干什么，都，没有给自己来个消息或者电话， 是太忙了么，忙得，都没空， 想想他么， 明明知道今天晚上他要经历那样的事情。 “啊唉，”顾南城烦躁得要死，修长的手指郁闷地抓了抓头发。顾南城一脸败相，忍不住喃喃自语，“小何惜啊小何惜，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啊。” 周正再见到顾南城，就看见了一张臭脸。 周正还一脸纳闷，“不是，你是出去散心的，为什么散着散着，脸却越来越臭了？” 顾南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别贫了。准备准备，我们该走了，老五还有楚航都等着呢。” 今夜，注定不眠。 稍作整顿，顾南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去往了目的地——东区的废弃车场。今天的事，所有人都不敢马虎大意，一早便将家伙事准备了起来，早早就来了这里。 不知是谁找了车场的管理员，已经把车场内所有的大灯都打了开。残破的金属物件安静地躺在周围，不少金属零件散落在周围，倒是给了这群血气方高的少年带来了很趁手的武器。 空气都是冷的， 申老五和楚航早已经到了，两人也都默不作声，相互点了烟，有一搭没一搭得抽着。瞧见顾南城一行人来了，申老五才放下烟，笑着点点头。 “阿城，” “城哥，”“顾哥，”“老五！”“死航子。”七七八八，所有人也都叫了人，气氛这才缓和了许多。 顾南城走近两人，拍了拍肩膀。 “辛苦了。” 楚航哈哈两声，摇摇头，“没事哥，都是兄弟，应该的。” 这边的氛围总算是和谐了许多，大家也都开始聊起天了来。夜幕悄然接近，众人的心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沉重了起来。 不消一会儿，有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顾南城心下一凛，转过头，看过了对面的方向。 光线还未曾涉及的地方，只能看见黑色身影晃动的痕迹。所有人都停了交谈，转过身，看这那片黑色的阴影。 终于，他们来到了光线的领地。 李沅，楚之一，曹思涵，阿娇——由着这些人带头，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这片空地上。 火药的气息，顿时直冲云霄。 相隔十米左右，所有人站定。顾南城大致扫过一眼，熟人的确不少，就连那个刘宇也是来了。 被自己打得那么惨，竟然还敢来。顾南城颇有趣味地看向曹思涵，嗤笑一声。 垃圾。 “好久不见啊，”楚之一倒是先发话了，“阿城。”他也环视了一圈，“哟，阿航也在呢。” “楚哥，今儿，手下留情啊。”楚航倒是丝毫不在意，笑着回应道。 李沅拍了拍手，“今天真的是盛况啊，四大校区，总算是聚齐了一回啊，哈哈哈哈哈。” 申老五接话了，“这有你说话的份儿么？把自己也看看，别郝正清没来，就把自己当人了。” 李沅也不生气，只是笑得声音更大了。 整个空旷的车场，只有这笑声响彻在上空。宋清认真看过，几百来号人，许多熟悉的脸，却都带着严肃和认真。有些曾经一起喝过酒，有些也曾经一起打过球，有些甚至称兄道弟多年—— 可都选择了自己想要站的方向， 宋清不想打群架，换句话而言，他只是想揍一个人而已。 宋清看过楚之一，撇嘴，轻蔑地笑了。 顾南城不在套近乎了，他的心情并不友善，抬头，他直视着李沅，“缩头乌龟，找女人来帮你说话。也无所谓，现在，你应该告诉我，” “为什么要来我们南区挑事，还有，今天，你做着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沅嗯了许久，撑着胳膊，饶有趣味，“顾南城啊，你好歹也是南仙啊，看看我身边的朋友你就应该明白，大家都是带着私仇来的。什么私仇，” “你还不清楚？”曹思涵倒是出声，接了话。他恶狠狠地看着顾南城，指了指自己的脸， “当日之仇，今天，老子就要在你那娘们儿似的脸上，踩上脚印！” “你tm说谁娘们儿！”猴子暴脾气，一点就着，当即就想冲过去，却被周正拦下了。 “你等等，”周正皱眉，“阿城话还没问完，你着什么急。” 顾南城并未理会曹思涵，他知道，今天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这个李沅身上。 “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或者”顾南城看向阿娇，“你俩又是为了什么？” 阿娇上前了两步，“说实话，顾南城，我觉得你真冤枉，” “我俩，跟你还真没有什么私仇，” 顾南城皱眉，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只是，真的很抱歉了，” “她要装孙子，装乌龟，装tm的无辜，” “那我们就只能来找你了。” 他？他到底是谁？顾南城死死盯着李沅，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什么。可是，除了一望无际的平静，他无法从这个身材壮硕的男生眼里看出来任何。 “不过说实话，你长得，的确漂亮。”李沅缓缓勾唇，笑了出来。 顾南城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废话了，直接干吧。 顾南城缓缓收颚，“老子，生平最讨厌有人，说我漂亮了。”他转了转脖子，“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们打趴下了，再来了解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南城你这个王八孙子，来给你爷爷洗鞋底吧！”曹思涵再也忍不住了，抄起家伙，就向前冲去。一时间，整个上空，都充斥着少年们的咆哮已经棍棒交汇在一起的声音。 群架，正式开响！ 棍棒和肉体交汇解除，金属和血肉之躯碰撞在一起，悦耳，动听，却包含着浓浓的血腥和疼痛。 顾南城身上已经有了挂彩，可他还是直直冲向了李沅，两个人交手在一起，都是狠角，可李沅还是略输顾南城些许，所以不到片刻，两人就变成了顾南城单方面的殴打。 一拳下去，鼻子出了血。正常来说，应该疼得大叫，满脸痛苦，可李沅——却笑了出来。 顾南城揪起衣领，“你笑什么！？” 李沅还是笑着，顾南城一阵火气，想再来一拳，却感觉身后好像有着凌厉的风声，顾南城松开衣领，躲闪过去。却看见曹思涵满脸是血，大笑间全是疯狂。 “顾南城！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 整个，都乱了套。 “都，给，我，住，手！！！” 却是在刹那间，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习惯性地停手，抬头。却在中间的那高台上，看见了两个人站在那里，一人拿着扩音器，一人背过手，静静地站在距离半臂的位置。 而下面所有人的周围，却也都出现了许多人。 光线晃着眼，顾南城抬起手，透过指缝看向了高台上的人。所有人也都眯起眼，端详起了台上的两个人。 看清来人，李沅终于笑出了声，他咳嗽两声，再也忍不住，坐到了地上。 周正也看清了人，他惊讶地出了声，却牵扯了脸上的伤，疼得叫了半天。 “柳何惜？” 顾南城认真地看着柳何惜，柳何惜也看向了他。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见的时候，一个在高处，一个在低处，遥遥相望，却净是言语。 “停手吧，” 柳何惜看着顾南城，缓缓举起了扩音器。 “大家，都请停手吧。” 迎接柳何惜的话的，只有突然响起的掌声，众人回头，只见阿娇鼓着掌，死死看着柳何惜，满脸，却全是泪水。 “欢迎欢迎啊，终于，” “我们四大校区的北丐，南仙，西帝，东海，全部到齐。” “可喜可贺，真是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45章 一时间，许多人还有些没明白。 周正擦了擦嘴边的血，扔下手里提着的人，仰着脖子就冲阿娇问道：“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娇是个女生，而这回所有人里竟然出乎意料地只有它一个女的，至此，阿娇身上，除了些灰尘，一点伤也没有。 阿娇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仍是死死盯着台上面无表情的柳何惜，“什么意思？” “你倒是问问上面的那个女的啊！” 顺着阿娇指向柳何惜的手，所有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台上。楚之一微微眯眼，熟悉的身影在脑海里翻滚着，终于，瞳孔猛然收缩——他想起来了。一时没忍住，楚之一喊了出来： “你是，李小河！？” 全场哗然。 宋清目瞪口呆，只喃喃一句，道：“完了，这回事儿真大了。” 所有人，只有郝正清的脸色是最好看的。忍不住心中窃喜，郝正清一脸温柔地看着前面的柳何惜，伸手摸了摸胸口的火烈鸟胸针，心里默默思索着， 太好了，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柳何惜终究是收了目光，逃避般移开和顾南城交汇的视线，看向了满脸泪水的阿娇。定了几秒，她又将目光投向坐在地上的李沅。 柳何惜没有再使用扩音器，现在全场很是安静。她开口道： “李沅，我来了，” “你想要的，你想得到的，我让你得到。” “没错，我南区柳何惜，就是东区的东海，李小河！” 至此一句，整个车场都陷入了不可置信的状态。尤其是南区的朋友，他们都知道柳何惜，都听说过这个乖乖女，南仙顾南城的女朋友， 可谁能想到，她竟然是李小河？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柳何惜环视整个车场，“今天，我东海李小河，在东区这里，希望大家可以就此罢手，你们的私怨，我都有耳闻。但是在东区，你们别想撒野！” 此时的柳何惜，已然隐隐散发出自己那凌厉的气息，“如果你们非要打起来，那我，” “就不得不战队了，站哪边，” “还用我说明白吗？” 楚之一已经不想打架了，此时的他，只觉得有趣，十分有趣。对于这件事情的好奇，已经完全掩盖了对于顾南城和宋清的不满。而对于李沅和阿娇而言， 目的已经达到了，李小河，已经出现了。 曹思涵瘸着腿，脸色却十分难看。柳何惜话里何意，他一清二楚。今天想要搞顾南城，只能拼命，而且就算是拼命，他也要弄死这孙子！ 曹思涵看着一旁望向台上出神的顾南城，缓缓朝那个方向靠近。也就五步之遥，曹思涵终于露出凶相，扬起手后的砖头，冲了过去， “顾南城你个孙子，受死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曹思涵已经抬手，呼啸的风如同破竹之势冲向了顾南城，顾南城也才反应过来，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用手挡下来。 “咔嚓”一声，剧痛瞬间席卷了顾南城，应该是断了。 看着疼得面色有些狰狞的顾南城，曹思涵扔下已经成了两半的砖头，大笑了起来。猴子连忙上前扶住顾南城，南区所有人开始咆哮，只想把曹思涵撕成碎片。可没想到，就在下一瞬间，一个不明物体就袭上了曹思涵的脸。顿时，鲜血从曹思涵的鼻孔中喷涌而出，鼻梁俨然已经歪了。 “啊！”捂着鼻子，曹思涵顿时就倒在了地上，刘宇等人连忙冲上来，那个绿毛少年也冲了过来，围在了曹思涵周围。 刘宇十分焦急，“曹哥，你怎么样啊。” 绿毛少年倒是看清了不明物体——扩音器，他凝神，抬起头，厉声冲柳何惜喊道：“李小河，你什么意思？” 柳何惜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暴怒的状态，她一把摘下眼镜，朝绿毛少年扔去，近乎咆哮地嘶吼道： “你tm问我什么意思！在东区，你动老子的人，就是tm找死，听清楚了吗！我告诉你，我李小河，既然回来了，就别想有任何人伤害我爱的人，听懂了吗！白痴，傻b，以后要多远滚多远，明白吗？” 近乎是发泄，是内心的痛苦，柳何惜嘶吼般说完了这些话。所有人都被这样的柳何惜吓到了，周正，猴子，宋清甚至是顾南城都没有见过这般狂躁的柳何惜。着实，令人有些害怕。 郝正清心疼地望着眼前的女生，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柳何惜的肩膀。 本满心深情的顾南城，余光看清了那只手，整张脸又黑了。 那是我女朋友，这孙子手往哪儿放呢。 宋清帮忙托着顾南城的那只手，眼睛却颇有深意地看着台上的柳何惜。没想到，谁都没想到，柳何惜会有这样一面，或者说，柳何惜，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难怪那次，贞子都被吓哭了。 可还没当所有人从这一波三折的情况中醒悟过来，远处，刺耳的鸣笛声缓缓接近。 警察来了！ 这下子，众人算是慌了神，跑，可是跑不掉的，人数太多，目标太大。那怎么办？ 郝正清下意识皱眉，当初没想到李小河会回来，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些麻烦。柳何惜倒是不在意，喘了几口气，边脱校服边冲着下面喊， “别杵着了，所有人，尽快拿着衣服把血都擦一擦，伤口都盖住。手里东西全部往旁边废弃的地儿扔了！伤严重的，抬着先走，剩下的都在阴影里带着，不要说话！听清了吗？” 这是东区，李小河说了算。条子来了，所有人也没精力想别的了，这种事也算是熟能生巧干得多了，顾南城收回阴森森看着柳何惜肩上的手的目光，招呼着自己的兄弟都到了阴影中废旧汽车的后面。 等到警车到来空地上时，整片空地上只剩刚走下来的柳何惜和郝正清了。 此时的柳何惜，俨然已经没了刚才凌厉的姿态。她望向缓缓驶过来的汽车，深吸一口气。剩下的众人，都躲在黑暗之中，看着站在中间的两人。 顾南城一动不动，认真看着散了发的柳何惜。 现在的她，才应该是最真实的她吧， 充满着自信，狂傲，那种得天独厚的气质， 顾南城轻声呼吸， 那怪会让自己如此，欲罢不能。 警车的门打开，一双皮鞋露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柳何惜扬起脑袋，抬眼，叉腰，勾唇笑了起来， “胡警官，好久不见呢。” 第46章 胡警官抬了抬警官帽，眯着眼，看清了眼前的少女。 眼前这位窈窕叉腰的女生，老熟人了。胡警官“啊”了一声，也呵呵笑了。 “小河啊，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你啊。” 柳何惜伸出一只手，撩拨了下散开的头发。“胡叔叔，瞧你说的，”她咬着手指甲盖，咯咯笑了， “我还能天天惹事儿不成么。” “你还说呢，”虽是在埋怨柳何惜，可语气却更像是宠溺，“你瞅瞅这今天，不就又有人举报你这儿闹事了么。” “你也不能注意点，都不止一个居民说这儿大半晚上的聚集了许多学生，”胡警官别过手里的警棍，环视整个车场，“人数的确还不少啊。” 柳何惜耸肩，好像不好意思地笑了：“诶呀，叔叔，”俨然已经撒起娇来，“就是我们小孩子闹着玩呢，能有多大事儿啊。您看，”她指了指周围，“一点事儿都没有的，” “行了行了，”胡警官挥挥手，“我一猜就是你这个小混蛋在这不知道搞什么，我也不管你了，总之，等会儿就给我回去，听清没！” “嗯嗯，”柳何惜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定一定。” 胡警官满意地点头，走之前，却又对身后的郝正清摆手打了招呼，“小郝啊，记得替我跟令尊问个好，前段时间又是未能参加他的晚宴，下次有机会定赔罪啊。” 郝正清还是那么儒雅地笑着，点点头，“胡叔言重了，一定一定。” 黑暗中的众人，望向中间那一呼一应的两人，眼都不带眨的。柳何惜从那刻起展现出来的别样气质，深深令他们相信，这就是李小河无疑，这就是那四大校霸中，唯一的那个女生！ 可她，为何要隐瞒自己呢？ 所有人想不明白，顾南城也想不明白。至少此时，在他眼里，更刺眼的并不是那夺人眼球的气质，而是柳何惜与郝正清那种默契。 那种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眼神，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的默契。心里很不是滋味，至少对于顾南城而言，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不去思考柳何惜是不是其实喜欢郝正清。 顾南城吃醋了，身上的伤十分不舒服，可心里那种憋屈的滋味，更不好受。 警车飞驰而走，带起一阵灰尘。整个世界再次随着远去的车响归于平静。众人无话，柳何惜也如同雕塑般，看着远去的汽车，一动不动。 顾南城想要上前，可是，看了眼柳何惜身后的郝正清，他又慢慢停了下来。 最先出来的，还是李沅。 李沅是被阿娇搀扶着出来的，此时的他，左腿俨然走不了路，脸上也是肿了一大块。可他还是面带微笑，慢慢走向柳何惜。 郝正清皱眉，上前一步，站在李沅和柳何惜的中间，护住了柳何惜。“李沅，你还想干点什么？” 郝正清的眼里，净是凶恶，“今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想找事儿？”李沅倒是不怕郝正清，他隐隐稳住了身子，靠着阿娇，喘着气。 “惹事？怎么，她李小河难道还要再托我下水吗？” 柳何惜突然转过脸，眼中全是哀伤，“李沅，”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怎么样？”接话的不是李沅，是阿娇。再一次，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她咬着哭腔，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李小河，你造过的孽，还有你那臭不要脸的母亲做过的事情，带给人的伤害，你以为逃避就有用了吗！？” “我告诉你，你休想！” “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房里，苏醒对于她而言，就是奢望！这些都是你，你们一家害的！你还问我想怎么样？” 阿娇俨然疯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对，没错，你怎么可能有良心？” “我告诉你，李小河，这些你们母女俩欠下的债，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够了！”柳何惜用手捂住耳朵，双眼通红，冲着阿娇嘶吼道。心如刀绞无非如此，她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转身，柳何惜再也无力去管这些，只想离开这里。 身后，阿娇还在大喊，“你休想！这辈子，都休想！” 郝正清愤怒地看了眼阿娇，恨不得一拳打到她的脸上，双拳紧握，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而是向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去追柳何惜了。 李沅轻哼了一声，吐了口血痰，拍了拍阿娇。 “走吧，带我去趟医院吧。” 周正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形容这戏剧性的一切，他只知道，现在的顾南城，正处在暴虐的边缘。 他轻轻朝后退了两步，胳膊肘顶了顶宋清，“走吧，大家都或多或少受了伤，而且又这么回事，估计，今天是结束了。” 宋清其实有些意犹未尽，今天，他和楚之一并没有太干起来。虽然是直奔着楚之一过去的，可没想到中间还有很多人挡着——西区西帝，还是有很多人想挑战试试。 环视周围，东区的人都完好无损地站在一边，帮忙招呼人。很显然，郝正清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回去。 认命地叹了口气，宋清上前，“呲”了一声，拍了拍顾南城。 “阿城，走吧。咱们许多弟兄都伤着了，得去医院看看。” 顾南城虽然心态不佳，但现在关键问题是什么他还是明白的，看病要紧。点点头，顾南城带着众人准备撤离。 楚之一已经先走了，曹思涵一行人早就把曹思涵送去了医院。只是阿娇还搀着李沅，缓慢走着。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帮助他们。 顾南城过去，站定在两人面前。李沅抬头，刚想问点什么，却被顾南城一拳打倒在地。阿娇惊呼一声，连忙蹲下去搀住李沅。 “顾南城，你干什么！他都这样了，你还打他！” 顾南城冷哼一声，跨过李沅，走向了自己的兄弟。 “欺负我的女人，他就是找死！” 阿娇愤怒不已，却被李沅拦住了。李沅咳咳半晌，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就够了。” 第47章 柳何惜跑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停下来。她不允许自己停下来，因为一但失去呼啸的风，泪水就会止不住的涌出来。 柳何惜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因为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跑了多少，直到累得实在不行，柳何惜才停下脚步，无法控制地坐在了地上。 天色已然昏暗，具体身在何处柳何惜也没有精力管了。很累很累，才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柳何惜低着头，喘着气，任由汗水滑到睫毛上，再缓缓落了下来。突然，一只拿着矿泉水的手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柳何惜仰头，看见了郝正清。 郝正清也喘着气，不停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柳何惜看了一眼，又将头低回去，只是接过了水，仰头喝了下去。 郝正清也坐在地上，弯着腿，静静地凝望着柳何惜。一口气喝完半瓶，柳何惜将水瓶塞到了郝正清的手里。郝正清也没有说什么，接过水，喝完了剩下的半瓶。 柳何惜缓和了许多，两个人都无话可言，直到蝉声响起，乘凉的老人纷纷搬着小马扎出来，柳何惜开口说话了。 “你回去吧，我——” “我不，”郝正清直接打断了柳何惜的话，“小河，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不想那么早离开。” “郝正清，”柳何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柔和，“我今天真的很难受，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今天，我真的回答不了你。” “我不需要你回答问题，”郝正清蹲起来，直面着柳何惜的脸，“我只要呆在你身边就好，直到你回家。” “我不说话，你做你的事情，完全不用理会我，只要我呆在你身边就行。” 柳何惜缓缓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金丝眼镜的少年。那眼中的小心翼翼，令柳何惜有些害怕，只得把头再次低了回去。 “你，何必呢？” 郝正清淡淡笑了，他轻声吐气，说道：“我很想你，小河，” “我很想你。” 柳何惜心下一颤，她不是傻子，她能听清楚这话里弄弄的情意。兜里的手机颤抖个不停，仿佛已经和心跳同一个频率了。 但是她不能回应郝正清，因为她现在，是顾南城的女朋友， 而她自己对郝正清是什么感觉？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朋友，也更像是可信赖的对象。可柳何惜为了逃避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从而远离了这位朋友——心中的愧疚，也是无与伦比的。 柳何惜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半晌，起身，朝回家的方向走去。郝正清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相隔着半个影子的位置，保持着这一段距离，跟随着前方的少女，慢慢向前走去。 顾南城上火地挂断了电话，一直是忙音的状态，让他既担心又烦躁。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根本搞不明白，李小河是柳何惜，柳何惜是李小河？那她为什么要隐藏自己？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什么？ 焦躁不已的顾南城在医院的走廊里走来走去，走得周正脑袋直疼。刚给贞子回完电话的周正二话没说用脚拦下了顾南城： “哥，你也别转了，转得我脑袋疼。” 顾南城瞥了眼周正打石膏的左胳膊，用鼻子哼了一声，“你还是先看着你的胳膊吧。” 周正摆摆手，“没事，都是楚之一那孙子一棍子打的。不过，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顾南城用鼻子出气说话，“什么怎么办？” 周正啧了一声，一副你应该知道应该了解的样子。顾南城无语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她现在连电话都不接我的。” 周正搓了搓下巴，“今天这样你也不是没看见，新同学这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啊。我觉得吧，你要不再缓缓，也让新同学冷静一段时间，反正咱们学校也要补课了，也就是下周的事儿。到时候，你当面问她。” 顾南城有些想去柳何惜家找她，可一想到郝正清——他就十分憋屈难受。也是，反正就是一周，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先冷静冷静，都好好调整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猴子倒是积极：“诶，阿城，你直接去东区问问，不就都清楚了？” “去个头啊，”宋清弹了弹猴子的脑门，“你还嫌事儿不够乱啊。” “也是，过段时间当面再说吧。现在先让人姑娘自己整理整理，可能会好一些吧。” 误会，也就是在这种时候生的根，发的芽。对于这些少年们而言，冷静可能是现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可对于那怀揣情爱的少女而言——这就如同慢性毒药，一点一点渗透进你的骨头里。她们会猜疑，会思考，会多想——他为什么不再找我了？是厌烦了吗？可他又有什么可厌烦的呢，这件事，怪我吗？ 柳何惜也是普通的少女，也是第一次恋爱，也自然会——想多。 此刻的她乘在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掏出手机，却十分的紧张。刚才的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看到顾南城打来的电话，可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了，顾南城再也没有打来电话。 他，厌烦自己了吗？可今天的事情，是，跟她柳何惜有关，但是自私的讲，柳何惜仍旧感受到了委屈。 她不希望顾南城因为这件事情，而厌烦自己。 柳何惜缓缓嘟起嘴，眼里慢慢聚集了水雾。这些事情，真的，并不怪她啊。她其实，也很痛苦，很心痛啊。 不能哭，忍住，柳何惜强逼着自己把眼泪逼回去。可一张纸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柳何惜转头，看见了伸手拿纸的郝正清。 郝正清含蓄一笑，全是温柔。“想哭就哭吧，” 柳何惜冷笑一声，撇过脸。 “我？才不会再这种地方哭。” 郝正清笑得更加温柔了，他收回纸巾，闭上眼，缓缓叹出一口气。 欢迎回来， 小河。 第48章 两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再一路无话。柳何惜到站了，郝正清陪着她下了去，在车站，柳何惜便招呼郝正清回去。 “都到这儿了，你就赶紧回去吧。现在还有末班车可以坐，再晚点就不行了。” 郝正清倒是开始有些嬉皮笑脸，“怎么，不欢迎我去么？” 柳何惜翻了个白眼，“行了，你也别皮了。今天我够累的了，剩下的，真没心思再整了。” 郝正清也理解，同样也很是心疼。他点点头，掏出手机，“那你把你手机号告诉我，你总得让我能再找到你吧。” 柳何惜真的是筋疲力尽，没心思再绕弯子。她就报了一遍号码，转身便走。 郝正清记性还好，连忙记下了手机号。跟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窈窕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郝正清看着手机里的号码，终究叹了口气。 也是，以后多的是机会。 柳何惜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慢慢走在回家路上。风吹着，却还好不是很冷。柳何惜抱着臂，眼泪渐渐不受控制地从眼睛里涌出来。 她不想回家，可又无处可去。 家里面，有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着令她痛不欲生的人， 柳何惜就这样，迎着冷风，缓缓到了自家楼下的花坛边上。花坛中的绿植郁郁葱葱，柳何惜找了处角落，靠着花坛坐了下来。 闭上双眼，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靠着坐下来休息休息，掏出手机，她看了一眼，19条未接电话，全是顾南城的。微信上，许多人也纷纷发了消息给柳何惜。柳何惜根本不想多看，烦躁的情绪越来越堆积。她关掉了微信qq，拔掉了电话卡，再次靠在花坛上闭上眼睛。 尽管如此，她还是留意到，顾南城从半个小时前，就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是，生气了吗？ 柳何惜烦躁地揉揉脑袋，一闭眼还是靠在了身后的花坛上，太过疲惫，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感受。蝉声交错不息，演奏着夏日的交响曲。 就这样，和着蝉声和清凉分风，柳何惜竟缓缓入眠了。也正是如此，她才没有碰见，来到她家楼下，望着楼上无光的房间，出神许久的顾南城。 顾南城就那样站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季节，直到野狗的叫声打扰了思绪，才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柳何惜悠悠醒来，身上却是又蛰又痒。抬起手臂，胳膊上脸上俨然都是蚊子包。起身，柳何惜觉得一阵僵硬，忍不住一个踉跄，差点倒进了花坛里。 摇摇有些晕阙的头，看了眼，已经大亮的天，终究还是回去上了楼。 开门，柳何惜却看见自己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着柳何惜回来，柳母蹭一下站起来，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怒火。 “柳何惜，你怎么又夜不归宿！你知道我跟你爸有多担心你吗？” 柳母一副心痛的模样，“我以为，你已经在跟妈妈一样，努力改变，努力变得更好了，可是你——” “可是什么？”柳何惜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母亲一眼，心中却是绞痛一般。她 “跟你一样？是，跟你一样，我永远也洗不清我身上的罪孽和身为你女儿的耻辱！”柳何惜顿时泪流满面，大声咆哮着。 “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柳何惜痛苦地指着自己的胸口，放声大哭着， “因为你，因为你的不要脸，因为你犯下的错误，我要承担着一切一切！悔改？悔改有用吗？你的悔改带来了什么，给我带来了什么？你还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说些什么！！” 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柳何惜一边哭着，一边连连后退。柳母被如此状态的柳何惜彻底吓住了，柳父也听见了争吵，从房间里出来。他搀住柳母，转头面向柳何惜，厉声道： “李小河！她不论如何，都是你妈妈！” 一声李小河，却使得整个局面都变得安静了下来。柳母这才反应过来，眼里全是惊恐与害怕， “难，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跟——” 柳何惜冷笑一声， “对，” “跟我李小河，跟我东区的李小河有关。不是柳何惜，而是跟李小河，” “跟小三的女儿李小河，有关！” 如同闷雷轰炸，柳母的脸上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不住地颤抖。柳父也突然变得僵硬起来，柳何惜不管脸上的泪水，再一次冷笑了一声，朝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反锁了门。 柳母恍惚中坐下，一旁的柳父沉默不语。柳母颤抖着双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报应，” “报应还是会来的。” 第49章 郝正清送完柳何惜，打了个车，才姗姗掏出手机。一堆的未接电话和未接消息，基本都是问什么情况的。存了柳何惜电话号码，查找了微信号，发送了申请，郝正清才大眼扫过去，看了看微信消息。浏览完毕，郝正清发了条朋友圈，申明今晚的事情到时候自然会水落石出，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随后，他联系了一个人。 发过去微信，约好地点，把手机扔到一旁，郝正清靠在座椅上，缓缓舒了口气。 手机屏幕还散发着亮光，上面俨然是聊天记录。 顾南城： 郝正清，我们见一面。 好。 郝正清坐在两人约好的肯德基里，点了份汉堡和可乐，等着顾南城。本就是深夜，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也没有什么人还在。等了至少半个小时顾南城还没有来，人越来越少，但是出奇地，郝正清并没有任何的不愿。 他只是掏出手机，不时看看柳何惜有没有通过好友申请，顺便再看起了自己的小说。 又过了半个小时，顾南城才姗姗来迟。 郝正清推了推眼镜，放下手机，看向对面这个优秀的男生。顾南城也眯着眼，打量着郝正清。 两个风格迥异的人，却同时散发出生人勿扰的气息， 都同时很帅气。 郝正清喝了口可乐，饮料俨然已经接近没有。斯拉斯拉的声音响彻整个凌晨的肯德基里。 郝正清放下饮料，“顾南城，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再见，” “有几个事情，我需要你讲清楚。”顾南城不绕弯子，皱紧眉头。 郝正清心下不爽，面上却也没有露出半分。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一起。“怎么？” “柳何惜是李小河，什么情况？” 郝正清嗤之以鼻，笑了一声，“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的李小河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成了你们口中的柳何惜？” 我的李小河？顾南城皱眉，这一感觉令他十分不爽。他瞟了眼桌上的汉堡，话语中带着满满的警告。 “我的女朋友，在你们东区，原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郝正清也不是突然才知道顾南城的女友叫柳何惜，只是从没想过——心下的感觉一言难尽，郝正清的语气也不再和和气气， “想知道，你自己想办法问去吧。” 顾南城一拳砸在桌子上，引得周围人纷纷吓了一跳，有些陷入熟睡的人都抬起头，转过来看着两人。肯德基里的员工也都停下手上的动作，议论纷纷。 郝正清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了下来。 顾南城闭上眼，缓缓控制着自己俨然已经在爆发边缘的脾气， “我很担心她，” 郝正清眼中一滞，顾南城的语气却柔和了许多，带着担心和无奈。 “我知道李小河，” “骄傲，跋扈，嚣张，我们四人中唯一一个女生，却不输给任何男生。对于女生，她一向保护，在她手里，没有任何女生敢顶风作案相互欺凌，也没有男生敢欺凌任何一个女的，很厉害，” “可柳何惜，我认识的柳何惜，却是一个想要把自己包裹在普通之中的女孩。话不多，冷静，甚至是冷漠——但却有着一颗善意的心。只不过，她不在反抗，甚至很多时候，” 顾南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逃避。” 郝正清整个人的心，都软。都痛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是没问过，可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底是什么情况，而小何惜跟不用说，根本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顾南城直视着郝正清，郝正清也回看着顾南城。从顾南城的眼里，郝正清看出了许多东西——疑惑，心痛，无奈，感慨... 郝正清垂下眼帘，缓缓叹息。 “当初的事情，闻名东区，只是事情复杂，再加上学校还有，”郝正清停顿了半晌， “我的父亲，所以，这件事情，终究还是压了下来。” “说起来，这件事，” “还跟柳何惜的母亲有关系。” 第50章 从小，柳何惜的母亲就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镇子上，柳何惜的母亲，简直就是所有姑娘梦想中的人。家世优渥，长相娟丽，身材窈窕，一举一动都十分吸引众人的目光。而身为家里的长女，柳何惜的母亲也在这众星捧月的环境中长大，周围从来都没缺过男生的环绕。 大小姐的脾性，可想而知。 长得越大，柳何惜的母亲却越漂亮。学生时代，柳何惜的母亲便受到无数男孩的追求，可柳何惜的母亲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不管俗事，只是一边学习，一边享受着这种别人羡慕的眼光。至此，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柳何惜的外公十分注意，必须要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找一个如意郎君。 可谁能想到，天灾人祸就这样降临在柳母的家庭上。柳母的同母兄弟不知道从哪里沾上了豪赌的恶习，就在家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高利贷像滚雪球一般，滚出了高额的债款。而当一家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柳母的兄弟早已偷出家里老宅的房产证，抵押给了银行，而自己却不见踪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柳何惜的外公很早以前便赚够了钱，不工作休养在家。这几百万的赌债和房产证却差点没气得老人吐血。刚入社会的柳母还没有站稳脚跟，根本无力帮助父亲。柳何惜的姥姥天天以泪洗面，唾弃自己怎么养出这么一个混蛋玩意儿。 但还能怎么办？钱得还啊，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总不能看着高利贷的人卸了胳膊卸了腿吧，而讨债的人已经频频上门了。老人身体本就不好，这天天骚扰，谁能受得住。 可怎么还？ 柳母如此一个有心气的人，却也实在没了主意，疲惫不已。当初说是朋友的人，也大多都选择了沉默，柳母东拼西凑，也凑了不过几十万，加上房产证的抵押，还有大约几十万的欠款，没了办法。 可就在这时，柳母突然发现了一线生机—— 柳何惜的父亲，柳母的追求者之一，告诉柳母，只要她嫁给自己，柳父会填补柳何惜舅舅的这个窟窿，而且不需要柳母家还这一笔钱。甚至彩礼，酒席，婚房等的钱，都不需要柳何惜的母亲再出一分钱。 只要柳母能够嫁给自己。 柳父是真的爱柳母，虽然这个男人比柳母大了十多岁，但他踏实，勤劳，这个男人虽然家庭贫苦，但是十分拼命努力，这些钱甚至都是柳父这些年来自己省吃俭用赚的钱。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家中凡是有点脸面的都渐渐疏远了柳母。就算是再喜欢柳母的，也都纷纷被家里逼迫，而选择了放弃。柳父，可以说是柳母最后的希望。 就这样，柳母穿着红衣，含着满心的不甘和委屈，嫁给了柳父，住进了那一百多平的房子里。 婚后，一切总算是平息了下来。柳父为娶柳母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家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可尽管如此，柳父宁愿自己省吃俭用，也不会亏了柳母一分一毫。可以说，真的是爱到了心坎里。尤其是柳何惜出生之后，柳父工作更加刻苦，只为了给这个家一个更好的生活。 可尽管如此，柳母，这个对婚姻极度不满的漂亮女人，尤其是生完孩子后更显丰满的女人，还是出轨了自己的老板。 到这里，都好像跟柳何惜没有任何关系。 顾南城听了半晌，突然打断了郝正清， “你，是怎么知道这种这么私密的事情，而且了解的这么清楚？” 顾南城吃醋了，但是郝正清莫名心情更好了。他毫不掩饰着自己的笑容，带着挑衅的意味。 “南仙顾大少，看来回去后，你还需要好好调查一下我跟东海李小河的关系。” 顾南城想一拳挥到面前的这张脸上，心底刚被压下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郝正清不再理会，而是继续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当初，她还跟她母亲姓，所以叫李小河。从小，阿姨就没有担负起一个母亲的责任，没有给小河该有的温暖。而柳父虽然很努力做好父亲的角色，但奈何的确太忙，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小河。所以，当她长到初中的时候，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的叛逆性子。” 郝正清慢慢收了微笑，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她，之后，跟她一起，发现了她母亲，出轨的真相。” 郝正清永远记得那个雨夜，他撑着伞，打在前面少女的头上。昏沉的天，少女的笑，和着鞋底碰撞地面溅起的水花，都一击一击撞击着郝正清的心。 可一切，都随着那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和激吻纠缠的身影，被狠狠地撕裂，扔到了地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无助的东海李小河。在那一刻，她终于像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却又，” “惹人心疼。” “更难受的是，叔叔早就知道了阿姨出轨的这件事情。只是为了爱情，他甚至愿意忍气吞声，愿意让自己在爱情中做一个不公平的人，只为了让阿姨能够继续呆在这个家里，能够，睡在他的旁边。” “他甚至祈求小河不要去为难他的母亲，就当这样做是为了他，为了这个父亲。” 当时的李小河，不顾脸上飘下的雨滴，大步朝车的方向走去，却被不知从哪出现的父亲一把拽住，强硬地拖到了一边的树下。就在那雨里，父亲给小河跪了下去。 撑着伞的郝正清，都不免被眼前一幕所震惊。车上的人好像还缠缠绵绵靠在一起，并没有发现外面的雷雨，俨然蒙蔽了整个世界，只留下痛苦包围着雨水，洗刷着所有人的心灵。 从那天以后，李小河，没再叫过妈。 而柳母竟也神奇地没有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令这个家庭，千疮百孔。 “这一切，都令小河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她开始喝酒，开始抽烟，也是因为那段日子，造就了她现在海量的酒力。” 郝正清推了推眼镜，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直到她发现了一件事情，” “直到，她认识了一个人。” 第51章 外面的天色全然墨色，混着昏暗的路灯，早已全然不知是何时何分。 肯德基里面已经不剩多少顾客了，就算是留下的，也是散发着一股昏昏沉沉的气息。 整个店铺里，只有顾南城和郝正清两个人，最为清醒。 而顾南城的脸上，还带着青紫的痕迹。 郝正清没再说话，只是突然眼神飘到了顾南城的左胳膊上，全是绷带缠着。郝正清抬了抬下颚， “断了？” 顾南城听得正一阵难受，突然被打断，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顺着郝正清的眼光，顾南城瞅见了自己的左胳膊，了然于心，啊了一声。 “没事儿，伤筋了，但是骨头还好。” “都那样了骨头竟然还好？”郝正清不可思议地惊叹了一声，“你这骨头，可真是硬。” 顾南城不耐，前移身子。 “然后呢？那人，是不是李沅和阿娇嘴里的那个人？” 郝正清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男的女的？” “顾南城你有没意思？”郝正清真真哭笑不得了，被一打岔简直想直接撬开这大少脑袋里，看看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女的，女的！” 哦，顾南城点点头，又往回靠了靠。 “这个女生，叫做何惜。” 何惜？顾南城皱眉，好像明白了一些联系。 “这个女生，在我们原来的学校，学习不错，默默无闻。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直到小河发现了，” “何惜的父亲，正是柳阿姨的上司！” 顾南城心下了然，不免对于后面的事情有了大概的推测。是啊，如果是你，遇见了自己母亲出轨对象的女儿，你会怎么做？ “小河也不过是个未成年少女，可母亲的所作和父亲的所为让她忍不住将怒气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郝正清苦笑了两声，“那段时间，小河推翻了自己所前做的一切。她第一次，去为难一个女生。” “找茬对于李小河来说，根本不难；而让整个东区知道这女的惹了李小河，更不是什么难事。” “那段时间，何惜，过的很不容易。” “可你知道么，”郝正清望向那彩色的吸管，久久出神，“尽管如此，何惜都没有恨过李小河。就算被孤立，被欺负，她也不会哭，不会闹，收拾好一切后，继续上课，学习。” 郝正清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我一直搞不清楚，” “一个会婚内出轨的男人，是如何教出来如此一个坚强的女儿。我猜，何惜的母亲，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女人。” “而小河，自然也能看出来何惜的坚强。慢慢的，她也被这个女孩吸引了，总之经历了很多很多，他们两个，” 郝正清好像哭笑不得似的，“成为了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段时间，我都像是多余的。只有在有人挑衅的时候才能见到小河，而小河自己也慢慢减少了打架喝酒的次数，更多的时候，是跟何惜在一起。” 郝正清的嘴中，缓缓还原着原来的一切。到此，顾南城已经听明白了七七八八，可还是有最终的几个疑惑，没有解答。 郝正清讲述着这些回忆，内心却越发沉重起来。因为之后的故事，他心知肚明。悲剧，即将降临在这两位如花般的少女身上。 夜风吹过外面的空气， 肯德基的店员探出脑袋，对着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的两位少年说道： “不好意思啊，没什么人了。我们准备打烊了，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别让家里面等急了。” 两人出来，看见肯德基里面已经灭了灯光，换下工作服的人员鱼贯而出，缓缓消失在了夜色里。 两人面面相觑，郝正清插着兜，看了眼时间。 “现在太晚了，先回去吧。” 顾南城没好气道：“你觉得话说到这句，扔这儿合适吗？”顾南城此时心里，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脾气性子，都被这仿佛小说般的生活消磨完了。 郝正清也是累得不行了，他拜拜手。 “今天先算了，你还是好好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俩再约，我也得回去整理整理我的思路。” 郝正清也没好气地看了眼顾南城，抛了个白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李小河，为什么会变成柳何惜？” 叫的车刚好到了，郝正清打开车门，转过身，对着顾南城。 “先收起好奇吧顾大少，明天醒了，找个地儿，咱再好好聊聊吧。”说罢，郝正清钻进了车里，随着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顾南城目光一直望向着车离开的方向，直到车再也看不见了，他才缓缓叹息着。抬头，望向没有星星的夜空，满腹的惆怅和难以言喻的感情。他拿起手机，点开柳何惜的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最终，他退了出来，打给了自己家的司机。 “喂，叔，” “我现在在外面，你能来接我么？” 第52章 回到家，家里已经暗了灯光，只剩下王婶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撑着胳膊，打着盹，等着顾南城。 顾南城蹑手蹑脚进去，轻轻拍醒王婶。 “婶，我回来了，你回屋睡吧。” 王婶睁眼，却看见满脸是伤的顾南城，还有胳膊上的绷带。王婶心疼地摸着顾南城的脸颊， “诶呦，我的好孩子，你可是受苦了。” 王婶连忙拉着顾南城坐下，仔细端详着顾南城这些伤，“你这孩子，每次一晚回来，就是带着一身的伤，你妈看了，可得心疼死。” 顾南城心下全是温暖，摇摇头，笑着，“没事的王婶，诶，我妈呢？” 王婶叹口气，“倒时差还没倒过来，刚好不容易睡下了。” 顾南城点点头，任由王婶抚摸着他的脸颊， “好孩子，快把自己擦一擦，伤口别见水，快点休息吧。你这样，明天你妈醒了，非说你不可。” 顾南城任由王婶唠叨，点点头，安抚了半天才回了自己的卧室。 收拾完毕，躺在床上，顾南城才终于感受到了那铺天盖地的酸痛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缓和了许久才算过来。 打开手机，郝正清倒是发了条消息。 时间再议。 顾南城低声咒骂出来，把手机甩到一边。 行吧，算是被鸽掉了。 躺在床上，顾南城开始想着郝正清说的那些话。直到现在，顾南城都不免被这剧情所震撼，他忍不住想，身为主角的柳何惜，究竟该有多么痛苦，多么难受。当初见面，他就觉得这个女孩不同，她身上散发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普通的女生。 废话，那可是东海李小河，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他没见过李小河，却曾在很多人嘴里听说过。尤其是从楚之一的嘴里听到的李小河，是他印象最深的一次。 那是他们一次牌局，大家谈天说地，不免提起了当时的四大人物。只不过当时的顾南城，还不是南区南仙，而李小河，却已经在东区闻名了。 楚之一当时叼着烟，在烟雾环绕的那片地方，悠悠说道： “前几天，我们去东区办事，我没带火机，找了一圈竟然都没有人带，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谁想到旁边却突然伸出只手，按动了一个打火机。我一看，没想到是个穿校服的女生，” 楚之一感慨半天，“一头白发，眼神冷漠，那浑身散发的气息，啧，绝了。” 掷了一张牌在牌桌上，不知道是谁提了句嘴， “谁啊？” 楚之一哈哈笑了两声，饶有趣味的讲， “你猜猜？” 中间还有什么，顾南城都记不清了，只是最后，楚之一那一句话，顾南城记忆犹新。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认真的听到了这个名字， 东区，李小河。 当时谁能想到，当初听到的那个名字，会在现在，跟自己有这样的羁绊和牵扯，那个名字，会成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用心喜欢上的女孩。 唉。 顾南城把自己的脸沉浸在柔软的枕头里，缓缓叹息着， 小何惜，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柳何惜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再一次见到了何惜。只是这次，何惜不是在天台上，而是在教室里。那是昏黄的下午，教室里风扇咯吱咯吱响着，整个地方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何惜转过头，看向了她，笑了。 看着何惜的笑，柳何惜莫名涌上了泪水。 “小河啊，” “李沅，阿娇她们，过得还好吗？”眼泪瞬间涌出眼眶里，忍不住哭了出来，柳何惜疯狂点头，手掌捂着嘴，努力使自己哭不出声来。 “你别哭啊，”何惜站起身，抱住了柳何惜，“你，别哭啊。” “对不起何惜，对不起，”柳何惜终于忍不住，在梦里，她回抱着眼前这个女孩，“我很想你，何惜，”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真的，好想你。” 惊醒，柳何惜坐起身，拨开了被汗湿的头发，再叹了口气， 伸出手，柳何惜摸了摸自己的枕头， 已经，全然被打湿了。 天色还早， 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光。 第53章 顾南城根本没有睡好，浑身的疼痛混合起来，让他倍感难受。就那样半睡半醒的，恍恍惚惚到了第二天清晨。 睁眼，已经毫无睡意的顾南城拿起一旁的手机，不过是凌晨七点。一晚上过去，倒是新增了许多消息，却没有柳何惜的任何动静。认命的下床，顾南城洗了个澡，穿好衣服便出了房门。 厨房里，王婶也刚刚醒来，正在做饭。顾南城打开冰箱，掏出了一个新鲜的苹果就咬了上去。王婶连忙关上水龙头，走了过去。 “阿城，苹果婶还没洗呢。” “没事，”顾南城倒不在意，“婶，你不用管我早饭，我去泳池那呆一会儿。”说罢顾南城便转身离开，去自己房间里拿了泳衣，下了楼，去到了自家的室内泳池。 泳池是流动的温水，一年四季都是相同的温度。一旁，几个沙滩椅并排放置着，顾南城倒是没有在意那么多，放下浴巾，便一头扎进了泳池里。 完美的身材和水流融为一体，在橘黄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色彩。 顾母站在楼梯上。趴着栏杆，津津有味地瞧着。今天起得早，出去跑完步回来，就听见王婶唠叨少爷如何如何了，大早上去游泳。自家儿子有心事，她一眼就看得出来。每次这小子一有事情，就喜欢游泳。 只是身上的伤口——顾母看着那沾水的绷带，皱眉，直接下了楼。 “顾南城，你给老娘出来！” 虽然是在水里，可顾南城还是听见了什么声音，刚出水，就看见自家母亲来势汹汹的冲过来，顾南城爬上台阶，却被浴巾直接盖住了头。 “快点把水擦干净了！你不要命了，身上有伤你还给我下水？是不是想死！”顾母越说越生气，掏出手机就给自家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mr.李，麻烦你过来一下，帮我儿子看看伤口。” “妈，”顾南城无语道，“我没事。” “你闭嘴！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你爸停了你这个月所有的零花钱！”得，顾南城乖乖闭嘴了。 被逼着乖乖换了衣服，乖乖擦了水，乖乖坐着等医生来。顾南城全程无话，就是乖乖地坐着。mr.李匆匆赶来，看了看顾南城脸上的伤，防水创可贴，还好没什么事情。腿上的伤口—— mr.李已经开始皱眉，再看了看手上的绷带，mr.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会发炎，会发炎的！小少爷，麻烦您珍惜珍惜自己身子骨行吗！你瞧瞧你胳膊都成什么样了，少动少动！您还游泳？” 顾母脸色越来越难看，顾南城倒是满不在乎，“麻烦你了先生。” mr.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心翼翼地给顾南城处理身上所有的伤口。“你注意注意行吗？都不疼的吗，还这么整？我的天，我说着说着都免不齐佩服你，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我这回弄完了，少动注意饮食，不要碰水，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顾南城用余光，已经看见母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连忙答应。 搞了大概一个小时，送走医生，顾母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臂，脸色严肃。 “顾南城，你坐下。” 没招，顾南城认命地坐下， “你什么情况？给我说说。”顾母看着自家儿子如此配合，语气松缓了许多，“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妈妈会心疼你知道吗，” 顾南城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妈。” 顾母叹了口气，“孩子，妈妈知道你性格要强，能力也不一般。所以当初妈妈并不反对你在学校里称王称霸，因为对于我们家而言，这也算是一种锻炼。” “你每次受伤，王婶都会告诉我，有时候我不在家，但是听到消息都担心得要命。可是每次你都表现得很好，很坚强，都令我很放心。可是这次，” 顾母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儿子，眼里全是担忧， “你太反常了儿子，” “你，都有些不像你了。” 母亲的话进到耳朵里，却令顾南城忍不住心下一震。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顾南城，都有点不像顾南城了。这种感觉—— 怎么说，都令人很不爽。 顾母坐了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妈妈希望你开心，希望你收获你未来需要的东西。爱情，友谊——但是，如果它令你想要伤害自己的时候，当它令你失去自我的时候，” “儿子，你要好好想想，这东西，它值得吗？” 送完母亲出门，顾南城打开手机，最上面的消息是周正发来的。 消息很简短， 城，在吗？兄弟们都想见见你。 思考片刻，顾南城回过去消息， 好，我先去趟医院，看看住院的几个兄弟，完事学校门口见。 第54章 医院里因为晚上的群架躺了几个，基本都没什么事，可有一个，却因为撞到了脑子，现在还昏迷。顾南城提了点水果，挨个看了一遍，可看到这个病床上还没醒来的兄弟和一旁默默流泪不止的他的父母，顾南城心里五味杂粮，愧疚感扑面而来。安抚半天，顾南城打电话联系父亲秘书帮忙找本市最好的脑科医生，忙完一切，走时大概十一点多，打了车，顾南城就往学校那边赶去。 上了车，顾南城看了眼周正发来的消息。 身边玩得不错又能起得来的兄弟都来了，顾南城收起手机，叹了口气。说实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讲，怎么讲他也讲不清楚。 因为具体情况，他还没搞完全清楚。 想到这，他掏出手机，给郝正清发了消息， 起来了么，是不是应该把昨晚没说好的事情重新说清楚？地点都行，今天如何？ 直到了学校，郝正清都没有回复。顾南城放下手机，付了账，下了车，就看见站在校门口杨树下的几个人。 现在是假期，除了高三，学校里面没人还在上课。几个人穿着短袖，一人拿着一个冰糕，站在阴影里，等着顾南城。 顾南城顶着艳阳，小跑到树荫下，却突然被有些小尴尬的氛围包裹住。来的人有周正，宋清，猴子还有胖子，只是没想到楚航也来了。顾南城环视一圈，轻咳两声，大家互相问了问伤势，顾南城也不含糊，招呼人先去冷饮店坐下。 外面艳阳高照，但是好歹冷饮店里开了空调。空气里都是甜腻的香气，不过几人的心情可不像空气一样甜美。 猴子先是一点都等不及，直接就开口问了：“阿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南城一脸严肃，“说实话，我也还没有搞得太清楚。” 听这话，猴子偏过头，低声咒骂了一声。宋清心情也十分沉重，他抬起头，看着顾南城。 “但是柳何惜就是李小河，这个毋庸置疑，对吗？” 听这话，所有人都调来视线，紧紧看着顾南城。接收到了如此多的目光，顾南城心情越发难受，说不出话来，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唉，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叹息， “真是，看不出来，也死都想不到啊。” 谁能将带着平框眼镜，天天学习的柳何惜，和一头灰白色凌厉头发，气势压人的李小河联系在一起？ 还是宋清先反应过来，在大家感叹的空隙，他拍了拍顾南城，“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周正插话了，“肯定是先问柳何惜问清楚啊，这情况跟她脱不了关系，你看看那天的情况，估计就是冲她来的，却因为她跟阿城的关系，把我们牵扯进去的。” 周正想着躺在医院的兄弟，越说越气，“阿城，这事儿必须问清楚！你别因为私情太护着她了！” “周正你少说两句，”猴子一把拦住了都快上天的周正，“你没看着阿城也很为难吗？” 宋清也是骂了周正一句，气得周正摔门就出去了。宋清转过头，拍了拍顾南城。“阿城，你也别气，主要是医院躺的那个，是周正发小，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心里实在太不好受了，所以，” 楚航也是点点头，“是啊，阿城。这事儿，我们都理解你。你也已经很难做的，也很难受了。” “废话，”顾南城双手撑着脑袋，“这事儿，我也想给兄弟们个交代啊。可是，”可柳何惜，毕竟是我的女朋友啊。 宋清拍了拍顾南城的后背，“我们理解，我们也都很喜欢新同学，都知道她是个不错的人。” “是啊哥，”楚航发话了，“就算是当初的李小河，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向来仗义，很受尊重，风评一直很不错。” “只不过，”众人沉默了许久，终究猴子说出了所有人内心说出的那句话， “这次，大家就想知道。新同学是否有机会，在事情发生的一开始，就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没错，新同学已经很帮忙了。这次的群架很明显不是光冲她来的，或多或少有顾南城一伙人自己的恩怨，可是， 起头的很明显是因为她，而终结也很明显她可以做到。那如果她能够早来一会儿，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而且，我打听了一下，”楚航坐下来，缓缓说道： “曹思涵为什么来不用多讲，明面上对外说得是跟柳何惜有关；楚之一来是因为跟宋清之间的小恩怨，而” “而你哥那边，你哥告诉我了，”宋清满面严肃，“是因为那大哥的小情妇，吹枕边风的人，是宋倩。” “什么？”顾南城瞬间抬起头，心中无比震惊了， “说句难听的兄弟，你别生气，”猴子说话了，“在弟兄们眼里，你跟曹思涵起冲突是因为柳何惜，你跟宋倩这边的事情跟柳何惜脱不开干系，甚至楚之一跟宋清的事情，柳何惜也跟，” 猴子有些不好说出来那个名字，“也跟那个女生关系较好，有人亲眼见到她俩一起出去玩，” “再加上这回起头的李沅和那个女生，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且这次受伤，大家其实都挺严重的，所以，”猴子说的小心翼翼， “大家心里这火没地方发，就，有些迁怒到新同学头上了。” 猴子说的很委婉了，但是顾南城知道，这次整个南区，可能都在心里对柳何惜打了个问号。东区的李小河，为什么来到我们南区？为什么要装作默默无闻？又为什么，要把这事情的源头带到南区来？ “这次，楚之一腿折了，曹思涵鼻梁整个断了，南区那兄弟还昏迷着，其他人或多或少大大小小都带着伤。而听说那个李沅，也卧床不起了，” 顾南城闭上眼，脑子里乱如团麻。他知道弟兄们迁怒于柳何惜，他能理解，可是， 这件事情，真的怪柳何惜吗？ 柳何惜，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呢？ 第55章 柳何惜也知道这回的事情，大家对她都充满了不满。具体情况，还是插了电话卡后，贞子告诉她的。 刚好贞子打来的电话，柳何惜接到了。 贞子像连珠炮一样问了许多问题，柳何惜却只是沉默着，没有做任何的回应，可能发现自己有些过分了，贞子这才守住了声， “惜惜，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我和美涵昨晚一宿都没睡着，害怕你出什么事情，那个，你——没生气吧。” 柳何惜扯出一个微笑，“没有，你别担心了，贞子。” 电话那头贞子叹了口气，“唉，惜惜，我们真的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周正的一个兄弟，因为昨天的事儿躺在医院，现在醒不来了，”柳何惜心里一颤，“什么？” “所有区，因为昨晚的事情，很多人都受伤了。” “你，是什么意思？”柳何惜心彻底慌了，她没有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颤抖了起来。 “嗯...”贞子在那边停顿了许久，终究，缓缓说出来，“他们，都觉得，昨晚的事情，跟你脱不开关系，” 说完这话，贞子就立刻辩解道：“但是我知道，阿城也知道的，你其实也很委屈，这并不全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的。” 柳何惜自嘲般的一笑，打断了贞子的话，“可是你们都觉得，这事的确跟我脱不开关系，对吗？” 贞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听着柳何惜一字一句说着，“阿城怎么想，你并不知道对吗？” “惜惜，”贞子语重心长，“不论阿城如何想，但我们都知道，昨天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而且昨天要不是你，事情会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这事，并不能全怪你的，” “但是，还是和我脱不开干系，对吗？” “无论如何，这怒火，我柳何惜受着，都不冤，对吗？” 贞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电话那头，喃喃叫出柳何惜的名字。 眼中慢慢堆满了泪水，柳何惜抽气，笑了， “没事的贞子，我明白了。谢谢你，我有些累了，就先挂了。” 挂断电话，柳何惜一头扎进了枕头里，她觉得委屈，觉得难受，有谁能明白她心里有多苦，有谁又知道，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 顾南城，他能理解自己吗？如果他能，为什么不给自己再打电话？如果不能—— 那当初说过的话，是不是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从来都不会走心？ 泪水已经彻底打湿了枕头，柳何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如何是好。 窗外，麻雀越上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柳何惜的好友申请里，始终有着一个没有点击的红圈—— 小河，我是郝正清。 郝正清晚上回了家，没再给柳何惜打电话。 不是不想，而是一进家门，郝正清的手机就被没收了。 第二天，郝正清便被“请”到了书房里。书房中间，郝正国端坐在真皮椅子上，望向面前泰然自若的儿子。 “我听说，你昨晚又去打架了？” 郝正清继续一脸安详，“并没有，” “没有？没有为什么姓胡的警官会给我打电话？！”郝正国气得只把桌上的文件往地上扔， “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你是我郝正国的儿子，是政治家的儿子！你所做的一切，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如果有一点点的黑色，我的仕途就全毁了！咱家也就全毁了！” 郝正清冷笑一声，“毁掉的，怕是只有你的仕途吧。” 郝正国指着郝正清，瞪大双眼，“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当初找了区长，你那个什么朋友还有她家的名声早就臭了！还能有今天？” 郝正清忍不住皱眉，的确，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占理。 郝正国冷哼一声，“我警告过你，帮她可以，你想要在学校里耀武扬威也可以，但是以后，你不许跟那个女生再有任何交集！” “结果呢？结果才过了多久，你跟她又出现在了一起！” 不用问，肯定是姓胡的说的。郝正清眼中一闪而过凶光，掐死那人的心思都有。 “念你最近表现还算可以，没收你手机，断你的所有联系方式，关你一个月禁闭！学校也不用去了，反正不论你学习如何，以后都得按我跟你安排的路走。” 郝正清厌恶地皱起眉头，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可却又无力反驳。 “今后，如果我还发现你俩又任何交集，” 郝正国交叉着双手，缓缓道，“我就让她们一家，消失在这座城市里，你听明白了吗？” 郝正清没有回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父亲，眼中满含冰冷和生疏。 “知道了，父亲。” 郝正清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没办法，只能等过几天，管得稍微松懈点，再偷偷找机会去找柳何惜好了。 而通讯的话， 郝正清偏过头，望向自己卫浴的方向，慢慢露出狡黠的微笑。父亲的管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根据以往的经验，郝正清专门找了人帮自己定制了一部手机，只要是打电话，ip地址就绝对查不到他这里来。 郝正清满足地闭上眼睛，小河的新电话幸好自己背熟了，到时候找时间趁着洗澡的水声给小河打电话，也不怕屋里面有没有摄像头了， 毕竟厕所里面装摄像头这种事，郝正国这个自认为清高的人做不出来的。 想到小河，郝正清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脸上也慢慢浮出了微笑。别人如何对于他而言都没有关系，只要小河开心，小河还在， 他就很高兴，很知足了。 当初，小河逼着自己发誓，绝对不会再去刻意找她。自己忍了这么久，也想了她这么久。终于，不论如何，小河还是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不赖自己，是她自己要再次出现他身边的。而这次， 谁都不能阻止他，保护好李小河。 只是想到顾南城，郝正清的心情一下就沉入了谷底，醋味的气泡顿时充斥在整个房间。 “该死的顾南城，”郝正清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趁着空，让他这个孙子抢了先。总之，他要是敢对不起小河，老子绝对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第56章 所有人，各怀心事，缓慢随着时光的齿轮度过了一周的时间。 一周后，是学校为期一个月的补课的开始；而一周内，却是各色生活的开始。有些人已经上起了预科班，开始漫漫的补课之路；有些人利用这一周，随父母出去游玩一趟，朋友圈里好不开心；而有些人，则为了自己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顾南城每天作息规律，养伤，想柳何惜，去医院看人，打听消息，想柳何惜，和给郝正清发短信打电话，想柳何惜。 郝正清更是悠闲，被软禁后，每天定时健身，看书，打游戏，顺便在监督下看看电视上上网。郝正清性子向来稳重，心中虽然也十分担心柳何惜，可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只等着家里松懈警惕，自己再找机会和柳何惜联系。 可柳何惜这一周，过得并不快乐。 她再一次回到了那段时光， 那段，从李小河变成柳何惜的时光。 这一周，柳何惜与父母以至于外界都断绝了交流，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以外，都呆在自己的天地里。每天吃着泡面和馒头，躲在卧室里，时而学习，时而静静发呆，而对于其余人打来的电话，一概不接。 柳母不止一次想要打开卧室的门，却总在抚上把手的那一刻，退缩了下来。 柳父心疼女儿，总会端些水果吃食给自己的女儿，可每当清晨醒来，厨房里都会完好无损地退回所有的东西。 一周的时间，人还能行吗？柳父自责不已，每晚都无法入眠，柳母甚至不止一次扇着自己的耳光，却无可奈何。 一周，没有营养的摄入和阳光的普照，柳何惜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镜子，她没有再照过。 眼看明天就要上学了，可女儿的状态，连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又怎么安心放她去上课？ 柳母忍不住了，终于在这天晚上，她流着泪，敲响了柳何惜卧室的房门。 “孩子，”柳母的双眼俨然已经哭肿了，“你给妈妈开开门，好吗？”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柳母泪眼朦胧看了眼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丈夫，转回头，缓缓跪了下来。 “孩子，妈妈给你跪下了。求求你，开开门，好吗？” 里面有动静了，可是，却依然没有开门。柳母不在奢求柳何惜开门，她想劝女儿，她不希望女儿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那个样子。 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误。 “宝贝，你知道吗，”柳母缓缓说着，“妈妈很后悔，妈妈曾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个错误，影响了我们一家，也影响了别人一家的幸福，妈妈认，妈妈愿意承担我的过错，” “可是孩子，你不应该承担这些，” “何惜的事情，我知道你内心充满愧疚，我理解，因为我也充满愧疚，妈妈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可那是不是用你的性命去换。在这件事情里，你是受害者，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小河，”这是柳母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叫柳何惜曾经的名字， “曾经的你，张扬，不凡，爱你自己也很爱认真对你的人。那时的你，比现在更像你。你没错，妈妈希望你明白，你没有任何错，” “所以，求求你，做回真正的自己好吗？” “让妈妈自己承担自己的错误，我的女儿，你做回真正的自己，好吗？” 柳母已经制止不住自己哭泣的声音，她跪坐在地上，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任由泪水倾泻而下。也在这时，屋里回了话， “如果简单承担错误，就可以弥补这一切，那这世上，还会有多少烦心事？” “再怎么做，逝者已去，伤痛已存，” 屋里，柳何惜的声音甚至都在颤抖，“我甚至连别人对我的指责，都无法反驳！都无法——” “为什么无法反驳！”柳母骤然打断，她贴着门，尽力使自己清楚地讲话，“你做错了什么？除了拥有我这个母亲，你在这些事情里做错了什么？” “而拥有我这样的母亲，并非你本意啊！孩子，宝贝，你相信妈妈，真正爱你的人，真正值得你在乎的人，是根本不可能怪你的。” “他们明白，这事不怪你，因为他们爱你啊！如果别人怪罪你，那么，” 柳母一字一顿，“他不配你爱，他不配，你顾忌他的感受。” 坐在阴影里，靠着门的柳何惜，终于停止了翻涌出眼眶的泪水。她突然想到了贞子，想到了贞子说的话。 “我和阿城都相信你的，小何惜，这件事根本不怪你。” 柳何惜低下头，脸上的泪珠缓缓滴在衣襟上，她呐呐道：“他真的，不会怪我吗？” “他也会觉得我，是没错的，对吗？” 柳何惜不免想起顾南城最开始给她疯狂打来的电话，心中，白衣小人在说话：你看，他很在乎你，他给你打来那么多电话，就是很担心你。 可一个黑衣小人却抱着臂，也说话了：切，那是因为他好奇，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后来他不是再没来过电话吗？ 白衣小人不甘示弱：可他每天都有短信问候说晚安啊！而且，他一定是觉得我需要静静，心疼我，才没有再打电话的啊。他们男生，不是一直一根筋吗？ 黑衣小人不屑一顾：你就别给他找借口了，什么事，亲自见见，不就都知道了。 任凭脑海里两人吵闹，柳何惜拿起手机，看着微信里每日顾南城单方面发来的早安午安晚安，还有时不时的问候，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是啊，自己从没给过回复，可他还是在这一周，风雨无阻给自己发消息。那可是南仙顾南城，就因为别人骂了一句便把头摁进拖把桶水里的顾南城啊。 就算别人不相信自己，他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至少这世上，这个给自己温暖的男生，是在自己这边的。 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柳何惜竟在不自主之间，缓缓笑了出来。 “是啊，自己在这里闹这么一出，真的很不像自己了。既然已经决定承担一切，那就不要逃避了。” 恋爱的欢愉，带给这个女孩前所未有的勇气和信心，柳何惜站起身，却突然觉得晕眩，扶着墙壁缓和好久才恢复过来。 柳母还在听着里面的动静，却突然发现面前的门打开了。坐在沙发上的柳父机动地站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瘦了，面颊都凹了进去，满脸的憔悴，可眼神里还好，还带着坚定和冷静。 “起来吧——妈，”相隔多时，柳何惜终于再一次叫出了妈， “帮我请两天假，我休整休整，现在这样的我，怎么能是柳何惜，更不能是李小河。” “两天后，”柳何惜慢慢收起下颚，“我会回到学校，” “迎接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因为这次，我已经有了勇气，有了可以抵挡一切的勇气。 曾经的李小河，也消沉过，徘徊过，过了很久，甚至是借助医生的帮助，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选择逃避过活。 “小河，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找见真正的自己。” 时隔半载，柳何惜再一次遇到了当初那无助的日子，那无法从中解脱出来的时光。 幸好，这一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 柳何惜这样想着， 可事情，总不能让我们如愿， 生活就这样，跟所有人，都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嘲笑着柳何惜的天真，也嘲笑着顾南城的左右为难。许多年后，所有人再次回忆起那段时光，还是忍不住感叹， 生活，果然远更精彩。 第57章 话音落，站了不过半晌的功夫，柳何惜逼没装多久，就觉得头晕眼花，再也控制自己，直直朝后倒去。 柳母反应还是快些，站起身一把抱住女儿，但是因为腿跪久了，再加上站得太快和柳何惜倒下的冲击力，一下，柳母就摔在地上。 柳父急忙上前，连忙扶起自己的妻女。柳母只觉得膝盖钻心的疼，可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孩子她爸，快看看，孩子怎么了？” 柳何惜迷迷糊糊，根本听不清父母说的什么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心里一阵恶心，只想呕吐，可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昏天黑地，上下颠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何惜总算是悠悠转醒，便发现自己的周围一片雪白，浑身都没了力气， 原来是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身旁的医护架上还挂着吊瓶，坐在一旁的柳母看见女儿睁眼，连忙起身：“乖孩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柳何惜尝试着抬了抬胳膊，很沉，喉咙很干， “还是，有些，没有力气，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柳母舒了口气，“你最近营养缺失，身体状况很糟糕，所以出现了刚才的情况。”柳母满脸担心，拍了拍柳何惜，“好好休息，学校明天就不去了，后天也是，你在家休息两天着。” 看着母亲双眼里的焦虑，柳何惜心下一暖，再考虑自己的确也不是很适合去学习，便闭着眼睛，点点头。 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不知多久后，柳何惜终于感觉好受了许多，正好这时，也有着一股香气隐隐钻进了鼻息之中。 柳何惜被香味引得睁开眼，肚子忍不住叫出声来。柳父和柳母都在一旁坐着，偏过头，床头柜上摆着小粥和蒸饺，看上去十分诱人。 “孩子，爸刚去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好好吃顿饭。”柳父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橘子和苹果。 “你的肠胃现在不能吃油腻的，就先清淡些，”柳父掏出一个苹果削了起来，“你刚才差点没把我跟你妈吓死。” “是啊，”柳母给柳何惜提了提被子，“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柳何惜看着自家母亲，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漂亮女人，现在却带着黑眼圈和肿水泡，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如果低下头，还能看见膝盖处的淤青， 那么美，那么有野心的一个女人，现在却成了这样， 无论犯过什么错，这都是自己的母亲啊。 兴许是生病的缘故，此时的柳何惜突然能够体会到母亲承受的痛苦。她开始回想着这些时光以来，母亲对她所付出的一切，为了自己犯下错误所承担的一切。 何惜家原不原谅，她柳何惜管不着。可至少对于她柳何惜而言，母亲已经竭尽所能去弥补和偿还了，自己也是时候，该体谅父母了。 无言之中，柳何惜的思绪却变化万千了。在这沉默中，柳何惜任由眼泪出了眼眶，慢慢抚摸过自己的脸。 柳母却慌乱了起来，连忙为女儿擦拭着眼泪。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柳何惜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她摇摇头， “不是的，” “只是很感激，爸，妈，” “谢谢你们。” 柳母一瞬间也愣住了，柳父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是反应过来的两人，都被眼前的欣喜所淹没，一时间，柳母没忍住，再次哭了出来。 柳父也激动得不能自已， “好孩子，好孩子，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谢不谢的。你放心再给爸妈一次机会，这次，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柳母说不出话来，只能靠在丈夫的怀里，疯狂地点着头。 柳何惜微笑着闭上眼睛， 今后，再有任何的事情，一家人，一起承担。终于，她柳何惜也可以体会到那种幸福和温暖了。 一瞬间，柳何惜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时隔多年，柳家终于在阴霾过去之后，再一次迎来了更好的生活。 顾南城在开学前一天，还是没有联系上郝正清。顾南城甚至问了东区的熟人，结果很奇怪，给到的答案竟然是他们也再也没有联系上郝正清。 怎么回事？不会是出事了吧。虽然两人非亲非故，关系也十分一般。可毕竟是个大活人，出点事也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还好那东区的熟人又说了一点，就是郝正清很喜欢时不时消失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习惯了。 顾南城放下心，却也发愁起来。 因为郝正清这孙子给他故事讲了一半，人就消失了。剩下的事情，根本没有给他说清楚。在加上南区这边，天天看着医院里躺着的兄弟和愁眉苦脸的周正，顾南城心里真不是滋味。 事情的真相，一直得不到解决。 还好宋清还是看得清情况， “阿城，你也别太心烦。明天就要开学补课了。你和新同学还是一个班的，有事情，明天开学了你去问她。” 顾南城还是有些担忧，“可，她要是不来怎么办？” “如果她不来，总有原因的吧，”宋清语重心长道：“要是休学，那你就去找她，好好说清楚，毕竟你俩现在还没分手。要是请假，那就再让新同学缓缓，毕竟她一个女生，承受的的确也很多了。” 越想顾南城越心疼柳何惜，可周正还有一些兄弟那边，他也真的是没话可说。现在的顾南城，仿佛感觉到自己存活在夹缝中似的，很是狼狈。 这些时日，周正的难受他都看在眼里。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的滴滴声，更像是守夜人的敲钟声，一直提醒着所有人生命的流失。 顾南城已经对郝正清不报希望了， 只是在一人之际，他会忍不住想起柳何惜，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再次相见，两人还会是从前那样么。 第58章 打了两天点滴，再加上吃的不错，柳何惜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也总算是有力气回复手机上朋友发来的问候和疑问。 像贞子刘美涵，都没有问太多，只是一直很担心她的情况；宋清也是十分泰然，希望她安心休息，顾南城那边不用操心，有事给他打电话就成；远在大洋另一边的张丹琪也发了安慰，令柳何惜备受感动。 只是翻了很久，柳何惜也没有看见周正发一条消息，而顾南城，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柳何惜心里有些慌张，她想告诉顾南城自己不去上课的原因，却怎么也在手机上说不出口。 罢了，还是等到自己上学了，在亲口将给顾南城听吧。反正，也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了。 这日清晨，柳何惜不到五点便醒了过来。睡不着，照旧穿好衣服出去晨跑，却不过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只好走完了剩下的路程。买了几笼蒸饺和包子，带上新鲜的鸡蛋醪糟，柳何惜回了家，摆好了饭菜。 指针已经指向六点，柳母方才醒来，想着是自己女儿上学第一天，便准备起来好好做一顿饭，却没想到推开门，桌上早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饭菜。 柳何惜拉开椅子，让柳母坐下， “妈，今天早点吃吧。等会儿我想早点去学校，我爸就让多睡会儿吧。” “好，好，”看着明显不同的女儿，柳母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点头，“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柳何惜会心一笑，低下头，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的醪糟。 可实际上，柳何惜现在慌得一批， 马上要见顾南城了，啊，我好紧张，怎么办啊，他会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啊...哼，他有看法试试看，老娘又不是没人要了——可是，可是我好喜欢他啊啊啊，还有其他人，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啊，他们会怎么看我啊... 好烦啊，好烦啊好烦... 指针晃晃悠悠指向了数字6，柳何惜看向了自己的镜子。镜子中的自己，消瘦，甚至带着沧桑和无力。拍了拍脸颊，稍微红润些才出了门，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柳何惜走得算早，路上并没有多少同一学校的。偶尔有这一样校服的，柳何惜都会低下头匆匆而过， 不想被认出来而已。 可到了门口，看着边说变笑的匆匆进入的人群，柳何惜还是犹豫了。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怕。 躲在门口的大树后面，柳何惜一直给自己做着思想催眠。 “柳何惜啊柳何惜，不管你是李小河还是柳何惜的时候，你想想你自己，可都是全校瞩目的人啊，怎么现在就怕了呢，别怕！” “有什么好怕的，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再说了，难道，你不想他么？” 想到这，柳何惜砰砰跳的心终于减速了下来，再呼吸了几次，直到心率整个平静了下来，柳何惜扯了扯衣服，正了正自己的眼镜，转身，朝着对面的学校走去。 耽误了一会儿的功夫，虽然是补课期间，但是全校的高中部基本所有学生都到了，而现在时间刚好是学生上学最多的时候。柳何惜的出现无不招惹众人纷纷侧目。 走在路上，柳何惜便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更为夸张的是，当柳何惜站在教学楼的楼下，仰望楼上，甚至看见许多人从教室里跑出来，站在天台上看她。 “看，那个就是柳何惜，就是我家男朋友回来给我说的那位，” “诶，我又不是没见过柳何惜，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李小河，我去，再看果然气质不凡啊。”“我怎么觉得跟原来没什么不一样？”“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她能吊打你，信不信？” 柳何惜缓缓抬起自己一边的眉毛，惊讶尽收眼底。 说实话，自己这个人气，还真的没有想到。不过， 还挺爽的。 柳何惜不再停留，迈着步子上了楼梯，朝自己的教室里走去。一路上，许多人都给她让过路，柳何惜仍保持一脸的平静，直到了教室门口，才犹豫着，进了去。 顾南城，还没有来。 所有老师都出来平息了这次“动乱”，历史组长端着保温杯，忍不住惊叹，“佳莹啊，你们班可是出了两个人才啊，” 刘佳莹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自己听孩子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柳何惜一向乖巧，学习认真，虽然跟顾南城谈恋爱却从来没给自己惹过事，谁曾想—— 刘佳莹笑着摆摆手，“挺好挺好，孩子不管怎么说，现在都挺乖的，” 历史组组长也曾经教过柳何惜，对这个孩子印象一直不错。他点点头，“是啊，不过你还是小心点，毕竟，现在两个混世魔王，都在你们班啊。” 听说柳何惜回来了，贞子二话没说就往教室外面冲去，便走还边给顾南城发消息。贞子选了文科，已经跟他们不再一个班了，甚至连楼层都不一样。贞子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气喘吁吁地扶着腰到了理科一班。 “柳，柳何惜呢。”贞子拽住门口坐着的原同班同学，那人慌乱指了指后面，贞子一抬头，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却吸引着众人目光的柳何惜。 “小何惜！”听到有人叫自己，柳何惜抬头，贞子朝她挥着手， “你终于回来了！” 顾南城收到消息的时候，正跟猴子坐在早餐店里吃着油条，喝着豆浆。叮铃铃的消息提醒，顾南城喝了一大口，摸出手机，却差点喷了出来。 坐在对面的猴子退了两三步，一脸惶恐， “兄弟，你怎么回事啊。” 顾南城晃了晃手机，第一次眼里带着惊喜，却又充满紧张， “柳何惜，回来了。” 第59章 刘美涵还没踏进校园，就已经略有耳闻了。碰巧，在学校门口，刘美涵看见了带着一身凉气的顾南城和猴子。 刘美涵打了招呼，“嗨，” 顾南城点头示意，便匆匆离开，朝着教学楼的方向一路小跑，猴子倒是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大学啊，你还不急，快迟到了。” 刘美涵摆摆手，“不急不急，今天班里肯定乱成一团，急什么。” 猴子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学，就是厉害。那我先过去了，我害怕阿城有事，” 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刘美涵舒了口气， “今天，看来是有戏看了。” 顾南城冲进教室的时候，离打铃只剩下两分钟了。贞子还没走，还趴在柳何惜的桌子上问东问西， “小惜惜，小惜惜，你知道你有多厉害吗！真的是看不出来啊....”贞子还在一旁津津有味的长篇大论，柳何惜微笑着收拾自己的桌面。只是一抬头，两人有一次四目相对。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顾南城的眼睛里只剩下柳何惜，而柳何惜的眼中只有顾南城。 什么都顾不上了，此时在顾南城的心里只剩下一件事， 她怎么瘦了。 柳何惜伸出舌头，舔了下唇。最终，还是她先避开目光，低下头去。只是耳边突然传来急促的风声，再次抬头，手臂却被人抓住了。 顾南城拉着柳何惜就往外走， “顾南城，你干什么？马上上课了，顾南城！” “现在是上不上课的问题吗？”顾南城没管一个个从窗户里射出的八卦的眼神，只是拉着柳何惜朝天台的方向走去。 柳何惜只觉得大臂痛的紧，可还是一声不吭，任由顾南城拉着自己到了天台。阳光正好，还是清晨，温度不高却很是刺眼。上了天台，顾南城松开了柳何惜，焦躁地在天台上转了个圈。 柳何惜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看着顾南城，缄默无言。 顾南城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柳何惜，柳何惜也回望着他。 “柳何惜，” “你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刘佳莹进班，和刚好出去的贞子打了招呼，就发现班级里乱哄哄的，好像菜市场一样。 柳眉一拧，刘佳莹插着腰，升高了音调， “都怎么回事！没听见早读铃吗！一个个都不着急，也不看看还剩多少天就高考了，都高二了，还不珍惜时间！” 一下，全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乖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刘佳莹扫视全班，本舒展开的眉头却又皱了回去， “怎么回事！今天为什么班里缺了这么多人？是不知道分班了新班级吗，这都上了第三天了，还不知道？一天天也不知道你们操的什么心。” “报告！”一个人说话了，刘佳莹投去目光，是别的班新来的，叫做肖奕楠，“老师，有两个出去了，” “谁？” “顾南城和柳何惜。” 刘佳莹面色一凝，清了清喉咙，拿起了书，“那等他们回来了再说，剩下的人都翻到第53页，北冥有鱼，一二——” 而天台上的两人，此刻正靠在墙壁上，局面略显尴尬。 “也就是，你听说了一部分了？” 顾南城点点头，“郝正清给我说了一些，大概——提到了你的母亲，” 柳何惜苦笑一声，顾南城连连摆手，“那个，我并不是有意要打探你的家务，我其实就是想知道，李沅他们的事，因为，” “兄弟那边，我真的不太好交代。” 听到这话，柳何惜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因为从这话里，她听出来的意味，是顾南城觉得这个事情，自己应该给个交代， 神经颇为敏感的柳何惜不免想，他的意思，是不是这件事情，应该我来负责，是我的错？ 还好，这声音只是脑海中很小的一部分，柳何惜明白顾南城心中的疑问，而她现在也很愿意为他解答。 柳何惜扣着地上瓷砖间的缝隙，“那你，知不知道一个人？” 顾南城低着头，“是叫何惜么？” “嗯，”再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何惜的名字，柳何惜心中只觉得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我叫柳何惜，就是因为她。何惜，何惜，如何珍惜，又何必珍惜？”柳何惜笑了一声，眼里却渐渐湿润了，“可她怎么会知道，我有多么珍惜她。” 顾南城转过头，看着身边抬起头，静静望向天空的女孩。 “我跟她关系要好，很要好，” “可能当年有些小矛盾，但是之后，我们两个就好像柳絮与春风一样，好到没有人可以挑拨我俩之间的关系，” “而作为我，会如此喜欢她，一方面是因为她招人喜欢，而另一方面，”柳何惜收起双腿，紧紧抱住， “是因为愧疚。” “我的母亲，插足了她父母的婚姻，可对于这件事情，我却做不了任何的事情。除了用自己的能力去补偿她，我别无他法，” “幸好她还不了解自己家里的情况，所以我加倍地对她好，用自己的方法对她好，也越来越发现，她真的是一个阳光的女孩。” 顾南城看着此时柳何惜的微笑，心中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我希望一切可以就这样下去，至少我是这么祈祷的。我总是庆幸，庆幸她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庆幸自己还可以在她的身边，感受她给予的温柔，” “那，李沅——”顾南城出了声， “李沅是何惜的男朋友，而阿娇，是她的发小。只不过我俩玩得好的那一段时间，他们俩，都得靠边站站，”柳何惜打趣道，可突然之间，柳何惜的声音却变得低沉无比，仿佛充满了悲痛与哀伤， “直到， 突如其来的灾祸， 摧毁了这一切，” 摧毁了小心翼翼保护的名叫幸福的玻璃，也摧毁了两人之间最美好的友谊，以及， 一位花季少女，最好的岁月与年华。 第60章 特大新闻：昨夜暴雨，本市东区南三环发生车祸追尾事故，1死2伤，后续情况还请随时追踪本台新闻报道。 “当初，东区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一名女性当场身亡，而后两人一人不治而亡，一人则终身残疾，只能在轮椅上度日，” “而轮椅上的那位，就是何惜的母亲，” 听到这样，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袭击了顾南城的脑部神经， “何惜的母亲，在亲眼撞见了我母亲和她老公苟且的画面，才精神崩溃，不幸出了车祸，双腿残废，再也不能走路了，” “而你知道吗？何惜的母亲，是一位舞蹈家啊。” 对于舞蹈家而言，失去双腿，意味着失去了一切。而在失去了爱情的甜蜜，失去了事业的期待，失去了身体的康健后，何惜的母亲选择了一条对她自己而言救赎的道路。 “那段时间，何惜总是强忍着悲痛，每天去照看她的母亲，学校医院家里三头跑。我对她的愧疚更深了，只要去医院，我就永远会陪她一起去，只是从来都不会进去，总借口有事匆匆回家，” “回家后，我再也忍不了，大吵了一架，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就今天东家住明天借西家过了一段时间，” “你知道吗，这个时候我还在庆幸，庆幸何惜不知道我的母亲就是那个破坏她家庭的人，” “可是，”柳何惜已经止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当我听说阿姨自杀的消息时，我简直想用我自己的性命去偿还这一份罪孽，” “至此，我再也没见何惜笑过。” 柳何惜清晰地记得那个假期，何惜不再笑，不再接触阳光，在她的心里，全部都是母亲惨死时安详的脸庞和一地的鲜血。 何惜把自己沉入抑郁的世界里，她不允许除了李小河以外的任何人接触她，靠近她，甚至是她的父亲，从那天以后都没有再见过女儿的正脸。 那个假期，李小河就住在了何惜的家里。何惜的父亲知道她是谁，出于对女儿的愧疚和心疼，他并没有说出李小河的真实身份，断了和李小河母亲之间的所有联系，也没有透漏出一点消息出去。只是在两个人目光交会时，总会复杂地看着李小河。 何惜父亲出去工作时，家里就是李小河照顾何惜。 “那段时光，我就是她的一切，在她的世界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入。我开心，可更多的是难过。我宁愿她打我，骂我，都不希望她像那样，糟蹋着自己，” 柳何惜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她想起来那个时候，何惜的每一声咆哮和发疯般的吼叫都是一把利剑刺入她的心里。她只能用自己的温暖，加倍百倍千倍地帮助她，弥补自己家庭所带给她的伤痛。 “你知道吗，”柳何惜抽噎着，“可能是上天同情这个女孩，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她的病情终于慢慢可以控制了，情绪也平复了很多，最后，医生甚至允许她可以上学了，虽然只有半天，但还是很开心。” “于是我们再次仿佛恢复了以前，我中午去她家接她，晚上再一起回到她家。那段时间，我还是住在她家里，那段时间，我跟我的父母彻底失去了联系，” “可能是因为良心不安，也可能是因为有愧于我，在一个下午，我的父亲来找我，劝我回家。告诉我我妈多么多么后悔，告诉我他们有多么多么想我。” 可没想到，这却是压倒何惜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和父亲的对话，被路过的李沅和阿娇听见了，经过分析，他们清楚知道了我，就是小三的女儿！” “李沅心中不平，觉得我不应该欺瞒何惜，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道貌岸然，于是他和阿娇合计着，在我跟父亲争吵之际，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她。” 那一天，他们三人永远也不会忘记。 李沅记得何惜摇头，不信任他的样子，这完全激起了他的愤怒，他抓住何惜的双臂，摇晃着， “何惜，我有多爱你你还不知道吗！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是，她李小河！不配你的信任！” “因为她是婊子的女儿！是破坏你家庭的女人的孩子，你知道吗！” 阿娇想要拦住李沅，因为何惜眼中，那希望破碎般的眼神令她心慌了。她很害怕，很害怕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而阿娇也怨不了李沅， 因为她喜欢他。 可当柳何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再见的，便是救护车的鸣笛声和匆匆拥挤的人群。 柳何惜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拿手使劲敲打着。她想要把这份痛苦的扔出脑海里，却怎么也做不到。顾南城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把抱住了柳何惜，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女友的手。 “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而言，对于何惜而言，我就是背叛她的存在，是带着笑脸面具的恶魔。我将她努力建造好的完美世界击碎了，仿佛生活都失去了意义。” “别哭了，小何惜，” 顾南城抱着她，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脊柱。 “这并不是你的错，并不是。你要相信我，这不怪你，这些都不怪你。” 柳何惜缓缓抬起头，她看着顾南城，顾南城也看着她。 “你，是怎么看我的？” 顾南城扶起袖子，擦拭着柳何惜脸上的眼泪，他缓缓靠近，亲吻着那一颗颗的泪滴，就像亲吻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因为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的无辜，更懂你所受的委屈和辛苦。” “因为我 第61章 柳何惜渐渐平静下来，她将脑袋靠在顾南城的肩膀上，满心的满足。 果然，她柳何惜没有看错人， 对于少女而言，她动了与他共度一生的想法。不论如何，至少此时的柳何惜，是快乐的。 柳何惜伸出胳膊，回搂着顾南城， “谢谢你，阿城。” 闻着少女校服上的味道，听到这话，顾南城心下一颤，说不出的感觉从内心深处蹿了出来。说实话，此时此刻的他就想亲吻柳何惜，将她摁在墙边，义无反顾地——亲她。 顾南城的耳朵悄悄红了， 真没想到，他顾大少竟然在人家小姑娘内心徘徊惶恐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却是这种东西。 顾南城忍不住有些唾弃自己了。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就都知道了。” 柳何惜又搂紧了顾南城，在他耳边说着，“我时不时会去医院看何惜，但是李沅总会竭力阻止我见她。在何惜住院这段时间，也是他在一直照顾何惜。”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妈也幡然醒悟了。她选择辞去工作，就做一个家庭主妇，收起了自己的野心，准备跟我爸好好过日子。” “之后，便是我的逃避，和转学南区的事情了，” 柳何惜笑了笑，看着顾南城，“之后的故事里，就全都有你了。” 顾南城摸了摸柳何惜的脑袋，又再次将她抱回了怀里。他轻声道，声音的尾音里甚至拐了个弯， “从今往后， 我要你的生活里，永远都有我。” 顾南城很喜欢柳何惜，所以听完这些，他更加心疼柳何惜。 他喜欢的女孩，从前的事情他管不上，但是之后，他不希望再令她受到伤害。 所以当两人在下课铃响后双双回到教室，顾南城就征求了柳何惜的同意，讲事情的原样告诉给了周围两人的朋友，并要求大家保密。 所有人都明白柳何惜的确不容易，再加上的确是别人家的私事，不方便泄露。但是大家都很心疼柳何惜，大家都明白，这些事情，怪不了柳何惜。相反，所有人对于她就是李小河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和崇拜。 开玩笑，李小河有多厉害，整个校区谁不知道。 贞子朝着自己的教室走去，她掏出手机，想给周正打个电话，却突然想起来此时的周正好像在医院，便又把手机揣了回去。 贞子内心十分不安，因为她知道柳何惜的无辜，却又明白男友的不满， 周正，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理解柳何惜。至少那个男孩子没醒，周正就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贞子叹了口气， 这个情况，真的是始料未及。 柳何惜和顾南城若是一起出了教室门，便会收到众人好奇的目光。 窃窃私语，兴奋的小眼神都令柳何惜有些哭笑不得。 真没想到，大家对她和顾南城，竟然会蕴藏这么大的好奇。 “你说的不是废话么，”刘美涵跟着柳何惜一起接水，“一个南区老大，一个东区一把手，俩人在一起这是什么神仙组合你还不知道？” “但是我们俩上学期就已经在一起了啊，” “上学期你是李小河吗？”刘美涵用反问堵住了柳何惜的嘴， 柳何惜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过感觉还是挺奇怪的。” 刘美涵抬手笑着打了柳何惜一下，“你怎么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如今柳大小姐，你可是全校关注的对象呢。现在，可没几个人敢惹你了，” 说到这，刘美涵还眨了眨眼睛，“我听说曹思涵的鼻子，现在还歪着呢。” 柳何惜一拍脑袋，才想起了这件事。 当初看到曹思涵冲着顾南城来了那么一下，柳何惜怒火中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的东西就出去了。 不过说到这，柳何惜才想起来， 顾南城伤怎么样了？ 匆匆赶回教室，顾南城还没出去玩，只是趴在桌子上，跟宋清聊着天。 柳何惜急忙上前，抬起顾南城的手， “顾南城，你手没事吧。“ 顾南城笑着看了眼柳何惜，“小惜惜， 是这只手。” 顾南城抬起另一只胳膊，朝着柳何惜晃了晃。柳何惜呆了两秒，又连忙抬起另一只手。顾南城“呲”一声，就把柳何惜吓了半死。 “很疼吗？是骨折了吗？那你怎么不带着绷带啊。” 看着柳何惜紧张的劲儿，顾南城“噗嗤”一声，竟然笑了。柳阿惜这才放下心来，微怒着不轻不重地拍了顾南城一下， “顾南城，你有病啊!这种事情是可以胡乱开玩笑的吗?” 顾南城一把拉下柳何惜，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好啦小何惜，别担心我了，没什么事。我皮糙肉厚的，没问题。” 在顾南城拉下柳向借的那一刻，柳位惜就已经红了脸， “同学们都看着呢，你千什么啊。” 顾南城一脸无辜地玩着柳何惜已经披散下来的头发，“我干什么了，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玩怎么了？” 柳何惜一拳打在顾南城身上，这次是真的有些疼了。 柳何惜皱着眉，脸上红红的，可爱极了。 “顾南城，你要点脸，光天化日的。”说完便从顾南城腿上下来，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坐下，柳何惜便不停地扇着风，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 被顾南城这么一闹腾，真的是轻松了许多。柳何惜缓过劲，偏过头看着和众人有说有笑的顾南城，满满都是安宁。 真的幸运，喜欢的男孩子，是顾南城。 而顾南城，也 第62章 上午最后一节课即将结束，刘佳莹放了所有人自习，人群都有些躁动。柳何惜正拿着刘美涵的笔记，补着前面的知识。突然，她觉得兜里的手机好像震动了起来。 掏出手机，是一个海外的号码发过来的信息。看了内容，柳何惜就知道是谁了。 张丹琪那边也不知道时差现在几点，而她发过来的消息却不是一味的好奇，反而，第一句话是问候柳何惜的近况。 “柳何惜同学，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柳何惜心中一暖，回了过去， “放心吧，我没事。谢谢你啊。” “哈哈，哪里话，我就知道你心理素质绝对过关。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李小河这件事情，藏得够深啊，牛逼。” 柳何惜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两人又说了些话，只是张丹琪一直也没有询问具体情况，柳何惜也没有细讲。两人心知肚明地互相扯了扯家常，便相互断了消息，放下了手机。 全程的交流中，两人也都没有提过宋清的任何消息，有些话，有些事，说出来总归是尴尬的。 总算是打了下课铃，顾南城和柳何惜双双进了食堂里。很明显，两人再次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好歹两人都曾是各校区的一把手，大风大浪也是都见过的。一瞬间惊讶后，两人再次相视一笑，坐下来吃饭。 很多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氛围很明显已经有所升华。顾大少时不时抬头，看着对面的女友笑着，而女生终于放下了自己扎起的马尾，将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带着少女的羞涩，却又添着活泼和俏皮。 贞子刨着碗里的饭，喃喃道：“我怎么总觉得两人之间，感觉怪怪的，” “怪好的，怪温暖的对么。”刘美涵喝着自己碗里的汤汁，“现在的他们俩，是真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吧。” 在很多人眼里，甚至在两人自己的心里，大家都觉得比原来更加和谐了。一个是东区一把手，一个是南区老大；一个是曾经的东海，一个是现在的南仙。 没有人会说什么话了，只不过对于柳何惜的身份，还是带着满满的疑惑。 东区叱咤风云的一个人，怎么会跑到南区来？南区的日子，过得难道比东区舒服么？那在东区，她有经历了什么？ 议论纷纷，人人都在背后讨论着。只不过时间终会冲淡一切，在半个月后，所有人也都没有再考虑和想起这件事情。新的舆论八卦，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至少对于柳何惜而言，现在的她却获得了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心安。 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一晃而过，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也响起了。柳何惜收拾书包，跟着顾南城一起，准备回家。 只是走到门口，柳何惜却看见贞子在张望着什么。 “贞子，你在看什么呢？不回家吗，” 贞子回头，看见是柳何惜，她指了指校门口，“你看，咱们校门口好像围了一大群人。都在那堵着呢，不知道干啥，” 顺着贞子手指的方向，柳何惜投过目光。顾南城把手搭在柳何惜的肩上，也朝门口看了过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去看看吧。” 柳何惜眯着眼，看了眼拥挤的人群。听到顾南城讲话，柳何惜点点头准备下楼，可在转身的那一刻，什么东西好像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柳何惜心下一惊，拧回头趴在阳台上，眯着眼看着人群中的人。熟悉的身影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柳何惜心下缓缓提起口气。转身，匆匆下楼，看得身后的贞子和顾南城一阵莫名其妙。 贞子推了推一边的顾南城， “咋回事啊，阿城。” 看着柳何惜消失在楼梯里，顾南城摇摇头，也也急匆匆地跟了上去。贞子疑惑地挠了挠头， “什么情况啊这是。” 柳何惜一口气跑到门口，人也越来越清晰。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令柳何惜心跳的越来越快。有紧张，更多的却是激动。 柳何惜跑到校门口，众人见到她，纷纷让开了道。嘈杂的说话声也变小了许多，柳何惜停下来，看着校外的那一群人。 人群里男女参半，打头的却是个女孩子，个子不高，巧克力的肤色，脸圆圆的。她笑得热情，看着可爱。柳何惜记得她，因为小姑娘的外号包子，就是她给起的。她看见柳何惜过了来，从摩托车座位上站了起身，挥了挥手。 “小河姐！” “我们来看你啦！” 柳何惜真没想到，自己可以拥有如此幸运的一天。解开心结，旧友重逢，家庭和睦... 望着天，柳何惜闭上眼，努力憋回去自己的泪水。她忍不住在内心感谢着，诉说着这一切。 她想着， 谢谢你何惜，谢谢你保佑我。 柳何惜又想起来曾经何惜对她说过的话， 她说小河，希望你可以找到真正的自己，并且接受这样的自己。之后，你会发现，生活会越变会好，越变越幸福。曾经遭受过的委屈，无奈和痛苦终会过去。你也会更加自信地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祝你幸福，我的挚友， 祝你幸福。 第63章 “我们一听说你回来了，就特别想见你。” 包子吸着奶昔，挽着一旁柳何惜的手。人很多，站在校门口也会给学校保安带来麻烦，柳何惜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一个公园里。两人坐在秋千上，顾南城靠在一边的栏杆上，贞子却去找周正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问了郝正清呀，”包子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柳何惜，“郝正清给我说的，” 听到这，柳何惜突然反应过来，“哦，对了。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收到郝正清的消息，他怎么回事啊？” 嗯？听到郝正清三个字，顾南城就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包子倒是满不在意地摆摆手，“他有点问题，有时候会莫名其妙消失，除了打一个陌生号码其他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他。最近估计又出现这种情况了吧。” 柳何惜有些担心， “那他真的没问题吗？” 还挺关心他，顾南城心里暗暗吐槽。 “没事，这种情况不止一次啦。只不过这回时间长一点，你也知道他们家情况特殊，所以合情合理，你也不用担心，等他给你打电话就好了，” 包子看了一眼顾南城，撇了撇嘴，突然对着柳何惜偷笑起来。 “你放心的，他比谁都高兴终于可以见到你。” 听这话，柳何惜有些尴尬地撇过头，余光扫了眼顾南城。看着顾南城脸慢慢黑了起来，乌云已经密布的时候，柳何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傻包子，不能看着点说么。 一旁的其他人也叽叽喳喳说了很多，都希望柳何惜回去。可柳何惜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她，跟原来不太一样了。学习开始在生活中越来越重要。 “我已经落下很多课程了，不能再放任自己了。” 但是柳何惜安慰道：“不过你们放心，一有时间我就会回去看你们的。这段时间，还是让郝正清带着吧，我觉得郝正清做得很好的。” “那小河姐，你还是要有时间回去，”一个男生接了话，“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招呼我们就好。” 柳何惜心中一阵温暖，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顾南城打断， “放心吧，我是不可能让她出事的。”顾南城走过来，揽住了柳何惜。“天色都晚了，你们也该回去了，小心坐不到末班车，爸爸担心。” “切，”包子翻了个白眼，“占有欲旺盛的家伙，” 众人依依不舍，但是考虑路途的确比较遥远，柳何惜还是督促所有人坐上了回到东区的公交车，挥手告别。 迎着落日，柳何惜惆怅万分。 “怎么，舍不得？” “嗯，”柳何惜点点头，“都是曾经玩得很好的一群人，谁哪次受伤陪我干了什么，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原来，”柳何惜浅浅笑了，“我李小河，还是有朋友的。” 顾南城看着身旁余辉下的女友，缓缓牵起她都手。柳何惜还在自言自语，“可是，阿娇和李沅，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道就先放下，先缓缓，等到时机成熟，等到心绪稳定，或者是高考结束，我们再解决这件事情。” “会不会，有些晚了？” “现在的你，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听不进去。而剩下的任何事情，你也没有办法挽回和弥补，既然如此，还不如相互冷静冷静。” 柳何惜瞥了一眼顾南城，“所以那天之后的那一周时间，你没再跟我任何联系，是不是有这方面原因？” 秋后算账！顾南城心中警铃大作，脑海里开始飞速旋转。他笑了笑，开始眨巴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看到这，柳何惜本来就没多少的气就全没了。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柳何惜反握过顾南城的手， “回家吧。” 贞子买了下午饭，匆匆忙忙就赶到了医院。 轻车熟路，贞子找到了病房，进了去。病房里，周正正和发小的父亲聊着天，除了弥漫着一股有些腐蚀的味道，一切都好像还不错。 周正看见贞子来了，起身对着叔叔说， “叔叔，我女朋友来了，要一起吃饭吗？” 叔叔笑着摆摆手，“你们年轻人一起吃吧，我们老年人就不掺和了。你真的最近帮了我们大忙了，也休息休息吧。” 两个人就出了病房，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靠着窗户打开了饭盒。今天是猪扒饭，米上浇了汤汁，味道很是不错。 “周正，你该回去上课了吧。” 周正咬了一块猪排，“嗯，明天我就打算回去，兄弟病情也稳定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贞子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那真的太好了，现在大家都回来上课了。” 大家？听到这，周正觉得不大对劲，他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你说大家什么意思，谁回来了？不会是柳何惜回来了吧？” 贞子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当然啊，不是小惜惜还能是谁啊。” 周正不屑一顾轻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她还有脸回来，” 贞子安抚着男友，“小惜惜也很可怜的，”贞子语重心长地将事情大致告诉了周正一遍，可周正全程只是低着头，还在最后不屑一顾地切了一声。 “不是周正，你什么意思啊，”贞子皱起眉头，觉得自己男友有些无理取闹了，“看你兄弟那样我也挺难过的，但是咱们讲实话跟小惜惜真的没多大关系啊，她也很无辜的好吗？” “无辜？”周正提高了音量，“你倒是给我说说，她有多无辜？” “当年她李小河在东区，就招惹出一堆事，现在在我们南区，我们的地盘，她tm又惹事，你跟我说她无辜？她在哪，人命就在哪！要说无辜，我说我病房里兄弟无辜，我还说他的父母，我叔叔阿姨更无辜！” 周正的面目已经狰狞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引得周围人纷纷观看。贞子不可理喻地看着他， “那，顾南城也是你兄弟，你有想过吗？” 周正低下头，发泄般用勺子插着米饭，“他顾南城身体康健，还拥得美人归，有什么需要想的。” “周正，”贞子的声音不受控制般地颤抖着，“你真的，” “不可理喻。” 转身，贞子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周正也不挽留，只是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勺子一丢，被扔进了碗里。 “cao!” 第64章 贞子知道，周正其实心里有些不服气顾南城。 在周正眼里，他和顾南城差的，可能就是一个家世了。可这个东西，周正没有任何办法改变。 周正不是郝正清，心甘情愿做二把手；也不是刘宇，悬殊太大。在很多时候，顾南城的很多事情甚至都是周正在做。 而这件事情，无疑是一个爆发，既有对柳何惜的，又有对顾南城的。 贞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 她理解周正，周正是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存在。可是这件事情，她真的觉得周正过了。 “他就不能想想，我夹在中间有多难受吗？”贞子朝着电话喊着，声音里满是哭腔。 “好啦好啦，”刘美涵在电话那边安慰着她，“这事就放放吧，你也别理他好了。反正补课我听说好像被举报了，咱们只用再上三天了。” “真的吗？”听到这话，贞子难受的心情不得不说，缓和了许多， “我还能骗你？”刘美涵安慰道，“我听刘佳莹说的，明天她们开会，应该就出来了。” “这几天我估计周正也不会来上课了，有什么事，等放假了再说呗。” “嗯，”贞子坚定地点点头，“那我就跟他先冷战！” 刘美涵也不知道说啥好，听着意思贞子还在气头上，只能哄着，“好好好，你先回去学习，咱们放假了再收拾他！” 柳何惜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家里觉得舒服和温暖。 心结解开，所有人都十分和睦和温馨，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写作业前的晚饭不再是沉默的，满桌丰盛的饭菜配着空调送来的冷气，都为这个家里添了一份安逸。 柳母招呼坐下，电视机正放着一档当下最火的综艺节目。三个人举杯，笑着说学习，说工作，普通却弥足珍贵。 饭饱喝足，柳何惜坐在课桌前，看着一边亮起的台灯，昏黄明亮地打在印刷的黑色字迹上。 柳何惜不免有些满足地趴在桌子上，享受着空调的舒适，缓缓闭上了眼睛。一不小心，梦就钻进了脑海里。 只是这一次，柳何惜再见到何惜，是在一片蔚蓝的海洋旁边。 脚下是金黄的沙子，柔软带着些许潮湿。何惜坐在一个古老的枯树干上，一袭白色沙滩裙，一顶草帽。 柳何惜缓缓走过去，她能感受到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何惜转过来，往过坐了坐，给柳何惜腾了位置。柳何惜坐下，望着湛蓝的大海，还有翻起的那白色的浪花。 “你果然最喜欢海，”柳何惜看着蓝天与大海交汇的那条线，缓缓道。 “当然，”何惜的声音好像伴随着海波，一起传入了柳何惜的耳朵里，“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我啊。” “何惜，”柳何惜握住了一边，何惜的手，“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可是，” “我真心替你高兴，”何惜也回握了柳何惜的手，“但是你还是觉得对不起我，对吗？” 看着眼前的姑娘，柳何惜慢慢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对得起我？”何惜反问。 “你，醒来。” “那你就帮助我醒来吧，”何惜看着柳何惜的眼睛，眼里充满了温柔，“那你就想尽办法，帮我醒来吧，好吗？” “那，李沅和阿娇——” “你不用太在乎他们，他们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这时候，你更该在乎的，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顾南城，” 何惜咧开嘴，温柔地笑了，“我真的很想见见这个男孩子，能让我们小河为之心动过，如此在乎呢。” 柳何惜睡眼惺忪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头有些痛，估计是空调吹的，而胳膊却是真的疼，血液不流通，全然已经麻木了。 柳何惜活动了半天，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过了好久才觉得舒服了。柳何惜掏出手机，顾南城在微信上十分钟前，刚给柳何惜发了消息。 柳何惜看了半晌，回复了。 南城， 我们暑假补课结束，一起去海边吧。 顾南城捧着手机，倒在床上，心止不住地狂跳。 小何惜约我出去玩了，约我出去了... “叮”一声，顾南城赶紧将手机拿到眼前，柳何惜发了消息——你问问贞子他们去不去吧，要去咱们一起去，趁着还有时间，好好旅游一次。 心里的确有些小小失落，但是顾南城安慰着自己，不错了，好歹是第一次旅游。而且两个人也的确是不安全。 两人拍了板，征求了其他所有人的意见，大家叽叽喳喳讨论了许多天，终究决定了地点。 就这样，一周的上课时光飞速过去，众人们收拾好行李，迎来了去r市的七天度假旅行。 临走前，柳何惜谁也没说，只是选了一个午后，提着一篮水果，再次来到了医院，来到了熟悉的楼层，来到了熟悉的病房。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站在门口久久观望，而是敲了敲门，进了去。 里面何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带着一副圆框的眼镜，凑着余晖橘黄色的阳光，看着手上的书。 何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来人是柳何惜，何父显得很惊讶，却又一闪而过。他放下书，接过柳何惜手上的果盘， “小河来了？坐吧，” 柳何惜点点头，“叔叔，好久不见。” 何父看着她，也怅然地点了点头，“是啊，好久不见，自从我们家何惜出了事之后，基本再也没有见过你了。” 柳何惜苦笑了一声，“叔叔，我怎么好意思见你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父拍了拍已经苍老的手背，“害她出现这个结果的，是我这个父亲没做到应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照理说来，还应该感谢你啊，在那段时间，帮助我照顾何惜。” 柳何惜摇摇头，却没再接话。何父取出一个苹果，削了起来，苹果皮像陀螺一般旋转着掉入了垃圾桶里。一个黄色的果实出现了，何父递给了柳何惜。 “你今天，是来找李沅的吗？” 柳何惜迟疑片刻，点点头。 第65章 “我听说了，你俩好像一直有些误会，” “你们都是何惜很爱的人，叔叔其实挺希望你俩能够和解的，”何父看着柳何惜没说话，缓缓靠在了椅背上， “但是现如今他的确在这里，” 柳何惜差异地抬起头， “他在楼下，病床上躺着呢。” “据说前段时间出了点事，腿折了，现在下不了床，不是很方便，你要是想见他，就去楼下吧。” 顺着叔叔给的病房号，柳何惜倒也是找到了李沅的病房。只是果篮已经放下了，所以再来看李沅，她就是空着手的。 很巧，这次阿娇也在。病房里三张病床，但是只要两张有人，一张是空着的。 看到柳何惜来，阿娇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糟糕，语气不善， “你来了干什么，难道自己的事情已经摆平了吗？” 看着柳何惜一脸平静，阿娇冷笑一声。 “真没想到，都闹成这个样子，你竟然还会跟没事人一样。” “你怎么样？” 柳何惜明显没有把阿娇放在眼里，她只是对着李沅讲话。李沅扬起下巴，朝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的方向扬了扬。 “你看看？” 柳何惜一脸宁静，点点头，“看来还不错，没死成。” 李沅噗嗤笑了，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被气笑的，“怎么，李大小姐，今天来干什么的？” “我直接了当，不说废话，”柳何惜的眼里，透露出从未有过的镇定。这令李沅感到惊讶，却也渐渐心情凝重了起来， “实际上，是你觉得对不起何惜，对吧，” 这是第一次，柳何惜正式在三人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因为你后悔，你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揭穿这件事情，” “其实报复我，更多的，是报复你自己吧，李沅，” 李沅已经沉默了，因为他心里知道，柳何惜说的一点都没错。是的，从那天之后，他没有一天不活在懊恼之中，什狗屁真相，什么能比得上她的生命呢？ “所以，被打之后，其实你，舒服多了吧。” 这种变相的解脱，的确令李沅好受了很多，可是自己最阴暗的东西被李小河接起来，这种感觉还是很令人不爽。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因为我爱她，李沅，” 李沅瞳孔一缩，看向柳何惜， “因为我们都爱她，所以我才来讲这些，” 第一次，柳何惜用尽了苦口婆心，“希望你能理解，李沅。” 转身，柳何惜没有等李沅做出任何回复，便打算离开这间病房，只是在最后，她用余光扫了眼阿娇。 “阿娇，如果你喜欢李沅，就希望你能勇敢一些。这是作为老朋友，对你的忠告。” “早日康复。” 没再理会身后两人突变的脸色，柳何惜跨着大步，走出了病房，走出了医院。 夏日的风里全都是阳光的味道，柳何惜闭上眼，缓缓呼吸着， 真的是一个温柔的季节， 如释重负。 众人都很期待的r市之旅，悄然降临了。 收拾好行囊，坐上了高铁，一行人显然都十分的兴奋。来的人不少，宋清，猴子都来了；胖子提前订好了出国，这次只能可惜错过；贞子和刘美涵都带上了很漂亮的裙子和帽子，就等着到了海边好好拍照。 可当众人都高兴地商讨着游玩的时候，柳何惜却发现贞子兴致缺缺，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贞子肘着胳膊，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柳何惜戳了戳她， “贞子，你还好吗？” 贞子扯出一个微笑，“挺好的，没啥事。” 柳何惜自然不信，“是因为周正没来吗？” 贞子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后又恢复正常，“我俩有点小矛盾，他不想来挺正常的。” 柳何惜知道，这个话题已经不适合再说下去了。于是适当的，柳何惜闭了嘴，只是拍了拍贞子的肩膀，给她递了一瓶可乐。 “来，喝点快乐肥宅水。” 贞子总算是被逗笑了，接过水喝了下去。别说，那二氧化碳顺着喉咙飘上来的感觉，真的还挺舒服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一些。 旁边的刘美涵正跟猴子抢着作业本，猴子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吧大学，出来玩你还带着作业？” “你还我，我就这一点就写完了！” 宋清也在旁边瞎起哄，“就是啊，你这都出来玩了还带作业，也真的太不厚道了吧，想趁着我们放松，偷偷进步啊。” 刘美涵嗔怒地看着宋清，“宋清，你有病啊。你学习多好自己心里没数还在这里嚷我。” 顾南城就抱着胳膊，带着墨镜，看着他们笑。 柳何惜看了眼顾南城，撇撇嘴。却余光扫视，发现临窗有小姑娘偷偷回头，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还掏出手机，好像在偷拍。 柳何惜有些咬牙切齿了， 顾南城这该死的，就是沾花惹草。出个门，就能惹出一堆事情来。只不过她柳何惜，也不是当初那个柳何惜了。 她李小河，从来都不会放弃宣誓主权的机会。 想到这，柳何惜抬起手，缓缓摘下了顾南城的眼镜，戴在了自己的脸上。阳光突然增强，顾南城眯起了眼睛，有些莫名地看着柳何惜。 柳何惜也不说话，只是一把挽着顾南城的胳膊，顺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心形的棒棒糖，含了起来。 而眼睛，就直视这那临窗的小姑娘。 小姑娘们也发现了自己好像被正主抓住了，眼神躲闪，面上飘起了尴尬的绯红。连忙扭头，把自己藏了起来。 “怎么了小何惜？” 顾南城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己女朋友的气场，怎么一下子变了？还是突变？ 柳何惜舔了两口棒棒糖，撇过脸，看向了顾南城， “老顾，” “你脸蛋招蜂引蝶可以，我男友魅力大我高兴，但是，” 瞬间，柳何惜的气场，真让顾南城明白，当初的东海李小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怕她， “你要是给我呼应上了，” “我就让你跟魏忠贤（明朝有名的宦官）做朋友...” 顾南城愣了好久，却再也止不住笑，边抽搐着，边点头。 小何惜，真的太可爱了。 第66章 车上的时光是乏味，漫长和无聊的。 所以度过了一段时间的兴奋期，众人就开始商量着干些事情，反正也不困，不如娱乐娱乐。 柳何惜掏出早就装在包里的扑克牌，往桌子上一撂。猴子兴致勃勃地拆开，“天哪新同学，真有你的，准备充足啊。” 柳何惜含笑点点头，拿出一块肯德基的炸鸡吃了起来。 “斗地主吧，斗地主好玩。” “行行行，输赢怎么算？” “贴条！条最多的人下车第一顿饭请客怎么样！” “所有人的？那也太贵了吧。” “你就是输不起，” “去你丫的，赌就赌，谁怕谁啊！” 输的人下场替换，这样轮着玩，大家都没有异议，玩了也不知道多久，猴子先是着不住了。 “行行行，我整不动了，我想睡会，我不玩了。” “诶，猴子，”宋清一把拽住他，“你这算是赖账啊，你也不看一眼你自己脸上的条？” 顾南城幸灾乐祸地看着被白纸条挡住，满面愁容的猴子，“爷爷们，姑奶奶们，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 刘美涵吹了下脸上仅有的一根纸条，“那就有劳猴子兄请客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猴子却是一脸幽怨地看着柳何惜，“新同学，你帮我劝劝他们呗，别坑我啊。” 柳何惜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叫新同学，” 柳何惜咧嘴一笑，“见我，得叫姐。” 柳何惜靠在顾南城身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路途遥远，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再加上是坐着，腰酸背痛的，所有人都会想休息休息。 柳何惜也是，养精蓄锐还是很重要，后面需要玩的还很多。 顾南城挪了挪肩头，让柳何惜能靠得舒服点。不过一会儿，顾南城便听见了柳何惜均匀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地歪过头，看着柳何惜平静的睡颜还有一根一根分明的睫毛，顾南城带着和煦的春风，笑起了波浪。 猴子有些复杂地看了眼两人，拍了拍顾南城。顾南城偏过头，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猴子凑过来，低声道：“阿城，我想问你个事儿。” 顾南城点点头，示意猴子问。 “周正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一句话，便把顾南城带回了现实。他看向猴子，却尽量控制自己稳住身体，“什么怎么办？” “周正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好像跟那谁，”猴子并没有说是谁，只是下颚冲着柳何惜的方向抬了抬，“怎么都过不去似的。” “要是周正一个人倒是算了，可这事儿，” 猴子欲言又止，止不住叹息，“据我所知，有很多人对她，甚至是对你都有些不满了，” 顾南城冷哼一声，“对我不满的只是借这个由头，借题发挥罢了。” “我们谁能不知道呢？”猴子也是一脸沉重，“只是现在南区变得的确不太平了，周正现在，据说跟一个叫肖奕楠的走得挺近。” 肖奕楠？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这个补课时候跟咱们是一个班的，不过据说下学期就转到别的学校去了。” “怎么？他有什么问题？” “他最近势头很猛，总之你得小心。但现在关键为题是，他们打着柳何惜是李小河，东区的老大在我们南区呆着，会惹来是非为由，再加上前段时间那件事的确是因新同学而起，所以他们都想要把新同学踢出南区。” “不可能！” 顾南城回答地斩钉截铁。 “我知道啊，”猴子害怕吵醒柳何惜，专门压低了声音，“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们也知道你肯定不会让她走，所以趁着这个事，想搞你啊。” “阿城，”猴子认真地看着顾南城，“这些事儿，我都其实没放在心上。你知道，有李小河和你顾南城，我相信他们翻不起什么浪，” “我担心的，只有周正，” 顾南城又何尝不是呢？ 叹口气，“我也是啊，可是，周正这个情况，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猴子拍了拍顾南城的肩膀，“我知道你为难，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周正他固然有问题，但是的确，我也心疼他。” “所以我希望你还是能好好想想这事，怎么做都成，” “但是别伤了兄弟和气啊。” 猴子站在周正那边， 柳何惜听得明明白白。 如果硬要将柳何惜和周正划分成两个阵营，猴子绝对站在周正那边。 柳何惜一直都没有睡着，最开始是浑浑噩噩，朦朦胧胧的状态，只是顾南城的肩膀太过舒服，柳何惜才一直不愿意起来。 自己男友，靠一靠也没有什么。只是一直考虑着害怕把顾南城胳膊压麻了，所以柳何惜一直睡得都很浅，想着小憩一会就起来。 只是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柳何惜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还是继续睡着比较好。 顾南城没有正面回答猴子的问题，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咱们还是先出来好好玩吧，这七天反正也到了外地，就先别想那么多了。” 猴子看出来顾南城在回避这个话题，便识趣地作罢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闭上眼睛休息。顾南城没有什么睡意，便掏出手机看了看消息。 第一条是顾母发的：“儿子，好好玩，照顾好我儿媳妇。妈妈要出去参加一个时装秀，有什么需要就给妈妈说，happy.” 心情有些更糟了。 郝正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自己父亲下到县城去探勘民情了。寻了法子，郝正清便偷偷溜了出去。 找着包子，郝正清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给柳何惜发个消息，说一下自己最近不找她的原因。 包子正吃着棒棒糖，她边帮忙发着消息，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小河姐今儿刚去外地旅游，可能回复不了这么及时。” “出去旅游了？” “嗯，”包子点了点头，“你自己看她朋友圈，晒了的。” 郝正清拿过来一看，是一张大合照，还有两张高铁票的照片。很明显的秀恩爱，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第67章 包子也明白郝正清为什么一脸复杂，在他们东区混的，基本都知道郝正清对李小河的态度。就只有李小河一个人自己装傻充楞，跟个没事人一样。 包子啧了一声，拍了拍郝正清。 “没事吧，哥。你也想开点，没办法的事。” 郝正清摆摆手，“我心里有数，剩下的我自己能办的了。”包子被顶了半天，七窍生烟地点点头。 “行，随你，你想怎么随你，我不管你。” 郝正清也没回话，只是再看了眼这段时间柳何惜发的朋友圈。朋友圈郝正清早看过一遍，不过这段时间断了联系，便没有再瞅过。 包子看郝正清没再理会自己，一个人也觉得无趣。她探过头，凑到郝正清跟前，看着他翻动，还是好奇没忍住，问了句： “那你现在打算咋办？” “——包子” “嗯？”包子一个激灵，没反应过来， “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一趟r市？” ...“啊？” “郝正清，大哥，您不要命了？”包子追着前面大步跨走的郝正清，“你要让你爸得着，非得把你揍死不可。” “他现在忙着让他的事业蒸蒸日上，才没时间理会我呢。” “那你家里不是还有人看着你吗？” 郝正清冲包子来了个wink，“你放心，这个我早就安排好了。”包子无奈地叹口气，“你又找人帮你演戏啊。” 郝正清耸耸肩，“怎么，他只要装自闭，假装我呆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就好了。饭什么的放在门口，这种事情干得多了，从来没出过事，” “那人都快成我的御用替身了，躺着拿钱，有啥不好。而且不过七天，哦不对，”郝正清掰了掰手指， “六天，再不去，估计只有五天了。” “不是哥，你这钱的问题——” 郝正清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私房钱，你的票我出。” 包子没话说了，支支吾吾半天，“那总得回去收拾收拾吧——” “到那里买，钱我出。” 得，彻底没话说了。包子没忍住，加快两步一把拉住郝正清，“不是哥，人家跟男朋友一起出去玩，你这过去算怎么回事啊。” “包子，”郝正清很认真地道：“上一次，我就错过了。我不怨任何人，都是我的错。这一回，我不会拆散别人的感情，但是，” “我不是圣人，包子。我承认我就是一个垃圾，” “我想让她看到我的心意，不用她回应，只要看见就行。” “当然，她要是回应了更好。” 包子被这份认真忍不住刺痛了眼，她劝道：“哥，你难道没觉得自己在破坏别人的感情吗？” “我不在乎，” “但只要她李小河说不高兴，我就离开。但只要她没说，我就想试试，就这么简单。” 包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郝正清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行了，小包子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包子没话说，彻底被打败了。她叹了一口气， “你等等，我跟我妈打个电话吧。” “我赌一块冰糕，我妈绝对不会同意。” 郝正清惬意地吃着冰糕，提溜着一脸郁闷的包子。 “不是吧，我妈怎么这样啊，” 郝正清带着笑点点头，“阿姨一向如此，你早该习惯了吧。这么开明的妈妈，怎么就你还不乐意。” 贞子一脸郁闷，“关键是，她竟然早把身份证偷偷塞给了给我？” 郝正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阿姨估计是一开始没希望你回家吧。”包子妈妈一向开明，甚至都有些玩过了。果不其然，包子刚打电话的时候，就发现自家母亲原来已经出了国，飞瑞士玩去了。 而且还带走了家里唯一一把钥匙，美名其曰不希望包子窝在家里，让她多出去走走。 这下没了招，只能正和郝正清心意，顺便输掉了一个冰糕。 两个人空空如也地进了机场，选了最早的航班，坐了头等舱，又下飞机后选购了一番物件——时间也就慢慢到了夜幕降临之际， 现在只剩一件事情需要处理了。 柳何惜一行人找到了民宿，主人家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面色黝黑，带着的却是朴实的笑容，一切都是满满的快乐。 直到分房的的时候， 因为在一开始，宋清订房的时候，就订了三间双人间。 两男睡一间，俩女睡一间，一男一女睡一间， 谁是那一男一女，大家心知肚明。 猴子咳嗽了两声，“那，这房间怎么分——大家都没有意义吧。”说罢，猴子还发出了两声刺耳的笑。 柳何惜面上波澜不惊，“那就先回去整理东西吧，等会儿挨个叫大家。”提着行李上了楼梯，柳何惜脸上的表情就整个垮了下来。 开玩笑啊，天哪，要跟顾南城睡在一起，整整六个晚上吗？ 顾南城站在楼梯底下，目送着柳何惜上了楼。宋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适可而止啊。我帮你可帮到极限了，别过了。” 顾南城翻了个白眼， “我是这种人吗，你也不想想？” 顾南城耸肩，压抑住内心的兴奋， “我心里有数的。” 从楼梯到房间这一段路程，柳何惜倒是缓和了好多。她放下行李箱，检查了一下卧室的所有用品，一切齐全，而且很干净。虽然不大，但看出来主人家很用心了。 刚好顾南城也进来了，两人在厕所门口打了个照面。柳何惜指了指靠门的床，“你睡这张吧，我想靠窗户，行吗？” 顾南城点点头，放下包打开空调便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诶，真舒服啊。你说是不是小何惜？” 柳何惜正在整理自己包里的东西，她掏出一顶帽子戴在头上，点点头。 “是挺舒服的，空调好凉快。” 顾南城偏过头，看向正在床上，带着帽子的柳何惜，可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一下子翻身起来，坐在柳何惜身边，一把把她揽倒在床上。 两人面对面，帽子都枕歪了。 顾南城的眼睛笑出了一条弧线，他朝柳何惜吹了口气，却把柳何惜整的满脸通红。 “顾南城，你——” 话还没说完，柳何惜的手机铃声， 骤然响起。 第68章 柳何惜想坐起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却又被顾南城一把按了回去。 柳何惜睁着溜圆的眼睛，打了顾南城一下， “你干啥啊，接电话呢。” “等会儿再接，”顾南城闭上眼睛，把柳何惜摁在床上，“你就这样陪我呆一会，乖~” 柳何惜只觉得脸上的温度蹭蹭升高，好像一只快要被煮熟的虾米一样。柳何惜原先虽然是混，可是在感情这方面就是一张白纸—— 原本就有一堆事够她忙活了，哪里还有时间谈情说爱啊。再加上身边有个郝正清在，就算是对她有点意思的男生，也被郝正清悄悄毙掉了。 所以在顾南城这个老手面前，东海就显现的十分幼稚和单纯了。 手机铃声终于停住了，柳何惜看着面前闭着双眼的男友，一根睫毛，两根睫毛，三根...数到第七根的时候，刷， 顾南城睁开了眼睛。 在琥珀色的眼瞳里，柳何惜看见的，装的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在此时此刻，顾南城的眼里，只有自己。 两颗心都加速跳动了起来，顾南城缓缓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粉嫩的嘴唇，一股欲望和冲动的驱使下，他靠了过去，想要亲吻那一抹可爱的存在—— “叮~” 手机又响了。 柳何惜像逃跑似的翻身坐起，打开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因为太过手忙脚乱，柳何惜根本没有看清电话上是谁打来的电话。 “喂，小河姐，我是包子呀！” “啊，包子啊。”柳何惜恍然点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河姐，那个——我跟我朋友也来r市玩了啦，晚上要不要见一面啊？” “好啊，”柳何惜点头答应了，“你知道我们住的地方吗？你们过来找我们吧，我们今晚在这里吃饭。” “好嘞，”包子的声音里，全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挂了电话，包子朝郝正清的方向挥了挥手机，“搞定！住哪现在也知道了，郝正清，您得怎么感谢我？” 郝正清拿过手机，打开地图，有一口每一口喝着手上的饮料。 “想得美。” “喂！郝正清，你这算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你无耻，不要脸！！” 柳何惜挂了电话，扯了扯脸色不善的顾南城。 “阿城，等会儿我有朋友过来，跟咱们一起吃个饭。” 顾南城别过脸，用鼻孔出气回答柳何惜。 说实话，一张好看的脸真的百看不厌，不论柳何惜看几次，都不得不承认，顾南城长得真心好看，比很多她认识的女孩子还好看。 看着那张脸，你生气时会消气，你不生气的话，又会忍不住想让他笑起来。 柳何惜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态。她凑近顾南城，对着脸“啵”亲了一口。 “顾大少，时间还有很多呢。” “我们先一起出去逛逛，好吗？” 柳何惜出了门，找到了剩下两间屋子的四位同志。大家一致同意先去逛逛，看海边的夜市有没有小吃，晚上再回来，顺便和柳何惜的朋友一起吃主家给做的下午饭， 而明天早上所有人睡醒了，再一起去海边玩耍。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去，柳何惜牵着顾南城，两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前面贞子不时拿起货架上的东西给身后的刘美涵跟柳何惜看。 女生，到了这种地方总会被美丽的事物所吸引，而男孩子关注多一点的还是路上匆匆而过，穿着性感泳衣的美女。 总之对猴子和宋清，是这么回事。 一行人里，几个女生长得都十分耐看，而再加上顾南城的存在，回头率简直高到不行。尤其是漂亮的女生，更是频频回头，是不是还有人捂嘴笑。 柳何惜只得把顾南城的手攥得更紧了些，顺便散发出了生人勿扰的气息。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些外国美女大胆地上前示爱，询问顾南城能否给一下联系方式，或者愿不愿意跟他们一起玩。 柳何惜气得吐血，顾南城看着柳何惜吃醋气鼓鼓的小脸，笑得却越来越开心——这下完了，有一堆女孩发出了惊叹。 柳何惜翻个白眼，甩开了顾南城的手，大步朝前一把挽住了刘美涵的胳膊。刘美涵拍了拍柳何惜挽住自己的手， “淡定，淡定，我们东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太招蜂引蝶了吧，”柳何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不知道现在小姑娘怎么回事，真的是——” 是什么还没说完，柳何惜两人却被一个外国男人拦住了。不远处还有一波，很明显是一起的。 这个外国男人带着大胡子，穿着沙滩裤冲柳何惜摆摆手，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 “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柳何惜也回摆了摆手，那男人手舞足蹈着，却好像被什么打败了一样，张嘴还是说了英文。 “i‘msosorry，canyouspeakenglish?（对不起，请问你会不会说英文）” 柳何惜最烂的就是英语，不过这一句她还是听懂了。她刚想回话，身后的顾南城却一把把她拦到了怀里，开始跟这个外国人交流起来。 这下是真的一句都听不懂了。 不过还好，柳何惜看着刘美涵那表情就知道，刘美涵绝对听懂了。抱着臂，脸上全是玩味。 柳何惜腾出一只手，戳了戳刘美涵， “学霸，你给我翻译一下。” 刘美涵还了一个玩味的笑，凑到柳何惜耳边。 “你家这位正在宣誓主权呢，剩下的听不懂也没关系。” 柳何惜抬起头，看了眼顾南城的脸色还算正常，而对面的外国友人很明显很开心，总感觉是因为找到了什么朋友似的。 “好了，顾南城现在被夸了一波英语水平，”刘美涵说着，“没想到，你们家顾南城这英语能力真不是盖的。” “嗯，他好像经常出国，英语很好。” 终于交谈完毕，外国友人很愉快地挥挥手，告别了这一群人。顾南城招完手，低下头，冲着柳何惜呲了呲牙。 “招蜂引蝶？看来东海也很不一般啊。” 柳何惜眨了眨眼睛，“瞧您说的，” “离您南仙顾南城，差得还不是一星半点啊。” 第69章 说完话，柳何惜便扭过头，一把拽过刘美涵，揽过贞子。 “走，姐妹们。不要理这群人，咱们自己玩自己的。” 顾南城还是抱着宠溺的笑，看着面前嬉嬉笑笑的三人组。宋清过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 “你知道，你现在笑得有多恶心么。” 顾南城只是挑衅般地看了他一眼， “我乐意。” 甜甜的恋爱的酸臭味彻底刺激到了郝正清，郝正清不可理喻地呵了一声，在顾南城身后不停叨叨， “秀恩爱，死得快，死得快！” 顾南城没有在意后面有人叫唤着什么，只是认真留意着柳何惜在干什么。走走停停，小姑娘们在一个纪念品小摊面前停了下来。 门口支着的桌子上，摆放了一瓶瓶的小水母。三个女生第一次在外面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水母，都兴奋极了。 柳何惜冲着身后的顾南城招招手，“顾南城，你快看！水母诶！” 顾南城走过去，问老板：“老板，一瓶多少钱？”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可能见到这种情况多了，很是爽快：“一瓶五元。” “那要一瓶，”顾南城掏了钱，转身对着柳何惜，“小何惜，自己挑一瓶吧。” 柳何惜开心地点点头，开始一瓶一瓶看了起来。透明的宝蓝色瓶子里，一只一只漂浮着大小不同的小水母。有的有两个，有的里面却装了三个。 “你挑那个尾巴红色少的，新鲜，红的多容易死。”刘美涵在一旁，给柳何惜指导。 柳何惜认同地嗯了出来，最终拿了一个装有三个小水母的瓶子。三个都带着乳白的颜色，其中一个的尾巴稍稍带着一点点红。 柳何惜满足地笑了出来，举到顾南城面前。 “你看！” 透过玻璃瓶子，顾南城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后面姑娘的脸上。不论原来是什么样的女生，在遇到可爱漂亮的事物面前，都会变成世界上最可爱的存在。 尤其是自己的姑娘。 也正是这个时候，柳何惜听到了自己手机好像响了。掏出手机，来电显示包子。 “喂？” “喂，小河姐，我们到了，你们在哪儿啊。” “哦哦，我们出来逛了一会儿，马上就回去。” 挂掉电话，柳何惜环视一圈周围的众人。“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回去？” 贞子摸了摸肚子，“好，我也想回去了。我好饿啊，我还等着咱们的大餐呢，海鲜大餐！” 一行人都表示赞同，也的确是饿了很久了。只是在站到大门的那一刻，顾南城的脸就彻底垮了下来。 猴子在后面，幸灾乐祸地撞了一下宋清。 “那带着嘲笑鸟胸针的小哥，是不是当时跟柳何惜一起站在台子上的那个？” 宋清点点头，“东区二把手，郝正清。” 猴子嘿嘿笑了两声，“哈哈，那真的算是有的笑话看了。” 郝正清还是如此淡雅地笑着，丝毫不在意柳何惜和包子尴尬的神情，冲着这群人招了招手。 “大家好啊。” 就在门口这段时间，柳何惜用眼神已经和包子进行了一番对话。 包子！怎么回事啊？ 姐，哥自己要跟过来的啊，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怎么不拦着点？ 拦了啊，没拦住啊。 “好啦好啦，”贞子看这个情况有些微妙，招呼着众人进去。“大家都进去吧，一起吃顿饭。饿死了都，快！” 郝正清等着柳何惜过来，才跟着一起走。顾南城见状，手直接搂上了柳何惜的肩膀。 “小河，好久不见。一直都没再跟你联系了，主要是有点事情。” 柳何惜这才想起来，有些担心地问道：“对，你最近没事吧，跟人间蒸发一样？” 郝正清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笑容更大了，“没事，我就是家里原因。不用担心，我爹那情况你也知道。” 柳何惜点点头，“那就好，你自己多当心。” “他用当什么心？他自己看着过得挺好的。”顾南城还别扭着郝正清给他说一半就消失不见了这件事情。 郝正清也针锋相对，“看了顾大少了解了不少事情，也不需要我给答疑解惑了。”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柳何惜连忙打个哈哈。 “哈哈，快坐下吧吃饭。你看这海鲜大餐，天哪——” 前面是为了转移火药味，可当看到那满满一桌饭菜的时候，柳何惜脑海里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天哪，这也太丰盛了吧。 一大碗的螃蟹，花甲炒着鲜红的辣椒，许多柳何惜也叫不出名字来，而每人的座位前还有着一碗鲍鱼粥——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 猴子也看直了，他拍了拍顾南城肩膀。 “兄弟，啥都放一放，咱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顾南城瞥了眼一旁的郝正清，挨着柳何惜坐了下来。郝正清也没有多言，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了下来。 一行人要了饮料，由宋清先说了话，“大家在r市，相逢就是缘分，也不要辜负了主家的这一番美意，好好品尝一下美食啊！” 众人碰杯，郝正清笑着道：“也很感激大家今晚的招待，我们也会在这里玩几天。到时候有机会请大家吃一顿饭。” “哈哈哈，”猴子一听到有免费的饭可以蹭了，开心地不行，“那就谢谢郝兄了。” 柳何惜已经抓起一只螃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顾南城听着郝正清一番话，想着今后几天老会见到这孙子，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不过一偏过头，看见一旁吃的兴高采烈的柳何惜，不舒服也消失了一些。 众人在桌子上交谈开，倒是也其乐融融。中间，主家还不停地上着菜，让众人都直呼舒服，过瘾！ 柳何惜探过头，对着厨房里的主家喊着：“师傅，谢谢啊！很好吃的！” 顾南城点点头，虽然他吃过不少山镇海味的东西，但是这种农家的大餐也的确十分可口，可以说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下次我们要是还有人来，还推荐你们家！” 老板也笑着打着招呼，“哈哈，谢谢各位，你们吃的开心舒服，我们就已经很高兴啦。” 总之，来到r市的第一餐，还是十分令人愉悦的。 第70章 饭饱喝足，所有人吃饭的节奏都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 贞子伸了个懒腰，满足地砸了咂嘴。 “啊，好舒服啊，真好吃。” 柳何惜撞了撞贞子，“你的小肚子都露出来了，还不收收。” 贞子摸了摸肚子，带着点幽怨看着柳何惜。“诶，小何惜，你别这么说我啊。实在是太好吃了啊。” “是呢，”郝正清温柔地回应着，“这家店真的很好，店主看来是很好的一个人。” “肯定，”宋清擦了擦嘴角，“这家店我父母常来的，如果不好我也不可能带大家来。” 众人点点头，场面一度到了相顾无言之际，刘美涵却说话了。 “那，大家要不要一起，玩个游戏？” 顾南城心里的不满全都表现在了脸上，他现在满心只想让郝正清他们走掉，可没想到玩游戏的时候，这两个人却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好家伙，真当自己是这里的人了。 可没想到，更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 郝正清这一次挨着柳何惜坐了下来，他招了招手，叫来了老板，“您好，我要一箱啤酒，再来点小菜。” 顾南城皱眉，“要喝酒么？” 郝正清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眼神毫不躲避地看着顾南城，“娱乐，怎么能少了酒这种东西？” 他又转过脑袋，看着周围的人， “大家觉得呢？” 猴子缺心眼，宋清看好戏，都无所谓地点点头。“不过，”宋清补充了一句，“女生就别喝了，别出什么意外了。” 刘美涵倒是认同，“我不爱喝酒。” 贞子却吱哩哇啦乱叫起来，“啊，不要不要！我也要喝！” “贞子，”柳何惜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你那三杯倒的酒量，你确定吗？” “诶呀，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我少喝一点就好了呗，”贞子一下凑到柳何惜耳边，道：“你把我看着点就好啦，我听说了，你酒量可是很吓人的。” 柳何惜无奈地摇摇头，“那你自己把握住，少喝点。” 于是乎，众人就把酒桌上见到过的所有游戏都搬了出来——什么行酒令啊，甚至连你画我猜这种东西都出了来。 酒桌上的一箱啤酒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就又有了第二箱，第三箱... 刘美涵就看着众人闹，以饮料带酒，喝得肚子都有些涨；宋清头晕晕的，面上已经上了潮红；猴子也开始说着胡话，不停地站起来说“我先干为敬！”，最后变成第一个去厕所吐的人。 宋清摆摆手，指了指厕所的方向，“我去看看猴子啊，别让他睡厕所了。” 柳何惜看宋清也有些飘，急忙道：“你也小心点，” 贞子此时已经抱着刘美涵不撒手了，弄得刘美涵没办法，一直在抚摸着她的脑袋，“没事吧贞子，你还行么，要不要我陪你去厕所。” “不要，”贞子一划胳膊，“没事，我就是困了，想睡觉了。” 柳何惜打着暗语，指了指楼上，意思让刘美涵先把贞子弄上去好了，让她躺着。刘美涵点点头，吃力地把贞子抬起来，却差点被弄坐到掉地上。 见状，柳何惜也连忙过去，搀起贞子。 “行吗小河？”郝正清站起身，但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柳何惜摇摇手，“你和包子在这里坐一会，我先上去送她回去。”柳何惜给顾南城示意罢，抬着贞子就和刘美涵一左一右抬着贞子上了楼。 包子也借故去上个厕所，目送完上楼的三个人，这下，整个桌子就剩下顾南城和郝正清两个人了。 外面，一只飞鸟划过天空，留下一声刺耳的鸣叫。 郝正清满脸堆笑的看着顾南城，顾南城面色不善地看着郝正清。 “郝正清，饭你也吃了，游戏你也玩了，酒你也喝了，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休息了？” 郝正清并没急着回答顾南城的问题，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早就放凉的茶水。 “很抱歉了顾大少，” “我们俩，从今天起，也会住在这家旅馆里。” 瞬间，顾南城的脸比锅底还要黑百倍。看着面前一副悠然自若，衣冠禽兽模样的郝正清，顾南城气得牙痒痒。真的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清拍着猴子的后背，“哥，你慢点吐，要不休息休息再来？” 猴子摆摆手，“没事兄弟，我心里有数，没事没事。”宋清叹口气，把马桶帮忙冲了水，明显就是清醒了大半了， “你说你，何必呢。” 猴子不在意地，也可能是喝得差不多了，吐得也差不多了，好歹能正常讲话了，“大家开心么，一起出来玩。不过说实话，那新同学是真的能喝，我去，我真没想到她这么能喝。” “废话，”宋清看猴子靠着马桶坐了下来，拉也拉不起来，也就任由他去了。 “话说兄弟，”坐在地上的猴子拉了拉宋清的鞋带，“你现在，还好么。” 宋清苦笑一声，“什么好不好的，就那么回事儿呗。” “你知道么，现在我只要一到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起她。真的，我无数次跟别的人讲起她，我说她伤我那么深，那么痛，我绝对不可能再原谅她，我，早就把她放下了，” 宋清笑着笑着，眼眶却慢慢湿润了，“可我知道，只要她一句话，” “只要她一句话，” “我就会放下所有的一切，回头。” “哪怕你们会骂我蠢货，骂我没脑子，骂我没志气。可是只要她能回头，我就愿意跟她在一起， 可我知道，这不可能的。” 猴子吞咽了几下口水，喉咙被刚才那几下已经吐干了，现在他浑身不舒服。但是听到宋清说这些，他心里也开始不舒服了。 “什么有骨气没骨气的，只不过不是时候罢了。”外面传来一阵女生，两人偏过头，看见门口靠着的是那个头发短短的女生，外号好像叫包子。 包子抱着臂，看着宋清，“宋大少，你要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时间解决不了的，” “如果在你眼里，时间没能解决，那就再给点时间。” 往昔终将会变成往昔， 这就是生活。 第71章 宋清第一次认真地看起了这个女生，这个东区的女孩子。 从来给人的印象是傻傻呆萌的感觉，却没想到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是，经常跟在当年的柳何惜手下，怎么可能没见点东西。 宋清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给了猴子一根，也给自己点了一根。他朝包子晃了晃，包子摇摇头，示意不需要。 宋清吸了一口，“没想到，同学你还有这样的见解。” 包子轻笑一声，“怎么，该见的世面我还是见过的。跟着小河姐，有些东西，还是能常常遇到。” “那你那小河姐，怎么在处理对那郝正清的感情时候，表现的像个白痴一样？”猴子现在说话有些想啥说啥了开始。 包子摸了摸脑袋，“拜托，老哥。我郝哥真的是把我姐保护到心坎里了。这么说吧，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我哥就偏偏让我小河姐看不出来。而且，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方面瞎比比的。” 宋清有些惊讶了，“郝正清这么厉害？” “那你可当呢？我郝哥长得又帅，性格又好，关键是对小河姐死心塌地的。可坏就坏在他这死心塌地上，这不，机会错过了呗。” “错过，”猴子用鼻孔出了一口气，“你郝哥，现在看着可一点都不像错过的人啊？” 包子看着脚底下的这个醉鬼，不屑地呵了一声， “哥，你还是把你口鼻里的那些呕吐物清理完再说话吧，酒量就这么点还在这瞎说话。” “你——”话还没说完，猴子又觉得一震反胃感袭来，根本顾不了那么多，抱着马桶就是一顿狂吐。 “行了哥，别贫了，你就赶紧先吐吧。”宋清连忙扶着猴子，免得他一头栽进池子里。包子就抱着臂，站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瞧着猴子。 看戏嘴脸啊。 楼上，柳何惜和刘美涵扶着贞子，终于是回到了房间里。 把贞子抬上床，两个人就帮着脱鞋脱裤子，想着贞子能睡得舒服点。只是鞋刚脱完，两人就看见贞子缓缓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起来，开始嚎啕大哭。 两个人都被吓一跳，连忙凑过去， “咋了啊贞子，怎么了，别哭啊，出来玩哭什么？” “小何惜，”贞子抽噎着，睡眼朦胧地看着柳何惜，“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 刘美涵凑到柳何惜耳边，“看来是因为周正，”柳何惜点点头，心情越发地沉重了起来。 “我感觉，我们俩要玩完了，” “别说那胡话，你们怎么可能玩完呢。” 贞子边哭边讲，“你知道吗，我每次跟他吵架，不出三天他肯定要来哄我。可现在他不哄我了，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今天其实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可是你知道吗，” “他挂了！” “明明能接，明明已经打通了，可是，可是他挂了！” 贞子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受。 “小何惜，怎么办啊，我没觉得我做错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柳何惜只能抱着贞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知道两个人感情很好，平常的点点滴滴他们都看在眼里。 可这件事哭诉到她这里，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心疼贞子，这个朋友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可是，这件事情因她而起，而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美涵没说话，只是一边拍了拍贞子，一边拍了拍柳何惜。柳何惜转过头，跟刘美涵视线交汇，刘美涵小声道： “你没事吧。” 贞子点点头，做着口型，“我没事，现在要紧贞子睡一觉，要不她难受死了。” 就这样，柳何惜抱着贞子，刘美涵坐在床的另一边，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直到贞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并且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柳何惜才舒了一口气。慢慢把贞子放到了床上。 柳何惜小声拍了拍刘美涵，“今晚辛苦你，看着点她。我先出去看看，早点休息啊。” 刘美涵点点头，“你自己也小心，今晚大家喝得都不少。” 柳何惜下了楼，包子早已不见踪影，顾南城和郝正清却还对坐着，不知道搞什么东西，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 两人看着柳何惜下楼，先是郝正清打了招呼，“小河，你回来了。” 柳何惜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酒瓶，“你俩搞什么，怎么又喝了那么多？” 顾南城摆摆手，一把拉过柳何惜坐在自己的腿上，顺便扔给郝正清一个挑衅的目光。郝正清眼眸一暗，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顾南城，你是不是喝多了？” 顾南城此时就好像带着万千柔波，眼睛里简直像融化了蜜饯一样。 “是有点，”还挺诚实，“小何惜，咱们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 柳何惜点点头，挣脱开顾南城的怀抱，站起身，“郝正清，你和包子住哪，要不要送一下？” 郝正清摇摇头，“不用，我们就住这里，”说罢，便指了指楼上。 柳何惜有些惊讶，“你们定的房间也在这里？” 郝正清笑着点点头，“我跟包子一人一间房，而且小河，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今晚你就跟包子睡一间屋子吧。我们两个醉鬼，就相依为命好了。” “不行！”顾南城一把抓住柳何惜的手，“你想都别想！” “顾南城，”郝正清仿佛是语气平静，实际上却全是浓浓的风暴，“咱们今天晚上喝这么多，你觉得你跟一个女生处在一个屋子，合适吗？” “哪怕你是男朋友也不行，在今晚，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看着两人火药味冲天，柳何惜连忙转过身，“好了好了，阿城，郝正清也是担心我的安全。也是，你们今晚喝得都挺多的，我一个女的也不一定照顾得过来，你俩就将就一晚上，成吗？” 顾南城也没话可说，的确，如果这个时候他还强要柳何惜跟自己一起睡，的确太不是个东西了。而且，他真保证不了今晚不会出格。 顾南城点点头，抱了抱柳何惜， “那你自己，要照顾好你自己啊。” 第72章 包子早就上了楼，躺下了。柳何惜想着宋清和猴子，于是便去了厕所看了一眼，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股难闻的气味飘散在空中。柳何惜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在眼前扇了扇。 出来后，顾南城和郝正清两个人还没上去，一个喝着茶水，一个低头看了看手机。见柳何惜出来，顾南城眯了眯眼， “小何惜，你快上去吧。” “那你们俩——” “没事的，”是宋清说的话，“我们两个大男生，你就放心吧。” 柳何惜点点头，先回了屋子拿了衣服，便悄悄打开包子的屋，摸索着进了去。包子那边已经传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柳何惜蹑手蹑脚地换完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说实话，今天，她也有点晕了。只是一想到贞子，柳何惜的心中就好像被就起来一样，难受极了。 柳何惜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先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顾南城和郝正清两个人目送柳何惜进了屋，便一前一后地回了卧室。卧室的床上一边还有着些柳何惜的东西，顾南城稍微收拾了一下，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便开始下发逐客令。 “郝正清，你不是也有自己的屋子么，你回去睡你自己屋好了。” 郝正清却一屁股坐了下来，“怎么，顾大少难道就没有点什么东西问我？都说酒后吐真言，你确定要让我回去睡？” 听到这，顾南城犹豫了，也罢，就让他在这睡一晚，有什么话刚好也能问问。想到这，顾南城也不假装扭捏，点点头，也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既然如此，那我想问问，这段时间，你鸽掉我是为什么？” “家事，不方便细说。但是这段时间我连小河都没有联系，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了。” 顾南城皱眉，“那是我的女朋友，希望你以后不要叫她那么亲昵。” “哈，”郝正清笑了一声，“你的女朋友叫柳何惜，而我叫的是小河，请问有什么关系？” “再说，叫了这么多年，你让我一下子改掉？抱歉，办不到。” 顾南城脾气一向暴，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不管是李小河还是柳何惜，都是我的女朋友，希望你能搞清楚。” “郝正清，你心里那点东西，我还不知道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南城本以为郝正清会跟他硬碰硬，却没想到郝正清只是叹了口气，“唉，连你们都能看得出来，你说小河为什么看不出来？” “还是他在装傻？” 顾南城永远不会放弃刺激敌人的机会，“那是因为她不喜欢你。” 真狠，诛心啊这是。郝正清心中虽然明白是顾南城故意说给他听的，但还是忍不住心下一阵痛苦。 但是至少面子上不能让顾南城瞧不起，于是郝正清转移了话题，“那作为小河现在的男朋友，你知道她当年，有多痛苦么。” 顾南城哼了一声，“不论过去如何，但是从现在开始，她柳何惜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郝正清转过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顾南城，有件事情我希望你明白，” “我错过了小河，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如果你，胆敢以后伤害到了她，哪怕她求我放她跟你在一起，我都不会让她跟你走的。哪怕她恨我，我都无怨无悔，” “你知道，当初就在我的眼前，我就亲眼见过她的自残。那段时光有多痛苦，都是她现在的云淡风轻掩饰不了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她哭着求我不要在联系她的时候，我会放下一切去听她的，” “但是前段时间你也看见了，她的伤根本没有痊愈。” 听到这，顾南城的睫毛忍不住颤抖了起来，郝正清接着说道，“但是无论如何，你现在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曾受过的伤害，” “所以，顾南城，” “别给我机会，” “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柳何惜扇了扇眼帘，才缓缓睁开。 一旁的窗户已经大亮，透着刺眼的光芒。柳何惜用手挡在眼前，过了好久才适应此时的光线。 喉咙很干，柳何惜找寻了半天，才在电视下面的桌子上看到了一瓶水。 起身喝了口水，宿醉的头痛感已经缓和了许多，柳何惜瞟了眼一旁的包子，看样子是还没醒。柳何惜也没有吵醒她，只是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十一点， 再过一会就应该是吃中午饭的点了。 柳何惜蹑手蹑脚出了门，楼下坐着一家别的住客，环视一圈，柳何惜竟然看见了宋清。宋清显然也看见了柳何惜，他推过自己面前的豆浆，到了走到桌子处的柳何惜面前。 “真没想到，新同学竟然是第二个醒的。” “猴子呢？” 郝正清好笑地摇摇头，“昨天吐一晚，今早被他惊天的呼噜声吵醒，现在估计还睡着呢。” 柳何惜也有些好笑地点点头。 “没想到，猴子这酒量真的令人刮目相看。”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吃着油条顺便喝了碗豆浆，吃得都十分惬意。也是没过一会儿，顾南城和郝正清也下楼了。 “小何惜，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早吗顾大少，这都大中午的快十二点了，再等会儿咱们直接吃中午饭得了。” “是的姑娘，”老板娘从一旁路过，收拾起来他们的桌子，“一点就可以吃中餐了。” “那大家都先回去再休息休息吧，把屋子里的人都叫一叫，咱们一点在楼下见吧。” 郝正清看了眼手表，微笑着看着顾南城，“怎么样？” 得，这回看样子是彻底甩不掉了。顾南城扭过头，“随你。” 柳何惜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去看看包子有没有醒来，小妮子刚还没睡醒呢，我去叫一下。” 上了楼，进了屋，果然，包子还睡着呢。柳何惜翻身坐在床边，看了眼手表，摇了摇包子。 “快醒醒啦小包子，再睡就没有中午饭了。” 第73章 包子翻了个身，依旧没有任何睡醒的意思。柳何惜看见包子蹬掉被子，露出一条腿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包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扎了扎嘴。柳何惜坐在床边，继续叫喊着，拍打着包子。 “龙虾焗饭，鲍鱼粥，再不起来就没有了哟，”听到好吃的，包子这才犹犹豫豫地睁开了一条缝。 “嗯，小河姐，”话里还带着满满的睡意，“要开饭了么？” “是的，”柳何惜站起身，“都中午十二点了，咱们一点吃饭，还想不想看海，还有海边的肌肉猛男？” 这下包子是彻底醒了，直接翻身做起来。“我知道了，我懂了，得起床，太晚了。” 柳何惜无奈地摇摇头，收拾了一下自己睡过的床。厕所里，包子说了话， “小河姐，你昨晚怎么跑到我屋来睡了？” “说来话长，郝正清觉得不安全，昨晚大家喝得都有点多，就让我过去了。” 包子在厕所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嗯，柳何惜打趣道：“怎么了？有什么疑问，” 厕所里的包子欲言又止，她想说点什么，看着郝正清如此难受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主家都没说话，她一个旁观者参什么热闹？ 包子打开水流，笑了两声，“我高兴啊，小河姐，很久没见你，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柳何惜心下一片温暖，这群朋友，当初被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自己所忽略，其实他们都十分理解自己，帮助自己。 只是自己被什么东西蒙蔽了眼睛，看不见了而已。 柳何惜先让包子下楼，打算去一趟顾南城的房间。自己的充电器在那个屋子里，手机现在已经快要寿终正寝了。 敲了敲门，顾南城开了门。看见是柳何惜，顾南城一把就把柳何惜拉了进来，关上门抱住了她。 柳何惜推了推顾南城，“你干啥啊，身上一股子味道。” “你也有的好吗？” “那你别抱我啊。”柳何惜切了一声，推开顾南城的手却没怎么使劲。 抱了好一会儿，顾南城才松开。“看来，你的那两个朋友要跟咱们一起玩了。” “那就一起玩呗，没什么的，他们人都挺好的，跟我都挺熟。” 顾南城不免有些气结，这小何惜，到底是能听懂自己的意思，还是装傻呢。 “行，行，”顾南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那柳何惜同学，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柳何惜听出来了顾南城语气里口气不善，顿时满脸都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我来看看你昨晚休息怎么样，顺便拿个充电宝的。” 顾南城哼了一声，心里却也好受了一些。“诶，那你昨晚睡的屋子里的那个叫包子的同学，如何？” “她没事，”柳何惜进屋找着充电线，“其实我还是比较担心猴子，我看他昨晚喝得简直是烂醉如泥。” 顾南城也赞同点点头，“我去包子那屋子看一眼，你慢慢找。” 两个人又亲了一下，顾南城便出了门，朝着猴子的房间走去。 门没锁，顾南城一拧就进去了。走进房间，宋清在厕所里，猴子揉着太阳穴坐在床上，一脸的难受。 顾南城拍了拍猴子，“咋了兄弟，还行么。” 猴子摆摆手，一脸的便秘像。 “酒是醒了，就是有点头晕和恶心。” 顾南城笑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你说说你，酒量不好偏要装一下，这下糟糕了吧。”猴子一脸不忿，“顾南城，你讲话凭良心！我喝得最多好吗，你们喝了多少自己耍赖多少心里没数啊？” “行行行，”顾南城举起双手，表示投降，“那猴子兄，可否跟我一起下楼，共进午餐？” 猴子一脸幽怨，“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我好歹交了伙食费的，肯定要下去。” 就这样，晃晃悠悠的，一行人都各自回了房间换好了衣服，下楼准备享受一顿中午饭。 店家还是那么笑眯眯地，用那双包含沧桑的双手端过来盘子。第一个里面装的满满是扇贝，第二个里面是手掌般大小的螃蟹，一掰开，里面全是深黄色的蟹膏。 顾南城剥开一个，给柳何惜递了过去。柳何惜冲顾南城笑了笑，拿起来就开吃。 郝正清看到，垂下眼睑，打下眼底深深浅浅的阴影。 心中还是很不是滋味，忍不住，郝正清握着筷子的手加大了力气。 “唉，真的吃不下，就想喝点水。”猴子还在揉搓着他的太阳穴，贞子加了一个螃蟹到他的碗里。 “你好说歹说还是吃一点，等会儿咱们就要去海边玩呢。” 一说到海边，众人都来了兴致。吃饭的速度都开始加快。贞子疯狂搞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碗筷。 “我吃好了，我去回屋找找我的泳衣！” 蹭蹭两声，贞子就离了席上了楼。柳何惜也早跟宋清吃过了一些，所以也不是很饿，于是也放下筷子，回到了自己跟顾南城的屋子。 毕竟，自己的行李还在这个屋子里。柳何惜找出了自己的泳衣，拿了条毯子进了厕所。换好衣服，照照镜子后就披上了毯子。 泳衣是分上下两部分的，上面是露脐的白色吊带，下面是白色短裙，整个都显得十分清纯。 而一出来，柳何惜就直接撞见了顾南城的眼睛里，顿时，顾南城的眸色变得更深了。 柳何惜笑嘻嘻地裹着毯子，只露出来两条白净的腿。 “阿城，你快去换吧，等会儿咱们就出发了。” 顾南城沉默着，把柳何惜肩头滑下来的毯子扶正。没说话，拿着衣服进了厕所。 只是刚进厕所，顾南城便一把抓住洗漱台，努力调整着呼吸。 真没想到，只是这样的柳何惜，就已经给他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和困扰。 真是，要命。 顾南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好看的脸庞上却泛起来两片红晕，眼底深深地，却全是那龌龊的思想。 年纪不小了，何况也见过许多东西，想点东西很正常。 平复了好久，顾南城才穿好了泳裤，打开厕所的门。 第74章 柳何惜不是没有看过好看的身材，彭于晏的《邪不压正》里面，那鲜活的肉体引得人总是浮想联翩。 可是当那样鲜活的情况出现在自己男朋友身上，而且是亲眼所见， 而且男朋友的脸不亚于彭于晏的时候， 柳何惜还是没出息地咽了一下口水。 顾南城好像很享受被柳何惜这样看着的感觉，他微微眯起眼睛，慵懒地靠在门框上看着柳何惜。柳何惜清了清嗓子，从床上操气一个短袖就扔了过去。 “把上衣穿上。” 顾南城弯着眼睛，把衣服接到了自己的手上，却没有急着穿上去。 “为什么啊小何惜，出去玩水，不都是这样的吗？” 柳何惜抱着胳膊，冲顾南城哼了一声，“您那沾花惹草的性子，穿成这样出去，不得又带来一群莺莺燕燕？“ 顾南城凑近到柳何惜的耳边，“怎么，小何惜，” “吃醋啦？” 原先，都是柳何惜先脸红退后，再一脸娇羞地怒视着顾南城，逗得顾南城开怀大笑。可没想到这一次，柳何惜竟然没有躲避，甚至一把搂上顾南城的脖颈，逼得他不得不低下身来。 柳何惜凑到他的耳边，带着有意无意的气体，“是，我就是吃醋了，怎么，顾大少，不行？” 说罢，还轻轻咬了咬顾南城的耳垂。 顾南城不知过了多久，还没有从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里出来，只是呆呆傻傻地站在门口。等他反应过来，柳何惜已经背上小包包，准备出门了。 “小何惜，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 柳何惜打开门，回过头给了顾南城一个wink。忍不住，顾南城的嘴角根本抑制不住上扬。 小何惜，真的是总能给他带来惊喜啊。 郝正清一直注意着楼上的动向，所有人都穿戴整齐，站在楼下。只是顾南城和柳何惜的那个房间一直没有动静。 郝正清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了眼贞子。贞子也悄然打量着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却没想到刚好碰了个照面，只得尴尬地转过去。 郝正清本想问问贞子，柳何惜什么时候出来他知不知情，或者上去帮忙问问，毕竟同是女孩子——看样子，还是先缓缓，算了吧。 正想着，那两人的房门就打开了。一前一后两个人都差不多出来，柳何惜在前，顾南城在后，两人都面带笑容——柳何惜是玩味的笑， 而顾南城，是傻笑。 郝正清看了看柳何惜，也看见了那一身泳衣。他微笑着，冲柳何惜道，“小何，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哪个女生被夸好看会不开心？柳何惜会心一笑，被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啊哈哈，其实，也没有多么好看啦。” 郝正清微笑道，“小何你太谦虚了，当初你一头白发的时候，可是迷倒了一群人啊。“ “白发？”猴子抱着瓶水，时不时喝上一口，“新同学你还有过白色的头发？”真是没想到，当年的李小河竟然如此叛逆。 “那当然，”包子一脸骄傲地看着猴子，“我小何姐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受欢迎的。”柳何惜听着大家的对话，含着笑摇了摇头。却突然从掌处感觉到了温暖的气息，低头，却发现顾南城伸了手，紧紧地与她的握在了一起。 顾南城凑到了她的耳边，“看见没，小何惜，拈花惹草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我也得把你看 着点。” 柳何惜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大男孩，撞进了那一双漂亮的瞳色里。 真好，一切都正好， 风也正好，天气也正好，海也正好， 心情正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得出发，路过琳琅满目的店铺，朝着海的方向走去。许多条住宿街道也同人流一样渐渐汇聚成一条大路，游人也就这样逐渐增多了起来。 众人在一家租游泳圈的店铺门口停了下来，挑挑选选，女生中刘美涵拿了一个大黄鸭式的泳圈。而男生们租了一条船，气垫船，一群人都带着满脸的兴奋冲向了蓝色的海平面。 碧蓝色的天，蔚蓝色的海，行色匆匆却满怀笑意与温暖的少年们，游历在这片自然馈赠的乐园里，嬉笑着，打闹着，好不快活。 在这段时光里，郝正清并没有太靠近柳何惜。他只是坐在沙滩椅上，远远地观望着。看着柳何惜张扬的笑脸，如同一只白蝴蝶游荡在这海天之间。 郝正清认真看着，渐渐却发起了呆。 已经数不清有多久，没看见过这么开心的小河了。 想想上一次见到她这么开心，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那时候小河还是一头白发，何惜还在这里，而他还时刻陪在她的左右。 每天下课，柳何惜都会跑到他们班门口，带着何惜等着他，要求他做这个做那个。而他毫无怨言地接受着，只不过时不时要求请吃冰糕去，好有机会陪她单独走过那段买冰糕的路。 郝正清总把这当成对自己的奖励，东区二把手，却在她的面前如此小心翼翼。 害怕失去她，仅此而已。 可最终，她的笑容没了，何惜也浑身插满了管子，而他， 也再也没有机会陪伴她的身边， 还是失去了。 可现在， 郝正清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许想要的更多，也或许是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柳何惜玩累了，叉着腰缓缓走到沙滩上，走到带着墨镜，躺在椅子上的郝正清旁边。 郝正清拍了拍椅子的边缘，示意柳何惜坐下。柳何惜不客气地坐下来，端起一瓶没喝过的果汁，喝了一口。 “怎么，你怎么不过去玩啊。” 郝正清舒服滴伸了伸懒腰，“躺着就挺舒服的，昨晚没睡好刚好补觉了。” 柳何惜点点头，“也是，当年你就爱睡觉，昨晚的确玩得挺晚的。” “那你呢，”郝正清反问着，“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当然开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海了。” 第75章 郝正清摘掉墨镜，静静地看着他。 “小河，是你喜欢，还是何惜喜欢？” 柳何惜慢慢收了笑容，变成静静地看着他。“真没想到，你会这么问我。” 郝正清认真地看着柳何惜，话里却全都是温柔，“因为我懂你，小河，” 柳何惜转过脑袋，望着一朵朵打在沙滩上的海浪。 “既然你懂我，那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 “因为何惜，小河。” 郝正清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了她。 “她最喜欢的是海，对么。” 柳何惜没有接话，只是继续看着那海浪慢慢漂浮上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拍在脸上。 “我也不知道，”柳何惜转过来，“总而言之，看到这海，我就会想起她。” “会开心，也会难受吧。” 两个人都十分聪明地选择了终止这个话题，只是都认真地看着海平面，看着海天相接的那条线。 顾南城不再玩水了，他直起身，捋了捋头发。 猴子拍了拍他，“怎么了阿城，” 顾南城摇摇头，“我看柳何惜，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猴子顺着顾南城抬手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了那和谐的画面。 男生躺在椅子上，女生穿着泳衣，头发湿着，坐在椅子的边缘，手上抓着果汁。 很和谐啊， 猴子转过头，看了眼顾南城，那皱着的秀眉，啧啧啧，猴子带着些戏谑，“怎么顾大少，占有欲那么强？” “去去去，一边去，”顾南城朝着猴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却抬腿，不自主地朝岸边走过去。 贞子也从海里钻出来，她站在猴子旁边，“诶，顾南城干啥去了？” 猴子抱着胳膊，“顾大少，吃醋去了呗。 贞子皱眉，“吃醋？” 只是看着顾南城行走的轨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还是顾哥厉害啊。” 郝正清看着柳何惜背后的结被海风吹，很是飘逸。 “小河，” “不管你是叫柳何惜还是叫李小河，你永远只要记得，有我郝正清在，” “你的背后，就永远会有人帮你。” 柳何惜过了许久，才喃喃憋出来几个字，“你，这又是何必呢？” 郝正清笑了，原来，小河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她应该什么都知道。 “报恩，小河。” “为了报答你当初的恩情。” 既然她要装傻，那他就陪她一起好了。 顾南城过来的时候，就见到的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柳何惜带着郝正清的墨镜，看着他慢慢走过来。郝正清端着自己的椰子汁去，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两个人彻底打了个颠倒，却各自都别有一番风味——悠闲愉快的气息蔓延在空气里。 顾南城伸出手，抚上柳何惜的肩头。 “在聊什么呢？” “没啥，老朋友聊聊当年，他是被我欺负得多惨。” 听这话，郝正清忍不住笑了，“好好好，你李小河永远有理。我不说了，我也去踩会儿水。” 说完，郝正清便翻身下来，朝着包子那群玩得正好的人的方向走去。 顾南城两人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柳何惜感慨道：“你知道么顾南城，郝正清其实挺惨的。” 顾南城随意地躺下来，“没觉得，看着他过得挺好啊。” 柳何惜浅声一笑，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心中却是五味杂粮。 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难道，还不够惨么。 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个两情相悦呢。 终于是玩累了，海浪一直摇晃着，的确够不舒服的。筋疲力尽的众人回了旅店，就各自倒在自己的床上。 柳何惜回去洗了澡，穿了身凉爽的衣服出来，却发现顾南城湿漉漉地躺在床上玩，一点都没有大少爷该有的那种洁癖。 柳何惜擦着头发，走过去使劲拍醒了顾南城。 “阿城，你先把澡洗了再躺下，你看床都湿了。” 顾南城嘟囔着，“我好累小何惜，你让我歇一会儿。” 柳何惜瞅着他那样，忍不住捂嘴想要想要笑出声来。 还好忍住了，柳何惜装作严肃，拍了拍他，“不行，你要是不洗，我就不理你了。” 顾南城心不甘情不愿，被柳何惜好话也说坏话也讲，终于是爬起来了。 窸窸窣窣倒是过了很久才出了，顾南城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上半身——还是什么都没穿。 柳何惜避开目光，却感觉到顾南城慢慢靠近了过来。他拿起毛巾，跪在床上，替柳何惜擦起来头发。 世界突然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柳何惜没有多做动作，顾南城也没有多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头发差不多只剩下水气了。 “好了顾南城，”柳何惜抓了抓头顶擦头的手，却反被握住了。 “怎么样客官，还满意吗。” 柳何惜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好像跌入了蜜罐之中。 “满意，很满意。” 顾南城俯下身，缓缓圈住了柳何惜，“满意就好，客官，” “因为我只对您一个人服务。” 两人坐在卧室里看了会儿电视，期间互相依偎在一起，都困倦地合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已然昏暗，柳何惜肚子饿了想去夜市上转转，顾南城牵着他的手，陪她看遍了一条街，也吃遍了一条街。 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炒酸奶，烤鱿鱼，两个人玩得是不亦乐乎。直到肚子吃得鼓鼓的，都还没有尽兴。 期间，周围依然会有人对顾南城或者柳何惜投去目光。可是看到两人交汇的双手，最终都遗憾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一位买手工包的奶奶，戳了戳旁边的自家老头。 “你看看，这年轻人啊，那股子如胶似漆的劲儿，像不像当年的我们啊。” 老头子不说话，只是笑着捡起自己脚边的海石，递给了自家老伴。 “看，老婆子，石头。” 当我们老去的时候，我们总会羡慕那些年轻时做过的事情，有的是因为爱情的美好，有的是因为青春的遗憾。 但不管如何去，珍惜当下，才是最好的。 就像这块石头，你怎么知道，以后见到的，会不会比它更好看呢。 第76章 柳何惜和顾南城两人双双回去的时候，却看见包子一个人站在旅店门口，眼神格外惆怅。 两人互看了一眼，柳何惜便走上前，拍了拍包子：“怎么了小包子，你怎么一个人？”包子拧过头，眨巴眨巴眼睛，格外可怜地看着她。 “郝正清有急事，突然回去了。后面这段时间我得靠你了小何姐。” 回去了？一听这话，可把顾南城心里暗爽了一把。终于，不管什么事三七二十一，只要回去了就是好的。但柳何惜不是这么想的，她担忧道：“你知道是什么急事吗?” 包子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他走的时候让我给你说一声不要担心。”郝正清既然这么说，那应该是没什么大事，柳何惜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顾南城是心情大好，他乐呵呵地拍了拍包子的左肩，“放心吧，这几天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好好度假休息一番。” “哦对了，小河姐，”包子掏出手机，“这里还有郝正清给的联系方式，说要是有什么事情，给他打电话就好。” 柳何惜看了看号码，保存了下来， “小河姐，只能打电话，不能干别的啊。” 听到这，顾南城皱眉，心里只觉得奇怪，“为什么？” 包子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郝正清就是这么嘱托的。小河姐，你要是有啥想问的，就过几天问郝正清好了。” “哦对了，他最后让我祝你玩得开心点。” “我知道了，”李小河点点头，郝正清有时候就是这样，带着点奇怪和神秘，习以为常了。 顾南城虽然也是一头雾水，心中夹杂着疑惑。但是看着郝正清从眼前消失，心情就一阵愉快。 柳何惜奇怪地看了眼莫名心花怒放的顾南城，哭笑不得。 当年那高冷的南仙顾南城，现在是跑到哪里去了? 郝正清接到电话，面色一沉，二话没说带了钱包身份证就去找了包子。他嘱负包子把自己的情况还有手机号告诉李小河，便匆匆离开赶往了机场。 下了飞机，电话又响了好几次。郝正清根本来不及接，只能任由它响动着。 郝正国一脸疲倦的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旁边，新上任的女助理蹲坐在沙发旁边，温柔地帮他捶着腿。 虽然享受着美女的服务，但是郝正国一点都不开心。 这一回的探访着实太闹心了，上面给予压力，对手又虎视眈眈，而实地考察的情况又实在是惨不忍睹。再加上状况百出，没处使力了，郝正国便提前回去了。 郝正国烦燥地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位不顺心意的主，心情更加郁闷起来。他冲着女助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别弄了。你上楼帮我看看那糟心的小子在不在。” 女助理微笑着欠了欠身，询问了保姆公子哥的卧室位置，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女助理等了半响，还是没人过来开门，于是又叫了两声。“郝少爷，请问您在房间吗？” 此时的郝正国正在听仆人给予的日常汇报，听说这孩子一直都不愿意出来，皱紧了眉头。又听见楼上女助理的声音，他抬头道，“不用敲了，你直接开门，看他在干什么。” 有了郝让国下发的准许令，女助理没有犹豫，直接拧开把手推门进去。房间灯光昏暗，女助理过了好久才适应了下来，能够看清里面具体的摆设等等。 借着微弱的月光，女助理看到一张凌乱地大床上斜趴着一位少年，被子随意地盖着，露出少年赤裸的后背与年轻有力的双腿。 女助理哑声清了清喉咙，悄悄关上门退了出去。 “老板，少爷正在里面休息。” 郝正国不论外面女人再多，但家里儿子就这一个，怎么能不心疼。虽很奇怪他一天到晚都在卧室里，现在如何还能睡着，但既然儿子已经睡下了。 郝正国叹了口气，“那就明日再说吧。行了，我也准备休息了，你们剩下的人，就先回去吧。” 听见女助理掩门出去的声音，床上的人动了动，缓缓吁了一气。过了许久，他等到外面已经没了任何动静才翻身下床，打开了厕所的门。 厕所里钻出来了一个人，身影身型都像极了这位少年。 “郝大少啊，你的替身可真是难当啊。” 郝正清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辛苦你了兄弟，钱我会多给的，你放心吧。” 厕所那人点点头，“算了郝哥，没事，你给的已经挺多的了。平常你帮我也挺多的，总之，你自己小心点啊。” 郝正清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还是老办法，等会儿我就回去了。” “好，”郝正清点点头，“苦你了。” 送起了那兄弟，郝正清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谁能想到，今早他还在海边，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在海洋上嬉戏玩耍；而到了午夜，却又回到了这像囚笼般的家里。 幸亏那兄弟在接晚饭的时候听到了保姆的对话，知道父亲今天晚上会回来，否则一旦被发现，他抽筋拔骨是小事，要是牵扯到了李小河—— 他绝对饶不了自己。 郝正清望着天花板，回忆着今早脑海中的海波，那翩翩的身影，那许多未见，犹如隔世的笑颜…… 渐渐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梦，会更好的吧。 周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望着手机屏幕。 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贞子，她的电话，自己也没有再接过了。 周正叹了口气，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的确，柳何惜又何尝不是受害者，贞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周正的思考空间。看到来电显示，周正心下一沉，急忙接起来电话。 “阿姨，” “周正啊，呜呜呜，” 一听这样，周正一下子就急了，“阿姨，怎么了，有话你慢慢讲。” “今晚突然，他病情恶化了，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呢。你叔叔说，你一直帮助我们，要是去了，得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周正大脑当场死机，急匆匆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赶。 第77章 匆匆赶到了手术室的门口，叔叔正坐在门口，用手撑着额头，看不清表情。阿姨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眼睛都湿润了。 周正气喘吁吁地来到阿姨的面前，“阿姨，怎么样？” 阿姨看见周正来了，竟然堪堪有了晕倒的趋势。周正一把扶住阿姨，却见她摇摇头。 “不知道，已经有段时间了，可是还是没有出来。” “阿姨，你好好休息，别您身体也吃不消了。”周正扶着阿姨坐下，“到时候他出来，还需要您，需要他的妈妈啊。” 阿姨抽噎了两声，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周正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拍打着阿姨的肩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时刻亮着的红色灯牌终于暗了下来。 世界颠倒，结果？ 呼之欲出。 柳何惜回到家已经是正午时分，给了母亲自己带回来的特产，就回房间里坐了下来。 整理了东西，歇了一会，柳何惜便去厕所里洗了澡换了睡衣，然后便舒服地倒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和顾南城报了平安，柳何惜想了想，决定给郝正清打个电话。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这货到底还好着没。 电话号码拨过去，过了一会儿便接通了。 “喂？” “喂，小河。”耳边传进去的却是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柳何惜奇怪地抬了抬眉毛，“你干什么呢，怎么还有水声？” 郝正清在家呆着，但又不能让家里听出来打电话，所以只好在厕所里开着水，掩盖自己打电话的声音。 “啊，没事，我这边有个喷泉在放水。” “噢，你在外面呢啊。” “怎么，我家里不可以有喷泉吗？” 柳何惜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去，只拍手，服了服了，看样子应该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行吧，我就来问问你怎么回事，有事没事，现在，看样子，你是好的不行了。”柳何惜没好气道。 郝正清又露出来招牌的笑，“谢谢你啊小河，还想着我。诶，我还没问你去，玩得如何啊？” “挺好的，每天看看电视，躺着休息然后去踩水。”尤其是到了晚上，顾南城总会抱着她亲一会儿，然后睡觉， 但是，却再也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了。想到这，柳何惜忍不住有些脸红了。 真没想到，顾南城如此人物，竟然还是这样的一个人。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宋清曾悄悄问过顾南城， “阿城，你每天跟新同学睡一个屋子，有没有——” 宋清在手上做出了某些动作，却被顾南城一下打了开来，顺便附赠了一个白眼。 “当然没有，” 宋清有些好奇了，“真的假的？这不符合你顾大少以前的作风啊。” 顾南城看着手上的手机，顺手捏了捏一旁熟睡的柳何惜的被子。 “如果我们以后没有在一起，我不希望他的老公会因为她不是第一次，而轻视她。” “我们现在都是学生，说未来还太早，更太远了。我虽然不在乎，但是这个世界却并不是全然公平的。” 顾南城继续看着手上的手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因为喜欢她，而替她着想呢。” 打那天起，宋清终于彻底明白，也彻头彻尾地相信了，柳何惜对于他顾南城而言，绝对不是一般的存在。 他顾南城不论以后经历着什么，但在他心中，绝对会有一个地方是留给她柳何惜的。 顾南城虽然收到了柳何惜的平安到达消息，可他却没有回家，而是急匆匆地到了医院。 猴子告诉他，那个兄弟刚从症重监护室走了一遭，而现在， 周正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几个人来到医院，宋清和猴子进了病房，大概安抚了叔叔阿姨。而顾南城，则是在厕所的走廊上，找到了周正。 周正正抽着烟，而窗台上的烟蒂，却已经有五六个的迹象。 顾南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正。 周正先开口了， “这回命大，救回来了。” “叔叔阿姨们又花了一笔不小的费用，而以后钱的数额，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而这个祸有谁来承担责任，一直都找不到人。一方面，那天是群架，也不知道是谁打的；另一方面，他也参与了打架，责任也需要自己承担，” 周正讽刺地笑了一声，“关键是，我一直没敢告诉叔叔阿姨，他的伤是打架打的，” “我收买了医生，想尽了办法，才让他们相信这是天灾人祸。” 周正熄灭烟，看着顾南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南城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已经缓缓握成了拳头。 “因为一旦他们知道，就绝对会找你的麻烦，会找那个柳何惜的麻烦你知道吗！” “那躺的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那是我可以叫干爹干妈的父母！” “但是我不能说，说了，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周正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所有人都当他只是分辨不清是非，可他的痛苦，又有谁能明白？ 眼泪瞬间倾泻而下，周正也不管了， “顾南城，”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对不起，” “我不能放弃从小到大的这份感情，我不能原谅你，也不能原谅柳何惜。” 终于，顾南城说话了。 “那你，是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了么。” 周正回望着顾南城的眼睛，里面蕴含的悲伤竟然让他在一瞬间动摇了。 他摇摇头， “是你先放弃我的。“ “哪怕我答应你，你兄弟剩下的医药费都有我想办法承担？” 周正低下头， “祝你好运，顾南城。” 握紧的双手，终于放了下来。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这是猴子听闻消息后，叹气说的话。 顾南城怎么也没想到，柳何惜和周正，竟然会变成选择题，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周正无法原谅柳何惜，你和我都能明白；柳何惜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也无可厚非，” “但他们不能共存，阿城，”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想好如何选择了么。 顾南城两个都想要，他希望大家可以各退一步 可是，命运就是那么的残酷。 第78章 柳何惜在第二天才知道，顾南城和周正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事情是宋清告诉他的，现如今，猴子一直在劝周正，却无济于是。 柳何惜心如乱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的顾南城一定十分困苦。 宋清在手机里说道：“顾南城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你要是有时间，去找周正说说吧。最近还是给阿城一些自己的空间吧。” 柳何惜的心揪了揪，“那贞子呢？” “我不太清楚，我给她打电话也一直没有通。” 柳何惜叹了口气，点点头，挂断了电话。现如今，最关键的是先联系上贞子，在这件事情上，贞子一直都选择相信站在他的身边。而贞子是周正的女朋友，此刻肯定十分痛苦。 一边想着，柳何惜一边掏出了手机，拨出了电话，没人接。二话没说，柳何惜出了家门，打了车，前往贞子家。 敲了敲门，是贞子妈妈先开了门。阿姨看见是柳何惜，笑了笑：“啊，是柳何惜呀，你来找贞子了吗？” 柳何惜笑着点点头：“是的阿姨，贞子在家吗？” 阿姨侧过身，让柳何惜先进了来。“她在自己房间里呢，我刚好有事要出去，你们俩要是饿了就下楼去买点吃的。” 柳何惜换了鞋，笑着点头，跟阿姨挥手告别，就转身，来到了贞子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答。 柳何惜在门口轻声道，“贞子，你还好吗？我是柳何惜，我进来喽？” 柳何惜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的蚊纱帐篷，里面隐隐约约的显出一个人的身影。 柳何惜掀开蚊帘，看见贞子趴在床上，脸朝着枕头，整个都像霜打了的茄子。柳何惜轻轻坐到床边，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柳何惜动了动嘴角，于心不忍，“贞子——”抽泣声停了几秒，突然声音变大，从抽泣变成了号啕大哭。 这一下把柳何惜给整得措手不及，没办法，柳何惜只能一直拍打着贞子的后背，劝什么的一句都说不出来，柳何惜便只好帮贞子顺着气，免得哭岔气了。 贞子哭了好久，哭得都开始打起了嗝。 “小何惜，我，我怎么办，” “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了，”柳何惜拍了拍，“你先休息休息，别讲了，等会儿再说啊。”说罢，柳何借伸出手指，擦了擦贞子脸上的泪水。 贞子抽噎着，直起身不再讲话。过了许久，缓过了劲，能正常地交流了，贞子才开始讲起了话。 “我听说他跟阿城的事了，” “他跟阿城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他怎么样了？” 贞子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俩现在——” “总之，我们俩已经很久没有再联过了，咱们r市之旅，七天，我们俩没有说一句话，而现在我回来，听到的就是这件事。” “贞子，”柳何惜握住贞子的手，“他和顾南城的事情，和我的问题，与你俩的感情无关。他要是喜欢你他就会明白，对于你，他并不需要选择。因为这和你无关，你和宋清、猴子、胖子一样，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可是，” “可是你发现你俩对于这件事的立场，或者说观点不同，对吗?” 贞子迟疑了两秒，最终还是在沉默中点了点头。柳何惜会心一笑，语重心长道，“那就谈谈，” “你去理解他的心情，也向他认真说明你的看法，” “如果你发现，实现是不可能，那就努力选择避开这件事。不能理解，那就选择接受，” 贞子带着泪花和满脸的水痕，鼻头都哭得通红， “那柳何借，你说，” “我跟他，会分手吗?” 柳何借低下头，过了好久好久“贞子，我也不知道。感情这事，我猜不到，” “但是人定胜天，你要相信自己和他的感情。” 加油，贞子， 希望你一切安好，可以好好跟周正在一起。 从贞子家出来，柳何惜买了根冰棒，站在杨树下，给宋清打了个电话。 柳阿惜想去看看那位兄弟，也想找机会跟周正聊一聊。宋清给了医院和病房号，问了问顾南城怎么样。 柳何惜停了会儿，“我，还没有联系顾南城。” “好，你自己看着办。你先去医院看看，不过最好还是跟阿城聊聊。” 你知道阿城现在哪儿吗?”柳何惜反问道， 宋清摇摇头，在电话那边道：“我不清楚，不过大概应该在家里吧。昨天结束后，回去路上阿城一句话都没再讲过了。” “我知道了，”柳何清点头。“谢谢你，宋清。” 顾南城坐在房间里，窗帘拉上，整个房间都毫无光亮。墙上的指针一点一点，缓缓向前走去。“滴嗒滴嗒”的声音，在这片悄然的空间上方盘旋而上， 心如乱麻。 猴子给他打过电话，宋清也给他发过简信，可他都没有回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该如何说明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周正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这种事却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顾南城模过手机，此时的屏幕上俨然写着何惜两个大字。顾南城犹豫半响，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语气平淡而冷漠。 柳何惜被噎了一下，说道：“阿城，你还好吗?”手机那头，许久，都没有声音。 “挺好的。” 柳何惜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喃喃了半响，也忘了告诉顾南城自己想去医院的事，只是说道： “那你好好休息，再见。” “再见”，嘟，一声忙音，那头迅速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的声音，柳何惜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不可思议地轻叹了一声。 “什么啊.....” 顾南城挂了柳何惜的电话后，便开始后悔了，说实话，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人居然会成为他生命中的第一道选择题，令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可他根本不想要选择。 人生，必须要失去一些，才能得到另一些吗? 第79章 柳何惜感觉到了顾南城语气里的冷漠，一瞬间，柳何惜只觉得做什么都没了意义。 柳何惜好像突然有些理解，当初何惜为什么会听到李沅说出真相的时候，崩溃到极点，从而跳了楼。 当有一个人解救出来了你，你把一个人当成信仰，全身心信任他，并且投入一切的时候， 你就会突然变得十分强大，也会突然变得不堪一击。 一切被击垮的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柳何惜稳了稳心神，最终还是沉住气，先决定去医院看看。 柳何惜才告诉贞子，要理解周正，自己也一定要努力去理解顾南城。在这个时候，顾南城心烦意乱，是很正常的。 安慰自己半天，柳何惜带了些水果，跑到了医院。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往医院里来了，上次好像还是看李沅，而这一次—— 柳何惜叹了口气，敲了敲病床的门。 推开门，病房里的人纷纷扭过头，柳何惜找寻了一番，就看见了那对夫妻俩。 孩子躺在床上，头上还缠着白纱布，而夫妻两个，已经憔悴地不成样子。 柳何惜走过去，放下了水果。 夫妻俩站起来，“同学，你是——” “阿姨，叔叔，您们好，我是——”“柳何惜，”正在介绍自己的人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柳何惜拧过头，终止了对话， 周正站在门口，皱着眉头。 “你出来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来到了一处没有人烟的拐角，楼梯口的边缘。 周正张口便语气不善，“我没有告诉阿姨和叔叔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希望你放下东西就离开。” 柳何惜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周正看着她，眼神中充满着难以表明的东西。“如果要让阿姨和叔叔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躺在那张床上，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和顾南城吗？” 柳何惜明白，这件事很有可能最后变成她和顾南城背锅，尤其是顾南城， 所以周正是帮了顾南城一个大忙的。 看来顾南城也明白这件事情，所以才会如此难为情。想到这里，柳何惜的语气缓和了起来， “周正，我知道你有怨气对我。我认，但是我希望你能跟顾南城好好聊一聊，你们俩这么久的感情，顾南城心里，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周正的眼中闪了闪，却最终还是慢慢平息了下来。 “这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希望你不要再过来了，你并不能带来什么帮助。” 说完，周正便绕过柳何惜，朝着病房走去。柳何惜转过身，叫住了他， “周正，” “还有贞子呢？” 听到这，周正突然停下了脚步，柳何惜继续道： “周正，朋友一场，缘分一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恳请你也理解理解贞子和顾南城，” “我们交往不深，你以后想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我都理解。可是贞子和顾南城，他俩都是真心爱你的，” “请你，给大家一次机会吧，一次好好谈的机会吧。” 周正许久都没有讲话，只是当柳何惜的期待快要溢出来的时刻， 他抬起了脚，向前走去。 柳何惜瘫靠在窗户边，任由风吹过脸颊，带来夏季的热气和医院的冷风交汇在一起。 实话实说，柳何惜想抽烟了。 真有些，难受。 顾南城刚跟自己的母亲打完电话，他希望母亲能帮忙找到最好的医生，看一下那位兄弟的病。顺便，再帮忙募捐一波治疗的费用。 顾母无奈地打趣道：“我的好儿子，你是不是觉得你妈妈我是做慈善的啊？” 顾南城清了清喉咙，“谢谢妈妈，” 顾母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谁让你是我最爱的儿子呢。为了你，我就做一回慈善又能如何呢？” 挂了电话，顾母慢慢心里慢慢浮上了一层担忧。顾南城虽然闹腾，但是向来有分寸，很少开口求她。像这种情况，还真的是头一次。 会不会是孩子，出什么其他情况了啊。 一旁的化妆师安慰道顾母，“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再怎么说，少爷年纪不过那么大一点，才上高二。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父母也是正常的，” “您啊，就是平常对这个儿子太放心了，甚至都有些忘了他最终还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说的也是，听了这么一番话，顾母心里好受多了。她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对我这个儿子还是太不了解了。主要是我和他父亲都忙，所以，” 想到这，顾母忍不住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不就是这样的情况么。 柳何惜出了医院，就开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现在的她，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顾南城的样子，现在还是别打扰了；宋清已经帮了很多了，没有什么可以再帮忙的；郝正清那边情况不明，猴子很明显向着周正，而贞子—— 柳何惜低下头，从一旁的绿化里面揪下来了一片最漂亮的绿叶子。 现在，自己改怎么办？ 电石火光之间，柳何惜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问过刘美涵近日如何。 想到这，柳何惜掏出手机给刘美涵打了个电话。刘美涵接了起来， “喂，小何惜？” “喂，美涵。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可以去找你吗？” “啊，你，确定吗？” 柳何惜坐着公交汽车，吭哧吭哧就到了刘美涵说的那个地方。一抬头， 银河补习机构。 是刘美涵的作风。 柳何惜就这样空着手进去，找了半天才看见了正准备试听预科的刘美涵。 柳何惜打算进去，门口的老师却拦住了她，“同学，你是来试听的吗？” “啊......对！”柳何惜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老师看了眼她，“你，就这样子来的？”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全身，这下尴尬了，没想着要来听课，柳何惜啥都没带。 “老师，她是跟我一起的。”刘美涵出来救场了。 “哦哦，那好，那你俩快进去吧，老师马上就来了。” “谢谢老师，”刘美涵说完，拉着柳何惜就坐了下来。 柳何惜凑到刘美涵的耳边， “学神，果然是你的作风啊。”刚旅游玩就补课，不愧学习好啊。 第80章 刘美涵把笔帽拔了出来，看着黑板。 “柳何惜，你找我有啥事，先陪我听完课，完了再说。” 柳何惜哦哦两声，接过了刘美涵递过来的纸和笔，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试听的是什么课啊。” 刘美涵扭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听听，不就知道了？” 生物， 还好，这门科目柳何惜挺喜欢的，学得也还可以。刘美涵上的是精英冲刺班，还好柳何惜有些基础，否则真的听不懂。 柳何惜是不是抬起脑袋，看一眼刘美涵。刘美涵眼神专注，时刻看着黑板，生怕错过了老师的知识。 莫名其妙的，柳何惜的心境竟然平复了许多，时间也就如此这般的一晃而过。 两个小时的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微笑着转过身，“谢谢同学们的聆听，如果要报名，那么就请下节课交一下作业。” 柳何惜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美涵，这个老师讲得好好啊，” 刘美涵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点头，“是啊，这个是名校的老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我过来听课的。” 一边说着，刘美涵一边递给柳何惜一张传单，“你要的喜欢，就打这个电话报名。我已经交过钱了，” 柳何惜接过传单，和自己原先手里的笔记纸一起揣进了兜里，她刚想问刘美涵接下来去哪，刘美涵先说话了。 “走吧，咱们出去吃饭，吃完饭我还要去上数学，你到时候再看看。” 数学这个东西柳何惜怕，但是吃饭还是没问题的。柳何惜看着刘美涵大步往外走去，连忙起身跟上。 “诶，美涵，你等等我啊。”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柳何惜拿着刚买的冰淇淋，坐在店里，看着刘美涵。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美涵交叉着双手，放在桌子上。“什么怎么办，你今天其实是想问我，你该怎么办的吗？” 柳何惜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也是因为，我找不到人陪我了。” 刘美涵点点头，拿过一边的汉堡吃了起来，“所以，你现在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看着柳何惜期盼的眼神，刘美涵道：“如果是我，我会劝你，不怎么办。” 不，不怎么办？ 刘美涵正色道：“柳何惜，你今年才高二，如果没有大灾大难的情况下，你的人生才过了四分之一不到，现在，你觉得这些东西重要吗？” 刘美涵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清明的感觉， “你觉得这些东西，重要吗？” “或者这样说太绝对了，我应该换句话而言，你觉得你现在纠结的东西重要，还是学习重要？” “我——” “柳何惜，你曾经叫过李小河。你应该明白，这些东西的确，在我们的生活中占有很大的比重，它可以丰富你的生活，甚至让你体验你以后也不会体验的感觉，” “可是，你现在已经高二了，你有想过大学，这种东西吗？我们不是顾南城富家子弟，我们以后的路还靠这个，” 刘美涵指了指自己的头，“脑子柳何惜，” “既然这件事情你现在解决不了，那就不解决，去学习。” “我说句不好听的，柳何惜。等你上了大学，大家去往五湖四海，许多的朋友就会失去，也会迎来新的朋友，” “爱情，又何尝不是呢？” 柳何惜终于明白，刘美涵为什么每次都会那么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们闹，就像母亲看着一群孩子一样。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必须付出什么，如何取舍。 柳何惜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果然，她的道行还是太浅了啊。 柳何惜选择听取了刘美涵的建议，现在的故事，她已经无法掌控。既然如此，那就让它随遇而安。 而自己，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好了。当初来到南区的这所学校，自己的打算，不就是这样的么。 只不过是半个假期，一切却被抛到脑后了。 柳何惜回去跟父母商量补课的事情，却没想到刚提出来就被一脸欣慰的母亲同意了。 “学习这方面，你想要怎么样，爸爸妈妈都支持。” 柳何惜找到机构，报了生物冲刺班，同样，她也在附近的一个老师那里补习着英语。她不再玩手机，而是列了暑期计划表，早上背单词，什么时间做暑假作业等等。只有到晚上睡觉前，才会掏出来手机，看一看一天的消息。 计划一开始实行，时间就过得很快。暑假的时间便如同倾盆的水飞速流逝。 贞子还会跟她发一发消息，但是很少再提周正，两人的情况柳何惜也不再了解；柳何惜给顾南城说了自己的暑期安排，顾南城回复了知道两个字，便很久都没有打扰过她。直到十天左右，他告诉柳何惜，自己被父亲安排进了公司实习，可能也不能够及时地回复消息。 两人情感的空窗期，是前所未有的。 每每想到这个，柳何惜心中都会一阵难受。她很想和顾南城当面聊聊，却又总是害怕。 算了，还是等到开学了再说吧。 而郝正清跟柳何惜倒是通过几次电话，郝正清听到柳何惜安排了这些，在电话那头笑得十分夸张， “小河，真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天。” 柳何惜翻了个白眼，“怎么，我也得为我的将来考虑考虑好吗，” “对对对，”郝正清一脸温柔，“那你好好学习，我暑假后面也就不打扰你找你玩了，咱们开学有机会，我再去找你。” “好，你自己也小心，你家里啥情况你了解，别被你爸抓住了。” 柳何惜大概了解一点郝正清的家庭情况，但是总觉得郝正国不让郝正清出来是因为管的严，而实际情况，郝正清也不敢给柳何惜讲。 郝正清挂断电话，坐在马桶上，关掉了水龙头。 外面，保姆在敲着门。 “少爷，老爷叫你出去，先生过来给您上时政课了。” 郝正清眼中满是厌恶，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好，我知道了。” 一晃而过的，总是时间。 第81章 高二的生活，悄然开启了。 开学第一天，开学第一周， 顾南城都没有来。 叽叽喳喳，全是人群之中的吵闹和喧嚣声。 第一天开学，贞子蔫蔫的进了教室。柳何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站在贞子教室的门口，等着贞子过来。贞子进了教室，都没发现门口原来还有个柳何惜在等着她。 柳何惜就目送着贞子无精打采地进了教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门口的人看见柳何惜，大家都认识，便对着柳何惜道：“你是找贞子吗？” 柳何惜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姑娘从座位上下来，跑到贞子面前，敲了敲贞子的桌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贞子迷茫地抬头，看到了门口的柳何惜，这才恍然大悟地放下包出了来。 柳何惜看着贞子那魂不守舍的样，估计是半个暑假都没怎么开心。 这样看来，估计是事情还没解决。柳何惜还真的不太好意思再问问她情况如何，因为一切都摆在了脸上。 这下整的有点尴尬了... “咋了，小何惜？” “那个，”柳何惜挠了挠头，“咱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两个人说好，柳何惜就回了班级。心中七上八下地等了很久，顾南城却一直没有出现。 心里有些失落，柳何惜翻出聊天记录，却发现上一条还是三天前自己发的晚安，询问的话到了手边又迟疑了下来。 罢了，还是再等等吧。 两个人还有刘美涵中午在食堂吃饭，贞子还是那个状态，仿佛干什么都提不起来精神。 刘美涵和柳何惜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柳何惜先说了话。 “贞子，你还好吗？” “不好，”贞子用筷子戳着米饭，“一点都不好。” “为什么，能说说吗？” 贞子憔悴地抬起头，“你们发现没，周正没来学校？” 柳何惜和刘美涵异口同声， “发现了。” “我听说，他要转学。” 什么？？！！ 柳何惜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说实话，她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没有挽回的余地。 柳何惜呐呐半晌，“那，你们——” 贞子苦笑一声，“应该是黄了吧。”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估计是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吧。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吧。” 剩下的两个人都不敢再说什么话了，三个人在沉默之中吃完了第一顿中午饭。 新学期，分了班，学习的压力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不同于补课，作业量课程时长的增加都给这群孩子了一个下马威，再加上炎热的天气，到了最后一节课，班里许多人都趴在桌子上累得睡着了。 柳何惜幸好跟着上了点补习班，所以学起来并没有十分吃力。但是压力也的确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想起来什么事情。 直到了周末，柳何惜才幡然惊醒， 自己已经好久都没见过顾南城了，仿佛，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柳何惜反应过来，看着夕阳，却突然被泪水淹没了眼眶，难受得要死。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委屈的心情，别人真的能理解的了吗？ 顾南城从公司里回来，躺在床上。累了一天，头都快要爆炸了，连澡都不想洗了。 掏出手机，消息第一条是柳何惜发的。 顾南城，我能跟你面对面谈谈吗。 说实话，顾南城现在并不想谈。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太疲惫了，有很多事情，他现在根本没脑子去想。 父亲公司复杂且庞大，里面的关系网需要打通不说，很多东西还需要学习。基本上每天，不到七点去，十一点才能回去。 一周的课程，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耽误了。 但顾南城思索良久，还是发了，好。 既然想聊聊，那就聊聊吧。 因为周六顾南城还有工作，柳何惜还要上课，两人就约好在顾南城父亲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时间定在柳何惜放学之后。 两人顺便在咖啡馆里吃点甜点，然后顾南城送柳何惜去到车站，再返回去接着实习。 这也是顾南城实习的最后一天了。 所有的疲惫，也被不小心积压在了这一天。 柳何惜先点了一杯美式，坐在窗边等着顾南城。 这条街道都是一些十分出众的公司，所以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是一副精英的打扮，脚步匆匆，仿佛在跟时间赛跑。 柳何惜穿着校服，支着脑袋，就那样愣愣出身地望着窗外。 不一会，一到熟悉的身影踩着余晖走过来。同样的，他也带着满身的急促和风尘，仿佛和周围的人群已经融为了一体。 柳何惜就这样望着他推开门，进来，再坐到了他的对面。 顾南城看着那张依旧熟悉的脸庞，心底的温柔缓缓浮在了脸上，他生疏地笑了笑， “小何惜，你还好吗。” 柳何惜看着他，久久出神。 “我很想你，顾南城。” 我来见你，就是因为想你。那么顾南城你，想我么..... 两个人的饮品都已经端了上来，可是尴尬的气息却还是蔓延了开来。 这是两人恋爱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如此的尴尬。 顾南城咳嗽了两声，“小何惜，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柳何惜搅了搅勺子，“我想问问你，你还好么。” 顾南城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挺好的，就是有点辛苦。” “那你觉得，咱俩之间还好吗？” 顾南城真没想到，柳何惜会说得那么直接，但是，又有些像她一贯的作风。 顾南城看着旋转的咖啡，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而且问题很大，顾南城，” “所以我来找你，希望咱俩可以把事情说开一些。我不希望，咱们因为误会，而出现了分歧。” 听到这话，顾南城本就疲惫的大脑不知为何突然响起了超负荷警报。他苦笑一声， “柳何惜，这件事情，咱们可以先放一放吗？” 柳何惜有些不可置信，这种话竟然是从顾南城的嘴里出来的。 “阿城，我不想逼你，可是已经一个暑假过去了。马上，周正就要转学了你知道么？” 顾南城第一次，感到了心烦。 心烦意乱 第82章 顾南城知道周正的事情，是猴子告诉他的。 那是在一个并不闲暇的正午时分，顾南城跟着顾父的秘书刚询查了一番公司的具体情况，有着大量的文件需要他认真翻阅。 他的学识和见闻在这里显得十分浅薄，所以一切都变得十分吃力。不得已，他必须要每天花出大量的时间去跟着老员工学习，再自己翻阅文件，练练感觉。 收到了消息，顾南城的心中就像被什东西堵住了一样，上不来气也下不去气。 他坐在办公室里，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文件，发呆了不知道多久。 可他现在却不想告诉柳何惜这些， 顾南城暗中深深地呼吸了口气，轻描淡写道：“我知道。” 柳何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想过无数的答案，也想过这句话。可当顾南城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地，柳何惜只觉得心凉。 是啊，顾南城现在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了，就像刘美涵说的那样，他更需要替自己的未来考虑，而不是高中生的情和爱，与那些所谓的兄弟情。 未来，最能帮助他顾大少的，不是他们这群人。 一时间，柳何惜全然失去了再说下去的兴趣。她能看出来顾南城的烦燥和不耐烦，不停抬起手腕看表的动作完全出卖了他。柳何惜只觉得喉咙很干，低下头迅速地喝完了自己手中的咖啡。 她抬起头，回以平静的目光：“好，我知道了，那你忙吧，顾南城。我就先回去了。” 顾南城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深呼吸好几次，语气颇为无奈道：“我又怎么了，小何惜，又出了什么事情？” “别闹了，行么？” 柳何惜笑了一声，转身提起自己的书包，摞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咖啡馆。 “学校见，顾南城同学。” 柳何惜背着包，加快脚步穿梭在人群之中。不过一会儿，她便还是放缓了步调，最终慢慢停了下来。 她满心觉得委屈，可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些什么。 周围的所有人虽然形色匆匆，可却都好像有明确的方向并且为之努力。而自己，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甚至失去了许多曾经拥有的东西。 比如今天要来聊的初衷是什么，她也全然忘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 结果呢？ 没有什么结果，甚至连思考的心情都没了。 “同学你好，请问你想要做头发吗？”柳何惜的独处思考被人打断了，她转身，看到一个满头黄发的家伙拿着张传单，看着她。 柳何惜抬头，看见自己头顶上的招牌，写着“何贞艺术造型”几个个字。 得，原来自己站在了人家理发店的门口。难怪会来问自己，需不需要做造型。 柳何惜刚准备摇头拒绝，却在看清小哥期待的眼神中，不知怎么的，电石火光之间，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最终迟疑着点了点头。小哥一脸欣喜地带着她进了店，玻璃门触碰在门铃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柳何惜环视了圈店铺，里面的装修简约主打，黑白调，复古色，很是彰显高端和气派，看得出来老板是个很有情调的人。 洗了头，理发师过来，是个红头发的年轻人。他坐在椅子上，拿过造型模板，开始询问柳何借想要做什么样的造型。 柳何借浏览了一遍所有的头型，抬起头，看见坐在镜子面前，突然回忆起了几年前的一天，也有一个女孩坐在这样，斩钉截铁地说了什么，却从此开启了一段不凡的生活。 自由，不羁，令她有着难以言说的向往， 不管如何，当时的确是快乐的，不是吗？ 那样，才应该是真正的李小河，不是吗？ 快乐，自由，不羁，那种灵气，才是李小河真正潇洒的姿态。 柳何借自嘲般地笑了笑，却又突然地像放了下了什么包袱一般，对着理发师说了什么， 看着理发师点头，从包里掏出来剪刀，柳何惜知道， 一切终将落下唯幕。 周一，南区一中整个校区再次炸开了锅， 一方面，顾南城和周正的事情已经变得众所周知，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南城终于回归了校园，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而另一方面， 李小河回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不是柳何惜，而是真正的李小河， 回来了。 那一头灰白色利落短发的东海李小河，带着满身的不屑与戾气，回来了。 同时，跟随李小河回到南区的，还有她带回来的一句话， “暑假的事情，不论你是有疑问，有不服，有困惑，都可以来找我。我东区李小河，奉陪到底。” 整个南区，彻底乱了套， 这下，可真的有意思了。 郝正清坐在马桶上，拿着手机里听包子喋喋不休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中也不住一乐，笑出声来。 “喂，郝正清，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笑？小河姐正在一个人在南区，你都不担心吗？” “傻包子，那可是李小河，”郝正清伸了个懒腰，“你当是什么不知名的人物。再说，你觉得，我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吗？” 郝正国已经再次出差，并且同意他去上学，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齐了， 他郝正清，是时候该回归了。 远在大洋彼岸的张丹琪那里，还是黑夜。 只不过晚上总是众人狂欢的时节，睡觉？不存在的。 舞池里的音乐震耳欲聋，张丹琪无聊地推开了前来搭讪的人群，走到厕所，点了一根烟，掏出来手机，刷起了微信。 朋友圈里有很多还是早晨的国内朋友，翻着翻着，她就被一条重复出现的身影吸引住了。 照片里的人一头白色凌厉短发，发梢还带着微卷，很是好看。 所有人拍的大多都是背影，但是那股气势却让张丹琪觉得十分熟悉， 有些像第一次见到的顾南城，那种痞痞的笑中，却带着不咸不淡的冷漠， 再看看所有人配的文字，张丹琪忍不住爆了句脏口， “这柳何惜，这南区，什么情况啊...” 事态的蔓延，已经无法控制了。 第83章 顾南城看着坐在最右边的柳何惜，喉咙一阵发紧。 此时此刻，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开始招架不住了。 猴子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城，你看那边，” 顾南城顺着猴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吊不郎当的身影，靠在椅背上，手里还不停转动着黑色签字笔。 “那个就是肖奕楠。” 啊，顾南城点点头，表示知道。面熟，原来应该很常见到。 “周正去了几班？” 顾南城靠在椅背上，悄悄和猴子说着。猴子思考半晌，想了想，道： “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去二班了。” 顾南城绕了两圈手中的笔，在手中的黑色掉在桌上的那一刻，顾南城拍着桌子站起身，往教室外面走去。 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略带吃惊地看着顾南城走出去，又“砰”地一声关上了教室的门。 老头呵呵笑了两声， “上一个学期都没怎么见过这顾南城随意出入教室了，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吃惊啊。” 众人却没有几个笑出声来，大家都只是用余光去看着坐在那边的柳何惜。 柳何惜一脸平静，整理着自己的笔记，顺便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老师可能也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正色道：“好了，大家别看了，回归课堂。现在都把书翻到五十七页……” 顾南城出了教室，就站在二班门口，趴在台子上等着下课。 凉风习习，顾南城眯着眼睛，透过树缝看着天空中的阳光。略带着刺眼的光，却全被深绿色的树叶挡了住。 顾南城就这样静静地发着呆，丝毫没有在乎身后二班同学时不时投出来的异样和好奇的眼光。 二班的人基本都认识顾南城，也基本都认识周正。周正的同桌撞了撞低头玩手机的周正，周正抬起头，一脸不耐烦， “干啥啊，我正玩游戏呢，死了你管我吗。” “不是，正啊，门口，诶我不说了你自己吧。”周正切了一声，低声道，“什么啊...”看清外面的人，周正愣了一下，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把手机扔进了抽屉里。 老师在上面维持了纪律，“行了行了，别看了，所有人看书，别瞅外面，有啥好看的。” 周正的同桌偷偷瞄了两眼周正的脸色，很臭，越来越臭。 同桌连忙给周围的人使眼色，都别闹腾了，这边快要爆发了，心情十分不佳啊。 周正越想心情越糟糕，看着外面的人，干脆也不听课，一推桌子报告也没打就出去了。 老师在台子上气得直跳脚，“一群什么东西，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吗！” 顾南城听到后面有声音，扭过头，就看见周正出了来，站在身后。 顾南城插着兜，往前走。 “去天台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天台上，只是当周正刚上完最后的台阶，站稳了身体，却被顾南城扑面而来的一拳直接撂倒在地。 一摸嘴角，全是血渍。 周正吐了一口唾沫，起身便也挥拳，一点都没有谦让地往顾南城的脸上招呼。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过招，不知道过了多久，都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地上。 周正身上挂彩的地方能多一些，但是顾南城的胳膊算是刚好，这么一趟下来，却又隐隐作痛了。 周正喘着粗气，道：“顾南城，你这个王八蛋，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突然在这里干什么呢？” 顾南城也躺在了地上，用手捂住眼睛， “看你不爽，不行么。” 周正咒骂了一句，顾南城跟着回骂了一句。 “募捐找好了，而且安排上了最好的医院。很多东西你不用担心了，剩下的，让叔叔阿姨们放心吧。” 周正此时此刻，内心不知道作何想法。只是任由阳光进入自己的眼睛里，过了很久。 他道： “谢谢。” “你俩打完了么，打完了赶紧去上课。课间已经过去了，该第二节课了。” 突然传来的女生令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看看是谁。只见柳何惜抱着胳膊，靠在天台的门框上，手里拿着两瓶水。 她把水扔到地上，转身就离开了。 “你俩大男人，自己看着办吧。” 两个人望着门口的方向，都说不出来任何话，只能愣愣地出神。 周正先吃惊地笑了一声，“顾南城，你女朋友，变化很大啊。” 顾南城继续躺了回去，“放屁，她那不是变化大，” “只不过是狮子终于扯下来了自己的狗皮，仅此而已。” 话糙理不糙，这样的柳何惜，或许才是真正的柳何惜，真正的李小河， “咱俩事情怎么算？”周正过去捡起水，递给了顾南城。“一笔勾销是绝对不可能，这心结，我怎么得都过不去，” “别的不说，我今天就是为了发泄那caodan的心情，至于其他的，”顾南城拿过水，喝了一口。 “你还是先处理好跟贞子的事情吧，” “我们三个的事，之后再谈。” 顾南城下了天台，扳起手指算了算， 得，现在就该跟柳何惜好好讲了。 不过说什么，用什么方法说，怎么说，他是真心不知道。既然如此，那就问问别人好了。 “还能怎么说，除了直说，谈谈，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宋清翻了一页书，“难不成，你也跟她打一架？” “你疯了，那是我女朋友，” “但那也是李小河，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行吗？”宋清无语地看了眼顾南城，“顾大少，你究竟原先谈没谈过恋爱啊。” 顾南城摆摆手，“行行行，我甘拜下风。” 谈话得找个合适的时间吧，算来算去，怎么都得等下午放学比较合适。悠闲，慵懒的氛围，十分适合谈心。 而两人原先很多的事情，也就发生在下午的这个放学后。 顾南城盼星星，盼月亮，坐在座位上却怎么都不舒坦，终于熬到了下课。 可是好巧不巧，下课前的那节课，他没忍住，睡着了。 等被猴子拍醒清醒过来的时候，柳何惜已经走了。 “没走远，你快追啊。” 风一般的收拾好书包，顾南城一路小跑到了学校门口，可是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郝正清？你来干什么？” 第84章 郝正清坐在自行车上，用一条腿支撑着，站在地上。 现在的南区一中门口，三个备受瞩目人都同时出现在同一画面里，显得格外抢眼。 顾南城的帅气在南区闻名，就算是有了柳何惜的存在，甚至是柳何惜成为了李小河，都无法阻挡少女们对他的仰幕之情，一班门口几乎天天都有人员光顾； 柳何惜不用说了，一招反转整得所有人大跌眼镜，而现在的一头银白发和那不住散发的随性气质，更是勾起了一波人的好奇与挑战欲——但大部分人还想活命，最多也就心里想想。 而郝正清在南区的确有些陌生，但因为上次一架已经有些家喻户晓，再加上那斯文败类的好看模样和完全反差的学霸气质，招眼程度可想而知。 三个人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一出三角恋的戏码，周围人不敢多做停留，但都呆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摩拳擦掌地观望着——开玩笑，这种八卦，能错过吗? 郝正清下了车，笑着将手插进口兜里。 “怎么了，顾大少，我来找找我们东区老大，不可以吗?” “喂，你要找你们东区李小河，可以啊，”接话的是一个长满雀斑的双马尾女孩，一脸不屑， “你有本事让她回东区啊，在我们南区叫老大算怎么回事啊。” 顾南城皱眉，看了眼雀斑姑娘，却发现小姑娘也好像在用余光看他，被发现后，还理理自己头发。 想出头，吸引顾南城的目光，真有够傻的， 一旁的吃瓜群众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没脑子，当柳何惜吃素的么？ 柳何惜转过身，微微扬起头，刚好的阳光洒在刚好的侧脸上，令柳何惜有机会再一次认真的审视了顾南城的目光， 两人的眼神中各自都包含了千言万语，可最终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风吹散了银色的头发，柳何惜歪过头，转了视线，看向了雀斑女孩， 她轻声道： “你，找死吗?” 这才是真正的李小河，顾南城忍不住想着。那当初，自己喜欢的柳何惜。 是这样的吗。 柳何惜没在看顾南城，只是收紧了书包带，走到了郝正清面前。 “我想回东区看看所有老朋友们，捎我一程？” 郝正清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人都给你叫齐了。走，去公交车站吧。” 顾南城没再说一句话，只是在自行车的车轮转动的同一刻，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很明显，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也没有意义， 既然这样，干嘛还要说呢。 吃瓜群众满足了，这个结果， 真的是好大的一个八卦啊。 两人上了公交车，柳何借靠着窗户坐了下来。车缓缓开动，她把头靠在了玻璃上，忍不住，长叹口气气， “怎么了，看着这么忧郁?” 柳何惜拧过头，瞅了他一眼，“要是你，这么多糟心事，能不忧郁?” 郝正清轻声笑了，却被柳何惜一个眼风而努力压制了回去，转成了咳嗽。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柳何惜坐直身体，“我准备出国。” 出国?这个答案郝正清是真心没有想到。 “我跟我家里也说过了这件事情，家里都支持并且也做了大致规划。但是，钱需要的太多了，我们家如果要拿出来那么多钱，可能就需要砸锅卖铁了。” 郝正清听出来了，柳何惜没有在开玩笑，她是真心的想出国。 “所以，我现在就得加倍学习，努力学习，才能——” “那顾南城呢，你和顾南城准备怎么办？” 柳何惜本直起的身子又弯了下来，脑袋又靠回了玻璃上。 不说话了。 郝正清也乖乖闭嘴，行，看出来了，这现如今算禁忌话题，还是别谈了吧。 顾南城疯狂地击打着健身房的沙袋，丝毫没有在意脸上还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还有已经不太灵活的左手。 终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顾南城才停下来，瘫软在地上。王婶叫来人给顾南城递了毛巾和水， “少爷，老爷让您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跟他去公司跟进新的项目，之后一周就暂时不用去学校了。” 这是通知，并不是征求意见，顾南城早就明白，在这一方面，他别无选择。 而实际上，对于继承自己父亲的公司，他还有一定的兴趣。 “知道了，”顾南城拧开瓶盖，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水。 “我去洗澡，还有，”他转身，“我身上的伤自己处理就好，让那些人回去吧。” 柳何惜下了车，看着熟悉的景色，心中莫名多了许多难以言说的情感。 上次来的时候，只是着急解决四大校区联合的问题，却没有认真跟老朋友见一面。再上一次，包子带来了一群人，可是有些还是没有见到，而且跟郝正清也没有会晤成功。而这一次， 却是真心实意地回来见大家的。 两个人踱步，边走边聊，可一切都消磨不了柳何惜现在的期待和紧张。很久没见，不知道大家变没变，不知道， 有些人还恨不恨自己。 “小河，”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她转身，看见了当初最开始在东区时的那些朋友。周莹，现在去了北区的一个少女，早早挂上了眼镜：马子温，早不知道跑哪去了，估计是出了国，一脸的嬉皮样… 许多上次见过的，许多上次没见过的，可是柳何惜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次的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来的，都是曾在东区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最开始跟她一起混的那群人， 许多人就是当初早不联系，但是如今听说她回了来，都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回去。 郝正清拦上柳何惜的肩头，“李小河，有什么想法？” “就是就是，小河姐，说说，”“md李小河，从东区投奔南区的怀抱，是不是不想回来了啊，”“就是，还给我们脱单了？我还没下手呢，” 柳何惜第一次笑得那么开怀，她抱着臂，慢慢扯大了嘴角的弧度， “你们一群王八蛋，” “想老子了吗？” 第85章 远在重洋的顾母带着一只蓝牙耳机，端着红酒慢慢摇着，听着王婶在电话那头的叨叨不停。 “阿城又是一身伤，要是原来，他绝对回来第一件事是处理伤口，可是现在，他又是打拳的又是干啥的，丝毫不管自己的身体，” 顾母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跟他爸痴情起来，一个德行。” 那边又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母就只是一个劲地点着头，过了许久才挂断了电话。 不远处的桌子上，一碟文件露出来一个角，上面赫然写着柳何惜几个字，同时还有一张戴着眼镜，梳着马尾辫的照片。 顾母看了眼桌子，又转过脸，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的风景，自言自语道： “不管是不是好姑娘，把我儿子弄成这个样子，就不行的。” 思索了片刻，顾母放下酒杯，拨过去一个号码。那边响了几声，有人接了起来， 顾母笑着道：“好久不见，小思语，” “你想不想，跟我们家那混蛋小子一起上学啊？” 聊了很久，顾母才笑着挂掉了电话。 “哼，你要是不珍惜我们家乖儿子，有的是人想珍惜呢。” 柳何惜本想一个人回家，但是郝正清觉得时间太晚了，一个女生太过不安全了。 尤其是一头银白色头发，太招摇了。 柳何惜想想也是，就由着郝正清送她了。 两个人下了公交车，行走在习习夜风之中，舒适的环境让柳何惜越发放松下来，却也更加空虚了起来。 “你跟顾南城，还好么？”说完，郝正清就后悔了。自己干什么要多这个嘴说这个话，这下好了，又惹事了。 只是没想到柳何惜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摇摇头，“我还喜欢他，我也知道他喜欢我。我们只不过是吵架了而已，” “应该，很快就会好了吧。”这句话，柳何惜更像是给自己讲的一样。 郝正清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可却也明白柳何惜对顾南城的那种感情。 郝正清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不论如何，自己在柳何惜心中地位，总归是不一样的。 这样，也好。 郝正清慢慢放缓了步伐，就站在离柳何惜半步的地方，看着柳何惜慢慢在前面走着，银色的头发度过一个又一个昏黄的灯光。 就这样，也挺好的。 柳何惜晚上回到家，提前已经跟母亲说过不用吃饭了。 柳母见到柳何惜的头发，却只是短暂的愣住，不过又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惊讶并没有多少，只是平淡地盛了饭，就适应了。 毕竟不是第一次见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柳母伸出头，不经意往楼下看的时候，却看见了一个少年，带着斯斯文文的眼镜，好像一直在看她们家的方向。 柳母留了个心眼，转着弯问柳何惜，“乖女儿，你今晚是自己回来的吗？” “没，我一同学送我回来的。”柳何惜抱着衣服，往浴室里面走去。 柳父一进屋，就看见自己的妻子一脸怅然地坐在床上。 “怎么了，一脸不愉快的。”柳父把眼镜放在床头，钻进了被窝。 柳母凑过来，“我觉得，咱们家女儿好像，很抢手。” 柳父呵嗤一声，笑了出来。“亲爱的，咱们女儿看着就很优秀。” 柳母啧了一声，一脸的不情愿，“我总觉得心里硌得慌。” “好了好了，别想了，”柳父拍了拍自己的妻子，“睡觉吧。你放心，咱家柳何惜心中有谱呢，你看，不是才说想出国吗？” “只要孩子有目标，有想法，就全力支持她。” 柳母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是，咱们家小河想清楚什么事情，就会努力做好的。” “睡觉吧，” 周一柳何惜来到学校之前，却是被贞子的电话炮弹轰炸了一番。 走在路上，柳何惜接起电话，“喂，贞子，我还没到学校呢。” “柳何惜，出大事了，你快点过来。” 柳何惜加快脚步，匆匆来到学校，却发现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站在自己班级的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众人看见柳何惜过来了，纷纷让出来一条道，女孩子转过头，柳何惜看清了脸，很漂亮，长的很精致，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水气息。 姑娘把前面的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笑着伸出手， “你好，你就是柳何惜吧。” 柳何惜看了眼那白净修长的手，迟疑着握了上去。 “你好，我是的，请问？” 女孩咧开嘴，笑容仿佛像阳光般灿烂，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我是卢思语，南城哥哥从小最好的朋友，我喜欢南城哥哥，所以”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情敌啦。” 这是柳何惜第二次遇见如此张扬的情敌，上一次是宋倩，而这一次，是个叫卢思语的？ 不过，看了眼面前少女的长相和通身的气质，柳何惜心里忍不住赞叹了一番。 一看就是大家养出来的闺秀，是宋倩那样比不了的。 “卢思语？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卢思语激动地回过头，两三步小跑过去给顾南城就是一个拥抱。 “南城哥哥，我想死你了！” 周围吃瓜群众不免发出一声惊叹，天哪，这女的也太大胆了吧。 顾南城也有些懵了，他没想到卢思语会过来，更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那个，你先把我放开，”都是熟人，顾南城不好把卢思语推开，但在众人面前把自己这么抱了一下——顾南城的目光去寻找柳何惜，却发现柳何惜在观望了一阵后，面无表情地回了教室。 “南城哥哥，从今天起，我也要来这里上学了！”卢思语将手背到身后，可爱极了，“是阿姨邀请我来的呢。” “我妈？”顾南城现在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妈妈玩的这是哪一招了。 “我上文科，所以不能跟南城哥哥一个班了，但是我会来找南城哥哥的！” 她眨巴着眼睛，“我今天第一天来，南城哥哥不会不陪我吃饭吧。” 顾南城痛苦地揉了揉鬓角， 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86章 “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顾南城呆在厕所里，跟大洋彼岸的顾母通着电话。 顾母那边你估计是已经到了后夜，整个人都困到不行，声者都是情懒的，“什么怎么回事啊儿子，能明早说吗?妈妈现在就想睡觉。” 顾南城扶着额，无奈道:“卢思语，卢思语是怎么回事?” “噢，思语啊，”顾母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说话都有些犯迷糊，“小思语要倒时差，你帮着照顾照顾——”说完，就剩下嘟嘟的忙音声。 “喂，喂，”顾南城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对方已挂断电话，无奈只得把手机揣到了兜里。从厕所出来，一个拐弯就看见了正在等他的卢思语。 吓了一跳， 卢思语看顾南城出来，连忙笑着跑上前去，“南城哥哥，”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去上课啊。” 卢思语嘟起嘴，“南城哥哥都没去上课，我为什么要去上课啊。” 顾南城被噎了个正着，“我刚上厕所，现在就去，你赶紧去上课。” 卢思语小嘴一下就垮了下来，她晃了晃身子，一脸的不情愿。 “好吧，那我先去了，下课就来找你啊。” “快去吧快去，”顾南城招手让她赶紧走，卢思语却一步三回头，就想多看看顾南城几眼。 顾南城痛苦地扶了扶额头，“我妈，怎么又把这个小恶魔弄过来了。” “你对那小姑娘很有意见吗？”宋清在顾南城身边问道。 顾南城看了眼柳何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不是很有，是非常有，” 卢思语小的时候，跟顾南城家住隔壁，两个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卢思语从小就是漂亮的大小姐，小公主，但顾南城小的时候却是个活灵活现的小胖子，为此，卢思语没少欺负过他。 但是最令人头疼的不是这个，而是卢思语那张小嘴把大人能够哄得心花怒放，一转眼，他全背锅了。所以顾母顾父从小就很喜欢她，应该说，他身边的大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不过幸好上了小学，卢思语一家就搬走了，而顾南城却也是越长越像妈妈，越来越好看，也越来越瘦。 所以当一个艳阳晴天，卢思语一家被邀请到顾南城家做客时，卢思语看见顾南城的眼神都从此都变得不一样了。 卢思语再次露出了她的招牌微笑， “南城哥哥，好久不见啊。” 从小胖墩变成南城哥哥，顾南城也只是呆滞了几秒，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此，顾南城被缠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卢思语被送去法国念书，一切才好了许多。 可是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顾南城焦灼地揉着太阳穴，同时又看了柳何惜一眼。 只能看见个背影，但是看上去好像是在认真听讲。顾南城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头顶，心里装满了烦躁。 这等会儿，怎么跟小何惜解释啊... 这前面问题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咋咋呼呼的。 柳何惜看着黑板上老师奋笔疾书，紧紧盯着，手里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能写出来个屁，这走了个宋倩，又来个卢思语？这到底是谁，顾南城这死家伙人气也太高了吧。 柳何惜轻声叹气，头疼不已，“我当初到底是喜欢了个什么家伙啊。” “你要理解，长成那个样子的男的，能有几个。”柳何惜被吓了一条，看了眼自己的同桌。没想到，自己自言自语还被人听见了。 “你就放宽心吧，他俩要是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何必等到现在？” 同桌冲着柳何惜抬了抬眉毛，“做你情敌？她还不配。” 听这话，柳何惜轻笑了一声，揉了揉鼻子。不得不说，心里好受多了。 也对也对，她柳何惜，李小河，什么时候竟然如此没有自信？ 顾南城却并不知道柳何惜的内心想法，此时的他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等会儿怎么解释。 “顾南城是不是现在贼郁闷？”肖奕楠捅了捅身边的人，同桌撇了一眼， “不知道，反正脸是黑的。” 肖奕楠乐呵一笑，翘起二郎腿摇晃着凳子。 “真有意思，瞧有这漂亮脸蛋就是好，周围天天都是莺莺燕燕。” “喂，你不要命了？”同桌撞了一下肖奕楠，“他最讨厌被人夸漂亮了，你想死啊。” 肖奕楠不在意地耸耸肩，“他又没听见，能有什么事情。” 只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而已， 仅此而已。 早读的铃声响起，一众人都直挺挺地倒在了桌子上补觉。顾南城看着收拾桌面的柳何惜，心中不知道该过去还是坐在这里。 也就是考虑了半晌，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门口便伸进来了一个脑袋。 “南城哥哥，” “我去，” “我去，”一个是顾南城说的，为了表达内心的郁结，而另一个， 是肖奕楠说的。 昨晚开黑，困得不行，刚准备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他，惊鸿一瞥了卢思语。 太漂亮了， 简直就是理想型。可爱，却带着些傲娇与少女仅有的羞涩，尤其是声音，巨甜。 肖奕楠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 “南城哥哥，我来找你了。” “你现在来找我干什么？”顾南城无语道，“都是课，你找我也没用啊。” 柳何惜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听到这她隐隐觉得大事不好。 果然，卢思语笑嘻嘻道：“嘻嘻，那南城哥哥的意思是，我不是都是课的时候就可以来找了？” 顾南城扶额，已经不知道叹息了几次。 “你先回去，行么？” “好，那我中午来找南城哥哥哟。”她起身，看见了一边的柳何惜，伸出手， “柳何惜同学，再见啊。”柳何惜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把头埋在胳膊肘里就睡了。 卢思语撇了撇嘴，又冲顾南城笑了笑，才踩着上课铃声出了门。 顾南城再次叹息， 该死的。 想着父母的关系，顾南城不好意思冲着卢思语发脾气。但是一想到有个小姑娘会在周围叽叽喳喳的，顾南城保不齐一阵心烦意乱。 第一节语文课，刘佳莹在上面奋笔疾书，顾南城在底下生着闷气，顺便看着柳何惜的背影。 想了想，顾南城还是给柳何惜发了个短信。 第87章 想了想，顾南城还是给柳何惜发了个短信。 他俩的矛盾归他俩的，要是再穿插了个第三者，那就问题大了。 柳何惜只觉得抽屉震动，她掏出来看，是百年难得一遇顾南城的消息。 “小时候邻家妹妹，不知道为啥突然转过来的，等我妈醒了我会问她。” 这是在跟她解释呢。柳何惜笑了一下，回复了消息。 顾南城抬起手机一看，吓得差点把手机掉在了地上。 “你的邻家妹妹见我第一句话，是说以后是我的情敌。” 顾南城一把推醒了睡着的猴子，把手机拿给他看。 “猴子，今天来的那个新同学说这个话了吗？” 猴子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随即点点头，便又趴回了桌子上。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困啊兄弟，”猴子把后脑勺对着顾南城，“我太困了啊。” 顾南城瘫在椅子上，再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柳何惜抬出手机，顾南城发的消息只有两个字。 “误会。” 误会分很多种，假的误会，真的误会，单方面的误会，两方的误会， 很明显，这件事不能算是个误会。只能说顾南城时间没来对，毕竟谁也没想瞒着他，柳何惜话里也没有别的意思。 柳何惜把手机摔到了抽屉里，没有再回复消息。 误会，可真是一个好误会。 “想开，好歹现在说明柳何惜在吃醋，说明有救。”宋清安慰着顾南城，顾南城艰辛地憋住了自己想要叹气的冲动， “但是那个姑奶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宋清沉思片刻，突然一拍手掌，“既然是姑奶奶，自然得敬着，” 顾南城一脸不可思议，“都这样了，你还让我敬着？那柳何惜不得——” 顾南城看着宋清眨着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电石火光之间，顾南城和宋清两人眼神交汇。 对啊，那就，敬而远之，客客气气不就行了？ 只需要让柳何惜看明白，自己跟她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那这个事儿就不是事儿了。 “宋清，你不愧情圣啊。”顾南城忍不住称赞，台上刘佳莹却开始使劲咳嗽， “底下有些人，可都给我注意点。” 顾南城闭了嘴，却给宋清比了个大拇指。 几个课间过去得很快，而且卢思语也会每节课间都跑来一趟，也不管自己累不累，就是要在顾南城周围晃一圈。顾南城学聪明了，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柳何惜，一边只是客气地微笑着，时不时保持着跟卢思语一定的距离。 肖奕楠一直时刻观察着卢思语这边的动态，甚至连觉都不睡了。看见这一幕，有点忍不住为卢思语鸣不平， “这顾南城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好歹也是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怎么这么冷漠。” 旁边，朋友吃着兜里的零食，“跟你有关系么你在这里瞎逼逼。” “你小子，说的是人话吗？”肖奕楠一掌拍在男生脑后，继续看着，顺手拿了点零食。 时间匆匆，也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了。顾南城一直看着手表，算准时间，下课铃一打，老师的下课话音一落，他便跑到了柳何惜的桌边，蹲了下来。 “小何惜，中午一起吃饭吧。” 柳何惜挑眉，看了眼前几天还对自己怨气满满的顾南城，男人变得这么快么。 “南城哥哥！”顾南城一听身后这声音，眼皮一跳，连忙转身，没再给卢思语任何说话的可能性。 “我要跟我女朋友一起吃饭，”顾南城客气地笑着，顺便牵着柳何惜的手，“所以可能不能陪你了。” 柳何惜低头看了眼顾南城握紧的手，手心里全是汗，看来，对于这个卢思语同学，顾南城并没有多大兴趣。 心情大好，柳何惜忍不住低下头，扬了扬嘴角。 卢思语一脸的不开心，“南城哥哥，阿姨说让你带带我的——” “那就一起吧，”柳何惜站起身，回握了顾南城的手， “卢思语同学也是第一次过来，阿城又是你唯一认识的，我们的确应该带你熟悉熟悉才是。” 顾南城略吃惊地看着柳何惜，却听见柳何惜低声道。 “在这种时候，就得学会听话。” 嗯，得听老婆的话， 顾南城赞同地点点头，任由柳何惜发挥。 卢思语眼神划过一丝幽暗的光，可嘴角还是上扬的样子。 她道， “好啊。” 柳何惜轻轻仰起下巴，笑了。既然顾南城也不大喜欢她，那就任由她随性发挥了。 不过，柳何惜低头看了眼握在一起的手，还是挣脱了开，大步向前走。 “那我们先去食堂，感受一下饭菜吧。” 食堂人很多，不过只要是他们排队的窗口，人却在今天散的干干净净。柳何惜与顾南城打好了饭，顺便帮着卢思语打了一份，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柳何惜与顾南城坐在了一边，卢思语自己坐在了一边。 卢思语看了眼自己盘子里的饭菜，又看了眼对面两个人的，拿起筷子却有点不知道如何下嘴。 其实家里给她带了便当，就是害怕她吃不习惯。但是她想跟顾南城一起，谁能想到，顾南城竟然能吃下这么难吃的饭菜。 “思语，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柳何惜加了一勺菜，问道。 “噢，是阿姨叫我来的，”思语看着顾南城笑了笑，“就是南城哥哥的妈妈。” “啊，”柳何惜点点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啊？顾南城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卢思语也被这话问住了，只是眨着眼睛， “什，什么意思？” “看得出来，你原来上的学校应该非常不错，我也听说你不是转学过来，只是借读几个月，所以问问你。” 没想到卢思语小嘴一歪，眼中开始冒水珠， “柳何惜同学，你是不是不欢迎我啊。” “别别别，你别哭，我最怕女孩子哭，”柳何惜摆摆手，“我当然欢迎你，不过，” 柳何惜翻起眼睛，看着她， “如果你是过来跟我宣誓主权的，那我劝你收收心吧，” “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不管过多久都不会是你的。” 第88章 没想到卢思语听完，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就撇嘴，眼中已经泛起来了泪花。 “何惜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你在第一天就说，是我的情敌？” 卢思语求救般地看向顾南城，却发现顾南城的视线就没有从柳何惜的脸上离开过。 没办法，柳何惜咬了咬自己的唇瓣，显得更有些楚楚动人。“何惜姐，我只是喜欢南城哥哥——” “请叫我柳何惜，”柳何惜放下筷子，“还有，” 柳何惜笑了起来，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南城哥哥不能随便叫，顾阿姨既然邀请你来，我会让顾南城带你好好熟悉一下我们学校，” 她端着盘子，起身， “剩下的，你好自为之。” 柳何惜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祝你用餐愉快。” 顾南城想要跟着，却被柳何惜一把按住，“阿城，人小姑娘既然受你母亲邀请来的，那你好好招待一下吧。” 柳何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的。” 说完话，转身就去餐车处还了盘子。顾南城眨眨眼睛，看着柳何惜远去的身影，歪了歪嘴，饶有趣味的笑了。 果然是一家人，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别人插足，休想。 顾南城转过身，看着对面的卢思语，再一次客气的笑了， “那卢思语同学，你吃完了吗？” “妈，现在能说话了吗？” 顾母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你个臭小子，幸好我今天有活动所以起的早，要不你还得扰人清梦。” “妈，卢思语到底什么情况？你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你俩从小一起长大，我邀请小思语过来玩玩怎么了。” 顾南城无奈地叹息，道：“她爸妈让她回国？” “她就呆一个多月，现在反正她国外的学校也在放假，”顾母声音突然变得贼嘻嘻，“人家就是冲着你回来的，你好好招待啊。” “妈，”顾南城颇为无语，“我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怎么了，又不是结婚了，结婚了还能离婚呢，有啥的。” 顾南城知道自己讲不通，也省下力气闭了嘴，不讲了。 挂了电话，宋清推着凳子过来，“阿姨怎么说？” 顾南城摊摊手，“让我照顾好，”宋清嘲笑般地笑了两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南城上了床，看着卢思语给他发的消息，又看了一眼柳何惜那里一干二净的界面，心中一阵无力。 真的是，有够累人的。 卢思语上了自家的车，脸就一下垮了下来，所有的笑容都消失了，甚至恶狠狠地，有些扭曲。 “柳何惜是吧，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越想越气，卢思语一把拿过水瓶砸在了地上。 死机尊敬地捡起水瓶，扔了出去。 “给我新买一个，一模一样。” “是，”司机垂下脑袋，恭敬道。可能心情好一些，卢思语轻哼一声， “要不是老娘当初没下手，还轮得到你？谁知道小胖子能长那么好看，” 一想到顾南城那张脸，还有散发出来的那种随性的气质，卢思语忍不住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 许久没见，反而更帅了。还有那种对她客气和毫不在意的感觉，更是激起了她的挑战欲。 “我说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强扭的瓜不甜，那我就就着糖吃。” 卢思语冷笑一声，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下午的铃声响起，顾南城刚踏出宿舍门口，就看见卢思语站在那里，晃着脑袋，可爱极了。 顾南城一阵头疼，想绕道走，却没想到有一个人冲了过去，朝着卢思语的方向过去。 顾南城定睛一看，只觉得越来越眼熟。 “诶，这不是咱班的肖奕楠吗？” 顾南城皱眉，肖奕楠？耳熟。 “对啊，就是我跟你说最近周正玩得挺好那个。” 啊，顾南城想起来了。肖奕楠周围没有看见周正，只见他站在卢思语面前，好像在问些什么。 肖奕楠看见一见钟情的女神就站在门口，心里紧张地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会儿，顾南城也没出来，这么好的机会认识，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当机立断，肖奕楠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带着砰砰跳的心，到了卢思语面前。 卢思语抬头，看见是个陌生人，神情一愣，却还是带着笑客气地问道： “你好，请问你是？” 肖奕楠闻着少女特有的香气，心跳得快得不行。 “你好，我是跟顾南城一个班的，我叫肖奕楠。” “啊，”少女一听到顾南城的名字，眼睛都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月亮， “我知道了，原来你跟南城哥哥一个班的啊。” 肖奕楠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十分不舒服。还得说顾南城才知道，真不知道顾南城有什么好的，除了那张脸。 “噢，”肖奕楠连忙说到，“就是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他想了想，“我跟顾同学是一个班的嘛，还是能帮到点什么的。” 少女笑面如花，“谢谢你，肖奕楠同学。” 看着开怀的笑脸，肖奕楠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好说歹说，姑娘知道自己叫什么了，这也是好的。 顾南城抱着臂，看着肖奕楠害羞地挠着头，只觉得有趣极了。宋清在一旁道：“不得不说，你这个思语妹妹长得的确好看，吸引注意也是一点都不奇怪。” 顾南城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喜欢。那简直就是被宠大的小公主，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娶回家去吧，反正我是受不了。” “行了别贫了，赶紧上课去。”猴子在后面推了两人一把，顾南城当做没看见卢思语，混着人流就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还好，卢思语可能被肖奕楠分散了一部分精力，还真没有发现顾南城的影子。不过从女生寝室出来的柳何惜却是看见了她。 贞子指了指卢思语，“就是她啊？” 柳何惜点点头，“她不是你们班的吗？” 贞子摇摇头，“隔壁班的，不过说实话，人的确好看，不过，” 贞子看了眼柳何惜，“跟你比，气质还是差太多了。” 第89章 “行了行了，别贫了。”柳何惜笑着打了贞子一下，“快去上课，我要不得迟到了。” “诶你等等，”贞子突然眯了眯眼，把柳何惜拦住了， “那人，那不是肖奕楠吗？” 柳何惜皱眉，“谁？” “肖奕楠，那个，站在卢思语旁边那个，”贞子指了指，“那男的，最近跟周正走的近。” 柳何惜哼笑了一声，“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认识这男的了，这是我们班同学。” 贞子点点头，“最近他在南区也挺有名的，你知道，自从你跟顾南城在一起后，顾南城都有点隐退的感觉，或者更多的是跟外校区的干架，” “而这男的，前段时间跟黄海中学打了一架，” 贞子悄悄凑过去，“据说那边老惨了。” 柳何惜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贞子耸了耸肩，“因为，那场架，周正去了。同一时间，还有好多人跟着周正一起去的。” 柳何惜露出一副难怪的模样，“果然，能让你这么了解这事，只能因为周正。” “也不一定，”刘美涵从一边经过，拉着两人走，“她本来就是个爱八卦的主，啥事儿能让她错过了不成？” 贞子歪歪嘴，没说话。三个人就这样从卢思语旁边，跟着人流去了教学楼。 卢思语已经有些烦躁了，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还在说些什么，人已经变得很少了。 很显然，顾南城早就走了，要是再没走，也是不打算上课了。 卢思语尽量使自己继续保持着笑容，看着眼前向她喋喋不休介绍学校的男生，内心一阵忍不住的厌恶。 “那个，同学——”卢思语出声打断了，“该上课了。” “哦哦对，”肖奕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那我送你去吧。” 卢思语抽搐了几下嘴角，不情愿地笑了。 只是转过身，眼里的脸上的笑意就全然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挥之不去的不耐烦和厌恶。 真是，什么东西。 肖奕楠心里一直想着刚才少女的笑脸，就连上课铃声响起都没有注意到。还是来的老师提醒他，他才抓紧了几步，进了教室。 只是一进门，跟顾南城打了照面，肖奕楠的脸就垮了下来。 是啊，还有个这么个人横在这里，一切良好的发展都没有意义。 想到这，肖奕楠有点想跟顾南城打一架了。不过事情还不能操之过急，得先看看卢思语的态度和意思。 晚上放学，卢思语果然再次出现了班级门口，笑得依旧灿烂。 “南城哥哥，我们一起回家呢。” 一起回家？周围人都竖起来耳朵。卢思语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摇了摇顾南城的手臂，说道：“你要送柳何惜同学吗，那我们一起吧。” 顾南城把手臂抽了出来，皱起眉头，“你快跟你家里人回去，跟我一起干什么？” 卢思语笑了笑，仿佛在跟顾南城说悄悄话，实际上却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尤其是站在那边的柳何惜。 “因为阿姨邀请我，所以，从今天起一直到我回去，我都住在南城哥哥家呢。” 精，精彩！ 所有人都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哇，就想再听一听后面的事情。 顾南城一脸的不可思议，“住，我家吗？” 卢思语点点头，“对啊，因为我一个人回来的，没地方住嘛。” 顾南城看了眼柳何惜，发现柳何惜抱着胳膊，靠在桌子上，一脸冷静地看着这边。 “可是平常很多时候家里就我还有仆人，你会很不方便。” “没事的，”她摇摇手，“王婶我很熟的，而且，是阿姨邀请我的，” 卢思语眨巴着眼睛，“南城哥哥不会要让我露宿街头吧。” 得，没办法了，自家老娘答应的事情自己只能接受。顾南城看了眼柳何惜，柳何惜就明白了，提起书包就往教室外面走去。 顾南城一阵无力，现在，真的问题越来越大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了，而卢思语， 顾南城看了她一眼，语气已经开始冷淡。 “那你就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吧。”说完，也不等卢思语反应过来，就冲出去追柳何惜去了。 卢思语感受着刚才一晃而过带起来的风，一脸不可思议，忍不住哼笑了一身。 真的，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卢思语同学，”卢思语拧过头，只见肖奕楠站在那里， “需不需要我，送你到校门口啊。” 卢思语满脑子的厌倦，刚想拒绝，却突然想起来什么，转眼一笑，点点头。 “好啊。” “柳何惜，小何惜，等等我，”顾南城小跑着充前面的柳何惜喊到。柳何惜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走着。 顾南城又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她。 “柳何惜！” 柳何惜回过头，望着他。“怎么，终于愿意好好谈谈了？” 顾南城被噎个半死，认输般地点点头。 “我错了，咱俩好好聊聊，行么？” 柳何惜低下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最终还是冷静地抬起来， “好，那你说，怎么解决？” 顾南城张开嘴，却又突然说不出来一句话。好像，也的确说不了什么。 看这样，柳何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她道：“行了，顾南城。咱俩的问题先放一边，你先想办法处理你那个新妹妹的事情吧。” “我发誓，我跟她一点事情都没有。”顾南城举起两根手指，回答地十分迅速。 柳何惜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在这方面，我非常相信你顾南城。但是，你有考虑过，你妈妈突然把她弄回国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你难道没有觉得很奇怪吗？” 说到这，顾南城才缓缓松开了拉着柳何惜的手。柳何惜语重心长道： “不管是公司的原因还是别的，你都先弄清楚吧。我看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女生，甚至连朋友都不愿意，” “那你就先好好处理这件事情吧。” 说罢，柳何惜抬了抬书包带子，还是扭头离开了。 顾南城望着柳何惜远去的身影，眉头渐渐向中间收紧。 柳何惜说得不无道理，这个卢思语的出现，的确太奇怪了。 顾女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90章 顾南城一进屋，便看见鞋柜上摆着许多双不同款式的女鞋。顾南城微微挑眉，换了拖鞋就进了屋。客厅里还传出着电视机里说话的声音，走进去，只见卢思语包着湿漉漉的头发，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啃着削好皮的苹果，一边看着电视。 看见顾南城回来，卢思语先是一愣，后甜甜地笑了，“南城哥哥，你回来啦！”她伸出腿脚，晃了晃，两只洁白的小脚丫上涂满了鲜红的指甲油。顾南城望了一眼，点点头，便准备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卢思语见状，急忙道：“南城哥哥，这里有水果你要吃吗？” 顾南城停下上楼的脚步，转过身看了一眼果盘，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卢思语的脸上。“不用了，还有，以后也别叫我南城哥哥了，太过亲昵。”说罢，顾南城便转过头，继续往楼上走。 “喂，那我到底叫你什么啊！”卢思语看着顾南城快速消失的背影，急忙道。顾南城不做任何停留，说道：“你就叫我名字就行了。”伴随着这句话消失的，还有着顾南城关门的声音。 卢思语撇了撇嘴，又坐了下来，盘起了腿。“真是个难搞的男人。不过，”卢思语又咬了一口苹果，望向楼上，“你越是难搞，我越是喜欢。”“现在，我还没遇到几个男生，能像他一样有趣。” 顾南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盘算着怎么办。思来想去，顾南城觉得还是不能在家里头住。一方面，流言可畏，有些事情就算他顾南城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柳何惜多想。 再说了，跟披着羊皮的小恶魔一起住，顾南城可害怕做噩梦。 反正就是一个多月，而他顾南城也不缺钱。想到这，顾南城订好了一个月的酒店，收拾好东西，就提着行李箱出了房间。顾南城到了厨房，王婶正在准备着晚饭，顾南城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王婶，” 王婶回过头，却奇怪地看着顾南城。 “诶，少爷，你打算去哪儿啊。” “王婶，我打算出去住几天，这段时间卢思语就麻烦您照顾了。” “诶，”王婶皱起眉头，“小少爷，你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的啊，跟家里能比吗？” 顾南城点点头，笑着上前抱了抱王婶。 “王婶，我可以的。而且我也就打算过段时间就回来，你放心吧。” “好吧，”王婶点点头，绕着顾南城看了一圈，“小少爷是不是不愿意跟那个姑娘单独住在一起啊。” 顾南城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对人家姑娘声誉不好，大家都是同学。” “我明白，明白，”王婶露出慈祥和欣慰的笑容，“我们小少爷就是心善，想得周全。你放心，姑娘会照顾好的。” “那就有劳王婶了。”顾南城出了屋门，打了车就前往了自己的酒店。 到了饭点，卢思语出门坐在了餐厅里，看了看满桌子的饭菜，疑惑地抬起头，望了眼楼上。 “诶，南城哥——顾南城呢？” 王婶站在一边，客气道，“姑娘，少爷这段时间出去住了，您就当这里跟自己家一样就好了。” “什么？”卢思语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想到，顾南城竟然那么狠，做得那么绝，直接自己搬出去住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王婶微笑着，“我也不知道，小姐。具体情况我这个下人也不太清楚，有机会您自己问问少爷——”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卢思语的耐性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 “下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王婶眼睛中深不见底，面上依旧客气。在顾家，的确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跟她讲话， 甚至还是个小辈。 有些人的伪装，永远骗不了她，不光是因为阅历，很多时候，是他们对她的忽视，导致了他们自寻死路。 这个小姐，看来并不是什么合适的人选。主家这回，也是有些走眼了。不过这种话，王婶从来不会直说。直说只会增添主家对自己的厌恶，并没有好处，而且小少爷也不是吃素的， 只希望阿城能自己化险为夷了。 顾南城一收拾好自己最近会住下的地方，就给柳何惜发了个短信。 “我搬出来住了。” 过了一会儿，柳何惜回了消息， “好的，先学习了。” 顾南城仿佛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床上，有一种努力使出的劲儿都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还没想多久，一个电话就给顾南城打了过来。顾南城接了起来，就听见那边嘈杂的声音中混杂了一声质问： “顾南城！你为什么突然搬出去住了？” 顾南城无语道：“妈，我跟卢思语孤男寡女的，呆在一个房子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啊——” “妈，但是我们现在都大了，”顾南城坐起身linda，“所以妈，你跟我实话实说，” “是不是咱家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了？” 顾母在电话那头愣住了，“你小子，怎么这么想啊。”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这么急迫？” 一听这话，顾母气得不轻，“你个死小子，我是为了你好，你竟然在这里误会我？你也不想想你妈是那种人吗？” “好好好，”顾南城连忙安慰道，“我错了我错了，您别生气，我就是个白眼狼。” “行了，”顾母摆摆手，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顾母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大口才舒服了许多。她撇撇嘴，满脸的傲娇。 “臭小子，你越不想，我越要跟你对着来。” 顾母挥挥手，招来了自己的私人助理。 “linda，你帮我看看这个月后面的行程。” “哦哦好的，您和mr.服装设计师mr.张有个午餐，之后有个设计大赛需要您做评委以及——” 顾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停住。“好了，什么都不说了，你给我全部推掉。” “家里有事，我要回国。” 第91章 “哦对了，” 顾母从椅子上优雅地站起来，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衣服， “给副总裁打电话，” “我回家后，得有机会见上他一面。让他也把自己的工作挪一挪，” 臭小子，我心疼你，治不了你，就让能治得了你的人来管你。 柳何惜其实是开心的，因为她发现顾南城还不是那么的笨傻，还是明白她在顾虑什么。 不过人言可畏，总得想个什么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才行。 化学练习册就摊开在面前，柳何惜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苦思冥想，柳何惜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那个脑子。 不过有一个人，应该有办法。想了半天，柳何惜给最终还是选择求助郝正清。不得不说，这方面郝正清的确比她厉害太多太多了。 郝正清接起电话，温柔一笑。 “小河，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给我打电话了？” 柳何惜干笑了两声，“哈哈，郝正清，帮个忙呗。我知道你最聪明了，帮我想个招？” 只听见电话那头嗯了好长一段时间，“那小河，你求助智慧囊，智慧囊有没有奖励啊？” “行，”柳何惜答应地很爽快，“你想要什么？” “也不要干什么，就是我最近没衣服穿了，想让你陪我逛一逛，买件衣服。” 柳何惜有点犹豫了，比较就一男一女，逛街会很有点尴尬。 郝正清好像知道柳何惜在想什么，说道： “我还叫了包子和我兄弟小雨。” “小雨啊，”柳何惜恍然大悟，不是两个人单独出去，那就放心了。 “好，那这周末行吗？”柳何惜说道，“我周六晚上要上补习班，可能比较悬。” “当然可以，”郝正清一口答应。 “那，”柳何惜说了事情的经过，的声音里打了个弯，“你是不是该帮我想办法了？” 电话那头，郝正清笑了两声，“其实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看着？ “对，”郝正清道：“不出意外，她明天也一定会纠缠着顾南城，你只需要用那种，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就好。” “或者，你再说一句话就行，” “顾南城，你昨晚睡得如何？” 柳何惜也不是傻子，一点就通。她大笑了几声，忍俊不禁， “郝正清啊郝正清，你果然是个小机灵鬼。” 隔天早上，一切果然按照猜测发展。顾南城一到学校，就在班级里自己的座位上看见了卢思语。 卢思语正跟一边的肖奕楠聊着天，看到顾南城来了，连忙起身，笑着道。 “南城哥哥，你来啦。” 顾南城微微皱眉，“你叫我什么？” 听到这话，卢思语仿佛像一个犯错了的孩子，低着头，小手摩擦着衣服角， “顾南城，” “我只是觉得，觉得这样太生疏了。” 肖奕楠有点看不下去，“顾南城，至于吗？不就是叫一下么，你们从小长到大就不能对人和气一点？” 顾南城眉头皱得更紧了，“关你什么事？” “你！”肖奕楠脾气上来，却被人抓了住，“行了哥，咱理亏，多大点事儿啊。” 哼，肖奕楠用鼻子出气，冷笑一声小声道： “跟人小姑娘孤男寡女，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装清高。” 宋清耳朵好，听见了，心里也顿时很不舒服。不过——还没等他想说点什么，却听见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柳何惜，说话了， “顾南城，”她道。 “你昨晚睡得如何？” 众人一愣，这话什么意思。却没想到柳何惜好像并没有希望顾南城给出解释，只是转过脑袋，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卢思语。 卢思语只觉得“嗡”的一声，脑子都要炸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歧视和同情。 接连碰壁已经让卢思语这大小姐脾气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而柳何惜这一瞟，无疑是雪上加霜。她什么都管不了了，嘴角一歪，冷笑道： “什么，难道昨晚顾南城是去你柳姑娘家睡得吗？” 柳何惜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卢同学，顾南城难道不应该在自己家睡的吗？你不是现在住在他家吗，那你应该很了解才对啊。” 卢思语嘴角忍不住抽搐，要不是努力控制，估计脸都会扭曲了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谁不明白？ 顾南城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这段时间我都会搬出去住，说实话，有点认床，睡得不是很好。” “噢～”柳何惜恍然大悟，一副语重心长地样子，“那你最近要好好休息啊，别耽误了学习，实在不行就早点睡。” 顾南城憋着笑，点了点头。卢思语不再伪装地满脸微笑了，她用怨念的眼神看着柳何惜， “柳何惜，你给我等着。”说完，便冲出了教室。 柳何惜撇着嘴，笑着看了眼顾南城，发现顾南城也看着自己，顿时就收敛了笑，低下头收拾桌子。 顾南城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的宋清打趣道：“阿城，看来，今天的心情十分明媚啊。” 顾南城看了他一眼，却丝毫没有隐去自己嘴角的笑容。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卢思语看着顾母回复自己的消息，在心中冷笑一声，喃喃道： “顾南城，你就看着吧，” “本来本小姐跟你玩玩就好，可你偏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就算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不要妄想。” 柳何惜的好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却被贞子的一条短信直接打回原形。 体育课，柳何惜本来打算在班里写写作业，但是贞子找她，给她发了短信。 贞子道： “柳何惜，我看见周正跟别的女生在一起走了。” 柳何惜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揉了揉自己银白色的短发。 这下糟了，贞子这边，估计得出事儿。果然，还没等柳何惜去找贞子，跟贞子一个教室的女生就给柳何惜发了简讯， 贞子翘课了。 人不见了怎么办，找呗。柳何惜不敢跟顾南城他们说，暂时，人知道越多，贞子越难受。但是人还是得找啊， 没办法，柳何惜一边给贞子发消息，一边学校里找， 总算是找见了。 第92章 消息还是自己班同学给柳何惜说的， 柳何惜转圈圈般找贞子，旁边的人好奇这就问了一句，柳何惜也是随口说一句。结果就有同学讲了， “贞子不是在哪儿呢吗？” 柳何惜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别说，那背影好像真的是贞子， 自己找了大半天，结果人就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柳何惜哭笑不得，忍不住被自己的愚蠢感到一言难尽。 大柳树下，贞子坐在花坛的边缘，树木巨大的阴影里。柳何惜走过去，看着贞子的眼睛好像微微泛红，但是除此之外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 柳何惜也坐了过去，在树荫的外面，阳光的直射令所有的温度都长高了起来；而在这片树荫下，风都是温柔的。 贞子歪过脑袋，看到是柳何惜，便又把头扭了回去。 “我好难受，” “我知道，”柳何惜把手扶在贞子的肩头，停顿了几秒，拍了拍。 贞子哽咽了几声，眼睛又开始变红，“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说说笑笑的走。” 柳何惜搂紧了贞子，“也有可能只是普通同学，” 贞子苦笑一声，“我难受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当我纠结于我们的未来，纠结于两人之间的问题的时候，他却在很无所谓地笑。” 贞子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你知道他们两个，走得有多近，笑得有多开心吗？” “那个女生，挺漂亮的。” “贞子，”柳何惜想劝劝自己的朋友，可又不知道怎么说起。劝和，可是这事周正的确有点太不走心了，再加上现在几个人矛盾还是存在，根本没法劝； 劝分？那合适吗。 没想到贞子自己想的开，她道：“小何惜啊， 我真的好累呢， 我想放弃他了。不管是喜欢他，还是别的，我都想放弃了。” “太辛苦了，真的。” 真的。 柳何惜收回了手，心情越来越沉重。 这个样子，似乎不是她想看到的；不，是根本不是她想看到的。 柳何惜没时间再去想卢思语的事了，因为她想当面找周正问问清楚。 尽管这件事情跟她无关，但她很心疼贞子。贞子自己不知道，但是她看得清清楚楚，说出放弃的那一刻，贞子眼中全是深深的疲惫和失去。 只是当柳何惜来到周正新班级的门口，就看见了周正有说有笑地跟一个女生聊着天。 说实话，如果不是明白人，还真的以为周正跟人家小女生有点什么，就算没在谈恋爱，也是在暧昧期里。 柳何惜有点生气了，她只觉得周正太过不把贞子当回事。 虽然已经下了课，但是二班的门是虚掩的。柳何惜心情不好，手下没有控制好力度，“砰”地一声，门撞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响声。 班级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了柳何惜。 柳何惜站在门口，闷声道： “周正，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周正收了笑容，还是吊儿郎当地从桌子上下来，慢慢朝柳何惜走去。 谈话的最好地方，就是天台。所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朝上走。 只是一到了天台，周正就一屁股坐下，问道柳何惜：“怎么了大小姐，找我又什么事儿啊。” “你跟贞子并没有解决问题，周正，” 周正冷笑一声，“柳何惜，跟你有关系吗？你有时间来整我的事情，还不如看好顾南城吧。” “周正，”柳何惜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说出这种话， “你说的对，这事儿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 “你一定会后悔的，如果连后悔你都不害怕的话，” “那我祝你，一路顺风。”撂下这几句话，柳何惜便绕过了周正，下了楼。 她没有想到，周正能傻到这个程度。但是别人的人生和生活，她的确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做好自己的，已经够难了。 果然，一回班，看见卢思语的脸出现，柳何惜就一阵心烦意乱。这样子的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考出国的标准？ 想到这，柳何惜忍不住苦笑一声，摇摇头。 果然，出国也是妄想而已。至此，一直到周末，柳何惜都再也没有管过卢思语了。而卢思语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减少了出现的频率，一般是不过中午来一次，下午来一次，其他时候都乖乖地干自己的事情。而且就算来找顾南城，时间也不会很长。 顾南城猜测，估计是小姑娘玩够了，觉得没意思了，心下顿时缓了一口气。只是肖奕楠总是失魂落魄的，时不时还会用课间的时间，专门下楼上趟厕所，就为了看一眼卢思语。 柳何惜一直记得自己答应郝正清的事情，两个人确定了具体时间和地点，就准备着见面。 而顾南城这边，却在周六的晚上放学的路上，看到一辆车停在学校门口，十分低调，但在顾南城眼中却十分抢眼。 因为那是顾母的专车，全球没有几辆。 顾南城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因为他突然在这一刻明白了卢思语为什么突然就不找自己了。 原来在她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呢。 没办法，顾南城拐了弯，慢吞吞地走向了车。司机打开车门，护顾南城进去，果然，后座的那边坐着卢思语。 卢思语轻笑，甜甜地叫了。 “南城哥哥，” “别，你叫我顾南城就可以了。” “死小子，”坐在副驾驶的顾母突然说话了，“我平日里教你的修养就是这么对女孩子的吗？” “妈，”顾南城无奈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顾母摘下墨镜，“我回来，你一点都不欢迎？” “不可能的阿姨，”卢思语凑过去，说道：“南城哥哥一定很想您的。” “你看看我们思语，”顾母忍不住摸了摸卢思语粉嫩的脸蛋，“多会说话啊。” 顾南城自然是很希望也很欢迎顾母回来，只是顾母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顾南城也不是傻子。 只是真的没想到，在他母亲眼里，这件事情竟然这么重要。 第93章 当然，不能拂了自己老娘的面子。顾南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道： “欢迎回来，顾女士。” “这还差不多，”顾母满足地把眼神从顾南城身上挪到了卢思语身上， “小卢来，阿姨都没有好好招待过你。刚好，今天你叔叔也过来，咱们就好好吃一顿。” 听这话，卢思语笑得更甜美了，她道：“谢谢阿姨，真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顾南城听到这话，却是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爸也回来了？” “那可不，怎么，你连你爸也不欢迎了？” 顾南城皱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最近公司里有一个新开的项目，父亲应该没有时间回来才对。 “我爸——不忙吗？” “忙啊，”顾母又带上了墨镜，“但是我回来了，他敢不回来吗？” 顾母又转过头，对着卢思语笑了笑，“而且小卢也来了，他不得陪着吃一顿饭？” 顾南城再次靠回了椅背上，他算是听明白了，他爹敢情是他妈拉回来的。因为什么拉回来，他估计也能猜到， 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事情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 回到家，顾母让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就出门，去餐厅里等顾父。顺便在上楼的时候，顾母还回过头对着顾南城道： “对了，你的东西我找人给你拿回来了，在你屋子里，好好收拾一下，我们出门。” 顾南城的心情越来越糟，他看了眼卢思语，发现她也正甜蜜地看着她笑， 可这份笑容里，却全都是胜利的喜悦。 看来今晚，是不可能善终了。 一行人收拾妥当，出了门，前往了一家西餐厅。这家店顾南城一家时常来，环境不错，很有情调，而店主也是顾母的一位朋友。 进了包房，服务生端给每人一杯香气浓郁的热茶，顾母把菜单递给了卢思语，一脸慈祥， “小思语，你先看看你想吃什么。” 卢思语乖巧地点点头，翻看起了菜单，时不时递给顾母看看合不合适。 两个人在那边愉快地讨论着菜单，卢思语还时不时抬起眉毛，偷偷地看两眼顾南城。不过这些小动作一直都看在顾母眼中，顾母的笑意越来越深。 而这一切在顾南城眼中，却虚假到爆表。 在顾南城不耐烦的焦灼地等待中，顾总裁总算是来了。推开门，卢思语先是站起身，颇有礼貌地说了声，“叔叔好。” 顾总裁对卢思语却没有顾母那么大的热情，只是平淡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众人落座，顾总裁在外人面前还显得没有那么妻奴，只是深情温柔地询问着自己妻子的情况。 菜陆陆续续地上了来，顾总裁才想起来问问自己儿子前段时间在公司里感觉如何，顾南城正色起来，认真回答父亲的问题。 顾总裁略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论如何，你的学业不能荒废了。过段时间，你就直接在家里上课吧，我给你请专门的老师。” 顾南城想说话，却被顾母抢先，“姓顾的，那让小思语跟着顾南城一起呗，两个孩子在家里一起上课，有什么不好的。” “不用了妈，”顾南城看这个局势不对，连忙说道：“我在学校上课可以。” “哼，”顾父冷笑一声，“你在学校上课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原先我不管你是因为你还小，但你现在是时候收收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别管也别碰。” 顾母这一次，却没有出声帮顾南城，因为在她看来，顾南城在学校就免不了要和那个柳何惜接触，而在家里， 他和小思语还能培养培养感情。 顾南城还想说话，却被顾总裁打断： “行了，快吃饭吧。” 没办法，顾南城只能带着满肚子的阴云密布，艰难地吃完了这一份饭。 吃完饭，顾总裁就直接去了机场赶最近的一场航班，剩下三人回了家。一到家，顾南城就找了个由头，跟顾母单独进了书房。 “妈，您到底什么意思？”顾南城皱紧眉头，就像个小老头似的。 顾母看了眼自己帅气的儿子，慵懒地坐在椅子上， “什么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您努力掺和我和卢思语，到底是为了什么？您——” “儿子啊，”顾母突然打断他，“你胳膊的伤好了吗？” 顾南城愣了一下，迟疑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儿子，”顾母看着他，语气平静，“我是你妈妈，我爱你，” “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你平平安安就好。” 顾南城好像听明白了点什么，只听见顾母接着说道： “但是自从你认识了那个柳何惜之后，你已经开始不爱惜你自己了。” 顾南城心下一惊，看来自己的母亲做了功课了，他连忙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支持你恋爱，支持你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但是儿子，我更不愿意看见你遍体鳞伤啊，” “那个柳何惜，家庭情况很复杂，甚至跟命案还牵扯上了联系。而那个柳何惜，一个女孩子却有两个身份，伪装的能力不言而喻，” “他不是那样的人，”顾南城一口否定道。 顾母笑了笑，“你跟她相处了多久，就能对她如此信任？” “好，那我问你，你是过了多久才发现她就是李小河的？是不是如果没有她告诉你，没有那一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顾南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 “可，可这样不能代表她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生啊，她还没成年——” “她还没成年就已经能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还要怎么样？” 顾母从椅子上站起来，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至关重要。就算在我这里过了关，你的这个小女友在你父亲那里也绝对不可能。” 顾南城心中一阵纠结，因为顾总裁一直希望他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 “她和郝正国的儿子，交往甚密。” 郝正国的儿子？顾南城皱眉那估计是郝正清了。 “我们是商人，儿子，商人和政治家走得太近并不合适。他相当于站队你明白吗？” “就这一点，不管如何，你父亲都不会同意的。” 第94章 顾南城沉默了， 他沉默并不是无声的反抗，也不是在思考。而是他明白母亲的意思， “郝正国曾经用自己的势力帮助过这位柳何惜同学，你知道吗？” 顾南城吃惊地抬起头，这点他的确从没有听说过。 顾母一脸凝重，“我估计是他的好儿子郝正清求的情，但是不管如何，只要稍微有点能力的都能查出来。” “也就说，这很有可能会变成你日后的绊脚石，除非你跟郝正国合作，但是这种事情，值得冒险吗？” 顾南城沉下头，微微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就觉得奇怪，李小河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在当时的东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露出来。 郝正清，为柳何惜做了太多太多。 “儿子，”顾母缓步挪到了顾南城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顾南城微微仰头，却突然看清了母亲眼角的鱼尾纹， 那是曾经没有的，瞬间，顾南城的心里全都是一股异样的感觉。 母亲最讨厌的就是变老，可是，无论她再如何时尚，再如何保养，岁月还是会在她的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儿子，”顾母满脸慈祥， “我是你妈妈，我不会轻易地一定要去跟你作对。只是这次，” “妈妈真的有些不喜欢那个女孩子了，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你们两个继续下去。” “妈，”顾南城定了定神，他明白，可他想争取。 “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 “我们现在还小，并没有想过那么远的事情，但是我想跟她试试——” “你不小了，”顾母打断了顾南城的话，“上完大学，你父亲应该就要考虑接手的问题了。你觉得，在现在幼稚地谈恋爱合适吗？” 顾南城闭了嘴，他明白了。在他妈眼里看来，他现在的恋爱，是十分幼稚无聊，毫无意义的东西。 那，说再多有用么？ 顾南城出了房间，发现卢思语站在门口，甜甜地看着他。 抿着嘴，卢思语叫道：“南城哥哥，” 顾南城心情十分糟糕，他转过头，看了卢思语一眼，眼中的戾气毫不遮掩的厌恶直接吓住了卢思语。 “卢思语，我不喜欢你，但是我妈的话我不得不听。” “我不管你玩什么花样，总之，如果你敢动柳何惜。” 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顾南城“砰”一声关上房门，卢思语却吓得扶着栏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才下顾南城，完全我感觉不出来是个学生啊。卢思语摸着砰砰跳的心脏，忍不住喃喃道： “难怪被叫做南仙，原来，真的会吓到。” 慢慢的，卢思语眼中却闪着激动的光芒，心也越跳越快， 真的，越来越喜欢了呢。 “南城哥哥，” “现在，我对你真的势在必得呢。” 宋倩站在落地窗面前，穿着睡衣，看着手里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几张照片，她专门找狗仔拍的。对于顾南城，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但是，看看也是好的。 又爱又恨，不想让他好过，但是又想了解他的消息。 宋倩看着手里的消息，忍不住冷笑一声， “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也喜欢阿城。” 宋倩用手指轻轻滑动着，对于李小河是柳何惜的事情丝毫不意外，毕竟刚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了解了。 宋倩合上了手机，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我就帮帮这个阿猫阿狗吧，毕竟相比下来，我还是更讨厌柳何惜啊。” 周日到了，柳何惜记得自己和郝正清的约定，准时准点地到了指定位置。 郝正清果然早来了，手里还端着两杯果茶。柳何惜走过去，郝正清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她。柳何惜扭头，找寻半天， “你找什么呢小河？” “你不是说包子也来吗，她人呢？” 郝正清轻笑了笑，“他们马上到，咱们再等会儿。” 柳何惜点点头，找了个坛子边坐了下来。坛的中间有一只巨大的气球熊，棕色的皮加上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柳何惜忍不住被吸引了，索性转过身，一边喝着果茶，一边直勾勾地盯着看。 郝正清摸索了半天，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一样地掏出来了一包棉花糖。 柳何惜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一团粉嫩的糖，有些好笑地伸出手。 “郝正清，你从哪搞来的这个东西啊？” 郝正清笑了笑，道：“你先尝尝？” 柳何惜扯开包装纸，放进了嘴里，棉花糖在嘴中散开，只留下甜腻的草莓气息。 好熟悉，而且好好吃。 柳何惜眼睛都快变成了一条缝，她享受地仰起头，舒服地道：“这个味道，好熟悉啊。” “因为当初何惜给你的，就是这个糖。” 嗯？柳何惜有些奇怪地看着郝正清，“何惜给我的？” 郝正清点点头，“何惜喜欢吃棉花糖，就是因为这个。这家厂的糖已经很难在市面上找到了，我是家里阿姨曾经在厂子里上班，所以才有的。” 柳何惜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糖纸皮，微微出神。 “好吃吗？” 柳何惜笑了，“好吃，” 她仰起头，“下次，你也给我再带一点吧。” “小河姐小河姐，”柳何惜回过头，是包子，后面还跟了一个男生。个子挺高的，长得白白净净的。 “小河姐，”柳何惜起身，看着前面有些微喘的包子，“我们来了。” 包子指了指身后的人，“这是我朋友，叫白昱。” “你好，”“你好。”两个人打了招呼，就算是认识了。 “那走吧，”郝正清看了眼天上已经探出头的太阳，把手挡在柳何惜的头顶上。 “咱们先吃饭去吧，都快中午了，也都饿了。” 包子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疯狂地点了点头， “快吧快吧，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郝正清用手机给白昱发了消息， “按计划行事，吃完饭逛一会，就把电灯拉走。” 过了一会儿白昱回消息，“明白哥，放心吧。” “给你安排明明白白。” 第95章 一行人吃完饭，就准备上楼，去男装那层看一看。 要上到男装那层，得先经过一层女装。众人走上扶梯，跟着缓缓上行。 白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道：“诶，傻包子，你还记得你前几天给我发的那套衣服吗？” 包子想了半天，“哪，哪套啊。” “啧，”白昱啧了一声，“就是那套粉红色的草莓裙子啊。” 包子眨巴眨巴了眼睛，满脸疑惑，“是，是哪个——” “唉，没关系，我带你去看看就好了。你跟我一起去瞅一眼，”白昱拉着包子的胳膊，回过头，冲着郝正清和柳何惜道： “那个，我带着包子去看一眼。你们先逛，等会儿去找你们。” “好好，”柳何惜点点头，看着包子有些一脸茫然地拉走了。柳何惜和郝正清又上了一层的直梯，唠起了嗑。 柳何惜带着些玩味的笑，道：“郝正清，那个包子和白昱是不是有点什么啊？” 郝正清点点头，“是啊，包子喜欢人家。” “诶，还是包子喜欢人家吗？我怎么看着像白昱喜欢包子啊。” 郝正清扶着把手笑了笑，“所以啊，很多事情其实根本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样子啊。” 白昱拉着包子走了一段路，看着看不见了扶梯，就松开了手。 包子还有些没搞清楚状态，挠了挠头。 “白昱，怎么回事啊，哪条裙子啊？” 白昱眼神飘忽，挠了挠头，“你呃，那个店我也忘了，你去看看，你眼熟，你肯定能看着。” “可是我怎么记得我没有看上过草莓的裙子啊。” “绝对有，”白昱一口咬定，“你还给我发过呢，你再看看。” 包子没头没尾地点了点头，只好转了起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白昱拍了拍胸口，悄悄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被发现。 贞子坐在椅子上，尝了一颗服务员碗里的糖，顺便喝了一口酸梅汁，很是惬意。 面前的帘子突然拉开，一身休闲的郝正清出现在眼前，很修身很帅气，就是眼镜显得老气了。 柳何惜咋了咋舌，还赚了一圈，在店里看了看。郝正清走过去，凑近了问她。 “小河，这个不合适么？” 柳何惜摇了摇头，“有点老气了，你不合适，换一个。” 郝正清笑着点点头，眼中竟是温柔。 “听你的，”柳何惜顿了顿手，轻咳了嗓子，却在一瞥的瞬间看到了一件衣服。 柳何惜眼前一亮，把这件衣服拿了过去，递给了郝正清。 “走，去换上它。”郝正清拿着衣服转身，却突然又被柳何惜拉住了。 柳何惜摘掉了郝正清的眼镜，满足地点点头，推了他一把。 “好了，你现在进去呢。” 再一次拉开帘子，卖衣服的导购小姐都凑到了一起，没有一个不发出了感叹。 “真的，太帅了吧。”“太好看了，真的。” 柳何惜也有些被吸引住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顾南城的确也帅，但是郝正清却也是很好的长相。 说实话，撤掉眼镜，再加上这件衣服，有些不相上下。 应该说，这一件衣服，完全衬托出来了郝正清的所有优点。白衬衣上井井有条的扣子，还有领口处和袖口的装饰都毫不显得浮夸。 反而很体面，看着很舒服。 郝正清在柳何惜眼前伸手晃了晃，“怎么样小河，好看吗？” 柳何惜眨眨眼睛，总算是回过神。 “好看啊，”柳何惜站起身，拽了拽衣服，抹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就这件衣服，买它。” 郝正清点点头，“好，你说好我就买它。” 旁边的导购小姐一脸羡慕，“天哪，你们好甜蜜啊，真羡慕你们。” “啊？”柳何惜连忙摆摆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您搞错了。” “啊，”导购小姐看了眼郝正清，却看见了满满的温柔，明白似的点点头，捂嘴微笑着， “我懂我懂，我明白。” 柳何惜机智地闭上了嘴，现在越说越没用。郝正清去结了账，两人考虑着接下来该去哪里。 郝正清摸了摸下巴，“要不咱们再看看衣服吧，反正我只买了一件。” 柳何惜心中忍不住说了一声，真有钱。不过还是想了想，说道：“可是包子和那个白昱兄弟——” “没事的，”郝正清摆摆手，推了柳何惜一把，出了这家店。 “也要给人家俩一点独立相处的时间吧。” 其实，也是给自己一点时间和空间，让两个人能够单独待一会。 郝正清满足地叹了口气，主要是这样，就足够了。 卢思语看着手机里匿名号码发来的照片，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脸上却越来越兴奋。 “真没想到，这个柳何惜竟然这么骚，真有趣。” 她滑过照片，一个一个看。 “顾南城竟然，没想到，头上竟然绿了？” 卢思语靠在床上，脸上一派安详与和谐。对于她而言，事情已经越来越有趣了。谁发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情是真的，比什么都有趣。 卢思语自言自语道：“我可不要现在发，那游戏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致命一击，要洒在伤口上才有意思啊。 几个人不知道逛了多久，才汇合在了一起。包子一个衣服都没有买，郝正清倒是真的却买了一堆东西。 柳何惜吃着冰淇淋，脸上全是享受和满足。总得来说，这些衣服在郝正清身上穿着真的很好看。一边欣赏帅哥，一边吃着冰淇淋，心情这么能不好？ 包子也忍不住看直了，拍了拍手：“真的，没想到郝哥，你变了个样还是好帅啊。” 郝正清抬眉笑了笑，“怎么，被我迷住了。” 包子肯定地点点头，“真的好，真的帅，真的很好看。” 白昱也摩擦着下巴，发出了感慨。“没想到郝正清，你真的挺适合的。” 几个人又愉快地吃完了晚饭，便分道扬镳，各自准备回家。 郝正清还是想送柳何惜回家，却被柳何惜拒绝了。 “不用了，现在天色也不晚，你还有这么多东西，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郝正清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选择尊重柳何惜。 “那再见，小河，” “再见，郝正清。” 第96章 柳何惜发现，顾南城再也没来过学校了。 本来第一天没来，柳何惜还没觉得什么，因为顾南城缺课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来，柳何惜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消息也再也没有收到过，柳何惜忍不住开始担心，顾南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考虑再三，柳何惜还是选择跑去问了问刘佳莹。找了个课间，只有刘佳莹一个人在的时候，柳何惜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推门进屋。 刘佳莹在吃虎皮蛋糕，看见柳何惜来了，抬手给她拿了一个。 柳何惜接过，谢谢老师，咬了一口坐在了刘佳莹对面的凳子上。润滑的面包配上香气，在唇齿间留香，很是好吃。 刘佳莹满足地吃完一块，问道：“柳何惜啊，你来找老师什么事情？” 柳何惜蹭了蹭手上的盛油，点头道：“老师，我想问一下顾南城最近为什么没来啊，您知道吗？” “哦，”老师转了转椅子，“顾南城家里帮他已经请了一个月的假了，不过我听着意思可能是想办理休学了。” 老师在抽屉里翻找着东西，回头瞅了眼一脸茫然的柳何惜，疑惑道：“怎么，这个事情你不知道吗？” 柳何惜心里头一下子就有些慌了，这种情况，她的确没有想到。顾南城竟然准备休学？可自己怎么，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得到。 柳何惜冲着刘佳莹笑了笑，可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笑看上去有多么的牵强和难看。 “老师，那个我还有点事情，我先回教室了。” “快去吧快去吧，赶紧回去写写作业什么的，”刘佳莹提醒道：“你学习最近一直在上升，千万别掉以轻心，马上就月考了。” 柳何惜现在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哪里还有心思听刘佳莹说什么。敷衍地点了点头，柳何惜迅速回到了教室，跑到猴子的桌子前面。 猴子趴在桌子上睡着觉，柳何惜推了推他。猴子不耐烦地睁开了一只眼睛，随即又闭上。 “怎么了，新同学，又有什么事儿找我啊。” 柳何惜一顿，不是没有听出来话里的不耐烦。但是她还是定了定神，问道：“猴子，你知道顾南城为什么不来学校吗？” “知道啊，”猴子翻了个身，“具体啥事不清楚，但是他给我们几个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来不了。”同时也给我们说了，这事先别告诉你。 柳何惜心里凉了半截，只得默默回到座位上。可是她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起身跑出教室，下了楼来到了贞子的班级。 可一到门口，柳何惜就进不去了。因为她看见贞子趴在桌子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耸动的双肩一看就是哭了。看这样子，柳何惜没敢进去。倒是门口坐着的姑娘看见柳何惜又来了，凑近悄悄说道。 “她好像分手了，所以今天哭了一天了。” 柳何惜微微叹气，心里全都是不可言说的难受。贞子这样的状态，估计也不会太在意顾南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自己都还是一团糟，谁还有时间和经历去管别人？ 柳何惜沉默良久，对着门口的那个姑娘说道：“你帮我给贞子说一声，我中午放学来找她——算了，” 柳何惜转身，“你别说我来过了。” 门口姑娘丈二摸不到头脑，哦哦两声，点了点头。 顾南城被自己母亲管制，算是迫于无奈地选择了在家里跟卢思语一起上课。这件事情他没让说的人给柳何惜说，因为他总是想试试，想劝服自己的母亲。 不管如何，他都不愿意放弃柳何惜。 但是前几天还是得装乖巧一点，这个道理顾南城还是懂的。所以对于顾母给他请了一个月的假，他并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 只是看着卢思语一脸悠闲自得的样子，顾南城心中就总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这个小恶魔，从来都不善于做什么好事。 顾母找的老师是重点中学的名师，课程安排跟学校差不多，作业量适中，只不过两人都会多学一些其他的科目，比如管理，会计，设计，艺术欣赏等。一天下来，累得着实不轻，甚至顾母还安排了高尔夫课程。 总之，时间就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卢思语也累得够呛，但是好歹也都是体面人家的大小姐，就算再娇气，该懂的该明白的还是都知道。所以尽管也觉得很累，卢思语也是微笑着坚持上完所有课程。 顾南城也在这方面挺佩服的，但是好感仅限于这一点。因为，每天的下午茶时间，她还是都会抽出精力来骚扰顾南城。 而这个权利，是顾母沉默中给予的。没办法，顾南城只能忍着。也就是每天下午，两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边享受着甜点，一边喝着茶。 这天下午，卢思语突然不再胡扯八讲了，而是转过头，突然问道： “南城哥哥，”顾南城已经难得纠正了， “你为什么喜欢柳何惜啊？” 顾南城放下茶杯，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可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却真的是好奇。顾南城转过头，看向天空，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想念就冒了出来。 “怎么喜欢？就那么喜欢的呗。” “那么喜欢是怎么喜欢？” 顾南城思考半晌，“好像是，一见钟情吧。” “一见钟情？是因为她漂亮吗？” 顾南城摇摇头，“不是，虽然她真的也很漂亮，可是她刚来学校的时候，可没有现在看着这么招摇。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普通女孩的样子。” “但是——” “但是我就是觉得她不一样，怎么看，都感觉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现在看来，她果然不是。” “当然，”卢思语吃了一口樱桃蛋糕，“她可是李小河，东海诶。虽然不像我们，都出身名贵，她一个普通身份，却自己拼出来这些东西，” “真的很厉害。” 顾南城有些意外地看着卢思语，真没想到这种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第97章 顾南城笑了一声，“真没想到，这话竟然从卢大小姐嘴里说出来。” 卢思语仰起头，“我说的实事，不过，实事归实事，有些东西，我可是不会让掉的。” 顾南城把头摆了回去。得，又开始说废话了。 卢思语又道：“那，那个叫郝正清的男生吗？” 听到这名字，顾南城立刻前倾了身子，扭过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卢思语耸耸肩，“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啊，我既然要喜欢你，肯定要对于你的女朋友做足功课啊。” 顾南城这才继续靠回了椅子上，又喝了一口，“不知道，不太想了解。” 卢思语笑嘻嘻地凑过来，道：“是不想了解，还是害怕呀。” 顾南城手一顿，卢思语仿佛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这个郝正清，据我了解，对李小河简直是保护到了心坎里，你说，这得有多喜欢啊。或者讲，李小河得有多大条才能没发现啊。” 顾南城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卢思语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吃着蛋糕，“你得小心点啊，南城哥哥，” “挖墙脚这种事，不是只要我一个人才做的出来的。” 卢思语笑了笑，悠闲地喝起了自己的下午茶。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的生根，发芽，等到某一天，便会蒙蔽理智的双眼，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柳何惜中午最后一节课提前五分钟收拾好东西，一下课，就跑到了贞子的班级门口，向里面望去。 贞子就没动，身边的人都三两结伴出去吃饭，贞子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旁边有人想要叫贞子一起，但是看见柳何惜来了，便还是自行离开了。 柳何惜等着班级里的人都走完了，便进了去，把包放在桌子上，坐到了贞子的旁边。贞子的眼睛已经肿得跟桃子一样大了，还时不时打着哭嗝。 柳何惜拍了拍她的后背，“算了，贞子，” “有缘无分，没有办法的事。” 贞子点点头，“分手我提的，” 柳何惜猜到了，周正如此大的转变，两人这么长时间的冷战还有那个女生，都足以让贞子再也忍不下去。 柳何惜又拍了拍贞子的后背，继续听贞子说着。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沉默着。”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贞子抽噎了两声，“今天，今天早上吧，对，今早才说的。”明明不过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却好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 柳何惜相信，周正现在一定也不好受。但是事情成为现在这个局面，也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 “好了，”柳何惜扶着贞子起来，“咱们先去吃饭吧，别的先别想，先吃饭。”贞子擦了把脸上的水，摇摇头，“我这样，怎么去食堂吃饭啊，太丑了。” “那我们吃外卖，怎么样？”柳何惜尽力摆出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表情，笑了笑， “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怎么样？” 周正今早也没有上课，他拉着肖奕楠，大白天就买了一箱酒，回了家喝了起来。 肖奕楠还是一头雾水，但是看着周正喝，也就陪着喝了起来。可是那种喝法太不要命了，有点把肖奕楠吓住了。 “诶，你怎么了，咋这么不要命了？” 周正一把推开肖奕楠的手，“怎么，没见过分手的?” “嗨，我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分手还不好说？要不然追回来，要不然兄弟再给你介绍一个。” 周正摆摆手，显然喝得太急了，已经有点上头了。 “代替不了，代替不了。” “既然你觉得代替不了，那你就追回来啊。” 周正把瓶子挥到一边，“追不回来，追不回来了！” “为啥啊？” 周正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脸已经上红了。“都是，都是那个什么柳何惜，都怪她！” “柳何惜？这事儿还跟那个柳何惜有关呢？” “嗯，”周正点点头，“都怪她！” 肖奕楠啐了一口，对柳何惜的印象越来越臭。卢思语不喜欢的人，他怎么可能喜欢？他忍不住骂道：“就知道这个女的不是啥好东西，果然，祸害人。祸害别人不够还要祸害自己朋友。” 周正扶着膝盖，苦笑一声，“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因为她，我跟顾南城掰了，兄弟进了回重症监护室，现在女朋友也没了。” 肖奕楠听着只觉得来气，“不是，这女的是扫把星降临吧，怎么这么能祸害人呢？” 周正摆了摆手，喝多了酒，自己说什么根本就不记得了。他道：“你以为，她原来，还克死了自己闺蜜的母亲，她那闺蜜也是医院躺着呢，现在还没醒。” “要不然你以为，她东海好好的，为什么偏要到咱们南区来。” 肖奕楠已经被这么大的一个八卦惊到了，他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发现周正突然干呕了几声，便冲进厕所，扶着马桶吐了出来。肖奕楠连忙把他扶起来，却发现脸上全是泪水。 肖奕楠只好安抚道：“好了，你也别太难受了。歇一会儿啊，别喝了。” 周正却在嘴里一直念叨，“贞子，贞子对不起。贞子，”所以当宋清赶来的时候，周正已经倒在地上在，怎么也扶不起来了。 宋清环视了一圈满地的残迹，看了眼肖奕楠。 “什么情况？” 肖奕楠坐在床边，“分手了，我一个现在收拾不了，这要让他家里看见了，还不得把他打死。” 宋清赞同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帮忙收拾干净，顺便把人抬回床上。干完，宋清也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有点累得够呛。 “今儿辛苦你了，兄弟。”宋清对着肖奕楠道。肖奕楠摆摆手，“没事，我跟周正也是关系铁好的。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就分道扬镳。只是出来门，肖奕楠回头看了两眼，便掏出手机，给卢思语发了消息。 “小语，我突然知道了一个惊天八卦。” “你要不要听？” 第98章 柳何惜思考了许久，还是拨通了顾南城的电话。考虑再三，她根本坐立难安，完全没有心思去学习。一咬牙，一狠心，柳何惜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了，拨过去了顾南城的电话。 音乐响了很长时间，直到机械的女声出现，柳何惜才从耳边放下手机。 没人接，柳何惜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再打下去的勇气。 勇气这东西就是这样，时效只有一次，用完就没有了。之后，不管你再怎么做，都是徒劳的。 柳何惜把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滑动，将熟悉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不论顾南城是故意不接，还是压根没有看到，对于她柳何惜而言，已经没了什么分别。 而那边的顾南城，带着眼镜，皱紧眉头翻看着手里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全英文的内容让他头痛不已，而一旁的手机屏幕持续亮了很久，最终还是暗了下去，只剩下一条未接来电的消息，还滞留在昏暗的屏幕中央。 卢思语光着脚丫走进来，手里端着碗水果。 “南城哥哥，你要吃水果吗？” 顾南城皱着眉，根本没时间理会卢思语。卢思语撇撇嘴，放下水果，顺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突然出声道： “这句话在边沁的一本书里好像出现过，你去看一眼，应该能找到点什么。” 听这话，顾南城才终于回头，看了卢思语一眼，随即又沉下去。 “谢谢。” 很显然，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 卢思语勾唇一笑，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果然，像他们这样的人，或许才适合在一起，也才能够互相帮助。相信过不了多久，顾南城应该就会明白这个道理。他那么聪明，取舍这么简单的事情，一定会的。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做到简单的取舍吗？ 等到顾南城休息下来，已经是深夜了。卢思语那边早就没了动静，估计是睡了。在这一方面，国外读书的卢思语真的比他要厉害一些，他顾南城认了。 一边想着，顾南城一边拿过手边的手机。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柳何惜那一条未接电话。顾南城心下一惊，连忙想要拨过去，可一看见时间，还是急忙收住了。 都这个点了，柳何惜估计早睡了。明天她们还要上课，还是等她明天再打电话吧。想到这，顾南城放下了手机，进了厕所里。 可是顾南城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此匆忙的他，又有什么精力还记得给柳何惜再拨通一个电话？他醒来的时候，柳何惜已经去上课了，接着就是一天的繁忙，而结束的时候，柳何惜却睡了。 再加上黑名单警告，顾南城怎么也想不到，就算自己有时间，也没办法给柳何惜打过去电话。因为，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接到。 就这样，一周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暴风雨总在阳光明媚之后悄然降临，周天还是艳阳日，晒得路边不论是行人还是小动物，纷纷用自己的方法降温。狗吐出了舌头，人穿上了短裤。 可到了周一，柳何惜站在楼下，望着阴沉的天空和阴雨绵绵的景象，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连老天爷都是善变的事物。 没办法，柳何惜只好折回家，拿了雨伞出门。雨滴一部分打在伞上，一部分溅到地上，没想到却还有许多以刁钻的角度出现在了柳何惜的身上。路边匆匆的人，也都是这样的一副惨状。 离学校越来越近，穿着一样校服的人也越来越多。雨伞五颜六色，五花八门，使得本来十分显眼的柳何惜也变得不那么明显。终于到了教学楼，门口堆满了人，都在收着自己满是水迹的雨伞。 柳何惜合上伞，抬起头，却突然发现，所有人都转身回头看着她，没看见的也被周围人拉着止住了脚步，看了过来。 上楼的速度，一下子减缓了许多。 柳何惜心中只觉得奇怪，她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看见她的眼神过来，人群纷纷转身，推搡着朝前走去，刚缓和下来的速度又突然加快了起来。 柳何惜跟着人群走，竖着耳朵听周围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那事儿是真的吗？”“我怎么知道啊，不过想想有道理啊。” “我去，不会吧，要是真的，那她——”“嘘，你小声点，要是被她听过去了，你不害怕被揍死吗？” “不是，东区那边都知道吗？要是知道还能这么挺她？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你是不是傻了，还有个那个帅帅的戴眼镜的小哥在呢，能动得了她吗？”“也对，那顾南城呢，顾南城也不想办法？” “想啥？顾南城估计自己还傻着什么都不知道呢？” 柳何惜听得一头雾水，她能判断得了估计有什么事情跟自己牵扯上了关系，但是啥事儿啊，她剩下的一点都听不明白。 柳何惜到了班级门口，班里本来小声的议论却突然好想被按住了暂停键，一下子消失了。柳何惜顿时确定，这事儿跟自己绝对逃不开关系。 手机震动两声，柳何惜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是贞子给她发的消息。 “小何惜，你快来天台一趟，找你有事。” 柳何惜知道，应该跟今天突然沸沸扬扬的事情有关。她放下书包，带上卫衣的帽子，就往天台上走。天台还有雨滴从天上掉落，加上风吹过，冷飕飕的。贞子抱着胳膊，站在一处房檐下，等着柳何惜。 看见柳何惜上来，贞子一脸的焦虑，一把就抓住了柳何惜。 “小何惜，出事儿了。” 柳何惜疑惑地看着她，“我知道，但是倒是发生什么了？” “就是，就是，”贞子急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整个南区知道那件事情了。” 柳何惜心中只觉得不妙，“哪件事情？”她的眼神中，充满着希翼，无论如何，请千万不要是那件事情，千万千万不要—— “就是， 你母亲，何惜，李沅，阿娇还有你的事。” 第99章 雨还是一直不停地下着， 沉默在贞子和柳何惜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贞子有些慌了，她拽了拽柳何惜的衣服。“小何惜，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儿啊，你，你别吓我。” 柳何惜此时此刻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咚咚咚，好像鸣笛声一样刺耳。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柳何惜只觉得喉咙都发干一般地痛，她憋住想要流泪的冲动，问道：“你，你知道是谁说的吗？” 贞子摇摇头，“我就知道，今早醒来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满天飞了。”贞子有些喃喃，好像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最近沉迷于自己的事情里，有些没太关注。” “没事，”柳何惜缓缓看向外面的雨滴，已经小了很多，但是潮湿的气息依旧在。 “我，去问问这件事情是谁说的，你先别在意。”贞子拍了拍柳何惜，“最近阿城不在，你虽然是东海，但是路途远很难时刻帮到你，你自己要小心。” 柳何惜点点头，“谢谢你贞子。” 贞子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能拍一拍柳何惜的肩膀，拉着她下楼。再次进到班级里，柳何惜还能感受到那些异样的眼光。她吞咽了几下口水，慢慢回到了座位。周围的同桌冲她笑了笑，刘美涵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没事吧，”刘美涵小声道。 柳何惜牵强地笑了，“没事。” “哟，杀人犯来了？”刺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柳何惜耳朵只觉得刺痛，抬起头，就看见头发湿漉漉的肖奕楠站在门口，插着兜，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 柳何惜皱眉，却没有说话，旁边的刘美涵有些看不下去了，厉声道：“肖奕楠，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满嘴说什么胡话？” 众人都消声，静静听着。肖奕楠还是玩世不恭地笑着，“怎么，我说错了吗？东海李小河，” “你有本事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来南区吗？” 肖奕楠指了指外面，“周正，我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他的兄弟因为一场架还在医院病房里躺着呢，麻烦李小河同学，哦不，柳何惜同学，能不能告诉我们大家，” “为什么你们东校区的李沅，要来我们南区挑事情？” 肖奕楠的笑容越来越浅，眼里的厌恶越来越深， “你tm敢跟我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咚！”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一边的刘美涵简直吓呆了，只见柳何惜站起身，一拳头砸到桌子上，保护桌面的玻璃碎了一地，桌子已经露出了一个很大的洞。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肖奕楠也有点懵了，他真的没想到柳何惜竟然会这么狠。 柳何惜慢慢把手从把洞里拿出来，猩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缓缓滴落在桌子上。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拿起身后的本子，任由鲜血染红纸张，走到了肖奕楠面前。 她把书仍在肖奕楠的脸上，平静地说道： “你要是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弄死你？” 所有人都明白了，东海李小河原来，真的不是善茬。不管她再怎么是柳何惜，；李小河就是李小河，没有任何办法掩盖的事实。 柳何惜去了校医院包扎，医生看着她那样都有些惊呆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把手弄成这个样子？” 柳何惜没说话，任由校医把伤口上的碎玻璃渣子拨掉在地上，给伤口消毒止血，包扎。医生仍旧喋喋不休说着， “小姑娘，你要注意啊，年纪轻轻的脸也挺好看的，手可不能毁掉了。” 柳何惜没说话，医生继续道：“女人的手就像女人的第二张脸，不能失去也不能毁掉，回去好好养伤听到没？” 柳何惜点点头，总算是说了话，“知道了，谢谢。” 出了校医院，柳何惜先去了刘佳莹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知道这件事情，看着柳何惜进来，原本有些纷乱的办公室顿时变得十分沉默。柳何惜走过去，许多老师都默默端起来了自己的杯子，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柳何惜走到刘佳莹的座位上，“老师，桌子需要我赔多少钱。” 刘佳莹也听说了那件事情，但是对于面前这个女孩，她更多的是心疼。刘佳莹拉着柳何惜坐下，看了看她的伤口。 “你先别说那么多了，我给你弄一天假期吧，你先回去养病怎么样？”柳何惜想要拒绝，刘佳莹继续说道：“你也回去休息休息，把这事情搞清楚。解铃还须系铃人，”刘佳莹突然放低了声音， “谁说出去的这件事情，你还是找找清楚。” 柳何惜心中顿时一暖，但是也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最开始，她以为是李沅和阿娇说的，但是这么想不对，要说他们早就说了，既然没说清楚和明白，至少没在南区害她的名声，就应该不是她们。 虽然她想不明白，李沅和阿娇为什么不说，因为摧毁她最好的方式，就是跟所有人说明白这件事情，或者是添油加醋的把她和她妈妈的事情往坏里夸大。 既然不是李沅，那会是谁？ 柳何惜也没有回班里拿书包，随手拿了不知道是谁的伞就回了家。柳母看着突然回来的柳何惜还有些疑惑，“诶，你怎么回来——你手怎么了？” 柳母突然变得十分紧张，拿起柳何惜的手看了看，心疼不已。“天哪，我的乖女儿，你怎么回事啊。” “没事妈，”柳何惜安慰道自己的母亲，“我跟人打架了，但是你放心，你女儿单方面威胁人的。” “威胁人自己威胁受伤了？你不应该把他往死里打吗？”柳母气鼓鼓地，“下回你就把他往死里抽，如果打不过就拿东西打，还打不过就跑知道么？” 柳何惜哭笑不得地点点头，“知道了妈，能给我整点吃的吗，我想去卧室待会儿。” “好好，”柳母点点头，“我去给你做饭，你好好休息，” 柳何惜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郝正清拨过去电话，过来一会，郝正清接了。 “郝正清，东区知道我的事儿了吗？” “什么？哦，不知道，我不可能让他们知道。” “那你帮我查一下，南区，怎么知道的。” 第100章 破灭 挂掉电话，郝正清只觉得不好，心里顿时沉重下来。这几天因为郝正国突然回来，他也是连着好几天没有去学校，有些情况不是很清楚。刚才说东区知不知道，其实也是很大一部分在安慰柳何惜。 上次他让郝正国帮忙压下来消息，照理来说，只要不是李沅和阿娇两个人不长眼，应该都不会再有人具体知道这件事情才对。 想到这，他连忙给包子打了个电话，过了好半天才有人接了起来，包子压低着声音：“喂，郝正清你干啥啊，我这正上课呢，你给我莫名其妙来个电话？” 郝正清顿了一下，听这个感觉，应该是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一些不好的传闻？” “传闻？什么传闻，关于谁的？” 行了，不知道。郝正清放了心，看来东区好歹还是不知道的。郝正清语气稍微正常了些，说道：“行，那没事了，你好好上课。”完事便挂断了电话，给柳何惜拨了过去。 “喂，小河，” “怎么？” “你放心吧，我刚问了，东区这边没消息，应该是没事。” 柳何惜稍微舒服了一些，好歹东区没事的话，这边出了事儿还能找人帮忙挡一挡。“那麻烦你了，帮我看着点，别又出来消息。不过还是当务之急，帮我查一下南区谁传出去的这个消息。” “放心吧。” 包子一头雾水地挂掉电话，一边的同桌用胳膊肘推了她两下，包子立刻收起手机，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 等老师走过去了，同桌凑过来问道：“包子，怎么了？谁上课给你打电话啊。” 包子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上课call我？还不是郝正清。” 同桌好奇地问道：“清水哥？他找你啥事啊。” “我也没听明白，”包子摇摇头，眼中充满了疑惑，“就突然问我有没有关于谁不好的传闻？我哪儿知道是谁啊。” 同桌啊了一声，装作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没有关于谁的传闻，最近挺平静的。”包子认同，拿起笔开始做题。“所以说也不知道这老哥，啥毛病，没来上课智商都有点问题。” 同桌看着包子已经进入了学习的世界，便偷偷拿出手机，朝着一个匿名号码发过去了短信。 “来问了，刚挂掉电话。” 不一会儿那边来了消息， “收到，那就现在公布。就得让她柳何惜焦头烂额一阵子，体验一把希望变成绝望地滋味，哈哈。” 好戏，终于要开场。 医院的病房里，阿娇去帮李沅办出院手续了，李沅也待不住，夹着拐杖就去了七楼，看何惜去了。 阿娇拿着所有的资料，顺便掏出手机看时间，却被班群里一个消息炸得惊呆了，停下脚步，立刻便点开了群组。 发出的人是班里一个日常就很活跃的人。 号外号外！朋友们，我刚听说了。大家还记得当初跳楼的那个何惜吗，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死了。因为她最好的朋友，李小河的妈妈，是她爸的小三，并且害死了她妈妈！ 底下纷纷开始有人说话： “什么？我的天哪，我一点都不知道，当初不是说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吗？” “你消息行不行啊，一直都是家庭原因，听说都抑郁了好久呢。”“不会吧，她抑郁的时候小河姐不是一直陪着的吗？” “所以说狼子野心啊，指不定人家本来都快好了，她李小河不知道怎么整了点手段，估计是跟她不要脸的妈妈学的，所以给人好好一个姑娘弄死了。” “天哪，太恶毒了。”“难怪那次李沅要搞她，要我也忍不了。”“李沅真男人，阿娇真朋友。” 还有人在上面专门@自己，阿娇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可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这个样子，好像不是她想要的。她虽然恨柳何惜，恨柳何惜为什么可以过得那么好，但是更多也是因为嫉妒，或者埋怨自己罢了。 而且当初，郝正清警告过她，这个事情不能外说。从当年密不透风的情况上来看，郝正清后面应该有很硬的势力帮忙。 这回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捅这么大个篓子？ 不怕死吗？ 阿娇上了楼，没在病房看到李沅，就知道估计是上了楼，心里一阵发紧，也转身连忙上了楼。果然，李沅在七楼何惜的床边坐着，拐杖搁在一边，手上看着手机。 看见阿娇进来，李沅晃了晃手机。 “你知道了？” 阿娇点点头，“知道了，才看到的消息。” 李沅面色有些阴沉，“很明显，脏水再往我们身上倒。” 阿娇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事儿跟咱们关系，很大吗？” “因为在郝正清看来，这件事情，只有咱们知道。等过一段时间，事情发酵，几乎所有人都会明白这件事当初只有你，我，李小河，郝正清知道，那么你想想，会不会有不知所以地就说这事情是你和我搞出来的？” 阿娇有些心有余悸地喃喃道：“不会吧，咱们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李沅苦笑着摇摇头，“谣言有多可怕你等会儿就能看见，对于李小河这件事情，估计会越传越可怕，你信么？” 阿娇只觉得后背发凉，连忙道：“那，那我们怎么办啊？” 李沅沉默半晌，缓缓说：“先给郝正清说吧，现在千万别他弄上了。为了李小河，他可是会发疯的。” 所以，正当郝正清在这边想尽办法，终于找到一点头绪的时候，就收到了包子给他打来的夺命电话。 “郝正清，出事儿了。” 立刻，心就被提到了嗓子眼里。 “小河姐被爆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我中午刚到家，正看电视吃饭没玩手机。还是李沅给我打电话，我才看到的。” 李沅可是郝正清没想到的，不过转念在脑子里想了一圈，郝正清就明白了。他连忙给包子道：“你帮我留意一下首发是谁，我先去搞明白南区的事儿。”既然事情发生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一方面是找到罪魁祸首，一方面就是止住消息。 第101章 罪魁祸首自己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总算是查到了点眉目；但是封锁消息这件事情， 只有郝正国能够办到。 郝正清心中越发越觉得沉重，他掏出手机，盯着看了许久。罢了，先别管那么多，告诉小河自己查到的东西吧。 能不找郝正国解决，就先别找郝正国解决。 找了郝正国，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没有任何回头的可能了。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柳何惜躺在床上，接起郝正清的电话， “喂，郝正清，” “小河，”郝正清说道：“我暂时查出来的东西，好像指向了一个叫肖类的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肖类？柳何惜摇摇头，“不认识，你还知道点什么？” “那个肖类经常会出入一个夜店，今晚我陪你去找一趟，当面把话给你问清楚。”柳何惜微微点头，“好，那我们直接晚上那里见吧。” “不行，”郝正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大晚上的，你一个女生出门太危险了。你等着，我打车去你楼下接你。” 柳何惜争也争辩不过，只得连忙说“好，那你小心。” 挂掉电话，柳何惜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静静地发呆。这样的日子，令她感到头晕目眩，痛苦，难以接受。 身上有些发凉，柳何惜拽开一边的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心里头却是更凉。 柳何惜十点出门，郝正清叫的车已经在楼下了。柳何惜打开后座进去，就看见郝正清坐在一边正打着电话。 “好好，谢谢哥，麻烦你了。”郝正清放下手机，柳何惜问道：“谁啊？” 车缓缓开启，郝正清转过头，“今天人挺多，那里限流，我找了个人带咱们进去，顺便问了一下肖类的位置。” 柳何惜明白地点头，郝正清张口想要问下柳何惜情况如何，却不经意瞟见了柳何惜包着纱布的手，瞳孔一缩，立刻伸手抓住了柳何惜的胳膊。 “怎么回事？” 柳何惜跟没事人一样摆摆手，“没事，打桌子上上了。” 郝正清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浮动，他掏出手机，直接给南区自己认识的一个人打了电话。“喂，我问你，柳何惜今天早上为什么伤了手？” “你干嘛啊，”柳何惜拍了拍他的胳膊，却被郝正清面色严肃地一把抓住了手，禁锢住了她的行动，却没有太使劲弄疼她。 那边不知道喋喋不休地说了多少，郝正清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最后直接生气地挂掉了电话，扭头看向柳何惜。 “你气死你揍他啊，你打桌子干什么？” 柳何惜吞了口口水，面上露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讨好地笑，“诶呀，没事，我就是当时太着急了，我最后还把纸扔在他脸上了呢？” 郝正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纸能干嘛，你扔点有威胁性地东西啊？” 前面地司机突然乐呵了一声，“小伙子可以啊，交自己女朋友打架呢。”郝正清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连忙转过身对着师傅说， “师傅，她被欺负了，就伤害自己来吓唬别人，你说让人看了生不生气心不心疼？” 师傅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应和，“是挺辛苦的，小伙子你也别着急，跟女朋友好好讲嘛。”“不是大叔，我不是他女朋友，”柳何惜连忙澄清道。 “没关系，是不是都无所谓哟，小伙子为你好，姑娘你也要考虑考虑啊。” 柳何惜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好歹终于到了，柳何惜像得救了一般连忙下了车。郝正清还是脸色阴沉的，柳何惜只好微微偏过头，当做自己没看到他在生气。 一个销售过来，带着两人进去。站在门口，柳何惜都能听见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越往里面走声音越大，昏暗的灯光下男男女女都衣着暴露，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郝正清看了眼身边的柳何惜，突然一把揽住了她。柳何惜惊讶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郝正清指了指耳朵，摆了摆手，“听不清！” 柳何惜凑到他耳边，“我问你你干什么？” 郝正清也照着她的样子大声道：“这样可以保护点你，都认为你是我的人，就不会没眼色来动你。” 柳何惜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两个人就这样进了大厅里，灯光闪烁，整体却是暗下来的。舞池里人们狂欢着，跟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郝正清拍了拍柳何惜，伸手指了一个桌子。柳何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郝正清凑在她的耳边大声道：“看见那个黑衣服正跟美女喝酒的那个没，就是他。” 柳何惜点点头，两个人挤过人群往过走。这一段路程走得有些费劲，不时会有女生过来和郝正清搭设，也会有些男的过来，却被郝正清极具占有欲的动作示意抱歉的微笑。 总算是到了跟前，肖类还在跟一旁的美女喝酒，时不时动手动脚。郝正清拉着柳何惜，一屁股坐在了肖类的旁边，顺手一把揽住了肖类。 肖类有些奇怪起看着两人，心中很是难受两人打断他的好事，却在看到柳何惜的那一刻消失掉了一些被打断兴致的气恼，笑嘻嘻道： “两位朋友，找我有何贵干啊。尤其是，”肖类瞟了眼柳何惜，眼中闪过油腻的光，“这位美女，找我何事啊，” 柳何惜微笑着看了看他，“你确定，你不认识我？” 肖类瞅着看了半天，终于在下一次灯光打在柳何惜脸上的时候反应了过来，举起手指道：“哦，对对！你是那个谁给我照片上的，” “谁给你的照片？”郝正清跟着问道，“说说？” “那我不行，”肖类靠在沙发上，“那我为啥要说，我的原则就是——” 郝正清往桌子上拍来一张卡，“里面有六万，卖你一个消息够不够？” “六万就——”“十万，”“十万也——”“十二万，” 肖类直起身子，笑了笑。 “成交。” 第102章 两个人走出来，夜风还是很凉，柳何惜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郝正清撇过头，看着柳何惜脸色着实很是不好，于心不忍，说道：“小河，你没事吧。” 柳何惜摇摇头，语气平静，“没事，好歹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跟肖奕楠的关系，如何？” 柳何惜沉默半晌，“不是很好，但是也不差。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清楚，不过做了就是做了，现在他不重要。” 柳何惜的眸色暗了下来，其中渐渐凝聚起了凶煞的戾气。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谁告诉的他。” 愤怒， 此时此刻，柳何惜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愤怒。等着时间消沉，事件打磨，柳何惜下了出租车站在自家的楼下，柳何惜突然发现，心是寒的， 如何都捂不热的那种心寒，被愤怒和委屈般的绝望笼罩的心寒。 柳何惜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郝正清自然看得出来。他很是担心柳何惜，明显柳何惜明白了些什么，并且不愿意说。毕竟那么大的事情，柳何惜绝对不可能随便跟别人讲。 能讲的只有心腹好友，而消息泄露，也不是李沅阿娇所为，便只能—— 而且东区的事情，他还没敢说，现在这样，说了不得难受死。一想到这，郝正清的肚子便一阵绞痛，心里也是抽着疼。一下没忍住，或许是根本就不想再忍了，郝正清从身后一把一把抱住了柳何惜，凑到她耳边，道： “想哭就哭吧，小河。” 这句话仿佛就像是开瓶器，一下便打开了柳何惜悲伤的酒瓶，泪水一下子就冲上了眼眶，一个没忍住，柳何惜转过身就靠进郝正清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郝正清拍着柳何惜的后背，使劲安抚着她的情绪，不停说道。“好了好了，别难受了。我一直都在，别害怕。” “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好难过，郝正清，我真的受不了了，”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郝正清继续拍着安抚着，“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小河，你什么都没错。我相信你，大家都相信你的。” 听到这话，柳何惜才抬起头，有些泪眼婆娑地看着郝正清，“那你说，他会相信我么？” 他是谁，郝正清不用想都知道，心中忍不住又刺痛了起来，郝正清还是面色轻柔地笑着，“你放心，他一定也相信你的。” 柳何惜点点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却止不住自己抽噎中打起来的嗝，她道：“我再去求证一下，明天我要当面问清楚，如果是他，我一定饶不了他。” 郝正清继续安慰着，“明天再说，你先回去睡觉吧，休息休息好吗？”柳何惜点头认同，“谢谢你郝正清，晚安，你回去注意安全。” “晚安，”郝正清目送着柳何惜上楼，自己却久久都没有挪动脚步。 本来想等等，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要真相出来，无论如何，李小河都会受不了的。本来想从长计议的事情，看来也没有办法了。 郝正清忍不住苦笑一声，突然得到通知，明晚郝正国回来，一切好像都是那么凑巧。命运似乎一直都是如此喜欢捉弄人啊。 卢思语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饶有兴趣地吃了一口身边果盘里的苹果。 “哈哈，柳何惜啊柳何惜，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没想到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你还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 卢思语堪堪起身，赤脚踩在羊毛毯子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卢思语缓缓推开房门，朝顾南城的屋子走去， “那我就，只好给你带点小快乐了。” 顾南城正在收拾着今天所有的笔记，最近学得不错，已经能够很好地吸收了。顾母也再一次突然有事要去外地，他有些想去学校看看柳何惜。 卢思语站在门边，敲了敲门。 顾南城转过头，看见是卢思语，又把脸转了回去。 “怎么？找我有事？” 卢思语慵懒道：“南城哥哥，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听到这，顾南城一愣。最近管理学老师出了一个大的作业，为了完成，他几乎断绝了所有跟外界的联系，就为了完工。这个老师请来着实不易，顾南城不想辜负。今天是最后的日期，顾南城更是一天连手机都没有碰过。 现在想起来，好像自己想着回柳何惜一个电话，也一直搁浅了下来。想到这，顾南城连忙开始找手机， “怎么，南区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卢思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是有点事，不过不太重要。”顾南城找着手机，却一圈都没看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卢思语的手上。 顾南城脸色一沉，“手机给我。” 卢思语还是笑嘻嘻地，“南城哥哥，你先别着急。电话我会给你，但是不是现在。” 顾南城皱眉，“你什么意思？” 卢思语还是光着脚，站在顾南城卧室的地板上，“南城哥哥不是明天要去学校吗？有些事情，南城哥哥还是明天自己亲口问了比较好。如果现在知道，就太无趣了。” 顾南城忍不住暴怒了，手伸了出来，“手机给我。” 没想到卢思语立刻把手机还了回去，顾南城解开锁，发现一堆人给他发了消息，顾南城一条一条看过，脸却越来越惨白。顾南城拿着手机，看着卢思语。 “这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有，”卢思语承认倒是很快，顾南城一把抄过一边的木盒，朝着墙上砸去，眼中的怒火已经到达了极点。 “卢思语，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阴毒。” “因为她柳何惜罪有应得，”没想到卢思语却不假思索地说道。 顾南城忍不住被她这番话惊到了，“你什么意思？” 卢思语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个专门的相册，“诺，你自己看。”顾南城接了过来，却是在瞬间脸色煞白。 每一张照片，都是柳何惜和郝正清的亲密照。有在广场上的对视，有逛街时的那种温柔， 还有一起去夜店的时候—— 第103章 郝正清对柳何惜搂搂抱抱，以及最后， 柳何惜扑进郝正清的怀里，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前面的所有照片，顾南城可以骗自己，柳何惜是被迫的，因为郝正清的那种想法，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可最后这一张，明显是柳何惜自愿的。 顾南城冷静了几分钟，手还是有些颤抖：“我相信她，有苦衷。” “顾南城，再有苦衷，能抱在一起吗？”卢思语好像也有些不可理喻了，“她柳何惜不是傻子，郝正清对她的感情她能看不出来？跟你在一起了，她还能这样吗？” 卢思语走过来，把照片翻到了前几张，“这几张的时候，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她柳何惜的日子还是一帆风顺。可是你看这样子，这种情意，你还觉得她柳何惜委屈吗？” 顾南城坚持让自己保持冷静，“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去问问她。” “那是自然，”卢思语拿过自己的手机，把照片发到了顾南城的手机上。有些东西，还是得亲口问了，才能死心，不是吗？ 她卢思语，不相信这件事情会有一个善终。只是看着脸色煞白的顾南城，卢思语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些不舍。总归，顾南城成了牺牲品了。卢思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些发闷。 难道，自己真的有些喜欢上顾南城了么？ 想着这些天，两人的那种默契和同等的优秀状态，卢思语忍不住沉默了。不得不说，顾南城是她认识的男孩中，最配得上自己的。 本来纨绔，却不失聪慧。考试成绩不好却并不能代表什么，至少这段时间的学习让卢思语明白，顾南城不是学不好，只是不想学。对于自己身上肩负着什么，他也是十分明了的。 卢思语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穿鞋，脚上还是一片冰凉。 突然，她开始思考， 当初的照片，究竟是谁给她的？ 柳何惜回到家，就给贞子拨过去电话，过了好久，贞子才接起来电话。 一声睡腔，“喂，小何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贞子，我问你，当初我的事情，你告诉过周正吗？” 听这话，贞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那个，我当初说过，当时为了和解，我去医院说的。我发誓，我没给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再说了——” “我相信你，”柳何惜道，“你好好休息，晚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柳何惜将手机扔到床上，靠在床头，静静开始发呆。 第二天清晨，柳何惜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才坐起身体，准备洗漱。 一宿几乎没怎么睡，也没有玩手机，就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发呆，一发就是一晚上。时间也不早了，也不是上学的点。柳何惜看了眼镜子，镜子中的自己，眼睛是肿的，眼圈是黑的。 柳何惜出了屋门，柳母出去买菜了，柳父上班了。她找来热毛巾敷在自己的眼睛上，看着不是太肿后便拿出来自己许久没用的粉底，扑在脸上，又擦了点口红，直到整个人看上去好了很多才停手。 柳何惜看了眼钟表，七点半，应该刚上早课， 出门。 顾南城来到柳何惜家门口，刚好碰见下楼扔垃圾的柳母。柳母认得顾南城，顾南城自然也认识这位阿姨。只是想着那些事情的根源竟然是这位美丽的少妇，不免又觉得尴尬。 柳母看见顾南城，慈祥地笑着问道：“来找小何惜吗？” 顾南城客气地点点头，“是的阿姨，我找柳何惜——一起上学。” “啊，她最近都不上学了，不过今天她去学校了，现在不在家里。”顾南城一听，忍不住喉咙一紧，脚步一转，便往后走去。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柳母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是柳何惜的男朋友么，连她去哪儿都不知道？” 柳何惜带着一身的火药味，面色平常地冲到了二班门口。老师正在上课，她敲了敲门，推开对着老师说道。 “老师，我找一下周正。” 周正在位置上，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柳何惜。对于他而言，那晚断片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根本没想过祸是从自己口中出，只是突然有些心疼柳何惜。 毕竟当初玩得挺好，但是今天怒气冲冲来找自己，就让周正有些摸不到头脑。 老师黑了脸，“柳何惜同学，我现在正在上课——” “你出不出来，周正，”柳何惜出声，却全是凌厉，“如果不出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医院，拔了你兄弟的氧气罩？” 周正立刻也火了，“咚”一声站起来，椅子碰到后面的桌子发出巨响，“柳何惜，你别给脸不要脸！” 柳何惜又恢复了冷清的气息，“那你就赶紧给我出来。”说完便转身，朝楼上走。周正看她来势汹汹，真害怕她去医院，便连忙跟了出去。果然，到了天台，柳何惜又停下了。 “柳何惜你什么毛病？自己出事儿找我撒什么野？” “我问你，”柳何惜不再隐瞒自己的怒火，“我的事情，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周正仿佛被气笑了，“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周正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你当你是谁啊，我为啥要说，对我有啥好处？” “那你告诉我！”柳何惜声音提高，已经开始咆哮，“为什么这件事情，是肖奕楠安排的！你说为什么！” 肖奕楠？听到名字，周正忍不住愣了一下。 “所有人，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你跟肖奕楠关系最好，也只有你最讨厌我。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你告诉我啊！” 周正突然想起来那日自己喝多了，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不会真的是自己说的吧，那要是这样真的就太不厚道了。但是面上，周正还是强装镇定， “你有证据吗？没证据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周正不屑干这种事情。” 柳何惜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已经开始聚集水汽。“你知道你这么做，你知道你——” “柳何惜！？” 两个人转头，看向门口出现的贞子，和一脸震惊的顾南城， “你在干什么？” 第104章 顾南城看着柳何惜，银白色的头发下一双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泪水，心中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周正看见顾南城和贞子来了，莫名其妙只觉得心慌意乱，急急忙忙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他直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静： “顾南城，你来的正好，你女朋友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毛病，上个课把我弄过来，问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希望你能好好搞清楚。” “周正你好意思吗？”柳何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正，周正也转过来，却在看清那双痛苦的眼睛的时候顿时慌了手脚。 “你你你，你别血口喷人。你要说那些你拿证据出来，你别胡说？” 柳何惜冷哼一声，“好，那我们就叫肖奕楠过来，大家当面对质！” 听到这，周正更慌了，取而代之的是被莫名其妙上升的怒火所包围，他冲柳何惜喊道：“你有病啊，你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陪你？我还有课，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弄小孩子无聊的游戏！” “周正，你在说什么啊。”贞子上前两步，想要拉开周正，“我相信你，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先别着急啊。” “贞子，你先让开，这事跟你没关系。”柳何惜冷冷地凝视着周正，说道。 顾南城下意识皱眉，出了声，“小何惜，你先别这样，咱们有什么事情好好谈谈。” 听到这话，柳何惜转过头，开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南城了。她指着周正，尽量是自己听起来不像是在生气： “顾南城，你知道他周正做了什么吗？” “她说那事儿是我传出去的，”周正出声，显得大大方方，“柳何惜，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在这里血口喷什么人？” “什么没证据，”柳何惜只觉得愤怒上到了头顶，整个人好像一点就会燃烧起来，“肖奕楠你告诉我，除了你还会有谁？好，你说诬陷你，那我们当面说！” “我偏不！” 顾南城算是听明白了，柳何惜发现了这件事和肖奕楠有关，而肖奕楠——的确和周正走得最近。但是无论如何， 顾南城看了眼自己一直十分信任的朋友，又想了想猴子曾经说过的话，还有卢思语给他的照片，有些话，没止住便脱口而出了。 “柳何惜，别闹了。”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柳何惜用手抚着胸口，真的是凉的， 她和顾南城许久没见，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个样子吗？ 柳何惜突然不说话了，她也没有看顾南城，只是把手捂在胸口，许久许久都没有撤下来。 “顾南城，你在干什么？” 看到柳何惜的样子，顾南城心中隐隐后悔，想说点什么，却被身后的风声所惊得回头，迎接的却是照着脸上来的一拳。 剧痛过后，顾南城扶着脸，看向了奔向柳何惜的人， 是郝正清。 卢思语躲在楼梯间，看着郝正清进去给了顾南城一拳，眼中隐隐闪过心疼，握住手机的手也悄然攥紧了。 只希望叫郝正清来，点燃顾南城的妒忌，可以处理掉柳何惜， 否则顾南城那一拳就白挨了。 卢思语忍不住喃喃道：“南城哥哥，你想要的以后我都会尽力给你的，这次，就委屈委屈你了。” 柳何惜，真的不适合你。 回家后郝正清便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得出事，但是李小河又跟他保证过先休养休养再做定论，郝正清就打算下午直接去柳何惜家找她，两个人一起去。 可不知道收到了不知道谁发来的短信，说李小河有事，根本管不了自己能不能接受短信这种事，打了个车就从学校往南区赶。在上楼梯的时候，便听见了剧烈的争吵声，大致听了听，郝正清就知道一个是柳何惜，三步并两步就往上走。 结果到了门口，就听见了顾南城那句话， “柳何惜，你不要闹了。” 郝正清一向不喜欢无缘无故打人，可这次他真的受不了了。在这种时候，顾南城想到的竟然不是安慰柳何惜，而是再一次摧毁她的内心？这种人渣，就应该往死里揍！ 但怎么说现下最重要的还是看看柳何惜的情况，郝正清冲过去，扶着柳何惜，很是焦急道：“你有没有事？” 柳何惜摇摇头，终究还是抬着眼睛，看向了顾南城。 “顾南城，你什么意思？” 当顾南城看到郝正清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接下来已经成了情绪的俘虏，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理智下去了。 顾南城冷笑了一声，话里带着根本遮掩不住的火药味和醋味，“哟，郝正清，你来的倒是挺及时啊，白眼人看着还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呢。” “顾南城，”柳何惜只觉得顾南城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自己的心上，“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顾南城从口袋里掏出打印出来的照片，直接扔到了两个人那边。 柳何惜弯下腰捡起来，却在看到的第一刻便瞪大了眼睛，手止不住地颤抖。 “顾南城，你找人跟踪我！” 顾南城冷哼一声，“我才不屑那样做，这是别人给我的。” 柳何惜一副不可置信的痛苦神情，“既然是别人给你的，那他是何用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顾南城你什么时候竟然愚蠢到了这种程度？” 周正也看清了那些照片，此时此刻，他只能落井下石别无他法——否则就得在引回自己身上了。他道：“柳何惜，你不是问我证据吗？那好啊，你现在证据在这，难不成这些都是假的？” 贞子撤了一把周正，想让他少说点，却一下被扫了下去。贞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正，眼圈也开始聚集水雾了。 大家这是都怎么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柳何惜身上，没有人再说话。郝正清拿起一张照片，看清是两人在楼下拥抱的样子，只觉得心中一紧，立刻扭过头去看柳何惜。 柳何惜手上的照片是熊前面的照片，两个人递棉花糖， 心下一片凄凉， “照片，都是真的。” 第105章 柳何惜走了， 说完那句话，柳何惜再也没有看顾南城一眼，跟着郝正清就那样走了。 下课铃声也响了，天台上，也只剩下三个人。 顾南城沉默着，收拾掉了地上的照片，又揣回了口袋里。他走到周正身边，却直直地看着蔚蓝色的天空。 “周正，” 顾南城轻声道， “如果那件事真的跟你有关系，我一定，饶不了你。” 顾南城前脚离开，后脚贞子便也转身准备走。周正本就心虚，看着贞子的反应立刻伸手抓住了她， “贞子，你——” “松开我，周正，”贞子抬起头，第一次让周正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厌恶，下意识，周正松开了手。贞子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最后天台之上，竟然真的只剩周正一个人了。 热风吹了吹，周正掏出手机，给肖奕楠拨过去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肖奕楠吊儿郎当地上了楼，“怎么了，正儿？” “肖奕楠，那件事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听这话，肖奕楠愣了半晌，还是打了个哈哈，“兄弟，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周正一把抓过肖奕楠的衣领，“柳何惜已经知道是你了，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可是她没有来找我啊，”肖奕楠无所谓地耸耸肩，算是默认了。周正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下，“什，什么？” “而且，”肖奕楠凑到周正的耳边，“你当这事是谁给我说的呢，兄弟？” 周正仿佛若五雷轰顶，手无力地耷拉下来，嘴里一直念叨着，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那样做的——” “喝多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果然是这样的，周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为什么，自己，竟然真的干出来了这样的事情。 那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啊。 顾南城追出去的时候，柳何惜已经找不见人了。刚好也是下课，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在走廊里晃晃悠悠，堆积在一起，三两成群，人头攒动，虽然说柳何惜的发色很好找， 可顾南城就是找不见了。打电话，那边也是无法接通。 顾南城彻底没了主意，嫉妒心沉积下来，顾南城就开始继续后悔了。自己最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智商下降那么快。这个照片出现得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柳何惜最痛苦的时候，自己却最后因为这件事情跟她吵了起来，算是彻底伤害了她的心。 顾南城啊顾南城， 你可真的是个王八蛋。 柳何惜和郝正清坐在车上，看着副驾驶上的女人，相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 女人通过前面的镜子看了眼后面的柳何惜，抿唇一笑， “是柳何惜同学吗，好久不见啊，小姑娘真的好不一样，变得很漂亮了呢。” 听这话，柳何惜仔细地看了眼，突然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人，不住惊呼了起来。“哦，你是，” “我是阿城的妈妈，”女人摘下墨镜，“你叫我阿姨就可以了。” 车停了，是郝正清的家门口。女人微笑着对郝正清道：“小伙子，你到家了。” 郝正清带着戒备看着眼前的人，客气道：“阿姨，谢谢您，但是我想送小河先回去然后再回去。” 女人掩嘴笑了两声，“怎么，小伙子，你怕我会对这个姑娘怎么样吗？” 柳何惜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她拍了拍郝正清，道：“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放心。有什么事咱们电话联系。” 郝正清还是不太放心，但是看现在的情况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便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看着郝正清下了车，关上车门，车缓缓驶动。柳何惜转过头，很是客气地看着顾母：“阿姨，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家在哪啊——哦，我知道的，”顾母给司机说了一个地址，柳何惜听着的确是自己家，顾母这才转过身，看着柳何惜。 “柳何惜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阿姨希望你能够离开顾南城。” “为什么？”柳何惜语气依旧客气，“阿姨，如果我没记错，上次您见我，并不是这个样子。” “是的，因为上次你改变了我那个曾经傲娇到不可一世的儿子，让他变得更像个孩子，而现在；” 顾母看着她，眼中深不可测， “你让他太像一个孩子了，” “我可以允许他纨绔，允许他很多，但是唯独一点不行，” “我不能允许他伤害自己。” 顾母叹了口气，“我只有他一个儿子，自然很是心疼的。阿城十分优秀，原先经常打架，有时候我都替他难受，可是一向他有分寸，” “可是自从遇见了你，” “他开始折磨自己了，当他开始为了一个人折磨自己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真的动了心。你们还小，我不希望他现在就受这样的苦难，” 顾母看着柳何惜，眼神中竟然带着祈求，“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离开他。” “你们还小，你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走，还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现在的你们，谈这些情情爱爱太耗费你们的青春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柳何惜，” “你知道该如何取舍。” 郝正清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郝正国拿着报纸喝着茶，好不惬意。 郝正清知道，这事儿郝正国一定知道了。他无话可说，只能立在门口，就那样站着。本想着迎接他的会是郝正国的狂风暴雨，可没料到最后竟然只是一句轻描淡写地招呼， “站着干什么，坐。” 郝正清有些惊讶，他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坐下了。郝正国端着杯子，吹了吹茶叶，又喝了一口。 “正清啊，”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 郝正清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过许多的对话，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郝正国，竟然会这样问自己？ 郝正清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头。 “是的，我是真的 第106章 郝正国还是一脸祥和与平静，他拿出报纸又翻了一页。 “那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有下一次，我绝对饶不了那个女的？”顿时，气氛顺便变得剑拔弩张，郝正清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喊道： “爸！” 郝正国终于停下来了手上的所有动作，看着郝正清，父子二人也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对视过了，看着儿子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郝正国好像突然就被卷进了回忆之中，想起来儿子小的时候， 他妈妈还在，他的工作也不是很忙。一家人住在单位给的宾馆里，一家三口住在一个连厨房都没有的屋里，却是无比的快乐。 当时，他还记得郝正清拥有第一个自己的专属课桌的时候，那种欣喜。 而现在这双眼睛里面，却充满着——恐惧， 自己的儿子，却对自己充满了恐惧。郝正国心中忍不住开始可悲起自己来了，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导致了这样的发生。一瞬间，郝正国只觉得自己老了十岁，什么事情都好像变得毫无意义。 他放下报纸，靠在椅背上， “你那点事儿，我都知道。” 郝正清缓缓低下头，只觉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凉。 “你为了那个小姑娘，放弃了自由，放弃了自尊，但是你心甘情愿。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愿意为了她来求我。” 郝正国叹了口气，“你说你能不喜欢她么？” 郝正清不说话，手却是越攥越紧，他开始飞快地在脑子里开始盘算，该如何才能让郝正国再帮李小河一把，或者——放过她。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做到的。 郝正国却在这时候又发话了，“儿子，” “这个应该是叫李小河，还是柳何惜的姑娘，最近是不是又出来了状况？” 郝正清没有回话，只是继续用沉默表达着赞同。 “我可以帮你，” 郝正清立刻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郝正国，发现父亲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眼中的震惊渐渐被惊喜取代， “真的吗？” 郝正国平静地点点头，“我不光可以帮你解决舆论谣言的问题，我还可以当做我上回的话没说过。” 郝正清听到这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也沉静了下来，“什么要求？” 郝正国用欣赏地眼光看着郝正清，终于露出了浅笑，“还算没被兴奋冲昏了头脑。”郝正国直起身子，站起来，拿起了一边的水壶开始给花坛上的花浇水。 “很简单，我要你从此之后，直到你自己羽翼丰满，我老了争不过你了，都不许见她。”郝正国侧过身，动了动花的叶子，“同样的，这一次为了防止你有什么小动作，我也不控制你了，” 郝正国转过身，看着自家儿子，“我会送她出国，去最好的学校，供她读书学习，但同样的，她会全方位在我的监管之下。你放心，私生活什么的我不会管，但是只要你俩有来往，” 郝正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我会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让她回不了国，在国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地黑户。” 一个小女生，在外国一个人，本身就已经孤立无援了，如果自己父亲再干点什么——郝正清知道，他父亲干得出来。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让她同意了。这就是我的要求，如果达不到，” “那我只能做点什么了。” 郝正国是政治家，并不是生意人。他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儿子乖乖听话，而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方法。 柳何惜到了楼下，却没有从车里出去。 她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谁都无法打扰到她。 顾母从镜子里看了一眼，突然又出了声，“你那位叫郝正清的朋友，可是帮了你很多。” 柳何惜这才有了点反应，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顾南城的母亲，“阿姨，您这话的意思是——” “你以为上回你们家出事，是谁帮你解决掉的，从而导致现如今的情况晚出现了这么长时间？” 柳何惜回忆起来了郝正清的父亲，她“啊”了一声。 “小伙子估计付出也不少，他爹我见过，一副政客做派，对于这种事情一向不是很喜欢，不过对他自己这个儿子倒是挺好的。也可能是妈走得早，所以看得重管得严——” 柳何惜忍不住开始想，郝正清不能接短信，不能收微信这些原因，是不是都跟自己有关。越想，浓浓地愧疚越涌上心头。 柳何惜知道自己再坐在这辆车上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坦然且不失礼貌，客气地点头笑着说道：“阿姨，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要回家了。” “好啊，”顾母也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似水般温柔，“注意安全，好好想想阿姨跟你说的，希望你也能快乐，” “一切都会过去的。” 顾南城的妈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这是柳何惜多年后，脑海中唯一留着的对顾南城母亲的印象。 柳何惜没有匆匆上楼，看着车驶走后，柳何惜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坐在了花坛边上。她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自己对顾南城的失望顿时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夹杂着顾母给她说的那些话，她忍不住开始想，顾南城和她，真的合适吗？ 柳何惜不知道答案，但是柳何惜明白，无论合适与否，无论其他，有一点她明白， 自己还是喜欢顾南城， 从那个春风四月开始，这段感情就已经在一眼之中定了心。 求而不得，果然才是生活的常态吗？ 郝正清被司机送到柳何惜家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这样的一副画面。少女在墨蓝色的天空下，后面是匆匆灌木，头顶是昏黄色的路灯，对面是水泥墙的居民楼， 双肩颤抖，一个人放声哭着。 不过还好，声音并不是很大，说是放声，更应该像是安静地流泪，却是使劲压抑着出声的冲动罢了。 郝正清心中一紧，只觉得心疼无比。 第107章 郝正清让司机停车，连忙下来跑了过去。他蹲下身，抬头看着柳何惜。 “小河——” “你别说话，”柳何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让我自己缓缓。” “我这一年的脸，都这样丢尽了。” 郝正清不说了，就是蹲着那样看着她。看着她慢慢缩小了哭泣，慢慢擦着鼻涕和眼泪，却发现自己没有纸，只能拿着袖子去蹭。 郝正清拽住了她的袖子，从口袋里掏出来了纸巾放到了她的手上。“你也不怕鼻涕黏糊糊的在手上，回去还脏难洗？” 柳何惜突然“噗嗤”笑了出来，“说的好像我拿纸就不用洗一样，我脸上已经黏糊糊的了好不好。” 看见柳何惜笑了，郝正清才放心了一些。柳何惜擦完眼睛和鼻子，才发现郝正清还蹲在地上，连忙拉他起来。 “你也不怕蹲晕了，不过说实话，你又过来找我干什么啊？” 郝正清摸了摸胸口的火烈鸟胸针，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带着它。“来看看你还好不好啊。” 柳何惜抽着气，有些哽咽，“我能有什么事啊，我——” “我喜欢你，” 柳何惜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郝正清第一次正式地跟她表白，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围有着蝉声，还有蚊子飞来飞起，自己又哭的眼泪哗啦哗啦，一张脸都有些花了。 “我——” “我知道你知道，”郝正清拿过柳何惜手上的纸，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继续给柳何惜擦着脸，“我知道你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就算不是很早，现在也是知道的，” 柳何惜沉默了半晌，喃喃道：“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知道，”郝正清苦笑了一声，“但是我害怕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柳何惜抓住郝正清的袖子，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你是不是因为我又干了什么事？” “你别激动，”郝正清道：“你先别着急。” “郝正清，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怎么帮我，你不要为了帮我把自己搭进去，我柳何惜或者说李小河，有本事解决掉自己的事情——” “东区也全部知道了，” 柳何惜看着郝正清，郝正清也看着柳何惜， “东区全部都知道了，但是我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给你发消息打扰你，我就让他再也上不了学。” 柳何惜抓着袖子的手缓缓掉落了下来，整个人又恢复了僵硬的状态。 “东区，也知道了么——” 郝正清扳过来柳何惜，直视着她的眼睛，“小河，或者，” “柳何惜，”这是郝正清第一次，叫她柳何惜。 “你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吗，你想出国？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免费去英国最好的私立高中继续读书，等你毕业后，你也有机会进入英国最好的学校继续读大学。这种机会，不是有钱，也不是努力就可以拥有的，” “它需要我牺牲我最好朋友最珍贵的东西，才能拥有对吗？” 没想到，郝正清却笑了， “我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你。只要你好，我就没有遗憾。” 眼泪顿时再次涌上柳何惜的眼眶，她抽咽道：“郝正清，你这是，为什么啊。” 郝正清的眼睛更像是弯弯的月亮，很漂亮，在灯光的照耀下，柳何惜看清了，那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影子。 “你对我做了多少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正是因为你，我才开始感受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你千万别说什么我都日子才过了什么四分之一，我不想考虑以后，” “我只想考虑当下。” “柳何惜，从此以后，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真的帮不了你了，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顾南城站在树下，抬起头，看了眼头顶。 好像有一只蛐蛐就在那个方向，jiji叫着。他又低下头，看向了路灯下的那两个人。手机上，还显示着“亲爱的柳何惜”几个字，过了一会，屏幕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未接电话11这几个字。 而那边，手机根本没有响声。 顾南城听不清两个人说了什么，他只能看见柳何惜从平静到激动，然后再一次泪流满面，趴到郝正清的肩上哭了。 亲眼见到后，顾南城猜，柳何惜不是故意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从而让郝正清代替自己来到了她的身边，让她没有的选择，只能靠在那唯一的肩膀上哭泣。 顾南城心中不是滋味，或者什么滋味都没有了。 他突然不想过去了，不想继续说些什么，不想做些什么， 他想着自己明天好像该去父亲的公司了，早上七点，公司的助理就会在楼下等着他了。而卢思语，好像也快要出国了——时间好像还没到，但是卢家好像发生了变故，卢爷爷好像，快不行了。 今天下午才知道的消息，却也是卢思语给他发的短信， 祝他安好。 顾南城走出那棵聒噪的大树，抬起头，望着突然暗下来的天空。 青春的开始，就像是阳春四月，飘着扰乱人心的柳絮，远看美丽，近看却惹得人讨厌无比。滋味不好受，可这一瞬间，顾南城的心里却全都是第一次两个人见面的时候。 一个在操场上，一个在楼上。那时候的柳何惜，只是柳何惜，皮肤白，头发糟糕，带着老旧的眼镜，怎么看怎么普通， 却挡不住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灵气。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怕就是那一眼吧，那一眼一见钟情。 顾南城不想信这些虚的，可事实的确如此。科学也无法解释，见过那么多千山万水，最后却为什么沉沦进了那一汪清潭之中。 可能，真的都没有领会爱情的真实含义吧。 就像柳何惜不能明白，在母亲刚去世后，父亲突然忙于工作却对自己下了严苛命令的郝正清眼中，自己有多么重要一样。 顾南城也无法明白，自己和柳何惜为什么最后成了这副模样。 然而时间，一晃而过了。 怎么做，都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时间的前进和推移。接受，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108章 new life elaine 伦敦的四月还是雾蒙蒙的，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本来就阴沉的天空便下起了雨。 安琪看了眼天空，见怪不怪地从包里掏出来了雨伞，撑开到了雨中。步履匆匆，她将手插到裤子的口袋里，看着褐色的泥水溅到裤脚上，忍不住皱起眉头。 该死，又要洗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在一栋小别墅前停了下来。安琪收了伞，敲了敲门。门里面好像十分嘈杂，过来很久才有人开门。安琪定睛一看，是一个金发的男生，一身格子衬衫，还挺帅气。 安琪一向对长得帅的男孩子有好感，她拢了拢头发，露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道：“你好，请问这是elaine的家吗？” 那个男孩子啊了一声，也笑了出来，“是的，我是elaine的室友，大卫，你好你好，请进。” 大卫，还是一个挺普通的名字。安琪点点头，侧身进来，将伞放到了门口的盆子里。两层的小别墅里却是出现了五六个人，大多都是黑发黄皮肤的亚洲人，瞧过去，好像只有大卫一个纯正的英国人。 众人看到安琪来了，都聚过来跟她打招呼，说的都是中文，“安琪啊你来啦，”“你怎么回事，这么慢啊。”“就是，也不知道我们吃这么一顿多么不容易——” 安琪笑着打着哈哈，“没有啦，我不是论文交给导师了么，所以就说了几句。对了，elaine呢？” 大卫在身后抱着臂，好像有些愤愤不平，用英文道：“你们都用中文，我听不懂。” 安琪这才转过头，用英文道：“好啦，sorry，不过你知道elaine在哪吗？” 大卫指了指厨房，“在那儿，我们今天都等着她的手艺呢。”听到这，安琪只觉得心中一阵激动。今天是她们在英国留学的中国学生定期的一次聚会，在这次聚会上，他们终于有机会可以自己做中国菜并且吃掉它们。 在没有抽烟机的国外，吃一顿自己做的中国正统菜一点都不容易，尤其这次是elaine操刀。安琪撸了撸袖子，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里，一个女生围着围裙，正在炒菜。两个男孩站在凳子上，则努力扇着飘上来的菜烟，满头大汗就是害怕引来烟雾报警器的响声，招来火警——那他们都得完蛋，谎报这个，房子以后是别想住了。 安琪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走到围裙女孩的身边，说话了，“elaine，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啊。” 女生游刃有余地颠勺，笑着答：“我做了红烧肉，麻婆豆腐和松子鱼，再炒两个青菜，还有一道鱼香肉丝。都是家常菜，都随便吃点。” 安琪点点头，却闻着味，又香又呛，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那需要我帮忙干什么？” elaine指了指池子，“你帮我把菜洗了，我还没清洗呢。” 安琪点了点头，便到一边洗菜，递菜，完事儿后，女生招呼她出去。“这里面太呛了，你先出去待会儿，要不也占地方。” 安琪看着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点头出去了。外面好像在交流什么，大卫站在人群中间，显得十分突兀，脸上的笑却很开心。看到安琪来了，大卫连忙问道：“嗨，新朋友。” 安琪用英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大卫乐呵道：“刚问道elaine的中文名叫什么，他们在叫我念呢？” 安琪也笑着加入了，她道：“来，我来教你，你听好。” 说着，她用中文叫出了一个名字， “柳何惜。” 柳何惜终于端着所有的菜出来了，大卫也进去帮忙端了一些，所有人坐在餐桌上，好像已经迫不及待了。厨房里的两个亚洲男孩过了一会儿，保证厨房里再没了油烟气息才一脸疲惫的出来。众人开着玩笑，说他们是白斩鸡，而只能听懂一部分中文的大卫，疑惑地不停转着脑袋，时不时嚷嚷道：“听不懂，听不懂！” 柳何惜笑着坐下，一头黑色长发柔顺地耷拉下来。 “大家等一下，我还有一个朋友要来。” “朋友，谁啊？”众人考虑着大卫的情况，还是选择用英文说话了。 柳何惜看了眼手机，“本来在美国留学的，不过现在来英国旅游来了，刚好赶上咱们这个，我就邀请她了。” 大卫突然露出了迷之微笑，“是漂亮的亚洲女性么？” 在位置上的一个女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卫，麻烦你收一收你那猥琐的思想好吗？”没想到大卫义正言辞道：“我那不是猥琐，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老话来说，就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众人笑闹着，突然门铃响了，柳何惜起身去开门，打开，之间一个带着墨镜的女子站在门口，一头棕红色的大波浪。 还是熟悉的脸庞，柳何惜渐渐张大了脸上的笑容， “张丹琪，好久不见啊。” 女子摘下眼镜，抬起眉毛， “柳何惜，你黑了。” 柳何惜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是由衷地高兴。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曾经的朋友。 张丹琪拥抱住了柳何惜，就在这门口。外面还下着淅沥沥的小雨，路上，走着金发行人，都好像一丝不苟。 “六年不见，” “柳何惜，你还好吗？” 所有人总算是教会了大卫说柳何惜的中文名，不过在做的，除了张丹琪，还是都喜欢叫elaine。从见到张丹琪的那一刻，大卫的眼睛就好像掉在了她的身上。许多年没见，张丹琪还是如此的前卫和时尚，吸引男孩子的目光是毋庸置疑的。 大卫亲切地和张丹琪谈论了起来，一个英国口音，一个美国口音，听起来倒是挺有趣的。不过过了一会儿，张丹琪就被柳何惜的手艺彻底震惊到了。 “小何惜，没想到你的手艺竟然这么好？” 柳何惜笑着吃了一口菜，“刚来英国的时候，为了挣生活费，所以去中国餐馆打工，耳濡目染就学会了。” 一旁的安琪点头道：“是的，刚来那会儿，elaine可惨了，天天一边学习一边打工，英语还不是很好。” 第109章 张丹琪有些好奇，她凑到柳何惜耳边道：“你当初不是跟我说郝正清的父亲免费送你出国，还定期给你生活费吗？你怎么过得如此拮据？” 柳何惜摇摇头，小声回应道：“学费生活费我一分都没花，全在卡里。” 张丹琪可有些没想到，“你何必呢，就算这样，你也可以找我们这些老朋友借钱啊。”没想到柳何惜又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没什么必要，我自己能挣，就没想着找你们帮忙，大家都不容易。” 张丹琪这才再一次好好看了眼柳何惜，这回的柳何惜，真正地消失掉了曾经的那份戾气，更多的是一份淡然和平静，更像是——当初，最初别人嘴里的那个柳何惜了。 张丹琪沉默着转身，又回到了餐桌上的话题之中。众人们不知道聊什么，都说起来了自己曾经在国内的生活。一个男生正骄傲着说着，自己当年是如何称霸了一条胡同，打得整个胡同里的孩子见了他都直叫大哥。女生们都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安琪笑着问张丹琪， “你和elaine是在国内就认识的吗？” 张丹琪礼貌地点点头，“是的。” “那elaine在中国当时是什么样子啊？”那个男生在此时发话了，“我看elaine的样子，应该在国内也是很乖巧的一个人。” 张丹琪却哈哈大笑了两声，“才不是，你们心目中的乖乖女elaine，”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柳何惜， “却是我们整个市最为传奇的人物之一。” 众人都十分惊讶，七嘴八舌问道：“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 看柳何惜无奈地摇摇头，张丹琪这才缓缓道来： “当初我们柳何惜，可不是什么打赢一个胡同，”她瞟了眼那个男生，“她打赢了一个校区的所有男生，做了老大，狠到令你害怕。” 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大卫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omg的，我的天哪，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那个胡同男孩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张丹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拿这个骗你们干什么，你们不信，可以去我们市问一问，当年的柳何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柳何惜轻轻推了张丹琪一把，“行啦，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拿出来说。”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又有一个女孩子问话了，“那elaine当初有没有谈恋爱啊，在英国六年了，都没见elaine跟哪个男孩子走得近过，” 那个女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哦对了，除了大卫。”一旁有人推了大卫一把，“大卫这小身板，才不是elaine喜欢的菜呢。”一下子，众人又从这里扯到了大卫的身材上了，那边争得面红耳赤，这边，张丹琪看了眼柳何惜。只见柳何惜只是浅浅笑着，眼神之中全然都是平静。 张丹琪人不知在心中叹了口气，大家当年，看来都并不如意啊。 酒足饭饱，张丹琪想去天台上抽根烟，柳何惜上去陪她，两个人终于迎来了一段独处的时光。张丹琪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靠在栏杆上，递给了柳何惜一根。柳何惜接过来，也抽了起来。 “怎么样，有着落了么？” 张丹琪点点头，“我的导师是生物界赫赫有名的，而她的丈夫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脑科的医生，是个中国男人。我的老师听了我的请求，总算是说她的丈夫有时间来看一下这个案情。” 张丹琪弹了弹烟灰，有些打趣地说道：“这可是我努力争取道的消息啊，你可要加油。” 柳何惜苦笑了一声，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谢谢你啊。我学医，当初也就是为了能够有这样的一个机会罢了。” 张丹琪赞同地点点头，“但是看这个案例并没有什么用，如果想要他帮忙治疗，你得自己想办法。” 柳何惜愣了一下，“想办法，怎么？” “最近我这个老师的丈夫会来英国的一家私立医院，做为期三个月的坐诊治疗，”张丹琪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柳何惜接过来，是一家医院的介绍。 “剩下的，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怎么进这家医院实习，怎么跟这位导师搞好关系，就是你这位神经科高材生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柳何惜如释重负地笑了，她转过头，看着张丹琪，眼中却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谢谢你，张丹琪。” 张丹琪转过身，望着深蓝的天空，“没什么，” “就当是还你当初陪我的那个人情吧。” 柳何惜从来没有忘记对何惜的治疗，所以当她出了国后，便下定决心，学医，不论国内的办法是否有效，她都不会放弃对何惜的任何一丝希望。 她希望可以唤醒何惜，她相信，是有可能的。 这些年，很多朋友都渐渐失去了消息。柳何惜不知道当初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过去，或者说是过了多久才过去，在当初一个人来到英国街头的时候，柳何惜心中只有两个愿望： 不花郝正国的一分钱； 上最好的医学院。 柳何惜都做到了，躺在床上，柳何惜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时光的。那段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光，还好，最终她还是遇到了很多朋友。室友大卫，餐厅相识的安琪... 好像当年的所有故事都翻了篇，剩下令她牵挂的，只有何惜。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想着，张丹琪的到来，令尘封许久的记忆打开了一条缝。柳何惜眨眨眼，发现躺在床上的她好像一点都睡不着。 所有的朋友都走了，只剩下隔壁的大卫好像在跟谁聊着天，言语间都能听到他的兴奋，零零星星只言片语，却都是“美丽”，“亚洲女性”。 柳何惜忍不住在心中偷乐，得，又是一个被张丹琪迷得神魂颠倒的家伙。柳何惜只好在心中默默为大卫祈祷，希望他能够竞争过那个法国浪漫主义的画家和意大利的肌肉猛男，最终得到张丹琪的芳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困意袭来， 柳何惜闭上了眼睛。 第110章 第二天醒来，柳何惜一出门便撞见了一身西装革履的大卫。 柳何惜睡眼惺忪，揉揉自个儿蓬松的头发。“大卫，你今天要去干什么，穿得这么好看？” 大卫站在镜子面前，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我跟美丽的亚洲女子约了喝咖啡逛我们校园，不得穿得正式一点。” “拜托，”柳何惜一脸无奈，“你们逛校园那么休闲的运动，你为什么要穿着西装啊，会很奇怪的啊？” 大卫挠了挠头，“elaine，那你说我要怎么样穿啊，你们俩是好朋友，你跟我说说她喜欢什么样穿搭的男生啊。” 搞了老半天，柳何惜才听明白原来大卫约到的漂亮中国女生是张丹琪。柳何惜想了想，道：“喜欢戴眼镜的，长得帅的，学习好有魅力的。” 大卫眨巴着湛蓝色的眼睛，一脸疑惑。 “那就是喜欢你们老说的工科男吗？” 柳何惜憋着笑，点点头。大卫一脸的恍然大悟，感谢地看着柳何惜，顺便给与了一个飞吻。转身进入了自己的屋子，又开始无奈地收拾了起来。 柳何惜好笑地摇了摇头，进了洗手间，开始刷牙。 抬起头，柳何惜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突然再也移动不开眼。镜子里的女生，整体微卷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却好像多了很多干涩的痕迹。柳何惜凑近镜子，看了眼自己的眼角，已经有笑出来的痕迹了。 柳何惜突然变得十分怅然，原来，她也已经23岁了。 想刚来英国的时候，她好像还没有成年。找不了工作，柳何惜只能花郝正国给自己打的钱，但是怎么用的，用了多少，每一笔柳何惜都记在了自己的账上。 她不愿意花，所以她要还回去。 六年来，她没有跟郝正清联系过。她不知道郝正清过得如何，也不知道父子俩的关系有没有缓和；而剩下的朋友——她不敢联系。 她想重新开始，想要遗忘掉过去。贞子，刘美涵，宋清或者包子给她发来消息，她都没有回应过，甚至为了方便换了电话号，国内的那个，也就再也没有用过。 不过没想到的是，她和张丹琪还是联系着，而另一个联系的人——是李沅。 柳何惜总会通过李沅了解何惜的近况，再通过自己学到的东西分析何惜的病情。这么多年下来，改变倒是不多，何惜还是没有醒，不过从那次动了一根手指开始，李沅便彻底改变了对柳何惜的态度。 自然，两人交流的话题仅限于何惜，再无其他。 柳何惜看了眼时钟，匆匆收拾完赶去了学校。作为即将实习考察的人员，柳何惜需要回学校和导师商量一下自己之后去实习的学校。作为一个医学生，实习是必不可少的。 而她想去的那个医院，想跟的那个教授，还得找老师帮帮忙才行。 头上的太阳大概只有三指宽，柳何惜买了个热狗，夹着包小跑着。到了学校，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柳何惜总算是到了导师办公室。 导师是一个有些秃顶的英国大叔，带着眼镜，有着小啤酒肚。看到柳何惜来了，他热情地招了招手，向柳何惜介绍着身边的人。柳何惜扭头看，是一位儒雅的男生，棕色的头发和深邃的眼窝，还有衬衣下饱满的身材，都令他显得十分英俊。 那人伸出手，用中文说道：“你好，我叫薛柯。” 柳何惜愣了一下，也伸出手，用中文道：“你好，我叫elaine。” “那你的中文名字呢？”没想到那人反问道，顺便笑了笑，“我是中英混血，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会说中文。” “柳何惜，”柳何惜客气地回应道。一旁的导师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年轻人，用英文对柳何惜说：“这就是我的另一个学生，以后你们就一起搭档，去实习。”他又转过头，对着薛柯说：“我这个徒弟长得很漂亮哟，而且单身呢。” “老师！”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老师的讲话。 “哦对了，你昨天跟我说过想要跟哪位教授来着？” 听到正事，柳何惜赶忙摆好态度，拿出名片。教授接过名片，看到医院名，却莫名其妙地大笑了起来。 “妙啊，真的是好奇妙的缘分啊。” 柳何惜有些好奇地看着老师，薛柯接过了名片，却也莫名被笑意染上了眉梢。柳何惜越发好奇了，她问道薛柯：“你笑什么啊？” 薛柯摇了摇名片，“因为，” “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的亲舅舅。” 柳何惜本想着薛柯可能会希望避嫌，却没想到薛柯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知道了柳何惜想要跟这位教授的原因，薛柯一下就同意跟柳何惜去那里实习，并且保证会努力帮助到她。 柳何惜感激不尽，便承诺有机会一定要请薛柯吃饭。没想到薛柯看了眼手表，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柳小姐后面还有事吗，没事要不一起去吃个午餐？” 柳何惜的确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人家有机会帮助到自己，而自己打工的咖啡厅也是晚间，于是乎，柳何惜点点头，就这样和这位新朋友一起去吃午餐。 教授抱着胳膊，看着两人出去的身影，只觉得格外般配。 “现在的年轻人啊，果然这速度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一样。” 柳何惜现如今的主要生活来源，是在网上更新自己写的一些小说或者博客。最开始只是因为兴趣，却没想到最后可以越做越好，甚至拿到的钱越来越多，已经可以负担得起伙食费住宿费和学费。 当然，她一周也会去咖啡厅打夜间工两次，再去安琪家的中式餐厅后厨帮忙一整天。可以说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让人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薛柯听说了她一周的行程安排，忍不住为柳何惜感叹。 “你真的太努力了。” 柳何惜笑了笑，叉起盘子里的树莓，“没办法，当年太不用功，只是爱玩，结果，也没有玩出来什么名堂。” 第111章 “会玩也很了不起啊，很多人的生活都没什么乐趣，就是因为他们不懂怎么玩。”薛柯放下叉子，眨了眨自己迷人的眼睛， “那要是再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当初柳何惜，又怎么会有现在的elaine呢？” 柳何惜惊讶了一下，却最终还是低头笑了出来。氛围不错，柳何惜很喜欢。 是啊，如果没有当初的顾南城，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柳何惜呢？ 顾南城这些年，过得还算凑合。 在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已经慢慢完全接下了顾氏公司。不过虽然不怎么再去学校了，考试顾南城却还是能很好的过关。为了让学历看着漂亮些，顾总裁为顾南城在本市投资了一所和法国名校合办的学校，让顾南城在那里读书，最后的学位证书，却是法国那所名校的。 毕竟顾南城在家里学的东西，已经很足够了。 马上毕业，顾母心疼儿子，想让他出去走走。自从接收后，儿子这些年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精力大部分全部投在了公司上，顾总裁倒好，慢慢变成了甩手掌柜，天天粘着顾母飞全球。 顾母终究忍不住了，一句撂担子，就把事儿再推到了顾总裁手上，拉着儿子就去了法国参加最新的时装周。 临走前夕，顾南城找到了宋清，兄弟俩单独在酒吧里喝了一场。 宋清上了本市最好的985大学，正在准备考研。 顾南城倒了杯酒在宋清杯子里，两个人碰了一下。“我好久都没听到贞子消息了，最近太忙，你知道她怎么样？” “她啊，”宋清一口喝下，“想当翻译官，不过最近被自己代课的高中男孩弄得头都大了，那孩子英语实在太烂了，”宋清好笑地出声：“真不知道那样，能不能考上一本。” “怎么不行？”顾南城也喝了一口，“那样的英语，不是最后还是出国了么？看样子，这些年也过得挺好。” 两个人之间的话题瞬间变得有些沉重，宋清清了清喉咙。突然转了话题，“你还是没有原谅周正么。” 顾南城没说话，只是透过头顶的灯光看着手上的玻璃杯。 “为什么要原谅？他自己承认了，自己干的就不是人事。” 宋清忍着叹了口气，顾南城却好像不以为然地继续给他倒了一杯。“不说这个了，倒是你，怎么没见你带你的小女友出来？” 宋清又是一口下去，“什么小女友，早分了。” 顾南城有些惊讶，忍不住拍了下宋清的肩膀，“你说你，都换了多少个了，也不看看多大的人了也没个正形。你看猴子，上了军校后，连个雌性都很少见到。” “他活该，谁让他当初一门心思要去干那个的。” 两个老朋友就这样轻松地绕开了那个略带敏感的话题，几瓶洋酒下肚，两个人终于也都忍不住了，总算是停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顾母在机场见到的就是满脸痛苦，不住按压太阳穴的顾南城。 顾母有些幸灾乐祸地拿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哟儿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昨晚去哪儿嗨去了，喝了这么多？”顾南城没接话，只是拿起水，仰头灌了下去。 弄好行李托运，上了飞机，一觉过去，顾南城总算是到了法国。回酒店倒时差，整个事情大概花费了三天的时间。 直到第三天，顾南城才总算神清气爽地从酒店里出来，享受这个浪漫的城市。 顾母早就跑到自己时装秀场地勘察去了，顾南城没什么事，就开始乱转悠。周围人大多说的都是美丽的法语，不过顾南城还好英语不错，所以沟通起来也不是太困难。不知道走到哪个广场，顾南城倒是一眼瞅见了一家巧克力店。 鬼使神差地进去，顾南城转了半天，最终看上了一个产自英国的巧克力盒。带回去，顾南城想着算是送给顾母的礼物，却没料到一回酒店，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孩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声音甜美却更带着少许沉稳。 “南城哥哥，” 六年不见，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卢思语。 顾南城把本送给顾母的礼物给了卢思语，两个人都长大了，中间的陌生感着实清晰了许多。不再幼稚，双方也变得更加优秀。 卢思语看上去不再那么跋扈了，她浅笑着对顾南城说道：“南城哥哥，你好像还是没怎么变啊。” “你的变化倒是挺大的，”顾南城反问道。 “但我对你的喜欢可是没有变哟，”卢思语俏皮地眨眨眼，“我听阿姨说你来了法国，就专门跑过来看你了。” “你是一直都在法国吗？” 卢思语点点头，“是啊，不过这几天我要去一趟英国，刚好有一个展览邀请我当评委，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顾南城刚想说话，没想到坐在一边的古顾母却说了， “你去吧，小思语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情，就陪人家去一下。法国英国哪里都是休闲。” 顾南城看着卢思语客气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他看得出来顾母打的什么算盘，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竟然还没有死心。不过也无所谓了，正如顾母说得那样，这次放松哪里都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些年经历了太多，顾南城脾气反倒改观了很多，有些喜欢随遇而安了。既来之则安之，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就这样，两天后，顾南城又踏上了飞往英国的飞机。 而这次，他在英国，大概也只能呆一周的时间了， 要是再呆下去，顾总裁可能就会亲自坐飞机过来抓人了。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雾蒙蒙的天空，顾南城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总感觉，这次的英国之旅会发生些事情。 不论是开心的，难过的，或者说是都有可能的， 总归是会发生些什么。 顾南城看了眼身边闭目养神的卢思语，也缓缓把头靠在了椅背上， 算了，随遇而安吧。 现在的自己，不就是这样的性格么。 第112章 第二天一早，柳何惜便整装待发，早早起床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那所医院进行自己为期一个月的实习。 说实话，一个月能学到的知识微乎其微。更重要的是对于如何才能让医生帮忙看一下何惜的案例，说实话她也是一点头绪的没有。对于这样世界级的医生，自身骨子里带的那种傲气，估计对于他们这些实习生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如果能成为医生的实习生，估计还是薛柯帮的忙。 但无论如何，柳何惜都要试一试。所以在前一天晚上，柳何惜就上网找到了这位医生的所有资料，对于他的一些禁忌问题都去了解得一清二楚：比如嗜猫如命，对于昆虫有十分严重的厌恶，乳糖不耐症和轻微洁癖。 网上的照片也是一张厌世的老头脸， 柳何惜忍不住撇了撇嘴，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位好相处的主。可当柳何惜见到真人的时候，忍不住开始吐槽自己前一天整理出来的资料。 这哪里是轻微洁癖，这简直是重度洁癖好吗！ 而且更恐怖的是，他的洁癖并不光是针对他一个人，在他周边所有的人都必须要保持他眼中的百分百整洁。 所以当柳何惜和薛柯两个人，穿着白大褂打开门的一瞬间，里面的人便用没有情感的英伦腔说道：“出去，消完毒再过来。” 门还没有彻底打开，就被迅速关上了。没办法，两个人互相传递了无奈的眼神，喷好了刺鼻的消毒液，缓和了好久才再去找了医生。 医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不知道看着什么。听到敲门声和开门声，头都没有抬一下便说道：“桌上是你们俩各自这一个月观察的对象，我是他们的主治医师，剩下的就你们自己交流学习。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你们的观察报告。” 两个人都点点头，站在那里等着医生的下一步指示。没想到医生很久都没开口，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许久没听见关门的声音，这才抬起头，冷冷扫视两人一眼，看得柳何惜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还不走？” 两个人消毒半个小时，整个谈话却没有十分钟。柳何惜站在门口，忍不住拍拍胸口。“真的吓死我了。” “他这么严重的洁癖，为什么还能做医生？医院的病毒不是最多么？”薛柯很是疑惑。 “我听说，是他虽然在圈里出了名的高冷，但是对于患者是超级有耐心的人。所以整体，患者对他的评价都非常好。” 薛柯有些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我连他笑都不敢相信，没想到他还能被评价和善。” 柳何惜忍不住笑了，她用文件夹拍了薛柯一下，“好了，我们快去了解一下各自病人的情况吧。然后晚上有时间，再一起讨论讨论。毕竟要想多学点，我们自己还得下功夫。” 薛柯赞同地点点头，“好，那我们下午茶时间见。” 两个人分道扬镳，柳何惜一边看着手上的病例，一边朝病房走着。只是上楼的脚步却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停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手上的这个病例，竟然是出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脑部有一个肿瘤。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事情是孩子其实已经做过一次开颅手术，但是因为上次的医生害怕会切割孩子的神经，于是并没有切除干净——结果复发了。 孩子父母很着急，迎来的消息却是孩子无法活过12岁， 无论如何，孩子的母亲还是想要试一试。于是他们找到了最好的神经科医生，希望能够在牺牲最少周边神经的条件下，彻底去掉这个肿瘤。 柳何惜见到小女孩的时候，蓝色的瞳孔中全然是天真与无邪。小姑娘对于这位黄皮肤黑头发的外国人很感兴趣，一见到她就止不住地说“beauty”。 柳何惜很是开心，心中却又忍不住难受。做她们这一行的，见到太多的生死，有些如花一般的生命，美丽的笑容，就是在这样充满消毒水气息的床上消散的。 小女孩没有头发，却还是爱漂亮地让妈妈替她买了一顶假发带着。从见到柳何惜的第一刻起，她边指着柳何惜的头发不停地问道：“你们是自带的黑色头发吗，真的好好看；你的眼睛是棕色的，好漂亮！” 真是个小话痨，柳何惜连忙让孩子躺下少说话休息着，顺便问了点她的情况。总体而言一切指数都很正常，很适合一周后动手术。 孩子好像没有什么烦恼，蹦蹦跳跳得。而柳何惜注意到一旁的母亲，每当孩子笑的时候她也会笑，可当孩子转过身去的时候，那种悲伤和痛苦便全然流露了出来，但当孩子再次看向母亲的时候，一切却又归于平静，迎接的只有最温柔的笑脸。 一个母亲的温柔，最终会全部给与自己的孩子。 两个人下班后来到中心广场的一家下午茶店里坐着，点了吃的，一边休息一边讨论。薛柯的是一位已经年纪七十岁的老人，年轻的时候是为小有名气的歌剧演员，老了精神还是很好，自己开了个辅导班教人唱歌。没想到一次做评委却晕倒了，从而查出来了问题。 老人儿女不少，可没想到最终经常来陪伴的只有一位请的护工。 一个是生命才刚刚开始的小姑娘，一个是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却都展现了对生命的尊重。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懵懂无知；而老人却看得很开，更多得是随遇而安，争取过就好了。 “死神要来收走我的命，我想留也留不住。老婆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一生风光荣耀，也是活得够本了。” 薛柯用英语重复完歌剧老人的原话，两个人都忍不住沉默了。 总觉得医生想要让他们学习到的，更多的不是知识，而是人生。 “我们是英国最好学府的医学生，知识我们不比谁差。经验这种东西，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有了。可是对生活的态度，没有经过提点是永远也不会懂的。” 第113章 “我们干这行的，没有很好的心理素质和正确的思想观念，很有可能还没把病人病治好，自己却疯了。”柳何惜搅了搅咖啡，“医生，可能也是想让我们学些学校里学不到的吧。” 薛柯点点头，却有些不以为然。“但是elaine你也不要太紧张，放轻松一点。这才第一天，慢慢来吧。” 柳何惜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把我的案例给医生看，估计会直接被丢进垃圾桶里。” “你也别这么沮丧，时间还长，我们先好好跟着我们的病人，就算这个医生不行，我们也可以试试别的。” 薛柯说的也是，柳何惜点点头，看着自己打工的时间好像快要到了，便辞别薛柯，背着包包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两分钟后，一男一女却再次回到了咖啡馆。而此时，柳何惜曾经坐过的那张桌子上，已经重新坐下了两个黄发的年轻人。 顾南城怔怔地看着咖啡馆出神，卢思语好奇地探头看了半天，问道：“南城哥哥，你看什么呢？”刚才经过这家咖啡馆，没想到走了两步顾南城却突然停下来，又折返了回来。 顾南城本来加速的心跳，突然跌落了下来。原来是自己看错人了，还真以为——一下子，他就失去了逛下来的乐趣。他轻微笑了笑，道：“没什么，” “就是以为自己，碰到了一位故人。” “故人？”卢思语眨了眨眼睛，“我认识吗？” 顾南城摇摇头，手插进了兜里，脸上再无表情。“走吧，我有些想回去了。” 卢思语连忙两步跟上，“那南城哥哥，我跟你商量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顾南城皱了皱眉头，“哪件事？” “就是那个慈善机构，五天后会去一家合作的医院里面，慰问病人。我是他们的形象代言人嘛，所以得去的。” 卢思语露出了她的招牌甜甜的微笑，“你陪我一起去呗，那是你最后一天了呢。” 顾南城有些好笑地看着卢思语，“你都知道是我最后一天了，也不让我好好逛逛英国，还让我陪你去，咱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诶呀，小时候的事情你就不要斤斤计较了嘛。活动时间也不长，到时候你弄完了我请你吃全英国最好吃的牛排，怎么样？” 顾南城耸耸肩，想着自己回去后就要再次忙碌起来，就一阵头大。 “行，那我就陪你去一趟。那这几天你有什么事就自己去吧，我想去看看赛车。”顾南城挺喜欢赛车的，而英国最近也有一场国际性的大型比赛。卢思语满足地点点头，“好。” 日落西山，柳何惜却终于来到了自己打工的咖啡厅，穿上工作服坐到了前台。 夜间一般人很少，但是还是要到十一点半才会打烊。柳何惜没什么事，就会打开电脑坐在那里写起自己的博客和小说。最近的她正在更新一本叫《满墙折枝宫外柳》的古言小说，却没想到刚打开作者专区，邮箱里就发过来一封邮件。 是编辑给她发的，正在问她有没有想要开一个签售会的想法。 柳何惜笑了笑，拒绝了。 “抱歉，我眼下不在国内，没有办法开展这个东西。” 过了一会，编辑继续私信，“那您在哪个国家呢？” 柳何惜斟酌着，说了，“英国。” “好巧啊我也在英国出差！能跟您面谈吗！” 柳何惜发过去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英国那么大，咱们可能不在一个城市啊。” “没关系，我去找您啊！”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柳何惜跟这位自己的责编约定上了见面的时间。直到关上了电脑，柳何惜才想起来，“我就没有回过办签售会的打算，这么弄有什么意义啊。” “叮”，门铃响了。柳何惜连忙起身，招呼客人起来。客人不多，大概只有三两个人，在到十一点十分左右的时候，却变得一个人都没有了。柳何惜忙完了活，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刚好十一点半，是时候关门了。 晚上的英国，虽然有着昏黄的灯光，却依旧很是冷清和沉寂，怎么看都有些不安全。柳何惜锁上门，转过身，却在灯光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也看到了柳何惜，或者说就是在专门等柳何惜。 柳何惜含唇笑了，走过去。 “大卫？你怎么在这里？” 大卫挠挠头，“我跟美丽亚洲你朋友约了晚饭，就在这附近。想着你好像今天十一点半才下班，有些不放心，送她上了车就过来接你了。” “给，这是我们吃的那家店里的小甜点。”柳何惜接过，心中只觉得异常温暖。 “谢谢你啊大卫。”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走着，一边说话一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身后，薛柯站在拐角处，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小蛋糕，又看了眼柳何惜消失的方向，终究是转身朝着相反的地方走去。 回到家，柳何惜便专门给张丹琪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张丹琪声音慵懒，很显然是在享受着些什么。 “喂小何惜，什么事值得你在我做spy的时候打电话？” “听说你跟我们家大卫一起出去逛了？还吃了晚饭？” 那头的张丹琪好像在吃着什么，“什么叫你们家大卫，怎么了，吃醋了？” “什么啊，你要是有兴趣，就认真点啊。大卫这孩子挺纯的，没交过什么女朋友，我还听说——”柳何惜突然放低了声音，“好像是处。” “什么！”那头的张丹琪好像十分兴奋，“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处！我真的是活久见啊，国内这种情况都不多，他还是在国外。” 柳何惜连忙让她小声些，“前些年，大卫并没有现在这么开朗。原先也是一个挺，挺自闭的孩子吧。这几年才好多了，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哦，”张丹琪恍然大悟的样子，“行，我心里有谱，你放心吧，都是成年人了，不玩那些虚的。都老了，没精力了。” “你可别瞎说，你才多大。” 两个人又唠叨了几句，柳何惜才挂断电话。躺在床上，她忍不住想， 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呢？ 第114章 孩子的病情一直很稳定，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明媚。可身边的母亲还有时不时下班过来的父亲，却都只让柳何惜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尤其是每次的定期检查，或者抽血的时候，看见那么粗的针管进入孩子的身体里，总会忍不住背过身流泪。 有时候小女孩看见了，总会扬起苍白的小脸，露出甜甜的笑。 “我没事的，别担心啦妈妈。” 柳何惜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病床前的医生，果然跟在他们面前完全不一样，洁癖只不过是一直带着手套罢了，其他的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真的只能说是慈爱。 每次来的时候，他总会安慰小姑娘。“你很棒，很坚强，现在状态也很适合做手术，要相信手术也很成功。”他又指了指一边站着的柳何惜，“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找旁边这个姐姐。” 小姑娘看过来，柳何惜露出自己好看的笑。小姑娘却也好像兴奋了起来，用一句英文流利地说了话。 “elaine姐姐！我好喜欢，漂亮姐姐！” 所有人的心好像都快被暖化了，柳何惜也是，但是越觉得小姑娘可爱，她就会越觉得心痛。 “她这次势必会切掉一部分神经，神经，人体中最复杂最脆弱的地方被切掉，你说小姑娘完了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这就是生活，”薛柯好像也很很是沉默，估计那边也没有多么好受。“在生命的面前，一切好像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现在会有很多社会人士来看小姑娘，”柳何惜搅了搅杯子，今天她点的是一杯玛奇朵。“经常会送一些花什么的，再一通说。我都有点受不了了，打扰休息，小姑娘倒是一点厌烦都没有。” 薛柯也有些兴致缺缺地点点头，好像有些困。柳何惜看他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就小声说道：“薛柯，要不，你先回去睡会儿觉吧。我看你最近很辛苦，像没休息好。” “每天下班好晚，”薛柯忍不住吐槽，“我特别佩服你，感觉你的状态每天都很好。” 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主要是因为我这几年都是这样，所以慢慢就习惯了。” 薛柯深深地看了对面的柳何惜一眼，突然站起身，“elaine，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休息，那先走一步。” 柳何惜心下觉得好像有些突然，但是看着薛柯帅气的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便连忙点头。“好好，早点回去休息。” 薛柯出了咖啡厅，竖起领子走了两步，掏出手机打了电话。 “喂，alan，今天我们去哪儿喝？” 薛柯来的时候，酒桌上坐着四五个人。大眼看过去，只有一个他未曾见过，而且，是个亚洲男人。 很帅气，很绅士，招人喜欢。 薛柯挨着alan一屁股坐下，alan正在跟一边的美女讲着话。薛柯打断了他，指了指亚洲男人， “喂，薛柯，那是谁啊。” alan凑过来，小声说道：“是一个亚洲中国人，做律师的，最近来英国谈个事务。” “你怎么认识的这种人的？” alan满脸骄傲，“我中国叔叔和他前妻的案子就是找他帮忙的，天知道那个悍妇给我叔叔惹来多少麻烦。所以我们这不就认识了么，我想着人家来一次英国，不得招待一下？” 薛柯觉得有些好笑，“你招待，给人招待到酒吧来了？” “啧，”alan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薛柯，“我请人家吃饭，完了问我们第二轮要不要一起，人不就来了吗？” 这下薛柯终于没得问了，alan也终于可以跟美女好好说话了。薛柯靠在沙发上，一个人喝了两瓶。身边不时有美女坐下，却都看出来薛柯好像兴致缺缺，便也识趣地离开了。 薛柯放下酒杯，看了眼那头默默坐着的男人，端起酒杯起身过了去。 那人抬头看了眼薛柯，举了举酒杯。 薛柯用中文道：“中国人？” 那人有些略微惊讶地看了薛柯一眼，又低下头，“中国人。” 薛柯坐了下来，跟男人碰了一下。“兄弟，欢迎来到英国。我算半个中国人，我是混血。” 那人喝了一口，“那也欢迎你去中国玩，到时候有机会一定招待你。”薛柯哈哈大笑起来，“谢谢，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 两人就天南海北聊起天来，说了一会，薛柯突然转移了话题。“兄弟，” “如果我想要追你们中国女孩，应该怎么做啊？” 那人饶有兴趣地看了薛柯一眼，坐直了身体。“中国女孩？应该跟所有国家的女孩都一样吧，我没怎么尝试过。” 薛柯惊呼道：“你没有追过女孩？” 那人摇摇头，“不，我只追过一个中国女孩。” “那你给我说说你怎么追的，你教教我。” 那人沉默了半晌，还是说道：“那你先不要着急套路，你先告诉我那个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性子吧。” 薛柯好像一下来了兴趣，“一见钟情的，是那种，很随性的感觉，很温柔，跟她呆在一起很舒服，很随和那种。” 男人摇摇头，“我喜欢的女孩跟这个不太像，所以，我应该帮不了你。” 薛柯有些遗憾地啊了一声，却听见男人又说道：“但是，我觉得如果你真的想要让一个女孩子对你有好感，不论是哪个国家的，都要记住，” 男人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感，令人难以看透。 “一定要让她看见你对她做的那些好，” “不要太刻意，只要把这份感动，或者说这份心意传达过期就好了。如果不传达，有时候，” 男人苦笑两声，“你连自己如何错过的，都没有办法了解到。” 错过就是错过，再怎么了解又有什么用？ 心目中比重再大，可还是朋友。 “好人不能随便做，”男人拍了拍薛柯的肩膀，“时而撒撒野，显现出你男人的魅力来，女孩子应该会更喜欢。” 薛柯好像突然茅塞顿开，忍不住拥抱了男人一下。 “谢谢你啊兄弟，要是成了——” “婚礼请帖给我发一份。” 第115章 那男人不是很喜欢别人的拥抱，迅速地就躲开了。薛珂理解，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并且接受他的这种热情。 两个人又喝了起来，薛珂这才仔细端详起这个亚洲男人来。很帅，眉眼间都是一份恬然的感觉。 也就在这个时候，薛珂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些频频抛媚眼的姑娘，不是对他，是对身边的这位。 薛珂忍不住打趣道：“您长得这么帅气，有女朋友吗？” 男人摇摇头，“我还年轻，不急着找。” 薛珂晃了晃酒杯，似乎很是漫不经心，“我可记得，刚才有人说曾经追求过一个女孩子哟。” 男人苦笑一下，“不是错过了么，都是往事。” 薛珂不知道怎么得，也突然惆怅了起来， “唉，是啊兄弟。你不知道，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好像有男朋友。” “好像？”男人抓住了关键词。 “嗯，”薛珂点点头，“我们导师说她没有，可是我有一次却见到一个男人接她回家。” “那有可能是朋友，也有可能是暧昧关系的对象吧。” “对啊，”薛珂烦躁地挠挠头，无奈地摊开手，“你说，都暧昧对象了，我还有什么机会？” “但是你不去争取，只能永远没有机会。”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把抓住薛珂，“喜欢就要努力尝试，否则你以后连后悔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薛珂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他拿起酒杯，两个人又碰了一下。 “那兄弟，我要是不会了，可以问你吗？” “当然可以，” “留个联系方式？我觉得跟你很投缘啊。” “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抬起头，于薛珂对视了一眼。 “郝正清。” 真是富有诗意的名字。 薛珂得提前走了，怎么说明天都还有事。临走前，alan还问他，“你怎么跟那个冰山聊得那么火热。” 薛珂满脸惊讶，“冰山吗？” “废话啊，”alan道，“你不知道他平常看起来多么严肃么？都不怎么笑的。” 薛珂打了个哈哈，“可能，可能我们两个投缘吧。这种事，你真的说不准呢。” “跟个男的投缘，我也是服了。” “行了别贫了，你好好玩，我要回去了。”薛珂摇摆着手，出了门准备开上自己的车，却突然不小心没看清黑暗天空下的路面，和对面的女生撞到了一起。 “小姐，你没事吧。”薛珂用英文问道，连忙把人扶起来。那人拍了拍裙子，摇摇手。抬起头却发现是一张英俊的脸庞时，又突然露出了性感的笑容。 “小哥，作为赔礼，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如何？” 薛珂没想到这个女的长得如此妖娆，却也同时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一出，稀里糊涂地，就给了联系方式。 临走时，那人摇了摇手里的名片，红唇轻启。 说的，却是中文，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张丹琪。” 顾南城这几天的生活，十分悠闲。 上一次的悠闲，可能就已经是六年前了，那时候自己好像还不学无术，整天不是打球就是出去游荡，除了正事什么都干。 那时候，最喜欢感受风，拂过脸颊的肆意，还有花香的飞舞。 总之就是闲的要死。 而这几天，顾南城也可以说是闲得要死。 白天睡到自然醒才起床，起床后慢慢洗漱完毕，安静地享用着早餐。鲜榨果汁每天不带重复，各种类型的甜点任你选择。 吃饱后，顾南城就在酒店的花园里逛一逛，然后换好衣服，到泳池里游游泳。 累了有时间要不自己吃午饭，要不陪卢思语吃一吃中午饭，饭后午休，午休起来出到英国的街道里逛一逛。 要是有了闲情逸致，就进到路边的礼品店里看看礼品，或者是在那清净的酒吧里喝上一杯。到了夜幕十分，慢悠悠地回去，打开电视，洗完澡躺在上面。 有时候，还可以找时间去做个spy。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顾南城掐指算了算，后天，他就该回去了。 顾总裁已经有些急不可耐，顾南城第一次在电话里察觉到了父亲的可爱。 “嗯，我再看看。”顾南城偏不给个准信，“啊，我还有事，我先挂了爸。” 电话那头的顾总裁听到忙音，气得七窍流血。 “这个不孝子，竟然给我挂电话！” 一旁的助理努力憋着笑，安慰道：“您也别太着急，公子哥马上就回来了。” “臭小子，一点都不心疼他老子。” 而电话那头的那个臭小子，此时此刻却好笑地前去开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卢思语甜甜的笑脸。 她腼腆地问道：“南城哥哥，” “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走呗，”害怕顾南城不同意，卢思语还加了一句，“走呗，我跟你顺便讲一讲明天的流程？” 顾南城看了眼时间，转过来，“不好意思，没兴趣，我要睡觉了。”说完有点想关门，卢思语却伸出脚，卡住了门。 顾南城皱着眉头看着她，“你干什么？” 卢思语掏出手机，露出了小恶魔尾巴。 “你不跟我去，我就打电话给阿姨哟。” 顾南城脸“唰”一下就黑了，果然，女人什么的是最会威胁人的存在。 两个人就在酒店吃了晚餐，晚上基本没什么人来，但是顾南城早就吃过了，没什么食欲，就选择看着卢思语吃。 卢思语切了一块牛排喂到嘴里，“南城哥哥，明天我们是对整个医院进行慰问——” “是你，”顾南城纠正道。 “好好好，是我，”卢思语毫不在意改口，“慰问就是询问一下情况，然后送点东西什么的，就跟做慈善一样——” “我懂，你只要自己明白就行。” “南城哥哥，”卢思语放下叉子，“你怎么这么毁气氛啊，就不能稍微温柔点讲。” 顾南城有些好笑地看了眼对面的卢思语，“你怎么吃饭还这么多要求，赶紧吃，吃完了回去睡觉。你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卢思语突然笑了，“那南城哥哥，” “明天，我派人来接你啊。” 第116章 第二天一早，顾南城就还躺在床上，享受着自己闲暇的时光的时候，一个连环夺命扣就打了过来。顾南城实在吵得受不了了，才算是把赤裸的臂膀从被子中拿出来，拿起手机。 “喂，干什么？！” 这么多年了，顾南城的起床气却还是没有变多少。卢思语抬了抬眉毛，还是笑嘻嘻地。所以，电话那头的顾南城听见的就是一阵嬉皮笑脸的声音。 “南城哥哥，快点啦，起床了呢，我们要去了。” 顾南城这才睁开眼，大脑开始思考反应，哦对，好像自己答应过什么事情来的。话音一转，顾南城的声音稍微温和了点，却又掺了许多无奈。 “这么早的吗？” “对啊，因为需要先跟领导见面嘛。毕竟要报道的，做得更周全一些也好啊。”卢思语说的有道理，既然答应了人家，自然就要努力做到。再者说，明天就要回去了，现如今骨头都有些养懒了，是该克服一下，恢复正常了。 好歹许久坚持的自律性让顾南城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下楼出门。楼下，司机果然在等他了。司机垂着头恭敬地帮他开了门，两人都进去后说道：“先生，小姐正在等您一起共进早餐。” “卢思语也没吃早饭吗？” “是的，”司机开车出去，说道：“小姐在等您，我们现在就往那边去。” 顾南城趁着车行驶的工夫，又睡了许久。但是睡得深深浅浅，耳边也一直能听见声音。对于顾南城而言，今天或许只能算是英国之旅的尾章，只是很不起眼的一天。 柳何惜也起了个大早，昨晚回去，医生突然告诉他们白天将会有十分正式的一次慰问活动，最好都精神一些。 “可能会报道，所以回去都整理整理你们的样子，”医生一脸严肃，“记得消毒，别脏得让人家看不过眼。” 每想到这，柳何惜就想笑。消毒和脏，竟然是这样画等号的。但是医生毕竟是医生，柳何惜还是得听。所以一早她就起来，收拾打扮，顺便再——消毒。 大卫要起来晨跑，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被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弄得难受无比，咳嗽了半天。他震惊地看着柳何惜，还在止不住地咳嗽。 “elaine，干什么啊。” “没办法啊，”柳何惜摊开手，满脸的歉意，“对不起啊大卫，我的那位医师需要我们消毒，他有些轻微洁癖。” “这哪儿是轻微洁癖啊，这简直是严重洁癖了好吗？不不不，这是变态吧。”大卫在鼻子前扇着，“我先出去了，你自己小心中毒啊。” 柳何惜歉意地笑了笑，在镜子面看端详了半天。嗯，都挺好，如果忽视掉这个浓郁的消毒气息。 时间还早，柳何惜给自己用心地做了份早饭，顺便给大卫也做了一份，并且放到了桌子上。等到大卫回来的时候，便是看见自己桌子上加好果酱的面包片，还有那煎热的鸡蛋和冰牛奶。大卫忍不住，笑了笑。 “elaine还是，这么的温柔啊。” 当初捡elaine回家的时候，从她的眼睛里大卫就知道，她将会是自己遇见的最温柔的人。不管别人说过她曾经有多么的强势，看起来有多么的厉害。 好吧，厉害他也看出来了，毕竟年年奖学金不是普通人能拿的。但是温柔这个词，一定属于她。 柳何惜到了医院，到了小女孩身边，却发现小姑娘的爸爸正在帮她梳着辫子。手法很是蹩脚，但是却充满了浓浓的爱。 柳何惜微笑着过去，和小姑娘打了招呼，“怎么，今天这么漂亮啊。” 小姑娘骄傲地仰起头，“今天有摄像呢，我还可能上电视，不得漂漂亮亮的。”柳何惜捂着嘴笑了出来，小姑娘真的是太可爱了。 可是——说实话，这爸爸编的实在有些太丑了。 看着小姑娘父亲投来的求救的目光，柳何惜努力憋住笑，低头问道：“那亲爱的，姐姐帮你梳好不好？姐姐可以让你更漂亮。” 小姑娘的眼睛里顺便充满了星星，“真的吗？今天妈咪不在，我只能让爸爸帮我。” 柳何惜点点头，从如释重负的父亲手中拿过来了梳子，开始用手上那些彩色的橡皮筋帮小姑娘绑着头发。梳着梳着，柳何惜突然莫名想起来自己很小的时候，柳母好像也是这样给她梳的头。 虽然次数不多，但是柳何惜都清楚地记着，明明是母亲，却在这一方面还没有父亲更加熟练，也没有父亲梳得好看。 可是尽管如此，小柳何惜还是喜欢妈妈给梳的头。就算一个高一个低，那也喜欢。 “咔嚓”，提前进来的记者拍下了这温馨的一幕，看着相机里和谐的画面，他止不住地点头。“这是多么令人温暖的一家医院啊。” 不知怎么的，这一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出来的时候，他嘴里还止不住说着。正好，这被一边的卢思语听见了。卢思语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什么事让你挂念了这么多次？” 记者拿出相机，掏出来给卢思语看了一眼，“您瞧瞧这温暖的一幕，” 卢思语看过，也点点头，“的确，很温馨啊。只不过——” 她喃喃道：“为什么这个背影，我越看越眼熟呢？”还没想明白，眼前的屏幕就离开了视线。原来记者被叫走拍别的东西了。卢思语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 “怎么了，发呆呢？”顾南城走过来问道。 卢思语摇摇头，“刚才看到一个背影，好像很熟，但是我老想不起来是谁。” “想不起来就等会儿进去看看，指不定真的是熟人。”卢思语眼前一亮，一拍手，“对啊，那个生病的小姑娘我看清了，等会去瞅一眼就好了。” “指不定就是长得像，”顾南城看了眼医院的大门，气派很足，看上去是家不错的医院。“你见过那么多人，有一两个像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卢思语点点头，“是的呢。”见过这么多长得像的，有一两个眼熟，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第117章 辫子编的还挺成功的，柳何惜转着圈看了看，突然想起来这好像只是个假发——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孩子的父亲好像看出来了她一瞬间的疑惑，在孩子在镜子面前蹦蹦跳跳的时候，凑过来小声说道：“她就是想要感受一下那种梳头发的感觉——” “我明白。”柳何惜轻声回应道。 一个护士进来，敲了敲门，“elaine，医生找你。”柳何惜“啊”了一声，转过来，又俯下身跟小姑娘打了招呼。“等会儿姐姐再来看你啊。” “嗯，”小姑娘乖巧地点点头，揪着自己的两个辫子，“谢谢姐姐，姐姐再见。”柳何惜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出了门跟着护士来到了一声办公室。护士没有进去，“您也知道医生那毛病，我没消毒我就不进去了。” “理解理解，”柳何惜笑着道：“感谢。”穿着白大褂，柳何惜又稍微消了毒，随后推门自己进了去。薛柯在里面，看着柳何惜，便跟她打了招呼，但是问道那消毒水的气味，还是揉了揉鼻子。 医生却很是满意，“elaine，今天你们俩就跟在你们的病人身边，等到那群人走了，你们就继续你们的工作就可以，不要被他们打乱了节奏和进度。” 听得出来，医生很不满意这样的活动，柳何惜和薛柯两个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看着态度，医生一挥手，又给了两人两个文件。 “这是你们分别病人手术的计划，回去看，到时候，” “你们都在旁边跟着学习，不要给我添乱。” 两个人都有些意外和惊讶，但是都接过文件纷纷表示了感谢。出了门，薛柯看着柳何惜的文件，忍不住摇摇头，“你这个，问题还挺大啊。不确定性太多了。” “是啊，”柳何惜接过文件，“不管如何，还是好好学着吧。小姑娘——我相信上帝不会太为难她的。” 那么活泼，那么可爱的一个存在，有谁会忍心呢？ 柳何惜不知道出神地想着什么，就这样一步一步，下了楼梯，慢慢走到病房。病房门口此时聚集了一堆人，柳何惜猜测，估计是那群人已经到了自己的这个病房了。 小姑娘，真的如愿，见到了会有自己的镜头了吧。 可那如花的人生，本不应该遭受太多太多的。柳何惜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也是如花一样的年纪；她又想起来了何惜，那不也是一个如花的年纪么。 生活大多时候，都由不得我们选择吧。 人群吵闹着，看样子是要去下一个病房了。柳何惜侧过身，为准备出来的队伍腾出位置，可就在站定抬头的那一瞬间，那道熟悉的身影，却令柳何惜心头一颤，再也挪不开眼。 那人也看见了一边的柳何惜，仿佛不确认一般，他眨了眨眼睛，却也慢慢定住了脚，再也走不掉了。 柳何惜望着那双眼眸，全然的震惊，欣喜还有疑惑...许多感情夹杂在一起，却令这双眼睛看上去更加迷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过，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 顾南城微微张嘴，最终，却只能轻声吐出来几个字。 “柳，何惜？” 卢思语没看见顾南城，她包车着微笑跟身边的医院领导交谈着，一边用余光搜寻着，却突然也怔住了。 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 六年了， 相见，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姐姐，你来啦！”柳何惜突然惊醒，看到屋里朝她招手的小姑娘，连忙低头快步走了过去。此时此刻，她心如乱麻。她不是没有想过会再见到顾南城，可是更多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想象的场景都是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 她带着他的孩子，他带着她的妻子。 那天夜里，她没有睡着，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最后因为肿着桃子一般大的眼睛，从而请了一节课的假。 她还没有准备好，身上散发的也不是迷人的香水味而是浓郁的消毒水气息， 怎么就见上了呢。 顾南城那边也不是很顺利， 看着柳何惜匆匆低头进了病房，顾南城想伸手去拉，却突然想到——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资格去拉她？ 身后，卢思语在远处叫他，“顾南城！” 顾南城迅速回头，看见了面上镇定，眼中却全是慌乱的卢思语。 “走吧，”她笑道， “我们还有很多个病人没有看呢。” 柳何惜第一次在病房里，十分钟之内，跑神了五次。 “姐姐？你怎么了？”小姑娘顶着两个辫子，张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柳何惜。这也是小姑娘第五次问柳何惜了， 柳何惜摇摇头，“没事的。” “是因为那个好看的哥哥吗？”柳何惜“唰”一下抬起头，一脸惊愕。小姑娘“咯咯咯”笑了起来。 “真的是因为那个哥哥吗？” 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道，“这么明显吗？”此时的柳何惜，显得手忙脚乱的。小女孩舔了舔嘴角，“因为我也看见哥哥看姐姐的眼神了哟。” “那种感觉，一点都不一样呢。” “你还小，你不懂。” “怎么不懂！”小姑娘好像生气了，坐直了身体叉着腰，“哥哥看姐姐那种眼神，就像我看冰淇淋一样。” 柳何惜笑了，“为什么要像冰淇淋啊。” “因为很久都没有再吃过了，所以没见一次，都是最大的奢侈。” 没见一次，都是最大的奢侈，也是最大的幸运。 顾南城走到楼梯拐角，突然停下了脚步。卢思语回头看他，“怎么了，南城哥哥。” 此时此刻，顾南城的心里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股狂热的欣喜涌上心头。他努力压制着脸上的笑，道：“你先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卢思语不是傻子，她知道是什么事情。心里难受，她道：“你是要去找柳何惜——顾南城？” 顾南城没有再理会，转身走了，边走边掏出手机，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那边有人接了。 “喂，爸，” “我有点事，一个月之后再回去。” 第118章 顾总裁气得直把手机往地上摔，他插着腰，气得头上直冒青烟。指着已经破碎不堪的手机骂道：“这小兔崽子王八蛋，有胆子还挂我电话？” 助理仍旧在一旁恭敬地站着，默不作声。 “你知道这王八蛋跟我说什么吗，”顾总裁的手一直在颤抖，“他竟然跟我说，说要晚很久才回来！” “竟然给我，给我——” 顾总裁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助理恭敬地站在一边看了半天，终于在这个时候端上了一杯热茶。“您喝点茶，消消气。” 顾总裁一屁股坐了下去，过了好久还是脸上漆黑一片，如同锅底。 “那现在...”一旁的小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总裁用鼻子“哼”了一声，“你给他妈打电话，让帮忙看着点。至于这边，”顾总裁没好气道：“我继续坐镇，那些想偷工减料的人，我一个都饶不了！” 至此，顾氏集团开展了为期整整一个月的整风行动，整个公司上下都感受到了总裁的暴怒，所有人都在心底默默念叨着。总经理，小少爷，快点回来吧。 我们撑不住了啊！！！ 柳何惜还是努力抓住精气神，认真地给小姑娘做最后的检查。明天，小姑娘就要做手术了，所有人都是一脸愁容，却看着小姑娘还是满脸欢笑，拉着柳何惜的袖子，晃啊晃。一边，她探过脑袋，看着一边病床上的病友。 病友是个三十出头的姑娘，也是明天会进行手术，主刀医生也是一位有名的当地医生。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床上默默流泪的姑娘。 “姐姐，你为什么要哭呀。” 姑娘闭上眼睛，静让眼泪流了出来。突然，一股软糯的触感慢慢抚上了她的脸庞，眼泪被缓缓拭去。姑娘转过头，却看见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里面充满着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一时间，她被吸引住了。 小姑娘咧开嘴，笑了出来。“大姐姐，” “你要笑啊。我跟你，一起呢。”小姑娘伸出手，再一次抚上了姑娘的脸。“小姐姐，我们——一起啊。” 柳何惜回到办公室，换好衣服走出门，却看见一个人靠在门边，抱着臂，晃晃悠悠地摇着腿。阳光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他的身上。柳何惜心脏骤停，直到那人转过头，眨了眨眼睛。 “好久不见啊，柳何惜。” “能否赏光，一起吃个饭么？” 顾南城刚来，便让柳何惜选择吃饭的地方。柳何惜沉默了半晌，二话没说就往外走。顾南城急忙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柳何惜。柳何惜转过头，脸上已经有了怒气，更多的却像是恐慌。 “顾南城，你想干什么？” 顾南城动了动嘴角，慢慢松开了手，脸上也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我的任务，是作为社会爱心人士关注你的那位病人。”一边说着，顾南城一边从手机里拿出拍摄的文件照片。柳何惜接过来，看了看，好像是真的。 “所以，”顾南城立刻拿回来手机，“明天那位病人，叫——” “eileen，你就叫她艾小姑娘就好了。” “小姑娘，”顾南城用中文回应道：“我需要充分的了解，并且——”顾南城直视着柳何惜的眼睛，里面深沉似海。 “我将会跟你有为期一个月的跟踪学习，为的，就是更了解她的情况。”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柳何惜躲在厕所里，跟张丹琪打着电话，“我简直都服了，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搞得这些事情，还跟踪学习，现在这些商人都这么闲吗？” 张丹琪躺在床上，边吃苹果边笑着，“怎么，我听着可有些惊慌失措的味道啊。” “姐姐，”柳何惜无奈地靠在洗漱台上，“你别笑话我了行吗，我现在可——可慌死了。” “好好好，”张丹琪翻身坐起来，“我问你，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柳何惜看了眼厕所隔间，没人。“在外面，我说我上厕所，就过来给你打电话了。” “柳何惜，你别怂好吗。你可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柳何惜了，现如今，你更是叫elaine的存在。你怕什么，这么多年没见，大家都变了。” 听到这，柳何惜突然怔住了。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 又有谁会像她一样，不，可能很多也会像她一样，偶尔回忆过去，也只不过是偶尔而已。 柳何惜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再次涂了涂口红，柳何惜终究出了去，坐在了位置上。 柳何惜选了家中国餐厅，大家说的都是中文，整个的气氛就像是回到家一样。柳何惜出去，坐了下来，顾南城面对着她，拿着一份菜单。 菜单被递了过来，“要吃什么？” 柳何惜客气地接过来，“我都可以，你看着办吧。” 顾南城点点头，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好，我知道了。菜我已经点过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顾南城撇过来，看着柳何惜。 “你爱吃什么，我都还记得。” 柳何惜心头一颤，低下头缓了缓气。这个该死的顾南城，为什么要这么说。平复了好一会儿，柳何惜才继续抬起头，露出自己标准的笑容。 “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啊。” 柳何惜好好打量了一下顾南城，“不过——感觉你比原来更沉稳了。” 顾南城笑了，“但是你变了，变了很多，” “现在的你，跟原来那样不一样了。” 柳何惜抬起眉毛，“我还不知道，自己原来变了这么多。是因为不怎么说话了么？” 顾南城摇摇头， “你自己知道的，柳何惜。你知道自己哪里变了，怎么变了。” “对吗？” 两个人相顾无言，眼神中却都流露出千言万语。顾南城动了动嘴唇，终于忍不住，先问了出来。 “柳何惜，柳何惜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 “过得好吗？” 你，过得好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问过她了。 到底好不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 第119章 柳何惜不需要给柳母做多少的思想工作，柳母柳父都十分支持她出国，只是听说费用问题——都还是很担心她。 但是柳何惜决定了，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她已经待不下去了。况且，自己再多待一分钟，对于郝正清而言都不是一件什么美妙的事情。 柳何惜答应了郝正国的要求，但是她自己心里有打算。 机会，她柳何惜要；人情，她柳何惜记着。但是钱，她柳何惜不会花。不光是为了那份所谓的面子，也是为了替自己争一口气。 柳何惜到了英国，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学习英语。出国的速度很快，基本没几天就出去了，而柳何惜的英语水平——说实话，一个人生活在国外很是困难。 于是她找了份唐人街中国餐厅的工作，想要练习练习自己的英语水平，又可以在日常交流之中用中文说话。 但是她的运气很不好，在学校里，她被本地英国同学孤立了；而在餐厅里，她也因为英语水平不过关而被放到了后厨，去洗盘子。 如果不花郝正国给的生活费，她根本活不下去了。——学费已经是郝正国交的了，柳何惜一直还记得。 那段日子，真的是太难熬了。每一天，柳何惜都在所有人漠视的眼光中，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那些聚会，派对，也从来没叫过柳何惜。 她的一头白发，在这里也并不会变得十分起眼， 她被完全地孤立了起来。 柳何惜终于受不了了，一天晚上一个人跑去酒吧想要买醉，结果一桌子的啤酒，却硬生生没有把她灌醉。 你看，连买醉都变得这么难了。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心灰意冷的柳何惜蹲在酒吧门口，望着天空中的星星，碰见了大卫。 大卫穿着灰色的夹克衫，对她笑道： “喂，” “要不要跟我回家。” 柳何惜不怕大卫会对她做什么，因为她相信大卫打不过她， 而且在学校里，她见过大卫。 柳何惜从此就搬出了宿舍，住进了大卫的房子里。每天要做的就是打扫卫生，不需要掏一分钱。柳何惜同意了，大卫也同意了。对于大卫而言，他需要的，可能也就是一个人的陪伴，仅此而已。 他不缺钱，也不缺头脑， 总而言之，两个人相处的很愉快。事情也在慢慢好转，柳何惜拥有了第一个朋友，大卫。大卫会利用自己的时间，去帮柳何惜恶补英语，他也推荐柳何惜去应聘咖啡馆的夜间服务员职位，竞争人少，客人少，但是也可以有闲暇的时间干自己的事情，或者练习练习英语。 之后的柳何惜，在中餐厅后厨里意外做了一顿菜，却从此认识了一个新的中国朋友——安琪。不得不说，柳何惜在做菜这一方面，的确有得天独厚的能力。 之后的柳何惜，跟着安琪交到了更多的中国朋友。她也试着利用咖啡厅的时间，更新着自己的故事，创作着相关的小说。 她的生活充满着戏剧性，大家喜欢，柳何惜也喜欢。 慢慢得慢慢得，名声也就慢慢积累了起来。 柳何惜从回忆里惊醒，是手机的突然震动。她打开来，没想到是许久没用联系她的编辑。 柳何惜歉意地看了眼对面的顾南城，接起来电话，“喂，” “喂，柳作家，请问能否最近见个面吗。我这边事情忙完了，您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柳何惜看了眼对面的顾南城，突然灵光一现，说道：“诶那个，编辑您好，我现在就有时间，请问可以现在细谈吗？” “啊——”编辑没想到那么急，但是一想到是百年碰不上的柳作家，便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好的，您在哪儿，我去找您。” 柳何惜挂断了电话，歉意中带着一丝窃喜对着顾南城说道：“抱歉，我现在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就得先走一步了。” 顾南城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菜还没上呢，有什么事情其实可以在这里说。约到这里来，不是一样么。” “人家选地方，我不好意思挑剔。” 顾南城也不再为难柳何惜了，“好，那您先走吧。今天我们还没有说什么就已经来不及了，那就麻烦您留个联系方式，晚上把有关资料发给我吧。” 柳何惜以为顾南城就走个过场，没想到真的这么认真。柳何惜点头，把自己在法国的联系方式发给了顾南城。 顾南城保存了下来，起身送柳何惜出了去。 不着急，不着急， 有一个月的时间呢， 来日方长。 编辑和柳何惜约在了一个咖啡馆里，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好像所有人更希望在咖啡馆里面谈。 编辑是个带着黑色眼睛框的女生，两个人握过手，编辑发出由衷的感叹，“真没想到，作家您竟然是如此年轻漂亮的女性啊。” 柳何惜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没有什么年轻的，见笑了。” “您的故事，可不像是您这年纪的女生写出来的作品啊。” 柳何惜继续谦虚地笑着，“经历得多了，写得可能就未免花哨了一些。不过您来找我——具体是有什么事情吗？” 编辑正色道：“是这样的，杂志社想要邀请您，做一次发售会——” “可是我在英国，”柳何惜抱歉道：“而且我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所以暂时也没有回国的打算。” “我们理解，所以我们打算先弄一个小型的发售会，您可以不去，但是希望您能够亲笔签名300本书籍，我们会在发售会上进行拍卖，之后，” 她推了推眼镜，“除了本金以外，剩下的钱，我们会以作家您的名字和杂志社的名字一起联名，捐献给公益组织。” 柳何惜有些惊讶了，“你们——” “我们社长很欣赏您，我们社本来没什么名气，最近终于有了些起色，所以打算办这样的活动，一方面做些好事，一方面也希望能在国内市场上增加些名气。” 柳何惜不禁有些佩服起这个社长来。 第120章 也算是可以小赚一笔，柳何惜便答应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编辑先走了，柳何惜随后出门，却在店外面再次碰见了顾南城。 柳何惜先是惊讶，定住了脚，却又有些生气。 “你跟踪我？” 顾南城心里头仿佛被刺了一下，很不舒服。无奈地笑了一声，“是我约你出来的，你一个女孩，异国街头，而且还这么晚，我不得负责送你回去？我不是跟踪的，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 柳何惜梗住了，又道：“那，那你在外面等我多久了。” 顾南城看了看手表，“也不久，具体时间我没没数。”好像不经意地，顾南城抱了抱胳膊，声音忽近忽远。 “晚上英国的街头，还是有些冷啊。” 他回头，看着柳何惜，笑了笑， “但是风景不错。” 柳何惜眨眨眼，沉默半晌。扭身，进入了灯火通明的还未打烊的咖啡厅里。顾南城有些好奇地张望着，见柳何惜跟服务生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又拿了点东西出来。 柳何惜把手上的热咖啡塞在了顾南城的手里， “给，自己暖暖。” 顾南城没想到柳何惜是去给自己买热饮的，手上传来的温度令他有些失神。柳何惜向前走了两步，发现好像没人跟着，于是转过头，对着还在发呆的顾南城，抬眼，道：“喂，到底走不走啊。” 顾南城反应了过来，上前了两步，却还是保持在柳何惜后半步的位置跟她走着。柳何惜看了一眼，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你不是想知道关于我的病人的事情么，那我现在告诉你——” 郝正清有些头痛地从酒店的沙发上起来，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喂，” “喂，正清，”是郝正国，“我想了想，你现在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大多都是一些小案件。所以我合计了一下，觉得你还是去攻读国内最好大学的研究生。” 郝正清冷漠地“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已经准备了，已经录取我了。” “是吗，”郝正国没想到郝正清动作这么快，而且没需要自己的帮助——不过也是，自己儿子的水平，的确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那也就是你...” “我要去帝都读书，打算一回国就直接过去。” 听到这，郝正国不免有些惆怅。这些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年纪大了，有些不中用了，也更期待亲情的陪伴。儿子对自己还是不冷不淡的，这对于郝正国而言，无疑是不轻的打击。 儿子已经渐渐羽翼丰满，而他也遵守诺言，六年，没有再找过，父子两个，六年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但是郝正国明白，六年的沉默，却并不代表不在意，相反，那件事，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无法替代。 郝正国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那——你能告诉爸爸，你现在在哪个国家，什么时候回来么。” “爸爸想在走之前跟你再吃一顿饭。” 电话里沧桑的声音，令郝正清心头一颤。他在电话这头沉默了许久，久到郝正国都想要放弃的时候，开口了。 “英国，回来应该——一周以后吧。” 英国？郝正国忍不住轻微颤抖着自己的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英国那里有什么。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自然，他也知道，这个坚强的小姑娘没有花他的钱；这个小姑娘，在那里学习和实习。 “儿子啊，”郝正国不免想，郝正清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会，他要是知道了，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 “那你能不能帮爸爸一个忙？” 郝正国突然在心头卸下了担子，既然自己老了，孩子大了，那就——送一个人情吧，反正那个孩子，他现在也挺欣赏的。 想到这，郝正国心里越来越轻松，他笑了笑，“爸爸有一个朋友，是为英国奶奶，曾经帮助过爸爸，” “现在在一家私人医院，你能不能，” “帮爸爸去看望一次那个奶奶？” 郝正清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我会去看望的。” 挂断电话，郝正国怔怔地望着外面的窗户出神。 只希望，一切安好吧。 顾南城沉默着听完了柳何惜说的话，夜风挺凉，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柳何惜伸出手，好像英国街头又飘了些细碎的雨滴。 “你怎么会做医生？”顾南城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柳何惜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慢慢放低了步子。 “因为我想治好她的病。” 跟心里想的一样。顾南城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去看过她，” 柳何惜停下脚步，转身死死看着顾南城。 “她的状态不错，听说手指还动过一次。我也想找国内最好的医生帮帮忙，但是——时间总是有些对不上，” 自己暂时也没有这个能力，要想找就得通过顾母，而顾母—— 顾南城继续说道：“有一次我见到了李沅，他现在已经工作了，给一个朋友看赛车，我曾经在赛场上也见过他——” “你去看她干什么？”柳何惜内心的不安有些到达了顶峰，她攥着拳头，“你为什么要去看她，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南城也转过脸，没有直视柳何惜的目光。他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因为自己说不清为什么要去看她，也说不清柳何惜现如今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走吧，”顾南城看了眼手表，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柳何惜的前面。 “现在很晚了，你明天还有工作。”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柳何惜走到离家五米的地方，便停下来脚步，语气硬邦邦的。 “顾先生，请回吧。我已经快要到了。” 顾南城看了眼没人的街道，“我还是给你送到门口吧，都到这里了。” “不必了，请回吧。”柳何惜的脸上写满了不情和不愿，说完便转身离开，大步向前。顾南城目送着柳何惜的背影，缓缓叹息，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柳何惜走了大概五十步，慢慢停下了脚步，回了头。可是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了。柳何惜深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继续大踏步朝前走去。 第121章 一进家门，柳何惜就开始止不住地后悔，自己干嘛那么沉不住气，有什么的啊，不就是个顾南城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想她来英国六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大卫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围着一条浴巾。 “elaine，你回来了？” “嗯。”柳何惜点点头，换了鞋，大卫打开冰箱倒出两杯果汁，一杯递给柳何惜。“我找你问点事情。” 柳何惜坐下，喝了一口。冰凉的果汁刚好有些压住了她此时此刻烦躁的心。 “你的那位朋友，我准备跟她表白。” 柳何惜拿杯子的手一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大卫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elaine，这件事情有这么令人震惊么。” 柳何惜顺了顺气，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们俩现在走到哪一步了？我的老天爷，你怎么就准备表白了？” 大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有到哪一步，就是一起出去吃了吃饭，逛了逛街。” 柳何惜摸了摸大卫的额头，“你没发烧吧，就这样你就表白？你当你还是十几岁纯情小男生啊。” 大卫挥掉柳何惜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可是我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种心动的感觉真的，太久没有回到我身上了。” 柳何惜吞咽了几下口水，“大卫，我亲爱的房主。我先提前跟你说好，她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是喜欢她的人很多，但能认真谈恋爱的，” 柳何惜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我只见过一个。” “你越陷越深，到时候我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可不要怪我。” 没想到大卫却也是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她原来一定认真喜欢过一个人，而且被伤害过，我很心疼她，我想要给她最好的。” “我想要拿真心和我的坚定打动她，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辈子，一辈子不行，就生生世世。” 柳何惜真的没想到，大卫竟然这么喜欢张丹琪。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那——好吧，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需要我帮忙说好话吗？” 大卫摇摇头，露出了自己洁白的牙齿。“不用，你只要跟我说说，你知道的关于她的事情就行了。比如爱好啊什么的。” 柳何惜“嗯”了半天，突然脸上有些尴尬。“我好像除了知道她爱喝酒玩以外，好像不太了解她的什么爱好。” 大卫“啊”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了些许失落。柳何惜安慰道：“但是我可以跟你说说当初跟那个男孩子有关的事情，你想要听么？” “那个男孩子，是她认真喜欢的男孩子吗？” 柳何惜点点头，却悄悄在嘴上竖起来指头。“但是你不要跟她讲啊，我说过这件事情。” 大卫疯狂点头，“你放心吧，你跟我说一说这个男孩子什么特征，我想要听一听她曾经喜欢的男孩子是怎么样的。” 跟你完全相反的特征。柳何惜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说道，但看着大卫满心的热情，柳何惜还是默默把话咽道肚子里。 “那，我跟你就说说，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柳何惜想着朋友的面子，有些话还是说得十分委婉。大卫听完，也沉默了很久。 “所以说，这个男生是一个热爱学习，但是也玩得很好，总体而言学习娱乐两不误，而且还十分具有绅士风度的人？” 总结得漂亮。 “是的，” “也就是，跟我完全不一样嘛。”大卫皱着眉头吐槽道，“我最不爱学习了，那可怎么办啊。” 柳何惜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卫，“没想到你还挺会抓重点的啊。” 大卫谦虚地摇摇手，“没有没有，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准备准备好好学习，或者怎么得，都得养成养成我那样的气质。” 大卫又难受地皱起眉头，像一个小老头子似的。“学习学习，”大卫突然“啊”了一声，眼睛闪闪发着光。 “elaine，” “嗯？”柳何惜警惕地看着大卫， “你教我学习吧，你学习那么好，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对学习产生浓厚的兴趣啊？” 柳何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学习这个东西我帮不了你帮不了你——” “别啊别啊，”两人就这样笑着聊天，一天郁闷的心情才总算是烟消云散了。是啊，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但是柳何惜还是失算了，大晚上夜深人静地时候，人就是爱胡思乱想的。柳何惜左右翻身，根本睡不着，大眼瞪小眼地望着天花板，愣愣地出神。 第二天早上，柳何惜盯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默默地叹了口气。 拿着粉擦了擦黑眼圈，遮盖了一下，柳何惜深吸口气，到了医院。却在门口碰见了薛柯。薛柯有些好奇地看着柳何惜， “elaine，你怎么回事啊，你黑眼圈好明显。” “是吗？”柳何惜摸了摸脸颊，“有这么明显吗？” 薛柯担忧地点点头，“你是没休息好吗，那你好好休息休息，别有什么压力啊。”柳何惜感谢地微笑着，“谢谢你啊薛柯。” “柳何惜，”听到有人叫她，柳何惜扭头，却看见顾南城站在医院门口，双手插着兜，一脸冷静地看着柳何惜和薛柯。 “柳医生，”称谓变了，“昨天的事情还是有些模糊，希望今天您还是可以好好跟我说一下。” 柳何惜沉默了打量了顾南城， “顾先生，” “你的黑眼圈好明显啊。” 顾南城的脸崩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扬起笑容。 “您也是，柳医生。” 薛柯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着，现在这个气氛，怎么有些剑拔弩张呢。 顾南城再次见到了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正准备着手术前的各项检查。 顺便还是一个光头。 顾南城看着心里很是难受，柳何惜也是心疼无比。小姑娘却还是笑了起来，尽管她的眼里有着藏不掉的恐惧。 她明白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她也会害怕的。 柳何惜牵着她的手，安慰道：“别怕，” “我们都在的。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122章 从小姑娘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开始，柳何惜就坐立难安。 顾南城有些自己的私事，算是小姑娘在进去后就开始忙于自己的事情，现在也不知道在哪。柳何惜坐在手术室门口，翻着病例，想到。 想到薛柯的病人好像也是今天手术，柳何惜掏出手机发了简讯，薛柯过了很久回复。 “elaine，我们是一个主刀医师，我的病人是明天才做的。” 柳何惜忍不住被自己傻哭了，她微微点头，开始安静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文件。小姑娘的病例并不复杂，但是却不好治疗。柳何惜忍不住想到自己那位国内的朋友，何惜。大脑内部因为血块压迫神经而导致昏迷不醒，变成了植物人。这样的病—— 不知道医生有没有办法，还是无论再怎么厉害的医生，都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 心情忍不住有些小丧，柳何惜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医院旁边有一家是饮品店，柳何惜点了杯冰凉的草莓奶昔，坐在店里，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店铺的落地窗能够看清路上的行人，柳何惜就这样一边喝着，一边眺望着这座算她半个家乡的城市，心中却是无限的怅然。 只是突然，柳何惜好像看见了什么。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凑过玻璃仔细瞧了半天，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睛，抓着桌子上的奶昔就朝外面奔去。 郝正清手里抱着束鲜花，一边提着一些高档的补品。 听说奶奶明天要做手术，那就今天过来看看应该比较好。昨天已经联系过了，是下午的手术，刚好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就陪着奶奶，也没有什么的。 只是走了两步，上了楼梯站在医院的大门口，郝正清却听见后面急促却短暂的一声呼唤。声音里装满了急促喝迫不及待，还有满心的兴奋和得而复失的开心。 那是一句中文，叫的他的名字。 “郝正清！” 这在英国，不是很常见。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郝正清也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过头，却看见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喘着气，却抬着头看着他。 郝正清一瞬间的呆滞后，却被瞬间的不可思议和欣喜所淹没。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好像在颤抖着，不，是绝对颤抖着。 “李，小河？” 柳何惜缓过来了气，笑了笑，“还是叫我柳何惜吧，现在名字挺多的，时不时可能记混了。” 气氛一下便松懈了下来，郝正清也笑出声来，转过身，眼睛里盛满了温暖的日光。 “好啊，” 这么多年语气没见，他的声音还是如此的温柔。 “柳何惜。”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你爸爸拜托你来看的？”柳何惜带着郝正清走着，朝奶奶的病房走去。 郝正清点点头，“是的，没想到你在这里工作，并且——当了医生。” 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突然反应起来什么，顿时停下脚步，不走了。 “不，不对，你父亲是不允许你见我的——” “你觉得我爸可能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么。”郝正清笑着，安慰柳何惜，“他是故意的。” 柳何惜怔怔出神，“叔叔他——” 郝正清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不论如何，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都有些陌生，说话也是多了分客气。但是柳何惜对郝正清还是那样的信任，可能是多年来的习惯，也可能是曾经的鼎力相助，让柳何惜无法不相信他。 “我朋友刚好看那位奶奶，我帮你问问情况。” “没事，”郝正清笑着摆摆手，两个人在病房门口停下来了脚步。“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你不是有个小姑娘正在做手术么。没事，我这里会呆一天的。” “晚上结束后，能赏光吃个饭么？” 柳何惜低头笑了，捋了捋自己的前面的头发，放到了耳朵后面。 “好啊。” 郝正清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明，想要让柳何惜听到。他想要问柳何惜过得怎样，想问柳何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 有没有一瞬间想起过他。 但是他没有说，千言万语只是化成了嘴角边的一抹笑容。 “那，等会儿见啊。” 柳何惜心中全然被开心包围，她仰头喝了口奶昔，慢慢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只是看到鲜红亮灯的手术中几个字，还有小姑娘等在门外惶恐不安的父母，柳何惜就渐渐收起了笑容。 顾南城也在那，正跟小姑娘的父母聊着天。看到柳何惜回来，顾南城示意了一个眼神，柳何惜明白，便在沉默中走了过去。 那位母亲正在不安地唠叨着，“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有事啊。” “您放心，”柳何惜走过去，蹲了下来，用自己的一只手包裹着母亲的手。 眼神里，全然是满满的坚定。 “医生是最顶级的神经科医生，一定，一定没有问题的。”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顾南城出去后又再次回来，手里却提了许多吃的。他分给大家，小姑娘的父亲和母亲都接了过来，却都没有什么胃口。 柳何惜心里也很是忐忑，她很喜欢这个爱笑的女孩。但是不论如何，肚子也的确是饿了。柳何惜接过来吃了起来，顾南城在他身边坐下，有意无意地问道。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柳何惜手一顿，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想了想，说道： “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很多年没见了。” 顾南城没说话，这些年混迹商场的敏锐触觉让他察觉到了柳何惜眼神交汇中一刹那的慌乱。 看来，那个人他也认识。 顾南城莫名地心情糟糕了起来，他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柳何惜用余光扫了一眼顾南城，她有预感，顾南城应该是看出来了点什么。犹豫不决之间，柳何惜吞吐着，道： “其实，那个人——” 突然，门被打开的声音打断了柳何惜想要说的话，众人都起身，父母更是快步上前。 医生带着口罩，满脸的汗。 “手术很成功，等麻药过去吧。” 第123章 众人都松了口气，父母更是不停地鞠躬感谢，双眼里已经是饱含止不住的泪水。 “谢谢你医生，真的太谢谢你了。” 医生却摆摆手，反倒是招呼柳何惜道。 “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柳何惜疑惑地“啊”了一声，侧身进了去。医生慢慢关上门，摘掉了口罩。双眼里全然都是疲倦。 “今天的手术太过复杂，需要的专注力太高，我害怕会有影响，所以最后没让你进来。” 柳何惜后知后觉想起来，却有此事。因为顾南城一来，都令她有些忘了正事。 “我先去休息，等忙完了你可以来专门问我一些问题，就当作——补偿吧。” 柳何惜忍不住心中一惊，却立刻变得开心起来。天知道医生的时间有多么宝贵，她柳何惜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现在却有了可以一对一对的机会。 那——何惜的事情，她也就可以问一问了。 柳何惜连忙鞠躬，“谢谢医生，谢谢您。” 医生疲惫地晃了晃手，“走吧，” 柳何惜出门，却还是难以努力掩藏自己脸上的开心。父母们还在外面守着，看柳何惜出来都上前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放心吧放心，没有什么问题。医生找我是因为别的事情。”柳何惜安慰着，看父母松了口气，柳何惜也忍不住高兴。可是一抬眼，看见了那边的情况，柳何惜的身体却又突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只见顾南城插着兜，面对着郝正清。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似笑非笑的，却又同时充满着凝重。 顾南城偏过头，看着柳何惜，眼睛里面深不可测，却又浮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和冷漠。 “原来，”他轻声道，却能让所有人都听见，“你说的熟人，” “是他啊。” “怎么，不行吗？”郝正清半含着笑，看着顾南城，“怎么，我不是小何惜的老朋友么？” 小何惜三个字彻底刺激刺痛了顾南城。顾南城深深地看了柳何惜一眼，扭头，绕过郝正清，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柳何惜心中一阵酸楚，却还是仰着笑，朝郝正清走来。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柳何惜点点头，“等我换好衣服，我们就走吧。” 两个人选了安琪的那家中餐厅，碰巧安琪也在，见到柳何惜，安琪亲切地抱住了柳何惜，却突然撇头，发现了站在一边的男人。 “天哪elaine，这么帅的男人，是你藏着掖着的男朋友吗？” “不是不是，”柳何惜连忙笑着打哈哈，“这是我一个很久没见到的朋友了，关系很好的。” 安琪转头看向郝正清，郝正清笑着点点头，伸出手，“你好，我叫郝正清，柳何惜的好朋友，中国人。” “我叫安琪，华裔。”安琪笑着握住了那双如玉般的手，修长冰凉的触感令她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既然你不是elaine的男朋友，那我可以追你吗？”安琪有些喜欢这个第一次见的男人，所以便直接把自己心里想得说出来。 郝正清倒是开心得笑了，“那你就要问问你的elaine了，她说可以，我就可以。”答应不答应，毕竟是我的事。 安琪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没想到这个郝正清原来喜欢elaine，柳何惜看着情况很是尴尬，连忙说道： “行了行了安琪，我们要吃饭了。” “好，看咱俩关系和帅哥的份上，”安琪深处手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给你打六折。” “谢谢你姐妹，”柳何惜和郝正清两人落了座，分别点了菜。 “你来英国不容易，这次我请你啊。” “好啊，”郝正清一口应了下来，“那就多谢柳医生了。”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是轻松，柳何惜突然想起来什么，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卡。 “我快要工作了，这个卡里有六年来你父亲给我的所有钱，都在这里面。” “你帮我还给你父亲吧，如果到时候回国，我会找时间亲自谢谢你父亲的。” 郝正清看了眼柳何惜，又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桌上的卡，慢慢伸手接了过来。 “你一分钱的没花？” 柳何惜骄傲地点了点头。 “那这些年，最开始，你是怎么过来的？！” 柳何惜舔了舔嘴唇，“就是打工，总之，我现在也算是挺有名的一个小作家和半个厨师，再加上奖学金，我的生活绰绰有余的。” 柳何惜不说，郝正清可是知道。一个小姑娘孑然一身来到异国他乡，不仅要上学，还要工作会有多么辛苦。再加上最开始她英语也不好，语言也不通—— 郝正清只觉得喉咙发苦，他喃喃着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啊。” “你和你父亲已经帮助我很多了，钱这个东西，我不想要。我柳何惜有手有脚有能力，相信自己能够干的很好。” “再加上——”柳何惜忍不住笑了一声，“我的运气还不错，遇到了很多热心帮助我的人。” 你能接受别人的帮助，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父亲金钱的呢？郝正清没敢说出来，只觉得拿卡的那只手重达千金。 还好菜上来了，柳何惜拿起筷子，“你快尝尝，我吃了很多家中国料理店，只有这家这几个菜最有咱们的家乡味。” 郝正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的确，味道很像。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笑意绵绵的柳何惜，只觉得她真的变了很多。如果说当初的恬静是一份伪装的话，现在的柳何惜更多的是从内心里接受了那份安定。她真的，在努力为了自己做出改变。 “所以，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律师，”郝正清答道：“我爸想让我从政，不过我还是更想干点别的，于是都各退了一步。” 柳何惜点点头，“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郝正清想了想，“我应该会在开学去帝都上研究生。” “帝都，很棒啊。”柳何惜由衷地为郝正清高兴。 “那你呢，为什么想当医生？”郝正清反问道。 “你知道啊，我想要帮何惜，这就是我一直努力的目标啊。” “不过，我也是很 第124章 郝正清认同地点点头，真的没有想到，眼前的姑娘，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东区李小河，是曾经把曹思涵鼻梁打断的李小河... 但是他喜欢，拥有着这颗善良的心，她还是那么招人喜欢。 “我现在实习跟随的医生，是非常有名的神经科医生，我希望他有时间可以帮我看看何惜。” 郝正清微微皱眉，“可是光看，并不会有什么多大的作用啊。” 柳何惜苦笑一声，“没办法啊，我的钱不足够邀请我的师傅去给何惜看病，而且何惜在中国，医师从来没去过中国。” “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 郝正清说道：“我应该能帮你，” 柳何惜摇摇头，“这位医师的时间太过拥挤，他从来不会去做无用功。上一趟中国，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的收益，而且还会打乱他的节奏。”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郝正清笑了，“而且，我也可以试试联系国内最好的医生，这几年你在国外，对国内行情不了解，现如今国内也有很多非常厉害的医生，在国际上十分有名气。” 不知怎么的，柳何惜从心里不希望郝正清帮忙了。她拿起一边的水壶，为自己在茶杯里倒了一杯水。 “没事，”柳何惜冲着郝正清摇摇手，“我还是自己能想想办法的，你也忙，现如今工作，大家都不容易。” “再加上你不是要去帝都了么，到时候可就难见了啊，”柳何惜举起茶杯，“不说这些了，六年第一次见面，我们聊点开心的。” 顾南城气愤地把衣服摔在了地上，一屁股坐下去，手扶着头只觉得脑袋都在嗡嗡响。谁能想到，谁能想到竟然是郝正清。 这些年，他们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断掉联系。顾南城问过，柳何惜跟所有人都疏远了关系。贞子啊刘美涵都许久没曾联系过，而郝正清——看样子，她是从来只认她是东区的李小河。 顾南城烦躁地不行，碰巧这时候手机响了，他语气不善地接起电话。 “喂，哪位？” “你妈，哪位。”那边慵懒的女声令顾南城反应过来，他沉默半晌，“嗯”了一声。 “晚上吃饭没，”电话那边声音依旧十分随性，“没吃饭下个楼，我在楼下等你跟我一起吃饭呢。” 顾南城吞了吞唾沫，思考了一会儿，“好。” 下来到酒店的餐厅里，果然坐着的有卢思语。顾南城走过去，沉默着坐了下来。顾母倒是不急着说些什么，只是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看你脸色不好，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没，”顾南城接下水杯，“就是心情不好。” “你小子现在顶能沉住气，能让你气成这样的事情可是不多。”顾母靠在椅背上，看着一边照样沉默寡言脸色不好的卢思语。 “柳何惜你见着了？” 顾南城抬眼看向一边的卢思语，卢思语闷闷道：“这种事情，我肯定得说，你看我也没用。” 顾南城没话说了，只得沉默着。 “你爸让我盯着你点，说你突然告诉他一个月之后才回去，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吧。” 顾南城用无声的沉默表达着赞同。 顾母点点头，“我真的没想到，六年了，你竟然——还是如此的执着。” 她突然有些感慨，六年，没有再有任何联系，是如何才能保持着这样的执念，想着一个人。顾母很难想象，但是她懂顾南城此时的内心。 “看来，是你热脸贴人冷屁股了？” 话糙理不糙，但是直戳顾南城的内心。顾南城撇过脸，闷闷不平地冷哼一声。 顾母好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自己要选择的，就没办法怪任何人。” “我没怪任何人，”顾南城打断说道：“我就是，我就是自己心里头，心里头不是很平衡。仅此而已。” “感情里的事情，哪有没有什么平衡不平衡的，只不过是你一个人在这里瞎想。”顾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如果你想要知道，不想要猜来猜去的，就大胆地问出来。” “哪怕打你脸呢，那有如何。” “与其自己在这里想七想八的，不如自己去问一问。” “还有小卢，”卢思语突然被叫，还有些不明所以，“你对我们家小顾是什么感情或者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的优秀，不值得你为了心中的那口气委曲求全，” 顾母认真地与卢思语对视着，“真正爱你的男人，才是真正配得上你的男人。” “行了，”顾母拎起包包，“我从法国飞一趟英国，就因为你这个混小子出来的什么幺蛾子。我也累了，回去准备休息了。” “儿子，把小思语送一下，” “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女孩子。再生气再难受，绅士风度不能丢。” 顾南城起身，“那我把您——” 顾母挥挥手，“我有司机，你就不用送了。” 她转过身，指了指顾南城，又指了指卢思语，“你俩，” “就好好说一说吧。” 送完顾母上了车，顾南城和卢思语就在酒店的花园里转悠。 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始说话，就是漫步走着，听着高跟鞋的声音碰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卢思语吞咽了几下口水，突然问道：“顾南城，” 不是南城哥哥， “你恨我么。” 顾南城没说话，两个人继续在夜风里走着。卢思语忍不住了，说道：“当初让肖奕楠干那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 说出这些，卢思语心里很是难受，仿佛被拧住的毛巾一样。她咳嗽了两声：“但是照片不是我的，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照片从哪里来的——” “我会找到的。”顾南城突然出声了，却很是平静，“有人想搞我，可不能白让他占便宜。” 卢思语没说话了，她过了很久，才喃喃道：“我只是觉得，她有些配不上你...” “那谁配得上我呢？”顾南城突然反问道。 卢思语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她只好低下头，继续用沉默回应着。 顾南城轻笑了一声，“罢了，不论如何都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我们都长大了，都不曾像过去那样幼稚了。” 第125章 “其实我挺不希望长大的，”卢思语迎着夜风的清凉，说道：“长大了，我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干我想干的事情了，至少再也没有人会像过去那样护着我了。我要藏起来我的性子，磨砺我的笑容，就是为了不给所有人添麻烦。” “长大的代价不是一直如此戳人心么，”顾南城悠悠道：“但是，” “无论如何，” “你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不是吗？” 卢思语停下脚步看着顾南城，顾南城也回看着她。 “我不恨你，现在不恨你，因为恨你没有意义。”顾南城轻声道：“但是当年的事情，我无法原谅你，” “就像现在的我和柳何惜，都无法原谅过去的对方一样。” 原谅一个人谈何简单，却又谈何容易。正是因为心中的纠结，才造成了现如今这样的局面。明明重逢，明明相见， 却没有办法说清楚所有的一切， 还有六年的思念。 柳何惜吃完饭，跟着郝正清折返回了趟医院。麻醉还没有过，小姑娘还没有醒。父母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合眼，就怕错过了女儿醒来。 柳何惜安慰了母亲，用流利的英语道：“别紧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没醒，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情况，我很害怕——”母亲的脸上全都是满满的担忧。“您别担心，手术很成功，一定不会出问题。” 郝正清在旁边接了话，可这并没有解开母亲紧锁的眉头。她只是幽幽说道：“医生说，无论如何，她都活不过十二岁。” “而且，她被切掉的神经有什么影响我们都不知道，我很害怕，” “我很害怕明天醒来后——” 母亲说不下去了，她只能背过身，偷偷地抹掉脸上的眼泪。柳何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作为医学生，她清楚地明白开颅手术的危险性不仅仅是手术时，更多的是手术后的各类影响。 那可是大脑啊，整个人体中最终要的东西。 出了医院，郝正清送柳何惜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怎么讲过话，柳何惜更多得也是沉浸在了明天的事情里。 郝正清拍了拍柳何惜，安慰道：“别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柳何惜突然扭头看着郝正清，发问道。郝正清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垂下眼帘，再次缓缓沉默了。 是啊，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顾南城心情更差了，想来想去，他只想喝两杯。 出了门，去了酒吧一条街，点了杯，屁股还没坐热，手机就来了电话。顾南城接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顾南城先生吗？”甜美的英国女声。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您所入住酒店的前台，这有一位先生找您，请问需要这位先生接电话吗？” 顾南城皱眉，“先生？” “是的，是为中国人，请问需要他接电话吗？” 顾南城琢磨半晌，说道：“好的，谢谢你。”那边说了句稍等，过了一会儿就换了一个人在讲着电话。 “喂，顾南城，好久不见。”熟悉的中国话，中国男声， “我是郝正清，喝一杯吗？” 郝正清过来找到了顾南城，顾南城已经自己喝上了。旁边有美女搭讪，却最后还是一脸尴尬地离开了。 郝正清坐在顾南城的一边，点了一杯鸡尾酒。顾南城抬眼看了郝正清，顺便全身扫视了一圈。 “没想到啊，你现在也变得人模狗样的了。” 郝正清轻笑了一声，“我难道不是一直都是人模狗样的么。” “你也知道，”顾南城一饮而尽，“这些年，你跟柳何惜一直都联系着么。” 郝正清却是摇摇头，“今天是我六年来第一次见你，” “也是六年来我第一次见她。” 顾南城这才有些惊讶，“你——也六年没有见过她？” 郝正清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怎么顾总裁，你一直以为我们俩个保持着联系，所以吃味了？” 顾南城扭过头去，“你想多了。” 郝正清好笑地摇了摇头，“顾南城啊顾南城，这么多年了，你气质倒是变了，年龄也是长了，但是看来这脑子还是不怎么中用啊。” “你什么意思？”顾南城皱紧眉头看着他。之间郝正清笑了一会儿，突然正色道：“顾南城，不论如何，” “我还喜欢她。” “所以，你记住，这一回，我不会再放弃机会了。” 郝正清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而你顾大总裁怎么做，就希望别后悔。” “我曾经说过，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就一定会用尽全力抢回来。现如今，曾经阻拦我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我就会用尽我全部的心血和努力，追回她。” 顾南城看着他，心情却越来越坏。他问了个问题，“你到底是不甘，还是喜欢她，” “你自己心里明白吗？” 郝正清一愣，没想到顾南城会这么问。 “你说的话，更像是因为曾经得不到而产生的愤懑。六年过去了，我们都变了，都张大了。你爱的，到底是怎样的柳何惜，希望你自己搞清楚。” 顾南城眼神中充满着警惕，“我们都爱她，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会为了我的冲动而负责，想清楚，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因为曾经的不甘，还是直达心灵的喜欢。” 共度余生的人，从来不想白白辜负。 “负点责任吧郝正清，”顾南城起身，将小费压在杯子底下，“你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柳何惜起了一大早，急匆匆吃了早饭就跑去了医院。她想知道小姑娘有没有醒过来，想知道小姑娘到底有没有事。 匆匆上楼，转了楼梯，却在病房的门口，看到了扶着门框，止不住眼泪的父亲。 当下心就凉了半截，柳何惜慢慢停下脚步，走到这位父亲的身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悲伤顿时淹没了柳何惜。 手术成功，小姑娘已经醒来， 但是， 她失去了一些神经，一些记忆，也失去了一些能力， 关于说话的，也有关于走路的。 她不会说话， 也不会走路了。 第126章 曾经满是笑颜和阳光的姑娘，此时此刻却全然都是泪水和恐惧。她“啊啊”地想要表达着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表达出来。这种不知明的恐惧让她彻底惊慌了起来，眼泪就这样慌乱中纵横着。 看了这一幕，所有人都想哭出来。柳何惜努力憋起自己的笑容，问着小姑娘。 小姑娘“啊啊”了两声，看到了柳何惜，这才终于冷静了一些。 “怎么样，疼不疼？” 小姑娘思考了好久，她听得懂这句话，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大家都在等小姑娘的时候，她缓缓点了点头。 柳何惜舒了口气，看了眼她头顶上缠绕的白布，心中却更加难受了。 顾南城还没有来，薛珂却是借着空闲的时间，过来看了一眼。两人不想再多刺激小姑娘还有她的家人，便悄悄出了门，在外面说着。 “也就是说，现在她丧失了说话和行走的能力？” 柳何惜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颅内语言神经和运动神经严重受损，现在，她不得不学出生的幼儿一样说话和走路了。” 柳何惜满面愁容，虽然说结果她一开始就猜到了会不尽人意，可没想到最终结果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这么得难受。 薛珂看着如此憔悴的柳何惜，一股保护的欲望油然而生。他突然拦住柳何惜的肩膀，坚定道： “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一直守候着的。” 柳何惜还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在发什么疯，说什么胡话。却没想到身后却突然传出一阵阴冷的男声： “不知道两位医生在这里做什么呢？” 两人同时回头，却发现顾南城阴森森地站在那里，缓缓上前，却在面对柳何惜的时候突然阳光明媚了起来。 “柳医生，” “请问病人的情况能否跟我仔细说一说呢？” 薛珂有些郁闷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老太太正躺在病床上，接受着护士们的检查。 看他一脸怏怏地回来，奶奶笑着脸，问道：“怎么了年轻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能告诉我这个老婆子吗？” “您今天就要手术了，嗯我这边没事，您一定要保持充足的睡眠。” 奶奶爽朗笑了笑，“我这么大岁数了，就从来不怕这个。怎么，年轻人，为情所伤？” 薛珂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可两人的对话却被刚进来的郝正清听见了。 “怎么，有人为情所伤了？” “那可不，”奶奶打趣道：“这边有人的眼睛里，就怕写出怎么办三个字了。” 薛珂认命地摊了摊手，“有些一见钟情，你就是拦都拦不住。” 两人昨天就互相认出来了彼此，还颇有些感慨缘分的奇妙。今天，就因为奶奶的手术和感情问题聚在了一起。 “好了，”郝正清拍了拍薛珂的肩膀，“今天先照顾好奶奶，手术完好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我们好好聊聊，”郝正清狡黠一笑，“顺便，也让我见见那个你能如此茶不思饭不想的女孩。” 柳何惜心情不佳，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打蔫了的茄子。顾南城于心不忍，有些心疼道： “你没事吧。” 柳何惜苦笑一声，“做这一行的，早就有了这些觉悟了。只不过，” 太过年轻，总会觉得不值得。 “有的时候，真的特别想要问问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要让本该好好生活的人死去，让想要离开的人痛苦的活着。” “造化弄人，”顾南城也是淡淡说道：“谁又能想到，六年之后，我会在异国再次遇见你。” 柳何惜骤然抬头，她再一次认真地端详起顾南城来。 “顾南城，” “你想说什么？” 顾南城闭了闭眼，“当年的事，” “是卢思语，肖奕楠还有一个陌生人联合操办，而你估计得没错，” 他抬起头，“那个不小心说漏嘴的人，就是周正。” 柳何惜忍不住闭上眼睛，悠悠地叹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个？” “因为你在乎——” 柳何惜听到顾南城说出这句话，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她嘲讽般笑了一声，“哟，怎么，您顾大少竟然这么懂我？” “我不是懂你，我只是明白，你的尊严和骄傲不会允许你感怀掉这件事情。你在乎，是因为它同时毁掉了你的一切——” “够了！”柳何惜大声道。两个人都喘着气，许久都没有说话。 “顾南城，”柳何惜冷冷道：“我还有很多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如果你是来跟我谈这些的，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不想要听顾南城再说些什么了，转身，便要朝病房里走进去。顾南城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脱口而出。 “我还喜欢你，柳何惜。” 柳何惜立刻顿住了脚步，可是她没有回头，只是等了很久，才幽幽说道。 “我叫elaine，顾先生。” 医生为小姑娘做的康复计划，是努力再次学会说话和走路。 毫不例外，这次的她绝对要不一岁时学起来更为吃力。但是父母并不在意，只要孩子病能好，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 医生郑重地告诉过父母，“孩子以后的智力水平，可能就只能保持在这里了。以后——可能需要提早打算了。” 出了门，母亲就差点昏厥在门口。那满脸的倦怠，却丝毫无法掩饰父母两人眼神中的坚持。就这样，小姑娘的康复训练，开始了。 奶奶的手术很成功，郝正清听了这番话松了口气，同时也给自己的父亲回了电话。做完这一切，他便跑到柳何惜那里，去找柳何惜。 出奇地没有看到顾南城，有的只有一个收拾东西的背影。 郝正清拿着买好的曲奇饼，走上前，笑着凑到柳何惜的跟前。柳何惜收拾完毕，回过身就看见了他。 郝正清摇了摇手里的袋子，“呐，给你带来的曲奇饼，很好吃的。” “郝正清，”柳何惜沉重的脸色，却让郝正清也慢慢收起了笑容，望着她。 “你是不是，” “还是 第127章 “或者我不该这么说，”柳何惜突然停顿，背过身。 “我很感激你，郝正清，真的很感激你。”柳何惜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但是我们六年没有见过面了，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你是什么样子。” “你想说什么？”郝正清的眼睛里，闪现出万千的悲伤。 “放弃吧，”柳何惜转过头，认真地牵起郝正清的手，“我们就做朋友，好吗？” 青春懵懂的冲动，在现在看起来已经变得太过愚蠢了。是时候得面对现实，有些喜欢，当年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那顾南城呢？” 柳何惜望着郝正清，望着郝正清的眼睛。 “顾南城，你打算怎么办？或者换句话说，” “你能放得下顾南城吗？” 柳何惜沉默了，她没办法回答郝正清的这个问题。郝正清苦笑了一声，慢慢将自己的手从柳何惜的手中抽了出来。 “你知道吗，” “你真的，很残忍。” 柳何惜哀叹一声，缓缓垂下眼帘。她轻声叹息着，仿佛藏进了无尽的痛苦。“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连欺骗都不想再欺骗我了，对吗？” 郝正清轻笑了一声，缓缓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猜就知道，”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柳何惜让郝正清先回去，自己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郝正清知道，现在的自己在这里多待一秒，不论是对柳何惜而言还是对他郝正清而言，都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柳何惜认真消了毒，上了楼，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医生的门。 “请进，”柳何惜推门进去，医生正带着眼镜，有些疲倦地倒在椅子上。柳何惜这才想起来，医生今天才做完手术，现在估计很累需要休息。顿时，柳何惜的脸上全然都是尴尬，她鞠躬道歉道： “抱歉医生，我，我不小心忘了您——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找时间过来。” “没事，”医生摆摆手，“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有什么想问的。趁我现在还有点兴趣，要不然我反悔了。” 得，医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何惜举过去自己的案例，递给了医生。医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一个在国内朋友的病例，我想麻烦医生您帮我看看，如何才能够，”柳何惜吞了口唾沫，“如何，” “如何才能够让我这个朋友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医生不停地翻着没有说话，柳何惜也不敢说话，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捧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 医生终于缓缓放下来了病例， “你这个，没有任何办法。” 心，顿时凉了半截。“就算把血块取出来，醒来的几率还是不够大。” “那，就算没有办法了吗？”柳何惜的声音都沙哑了起来。没想到医生却摇了摇头，“那倒是不至于，” 柳何惜的眼睛里瞬间又冒出来了希望，只听医生道：“只要她想要醒来，就可以醒来。到时候，如果血块再会影响她的生活，或者有着安全隐患，再想办法拿出来不迟。” “在这一方面，”医生突然一脸骄傲了起来，“我敢说，全球我能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二！”柳何惜倒是没听见这句话，她只是突然在脑海中想明白。 原来，何惜一直没有醒来，是因为——不想醒来吗？ 薛柯和郝正清晚上约着喝酒，结果去了就看见正在借酒消愁的郝正清。薛柯还有些就惊讶，下午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 薛柯一把夺过郝正清的杯子，“homie，你没事吧？” 郝正清苦笑着摆摆手，顺便夺过了杯子，“什么有事没事，都是放屁！” 薛柯明白了，这是被女人伤了。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劝着，那边却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薛柯回过头，只见是一个妖娆的女人，面色很熟。 “张丹琪？”薛柯认出来这个中国女人了。 “薛柯，你在这跟朋友呢？要不要一起？”张丹琪一边发出邀请，一边探头朝这边看来，却突然顿住，眨了眨眼睛，凑近使劲儿看。 “郝正清？”张丹琪失声叫了出来。 薛柯指了指郝正清，指了指张丹琪。“你们认识？” 三个人找了家快餐店坐下来，郝正清面色有些通红，眼神迷离，明显有些上头。张丹琪抱着臂，有些气不打一处地看着他。 “所以，琪琪你认识这位兄弟喜欢的那个女生？” “可不是么，”张丹琪说道：“当年我们可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只不过学校不同，校区不一样而已。” 薛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却又突然皱起眉头：“他好像被你那个朋友给伤了。”javascript: “他活该，”张丹琪仿佛在看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明知道不爱，却一个劲儿要使劲往前凑，不是找死么。” “可是，可是我本以为我帮了她那么多——”郝正清模模糊糊说道。 “你在道德绑架谁呢，”张丹琪笑了，“是她哭着求你这么做的吗？不，是你自愿的吧。你能说她不知恩图报吗？好像除了不答应你这方面以外，剩下的她都做得不错吧。” 郝正清说不出来了，也可能是头晕根本不知道张丹琪说了些什么。薛柯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突然变得极其强势的姑娘。 “真没想到，你说话听起来竟然这么强势。” 张丹琪愣了一秒，突然勾唇笑了，“我还是一个小仙女的，帅哥可不要看错了哟。”张丹琪又看了眼郝正清，对着薛柯说道： “帅哥，那麻烦你明天等他醒过来，把我说的所有话都给他说一遍。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张丹琪站起身，拎着包包出来。薛柯看了眼门口，一个英国男人站在门口，好像在等待张丹琪。她也出门后，挽着那个男人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薛柯扭过头，看了眼郝正清，有些发愁地揉揉太阳穴。 “兄弟，我该把你放到哪儿呢？” 第128章 郝正清悠悠转醒，却头痛欲裂。使劲儿摇晃着还只觉得恶心想吐。郝正清不是没喝过酒，所以现下的情况他很是清楚，昨天喝得太快太杂了，整得现在的他有些断片了。 他一阵口干，揉搓着太阳穴，抬眼，总算是看见床头柜的地方好像摆放了一杯纯净的水。想都没想，仰头他便将一杯水喝完了。放下杯子，他才总算是看见了水杯下面的一张字条。 字条本来是拿中文字写的，可实在是过于歪歪扭扭，而且语句不通。随即上面的中文被人拿笔划掉了，下面的英文工工整整地说明着。 “兄弟，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我带你回到了我家，本来想拿中文写，发现字太丑了。家里冰箱里还有些吃的，你热一热。把桌子上水和着一边的醒酒药喝了。” 郝正清这才再次向床头柜看去，果然，在空玻璃杯旁边放着几颗药。郝正清下了床，恶心和晕阙感还没有消失掉。他拿着杯子，去自来水管不管三七二十一接了自来水，对着药喝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总觉得算是好了一些。稍微有点力气，他开了冰箱门，扫视了一圈，却只是倒了杯冰橙汁喝了起来。 现如今，再好吃的东西，他也吃不下。 端着橙汁，他才开始环看薛柯的房子来。房子很好，摆设十分精致，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家的装修理念。而刚才的屋子里，床头前还摆放了整整一柜子的漫威手办。郝正清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没想到，薛柯那样看上去可以说是性感的男人，也喜欢这些东西。 郝正清再次躺回了床上，发了消息询问薛柯能不能用一下他家的浴室。随即便闭上眼睛，静静躺着，等着那股劲儿慢慢散去。 “你在看什么呢？”柳何惜吃着医院餐厅的饭，有些好奇地问薛柯道。 薛柯回着消息，一边跟柳何惜说着话，“啊，我有一个朋友昨晚喝多了，现在在我家躺着，问我能不能用一下浴室。” 柳何惜点点头，“喝多了，那看样子现在是刚起来啊。” 薛柯冲柳何惜一笑，点了点头。“昨晚陪着兄弟喝了点，”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眼中莫名流露出了佩服。 “也让我不免觉得有些人真心令人佩服，诡辩的气质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厉害。” 柳何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你要不回去看看你的朋友？下午的话，我去你那帮忙看看奶奶的情况。” 薛柯想了想，点了点头，顺便递给柳何惜一个感谢的眼神。“谢谢你，奶奶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你帮我看看。” “elaine，你真是一个温柔到爆的人。以后，谁娶了你，谁一定会幸福。” 柳何惜没想到薛柯会这样说，她愣了一下，又在薛柯递过来炽热的眼神时扭头逃避了视线。她轻声咳嗽，说道：“哈哈，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你不是要回去吗，那你快回去看看吧，别错过了时间。” 薛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嗯了一声。 昨天经历过郝正清的样子，他有些怕了。他相信柳何惜看出来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她逃避的样子已经让他明白了一切。 他本就是不敢，现如今，只能更加不敢了。 薛柯回到家，把钥匙扔在桌子上，就看见浴室门打开着，里面还有潮湿的气息，但是水渍很明显被人清理过了。拐进卧室里，薛柯便看见吹干头的郝正清，赤裸着上身，躺在他的床上闭目养神。 薛柯将楼下新买的衣服扔到郝正清的身上，“便宜新买的，你将就穿着。光个身子在我家里算怎么回事。” 郝正清闭着眼睛，接过来衣服，嘴里含糊着念念有词，“谢谢你啊兄弟，萍水相逢，却这么帮我。” 薛柯感慨说道：“算咱们两个有缘分吧。别的话也不说了，你小子，抓紧时间休息。我去弄点吃的，等会儿叫你。” 薛柯进了厨房，掏出冰箱里剩余的食材，做起饭来。郝正清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却渐渐被一阵饭的香气勾了起来。他使劲儿闻了闻，终于再次睁开眼睛，一翻身穿好衣服，便揉着脑袋推开门，朝外走去。 薛柯显然快要完工了，他挤着柠檬汁，对身后的郝正清道：“帮我把这碗面端一下，别在那儿看着了。” 郝正清走近闻了闻意大利面，嗯，很香味很正，引得人饿意都上来了。两个人上了餐桌，准备好餐具，郝正清就有些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兄弟你慢点，”薛柯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中国律师，怎么吃碗意大利面失去了精致。” “你要是昨晚喝断片，现在还能够给我保持这样的精致，我就佩服你。” 薛柯笑了两声，“佩服我有什么用，你得佩服你的那位老朋友。” 听到这，郝正清抬起头，吸溜了一口，看着他。 “什么老朋友？” 薛柯耸耸肩，拿起叉子。“就是令你如此痛苦，魂牵梦绕的人。”他眨了眨眼睛，“我认识你们俩的老朋友。” 郝正清真有点听懵了，“我们俩的老朋友？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薛柯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有一个叫张丹琪的，你还记得吗？” 张丹琪——郝正清想了想，电石火光间，他好像想起来了一些片段。“哦哦哦对对，张丹琪我知道。” “她也在英国？” “废话，”薛柯精致地吃了一口小番茄，“不光如此，她昨天可是还给你上了一课。” 昨天？郝正清仔细开始回忆。昨天和柳何惜分完手，扔掉了曲奇饼干，他就跑到酒吧买醉去了。点了许多洋的啤的混着喝了很长一段事情，大概从薛柯到之前，他的脑子就已经开始不怎么中用了。 最后的记忆，也只是薛柯拍着他肩膀的那张脸。没想到，之后竟然还有张丹琪。 “你还算乖，最后把你弄到快餐店的时候，你还跟我们走了。” 第129章 郝正清面色尴尬，有点觉得丢人。薛珂还是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你是不是喝断片了？” 郝正清觉得脸上有些燥热，他挠挠头，“嗯”了一声。 “我还真不太清楚你们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珂哈哈笑了两声，道：“你那位中国朋友，还让我把说的话转告你呢。” 郝正清呆滞了一下，“什么话？” 薛珂叉起面条，缓缓绕了两圈。 “不知道你在道德绑架谁，当初人没求着你做事，现如今却自己在这里纷纷不平。” “而且除了感情，人什么事情没做好，什么感激没做到？说人心冷，不还是道德绑架呢？本就不爱，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必须接受你的情谊？又凭什么说人家不懂感恩？” 薛珂看了眼满脸呆滞的郝正清，耸了耸肩。“我自己添油加醋了一些，但是应该就是这些了。” 郝正清梗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说实话，心里听着很不舒服，但是——好像也十分有道理。他低下头，戳了戳盘子里的面条。 “那可是，她也不用说得那么绝情吧。” “说的不绝情，不就是给你机会吗？”薛珂语重心长，道：“是真的不希望失去你这位朋友，所以她才这么做的。” “你们俩关系如何？” 郝正清想都没想，给他举了一个例子。“如果她孩子出生，我绝对是干爹。” “那就是老铁啊，”这句话的前面，都是英文，只有一个老铁是中文说法。 整个听起来，特别搞笑。 “既然是这样，”薛珂皱了皱眉头，“她有没有故意吊着你？” “没有，”郝正清摇摇头，“我觉得没有。” “那不就完了？” “而且，”郝正清声音越来越轻，“我们六年没见了。” 薛珂不说话了，只是望着他，一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吧的样子。郝正清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不说了。咱们两个吃饭吧。吃饭，行么？” 在医院的柳何惜回到病房里，就看见女孩躺在床上，母亲趴在她的一边，正努力地教她说话。 “妈妈。“母亲正努力地教着。女孩张嘴，很想说出来，可是却还是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正巧，医生也在。 “别着急，慢慢来。”医生俯下身，温柔地说道。 “啊m，啊m。” “已经有些像了，”医生拍拍手，安慰着一边的母亲，“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才一天，说明孩子的学习能力还是可以塑造的。”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母亲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安慰，脸上带着笑，点点头。 “谢谢您医生，谢谢。” 医生也礼貌地回以点头，准备继续去查房。路过柳何惜身边，医生看着没消毒的白大褂，稍微凑远了些。 “你好好看着，不要让家长太过担心。孩子的情况和病情随时监督着，最近病人免疫力低下，很有可能会发烧，你注意些。” “我明白的，”柳何惜疯狂地晃着脑袋。“您放心，我明白。” “还有消毒，”医生虚空指了指柳何惜，“elaine，你永远不能忘。” 医生记得我的名字！柳何惜有些惊讶地合不拢嘴，她眨了眨眼睛，连忙点头，看着医生满意地离开，去了下一个房间。 柳何惜进来了房间，凑过去，女孩小小的眼神里却是全然的坚定，她张着嘴，一遍又一遍尝试。 “啊m，啊m。” “mom。”一个好听的男声突然出现，众人回头，却看见顾南城站在后面，十指交叉。 “mother还是太有难度，那就先试试mom，”他说道：“反正m的音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应该就不难了。” “你说是吗？”顾南城扭过头，看着柳何惜，“elaine医生？” 柳何惜转过头，不知道怎么的，她越看顾南城越来气。干嘛要看那个该死的，天天在人眼前晃来晃去。 “m...om.”小姑娘憋住了劲儿，却终于吐出来了。小姑娘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又笑了两声，看着也是有些惊讶的母亲。 “mom.mom.”越说越流畅，越说越会。小姑娘也是，越说越兴奋，所有人都开心的笑了，听着她一遍遍的妈妈，眼中全是感动或者泪花。 柳何惜用余光瞟了眼顾南城，却目光相撞，只能尴尬地收回来。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顾大少还是很有用的。至少现在，小姑娘的信心被增加了。 信心这个东西，看似很玄幻，实际上却是异常得管用。 这边情况稳定了些，柳何惜便不理会顾南城跟着她，去了奶奶的病房。奶奶见过她，知道她跟薛珂同为实习医生，便有些苍白地笑了。 “你好啊医生，”说完这句话，仿佛耗费了奶奶所有的力气。 “您快别说话了，”柳何惜拍了拍床榻，“您就用眨眼睛告诉我，一下是是的，两下是不是。” 奶奶缓缓眨了一下。 “您现在觉得怎么样？”眼睛一下， “身上是不是有地方很疼？”一下， 柳何惜赶忙问，“是伤口疼吗，就是头有些痛？”奶奶眨了眨，一下。 “是不是不能忍受？”这次眨了两下。柳何惜大体明白了，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随着检查，她讲结果填在表上，没什么大碍，就微笑着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奶奶的目光好像全然在别的地方。 顺着奶奶的目光看去，却发现是顾南城微笑着站在那里。 奶奶又看向了她，抬了抬眉毛。她明白奶奶啥意思，奶奶是在问他：“这人是谁？” 柳何惜笑着回答：“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关系匪浅。”顾南城在后面补充到。奶奶一脸恍然大悟，柳何惜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奶奶别听他胡说，”柳何惜又对一边的护工说，“等会儿医生会来查房，完了后如果还有什么事情，你按铃叫我就好，我叫elaine。”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柳何惜出了门，走到拐角就抱着表站在那里，看着顾南城，质问道。 “顾南城，你什么意思？” 第130章 顾南城倒是抱着胳膊，嘴角歪着笑，看着柳何惜。 “怎么，elaine医生。我们还要合作一段时间，关心病人是我应该做的。” 柳何惜攥紧拳头，只想发脾气。不过还好到了临门她收住了。 “顾先生，您了解病人做慈善什么的都可以，但是请您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没问题。”顾南城爽快地答应了。柳何惜用有些怀疑的眼神看了看他，搞得顾南城还有些哭笑不得。 “您放心吧elaine医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别的想法。”企图倒是有，他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会影响您的正常治疗和工作，行吗？” 日常工作影响不了，别的可就不能保证了。当然，这话顾南城也不敢跟柳何惜讲。 柳何惜眯着眼睛，露出了一副在顾南城眼里可爱极了的表情。 “那行，我继续忙了。” 顾南城微微弯下腰，手向前伸。“您忙，您忙。” 顾南城现在给柳何惜的感觉，越来越像六年前了。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柳何惜还觉得顾南城身上，全然是随性和商人的精明交替存在，可现在——简直就是个痞子。 让人的情绪就像打在棉花糖上一样，毫无波澜。 又是牵着鼻子走，往事不堪回首。 屋里面，小姑娘好像有些累了，怏怏着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头上白白的纱布配着微微留缝的眼睛，就像是折翼的天使一般。柳何惜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顺便帮忙盖了盖被角。 “医生，”柳何惜回头，却发现是一边的孩子父亲，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踱步过来。 母亲不在，现如今只有父亲一个人。 “elaine医生，我想，我想咨询您个问题。”父亲已经有了白发，他看着柳何惜，眼神中充满着疲惫。“她妈妈不在，我才好来问问您。” “您说？”柳何惜轻声道，害怕吵醒了孩子。 “我们曾在别的医院就诊时，医生说我的孩子活不过十二岁。” 父亲抬头，眼中充满着泪光，“您能告诉我，是真的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南城也站到了身后。三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互相观望着。 柳何惜沉思许久，想了想措辞，却发现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说了。 她最终还是舔了舔嘴唇， “百分之八十。” 父亲缓缓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泪水顺着脸颊滑到了下颚之上。他僵持着点点头， “明白，我明白了。” “这是什么意思？”顾南城上前两步，凑到柳何惜的耳边问道。 柳何惜拽着顾南城走到一边，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有关医学材料，一边悄悄对顾南城说着： “小姑娘的妈妈怀孕了，” “什么？” 顾南城有些惊讶，完全没有想到。“新的孩子，怀孕了吗?” “你是小复读机吗？”柳何惜对他翻了个白眼，“她刚查出来怀了孩子，正在考虑生不生。” “生不生，生啊，还在想什么。”顾南城把桌子上的东西递给了柳何惜，“大女儿这个情况，还能怎么办。” “妈妈不是害怕伤女儿的心么，”柳何惜接过来，“所以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毕竟是自己的血肉，而且也是有这方面考虑。” “所以这几天有些来看的人，都在劝他们生下来。只是，妈妈还是很犹豫。” 顾南城沉思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好的突破口，还是她，”他转过脑袋，眼神示意病床上的一脸安逸的姑娘。 “她觉得好，就好；她觉得不好，母亲就绝对不会生下来这个孩子。”顾南城耸耸肩，看向柳何惜。 “不是吗？” 柳何惜看了他半晌，又把头转了回去。 “是。” 顾南城点点头，“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办法，就需要跟小女孩沟融一下了。”两个人收拾完毕，又看了眼一边坐在沙发上，扶着脑袋的孩子父亲。 “所以，刚才孩子父亲问你的意思是——” “我猜测，应该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吧。”柳何惜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挺不尽如人意的，不是么。” “那可不一定，”顾南城看了眼水杯，红枣配枸杞，真想不到。“如果是你那百分之二十的几率，再加上新生命幸福的出生，一切不就圆满了吗？” 柳何惜忍不住笑出了声，却突然捂住嘴，“是啊，虽然我们医学生不怎么相信小概率，总觉得是戏剧里面才会发生的事情。” 她抬起头，对顾南城眨了眨眼睛。“不过这些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妈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些检查报告。柳何惜大眼看过去，装资料的袋子似乎是从妇产科拿过来的。 夫妻两个掏出资料细细看着，脸上还时不时露出些笑容。柳何惜满脸欣慰与惆怅，还是端着水杯，喝着热水。 “你怎么能说，这不是上天对父母的安慰和补偿呢？” 天使扇动翅膀，想要带给人间温暖和幸福，却被嫉妒剪去了翅膀，从此只能留在人间忍受疾苦。惭愧使得上帝想要弥补，于是从此，人间只要有天使的地方，都充满着快乐。 希望，也就此出生。 柳何惜对父母表达了自己和顾南城的意思，父母思考了半晌，表示赞同。的确，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女孩来说。 于是大家想好措辞，准备好所有的材料，就等着女孩醒来，将一切都告诉她。 女孩悠悠转醒，先是扇了扇睫毛，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面前的母亲，女孩啊啊了两声。“ma啊，ma啊。” 妈妈带着心疼也带着欣慰地摸了摸女儿苍白的小脸。柳何惜缓缓上前，露着微笑趴在床前。 “亲爱的，你能听懂我说的是什么吗？” 女孩啊啊了两声，点了点头。柳何惜回过头，和父母对视了一眼。得到了他们的赞同，柳何惜再次转过头，带着笑，语气轻柔。 “那姐姐问你个事情，可以吗？” “姐姐想要问你，如果让你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你会愿意吗？” 第131章 六年前—— 柳何惜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柳何惜没来上课。大家都懂，怕了呗，可是过了一周，两周，柳何惜都没来上课。直到顾南城都已经独自完成了家里的课程，甚至考完了专业证件，柳何惜还是没有来学校。 所有熟知的朋友都给柳何惜打了电话，发了消息，全部都如同石子沉入湖底，没有了回应。贞子和刘美涵还专门去了一趟柳何惜的家里，敲了很久的门，却没有人回应。 顾南城返校后，贞子第一个跑到他的桌子前面，问他。 “阿城，你知不知道柳何惜去哪儿了？” 顾南城沉默着拿出来书，“这种事情，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问东区的那位叫郝正清的家伙。” 贞子愣住了，她没想到顾南城会是这样的回答。 “你——”贞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刘美涵一把捉住了。刘美涵冲她不着痕迹地摇摇头，两个人做到一边，刘美涵道。 “我估计，他们两个已经结束了。” 曾经羡慕煞旁人的校园情侣，东海李小河，南仙顾南城，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散了。谁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答案很明显地写在了顾南城平静地脸上。 一切，都结束了。 宋清也很是沉默，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不过头脑清醒，他还是觉得需要先找到柳何惜才行。 几个人问过刘佳莹，刘佳莹本来一直说是请假，最后也问得有些烦了，说了实话。 “柳何惜不让我说，觉得不好。现在这种事情闹出来觉得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你们几个朋友挺惦记她的，我就说了，” 她吃了一口桌子上的巧克力，“柳何惜应该是出国了，已经办理了退学。” 出国？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理由。顾南城听见，沉默之中，二话没说起身就往学校外面冲了出去。 他打车去了东区，直接从教室里提溜出来了郝正清。 “柳何惜为什么会出国？” 郝正清嘲讽般地笑了一声，“跟你顾大少爷有关系吗？” “郝正清，”顾南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别让我tm想揍你？” “揍我，你凭什么揍我！”郝正清也怒了，“柳何惜最无助的时候，你在哪？她哭的时候，你在哪？她去找罪魁祸首的时候，你又在哪？” “你以为她有多大？她只有十几岁！这些东西，你作为她的男朋友不帮她扛也就算了，可是你却往她伤口上撒盐，你顾南城是人吗？” 郝正清眯起来眼睛，眼神里全然都是愤怒和疯狂。 “你有机会骂她，还不如去问问你那个朋友。肖奕楠，我告诉你顾南城，你自己不处理，” 郝正清一把揪住顾南城的衣服领，“我帮你搞定。” 顾南城彻底没有话说了，他心里，在这一段时间里都十分的自责。可是一想到柳何惜和郝正清搂在一起——他又仿佛吃了十斤的醋，难受得要命。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柳何惜已经走了， 是啊，东区和南区还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女主角却已经悄悄离场了。 周正来找了顾南城，他是带着歉意过来的，当然还喝了一点酒。不喝酒，他根本不敢来找和来见顾南城。猴子带他过来，周正低着头，眼睛一闭，心一横。 “对不起兄弟，那天，那天我是实在喝多了。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我嘴会这么大，我也真没没有料到我会说出来那种话。” 顾南城正拿着一本书看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顾南城没理周正，所有人都没敢说话。周正知道，这件事情对顾南城打击很大，自己，估计是做不了兄弟了。 过来很久，顾南城还是没有理他。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兄弟，”周正再次深深鞠躬，对着顾南城真心实意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最后，周正深深看了一眼再也没有抬头理会过他的顾南城，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枪榆枋，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 顾南城合上书，“这文章写得真好，” “是要考试的，”宋清在一旁说道。顾南城缓缓转过头，看着宋清，“兄弟，”他道：“肖奕楠是我南区的人，” “别让东区的人，动了我南区的脸面。” 当天晚上，南区就发生了远近闻名的公园事件。这件事情之后，肖奕楠再也没来过学校，顾南城也是在第二天带着一脸的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之后的南区，所有人都再也没有提起过柳何惜的事情。慢慢到了高三，所有人的心态发生了转变，顾南城莫名地开始考试朝前，排名在年纪都很是靠前。 顾南城记得自己和母亲说好的，不论如何，高考都要让他努力一把。 因为之后所有的光芒，都会在父亲的羽翼之下。他希望最后可以，努力一把，试一试。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顾南城抬头，望着天空。 国外的天，也是一样的蓝吗？ 第132章 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看样子很是疑惑。 柳何惜回过头，望了眼父母，看见的却全然都是紧张的神情。柳何惜转过头，心下更是有些紧张和沉重，如果她说了—— “你，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柳何惜稍微侧过身，指了指母亲的肚子。孩子又眨了眨眼睛，突然好像反应过来，“啊啊”的说话，好想想要说什么，甚至因为太过于剧烈，从而呛住了，咳嗽了起来。柳何惜连忙伸手，帮着孩子拍打后背，顺顺气。 父母都紧张得上前了一步，最后看孩子反应过来，才没有伸手。 孩子低着头，还喘着气。慢慢抬起头，却看见了满满的泪水，眼中盛满的却全然都是开心和感动。 她点头的那一刻，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拥抱了起来。一家三口，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画面美丽令人感动。 柳何惜看了眼身后微笑的顾南城，心中全都是温柔的温度。她慢慢退了出来，站到一边，拽了拽顾南城的袖子，两个人慢慢出了门，靠在墙壁上。 今天的心情一波三折，可还好，最后终究拥抱的还是感动。 结局是美好的，那就够了。 “你什么时候回国？”柳何惜突然侧过来，靠在墙上，看着顾南城问道。顾南城抬了抬眉毛，“怎么，这么想让我回去？” 柳何惜又转过来，稍微扬起头。“我准备回一趟国，” 这句话一出来，顾南城是真真得惊讶到了。“回国？你回国做什么？” “我跟学校申请了为期半年的实习休学，我准备回去，”她转过头，看着顾南城，“我准备，亲自观察一趟何惜。” 六年了，谁都不知道为了一切还是否依旧，如同六年前一般。柳何惜也不知道自己回一趟国有没有什么作用，她只是， 只是想回去看看。 那天后，两个人都聪明地没有提这个问题。 郝正清在第三天打来了电话，他快要回去了，所以临走之前想给柳何惜再说一声。郝正清拿着行李箱，站在机场之上。 “是，是柳何惜么。”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啊？” 郝正清有些苦涩地笑了笑，“问一个实习医生要电话号码，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好了，”郝正清在电话那头深吸了口气，“我要回国了，” 柳何惜愣了住，没想到郝正清那么快就回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怎么也要请你吃饭啊。”郝正清轻声笑了两声，“没事啊，下次吧，” “下次，下次要是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饭。” 如果有下次的话。 柳何惜沉默了些许，出了声。 “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吧，如果下回的话，我请你吃饭。” 郝正清弯着眼睛，看着一旁窗户外面的飞机，缓缓叹息了一声。声音里，却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和别的情绪，甚至连快要离别的不舍，都没有。 “好啊。”他说。 柳何惜知道，真的，放弃了。 柳何惜不知道怎么听出来的，但她就是知道，郝正清——放弃了。从此之后，或许真的就只会是朋友了。 这就是柳何惜想要的，可是莫名，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怅然若失。或者从本质上来讲，她一直都是一个贪心鬼吧，想要顾南城的幸福，却还是不愿意舍弃郝正清的温柔。 或许每一个年轻的姑娘总会遇到如此优秀的两个人，相互的存在。每一方给与的爱都不愿意舍去，但是无论如何，感情从来都不是三个人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相互扶持才能够走到最后。 顾南城好像一点都不忙，每天就是坐在病房里，看着柳何惜照顾着小姑娘，检查着事项，有时候再跟着医生查房。而顾南城就是拿着电脑，带着一副眼镜，敲敲打打，是不是问两句柳何惜需不需要帮忙。 还真的说到做到了，没有给柳何惜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而到了下班的时间，顾南城便会跟在柳何惜的身后，也不主动说话，只是会在碰见薛柯的时候主动打声招呼，之后便送柳何惜回家或者工作的地方，回家却也是走到街道路口便停下脚步，直到看着柳何惜进了房子，才转身离开。 有一次，两个人真的是在完全的沉默之中回到了家。 柳何惜越来越不舒服，可是——顾南城做得很绅士，很到位，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终于有一天，在沉默中两人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柳何惜上了公交车找了个地儿坐下，终于忍不住了。 她挪到了里面的位置，看着顾南城，示意他坐下。 顾南城一手插兜，一手抓着扶手，眼神中充满着挑味。 他坐了下来，柳何惜先开口，“我明天可能有点事，会去给几百本书签名，我已经给医生请了假了。” “好。”顾南城只是干净利落地回答了一个字。 柳何惜吞了吞口水，眨了眨眼睛，最后认命地问道：“完了？” “完了，”顾南城点点头，却又突然冲着柳何惜笑了笑，“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说完，他还小声嘀咕，“反正，我就是因为你才留下来的。” “那elaine医生，您现在满意了吗？” “咳咳，”柳何惜清了清喉咙，将头转到车窗的方向，“随你。” 柳何惜清晰地看着车窗上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好像嘴角在悄悄上扬？心里面，奇妙的小愉悦冲上心头，感觉很好，柳何惜很喜欢。 柳何惜却突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道：“该死的，柳何惜，你怎么回事，是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吗？” 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当然啊，这么优秀的男人，谁会念念相忘？相忘于江湖，有什么意思。” 顾南城不知道柳何惜心里感受，他只是默默掏出手机，忽略掉助理和父亲打来的百八十个电话，扭头给宋清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兄弟， 她笑了，我看见了， 我觉得，好事将近。 第133章 柳何惜回到家，这一次却看见了门口多摆了一双不属于她的女鞋。柳何惜停顿了半晌，还是放下钥匙换好鞋子，进了屋。 一到客厅，柳何惜便看见张丹琪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盘坐在沙发上。只手端着樱桃碗，一边跟柳何惜打着招呼。 “哈喽，小何惜。” 柳何惜心下了然，估计是大卫这小子，成了。 真没想到。 柳何惜放下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卫呢？” 张丹琪指了指厨房，“正在给咱们几个做晚饭呢。”柳何惜端着樱桃也吃了一口，打趣道：“那你来了，是不是我就该搬出去住了。” 张丹琪笑着打了她一下，“自觉性还挺高啊。” “不过你不打算回美国了吗？” 张丹琪想了想，“我还没想那么远呢，反正刚好我在英国突然多了工作，估计会住一段时间吧。” 张丹琪有些含糊着说道：“等到那个时候，我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先处处再说吧。” “你也是没有什么定性，爱玩，”柳何惜吐出来一个樱桃子，“不过我跟你说好啊，不管怎么，你都别伤害大卫，”想想，这措辞可能有些问题，“别伤害太惨，爱情这事儿，要是你情我愿的就没问题。” “你放心放心，”张丹琪摆摆手，“我有分寸的。” “elaine回来了吗？”大卫穿着围裙，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围裙还是大卫跟着柳何惜学得，第一次见它还好奇满满的大卫，现在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穿着它出入厅堂了。 “让我看看是什么？”张丹琪操着一口美式口音，从床上下来看了看。有鱼汤，有面包还有意面。张丹琪满足地点点头，搂着大卫亲了一口。 “亲爱的你真棒。” “你们俩也够了，”柳何惜有些嫌弃地看着大卫回亲了张丹琪，只是拿着勺子喝着汤。大卫却是满脸的宠溺，看着张丹琪。 “你也尝尝？” 柳何惜缓缓喝着鱼汤，选择完全屏蔽掉那边的两个人。两个人好像也是刚开始恋爱，卿卿我我叽叽歪歪在一起，吃的速度大大减缓，而且有些恶心到了柳何惜。 柳何惜拿着勺子思考了半晌，还是端着自己的那份和半碗鱼汤，顺便嘴里叼着块面包，直接回了自己屋子。外面的两个人，连发现都没有发现到。 进了屋子关上门，柳何惜就觉得，是时候得考虑回国的事情了。 “还好我也就没剩几天了，要是跟着两个变态一个屋子，我还不得虐死。” 第二天清晨醒来，柳何惜出了屋，看见的便是厨房碗槽里没洗的碗和沙发上的女士上衣。柳何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刷完碗一边整理屋子一边做着新早饭。 一切收拾妥当，柳何惜背上包，就冲里屋喊了一句。“饭做好了，记得出来吃啊。” 里面没人回应，柳何惜想着约定时间快要到了，便匆匆出了门。只是在街道口，便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一旁，顾南城则带着墨镜，靠在车边上。 柳何惜眨眨眼，走过去，很是好奇。“你哪儿来的车？” 顾南城摇了摇车钥匙，“朋友借的。” “你哪儿来的驾驶证？” 顾南城打开车门，“有司机啊。”柳何惜伸进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大胡子司机温和地冲她一笑，招了招手。“嗨！” “嗨，嗨。”柳何惜也笑着打了打招呼，钻进了车里。车缓缓开动，两个人聊起天来。 “你写的什么书？” 柳何惜想要回答，但突然想到书的男主——好像身边这位就是原型，柳何惜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 “言情小说，也没什么人看。” “没什么人看会让你进行发售实体书？你不是有一段时间，都是靠这个赚钱呢么。”柳何惜点点头，“还好吧，就是，女性看得多一些。” “叫什么名字？”顾南城问道。这问题把柳何惜问死了，总不能给顾南城说了吧，要是说了得话——那顾南城一看就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啊。尤其是里面有些话说得那叫一个。 柳何惜咳嗽了两声，正色着说道：“没什么好看的，你这当总裁的，不要看那种言情小说，多看看财经书，那种就是消遣的。” 顾南城好笑着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想让我看啊。” “我哪里有？”柳何惜瞪着眼睛，看着他。顾南城举起手，装作投降，“行行行，你说了算。”反正等会儿看你签书，也能明白。两个人到了一个印刷厂停了下来，只见门口就是拿着手机到处张望的编辑。柳何惜下车挥了挥手。 编辑兴奋地跑过来，却在看见顾南城的一瞬间停下来脚步，推了推眼镜，一脸娇羞。 “你，你们好。” 顾南城带着一丝高冷的气息，“嗯”了一声。柳何惜忍不住有些嗤之以鼻，变得真快。编辑却还是一脸激动，只是却看向了柳何惜。 “书已经准备好了，”顺便她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三根笔，“笔也准备好了。” 编辑眼睛里闪着星星，说道： “那，咱们开始吧！” 500本，柳何惜一本一本在扉页签名。顾南城站在一旁，大致瞟了一眼书的名字。 《高冷校霸的漫漫追妻路》，嗯，书名是有点，奇怪。 编辑一边看着柳何惜签名，一边稍微抬眼，偷偷地看着一边的顾南城。她凑过来，低声问着柳何惜。 “柳作家，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划在纸上的笔尖停顿了半秒，又开始飞舞起来。“没有，不算是吧。” “吧？”编辑双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你们两个之间有故事。” “小编辑，能帮我拿杯咖啡吗？”柳何惜开始转移话题，编辑啧啧了两声，大声说道：“好好，我的当红作家，等我啊。” 小编辑走了，顾南城倒是笑着说了两句，“当红作家？” “别听她瞎说，就是小透明而已。” 顾南城歪歪嘴，当她自谦。 “那你有没有说你马上打算回国的消息？” “什么？”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柳何惜看过去，却是小编辑不小心把撞在了门上。 “你要回国？” 第134章 柳何惜连忙起身，一边揉着酸软的手一边过去扶她。 “你没事吧，”小编辑揉了揉胳膊，摇摇头，“没事没事，不是柳作家，你打算回国了吗？” 柳何惜挠了挠头，想了想，“应该是吧，我可能没几天在英国的实习就要结束了。我已经递交了申请，大概有半年的时间，我会回国呆着。” 小编辑闭上眼睛，满脸痛苦。“柳作家啊，”小编辑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只觉得一阵酸楚。 “既然这样，我们直接回去办一个签售会不就好了吗？” 柳何惜满脸尴尬，“不好意思啊，我跟你说的时候，还没有做好打算，所以——”小编辑拍了拍脸颊，努力平复心情。 “没事，没事柳作家。”小编辑努力挤出来一个微笑，看起来莫名其妙有些可爱。“那咱们可不可以回国之后，办一个签售会呢？” 柳何惜“嗯——”了一声，却带着犹豫转身，指了指身旁的书。“那，这些书怎么办啊？”小编辑眨了眨眼睛，想了想。 “继续签，签完了之后我带回去。总不能浪费了吧。然后到时候在其他合作书店发放书，在别的地方在进行签售会。” 小编辑拿起本子，开始奋笔疾书地记录起来，写下来突然想到的规划。“书的话全部收益进行捐款，签售会的话就可以进行收益了——” 顾南城忍不住对这个小助理多看了三分，没想到这个速度这么快，这就已经安排上了？“没想到，你的执行力蛮高的。” “当然，”小编辑眯起眼睛，骄傲地扬起了小头颅。“要是没点本事，我怎么会被外派到英国来。” 柳何惜笑着摇了摇头，回到座位上继续签起字来。“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和你们老板商量一下，有机会见面再细谈吧。” “肯定的肯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了钱，小编辑的眼睛又开始bulingbuling闪着光亮。“你这边，有机会的吧。” 柳何惜俏皮地眨眨眼，“那还得看情况喽。” “柳作家~”小编辑微微翘起嘴，“那你好好考虑啊，考虑考虑。金钱方面绝对没问题的，咱们相互这么了解了，合作多年。” “是是是，”柳何惜继续在纸上龙飞凤舞地签名，“回去后联系，没问题吧。” 小编辑点点脑袋，突然想起来什么，敲了敲头，“哦，你的咖啡！我给忘了。” 柳何惜签完，有参观了一下打印厂。顾南城好像对这个打印厂很熟悉，不停地抚摸着一些书，拿起来阅读，令人好奇。 “你很熟悉这家打印厂吗？” 顾南城正拿着一本《现代财经科学》看着，听到柳何惜的声音，回过头笑了笑。“他们家打印的书很多我原来看过，而且合作的杂志社我很喜欢。” 柳何惜点点头，也拿起来一旁的《生物学概论》翻看了两眼，“是很精致，打印的墨水味也很浅，”书页上还有稍微的温度，柳何惜低头，凑着闻了闻，墨水味还有些重。 “墨水气息很好闻。” “你鼻子有问题，”顾南城放下书，转过头。柳何惜也放下书，转过头。 “顾先生，你说话很容易挨打。” 小编辑收拾好了东西，将书交给了工厂负责人，麻烦寄回国，三个人出来，却看见门口还是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放下的窗户刚好看见了大胡子温和的笑脸。 顾南城转身，对小编辑说道：“天色挺晚的了，我顺便也送你回去吧。” 小编辑也不客气，爽快回到：“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先生。” 几个人上了车，顾南城开门邀请小编辑坐了副驾驶，自己跟柳何惜坐在了后面。小编辑用英文说明了地址，便跟大胡子司机愉快地聊起了天。 后座的两人倒是很沉默，一个拿出来笔记本，带上眼镜，好像在进行视频聊天。一个插着耳机听着歌，顺便发着消息。 柳何惜给大卫发消息： “起来了吗？” 没人理她，柳何惜又翻出来张丹琪的联系方式， “dear，你还在大卫那里吗？” 依旧没人理她。柳何惜想了想，翻开包。果然，忘记带钥匙了。 真是最尴尬的事情了，柳何惜在心里默默叹气，只希望两个人都在家，要不然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 小编辑下车了，跟两个人说了再见。柳何惜摘下耳机，微笑着也摆了摆手。车重新发动，她扭过头，却不经意听见顾南城说着什么。 “公司那边什么情况？” “真的是，怎么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 “知道了，我快回去了，你们再忍忍，时间也不剩多少了。” 柳何惜没忍住，问了一句。“公司那边很忙吗？” 电脑里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几秒，开始大声了起来。 “那边是嫂子吗顾哥，是嫂子吗！” 另一个兴奋的男生传了出来，“快来快来，嫂子的声音天哪。嫂子声音好好听啊，嫂子出来了！” 顾南城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正色道：“你们都给我闭嘴，注意点影响，说正事。” 他悄悄斜眼，却看见黑暗下的柳何惜，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抿着嘴，默默把耳机带回了耳朵上。 总觉得，那边脸好像红了。 事实证明，是红了， 柳何惜只觉得心快得都要爆炸了，脸上火烧似的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柳何惜一边听着耳机里的音乐，一边默默给自己打气。沉住气，沉住气柳何惜。别崩，你可以的。 耳边全是蒸汽波式音乐的响声，柳何惜慢慢恢复了平静。刚好，也到了地方。顾南城还是老规矩，让人将车停在了路口。 柳何惜忘了眼窗外，对着顾南城和大胡子司机道了声谢，说了再见。 “再见elaine医生，明天见。” 柳何惜眨了眨眼睛，微笑着回应了顾南城。 “你也是，顾先生。” 合上车门，柳何惜慢慢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直到快到了，柳何惜才回头，车才离开。柳何惜转过头，又站到了门口，按响了门铃。 没人理她。 第135章 果然没人。 柳何惜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无人回复。 忍不住，柳何惜叹了口气。真的是，果然不在家。碰巧，自己今天没带钥匙，仔细想想，貌似是放到了门口的桌子上。 柳何惜坐在门口的阶梯上，手撑着头，犯了难。 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呢。去哪儿，好像已经成了一个问题。 柳何惜敲了敲脑袋，抬头看着天空。今天英国的夜晚好像没有星星。没办法，自己只能去酒店住一晚上了。 只是柳何惜正准备起身，却看见了自己的前面，慢慢出现了一道阴影。柳何惜抬起头，却因为身影刚好遮住了灯光，一点都看不清脸。 柳何惜偏过头，刚离开的汽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出现在了街口出。 面前的人缓缓出声了。 “柳何惜，怎么了？” 柳何惜微微低下头，睁着眼睛，满脸委屈。 “我忘带钥匙了。” 柳何惜不知道自己哪根筋儿不对，竟然跟着顾南城去了他住得地方。顾南城脸上表情义正言辞，“你一个女孩子，独身住一点都不安全。” “我有个朋友有事，回国了，他的房子刚好空着。我陪你住。” 两个人在楼下简单地采购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上了楼。打开门，门里家具一应俱全，但是看样子的确是很久没人住了。 两个人换了鞋，顾南城带着柳何惜看了看屋子。屋子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一间主卧带卫生间，一间客房，楼下还有一个卫生间和客房。 顾南城将钥匙给了柳何惜，“你住那间大的卧室，我住你隔壁。你先洗澡，我去做点吃的。” 柳何惜接过钥匙，脑子还是有点发懵。她点点头，目送着顾南城离开，顺手关上了门。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一下子，就， 就这样了？ 柳何惜迅速洗完澡，还是穿着自己的旧衣服，拿着新买的毛巾擦着头。下了楼，顾南城还在厨房那里坐着饭，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些刚买的水果。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柳何惜坐下，拿起一个水果吃了起来。 “没有，”顾南城将饭盛到碗里，“我是住到酒店里。但是这个房子我一直知道，你一个女生一个人住，怎么都不安全。” 他将饭端在桌子上，是粥，还有两个煎蛋。“我的人品还是很有保障的，你放心吧。” 柳何惜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拿起勺子喝了起来。有些烫，不过味道不错。 “怎么样？” 柳何惜一脸淡定，“盐少了。” “是吗？”顾南城皱着眉头，尝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是有点，没想到你还挺懂。” “那可不，我的做饭水平可不是盖的。有时间，我做给你吃啊。” 不知道为什么，顾南城笑得特别开心。“好啊，” “我很期待。” 柳何惜抬眼，却又撞进了他的满眼星海中。气温莫名升高，暧昧的氛围缓缓出现。柳何惜却突然低头，选择着躲避。 顾南城眨眨眼，低头安静喝起了粥。 气氛骤然变得尴尬。 “你不会去工作，没关系吗？” 顾南城回答道：“没什么的，我也快要回去了。” 柳何惜“啊”了一声，点点头。没想到顾南城却接着说，“我留下来本来就是为了你，你要回去，我干嘛还留在这里。” 柳何惜呆住了，她缓缓搅拌着一碗的粥， “你......” “我知道，”顾南城低着头，继续说着，“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但是，我就是忘不了你。没有办法，无论怎么做，我还是忘不了你。” 顾南城缓缓抬起头，看着柳何惜，眼中全都是真诚。 “所以，柳何惜，” “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么？” “你愿意，重新开始吗？” 柳何惜落荒而逃了。 她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喝完了粥，连碗都没来的及收拾，就往楼上的房间里冲去。关上门，她靠在门上，不停地喘着气呼吸着。 柳何惜不愿意承认，但是事情就是发生了， 她心动了。 她，真的愿意谈谈。 可是六年过去了，所有人都变了。谁也不知道现在的感觉到底是对纯洁青春的留念还是真正的爱情。而且，两个人之间还是阻拦了许多东西。 柳何惜还记得六年前顾母对她说的话，也还记得病床上的何惜，还有曾经的卢思语和现在的卢思语。 柳何惜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机会太过渺茫，而她真的不敢去尝试。 柳何惜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来，闭上眼睛。 到底该怎么办啊... 柳何惜失眠了，意料之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些，耳边都是顾南城刚才说的话。是啊，到底要不要说清楚，要不要互相都给一个机会。 不知道几点了，柳何惜抬起手表，凌晨三点。 认命地起床，柳何惜开门，蹑手蹑脚地下楼，准备找点水喝。却在楼梯上，慢慢停住了脚步。 楼下的窗边，顾南城坐在窗沿上，开着窗，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柳何惜默默地看着他嘴角闪烁着的红光，缓缓开了口。 “没睡么，” 顾南城好像吓了一跳，转过头却发现是柳何惜，随即笑了笑。 “你不也是么，睡不着？” 柳何惜下楼，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顺便递给了顾南城一瓶。“嗯，睡不着。” 她看了眼窗边零零散散的烟头，沉默半晌，抬起头，看着顾南城默默掐掉了最后一根。“顾南城，” “你不是想要说清楚问题和隔阂吗？” “既然睡不着，那我们就说一说吧。” 外面的天空颜色正浓，气温适宜，很舒服。柳何惜批了件外衣坐到了窗户边上，看了眼天空，又看了眼顾南城。 天空还是没有星星，一切都还如同刚才一样，安静且祥和。 顾南城微微含着嘴唇，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柳何惜淡淡地看着他，借着外面的光亮，一根一根数着他的睫毛。 真的，从小帅到大，顾南城，依然还是让人那么离不开眼。 “那，”柳何惜说道， “我先说吧。” 第136章 “那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柳何惜说得轻描淡写，可话里蕴藏的却是浓浓的苦涩。那段时间，她心里的痛苦和抑郁——她不知道该如何跟顾南城讲。 顾南城知道她说的那段时间是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好选择沉默。 话一旦说出来了，剩下的就很自然了。柳何惜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开始将心中六年来对顾南城的不满倒了出来。 “那段时间，你突然的冷漠对我而言是什么你知道吗？何惜倒下后，我的生活之中好不容易多出来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却是给我最冷漠的回应！” 柳何惜感觉到了眼眶之中聚集的湿气，眼泪已经聚集。她捂着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缓缓而下的眼泪。 “我的依靠，全部都没了。所以我明白，之后的生活，无论如何都只能靠自己。” “对不起。”柳何惜听见了顾南城开口，顾南城从窗沿上站起来，缓缓向她而来，一把抱住了她。“对不起小何惜，” “是我的不好，” “我不应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顾南城说不下去，心中只觉得当年的自己愚蠢至极。因为突然忙碌的学业和周正的关系破裂，他用绝情的方式伤害了自己最在意的人。心烦意乱的时候，却全然忽视了柳何惜，当年的柳何惜， 是多么的需要他。 突然落入温暖的怀抱，鼻腔里的气味满满都是熟悉的味道，却又混杂了一丝沐浴露和成年男人的气息。柳何惜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这六年，日子再苦，她都没有埋怨过一句，因为她相信生活，总会教会她如何坚强地一个人成长起来。 她做得很不错，尽管筋疲力尽，可还是做到了。 只是，当再次见到顾南城的时候， 前功尽弃，功亏一篑的心房告诉她，有些人，有些事，这辈子都忘不掉。 六年，她没有找过一个男朋友，不是因为太忙没有时间。都是借口，都是理由。只是因为有一个人的存在，永远都无法离开。 哭了好久好久，等到柳何惜都哭累了，顾南城还是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后背，脑袋静静地靠在她的头上。 他抱着柳何惜坐了下来，开始慢慢跟她讲故事。 “我从小不喜欢卢思语，因为她小时候给我的印象很不好，” “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把她弄过来，这个原因，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想明白。”柳何惜打了个哭嗝，听顾南城说着。顾南城轻轻拍打了几下，继续道： “之后，家里给我安排了课程，我开始变得跟陀螺一样，忙得都要飞起来了，” “所以，你就烦我了么。”柳何惜抽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没有没有，”顾南城心里一惊，连忙撇清，“没有的事，就是，就是当时的确有些，嗯——烦躁。” “然后，”顾南城放低了声音，“我又亲眼看见你跟郝正清，抱在了一起。” 柳何惜起身，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 “什么？” 顾南城挠挠头，视线漂移，咳嗽了两声。“咳咳，就是，那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结果在楼下就看见你和郝正清抱在一起了。” “所以，”柳何惜眨了眨酸痛的眼睛，“你，吃醋了？” 顾南城哽住了，又突然大声说道：“任何一个男的看见他女朋友跟别人抱在一起，都会难受啊，我也是正常男人。” 柳何惜轻笑了一声，“我要是喜欢郝正清，我早跟他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找人，找证据，所有的一切陪在我身边的只有郝正清。我才十几岁，你让我怎么办？就算是出国，甚至都是他爸爸帮我办的，是他舍弃了什么才做到的！而当年，何惜的事情刚出来的时候，也是他放弃了自己的自由求他父亲，我们一家才能抬头做人那么一段时间！” “前几天，我们两个人已经彻底说开了。我很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我也很愧疚于伤他的心，但是没有办法，我爱他，但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爱。” 柳何惜认真地看着顾南城，“你明白吗？” 柳何惜很认真地在说这一段话，可是刚才有点哭得太狠了，是不是还是会打着哭嗝，声音还是有些模糊不清，顾南城一边心疼，一边反思，一边—— 太可爱了。 根本想不出来任何话去反驳。 顾南城又一把将人搂在了自己怀里，“我错了小何惜，我不应该不相信你。”顾南城嗅着少女发丝独特的清香，却还是出声道。 “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答应我，以后不论什么，你可以骂死我，都不许跟别人抱。” 柳何惜点点头，抽了抽鼻子。却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柳何惜一下推开顾南城，眼睛瞪得圆圆的。“干嘛啊，我还没想好答应你呢，咱们事情说完了吗？” 顾南城眨眨眼，开始装疯卖傻。“咱们还有什么没有说吗？” 柳何惜刚想出声，却又憋了回去。“他妈妈不太同意，这种话，说着还是太早了点。” 柳何惜看着自己，好像还在顾南城的怀里，便连忙站起来。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那个，我明天还要上班呢，最后几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二话没说转身就往楼上跑。顾南城也缓缓站起身，双手插兜，笑了笑。 “你跑不掉的。” 顾南城眼中全然都是温柔，轻声道。 第二天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柳何惜一阵绝望。 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太丑了！ 柳何惜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想昨天哭成那样，又忍不住一阵丢人。该死的，都多大了还跟小姑娘一样哭成那样。 拿着热毛巾，一边敷着眼睛，柳何惜一边坐在马桶上，开始思考等会儿出去怎么见顾南城。 昨天丢人成那个样子，简直—— 简直不想活了。 也不知道敷了多久，眼睛看样子是消肿了，不过眼圈周围倒还是红红的，柳何惜微微叹了口气，认命地放下毛巾，出了去。 第137章 一推开门，就能闻到一阵面包的清香，柳何惜拿着包包下了楼，顾南城却已经坐在桌子面前，等着她。 桌上，还摆放着两杯牛奶和烤好的面包片。 “他这里有面包机，我就烤了一下。”顾南城把牛奶推到对面，柳何惜抬眼看了看他的头发，还有些潮湿，看样子刚洗了头。 “谢谢。”柳何惜点点头坐了下来，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味道很足，浓香气息加上热气，很暖胃。 “我想你昨天晚上估计没睡好，要不要今天早上请假？”顾南城的声音莫名其妙出奇地温柔，柳何惜免不住被噎住了，咳嗽了半天。顾南城见状，连忙把奶推了过去，“你慢点吃啊。” 柳何惜摆摆手，赶忙喝了一口，才好受多了。 “没事没事，我还能行，去上班吧。” 顾南城点点头，语气中却带着许多的迟疑。“但是，你的眼睛——” “眼睛没事！”柳何惜好像突然被点住了，挺起身体装作坚强。“没什么事情，我敷了很久了，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顾南城忍着憋住笑，咳嗽两声，喝了一口牛奶。两个人默默无语，相互对坐着，悠哉地吃着早餐。不过早餐不多，也没过多久两个人就都相继吃完了。 拿好东西，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柳何惜关上门的那一霎那却突然失神了。怎么觉得，怎么好像， 就像老夫老妻似的。 怎么突然之间，就在一个月不到之内，六年没见的两个人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发展是不是有一些太快了？ “走吗？”顾南城探过头，出声惊醒了回望的柳何惜。柳何惜抚上去包的带子，笑了笑。“没事，走吧。” 今天刚到医院，柳何惜和顾南城双双一前一后刚进门，就碰见了站在门口的薛柯。薛柯看着两人进来，微微眯起来眼睛，上下打探了一番。 两个人过了一天，同时出现，同时没有换衣服。 看着情况不对啊。 “薛柯，”柳何惜笑着过去招了招手，“你怎么在这啊。” 薛柯看了眼身后的顾南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回复道：“哦，医生叫我们一起去一下他的办公室，我就想着顺便在这里等你。” “啊，”柳何惜回过头，想让顾南城先去病房，却没想到顾南城只是笑了笑，朝她伸了伸手。“你把包给我吧，我帮你带过去，你去忙你的。” 柳何惜想了想，觉得说得挺对，就把包递了过去。薛柯眼神一凝，没想到，两个人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 “走吧，”薛柯晃了晃神，总算是挤出来了一些微笑。“好。” 顾南城站在后面，却在薛柯侧过身的一瞬间看清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那点小心思，还看不透么。 两个人一起去消毒，薛柯想了想，还是出声问道柳何惜：“elaine，刚才的那位——” “啊，”柳何惜抬起胳膊，笑了笑，“那是我的一个朋友。” “是吗，”薛柯笑了笑，眨眨眼半开玩笑着说道：“普通朋友可不会那么自然地帮忙拿包啊。”一听到这里，柳何惜的脸上便忍不住浮上来尴尬。她挠了挠头， “嗯，我俩，估计也不算是普通朋友吧。” 薛柯心中一阵苦涩，当然不算普通朋友。那自然的神态还有男生眼中透露出来的宠溺，能像是普通朋友才有的么。 而一向颇为自主，任何事情亲力亲为的elaine，却也显示了前所未有的，依靠。 虽然感觉很微弱，甚至不算得上依靠， 但足够让薛柯发现异常。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晚了一步。他薛柯可没有郝正清那样的胆子，能够等待一个人那么多年。 或许在他眼前，放弃和摆正姿态，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两个人去了医生办公室，这一次，医生却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好脾气。 “你们两个实习期快要过去了，之后都有什么打算？” 薛柯想了想，先说道：“我打算继续攻读学院的研究生。”医生点点头，“挺好，你们学校的医学院一直很不错，备考的话可要好好准备啊。” 说完，医生又扭过头，看向柳何惜。柳何惜清了清喉咙，认真答道：“我打算回国半年，然后再回来继续深造。” “回国半年？”医生皱了皱眉头，“回去是为了你给我看病历的那个人吗？” 柳何惜沉默着点点头，“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想回去试一试。” “试一试也好啊，”医生感叹道：“你那个朋友，除非自愿，否则谁都帮不了她。不过试试也好，那就回去试试。” “不过你要记住，按照你现在的学历，虽然不错，但是想要在全国顶尖医院工作还是不够。尤其是我们神经科的医生，必须要脑子够清醒，手够稳，你明白吗？” 柳何惜郑重地点了点头。 医生又同时看着两个人，“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嫌弃患者身上的细菌病毒，却每一次见你们要求消毒吗？”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医生感慨地说道：“因为你们是医生，” “作为医生，我们的天职是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和病魔抗争，挽救人们的生命，尽我们最大的能力去解决问题，用尽全力。”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因为自身的问题，而使得患者因此受到伤害。” 他一脸严肃，正色道：“你们想，患者本身因为身体原因抵抗力就低下，如果你们身上所带来的细菌和病毒而感染，该如何是好。” “你们可能会觉得我小题大做，没错，我是有这个嫌疑。但是更多的，我就是希望让你们记住自己的职责。” “你们是医生！在你们病人眼里，你们就是上帝，就是救世主，明白吗？” “他们需要你们，明白吗？” 柳何惜关上医生的门，走到窗边，抬头望去。 外面的霞光很美，是橘色的，却又带着一些粉色。很奇怪，但是也很温柔。 柳何惜笑着望着天上的那片云彩， 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38章 “你这次实习完，准备回国？” 柳何惜转过头，看见薛柯站在身后。她笑着点点头，“是啊，有些事情需要干。”她又看了眼窗外的云烟，淡淡说道： “怎么说，我也六年没有回去了啊。” “父母不想你回去吗？” 柳何惜笑了笑，没说话。父母自然想让她回去，可她终究，还是不敢。而现在——柳何惜垂下眼帘，忍不住叹了口气。只不过再次机缘巧合下见到了顾南城和郝正清，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自己就已经下定决心，充满了勇气么。 自己，还是做不到一个人。 突然间，只觉得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薛柯担忧地看着她，说道：“你别想太多，”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充满着鸡汤味道，说出来也是用英文，但柳何惜莫名其妙地受用了。她拉扯大了自己的笑容，点点头。 “谢谢你，薛柯。” “不客气，elaine。” 小姑娘在一天天的尝试，也在一天天的进步。每天，她除去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就是不断地学着说话和走路。等到能下地的时候，母亲就会抱着她，让她站在自己的脚上，跟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前面。 医院的走廊里，经常能够看到这一幕：一位母亲，弯着腰，抱着自己的女儿站在自己的脚上，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就在狭窄的走廊里，拐个弯，来回走来走去。 每次，柳何惜抱着东西，看着眼前这一幕，都忍不住感叹，想起来自己的母亲来。六年没有怎么再见过面，只是偶尔打个电话。虽然一次钱都没有要过，他们硬要给柳何惜也不收，但是总觉得， 自己好像的确还是太过分了。 几年前，夫妻俩还专门来英国看了她一次。亲眼看见女儿，柳母两眼泪花，只觉得瘦了变了，不像原来那样了。柳何惜倒觉得母亲没怎么老，反而越来越年轻有气质了。应该是也没什么事情郁结在心里，所以看起来越来越好。 事情好像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可是柳何惜还是被一件事情烦透了脑筋。 张丹琪和大卫，已经住在了一起。 自己在住下去，说实话，有些不方便。无论是对于她还是对于大卫和张丹琪，都十分不方便。柳何惜想了想，时间也没有多久了，再相互体谅一段时间也行。 只是有时候隔壁的声音太大，第二天，柳何惜就不得不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沙发上打着盹。 看着柳何惜晃着脑袋一点一点得，顾南城也觉得十分好笑。在下一个脑袋掉落的时候，顾南城一伸手，轻轻接住了。柳何惜靠着这样，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眯着眼睛缓缓起来。顾南城甩着有些酸痛的胳膊，问着柳何惜。 “怎么，晚上没睡好？” 柳何惜点点头，还是半睡半醒的样子，眯着眼睛。“你还记得张丹琪吗？” 顾南城眼神一顿，点点头。 “记得。” “她和我的室友在一起了，所以我现在算是和情侣住在一起，有些不太方便。” “你室友是个男的？”顾南城关注的重点好像不太一样，柳何惜挠了挠头，“嗯”了一声。顾南城心里憋着话，可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灵光一现。 “那你跟情侣住多不方便，你要不，搬出来住？” 柳何惜摆摆手，“算了，我也就剩几天就回国了。也就这么几天，而且我现在搬走也不知道搬到哪儿去啊。” 顾南城双手托着下巴，看了眼坐在床上，努力跟着动画片学习口语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可以住我那里啊。” 柳何惜自然而然顺水推舟地拒绝了， 当然啊，她什么情况还不了解着呢，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就住到顾南城那里，怎么可以。 于是这天下班，柳何惜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回到了大卫的合租房里。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进去，就是张丹琪拎着个她的大箱子，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柳何惜眨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张丹琪摆弄了一下头发，邪魅一笑，“我亲爱的姐妹，” “抱歉了，我和大卫要住在一起，怎么都觉得跟你合住不方便，所以，” 她眨眨眼睛，“你能出去住吗？” 柳何惜黑着脸，推着箱子出门，就看见了悠然自得抱着胳膊，靠在车窗上的顾南城。这是第一次，顾南城把车停在了她的家门口。 柳何惜指着顾南城的鼻子， “姓顾的，算你狠！” 没想到顾南城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漂亮的眼睛笑满了星光，“elaine医生，还请多多指教。” 手机上，张丹琪还给顾南城发了一条消息。 “你就不怕她硬气给你出去找旅店住？” 顾南城看了眼一旁，看着窗外飞驰景色的柳何惜，回复道： “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丹琪秒回了一个大拇指。 “你是怎么找到张丹琪的联系方式的？”顾南城想了想，说道：“怎么说也是原来认识，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是要个联系方式还是不难。” “而且，你不是说她给你室友在一起了吗，那不就更好找了。” 柳何惜点点头，“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她，怎么——” 顾南城义正言辞道：“再怎么不喜欢帮个忙还是可以的，而且，毕竟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宋清都释怀了，我还有什么的。” “说到宋清，他现在怎么样？” 顾南城笑了笑，“挺好的，上了个好学校，一切都很顺利。” “没找女朋友吗？” 顾南城想了想，“好像谈了几个，时间最长的两年，不过还是毕业季分开了。” 柳何惜有些遗憾地点点头，却听见顾南城又说道：“那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跟所有人联系过么。” 柳何惜听这话，心里有些难受，却只是惨然一笑，摇摇头。 “出了那件事后，我，好像没什么胆子再联系任何人了。” 第139章 顾南城默默不做声了。他明白，柳何惜一方面是不敢见，一方面——却是有些不想见。跟所有的人断的干干净净，不就是她来英国的目的么。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顾南城莫名其妙地开始自顾自地生气起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昏暗的车厢里一度只剩下尴尬和沉闷的氛围。 一直到车停下来，顾南城帮柳何惜推着行李箱，又来到了这栋房子门前，两个人还是没说上话。 顾南城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离柳何惜一个月的实习期只剩下五天。不过也不知道订的机票是什么，算了，等会吃饭的时候问吧。 顾南城开了门，打开灯，对着柳何惜说着。“你的东西都在，你去收拾一下洗个澡，我去做饭，做好了叫你。” 柳何惜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不过也可能是空间的原因，总觉得还是好了很多。她点点头，从顾南城手里接过箱子，缓缓推着就到了楼梯，本来准备一个人搬上去，却在预备的一瞬间被顾南城抓住了手。 顾南城拿起来箱子，“我来吧，这么沉的。”一气呵成，顾南城抱着箱子就上了楼。柳何惜莫名恍惚了一会，也跟着上了去。顾南城将箱子放到屋子里，转身，“你先洗澡吧，可以等会儿收拾，我先去做饭。” 柳何惜点点头，目送顾南城的身影出了门，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顾南城跟我妈一样？” 做饭，忙着忙那，关心这个关心那个...柳何惜想不明白这个理论，只好敲敲脑袋，选择放弃。 算了，不管怎么说，今天好歹能睡个安稳觉。 柳何惜在楼上洗澡，顾南城在楼下，刚准备收拾冰箱里的东西，却被顾母一个视频电话打乱了节奏。顾南城接了过来，屏幕那边出现的却是顾母和顾总裁两个人的脸。 顾总裁臭着一张脸，看见顾南城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顾母啧了一声，有些嫌弃地看了老公一眼。 “你要是嫌弃就别在这，妨碍我看儿子。” “爸，妈，”顾南城有些无奈地喊道。 “诶，”顾母倒是笑眯起来眼睛，顾总裁却还是从鼻孔里出气，“臭小子，还知道我是你爸？”顾母听到这顿时拉下脸来，又打了顾总裁一拳。 “你有完没完，跟你这家伙真没意思。”说完，就端着手机一路小跑，进了卧室继续跟顾南城打起了视频电话。 此时此刻，只剩下顾南城和母亲两个人。两个人随便聊了聊天，就说到了顾南城最近在干什么的事情上。 “我听说，你最近和那个小姑娘走得很近啊。” 顾南城沉默了一会，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有点想追回她。” 顾母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妈妈，妈妈没想到，你对这个孩子，竟然用情至深至此。” 顾南城笑了出声，摇摇头。 “也不是这样的，妈，”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重逢我才发现，看遍了千山万水的事物，经历了六年的时光，最终，还是她最令我魂牵梦绕罢了。” “再次看到她，我就再也没想过别人而已。” 顾南城温和地笑着，“就是，总觉得再也遇不见比她更好的人了。” 顾母心中忍不住一颤，总觉得遇到这个叫柳何惜的女孩子，已经让自家儿子将所有的情话全部都说空了。 顾母一歪嘴，莫名可爱，眼中带着深深的幽怨。 “儿子，妈妈不喜欢你这样，” “你这样，很容易让自己受伤的。” 顾南城想了想，觉得母亲说得很有道理，于是赞同地点点头。“顾女士，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顾母这回是真的噎住了，是啊，有道理又有什么用。所有的道理，所有的南墙不是没有人撞过，可最终还不是许多人延绵不断地继续朝那个方向奋进吗。 顾母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妈妈知道了，儿子。你爸爸那里妈妈会帮你的，不过你还是要快点回来，我和你爸毕竟不年轻了，还是想靠靠你的。” “总之，别再傻傻得让人伤来伤去的就好。” “算了，”顾母又自言自语道：“伤了就伤了吧，算是长记性了。” “妈，”顾南城有些好笑地说道：“您快去陪陪我爸吧，替我向王嫂和他问好，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两个人挂断了电话，顾南城出去，却正好碰见了从楼上张望的柳何惜。柳何惜拿着毛巾擦着脑袋，看着顾南城。 顾南城拿着手机摊了摊手，“抱歉啊elaine医生，你可能还得等等了。” 顾南城明显地看见柳何惜嘟起来小嘴，然后点了点头，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顾南城莫名只觉得可爱，笑了一声。 怎么说呢，顾南城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了。 开心就好，不是么。 总算是收拾完了东西，顾南城也做好了饭。两个人坐下，今晚的却是蔬菜沙拉。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顾南城把酸奶推到柳何惜面前。柳何惜想了想，“我最近正在看机票，实习完去学校剩下的事情办完，应该就准备回去了。” 顾南城点点头，“那差不多，你还可以跟英国的朋友再聚一聚，差不多再过十天左右回去吧。” 柳何惜喝酸奶的手一顿，终于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顾大少，我怎么觉得你跟我妈似的？” 顾南城一个没忍住，差点喷出来。他立刻咽了下去，忍不住扶着额头笑了好久。柳何惜也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顾南城，你笑什么啊。我说的是实话诶。 “是是是，”顾南城笑着举起手，“我这不是关心你么，我想要追回你，不得努力？” 柳何惜脸一红，这是顾南城第一次说得这么露骨。她红着脸，佯装生气道：“你有病啊。”说完就抱着沙拉盘子和酸奶上了楼，“砰”一下关上了门。 顾南城咬着叉子，狡黠地笑了。 等会儿还得下来还盘子，再说，就算她不下来还——顾南城看了眼水池里洗好的水果， 那他就上去送水果好了。 第140章 柳何惜关上门，气呼呼地插着沙拉吃起来。 顾南城怎么几年不见，还是那浪荡性子。本来以为好多了，谁能想到——柳何惜又止不住想起来，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一包巧克力。 当初只想跟他撇清关系，却是撇了六七年，两个人也还是回到了起点。 靠着床坐在地上，柳何惜放下酸奶，又将水果沙拉摆在旁边，看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发了一条动态。 安琪窝在家里，吃着苹果，刷着手机，却看见了elaine的一条最新动态。 一张图，酸奶配沙拉，上面一行文字。 “减肥，生活与狗。” “狗？”安琪默默咬了一口，忍不住挠了挠头，“elaine什么时候，养了只狗吗？” 柳何惜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摇了摇空了的酸奶盒子，柳何惜瞥了眼门口，还是起身打开门，慢慢下了楼。 果不其然，顾南城在楼下，悠然自得地洗着盘子。柳何惜走近，没看顾南城一眼，只是把碗放进了水池里面。 “呐，碗交给你了。” “elaine医生，”顾南城却是笑着回过头，看了柳何惜一眼。哗哗的水声，却显得磁性的男声更清晰。 “你也搭把手干点什么吧，我洗完又做饭的？” 柳何惜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怪不好意思的。她点点头，撸了撸袖子，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那我就打扫一下卫生好了。” 在大卫那里，卫生基本都是柳何惜包了，只是没想到在顾南城那里，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变得这么懒了。 顾南城没接话了，就是时不时用余光看着柳何惜突然干劲十足地撸起袖子，拿起拖把开始干活。洗完碗收拾完厨房，顾南城又弄了一些水果吃了起来。柳何惜熟练且干练地继续打扫着，顾南城就坐在厨房的吧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 终于，一楼客厅收拾干净了，柳何惜擦了把头上的水渍，扭过头却正好撞见了顾南城充满笑意的目光。 柳何惜忍不住语噎了，皱起秀眉，双手叉腰。 “你看我做什么？” 顾南城撑着脑袋，往前推了推水果， “要吃水果吗？” 柳何惜看了眼果盘，橙子，苹果，梨...她把拖把放到一边，洗完手拿起几个吃进嘴里。浓郁的水汽在口中蔓延。 “累吗？” “还行，”柳何惜有些享受着嚼了嚼，“经常干了，所以没什么感觉。” 顾南城乐呵呵笑了笑，却突然好想想起来什么，“嘶”了一声，“对了，elaine医生，你还没有告诉我，” “你怎么会跟一个男的做室友？” 柳何惜停止了咀嚼的动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是在这温和的语调下听出来一丝恐怖的气息，整得她有点害怕。 “那个，”柳何惜眨眨眼睛，看了眼头上的吊灯，“当初不是没钱么，所以就，找人合租。”又害怕顾南城误会，柳何惜赶忙又添加了几句，“但是大卫人很好的，我们做室友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出过什么问题。” “啊，”顾南城仿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怎么看来，你对家务很熟悉啊。” 陷阱题，柳何惜当仁不让地踩了进去，“对啊，因为当初我俩说好，我不交房租，但是家务我全包。大卫人真得挺好的，要不是当初收留我，我真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撑下去。” 气氛一度压抑了起来，顾南城隐隐又开始心疼了。柳何惜这些年受的苦看来远远要比她自己说得多得多。顾南城又起身，倒了一杯橙汁递给了柳何惜。 “但是无论怎么说，这些年好歹过来了，”柳何惜对着顾南城笑了笑，“过来了，就好了。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当初，我可能——” 她低头笑了一声，“我可能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吧。” “你相信吗？” 顾南城的声音令柳何惜抬起来了头，她再次直视了顾南城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你将不会受到一点多余的委屈。” 顾南城慢慢凑过来，凑近了柳何惜，眼神却一直都没有离开，“并不是因为谁的出现，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是你李小河，柳何惜，elaine应得的。” “你自己有多么优秀，你，明白吗？” 在柳何惜的生活中，她一直以为，自己所拥有的幸福，全靠了这些人的帮助。何惜，郝正清，顾南城，大卫，张丹琪...可是现在，顾南城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她柳何惜应该拥有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柳何惜看着顾南城，顾南城看着柳何惜。 落在柳何惜的眼中，顾南城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 “你差的，可能只是我们给你的一点点勇敢而已。柳何惜，” “勇敢得面对过去，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做的事情，不是你，是我们所有人。所以，你不要害怕，” “因为一切，你都值得。” 顾南城太会撩了。 柳何惜不得不承认，刚才他的那一段话，完全戳中了她的心脏。现如今，她有点受不了了。眼神开始躲避，身体开始靠后，却在千钧一发的瞬间，顾南城退后，坐回了座位。 “那elaine医生，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欲擒故纵，顾南城绝对是情场老手！ 柳何惜忍不住在心中小声骂道。她也扬起一个虚假的笑容，“你也是，大道理家。”转身，蹭蹭蹭上了楼。 承认自己听进去了？切，她柳何惜是这样的人吗？ 顾南城抱着胳膊，有些好笑地看着柳何惜离开的身影。 “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还是这么可爱。”一点点别人的话就能感动半天，顾南城都忍不住替柳何惜担心，这六年里面是不是也被人这样差点点骗了。 柳何惜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十天后回去，好像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她的确没想好怎么面对那些老朋友们。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希望，他们不要怨恨自己吧。毕竟招呼都没有打，就连道别，也被柳何惜自己扑灭了机会。 关上灯，柳何惜缓缓闭上眼睛。 算了，明天再说吧。 第141章 柳何惜本来想一个人订机票，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被顾南城莫名其妙七拐八拐地就订了同一个航班，相邻的座位。 张丹琪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啧啧了半天。 柳何惜倒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姑娘扭头把自己就卖了这笔账她还没好好算呢。“张丹琪，你怎么还向着敌军呢？” “柳何惜，你好意思吗？还敌军？”张丹琪在电话那边嗤之以鼻，“也不知道哪位大神人在曹营心在汉，整整失魂落魄了一个月。” 柳何惜极力辩解，“不是，我哪里有。” “行行行，”张丹琪窝在大卫怀里看着电视，“那您好好享受在英国的最后一周，到时候我跟大卫去机场送你。” “好，”柳何惜翻开杂志新的一页，“需要我回去帮你干点什么吗？” 调电视的手一顿，张丹琪的声音平稳，“帮我问问宋清——这些年，过得好么。” 柳何惜也有点吃惊，她真的没有想到张丹琪竟然会要求她帮这个忙。“可是——”“当面说，帮我看他的表情，”张丹琪继续无所事事地调着台，“我不想电话说。” 柳何惜沉默半晌，一边点点头一边说道：“好，我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挂断了电话，柳何惜推开门，站在楼梯上看了一眼，顾南城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脑，带着斯文败类式的眼镜，好像在忙着工作。 “怎么样，跟张丹琪打完电话了？” 柳何惜“嗯”了一声，下楼。顾南城看了一眼，却发现柳何惜浑身上下都收拾妥当了，顾南城推了推眼镜，“你要出去？” 柳何惜看了眼手表，“嗯，安琪他们叫我去玩。” “啪”一声，顾南城合上电脑，放下眼镜，起身。“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柳何惜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你，你要干什么？” “陪你一起去。”“砰”一声，柳何惜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怎么，还陪我一起去了呢？“我自己去可以啊？”柳何惜站在门外，大声说着。 下一秒门就开了，顾南城披着外套出来了。“没事，”顾南城穿上衣服，整理了一下，“我也已经换好了。” 柳何惜无语凝噎，只好随他去了。两个人打了车，车上还播放着英文歌，轻柔而且舒缓。 “wedon'ttalkanymorewedon'ttalkanymore只剩沉默我们之间只剩沉默 wedon'ttalkanymorelikeweusedtodo只剩沉默耳语亲昵已是从前 wedon'tloveanymore爱也在沉默中消耗殆尽 whatwasallofitfor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ohwedon'ttalkanymore噢我们不再像从前那样。” 柳何惜看了眼旁边默默不做声的顾南城，只觉得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有些奇怪。两个人自然不是情侣，可是除了牵手拥抱，基本上去做了情侣会做甚至不会做的事情。 她有些搞不懂顾南城，六年的事情，顾南城难道这么快就释怀了吗？ 这一点都不符合逻辑。至少柳何惜是这么认为的， 两个人的喜欢，竟然能到这样的程度么。 到了地点，是一家酒吧。两个人下了车，站在酒吧外面，都能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顾南城微微皱眉，看了眼柳何惜，却没想到柳何惜神情自然地进去了。 看来这种地方也没有少来，还是挺有经验的。这边可能比国内相对开放一些，倒也是没什么。 两个人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挤过拥挤舞蹈的人群，慢慢凑到了许多桌子前面。柳何惜找了找，却在一个相对隔开的包厢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朋友。 她摇了摇手，里面的人好像也有看见她的。两个人过去，朋友们都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她身后的男生。 安琪笑着吹了口水烟，雾气缭绕。“elaine，介绍一下呗，这是谁啊，这么帅。” 柳何惜笑着说道：“这是我的朋友，叫顾南城。” 朋友里面大部分是中国人，也有不少英国人。所有人都带着闪亮的眼睛看着他，顾南城眼睛眯了眯，看起来像极了一只狐狸。 “你们好，请多指教。” 安琪忍不住凑到柳何惜这里来，悄悄说道：“不是吧，这也太帅了吧。” 柳何惜没忍住，加了一句，“而且有钱。” 安琪锤了一下柳何惜，“混蛋，你也太秀了，小心我修理你。” 柳何惜止不住呵呵呵乐，顾南城看着红绿蓝三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只觉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终究还是变成了大姑娘了。 “lettheeightofweightshaketheroomlikeanearthquake， girlstandsdirtyasthespeakerstacksviebray， lettheeightofweightshaketheroomlikeanearthquake， girlstandsdirtyasthespeakerstacksviebray。” 震耳欲聋的歌词，大家都开了酒。柳何惜不知道顾南城会不会替自己挡，便悄悄提前凑到他耳边。 “酒不用挡。” 顾南城转过头来，也凑近了说，“就没怕过，你喝不倒。” 柳何惜莫名其妙笑了，她摇了摇头，举起杯子加入了朋友们里面。 一个朋友对着顾南城说着，“帅哥，跟我们一起玩呗。” 柳何惜垂下眼看了眼顾南城，顾南城也正巧回看着她，嘴里说着，“好啊。” 柳何惜心里有数了，这是个会玩的主。从小到大，估计玩得技术应该没有下降。 果然，玩了一圈，顾南城就喝了一次。所有人不禁有些佩服起顾南城来了。 “帅哥，你长得又好，玩得也好，简直是个宝贝啊。”这个说话的人喝大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对我们亲爱的医生好啊，要是敢劈腿——”安琪摇摇晃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柳何惜微笑着看着顾南城，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嘴角。 顾南城又撑着脑袋，回看着柳何惜，低下脑袋，眼中满是温柔。 “嗯，放心。” 顾南城声音并不是很大，却让柳何惜听得清清楚楚。 “放心吧，无论如何，” “我都会用尽全力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再一次，无论是从我这里，还是从别人那里。” 顾南城笑得更清晰了，他起身，“当然，” “柳医生得先答应我才可以啊。” 第142章 柳何惜有些搞不明白顾南城了。 六年来渺无音讯，两人没有再多的任何接触。可是——这一个多月来，一句一句的话，却一下攻下了柳何惜的心。 两人之间的问题的确说清楚了，可柳何惜还是觉得是否有些太快了， 柳何惜有些害怕。 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这次聚会，大家也是一方面为柳何惜即将回国送行，所有人都喝了不少，柳何惜也喝得脑袋晕晕得，有些上了头。 两个人打车回去，柳何惜意识都有些迷糊，但是身体还是清楚的，自己打开窗户吹着冷风，缓缓闭上着眼睛。顾南城一直看着，就害怕柳何惜一不留神摔了一跤。他倒是没喝多少，而且因为害怕柳何惜会喝多，自己也就一直掂量着。 就这样，车慢慢开着，趁着凉爽的夜风慢慢到了目的地。只是两人到了门口，顾南城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却听见后面有人喊自己。 “喂，” 顾南城转头，柳何惜站得有些不稳，但眼睛却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她晃了晃，高跟鞋轻轻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喂，顾南城，” “今天，是不是有好多女生找你要联系方式啊？” 顾南城乖乖闭嘴没有说话，他总觉得这应该是一道送命题。柳何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却发现这人好像一个呆子一样不说话，便难受地皱起眉头。 “你怎么不说话？” 柳何惜喝多了，顾南城这一次算是终于见到了。柳何惜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两三步，“喂，顾南城，”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这张脸，怎么可能没有女生喜欢呢。”她大手一挥，在顾南城整个身上比划着，“你再瞧一瞧你这通身的气质，不得姑娘们纷纷朝你飞去。” 飞去？这两个字用得巧妙。 “这六年里，你的人气只会比当时上学的时候还高，可是，”柳何惜又上前了一步，这一次却直直地凑到了顾南城的面前。 “你怎么会，这么对我呢。” 顾南城一把扶住快要倒下的柳何惜，柳何惜却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站不稳了，只是眨着眼睛，看着顾南城。 朱唇轻启， “你是不是，想要报复我啊。” “我又不是很好看，六年你也都没有再见过我，怎么会在一个月——”柳何惜剩下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了，因为顾南城已经死死地封住了她的嘴，用吻，屏蔽了她剩下所有的言语。 两人嘴里的酒香混合在一起，缠绵悱恻。柳何惜有些眯了眼，顾南城缓缓离开，苦笑一声，轻声说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柳何惜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渐渐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大男孩结合在了一起。柳何惜迷迷糊糊之间，缓缓吐了口气。算了，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对顾南城的心思自己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既然喜欢，那就甘愿为之付出后果和代价。 柳何惜踮起脚尖，按住顾南城的后脑，主动地亲吻了他。本就不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顾南城反应过来后便再次加深，两个人便在门口亲吻了起来，无法自拔。 等柳何惜醒来的时候，自己还穿着那一身衣服，鞋子已经脱掉了，身上盖着被子。窗帘是拉上的，却还是能透出来一些光线。柳何惜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翻了个身，继续窝在被窝里。只是过了一会儿，柳何惜嗅了嗅被子的味道。 不对啊，这不是自己的被子。这个味道，完全不对啊。 柳何惜立刻就醒了，一下子坐起身，看了眼周身的摆设和环境。果然没错，顾南城的屋。伸了伸手，往一边的床侧摸了摸， 该死，还是带着温度的。很明显旁边睡的人刚走没多久，只是不知道现在死哪儿去了。 柳何惜揉搓着头发，只想把自己的头拧下来。 昨天晚上，自己到底是喝了有多少啊。脑袋现在还是晕的，现在这样出去绝对没走几步就又倒地上了。 “匡”一声，门突然开了。柳何惜抬头，一看，是顾南城进来。顾南城看柳何惜也醒了，笑了一下，声音温柔。 “你要不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时间还早。” 柳何惜看了眼顾南城，顾南城也看着柳何惜。柳何惜垂下眼， “顺便帮我请个假。” 顾南城出去后，柳何惜想了想，便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穿着内衣内裤躺下了。算了，舒服最重要，只不过还是得上个保险。 于是，在外面收拾，做早饭的顾南城就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我脱光了，等会儿进来敲门，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顾南城僵硬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了。柳何惜可真的是，笑死人了。顾南城放下手机，继续切着手里的橙子。真的是想不到，柳何惜竟然还有这样的一番举动。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柳何惜迷迷糊糊又睡了好长时间，最后终于清醒也是等着脑袋不是太疼，口干得没法了。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指针显然已经指向了中午。 顾南城发了条消息，在外面，你要是起来了说一声。我做饭你去洗澡。 好像每次自己洗澡的时候，顾南城都是在做饭。柳何惜回复了一句：好。便翻身坐起来，揉捏了半天太阳穴，慢慢穿好每一件衣服，便晃晃悠悠地出去。 顾南城果然站在厨房吧台那里，整理着东西。 “午安啊。”顾南城没有回头，却对着柳何惜说了一声话。 “午安，”柳何惜揉了揉头发，扶着栏杆缓缓走上楼，进了厕所去洗澡。淅沥沥的水花打在身上，很是舒服，也很是解乏。擦着脑袋，浑身清爽地出来，柳何惜包着湿漉漉的头发下了楼，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倒好的水等着饭。 顺便打开了电视，看着近日的热点新闻。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水果，柳何惜掏出手机，看着别人发来的消息，突然脑子里电石火光之间，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昨天晚上，自己跟顾南城——好像发生了点啥似的。 第143章 “吃饭了，”顾南城站在吧台面前说道：“今天没什么力气，我就外面买的中餐，好久没吃了。” 柳何惜有些僵硬地转身，坐到了桌子面前，全程没敢抬头。顾南城摇了一勺饭放在了他的碗里，看了她一眼。 脸有点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柳何惜有些机械式地拿起饭，加了一口菜放到自己碗上，又趁着米饭放进自己的嘴里。昨天，灯光，星火之下，亲吻，浅尝辄止，莫名感动，随即——自己好像主动亲了顾南城来着。 “啊...”柳何惜忍不住在心中暗戳戳吐槽道，“柳何惜，你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胡萝卜好吃吗？”柳何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碗里的萝卜，又看了一眼顾南城，随即立刻避开目光。 “好吃，”柳何惜低下头，匆匆又吃了一口白米饭。 “可是，你全程只吃了土豆啊。”顾南城慢悠悠地说着，柳何惜定眼往碗里一瞧，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柳何惜“愤怒”地抬眼，冲着顾南城嚷嚷：“顾南城，你什么意思啊。” 顾南城慢悠悠地往椅背上一靠，眼角眉梢都是笑容。“小何惜，你的所想都写到脸上了。我顾南城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 柳何惜也不装了，呵呵笑了两声。“是，顾大少阅女无数，自然什么都懂。” 顾南城凑近了过去，坏笑着，“吃醋了？” 柳何惜也稍微凑近了，学着顾南城的笑，“想得美。” 没想到顾南城却突然伸手，凑到了柳何惜的嘴角边，轻轻摘下来一粒米饭，还把米饭放到柳何惜的眼前看着。 “脑子都变傻了，米都吃到脸上去了。” 柳何惜眉间朝中间靠拢，有些咬牙切齿，“顾，南，城！！” “我在，”顾南城慢慢退了回去，“是不是找我有事，想骂我呢？” “是，”柳何惜也放下碗，语气硬邦邦，“等会儿你刷碗。”“好。”顾南城回答得干脆利落，柳何惜一愣，接着说，“等会儿拖地你的活，”“好。”“昨晚衣服你洗。”越来越过分了。“好。”回应依然干脆利落。 “工资卡上交，行程报备，通话联系记录全部报上审核都行，还有吗？” “谁问这个了！”柳何惜面红耳赤，继续说着，“那，那什么，把昨晚的事情忘了。” “不行，”依旧干脆利落，“这个做不到。”顾南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什么都行，这个事情不行。” “为什么？”柳何惜抽着小脸，“昨天喝多了，我神志不清了。” 顾南城抬眼看着柳何惜，“是神志不清还是酒后真性情？柳何惜，亲我，抱我，爬上我的床，想让我都忘了，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抱他？爬上他的床？柳何惜彻底脸红了，红得好似两个巨大的苹果。什么，自己怎么一点映象都没有？ “没映象？”顾南城眼睛中莫名散发出了一阵危险的光芒，“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柳何惜连忙摆摆手，自觉理亏。“不用了不用了。” 顾南城这才又悠闲自得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慵懒地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嗯？柳何惜总觉得现在的顾南城说话，一句一句的，都叫人听不明白。可曾想，这都是顾南城设下来的陷阱，一步一步，就等着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elaine医生，”这个时候知道叫这个名字了，“您是不是得对我负责啊。” 这简直， 这简直是什么流氓强盗的做法啊。 “小何惜，”顾南城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了起来，把柳何惜听得一愣一愣的，“你知道我的心意的，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一下，从威胁变成了请求。在商场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顾南城，见识了许许多多的人，自然也就了解了许许多多的人心和讲话的方式与技巧。这种时候，服软，其实更容易达到你的目的。 做商人，在宪法范围内达成自己的目的，不就够了？ 柳何惜有些晃了眼，她不是没有感动，也不是没有心。自己对顾南城的态度她能感觉得到，否则也不会半推半就地与顾南城睡在一栋房子里；而顾南城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她也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基本没让她干过什么活操过什么心，所有的事情基本都按照她的意愿去做，真的是在最大限度去接收她，适应她。 柳何惜有些犹犹豫豫，她低着头，看着碗里面的白米饭。 “可是我觉得太快了——” “六年，柳何惜，”顾南城突然一把抓住柳何惜的手，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激动，“我们两个六年了，这六年的时间里，我们心中有没有对方大家心知肚明。” 柳何惜抬起头，这一瞬间，她在顾南城的眼中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复杂，却又纯粹。 “我们的一生能有几个六年啊柳何惜，” “我们已经尝试错过一次彼此了，这一次，就给对方一个机会好吗？” 相互折磨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顾南城，”柳何惜也再一次直视着顾南城，“我们并不是没有了对方就活不了，相反，我们都过得很好。你不觉得，这很不符合逻辑吗？” “爱情并不是我们生命里的必需品，”顾南城的手慢慢握紧了柳何惜的手，“作为调味品，有时候少放点盐还会有助于健康。” “可我们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没有了对方还是会过得更好，” 顾南城黑曜的眼睛紧紧看着柳何惜，“而是我们相信，有了对方，生活会更好，不是吗？” 少年那段青葱的岁月，我们是拥有着彼此一起度过的。 如果失去了彼此会变成什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但是我们知道的是，这些人，这些事，都教会了我们如何成长，如何享受和赢得自己本应该拥有的幸福。 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在教会我们成长。爱情也是，爱情教会我们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回应一个人的爱。如何用浪漫和信念，接受组合成一个家庭的勇气。 这就是彼此的意义。 第144章 柳何惜忍不住为自己这位前男友的一番言论而折服了， 紧接着，一时间，到了傍晚时分—— 前男友就变成了现男友。 回屋里躺在床上，柳何惜开着床头的台灯，思考了半天，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怎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就跟顾南城在一起了？ 明明问题还没有解决啊。 柳何惜一下子蹬掉被子，坐了起来。这事儿得找他顾南城说清楚吧——不对，柳何惜还是渐渐慢下来了自己的动作。那天两个人才坐在一起，不管认真与否，总的来说是说了一通。这几天下来，两个人大大小小交流了也不止一两次。 这个时候再找顾南城，不管是谁都会厌烦吧。 柳何惜仿佛泄气一般地玩下腰，像是一个小虾米。只是突然间，两个眼睛咕噜咕噜一转，柳何惜歪了歪嘴角，掏出来了手机。 睡得正香，或者说正准备有些“私人活动”的张丹琪，被柳何惜一个电话打断了。 暴躁地接起来电话，“喂？” “张丹琪姐妹，”柳何惜电话里的声音慵懒而又充满着磁性，莫名其妙让她想起来了那个腹黑要死的顾南城。 “怎么，借你的时间，帮我疏导疏导内心问题呗。” 张丹琪瞪着眼睛，过了好久，终于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得，要是不同意，估计得拿自己跟顾南城联合起来说事了。 行，当还债了。 “也就是你跟顾南城在一起了是吗？”张丹琪听了他叙事半天，总算是听明白她想表达的中心意图了。 “唉，”柳何惜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事情的确是这么回事，可是——” “可是你觉得，自己还需要跟顾南城之间解开很多问题，也就是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复合你觉得难受对吗？” 柳何惜梗住了半晌，只得默默地嗯了一声。 张丹琪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咱们就一个一个梳理，早梳理完我早解脱去睡觉。” 听到这，柳何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先问你第一个问题，不，应该不需要问你，事实就摆在眼前了。你还喜欢顾南城，如果不喜欢他的话，你不可能答应他。” 不论说是爱情还是对于原来的那种青涩时光的留念，总的来说，顾南城还是在柳何惜心中占据了不一样的位置。 “这件事实，你就算是否认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柳何惜撇撇嘴，“我也没想着否认啊。” “那你觉得你们之间的问题，还有哪些没有说清？是六年前的事情还是这六年之间发生的新的事情？” 柳何惜思考了半天，“好像，六年前的事情我们已经说了个大概了，应该说相互之间最纠结的点已经说清楚了；这六年之间的情况——我们互相都没有什么了解，说白了也就是都是一片空白的程度吧。” 张丹琪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们现如今的问题，应该就不是问题没有解决，而是你觉得问题解决了根本不够，心结没有解开。” “原来——是这样的。” 柳何惜低声默默嘀咕着，张丹琪的声音依旧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你现如今那样的情况怎么解决，不是再简单不过了么？” 嗯？简单？ 电话那头大不咧咧的， “对啊，你就直接试试，就够了啊。”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法！ “很简单的事情，你现在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要轻易的反悔。反悔消耗掉的不止你对这份感情的信任，还有对方的忍耐。既然已经做下来了承诺，我觉得你倒不如好好享受。或者说，” “你不如简简单单地，在这场恋爱过程中，慢慢解开你们两个人的心结。” 张丹琪靠在了大卫的怀里，抬眼，幽幽地看着大卫， “换言之——你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挂掉电话，柳何惜细细地想着张丹琪说过的话。 说实话，说的这一切好像都没有任何的问题。的确，现在的反悔才会更像小孩子的做法，既然已经答应了，做出了承诺，那就必须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况且她和顾南城之间的问题，应该的确是心结方面的事情。 也就是换句话说的——自己没事，瞎想？ 柳何惜莫名其妙想着想着郁闷了，一下倒在床上，把被子蒙过脑袋。真的是——难道是自己一直在这里胡乱想吗。 柳何惜忍不住嘟起来小嘴，喃喃着说道：“可是，的确是心里面觉得不踏实啊。” 就这样，一个晚上，柳何惜都翻来覆去地，在到底是不是自己多想瞎想自己有没有问题，其实是顾南城的问题之间来回徘徊着，紧接着，就是一宿的睡不着。 、而顾南城那边，却是带着甜甜的笑容，安详地舒舒服服地睡了下去。 宋清看了眼顾南城发来的消息，“切”了一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秀恩爱，也不怕死得快。” 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发来了顾南城明显的开心话语。 “宋清，柳何惜她答应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竟然一连串发来了七个哈，完全不符合平日作风，有这么开心么。 顾南城突然想起来了张丹琪的事情，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自己刚说完自己开心的事情，就给宋清说这样的事情，的确有不太够道德的。 还是有机会见面说吧，毕竟他们两人——情况不一样。是真的各自安好，都有了新的生活，现在谁说话，可能都会帮上什么倒忙了吧。 可在第二天早上，柳何惜看着自己镜子面前的黑眼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该怎么出去见他顾南城啊... 毕竟现如今，已经从前男友变成了现男友啊。柳何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仔细地清理了一下牙齿，又对着镜子好好收拾了一番，直到穿戴整齐怎么看都一丝不苟没有问题，柳何惜才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 、紧接着，手握在了把手上，吐出了刚刚吸入肺中的那口气， 缓缓打开了门。 第145章 楼下，顾南城穿着白色衬衫，正在煮汤，浓郁飘香的气息站在楼上柳何惜都能闻到。 顾南城抬起头，看见是柳何惜，眼睛弯弯温柔了起来。 “小何惜，你起床了吗？” 柳何惜看了眼餐桌，又看了眼自己。曾经的大厨师elaine啊，现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自己已经不知道多久都没有动过锅了吧。 柳何惜看了眼顾南城，缓缓下楼，咽了口口水。 “顾南城，” “嗯？”顾南城舀出来一勺汤放进碗里，“今晚上的饭，我来做啊。”柳何惜坐在桌子面前说道，“你想吃什么，就可以告诉我了。” 顾南城早上起来，一样是怀着紧张的。 明明很期待，但是的确还是很想看到六年之后，两个人再次在一起后，柳何惜的表情，一颦一笑，还有所有的动作。顾南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那种难以描述的开心，却让他有些像一个毛头小子。 一个男生，当真真正正地爱上了一个女生的时候，可能真的会做到一辈子都难以忘却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像往常的早晨一样，却又有些不同。 柳何惜一勺一勺喝着碗里的清粥，显得十分专注和认真。谁都没有先开口讲话，总得而言——十分尴尬，莫名尴尬，而且还是不同于往日的那种尴尬。 两人都清楚的知道，因为这是六年之后，大家都变化了之后， 恋爱的第一天！ 两个人都在前往上班的途中，只是柳何惜的脑海里，还盘旋着顾南城刚才开门时说过的话。 他把手放在把手上，却没有着急着按下去。柳何惜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柳何惜。 紧接着，缓缓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来。 “小何惜，你——” “真的没有后悔吗？” 柳何惜看着顾南城，竟然有着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顾南城也会用现在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着她了。 柳何惜慢慢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睫毛倒影模糊第映进了眼睛里面。 “顾南城，” 柳何惜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顾南城扶着门把手的手上。给予的，却是源源不断的温暖和安心。 “我们的恋爱，是平等的关系，所以，它也是令我们尊重的一种关系。” “所以，我说出来的话，就不会作废，至少不会那么快。” 柳何惜俏皮地眨眨眼睛，“当然，要是因为恋爱中的事情而分开，那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说罢，柳何惜按着顾南城的手，狠狠压了下去。 “好啦顾大少，赶快吧，没过几天，” “我就要回国了啊。” 我还想趁着最后的几天，再好好陪陪小姑娘呢。 小姑娘一听说柳何惜要回国，好长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顿时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睛里就集满了眼泪。嘴里“啊啊，啊啊，啊啊”不停，柳何惜仔细听还能听出来是别走两个字。 看起来，这段时间的训练颇有成效。 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怀孕的妈妈也好像心情放松了好多，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只是听说柳何惜回国，妈妈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深深的不舍和感动。 至少，柳何惜真的是在方方面面都有帮助到他们一家。 柳何惜眼睛里也闪了很多泪花，却被她用笑容渐渐憋住了。她一把抱住小姑娘，轻轻摸了摸缠着绷带的脑袋。 “没事的，”柳何惜温柔地说道：“有事没事你都可以跟我电话啊，只要看见了还可以视频聊天呢。我还等着看你上学时候的样子，到时候记得背着书包给姐姐拍张照片啊。” 小姑娘“呜呜”地缩在柳何惜的怀里，眼泪哗啦啦地流。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姐姐，在她最害怕的时光里出现着，一直陪伴着她。 她真的觉得很幸福，也很不舍 顾南城颇有感触地看着两人，却突然想起来在小姑娘没做手术之前，柳何惜和父母有事出去的时候，小姑娘曾经盘腿坐在床上，问过他一些话。 小丫头歪着脑袋，大眼睛望着他，奶声奶气。 “哥哥，” 顾南城抬头，有些惊讶。两个人好像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什么话。 小姑娘扬起她灿烂的笑，露出白洁的八颗牙齿。 “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姐姐啊。” 顾南城微微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这样的一个事情，竟然会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问他。 只不过问题倒是挺好回答，顾南城微微垂下头，用流利的英文回答道：“嗯，是的。” 小姑娘好像显得很高兴，有一种自己猜对了什么的赶脚。她抱着小脚丫，在床上晃啊晃，晃啊晃。 接着，她说道： “那——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啊。” 顾南城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感慨着， 柳何惜，真的是很幸运的啊。一路上，真的有很多人，一直默默地爱着她。 就像那天晚上，顾南城准备带柳何惜回去，却被安琪一把拽住。 “喂，”满嘴酒气，可是语气不善。 “我能看出来，你俩关系匪浅不是单方面的，elaine似乎很信任你，所以我才把她放心地交给你。” “但是无论如何，你要是敢趁她喝多了对她做什么，只要你在英国，是个华人。” 安琪悄悄踮起脚尖，凑到顾南城耳边，“我就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么多人爱她，是因为， 她也在很认真地爱别人啊。 时间转瞬即逝，在医院跟小姑娘告完别后，柳何惜想了想，还是去向医生和薛珂辞行。 医生倒是冷漠地嗯了一声，嘱咐了两句。薛珂还在奶奶的病房里，柳何惜敲敲门，叫他出来。 薛珂微笑着嘱咐柳何惜，“回国了注意安全啊，有什么东西忘带了给我说，到时候国际给你快递过去。” 柳何惜哈哈笑了，“谢谢你，要是你来中国玩，我也一定热烈欢迎的。” “会的会的。”看着面前笑容明媚的姑娘，薛珂在心中说这。 罢了，这样也挺好的。自己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缘分，就成为这样的朋友，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生活，总还是会缓缓前行的。 第146章 收拾东西对于柳何惜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当初张丹琪是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等着她，只不过的确有些东西不太全，再加上要把钥匙还给大卫。所以柳何惜还是抽空回去了一趟。 收拾完毕，站在熟悉的房子里面，柳何惜一阵感慨。这个地方曾经是她的庇护所，也是在这个地方，她真正地学会了成长和拥有了朋友。 她很感谢这里，也很爱这里。 此时，回来的只有大卫一个人。大卫站在客厅里，靠在沙发上看着柳何惜。 “elaine，”大卫用英伦腔说着，“我还记得当初，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第一次领你回来的时候，你的样子。” 他笑了笑，“和现在判若两人啊。” 柳何惜转过头，眉语之间全然都是感动。她凑近过去，伸出胳膊紧紧地抱着大卫。“真的很感谢你，大卫。” 大卫也回抱了柳何惜，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个亚洲女孩，拥有的坚强，这几年里面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分开后，柳何惜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包裹的东西。“大卫，这是这些年的房租。” 大卫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却没有伸手接，“咱们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你干活，抵押你的租金？” 柳何惜眯眼笑了笑，“当初因为我还是没有什么钱啊，所以你帮我。我一直很感激的，这些钱你放心，我可是按照租一个保姆的价格删掉了一部分钱的，绝对公平公正。” 大卫还是有些惊讶地看着钱，有些无法接受。 柳何惜往前推了推，“收下吧，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大卫说不出来话了，只是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笑意泛滥，充满阳光的女孩。 “当初，我真的是没有什么钱。受到你的帮助后，我开始相信我的运气真的不错，一路上遇到了无数贵人。但我心里一直记着这笔钱，这笔钱，是你对我的恩情，但也是我欠你的债。既然我现在有能力还你，我就要还你。” 柳何惜歪着头，嘴角依然上扬，“但是你放心呀，你的人情，我还是记着呢。” 柳何惜推开门，顾南城在门口等着他。拿过柳何惜手上的行李箱，他张望了一下她的身后，皱了皱眉头。 “我刚碰见你那位室友了，你出来也没怎么他送送。” 柳何惜轻轻推了他一下，“行了，刚在里面告别了挺久的，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走吧。” 在屋里面的大卫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出神。茶几上摆放着的牛皮纸上，还有一串比较泛旧的钥匙。 他慢慢抵住额头，眼中却聚集了许多样的情感。搞不清楚，elaine对于他来说，或许已经不是普通的合租关系。更多时候应该是像亲人一样的存在，对于他而言——elaine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和帮助呢？ 自己何尝又不是因为需要，她呢？ 第二天到了机场上飞机前，张丹琪信守承诺，带着大卫跟着她俩告别。 “小何惜，你可要好好地啊。”张丹琪摸了摸手上新涂的指甲，“拥抱一下？” 两个人拥抱上了，柳何惜拍了拍张丹琪的后背，“好了，你们俩可也要好好的啊。我一直很期待你们以后的事呢。” “行了行了，别矫情了。”张丹琪弹了一下柳何惜的额头，又转头看着顾南城。“喂，对我们小何惜好一点啊。” “这次要是把人给我再整丢了，我可再不帮你了。” “放心，”顾南城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不会了。” “那就准备走了，”两个人都看了眼手机，“飞机就快要起飞了，你们两个，也要好好的啊。”柳何惜冲着两人摇了摇手，拉着行李箱，和顾南城转身前去了检票口。 张丹琪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不知道两个人会是什么样的结局，真的还是——很担心啊。” 大卫沉默着拍了拍张丹琪的肩膀，目光也渐渐投向了柳何惜和顾南城离开的方向。潇洒的背影间，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希望一切都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落幕。 而坐在飞机上，柳何惜靠在方形的窗户面前，看着机场面前停着的一架一架飞机，看着蓝天之上镶嵌着的白云，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这片生活了六年的土地，再见。 这片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闪耀着接纳的光芒帮助她度过了那一段日子。好像第二个故土一般，柳何惜十分感激这里。 只希望一切都能够好过下去。 柳何惜看了眼身边拿着电脑的顾南城，又转过头，静静地靠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讲，六年没有回去过，这一次的这种心情——柳何惜说不清楚。 顾南城轻轻抚上了柳何惜的手，柳何惜惊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顾南城。 “没事吧，” 柳何惜先是愣住了，却很快反应过来，轻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不是么。”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柳何惜伸出另一只手，抚在了顾南城的手上。“你放心吧，我相信，我撑得过去的。”六年的时间，足够所有人成长了。只不过是鼓起勇气面对过去而已，她连跟顾南城复合都已经做到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突然之间，柳何惜好像开心了很多。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柳何惜眼神轻瞟笑了笑。“怎么，顾大少莫不是怕了？” 柳何惜能开出来玩笑，那应该就是没有什么事情了。顾南城放下心来，又戴回来自己的眼镜，打开电脑。 “没什么事就好小何惜，你好好休息或者吃点东西。”说完，顾南城开始飞快地在键盘上打起字来，“等会儿空姐来问你，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我知道啦，好歹我也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柳何惜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婆婆妈妈说着一堆的顾南城。 顾南城莫名其妙的变化，变得话这么多，说实话—— 还真的有些可爱呢。 第147章 早在几天前，柳何惜就已经跟父母沟通过了。柳母和柳父都很惊讶，柳何惜竟然突然想要回来，想来想去，真是又惊又喜。一大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就等着柳何惜回家。 下了飞机，顾南城那边早就准备好了车接他。顾南城想跟柳何惜说送她回去，却还没等提出来就被柳何惜否定了。 “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吧。”两个人一边从飞机上出来一边说着。 “我送你不是更快吗？” 柳何惜笑着摇摇头，“不用，你就跟快回去吧。你们家估计也等着你呢，就不需要绕路送我了。” 顾南城还想说什么，却被柳何惜堵住了，“放心吧，”柳何惜笑了笑，“我到了会给你发消息的。” 看着柳何惜很是坚定，顾南城只好不再说什么，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柳何惜，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先走了一步。很明显，柳何惜不希望两个人一起走。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是让人有些不爽。 柳何惜微微叹了口气，她还没有告诉顾南城他母亲跟她说过的话，没有办法，总觉得现在并不是时候。柳何惜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说。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太确定，还是——再缓一缓吧。 柳何惜看着来往的人群，所有人嘴里说的都是亲切的中文——这种感觉，真的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闪耀着中文的店铺名称，孩子亲切地搂着父母的脖子叫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很是陌生。 柳何惜拉着行李箱，看着周围的人，脸上渐渐浮起来了微笑。 果然，还是自己的祖国，倍感亲切啊。这座城市，这座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她柳何惜，回来了。 打了车，听着出租车司机亲切的本地口音，柳何惜心中越发地坦然和开心。全然都是熟悉的景色和话语，那所小学是曾经同窗说过的地方；那里的奶茶店一直都是连锁的状态，曾经的校门口也有一家，在英国一家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奶茶店了；那家炸串串店——不经意之间，柳何惜就快到了自己的家。 熟悉的单元，熟悉的小区，熟悉的坐在门口的阿姨和摇摇椅上的看门大爷。柳何惜下了车，大爷摇着扇子，“嗯？”了一声，眯了眯老花眼。 “诶？这不是柳家的那个小姑娘吗，我听说你出国啦！” 柳何惜笑着点点头，“是的啊大爷，我回来了。” “哈哈哈，”大爷摇着蒲扇笑着，“小姑娘可真有出息，你爹每次从我这经过，都得说两句你呢。我们家乖女儿啊当医生啦，我们家女儿得奖学金了...” 看着喋喋不休的大爷，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面色尴尬地笑了笑。“哈哈，谢谢大爷。” 大爷面露满意地看着她，顺手摇了摇扇子。“小姑娘啊，快回去吧。” “你们家的大人，应该在等着你呢。” 柳何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对着大爷笑着摇了摇手。“再见大爷，我回家了。”拖着箱子， 柳何惜小步跑到自家单元那里，到了自己家的门口。深深地，深深地，再深深地洗了一口气。 接着，柳何惜轻轻吐出气来，紧接着， 按响了门铃。 打开门，那张熟悉的脸上，堆满了惊讶，却在瞬间，又聚集了许多的泪水。 柳何惜笑着笑着，眼中却泛着止不住的泪光。她站直身子，轻轻摇了摇手。“妈妈，我啊，” “回家了呢。” 回到熟悉的小屋，一切都还是六年前的摆设。柳何惜颇为怀念地摸了摸床头摆放着的兔子玩偶，又伸出两根手指，抚摸着桌子。桌子上却还是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样子，父母每天都很认真地清扫着桌面。 柳何惜眼眶之中又缓缓溢出来了泪水，柳何惜看着那小小镜子面前的自己，微卷的头发，满脸的成熟气息，还有仿佛快要溢出来的眼泪——一切的一切，却渐渐和六年前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镜子中的少女，仿佛在那一瞬间，变成了银色短发的模样，站在镜子中，看着她。 对着她笑， 少女啊，少女， 欢迎你——回来。 餐桌上早已经摆好了食物，冒着热气的饭菜，全然都是柳何惜爱吃的。虽然只有三个人，有鱼有虾，还有着暖暖的牛肉羹。柳何惜洗完手坐下来，看着面前热腾腾的米饭，心中全都是满满的感动。 柳父和柳母都在家里等着她，两个人眼中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开心，尤其是柳母，哭得鼻子都有些红红的，眼睛也是肿了起来。柳父虽然努力抑制着，可是脸上丝毫掩饰不住的欣喜却还是令柳何惜觉得十分感动。 “爸，妈，”柳何惜轻声叫了出来， “诶，诶。”柳母抽了抽鼻子，点点头。 “吃饭吧，”柳何惜露出微笑，拿起了筷子，“再不吃，这么美味的饭菜就要凉了啊。有什么说的，咱们就边吃边聊吧。” “好啊好啊，”柳父还专门从柜子里取出来了珍藏许久的红酒，“咱们一家人也小喝一点，今天是高兴，是真的高兴啊！” 整个一顿饭下来，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父母问了很多问题——在英国一个人上学痛苦不痛苦，累不累，家里的钱一分都没有花的日子是怎么过去的...柳何惜并没有说自己难受的那些日子，说出来的，都是快乐和高兴的事情和时光。 父母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女儿长大了却着实也令他们觉得欣慰，但报喜不报忧也是令他们觉得心疼。 柳母满脸的心疼，轻声说道：“这些日子，哭了你了。” 柳何惜摇摇头，笑着说着没事。聊天之中，柳何惜也知道，自从自己去了英国，父母更多是出去旅游。柳父没事打打太极，柳母则是越活越年轻，爱上了打扮和衣服鉴赏，有事没事就去服装店转转，甚至自己做起来了服装，而且颇有成效，成了当代大妈们吹捧的潮流。 柳何惜在给顾南城发消息的时候，还专门说了这件事情，顺便在床上笑得翻来覆去，打着滚。 第148章 “本来知道妈妈有这方面爱好，没想到竟然真的实现到了这个程度。” 柳何惜笑得前仰后合，电话那头的顾南城听见，都忍不住被她所感染，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阿姨一向很厉害，有这个潜质。”顾南城压低了声音，回话道。“哦对，你回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工作要忙？”柳何惜突然想起来，趴在床上晃着两条细长的大白腿。 “嗯，”电话那头顾南城的声音很轻柔，“所以这几天可能都没什么时间——” “我明白明白的，”柳何惜笑了笑，“咱们都有了工作，又不是小孩子，忙碌和辛苦我是知道的。” “抱歉，”顾南城真心实意只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最近可能会交接，所以很忙。交接完了我就来找你。” “行了行了顾大少，”柳何惜心下坦然，只觉得舒服，“你去干你的事情吧，有时间再聊啊。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顾南城看着手机有些静静地出神。的确，大家都长大了，都有了工作，繁忙起来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顾南城叹了口气，从阳台推门而出。楼下，顾总裁双手插着兜，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顾南城，你小子既然回来了就别磨蹭，赶紧给我去公司。”严厉的声音从顾总裁嘴里出来，他扭头转身，“所有资料和报告都在我书房的桌子上，不要给我磨磨蹭蹭的！”说完，顾总裁几个大踏步，“砰”一声就关上了门。 顾南城无奈地耸了耸肩，晓得了，估计是等不及了，已经尽力买了最早去法国接顾母回来的航班了。 “王婶，”顾南城笑着转头，拥抱了一下从卧室里清扫完的王婶，“好久不见。” “小少爷不过一个多月，就想我这个老婆子了——咳咳，”顾南城连忙扶起王婶，“您也要多注意休息啊。” “好，好。”王婶笑着拍了拍顾南城的手，“放心吧小伙子，你王婶没问题的。” “你王婶，还要熬着到看到你结婚，才会满意啊。”王婶直起腰，“好了小伙子，你王婶也要去干活了，你自己快去忙吧。” 顾南城点点头，目送着王婶已经很明显弯起的后背。时光的痕迹，好像已经随处可见了。是啊，现如今，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啊。 柳何惜用手机跟顾南城打完电话，又跟英国的小姑娘进行了一次社交软件上的交流。沉默了很久后，她盯着手机，沉默着思考半晌，最终还是从包里拿出来了那张许久都没有用的电话卡。 电话费刚才已经已经拜托出门遛弯的柳父交了，现在， 要把卡换上么？ 正在给孩子辅导英语的贞子一脸头大。高三的学生，英语却是差到这个地步——着实有点不应该。贞子看着小伙子的脸，缓缓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 罢了罢了，长得好，长得好，忍忍，英语么，日积月累能帮得了。 “一一啊，”男孩沉着眼，微微瞟了眼贞子。 “嗯。” “老师给你布置的作业，你都做完了吗？” “...嗯。” “老师给你布置的作业不多，但是主要还是单词方面的积累，你的英语很不错，需要加强的可能就是这个词汇了。那些答题技巧什么的你都会。” “嗯。” “老师给你布置的完形填空你做了吗？” “...嗯。”语气放缓，可还是一个字嗯。可是明明作业，作业就没写啊！这孩子。 就会这一个字啊！贞子努力平息着心情，突然，手机却响了响。两个人同时扭头，看向了桌子上的手机。 贞子拿起来，是自己的手机。可就在打开的瞬间，贞子却一下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轰然倒地，发出剧烈的响声，吓了身边男孩一跳。 “老，老师？” 贞子看着屏幕，上面显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贞子，我回国了。明晚见一面，好吗？ 贞子拿着手机的手竟然止不住地颤抖着，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眼睛之中，全然只剩下屏幕反射进去的光。 “柳何惜啊柳何惜，六年了，老娘六年的时光啊。” “你个缩头乌龟，终于给我出来了吗？” 当机立断，贞子关掉了手机，扶起来了椅子。却没想到一边的男孩先一步帮她扶起椅子，满脸的担忧。 “老师，你——没事吧。” 贞子先是愣了半天，最后眨眨眼睛，笑着摆了摆手。“哈哈哈，没事没事，你老师能有什么事情。” 只是以防万一，先把手机关机。 这家伙估计回国，就会联系我们一堆老朋友。看着吧，要是不关机，一堆人打电话，你老师手机就报废了。 果不其然，下了课，男孩出去给贞子端水果，贞子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 刘美涵，宋清，猴子，胖子...许多人还打了好几个。 贞子先给刘美涵打了过去，电话振铃了几秒就接通了。 “喂——” “喂美涵姐姐，我知道，她给我的消息我也收到了。” “她什么意思啊，”这是贞子第一次见刘美涵这么暴躁，电话里面清清楚楚能听见那快炸了一般的心态。 “六年招呼都不打一声，现在回国问我能不能见一面？不知道我在外地上学吗！不能，不能！” “你现在回来了。”贞子吃了一口苹果，一脸冷静。 电话那头被噎住了，“贞子，你是哪边的？” “必须你这边，你这边。”贞子安抚着刘美涵，“我心里也气，所以，你明天去不去？”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贞子邪魅一笑。得，说半天还不是要去么。“行了，我还要跟孩子妈妈打个招呼，先挂了。” 贞子对着男孩摆了摆手，出门跟孩子妈妈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便推门出去了。男孩看着桌子上的水果，莫名叹了口气。 妈妈推门进来，“儿子，老师说你的水平自学就可以了，不需要——” “不用，”男孩当机立断拒绝，“我还是要老师督促我，不督促没有什么动力。” 傻老师，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么。 第149章 柳何惜抱着手机，看着众人长短不一的回复，心底不免有些凌乱，砰砰砰开始狂跳。担忧，无措，各种心情最终还是缓缓被安抚了下来。 柳何惜听说过贞子和刘美涵跑东跑西找她的事实，实话，心里装得满满都是感动。只觉得她欠下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光是对郝正清，父母，顾南城...头也不回的离开，伤的也不只是感情，还有心。 柳何惜越贞子和刘美涵是在奶茶店见面，提前与宋清和猴子一个小时。因为她想跟这两个曾经关系最好的姐妹说说话，好好讲讲。而胖子有事来不了，说了声抱歉下次。 柳何惜翻了翻联系人，却在周正那里停了下来。 周正——她也想见一面。不知道周正在不在本市，还是去了外地。不过约见周正还是再等等吧，先把明天度过去好了。 顾南城虽然工作忙起来没时间看手机，但还是收到了宋清询问的消息和电话。宋清倒是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他知道。而其他知道柳何惜回来的人都没敢找顾南城，毕竟在他们眼里，两个人还是陌生的状态。 那能说啊！ 出奇的，猴子也没有说。猴子想得周到，等明天见了再说，有什么事情慢慢好商量，从长计议。 于是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第二天下午。 贞子来得早，因为旁边就有她兼职的补习机构，随便点了杯奶茶喝着，贞子看了眼手机。门被推开，刘美涵带着风的气息进来。 “她还没到吗？” 贞子摇摇头，摇了摇吸管。“没到呢，你看着像到了么？” 刘美涵放下包，整理了头发，“怪我还打车来的，还害怕你们——我去，”随着又一阵推门声，两个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门口。只见柳何惜披肩的长发，一身波点裙，趁着稍微落幕的余光进了来。 周身气质，完全不一样了。 贞子不禁喃喃道：“出了趟国，就是不一样啊。” “废话，”还是刘美涵先反应了过来，白了一眼，摆正了身子。“你当六年的时间都喂狗了吗。” 刘美涵——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痞气了？！ 柳何惜有些拘谨地坐在对面，低着头，不时抬起眼看了看前面抱着臂，一脸冷漠就差写着如实招来的两个人，心中只觉得愧疚如同江水般奔涌而来。 柳何惜不免脸红耳赤，再低了低头。“对不起，sorry。” “第十六次了姐姐，”刘美涵莫名其妙变得戾气十足，“道歉干啥啊。” “行了行了，”贞子撞了撞刘美涵，又对着柳何惜说，“你也别往心里去，她就是——有点心寒。” 柳何惜心中更加难受了，这群朋友里面，估计没有几个不心寒的吧。 “我知道，”柳何惜轻声说道：“我干的，的确不是人事。” “你也知道啊。”刘美涵就差从鼻子里出气了。 “当初，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顾南城让我丧失了所有的信心，而谣言向我直直冲过来，我只觉得自己，自己快要被击垮了。” 话语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是两人都知道那段时间柳何惜过得着实不容易，不免都有些动容。 “郝正清为了我，为了把事情压下去，向他父亲交换了——交换了与我所有的联系。” 贞子有些惊讶，“郝正清他父亲的条件是你俩彻底断绝联系？” 柳何惜点点头，“没错，还有就是我必须出国。出国的费用还有机会他给我，但是我必须要出去。” “所以——”刘美涵皱着眉头，你利用这个机会出国了？ “差不多，”柳何惜点点头，“我借着机会出国，但是却没有花过郝正国叔叔的一分钱，自然我也没要过我们家一分钱。回来之后，我打算找个机会去当面道谢。” 刘美涵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你这六年，过得一点都不容易吧。”自己赚钱对于一个英语连考试都费劲的高中少女来说，一点都不容易吧。 柳何惜搅了搅杯子，笑了笑，“还好，其实，闭着眼睛，也就一下就过去了。” 她抬起头，终于认真看着两人，“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要掩盖我的没良心。曾经的错误我想要弥补，我想要正视这些东西，所以我回来了，我——祈求你们的原谅，或者，” “能给我个机会吗？” 这句话，柳何惜是从顾南城那里学来的，自认为颇有效果。 刘美涵和贞子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终于没忍住，勾起嘴角。 “那就看你表现了，海龟姑娘柳何惜。” 三个二十多岁的少女，再次聚在一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夏花灿烂，阳光正好。青春的篇章，是应该翻开新的一页了。 见到猴子和宋清就要好多了，尤其是宋清，从回国前就知道了许多事，于是一见面，第一句就是—— “顾大医生回国了？” “顾大医生？”贞子好奇地看着柳何惜，“是什么？” “那个，”柳何惜有些尴尬地揉揉脑袋，“就是我不是学医嘛，然后，然后前段时间，我跟顾南城复合了。” “什么！！！”所有人除了宋清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去，”猴子更是不敢相信，当兵的身材显得更加健硕，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有料。“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 看着众人一脸吃瓜的表情，柳何惜便把整个故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贞子摸着小下巴，“也就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你见到了顾南城还有郝正清，而且还跟郝正清说清楚了并且跟顾南城在一起了？” 柳何惜点点头，又看了眼宋清。 而且还受别人所托要带句话，这句她没敢说。 “那还等什么？你俩啥时候请吃饭，就说吧。”猴子大嗓门一声叫唤。柳何惜揉揉耳朵，“今晚我回来，就请你们吃一顿呗。地儿你们定，顾南城太忙了，到时候过几天再好好请一次。” 所有人点点头，叽叽喳喳商量着吃什么。柳何惜看形势，叫住了宋清。 “宋清，你等下， 有话说。” 第150章 宋清停下脚步，等了柳何惜一会儿。半步之间，两个人就渐渐走在了后面。 “怎么？”宋清觉得好奇，心里却有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 总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柳何惜沉默了一会儿，主要是话的确有点难以开口，不知道怎么讲合适。宋清也不急，只是双手插兜，静静跟着她的脚步频率走着。 “没想到去了一趟国外，我们一向雷厉风行的李小河竟然也有了这样的一面。”宋清是开着玩笑，却也是变相在给柳何惜打气。 柳何惜浅浅呼吸几秒，终于开了口，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张丹琪——让我带话问你。” 顿时，那边，停了脚。 没错，是停下来脚步，而并非缓下来。柳何惜扭过身仰起头，看向了宋清。宋清站在路灯之下，背后是昏黄色的光晕，脸上全然都是黑暗下来的阴影。 有些吓人。 “张——丹琪？” 柳何惜犹豫着点了点头，“我们两个有联系，她在美国，前段时间来到了英国，并且——跟我的英国室友在一起了。” 宋清轻笑了一声，“你的英国室友，是个男的啊。” 柳何惜眨眨眼，这是重点嘛。 宋清摇摇头，有些好笑地耸耸肩，“不好意思，只是想到顾南城知道的时候，表情一定很好玩。” “宋清~现在是说这个的吗？” “好好好，”宋清迈开了腿，终于让柳何惜有机会看清他的表情。嗯，看上去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才是最不正常的。柳何惜不相信这件事，六年过去会让宋清如此的云淡风轻。或许也算不上云淡风轻，毕竟话题被巧妙地转移了。 “她让我当面问你，”柳何惜牢记张丹琪的话，紧紧盯着宋清的面部表情，“这些年——你还过得好吗？” 宋清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还是那么平静。除了微风轻轻吹拂，勾起眉头，基本上没有什么异常。 “是她向你提问的？”除了嘴巴一张一合，没有什么变化。 柳何惜缓缓收紧了眉头，“嗯。” 终于，那张不变的脸上眉端向下聚集在一起，眼睛尾部上调，轻微的。 “那你替我谢谢她啊，我过得，还不错。” 差不多了，柳何惜收回脸来，盯着自己的阴影看着。还不错应该是真的，但是面上如此云淡风轻——是真的吗？ “宋清，”柳何惜没止住嘴，“你真的——一点别的想说的都没有了吗。” 这一次，柳何惜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声苦笑。苦笑，是真的苦笑。“新同学，”宋清缓缓说道，话语之中，隐藏着柳何惜听得到的，听不到的，各种心情。 “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我们坐下来谈，还是怎么样有多余的话要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柳何惜忍不住闭上眼睛，努力压制住想要翻涌上来的悲酸气息。是，宋清说得没错。又有什么意义呢，已经是这样的情况，到了这样的余地，说再多又有什么用？结局会因此而改变吗？你的内心所闻所想，不是也总会随着时间而打磨完毕吗？ 既然没用，也没有意义，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纠结着不放呢。 柳何惜“嗯”了一声，“我会原话表达的。” 宋清莫名又觉得好笑，开玩笑道：“新同学，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过来给我添堵得呢。”柳何惜吓了一跳，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sorry真的没有！” “开玩笑开玩笑。”宋清连忙解释道。 “你俩说啥呢，赶紧啦。”前面贞子回头，招呼了两句，又扭过去跟猴子说着话，“军队生活怎么样啊，你那瘦猴一样没少被欺负吧——” “你说啥瞎话呢老同学，有你这样的啊！” 柳何惜和宋清两个人都加快了步伐，往前赶了两步。“那老朋友问你，你最近在干什么？”柳何惜的话宋清听懂了，这个是柳何惜找的新话题。 忽视了此时莫名其妙的心情，宋清笑着轻松回应。气氛总算是融洽了很多，一行人也算是到了餐厅。 点完菜，柳何惜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摆设，只觉得颇为怀念，还轻声叹了气。 “怎么，刚从英国回来，有没有不适应？” 柳何惜诚恳地点点头，“还真的挺不适应的，我已经好久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了。”周围都是黑头发黄皮肤，总之是颇为亲切。 贞子笑着递给服务员菜单，“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柳大医生还是要请我们吃这顿饭啊。” “顾南城那顿算顾南城的，这个不能混为一谈啊！” 柳何惜只觉得轻松无比，众人聊着天，说着这些年的事情。尤其是对柳何惜，一边好奇她六年都怎么过的，一边又不可思议于她和顾南城的重归于好。 “你就是那个作家？！”刘美涵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面捂着嘴。 “我的天哪，”看柳何惜点了点头，刘美涵只觉得泪水快要奔涌而出，“我超级爱她写的校园系列啊啊啊！！没想到是你！？” 自己的朋友变成了小有名气的作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看着众人的目光，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也没有啦，我就是还算有点名气。” “那叫有点名气？！”要不是一边的贞子压着，刘美涵此时此刻绝对跳起来了，“你都可以称作某一类言情小说的鼻祖了好吗？” 宋清有些夸张地看着刘美涵，不可思议，“学霸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贞子倒是十分淡定，“对于一个热爱看小说的小女生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刘美涵好像还在那里天人交战，皱着眉头自己开始碎碎念，“我到底要不要问你要签名啊，着实是有点不好意思啊，可她是那个谁啊！我的天哪怎么办...” 猴子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一脸没救了的表情。 “你的医生怎么样？”猴子还是决定问点正常的，柳何惜沉思半晌，“还不错，挺好的。” “那你干什么要回国？” 第151章 “那你干什么要回国？” 柳何惜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考了些许，柳何惜偏了偏头。“你还记得，我那个东区的朋友吗？” 猴子一皱眉，“郝正清。” “不是这个！是那个，就是——” “故事的起源，”宋清插上了话，却一下子说准了柳何惜想说的，“我记得，那个人跟你的名字很像。” “对，”柳何惜点点头，“我就是因为她才改的名字，她叫何惜。” 何惜，柳何惜。众人对这个人都有着印象。不论是转学还是周正，无论是当时的阿娇还是李沅，不都是因为这个叫何惜的女孩，才聚在一起了么。 “你学医，是因为她吗？” 柳何惜点点头，“我想要治好她的病，缓解她的情况。可一直我都学艺不精，所以也不敢回来，一直也在找最好的教授询问情况。” “那你现在是有把握了吗？” 柳何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那怎么——” “我六年时间里，问遍了我力所能及的在这方面顶尖的医师，所有人给我的说法却都是如出一辙。” “她要是不想醒来，谁也没有办法。” 希望很渺小，渺小到所有医生看了她给的病例，都直摇头。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 “在我前段时间实习的医院，那个医生是全球这方面最好的。可他给我的答复跟其他人一样，只是希望能高一些，所以我就申请了半年时间回来，打算自己试试，临窗陪护。” 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想到对于自己的过去，柳何惜竟然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法面对。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如果半年无法做到的话，怎么办？”贞子咬着下唇，小声缓慢说道。 柳何惜能理解，说实话，她自己也有这样的疑惑。半年的时间，要想——太难了。但是， 柳何惜仰起头，笑了笑，“那就回去，继续攻读，再回来，再试。” 精诚所加，金石为开。她柳何惜想试，也愿意试。 所有人都不免有些动容，宋清倒是还有些问题，“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了一个人搭上自己所有的未来，值得吗？” 为了一个人，你选择了自己的职业，选择了会陪伴自己一生的东西，真的很好吗？柳何惜笑着摇摇头：“更多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是我选择了它，而更像是——像是它选择了我。” 这话说得极为绕口，但是所有人听明白了。宋清也笑着靠在椅背上，“你自己想好了就好，其他的我觉得都无所谓。” 贞子倒是沉默着盯着柳何惜看了好久，看得柳何惜都有些毛骨悚然才说话。 “你的英式中文好严重，已经说不了普通话了么。” 大惊失色，“没有吧。” 刘美涵好奇地接话，“好像是真的诶，”“啊？”“连啊都有点像。”猴子插了一脚。“我的天呐。”“这句铁是，你原来从来不这么说。”宋清都这么说，柳何惜有点绝望了。 我的普通话，已经不标准了吗？！ 该死。 顾南城是忙碌了很多天，才总算是闲下来功夫，和柳何惜打了一通电话。 “这几天你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柳何惜躺在家里的床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是想着你忙么，所以就——” “你信不信你给我打个电话，再忙我都会接？” “好好好，我信。”柳何惜心中一阵温暖，这小性子，得哄了。“那到时候顾大总裁可不许嫌我吵？” 顾南城总算满足了。“听说你跟他们见上了？” “嗯，”柳何惜敷上面膜，“最近还跟贞子和美涵一起去逛街来着。” 开心就好。顾南城在电话那边点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医院报到？”柳何惜看了眼日历，“下周一吧，还有几天，我再休息一段时间，太累了，过段时间还有我的新书签售会来着。” “那这段时间你是得好好玩玩，”顾南城有些没话找话，“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啦，”电话那边柳何惜无所谓地说道：“你都那么忙，还陪我，我不得被你的那些员工人骂死。” 顾南城不知道怎么得，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他就是有点想让柳何惜来无理取闹找他。柳何惜可能也感觉出来了一点端倪，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 “好了，我要睡觉了，晚安。” “晚安。”顾南城闷闷回复道。柳何惜笑着挂掉电话，心里小算盘却是打得响响的。于是，到了第二天中午，柳何惜便化了淡妆，带着饭盒，来到了顾氏集团的大楼面前。 看了眼面前的写字楼，柳何惜忍不住砸了砸舌。 门口广场还有喷泉，看样子公司的确很好，怎么说，自己的确是有些高攀顾南城了。柳何惜心中有些打起退堂鼓，但最终想了想自己和顾南城这六年——罢了，现在想这些还有些远，到时候再说吧。 提着饭盒进了大厅，整层楼都显得十分朴素，却依旧整洁。柳何惜来到前台，笑着询问。 “您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前台微笑着询问道。 “那个——请问我想要面见你们顾氏集团的顾南城先生，需要预约吗？” “是要见我们总经理吗？”小姐面色依旧，眼神却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来是一个带着心思来的，“请问您预约了吗？” “啊是这样的，”柳何惜正经地开始说出自己提前想好的说辞，“我是顾先生家里私人医生的助理，”柳何惜还从自己包里掏出来了自己大学的毕业证和医院实习的实习证件，“顾先生今天走得太急，忘了带他的药，家里王婶就让我顺便和午餐一起送来。” 王婶？前台小姐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依旧客气地微笑道：“那您请稍等片刻，我打个电话。”柳何惜就站在这里，莫名其妙来了兴致，想看看自己靠这个说辞能不能进去。王婶是顾南城曾经提到过家里跟他最亲的人之一，负责家里日常起居。 第152章 果不其然，王婶说出来，电话那边的人信了。前台挂掉电话，笑容依旧客气。 “您好，等会儿助理会带您上去。” 柳何惜莫名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止不住有些小雀跃。不知道等会儿见到顾南城，顾南城会是怎样的表情。心里止不住偷偷乐，面上却还是礼貌地微笑着，冲着前台点点头。 不过一会，一个高个子精瘦的男人便匆匆从一旁的电梯里出来，三两步来到前台，对着柳何惜说道：“小姐，您好，请问您是——”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柳何惜连忙也伸出手，“你好你好。” 助理客气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李，叫我李医生就可以了。” “好的，李医生，请随我来。”助理引着柳何惜，来到专属的电梯面前，刷了卡按了楼层。柳何惜看了眼，不低，看来顾南城这地位不错。 透明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人说话，柳何惜转着眼珠子，上下扫了眼电梯，脑子里思绪飞了出去，空空出神了半天，终于“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助理保持着客气的微笑，伸手向前：“李小姐，您请。” 柳何惜愣了一下，笑着抬脚往前走。两个人一起走着，到了一个会客厅助理安排柳何惜坐下，顺便在一旁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 “李医生，您先休息，我去跟我们经理说一声。” 柳何惜点点头，目送着助理关门出去，转头看了眼自己的保温盒。 真有点好奇，顾南城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助理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推开门，顾南城巧合地和顾总裁都在，好像是在做最后的一些交接工作。助理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总裁，经理，外面有一位李医生找。” “李医生？”顾总裁倒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顾南城“嗯”了一声，“这个我知道，说是王婶给我送药的。” “送药？”顾总裁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咱们家没有姓李的医生啊。” 顾南城这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没有吗？我还以为是你招来的医生，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 “我没有啊。” 两个人同一时刻将目光投向了小助理，吓得小助理耸了耸肩，跳了老高，连忙疯狂摆手。“不是，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就这样，柳何惜在下一秒听到开门声时站起来，扬起笑脸。“顾南城——”却在顾南城有些错愕的脸后，看到了和顾南城长相十分相似的一个人。 表情严肃，年龄不小。 柳何惜立马收小了笑，客气无比地点了点头。“顾总裁，您好。” 这怎么，顾南城他爸也在啊！！柳何惜心里着急地直跺脚，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来了。顾总裁“嗯”了一声，看向了一边的顾南城。 “李医生？”顾总裁说道。 顾南城转过头，看着他爸眨了眨眼睛。“嗯，”僵硬地点点头，“我才想起来，这个——是我叫来的医生。” 顾总裁语气中莫名其妙带着一丝玩味，“跟我没关系了？” “爸。” “臭小子！”顾总裁这才算是恢复了正常，浓眉朝中间一聚拢，“赶快处理好！我还要去找你妈，现在去机场了。剩下的事你自已想办法！”说完，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着顾总裁走远，顾南城连忙关上门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吓死我了，”柳何惜拍了拍胸脯，脸上全是懊恼和歉意，“对不起，我不应该随意过来，给你添麻烦了。” 顾南城却直接过来，二话没说就将柳何惜圈进了自己的怀里。柳何惜“啊”了一声，一不留神，就跌入了这个充满着香气的怀抱。 温暖，踏实，少年的单薄感已经远远从这具躯体上离开。成熟男人的魅力，柳何惜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了。 “我很开心你能来，李医生。” 柳何惜红着脸打了顾南城一下，“你这绝对是拿我开玩笑——哦，对了，”柳何惜想要推开顾南城，给他说明自己来的主要目的。却没想到被顾南城抱得死死的，还一个使劲拉了回来。 “先这么呆一会，”顾南城嗅了嗅柳何惜的头发，“天知道我现在有多满足。” 柳何惜也不挣扎，就乖乖地呆在顾南城的怀里。说实话，她也的确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总觉得，自从回来之后，莫名其妙的跟顾南城的感觉就好了起来。 仿佛回到了这座本身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城市，一切都会变得更加舒服起来。 总算是愿意放开柳何惜了，柳何惜牵着顾南城坐到桌子边上，一层一层打开饭盒。“这是我妈今天中午做的，你尝尝。” “你跟我一起？”顾南城满眼笑意地看着柳何惜，柳何惜回应般眨眨眼，“当然啊，我还没吃饭呢，你一个人吃独食？”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开始吃了起来。 柳何惜挑着豆子，放到顾南城碗里。她记得原来顾南城最喜欢吃豆子，而自己刚好对豆子无感。 “刚才是你父亲吗？” 顾南城夹起一颗豆子，“是啊，怎么？” 柳何惜一脸担忧地咬着筷子，“那我第一次给你父亲留下来的印象是不是不太好啊。”没想到顾南城听完这句话，眼睛却是有些惊喜地看着她，半开玩笑道： “你都已经在意我父母了？” 柳何惜伸出胳膊，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开什么玩笑啊，这不是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总得小心一点吧。” “对对对，elaine医生说得都对。”顾南城现在只要是哄柳何惜，就一定会称呼道elaine医生。“你放心吧，我爸在我没有正式介绍之前，不会管这些事情的。” 可是你妈——会管。柳何惜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算了，还是低头挑豆子好了。 等两个人都吃完，柳何惜离开后，顾南城送下楼，也顺便对着身边的助理说道：“以后这个姑娘过来，告诉前台，不需要上报，直接带到会客室告诉我就行。” 第153章 “是。”助理恭敬地回应道。那天，所有的员工群里都知道了这一消息—— 顾总经理的神秘女友，今天到访了！ 所有女人都翘首以盼再能看见，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能把年轻有为的顾总经理拿下。或多或少，整个公司上下的所有雌性动物的心里都充满了比一比的心思。甚至有不少人贿赂前台的小姐姐，就希望能说明点什么。 前台小姐姐就是小小，然后生硬地回复着，“能有多漂亮？你只需要知道，人家比你有气质，比你学历高，比你白比你瘦比你漂亮就够了，问这么多干嘛。” 问的人总会默默跑开，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在那里问东问西，好像问了自己就能加入豪门一样，有病。”前台小姐翻了个白眼，继续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不过这一切，柳何惜都不知道。她只是去医院递交了自己的资料，顺便也被正式通知，下周一来上班。到了医院，柳何惜还是按照六年前的老规矩，买了一束花，来到了七楼熟悉的病房。 病房里还是只躺了一个人，怎么看，都跟原来没有什么区别。柳何惜投过门的小窗户，看见了那张苍白，却又充满安详的面孔。一旁坐着的，是何惜的父亲。 柳何惜抬起手，敲了敲门，推门而入。何父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带着一副老花镜，却看了半天，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李，李小河？” “叔叔，”柳何惜向前走了几步，将花放在了床头，“我来看看你们。” 何父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啊了一声，“我听李沅说，你不是出国了吗？六年，也没见你回来过。” 柳何惜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抱歉叔叔，这六年我的确都在英国。我这次回来，就是希望可以亲自帮帮何惜。” 何父有些说不出来话，沉默了半天，叹了口气。“真的是——为难你了。” 柳何惜笑着摇摇头，顺便走到了床的一边。床上，何惜安详地躺着，闭着眼睛，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柳何惜忍不住自己的眼泪，静静看着水珠掉落在白皙的床单上。 柳何惜缓缓伸手，抚摸在何惜的脸上。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变了，可还是你跟原来一点变化都没有呢，”水珠越来越多，慢慢已经将床单打湿了一片。 “我来看你啦，老朋友。” “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你，想我吗？” 何父也为之动容地摘下眼镜，擦拭着眼角挤出来的眼泪。就在这时候，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夹着仪器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 虽是轻微的动了动， 可是， 却足以撼动所有人。 柳何惜和何父交谈了许久，了解到何父的事业也算是比较稳定，能够供得起医院的消耗。大多数时候，李沅还是会来帮忙。六年来，只要一下课，李元基本上都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度过。 “现在李沅工作了，有时候时间实在调不开我们就会一起请一个陪护。”何父缓缓说道：“但是还是每次下班会过来，之后才回家。”何父看了眼手表，“你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他就来了。” 柳何惜起身，“没事的叔叔，”她笑了笑，“我还是先回家好了，没关系，接下来半年我都会在医院工作。” “会有机会，见面的。” 柳何惜这次回来的目的，比较重要的就是帮助何惜恢复苏醒。她相信，当初手指颤动不是莫名其妙的，应该是李沅的行为在那天有了一个爆点，激动了何惜，从而使大脑做出了反应。 柳何惜曾经请教过学校的教授，对于何惜的治疗，一方面需要给予精神支持，另一方面也需要在身体层面做出调整。 “推着轮椅出去转一转，要相信大自然的力量绝对不会是徒有虚名。” 柳何惜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谢谢老师。” 不过柳何惜是选择在医院工作，自然还是会有自己的病人和事情。不过她也跟医院说好，何惜这位病人，她想要负责。医院答应了她，柳何惜也就找了个时间，和原本负责何惜的医生做了交接。 那个医生记得她，见到她的第一眼还有些激动，“小姑娘，是你？” 柳何惜笑着点点头，那个医生感慨道：“没想到啊，你都这么大了，而且——还当了医生。怎么还选了这条路呢。” 柳何惜笑着回应，“就是喜欢，能吃苦。” “傻孩子，这条路在国内啊，可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啊。” 柳何惜自然知道，医生这个职业无论在哪里，都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在中国，医患关系存在一定问题的当代社会。 “我会小心的。” “不过小姑娘这中文说得有些奇怪啊。” ！英式中文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顾南城之后倒是有了时间，能够跟柳何惜每天通话。听说柳何惜下周一上班，顾南城思考了半晌，便道：“那周末我们去逛街吧。” “好啊。”柳何惜也想在上班前最后轻松一回，“那我们周末见。” “周末见。”顾南城看着手机，默默发笑。一边的宋清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哥，我都说我心情不好了好几天了，你能别恶心我了么。” “行行行，”顾南城举手投降，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看起来了文件。“你说，我听着。” 而在法国。 “你说，你看到咱们儿子跟一个女孩有猫腻？”顾母躺在泳池边的椅子上，摘掉墨镜，看着身边悠闲自得的丈夫。 顾总裁喝了一口橙汁，“是啊，一小姑娘，挺有气质。” “是不是姓柳？”顾母连忙问道。顾总裁想了想，“好像不是，好像是姓——李。” 李？顾母想了半天，也没从脑子里想出来到底是个谁。那小姑娘叫柳何惜，可这个怎么姓李来着... “不行，”顾母从椅子上下来。“我要回国。” “怎么回国了，我才刚来法国，能跟你有独处时间。” 顾母回头，“跟不跟我回去，你自己看着去。” 顾总裁又一次，忍不住吃自己儿子的醋。 第154章 算了，老婆大人最大，啥话也都不说了，跟着回去吧。 顾总裁轻声叹口气，认命得打了电话，选好机票和时间。 “我跟你一起回去，看那个小混蛋。” 顾母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美目瞪了眼顾总裁。 “有这种事情你干什么不给我说啊。” 我这不是忘了么，再加上你那么大反应。“我不是就想跟你过一过二人世界么，不想那小混蛋出来打扰咱们。这不——”果然来打扰了吧。 “那也是你儿子，你儿子现在可不光是个普通青年，好歹也是你着重培养的下一代顾氏集团负责人，你也不考虑一下这些方面？” 顾总裁这可不干了，“不是，是你当年说的，这个要看儿子自己喜欢啊。” 顾母转过身，手叉着腰，“我当然知道，但是有些没安好心的女人，也是要帮忙辨别的。” “好好好，夫人说的极是。”顾总裁不好意思说她是瞎操心，便乖乖闭了嘴，帮忙一起整理东西。 于是，在第二天的晚上，顾南城匆匆回到家，便看见了一脸笑意和臭着一张脸的母亲和父亲。 顾南城眼神中全然都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妈，爸？” 突然这么频繁地见面，顾南城还真有些不适应。 “儿子，妈妈回来了，开心吗？”顾南城看了眼顾总裁，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妈——你们怎么不在法国多待几天？” 顾母盘着腿坐下，若有所思，“就是没什么事了，也不想逛了呗。我们俩，就回来了。” 顾母还特意指了指顾总裁，“还是他特意要求早点回来的呢！”顾总裁还是黑着脸，怎么看都是极为的不情愿。顾南城看了眼时间，很晚了，明天还约了和柳何惜出去逛街。 “我还有点事，得早点休息。”顾南城顺便对着顾总裁说，“爸您既然回来了，明天就再帮我看一天。”顾总裁果然一下子脸就从黑变成愤怒的红色，咆哮道：“你个臭小子又要干什么幺蛾子！” 顾南城笑了两声，“陪人。”说完便不等顾总裁还想要说话，转身就往楼上跑。顾总裁气得咬牙切齿，却被身边的妻子拉了拉袖子。 “怎么了？”顾总裁这才放小了音量。 “啧，”顾母看了眼不争气的丈夫，“你忘了咱们回来是干什么的了？”顾总裁不傻，自然明白，哼了一声。“就是觉得小子混蛋。” “好了好了，”顾母给丈夫顺了顺气，“知道你委屈，今晚，”顾母有些俏皮地眨眨眼睛，缓缓露出自己涂上了红色指甲的脚丫，“补偿你，好吗？” 顾总裁消气了，抱着自己的妻子亲了一口，两人手挽手，上了楼。 第二天，顾南城一大早起来，按照常规晨练，吃早饭，看文件，等到中午时分，“叮”收到了一条消息。 “顾南城，我好啦。” 顾南城微笑着回复，看了眼桌上喝了一半的咖啡，合上文件走了出去。已经有多久没有跟柳何惜像今天这样出去过呢，好多年了。再次，岁数虽然变了，可是心情——竟然出奇的没有多少变化。 还是惊喜中夹着紧张，紧张之中又满满都是期待。 柳何惜，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柳何惜为了这次重逢般的约会，早就想好了要做什么——更多的是贞子和刘美涵七嘴八舌，一人一句告诉她的。 看电影一起吃爆米花是第一项；第二项要一起喝第二杯半价的奶茶；“这个必须有，”贞子挥舞着手，“第二杯半价，很浪漫的。” “也有点傻。”刘美涵在一边冷静分析。“哪里有！” 第三项是一起去最近大火的网红甜品店转转；“有可爱的棉花糖！”第四项是去图书馆——“书店有什么好逛的，”贞子皱着眉头，看着一边的刘美涵。刘美涵翻了个白眼，“这叫情趣，好吗？如果附近有就去，如果没有就算了。” 贞子又转过脑袋，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柳何惜，“游乐园有吗，有考虑过吗？” 这个不错。一边的刘美涵第一次没有鄙视贞子的建议，反而点了点头，“你俩现在的关系，其实还是有点像陌生人那种游乐园，或许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了。不管是拉近关系，还是从各方面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柳何惜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那是当然。”贞子骄傲地扬起她的脑袋。至此，两个人终于定下来了回来后的第一个地方——游乐园。 所以，顾大少久违地穿起来一身休闲衣，来到了游乐园门口。柳何惜站在门口，却被顾南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中了。很巧合，今天两人的衣服还有些情侣衫的味道，顾南城是蓝色的，柳何惜粉色的过膝短裙，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般配。 柳何惜看着顾南城往过来，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讶。 “好像是第一次见你穿粉色。” 柳何惜有些尴尬地摸着脑袋，“就是——大了之后，什么都想尝试了。所以就，”有些装嫩。顾南城却是好笑地看着柳何惜，自然而然地牵起来她的手，朝游乐场里面走去。 “你今年才多大啊，就说自己老了。” 柳何惜故意唉声叹气，”跟那些16，7的小姑娘比不了啊。“两个人相视一笑，拿着门票依次走进去，手又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 顾母站在游乐场门口，带着墨镜，啧了一声。 “我怎么忘了这小姑娘好像也有个名字，姓李来着。”兜兜转转，这么些年，结果自己儿子再一次铁树开花，竟然还是在这棵树上。 “夫人，我们——”一旁的司机想说点什么，却被顾母抬手，止住了。 “我本来想看看是什么孩子，就是害怕他被清纯蒙蔽双眼。现在是这个小姑娘，”顾母竟然出奇地笑了一下，“我反而不是很担心了。” 能让那个流连花丛的儿子变成专情，又让万年冰山的儿子融化，不得不说，不管这个孩子品格怎么样，都是个不简单的人。 只不过上一次，让顾南城如此伤害自己，若是这一次—— 第155章 她也没办法。 顾母无奈地叹口气，是啊，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怎么管得住。再加上现在事业方面他父亲已经慢慢把中心放到他这里了。 或许，六年的历练已经够了。 但是后面的把关还是要把关的，不过现在还早，也没什么必要。 “走吧，”顾母戴上墨镜，转身离开，留下一群路人莫名感叹，“那一身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要来游乐场的人啊。” “不知道，挺漂亮的。”“死鬼！眼睛往哪儿看呢，路上随便一个女的你也看！”“错了错了，孩子还在这儿呢！” 顾南城和柳何惜两个人进了园区，左顾右盼瞧了半天，不知道去玩什么。 “那个——我们先去玩哪个啊？”顾南城看了眼远方的过山车，又转过头看着柳何惜。 柳何惜扭头看了一圈，说道：“过山车太惊险，咱们要不然先玩点别的吧，要不咱们先去看看海盗船？” “可以啊！”顾南城无所谓，他对着柳何惜说道：“那就去看看海盗船。” 两个人安安稳稳地上了去，柳何惜才突然觉得害怕，有些后悔。“诶，我好像突然有些害怕诶——要不咋们先换一个，旋转木马什么的。” 顾南城笑眯眯地看着，“没想到，柳何惜害怕海盗船？” 柳何惜顿时涨红了脸，气鼓鼓地说道：“你不要乱说，我可以的！” “好好好，”顾南城越发越觉得好笑，连忙把头扭到一边。天知道柳何惜现在红扑扑的小脸，眼睛里却装满了小心翼翼的样子有多可爱。 “嗡——”海盗船慢慢开启，柳何惜紧紧抓住前面的扶手，把眼睛闭上。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船缓缓开动了，幅度先是很小，后来变得很大。 柳何惜的心脏一上一下，很是难受。耳边的风声混合着海盗船的声音，让她更加紧张，她默默地握紧了手，然后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她不太想让顾南城发现自己的异样。突然一下子，海盗船向下冲去，她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心一下子被冲破了，再也顾不得骄矜，忍不住叫出了声。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让她本来忐忑的心平静下来。这时顾南城凑到了她的耳边，说：“别强撑着，有我呢。” 一句“有我呢。”竟在空气中百转千回，直直地击中了她的内心，让她内心之门仿佛被一下子敲开。她转过头，正好对上顾南城深邃的目光，此刻，世界仿佛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一下子忘记了恐惧，仿佛顾南城的眼光有种力量，这力量能带给她一种从未拥有的安全感，然后这种力量给予她从来没有过的面对世界的勇气，因为一种信任感。 柳何惜竟然一瞬间忘了什么是恐惧，她只觉得这双手在给予她力量，让她不再畏畏缩缩。终于海盗船停了下来，何柳惜愣在了原地，还是顾南城拉了拉她的手，她才反应了过来，但下意识就收回来自己的手。 柳何惜躲躲闪闪，“哈哈”笑了两声。 “那个，咱们去看看别的吧。”柳何惜犹犹豫豫反过来，还是拉住了顾南城的手，往前走去。 “海盗船都玩了，那去玩点别的。”顾南城本身被柳何惜甩开手的事情还有些哭笑不得，却突然之间又被牵了回来。 “那等会儿你想玩点什么呀？”何柳惜有些尴尬地说，“还是——看我？” “看你啊。”顾南城手稍微翻转，转手反牵起了柳何惜的手。 柳何惜也心中平静了许多，转头间，心里却开始一阵一阵的泛起波澜，甚至全然都是兴奋。 “那我们去试试那个！”顾南城顺着柳何惜指着的手看过去，竟然是空中翻滚的大轮盘，中间还播放着黑猫警长的音乐。 “眼睛瞪得象铜铃， 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耳朵竖得象天线， 听着一切可疑的声音。 你磨快了尖齿利爪到处巡行， 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 啊哈哈……黑猫警长—— 啊哈哈……黑猫警长—— 森林公民向您致敬，向您致敬，向您致敬！ 脚步迈得很轻捷， 透出侦探家的精明， 虎视眈眈查敌情， 留下威武矫健的身影。 你磨快了尖齿利爪到处巡行， 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 啊哈哈……黑猫警长—— 啊哈哈……黑猫警长—— 森林公民向您致敬向您致敬向您致敬！” 顾南城抬起头，望了一眼那个高度和尖叫的人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柳何惜。 “你——确定？” “嗯嗯！”柳何惜疯狂地点着头，拉了拉顾南城的袖子，“走吧。”顾南城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眼已经全然都是惊讶的柳何惜。 果然，女生什么的，潜在都是这么胆子大不害怕的存在吗。 玩完了过山车，海盗船，空中大转盘...基本上整个游乐园里什么恐怖，柳何惜就要去玩什么。 最后，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情侣分手的“圣地”——鬼屋。 顾南城皱了皱眉头，再次郑重地看了眼一边的柳何惜。 “小何惜，你确定？” “我确定，”柳何惜颇为自豪地看了眼顾南城，“我好歹是医生，见过的东西比这些可怕的多得多了。”在医院的停尸间里，那才是真正的鬼屋。 “怎么，你害怕？”柳何惜玩味地看着顾南城，“怕了说啊顾大总经理，毕竟你见的少害怕正常。” 顾南城眨眨眼，“好，那我害怕。” 柳何惜当场愣住，这还真不是她想到的情况，一时半会还真没法接受。 “这，这么快就说吗？” “当然，”顾南城耸耸肩，“我一向实话实说，不过——” “不过要是你想去，就算再怎么害怕去，我也会去。”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以后也是如此。 无论前路多么恐惧和未知，只要你有信心走下去，那我一定会陪你到底。 柳何惜怔怔地看着顾南城，突然眨眼，笑了。 “好啊，那我们一起去试试？” 既然如此，就算我也是逞强而已， 我也愿意，跟你一起。 第156章 柳何惜觉得自己就是十分打脸的存在。 不知道谁在那里刚才上蹿下跳，说这说那，结果呢？刚一进去，看见趴在桌子上，头上插着剑的假人，柳何惜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空调冷气十足，尤其是脚底生风。柳何惜虽然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没想到鬼屋呼啸的风声特效再加上是不是的鬼叫，还真的挺令人害怕的。 尤其是极具带入感的环境和造型，真的有些吓人。毕竟医院里的，你怎么都知道是死的，可是这里的是死是活—— 你不知道啊！ 存在的目的，不就是吓你么。 顾南城看了眼缓缓抓紧自己袖子的小手，只觉得有些好笑。 “柳医生？还要不要进去？”柳何惜知道顾南城是在逗自己，梗着脖子“哼”了一声，“你想得倒是挺好，我必须进去看看，就看看到底能有多可怕。” 现在也不瞎起哄顾南城了，看来是真的打起精神了。顾南城撇撇嘴，偷偷笑了半天，任由柳何惜抱着自己的胳膊，缓缓往前走。 顾南城两个人运气不错，在进鬼屋的一行人中是在中间的位置。前面不用打头阵，后面不用担惊受怕。顾南城倒是没有多害怕，主要也是身边的柳何惜的一举一动，一点反应都好笑极了，光看着柳何惜就不会害怕什么东西，因为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走了。 柳何惜倒是时刻警惕打量着周围，前面人时不时的反应就已经能让她心里有数。所以一直到快要出去，也没有什么害怕的。 柳何惜还松了口气，小声说着，“还好嘛，其实没有多害怕。”却在这时，脑袋悄悄被人摸了一下。柳何惜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立刻转过头，才发现竟然是顾南城。 “你干嘛啊！”柳何惜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却又被突然出现的鬼叫声吓一跳，闭上了嘴。顾南城有些好笑地捂住嘴，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 “你看前面。”温润的男声凑在耳边，柳何惜小幅度地缩了缩脖子，转过脸，却看见了了白色的白绫从天而降垂下来，不知道哪里的鼓风机吹动着布条，妖娆地舞动着。场地一下子变宽了起来，身前的人散开，身后的人上前，不过一会儿，所有人都平站在这些白绫的前面。 柳何惜震惊地看了半天，眨巴着眼睛，手微微颤抖着。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顾南城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小何惜同学，不过都已经到这儿了，往前去看看？” 柳何惜真心害怕了，腿都开始哆嗦。昏暗的灯光，吓人的音乐氛围，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白色布条，跟医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 “那，那你得陪着我跟我一起啊！”前后都已经没人了，一边有的人已经携手进去，有的也在像柳何惜两人一样观望着。顾南城拍了拍柳何惜的手，“你放心，我牵着你。” “不要不要——”柳何惜一把抱住顾南城的胳膊，“我要抱着你走，抱着走安全。” 太可爱了，顾南城只觉得整个鬼屋氛围超级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柳何惜抱着他，小脸就在胳膊的边上。 “好，都可以，都依你。”顾南城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温柔了。 柳何惜自然也没有发现，此时此刻的她被一中全然叫做惊悚的恐惧包围，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前方妖娆的白绫之中已经有人发出了尖叫，柳何惜再次被吓得哆嗦，抱着顾南城得更紧了。 柳何惜换了好几次气，才终于鼓足勇气，缓缓跟着顾南城进去。 顾南城算是打头阵，一只手被柳何惜抱着，一只手挑起前面的白布。两个人往前走着，白条不时舞动着窈窕的身躯，堪堪花了柳何惜的眼。 突然，前面之中好像有条白条与众不同。两人越走离它越近，很快就走到了跟前。两个人趁着白光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是一抹鲜红色染在白布上。 柳何惜边说着边转过头，“怎么有血——啊…”转过头，柳何惜便瞪大了眼睛，指着顾南城的身后，手指一直不停晃动，嗓子仿佛被掐住了一样，说不出来一句话。 顾南城心下了然，二话没说，面色平静地拉着柳何惜，伸手掀开带血的白绫往前走。 顾南城身后扮鬼的工作人员：“…” 走了… 走了？这合适吗！ 这是什么怪胎？ 从未在此失手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开始思考，今天早上算得上上签掛到底灵不灵，虽然承认，他是扔了一张大凶才抽到的—— 但是那个破解方法也太好了吧！深刻体会到挫败感的工作人员默默收下来自己举在脸边的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算了，还是吓下一个人吧。 “吓死我了！”柳何惜一只手使劲拍着胸脯，一只手还是继续搂着顾南城。“你怎么能那么淡定地走！” “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身后有东西，既然害怕干什么要看。”顾南城继续拨着前面挡住视线的白布，“不过应该还会有人来吓你，毕竟——” 柳何惜刚听见一个毕竟，心里就“咯噔”一下，顿时有些慌神，可就在这是，突然什么东西扶在了她的肩膀上。柳何惜肩膀迅速一抖，“啪啦”两声，什么东西应声掉在地上。两个人纷纷向声音方向看去，可再一抬头，却是一张鬼脸出现在面前。 黑黝黝的长发，凹凸出来的眼珠子配上鲜红的长舌，还有那脸上露出来的牙齿印，配上古代女子的服饰，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好冤啊，我好冤啊…” “啊！！”柳何惜惊声尖叫，也是把顾南城下了一跳，可还没等顾南城反应过来，柳何惜突然停止叫声。 “你的这个牙齿模型——好端正啊。” 顾南城：“？” 鬼：“？” 柳何惜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也一脸懵逼的鬼。 “那个——对不起，我真的吓住了，但是我学医，原来很 第157章 “关键是你的这个牙齿露出来的部分，和书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我觉得很漂亮所以有点——” 顾南城实在是受不了了，捂着脸发出了一阵爆笑。至此，所有在这个鬼屋的人都被这声疯狂的笑声吓了一跳。 “这鬼屋服务也太好了吧，怎么还有人笑呢？”“这是害怕疯了吧。”“我也不知道啊，你看看我这鸡皮疙瘩，我的天呐吓死我了。” 柳何惜却又突然羞红脸，歉意地对着扮鬼的工作人员鞠了好几个躬，拉着顾南城就飞快地往前跑。还好，没过一会儿两个人也就出去了，也没有什么活人再吓他们了。 顾南城站在阳光之下，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笑疼了的肚子，缓和了好半天。 柳何惜站在一边，有些忧郁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怎么办啊，我现在好像又丢人了。” “不丢人不丢人，”顾南城憋着笑，不小心咳嗽半天，“没给人添麻烦，你放心吧。” 在鬼屋，人家都是害怕得要死，结果你却在看牙齿。一想到这里，顾南城又忍不住捂着肚子揉了起来。 柳何惜蔫蔫的拉了拉顾南城的袖子，顾南城看着柳何惜真的兴致缺缺，还是及时收住了笑，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柳何惜慢吞吞地点点头，顾南城是真的有些小心疼了，连忙拉着一脸沉闷的柳何惜，朝着对面的小熊餐厅走过去。 小熊餐厅有着各种各样的吃的，柳何惜左顾右盼看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份炒饭。 顾南城害怕柳何惜不够吃，还再专门问了问，“还要不吃点别的，”心情不好，就得拿食物填充。没想到柳何惜只是萎蔫地摇摇头，心里还是想着刚才的自己——多大人了，怎么还能这样呢？ “说明柳医生专业知识过硬，没有问题啊。” 顾南城仿佛看穿了柳何惜的思想，端着盘子坐下，说道。 “不过你工作的事情安排好了么？” 柳何惜点点头，“安排好了，现在都说清了，任务也交接了，就等着上班了。” “这次，就是正式医生而不是实习医生了。”柳何惜吃着炒饭，听见对面的顾南城说，“那就能拿正式工资了。” “到时候你既这边拿着工资，那边还有书费，到时候指不定还能养我。” 养？柳何惜差点没一口饭喷出来，连忙拿起一边的矿泉水压压惊，“不不不，我可养不了顾总经理。” “您一天喝咖啡的钱，估计就能比得上我一周伙食费。”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柳医生。”看着柳何惜已然恢复了一些朝气，顾南城心安了许多，接着开始开玩笑。 柳何惜太干看了顾南城一眼，知道了是在开自己玩笑，竟然也莫名其妙有点想笑。 “行，到时候发工资，先请顾大少吃顿饭行不行？” “嗯…”没想到顾南城竟然真的手撑着脑袋，眨眨眼睛，“我想——想吃什么能不能点菜？” 柳何惜真心咧嘴笑了，她也放下勺子，义气地拍拍胸脯，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别人请吃饭你还要点菜啊。” “不可以吗？”顾南城眼睛里笑意盈盈，“我女朋友请我吃饭，我不能点菜？” 柳何惜憋不住，笑着捂住嘴点头，“好好，顾大少说吃啥就吃啥，不过别忘了啊，这周还要请他们吃饭呢。”“那咱们先去玩点啥吧，”顾南城看着柳何惜吃的米饭，“下午就玩点不那么刺激的。” “要不然中午吃的东西就要吐出来了。” 下午时分，两个人真的干了很多好像情侣才会干的事情。经过上午之后，两个人的感情仿佛更上了一层楼，隔阂感和尴尬都真心的消失了。 旋转木马上疯狂自拍，搂着马脖子放肆大笑；摩天轮等着最顶端的许愿，却还是没敢亲吻彼此；头顶上端的鹿角情侣款—— 一直到了晚上，广播里播放着通知，两个人才手牵手，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到旋转木马那里，柳何惜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看！”柳何惜指着旋转木马，“原来晚上，才是真的好看难怪那些小说里面，男主都是晚上带女主来。” 五彩斑斓的灯光悬挂在马上，黄色的可爱灯光做着主色调，配上无人的夜景和满天的繁星，真的浪漫万分。 顾南城也不含糊，一把搂住柳何惜的腰，往自己的身边一带。 “怎么——我的女主角，”顾南城的眼睛里，只剩下漫天的黄色和柳何惜的影子，“请问愿意跟我一起，享受这份浪漫吗？” 柳何惜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个再次重逢的男孩，心中全然都是浪漫后的甜蜜。 天时，地利，人和，所有都已经齐全，柳何惜忍不住像个十七岁的小姑年一样，做着梦，幻想着此刻永远的停留。 顾南城慢慢低下头，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柳何惜清晰地听见顾南城说的话： “我爱你，柳何惜。” “不是小孩子的迷恋，不是轻易的喜欢。” “我想要让你知道，在我今后的人生路上，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存在。” 柳何惜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幸福。 缓缓，缓缓， 唇贴近唇，温柔的触动却在两人的心中都引起了共鸣与海啸。一切，仿佛都终于落下了帷幕。 贪恋着温柔，谁都不愿意离去。 “马上闭园，请游客们迅速退场。”再一次清晰地听到这一句，顾南城才缓缓离开，可头还是挨着一起。 “走吧，”顾南城温声细语，“要不该赶咱们了。” 顾南城死都不想承认，自己刚才，在如此浪漫的气氛之下，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不光是携手一生， 还有些猥琐的东西。 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顾南城细细品味了一番自己刚才的所想，只觉得自己有些混蛋了。 但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说想想还是可以的吧。顾南城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只觉得身体里面的叫嚣越来越离谱了。 果然！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第158章 “你们两个——怎么暗度陈仓呢？” 柳何惜一脸无辜地摊着手，“真的没有，真的是说不清的事儿。” 柳何惜拉着顾南城，信守承诺地请了高中这一群朋友。一行人都看着又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左看看右看看，面上都是各种起哄，心中却是无限感慨。 对面的两个人，在六年前也是如此。还记得当初坐在一起的时候，满眼都是校服的白色，混合着一脸不羁的顾南城和满头银发的柳何惜；而现在，对面的人还是对面的人，却变成了黑色的西装和素白的长裙，一个一脸稳重眼神中却带着温柔，一个从银发变成了棕红色，满满都是成熟的气息。 “怎么样？”贞子撑着额头，打趣地问着柳何惜。“刚从英国回来一周，还适应吗？” 柳何惜总听出来一丝玩味的意思，哭笑着脸点点头。“适应，适应，很适应。”“那顾大少去了英国，没被乱花渐欲迷了眼？” 顾南城倒是淡然地笑了笑，“你放心，没有。” “君子坐怀不乱啊。”猴子倒是还是那么爱开玩笑，不过小寸头怎么看怎么有趣。顾南城白了他一眼，“怎么，我还不能坚守阵地？” “可以可以！”一群人笑闹着，碰杯吃饭，感情好像还没有变淡，又回到了六年前的时候。柳何惜很是怀念，心中不免也十分感动。 她心里知道，也明白，如果换成旁人，可能根本不会这么快就原谅自己。无论如何，不厚道的事情的确是她做的，甚至一辈子不原谅她都有可能。可是没想到——最终，这群朋友还是原谅了自己，原谅了自己曾经的不懂事，也原谅了自己的不辞而别。 就连自己跟顾南城的分分合合，也被他们毫无顾忌的接受了。 柳何惜看了眼笑得正欢的贞子，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当初和周正的事情，贞子或许——才是其中最委屈的一个存在吧。 左右为难，谁都没有给她看退路。 吃完饭，顾南城单独送柳何惜回来，柳何惜还跟顾南城说了这件事情。 “我有点想见一见周正，是不是不太好。” 顾南城沉默了很久，缓缓说道：“其实，我们大家除了猴子，都不怎么跟周正联系了。自从他承认自己说漏了嘴之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我们不怎么再能见到他了。” 两个人趁着夜风，缓步前行。“再加上我，对他在那段时间里没有任何的理解，只有满腔愤怒，所以也没怎么再说话了。” 柳何惜也没有讲话，顾南城知道她想说的。 “贞子这些年过得很好，对于周正已经可以随口谈，不再避讳了。”“我们两个六年后再见，却在了一起。贞子和周正，或许没有我们想得那样洒脱呢？” 顾南城双手插着西服的裤子兜，两个人晃着晃着往回去的方向走。 “可我们也管不上了，这些东西，除了他们两个，谁都帮不了。” “当初你的那件事情——”顾南城说道一半，却被柳何惜岔开了话题，“我已经放下了，就算不放下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么大人了，还考虑着这些东西，着实有些太不着调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南城认同柳何惜的想法，反问道。 柳何惜“嗯——”了半天，歪着脑袋想着说道：“我觉得，既然还是有些奇怪，那就算了吧。就这样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贞子的事情，我的确不应该管。” “而且六年不见，说不定贞子已经有了更好的发展，我未免就有些多管闲事了。” 顾南城赞同地点点头，却突然看着柳何惜发笑。 “不过elaine医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可以如此冷静的分析事情。”柳何惜一脸错愕，忍不住打了顾南城一拳，还挺使劲。 “你什么意思啊该死的顾南城，我当年难道是不吗？” “是是是，”顾南城抱着胳膊连忙疯狂点头。“你说的对医生。” 柳何惜又无语又好笑，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又看了眼一边帅气的顾南城，整个路上只有两个人。莫名之间，柳何惜的脑子之中就窜出来了点奇怪的东西。 两个人好像都是成年人了，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是不是该—— 柳何惜立刻让自己努力停下来脑子里想的东西。该死柳何惜，你怎么还开始想人家是不是第一次...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东西就算有也不奇怪吧。 不过心里面，柳何惜还是有些不舒服。因为她在英国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所以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发生。 不过走在路上想这些有些太猥琐了吧！柳何惜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旁边的顾南城却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打自己一下。” 柳何惜“哈哈”了两声，挠了挠头。“没事，我们快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明天也要去医院啊，”顾南城捏了一下柳何惜的脸，“明天上班第一天，要好好加油啊。到时候下班了我去接你。” 柳何惜应声点点头，“好。” 两个人在月光下拥抱和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便分开，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只是这一晚上，两个人都同时有些睡不着了。 柳何惜想着，两个人是情侣关系，另一方面却的确是成年人，很多事情一点都不过分。而她柳何惜其实——也是挺想的。 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人，一切情况都是可以接受和理解的。 可是总不能自己去说吧。柳何惜皱着眉头，左翻翻右翻翻，只觉得成长真是一件令人焦灼的事情。曾经，她柳何惜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这方面东西。 而顾南城也是有些睡不着了。 难以启齿，真的令人——有些头痛啊。 结果第二天，两个人一个去上班，一个去医院，都是顶着黑眼圈，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该死，没想到会想这种事情想到很晚很晚才睡着，而且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真的是，毫无收获的一个晚上啊。 不知道那个人（对方），怎么样呢？ 第159章 “这是我们医院新来的医生，柳何惜。”一众人相互介绍，柳何惜就开始正常上班。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时间联系对方，一晃而过，也就到了午饭期间。 柳何惜吃着医院的饭，跟顾南城发着消息。 “今天怎么样？”顾南城问道。柳何惜想了想，回复道：“一切都还不错，跟我想的没什么区别。” “是不是特别忙？” “还好，因为科院的原因，所以其实我觉得还行。” 顾南城这边倒也是还好的一天，不过——“我明天可能回去谈一个项目，需要去外地一段时间。” 柳何惜明白，在电话这头点点头。“没问题，你去吧。” 顾南城缓缓攥紧了手中的笔，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那——” “等我出差回来，有时间跟我的父母一起吃顿饭吗？” 柳何惜坐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 没想到怎么，一下子就要正儿八经见顾南城的父亲母亲了。说实话，柳何惜还真有些没准备好，心里慌慌的。端着水杯，柳何惜一边神游，一边朝着何惜的病房走去。 怎么办，虽然说不是没见过，但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见家长柳何惜还是有些莫名心慌。是不是需要准备什么礼物，什么礼物能够匹配顾南城家里的情况，看着合适？见面穿衣服穿哪一件？ “柳——何惜？”柳何惜惊醒般抬起头，却看见一边的护士台处，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普通的蓝色衬衫，微小的啤酒肚，但是整体看着还是十分显眼。可他的身边却半依偎着一个女生，面上止不住的错愕。 柳何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脑子才好像反应了过来。 “李——沅，阿娇？” 两个人站在走廊那头，一个蓝衬衫，一个白大褂。 柳何惜端着杯子，若有所思。 “所以，你跟阿娇在一起了？” 李沅沉默着，随即缓缓点了点头。柳何惜也微微点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挺好的。”李沅有些吞吞吐吐，“你不会觉得我——” “不会，”柳何惜没等李沅说完，立刻说道：“我们都不是圣人，受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的人过去，还不如把握住自己身边的人。” 柳何惜认真地看着李沅，“你能够有心，并且坚持帮助何叔叔，已经仁至义尽了。” 李沅扶着眼睛，极力忍住想要哭出来的欲望。 “我只是觉得，觉得对不起她。因为当初的事情，当初的事情，也是因为我的幼稚啊！”因为我幼稚的要死，因为我愚蠢的要命，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柳何惜也忍不住吞咽着唾沫，撇过脸，忍住自己想哭的欲望。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可心里有的却全然都是歉意和愧疚。 如果当初——如果没有当初， 该有多好。 柳何惜偏回脸，看了眼站在病房门口的阿娇。“那你想过如果醒了，该怎么和何惜与阿娇说么。” 李沅继续保持着沉默，柳何惜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个，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了。 “走吧，一起进去吧。我回来的目的，也就是帮她醒来。” 李沅点点头，他知道柳何惜的下一步治疗计划，也打算全力配合。“何叔叔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吗？” 李沅思考半晌，摇了摇头。 “那找个时间说了吧，老人家估计看得出来，也能理解。” 两个人走到门口，三人见面，尴尬的气息顿时开始蔓延。毕竟六年之前，三个人的关系的确不是很好。现在再一次相见，微妙的气氛的确很令人觉得奇怪。 “她对我，真的很令我感动。所以，”柳何惜脑子里还回忆着李沅刚才说的，不免又认真地多看了阿娇两眼。阿娇眨眨眼睛，有些尴尬地把头转到一边。 “怎么？”李沅出声，“一起进去吧。” “我就不进去了，”阿娇说着，“我去外面买点吃的，你们两个先去忙吧。”说完，阿娇对着柳何惜客气一笑，转身便走了。 “她还是有些不适应，毕竟——”李沅话说一半，用手比划着。柳何惜完全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那我们进去吧。等会儿我可能还有病人需要看一眼。” 两个人推门进去。再一次看到何惜，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可言喻的表情。柳何惜检查仪器和指数，一切正常，便俯下身，轻轻在何惜的耳边说道： “何惜啊，我和李沅都来看你了。” “这段时间，我们会一起陪你的，好吗？” 病床上没有什么反应，柳何惜也不失落，反而微笑着对李沅说：“走吧，我们推着她一起出去转一转。” 李沅点点头，两个人收拾东西，把何惜搬上了轮椅，慢慢推出去，到了楼下。 外面阳光正好，两个人也聊起了闲话。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柳何惜笑着回答：“挺好的，我跟顾南城也复合在一起了。”李沅很是惊讶，转脸看着她，“我知道你回来，一定不简单。没想到你们却渡过了上次那么严重的事情。” 没想到柳何惜哈哈大笑了两声。“再严重的事情，过了六年，也总应该有些变化了吧。”李沅也用沉默表示赞同。的确是实话，六年的时间，还不足以磨砺很多东西么？ “那到时候，你俩的喜酒，可要请我啊。”李沅开着玩笑，柳何惜笑眯了眼睛，“好啊，”完后还俯下身，对着闭着眼睛，带着氧气罩的何惜说，“到时候亲爱的，你也要来啊。” 柳何惜抬起身，和李沅相视一笑。可就在两人的后面，阿娇提着一袋子的吃的，却远远地站着看着。心里面，五味杂粮。 自己的选择，到底正确吗？ 所有人都在努力让何惜恢复，可阿娇承认，此时此刻她心里面滋生的自私却告诉她， 何惜，不要醒来。因为何惜一旦醒来，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可能会化成泡沫。阿娇缓缓闭上眼睛，忍住内心涌出来的酸楚。 怎么能这么想啊阿娇，何惜，何惜， 也是你的朋友啊。 她，也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啊。 第160章 匆匆一晃，两个月的时间也就缓缓从指间偷偷溜走。 柳何惜就这样像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早晨吃完早饭坐公交上班，中午医院的餐厅享受医院伙食，下午跑到何惜那里，帮助何惜恢复，做着所有能够做到的治疗。而晚上回家，也会抽出时间等着顾南城有时间，两个人一起视频聊天。 柳何惜也会问顾南城什么时候回来，顾南城也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脸宠溺。 “快了，马上就可以回来。”有时候，顾南城还会半开玩笑着说道：“怎么，是不是很期待和我家里一起吃饭呢？”柳何惜最开始还会脸红，到了后面却是翻个白眼，不理会他。 可在某一天早晨，柳何惜却意外地在楼下，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车窗缓缓摇下来，顾南城扶着方向盘，坐在驾驶位上，冲着她笑着。 “小何惜，好久不见。” 柳何惜先是呆愣住了几秒，直到顾南城打开车门下来，柳何惜才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所有的表情，笑着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顾南城。 “顾南城！”柳何惜圈住顾南城的脖子，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对面前的这个男孩有了如此深的感情。 难以言喻的欣喜完完全全表达于面，柳何惜深呼吸了好久，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原来这么想顾南城。 “你怎么回来了？”柳何惜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话语之间，每一字每一句有多么亲密。 顾南城心里一阵温柔，拉着柳何惜先上了车。“我先送你去医院，这不是因为想给你个惊喜，就早早回来了。” 天知道小助理一行人此时还在机场准备登机，顾大少却已经回来了。 “要不今天请假，陪我好好逛一下？”顾南城一边开着车，一边对着副驾驶上的柳何惜说着。 “你好好先开车啦，”柳何惜笑嘻嘻地放下包，系好安全带，“我还想说呢，我明天休假，刚好陪你逛。今天下午你要不跟我一起去看看何惜？” 顾南城想了想，点点头。 “好，”柳何惜低头笑了出来，天知道远在机场的小助理知道这件事情简直都快要哭了。我的老大，怎么没事还要翘班啊。该死，是又要加班加点了。 顾南城送到门口，柳何惜打开车门，对着顾南城挥了挥手。 顾南城升下来车窗，对着柳何惜说，“下午来的时候给你发消息。”柳何惜点点头，脸上满足地吓人。看着车开走，柳何惜转身进了医院，身边刚好是认识的小护士，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elaine姐，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啊。”这个小姑娘最近好像在苦学英语，所以喜欢叫她的英文名字。 柳何惜笑着点点头，小姑娘满眼的羡慕，“姐，你男朋友好帅啊好有气质，尤其是跟姐你好配的。” 柳何惜心里听着一阵窃喜，但还是摇摇头，“也没有啦，我们就是高中同学，最近才见面。” “啊~”小姑娘眼睛里仿佛都能都散发出小星星，“你们是什么神仙爱情啊，从高中一直到现在，郎才女貌。” 谁不爱听这样的话，柳何惜拍拍小姑娘的肩膀。“你也会拥有属于你的幸福的，剩下的，只是等等了。” 没想到小姑娘却抽拉个脸，“唉，可是我也是真的不知道我的神仙爱情什么时候会属于我。”柳何惜倒是笑着安慰道：“怕什么，会有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科室，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到了中午时分，吃饭的时候，顾南城倒是给柳何惜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自己下午可能会来的时间。柳何惜也说了病房的位置，再闲聊了一会，便挂了电话，朝病房走去。 李沅刚好也在，阿娇还是出去，好像忙自己的事情了。柳何惜坐下，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李沅便准备继续推着何惜出去逛一逛。 “等下吧，”柳何惜看了眼手机，“顾南城要来。” 李沅愣了半晌，“顾，顾南城？” 柳何惜点点头，“我问他要不要来看何惜，我想——”柳何惜看了眼病床上的何惜，“我想让我最好的朋友，见一见顾南城。” “哦。哦哦。”李沅看懂了柳何惜的神色，知道是在跟何惜说话，便连声答应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南城要来，也不知道两个人见面会不会尴尬，不过， 毕竟已经大了，大家都应该，不会再烦傻了吧。 果然，过了一会，顾南城便来到了病房，手里还抱了一束久违的鲜花。可是没想到，跟着顾南城一起进来的，竟然还有阿娇。 阿娇脸上有些尴尬，指了指顾南城。 “刚在医院门口碰见的，就一起进来了。” 柳何惜站起身，拉着顾南城过来，对着床上的女孩子说道：“顾南城，这个就是我的好朋友何惜。何惜，” “这个就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现在打算一直走下去，顾南城。” 顾南城心中微微一惊，转过头看着柳何惜。却没想到柳何惜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的心电仪，又看了眼床上。 面前呼啸风声，李沅迅速过来，一脸激动地跪在地上，握住何惜的手。 “惜惜，惜惜，惜惜你醒了吗?惜惜我们都在，我们都在这里。” 柳何惜也连忙上前，一边检查着仪器一边安抚着何惜。“好了，没事的没事的，慢慢来，慢慢来。” 过了很久，所有才慢慢恢复了正常，柳何惜进行了日常的检查，发现总算是恢复了平静。李沅却是有些魂不守舍，连忙问柳何惜。 “刚才不是醒来了吗，怎么，怎么又——” “太迅速的情绪波动我害怕会伤到她，再等等吧，慢慢来。”柳何惜安慰着李沅，这才又回过头看着顾南城。 顾南城看出来柳何惜此时此刻的情绪变化才过于激烈，心疼不已，安慰道：“小何惜，你——” “没事。”柳何惜笑了笑，摇摇头，脸上却有些疲惫。她转头对着李沅和阿娇说：“我先出去，等会儿有情况找我。” 第161章 顾南城不放心，跟着柳何惜出了来。果不其然，一出门，穿着白色大褂的柳何惜便靠在墙上，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虚脱且无力。 顾南城连忙上前，扶住她。却被柳何惜缓缓下落，慢慢拖到了地上，蹲了下来。 “阿城，”顾南城听见柳何惜的话语里，仿佛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水雾。“我刚才，真的以为她会醒来，”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以为，我以为一切总算是到了头，可没想到最后，最后竟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何惜将脑袋慢慢放在了膝盖上，把脸藏了起来。顾南城不知道此时说话是不是真的合适，只好也蹲着，不管那昂贵的西服拖在地上，只手抱着柳何惜。 “别想那么多，好吗？” “哪有那么多一蹴而就的事情，你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了。”顾南城微微收紧了手臂，抱着柳何惜。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就是因为你做的这些，我们的机会可可能才越来越大。今天何惜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那么再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个清醒的何惜了。” “或许太快清醒，对于她而言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我们还有半年，半年过了还有很长的时间。” “我知道，”柳何惜抬起头，只是有些疲惫地靠在顾南城的肩膀上，“可是——可是真的没办法啊，那种瞬间的欣喜却，却被消磨掉了。” 火焰被瞬间熄灭的滋味，的确不好受。顾南城心疼地抱着柳何惜，拍打着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你要相信，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的。” 柳何惜闭上眼睛，歪过头，悄悄靠在顾南城的肩膀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个一身正装的帅气小伙，两个人却同时蹲在这层没有什么往来人员的楼层里， 很奇怪。 柳何惜靠了一会儿也发现了，虽然的确没什么人，但是护士站火热而又充满八卦的眼神却有些灼烧着她的皮肤，她“唰”睁开眼睛，站起来，却好像蹲久了，的确是有点眩晕，所以一下还没站稳。 幸好顾南城又扶了一下，否则准撞到墙上。 “柳医生——”顾南城看着柳何惜隐隐又想笑了，“不知道迅速站起来会晕眩吗？” 柳何惜一下打掉顾南城的手，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好像自从回国以后，她柳何惜就老是翻白眼。都不知道增加了多少次了，当年可没有这样。 “那，elaine医生，” 柳何惜抬起眼，瞧着面上沉稳不变，带着笑的顾南城。 “明天可否赏光，跟家父和家母吃顿饭？” 柳何惜紧张了，回家便翻箱倒柜开始找衣服。柳母还端着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口，听着屋里面听令哐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乖女儿，要吃水果吗？” 里面的动静没了，过了会柳何惜打开门，一脸汗走了出来，端过来水果。“谢谢妈。” “你在干什么啊，搞得跟拆家似的。” 柳何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事情好像还没跟父母说一声。吞下水果，柳何惜把盘子放下，“嗯——妈，是那个，你还记得六年前我的同学，顾南城吗？” 顾南城？柳母皱起眉头，好像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柳何惜想了想，又说道：“就是我高中的时候，你在楼下碰见的那个男的。” “哦哦哦！”柳母这想起来了，“你高中的小男朋友，对吧。” 小男朋友...柳何惜忍住笑，点了点头。 “我跟他——就是前段时间和好了，明天他说要带我见一见他的父母。” 柳母这才反应过来，震惊地张大眼睛。这是自己家闺女，要见男方的父母了？“那是得好好收拾一下，到时候在带点东西过去。” 柳母莫名其妙开始碎碎念了，“衣服得体一点，到时候带点礼物，不能让人家低看了自家闺女。不过闺女啊，到时候过了几天你可要把男孩子也带到家里，让爸爸妈妈看一看。” “不过这方面你爸没我能行，我先看，看好了再给你爸——” “妈——”柳何惜笑得不行，“这些都好说啦，先把明天度过去。” 柳母却突然一脸惆怅地看着柳何惜，顺便摸了摸她的头发。“唉，没想到啊，一转眼，我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都快要见家长了。” 柳何惜忍不住鼻头酸楚，安抚道：“妈，我才22，我还早，不着急。” “妈知道，”柳母却是露出慈祥的笑容，可是柳何惜看着心中却莫名不是滋味。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皱纹都这么明显了。 “快，妈帮你看看。这方面啊，妈妈绝对是行家呢。”柳母推开柳何惜的门，从衣服堆里面一件一件挑，“你也顺便给妈妈说一下他们家是什么情况，带什么礼物合适。” 就这样，第二天，顾南城来柳何惜家门口接柳何惜，却是看见一袭蓝色长裙的柳何惜缓缓从楼上下来，手里提着一盒东西，手上抱着一束花。 顾南城接过花，却有些移不开眼。 莫名地，今天的柳何惜显得特别好看。 “我妈帮我挑的礼物，花是泰国的一种花，旁边小盒子里是花种，可以种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给你父亲的，你说你父亲是总裁，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我爸说送烟酒，我妈说像贿赂。” 柳何惜挠了挠头，“所以，我妈就去买了只钢笔，也不知道你爸能不能用上，摆着应该挺好看。” 顾南城坐在后座，攥着柳何惜的手，柔声道：“你放心，你的礼物都很好，他们一定喜欢。”柳何惜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想了半天，还是咬了咬唇，准备把事情告诉顾南城。 “顾南城，那个——其实，” 顾南城看着她，她的欲言又止， “其实，你妈妈六年前找过我。” 这是顾南城完全没有想到的，他先是愣住，“什么？” “就是，你母亲，在六年前曾经，找过我。跟我算是，说了一些话吧。” 第162章 车窗外，刚好驶过一辆巨大的货物汽车。刺耳的鸣笛声和着柳何惜说的话一同淹没，顾南城微微皱眉，问道：“什么？” 柳何惜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哦，”顾南城指了指窗外，“刚才外面有一辆车，所以我没有听清。” 没听清。柳何惜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柳何惜在说出来的那一刻起，便后悔了。为什么要告诉顾南城呢，这种事情不仅早了，而且是顾母和自己的私人问题，母亲之爱谁都能理解，如果现在说出来，实在是有挑拨关系的嫌疑了。 在加上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还是把什么事情留到后面再说好了。 柳何惜想清楚了，便扬起脑袋，说道：“我在问，今天我们去吃什么啊？” 吃什么？刚才好像问的不是这个...顾南城伸出手，攥着柳何惜的手。“去我们家，王嫂做，味道挺好的。” “王嫂啊，真的好期待。老听你说这位老人家，还没见过。”柳何惜也反握着顾南城的手，十指相扣，两个人在车的后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两边的风景慢慢变化，随着快速驶过的车，本是车水马龙的样子慢慢变得少了人烟，郁郁葱葱的树木倒是多了不少。 车速变得缓慢了下来，柳何惜莫名开始加速了心跳，朝车窗外看了过去。一栋栋小型的别墅映入眼帘，别致却也显露出精致和富有，每栋楼面前都有着小型的花园，甚至能看见有人在里面遛狗或者享受着下午茶。 到了最后，车辆停了下来，柳何惜看着面前的房子，不免有些惊讶。 黑色大门开进去，中间有着一个维纳斯的雕像，还有着清澈的水流从手掌中源源不断地流出来，而在小广场的前面，却有着一条河流，缓缓流动着自己清澈的水。 顾南城家里面，有一条河？ 柳何惜下了车，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裙子，凑在顾南城耳边问道：“那条河是你们家的吗？” 顾南城扯嘴笑了，也低头在耳边说道：“那怎么可能是我们家的，不过你要是想要钓鱼，倒是可以在那儿去玩玩。” 一个女仆出来，毕恭毕敬地鞠躬，道：“少爷，柳姑娘，顾夫人和顾总裁都在里面，已经等着两位了。” 顾南城和柳何惜相互看了一眼，顾南城提着礼物，柳何惜抱着花，两个人稳步走了进去。门被打开，柳何惜用余光打量着整个别墅。 黄色的灯光照耀在水晶般琉璃色的装饰品上，显得整个屋子都是在闪闪发光。小型电梯在屋子的右方，顾南城在一边指着说道：“那个可以上楼，楼上是卧室。不过要是走楼梯也可以——” “柳何惜！”柳何惜转过头，只见一个风姿卓卓的女人穿着修身的旗袍，新红的唇色却显得整个人十分漂亮，一点都不像能生出顾南城这样的人。 跟六年前没有什么区别。柳何惜客气地笑着，打着招呼：“阿姨好。” “哈哈什么阿姨啊，”顾母走过来，边走边说道：“好多年不见了，小何惜同学你却变化很大呢，现在更漂亮了。” “谢谢阿姨，”柳何惜将手里的花送了过去，“这是给您的花。”顾母掩嘴一笑，接过花嗅了嗅，“嗯，这个花我很喜欢，有心了，谢谢你啊。” 柳何惜笑着回礼。可能还是六年前的事情，柳何惜再次见到顾南城的母亲，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当初，顾母说的话历历在目，而现在，顾母如此热情的微笑却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我爸呢？”顾南城出声，算是给柳何惜解围。 顾母看了眼楼上，抬手指了指，“你爹在楼上，不知道搞什么呢。”顾母摆摆手，“别管他，到时候他就下来了。” “王婶带着人刚好在厨房里面做饭，马上就好了。”顾母直接挽着柳何惜的胳膊，带着柳何惜到了客厅里。 “桌子上有水果，等会儿吃点。先让顾南城带着你在家里到处转一转。”柳何惜点头答应，跟着顾南城在屋子里面参观。一出客厅看不见顾母，柳何惜便松了一口气，拘束感减轻了不少。 “怎么？”顾南城笑着，“感觉你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 “第一次见别人男孩子的父母，我当然会紧张啊。”柳何惜撇撇嘴，说道：“要是你到时候见我父母，你也会紧张。” “你还说呢，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见叔叔阿姨。” 柳何惜笑着抬头，看了眼顾南城，“放心，时间不远了。” 两个人先是看了眼顾南城家里的温泉泳池，温暖的水流甚至还是活动的；楼上的房间顾南城倒是没有一个一个介绍，只是大概说了说自己的屋子。他站在门口，按着把手。 “怎么，要看看我的房间么。” 顾南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眼神之中全然是饶有趣味，看着柳何惜。 柳何惜挑着眉毛，看着顾南城。“怎么，男孩子的房间进去不得？”顾南城笑了出来，按下把手推开门，温文儒雅地说着话，微放下身段。“那——请elaine医生参观，在下的房间。” 柳何惜看着顾南城，心里既觉得温暖又觉得好笑，而心中的紧张也是消耗了不少。正在柳何惜准备进去的时候，却听见楼下有人说话。 “吃饭啦，可以下来了。” 柳何惜眨眨眼，看着顾南城。“放过你了，下次再看了。” 下来的时候，柳何惜便看见到了顾南城的父亲顾总裁。柳何惜恭敬地问候结束，把礼物递给了顾总裁。顾总裁的表情还算是比较和蔼，只不过那种严厉的气质还是散发了出来。 而且真的和顾南城好笑，只不过顾南城没有顾总裁那么强的攻击性，至少那双眼睛，是完全继承了顾母的优点。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和谐，顾母算是其中活跃的成分，不时问柳何惜一些问题，或者是说点自己在国外的趣事。说道英国，顾母还开着玩笑， “当初让他去英国散心，没想到还成就了一段佳话。” 第163章 柳何惜拿着筷子，看了眼顾南城。没想到顾南城也看着他，眼中盛满了温柔。 “幸好当初去了英国，否则我这一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自己都说不好了。”顾母听着情话，忍不住端着杯子哈哈大笑起来。 “老顾，你看看，能想到自己的儿子最后变成了这样子么。” 顾总裁倒是一改原先的态度，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地说道：“怎么，我儿子继承我的优点，深情疼老婆不是挺好？” 整个的氛围都很好，柳何惜也慢慢觉得舒服了起来。吃完饭，柳何惜也在收拾桌子的时候，见到了所谓的王婶。带着围裙，穿着黑色花衬衣，白色的头发之间却也只剩下几根黑色的头发。 面目之间，全是慈祥。柳何惜打了招呼，王婶笑眯了眼。 “好啊，好，姑娘是姓柳吗？” 柳何惜点点头，“是的。” “柳姑娘，从面上看就是有福之人。今天老婆子这顿饭不知道姑娘觉得怎么样？” “很好吃的，”柳何惜连忙伸出手，竖起大拇指，“味道很好，真的。” 没想到王婶竟然也有些夸张地笑了起来，“真的就好，真的就好。” 柳何惜很喜欢这个老人，而王婶也是打心里对这个姑娘的第一感觉不错。最关键的，是站在一边的顾南城。 那眼睛里，眉眼里，全然都是对柳何惜的欢喜。他的目光，就从来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王婶有些欣慰地看着面前的女生， 这样的顾南城，她只在高中的时候见过。六年来，就算是再高兴的事情，都不会对顾南城有着这么大的吸引力。 看来，有些事情一开始，就算命中注定的啊。 时间也不是很早了，顾南城被顾总裁叫到屋子之中，说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顾母带着柳何惜，在家里的院子里转一转。 两个人沿着石子小路走着，顾母这才有些平淡了语气，开口道：“兜兜转转，没想到最后还是柳何惜同学。” “我也没有想到，阿姨，”柳何惜恭敬着语气，“只是六年之后，我们都长大了。” “长大？”顾母妖着眼，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我今年五十了，你们才多大，什么叫长大？” 柳何惜不说话，只是认真地听着。 顾母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我给你说的那件事情，你有跟顾南城讲了吗？” 柳何惜自然知道是什么事情，摇了摇头。“还没有。” 顾母点点头，“好，那你放心，我到时候会跟他说的。”柳何惜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母，“您说？” “自然，”顾母背过手，听着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我跟你说过那种话，我去说自然是最好的。不说的话，” 她看着柳何惜，“就对柳何惜同学太不公平了。” 柳何惜低下头，笑了笑，“其实没什么的阿姨，当初的事情，我们都是做出了我们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或许也的确是当初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我相信未来的事情应该会更好。因为我们都在成长，就算是幼稚无比，我们也都学会了最简单的一件事情。” “就算承担自己的责任。” 顾母意味深长地看着柳何惜，“没想到呢，小姑娘想得倒是挺开。” 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倒是没有。”柳何惜喃喃两句，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顾母停下脚步，轻松地笑着。 “好啦，该把你还给我儿子了，估计现在这小子已经有些焦躁了。”顾母俏皮地眨眨眼睛，“要不然，又得把他爸气个半死呢。” 顾南城和顾总裁还真的在谈工作，不过顾南城焦躁了，也是真的。 柳何惜毕竟第一次来，他还真有些担心柳何惜有些问题。顾总裁阅人无数，而现在自己儿子脸上已经完完全全地表现了出来。 “怎么，”顾总裁翻了一页文件，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么但心？” “爸，”顾南城有些无奈道：“柳何惜第一次来，今天是见父母的，怎么还人还没走就说工作呢。” 得，顾总裁横眉一拧，话语之中怒气值狂升。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都忘了吗？你才二十出头，结婚还早，工作工作你不懂吗？” 顾南城不说话了，只是心中默默祈祷着母亲别说什么奇怪的话，并且能顺便来拯救一下自己。顾总裁原先的不满被完完全全爆发了出来，开始连珠炮一样地骂着一声不吭的顾南城。顾南城依旧沉默，还是心中默默祈祷母亲过来。 幸好，顾母还是救场及时，敲了敲门，进来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让儿子把人家姑娘送回去。” 顾总裁从鼻孔里出气，“哼”了一声，“走吧走吧，等回来再好好说。”等回来说也行啊，顾南城连忙转身出去，在楼下遇到了在跟王婶说话的柳何惜。 “那王婶，我就走了。”柳何惜笑着挥手，准备上车，王婶也笑着打招呼，“慢点啊，有时间多过来玩。” 两个人上了车，柳何惜才想起来好像没有跟顾总裁打招呼说再见。 “没事，我爸不在意这个。”顾南城自己盯着柳何惜的脸，“我妈有跟你说什么吗？” 柳何惜靠在椅背上，笑呵呵地说道：“阿姨跟我说——你小时候喜欢穿裙子，还要当新娘子！” 顾南城吓了一跳，看着柳何惜哈哈大笑才反应过来被骗了，装作微怒地笑着挠柳何惜的咯吱窝，柳何惜也咯咯咯笑着，躲闪着，两个人闹着闹着，柳何惜被顾南城压在了椅子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两根手指的位置。 柳何惜明显能够感受到顾南城鼻腔之中散发出来的热气，打在了她的脸上。慢慢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而彼此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沉重。 柳何惜戳了下顾南城的腰，轻声说道： “快起来，还有司机！” 顾南城也不是很过分，慢慢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柳何惜也轻轻咳嗽两声，想要努力降低脸上的温度。 第164章 车上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明明是有开着空调，柳何惜却只觉得燥热无比。尤其是脸上，仿佛像是被七月的阳光照射过一样，热气腾腾，都快要煮熟了。 柳何惜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却突然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在轻微地滑动。柳何惜抬起头，却看见顾南城修长的手，刚好离开了她的头顶。 “给你整理了一下头发，有点乱了。” 现在就是一只完完全全被煮熟的虾了。 “那，那阿姨叔叔对我是什么感觉？” 顾南城咧开嘴，笑了笑，手却覆在了柳何惜的手上，“你放心好了，肯定对你的印象不会差的，我妈看起来也是很喜欢你的。” 柳何惜微微缓和了心情，的确还是需要再缓缓，不应该太着急问这些问题。 “不过，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叔叔和阿姨？”顾南城突然发话，言语中却全然都是委屈，“我还没有正式拜访过你的父母呢。” 柳何惜笑了出声，莫名其妙只觉得此时的顾南城，就像是一只委屈死的小老鼠，露出两颗大板牙，委屈兮兮地看着柳何惜。 柳何惜偷偷捂着嘴，努力憋着笑，侧声说道：“放心好了，放心，很快的。” 带你去见了何惜，自然也就会很快带你去见我的父母，这些在我以前的生命里，包容我，鼓励我，给予我力量的人。 柳何惜回到家里，自然也是被饶有兴趣的盘问了一圈。只不过这次，柳父却表现出了兴致缺缺，只是低着头吃着自己的水果，甚至时不时还从鼻子里发出几声轻微的不满。 “老柳，你怎么回事啊。”柳母拍了一下丈夫，却发现丈夫脸上满满都是不高兴。“没什么没什么。” “爸，”柳何惜和柳母相视一笑，又转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您说说怎么了呗，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柳父抬眼，悄悄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眼女儿，才直起身，突然整个人像打了兴奋一样，开始连珠炮似的。 “他父亲那是什么态度啊，一点基本的招呼都没有而且还半路把孩子拉过去谈工作，孩子的女朋友还在现场，怎能可以干这种事情；我们家还没有见过这孩子，这孩子也是心大，不觉得女朋友可能会拘束吗？而且这才多大啊，这才刚回国就要考虑这种见家长的事情，这以后——” “好啦好啦，”柳母连忙笑着打断了自己的丈夫，“既然你想要见一见孩子，那就一起去见一见那个孩子。” 柳母转过身，牵着柳何惜的手，“那乖女儿，咱们找机会，也见见，正式见一见你那个小男朋友，行么？” 柳何惜看着脸上带着兴奋的母亲，和还是黑着一张脸的父亲，点了点头。 顾南城回到家里，母亲刚好坐在沙发上等他。 “乖儿子，”顾母脸上带着笑，招了招手，“要不要陪妈妈一起，去后花园里面转一转啊。” “妈？”顾南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站在原地。“您当年怎么——怎么能去这样啊。” “柳何惜当初也只是一个学生，而且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您怎么——” 顾母抬着头，看着头顶的星空，没有什么星星，整个天空像是一片蓝色的画布，十分招人眼和好看。 “儿子，”顾母轻声说道：“妈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一直都清楚。” 顾母转过脸，看着怒气和不可置信就写在脸上的顾南城，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我向来不会含糊对你的心疼，也跟别人不一样，不需要你必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毕竟当时你的父亲见到我的时候，我也只是一个躲在三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带满布料的人。” “对于爱情，我一向支持你自由，可是，”顾母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直视着，“但是妈妈不后悔，不后悔做的那件事情。” “你知道吗，那段时间你把自己伤害成了什么样子？打架你从来没有如此没轻没重，身上都伤成了那样都还要去游泳！她是一个未成年人，你也只是个高中生啊！” “可是你却这么不爱惜自己，你觉得妈妈能接受吗？！” 顾母的眼睛之中竟然意外地带着水汽，第一次在顾南城面前，脸上如此地动容。 顾南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理解母亲的心情，虽然无法理解母亲当时的做法，但是作为一个母亲，自己的儿子或许的确是最重要的。 “你才是最重要的，别人对于我而言，又有多大的关系呢？” “我知道，妈，但是——”顾母擤鼻子，转身，抚摸了一下身边树丛里最嫩的叶子，“但是妈妈现在觉得，倒是没什么问题了。” “不是因为妈妈可以忘掉原来的伤害，而是妈妈知道，做再多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六年啊，六年的时间，你们当初闹成了那个样子，一个在英国，一个在中国，都还能见面，还能在一起，” 顾母转过身，却是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你们两个？” 你们还这么年轻，但是妈妈也看得很开。之后再想要找到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实在是难上加难，或许现在这样，已经是儿子遇到的最明媚的爱情。 “不过说实话，你们两个的这种经历和感情，的确是挺让人羡慕的。反正，妈妈是有点羡慕了。”顾母嘟着嘴，说道：“想当初妈妈和你爸爸的时候，可是——” 没等顾母把话说完，却被顾南城一把抱住，脑袋紧紧地放在她的脖颈处。 “谢谢您，妈妈。” 虽然那件事情做的有些过分，但是他和柳何惜却也还是重新在了一起。母亲说的，都让他觉得心里难受，当初那段时间，原来他伤害了那么多人的心。而母亲现在却已经选择原谅自己，重新接受柳何惜。 他有什么资格不觉得感动呢？ “谢谢您，妈妈。感谢您，重新给我机会。” 顾母也回抱自己的儿子，满脸的欣慰，闭上眼。 不客气，我的儿子。 第165章 顾总裁对柳何惜感觉不错，他生气生的是儿子的气。 不过家业大了，他也的确想要多方面考虑。毕竟站在顾南城身边的人如果不配，那么他的后半生不免会听到许多的笑话。 如果小姑娘现在看上还差很多，但是自己儿子喜欢，他可以帮忙，可以教，可以资助让她去学。 所以今晚见到柳何惜之后，顾总裁就让自己的私人助理去找了柳何惜的资料。看着小姑娘这些年的经历，顾总裁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一个人去了英国，上了最好的学府医学院，师从十分有名的教授，且自己有上进心，不管是奖学金还是小说，都做得非常好。可以说，是非常上进努力的一个孩子了。 只是看到她六年前以及家庭情况的时候，顾总裁脸色才慢慢暗淡了下来。 “这个家庭——感觉有很大的问题啊。” “是的，老板，”一边的助理说道：“柳女士的自身能力不需要遮掩，一切都很够。但是从家庭这里，不能排除别人说闲话的可能。” 小三的女儿…估计曾经，也是有不少人说过这个姑娘吧。顾总裁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 “叫一下夫人，我想跟她聊聊。” 助理低头，恭敬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顾母端着杯子，裹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怎么，有事没事还来找我呢。”顾总裁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子，眉眼之间全都是温柔。他一把揽过顾母的腰，坐在自己的腿上。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 “行了，多大人了还跟我贫，你说吧什么事儿呢。”顾母端着杯子，掩着唇，悄咪咪笑着。 顾总裁看着自己妻子，稍微抚摸了自己妻子眼角已经细碎的皱纹。 “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看了资料了？”顾母一下子就猜到了，挑着眉毛，“应该是家里的情况吧。”顾总裁点点头，“那孩子前面那些年，好像也——” “你忘了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了？”顾母轻轻敲打了顾总裁一下，“你儿子如果不是那样的，能喜欢上那样的姑娘？” “而且这难道不是说明了人家小姑娘的能力足够吗？” 顾母从腿上下来，手上比划着，“你看着，一个女生却在他们当初的年纪，干出那样的事情。没错是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但是这种能力的确是很好的。” “而且后面这六年，这些姑娘是怎么样子的你应该也看到了。”顾母摊着手，认真地说道：“这么有能力的孩子，家里面就算曾经再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总裁真心有些惊讶，他抬着眉看着自己的妻子。“你就这么看好这个女孩？” “不是我看好，”顾母往前走了两步，抚摸上自己老公的脸，“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儿子。” 她一脸深情，道：“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还年轻呢。那孩子不是还在实习么，指不定到时候还需要去英国继续进修，我们还不用太担心。” “这是孩子带来的第一个女朋友，不是吗？” 顾总裁听到这一句倒是笑了，“第一个女朋友，难不成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那也说不好啊，”顾母突然露出来小女孩的情绪，坐下来摇晃着自己的两条纤细的腿，“现在年轻人不都是换来换去的吗？谁也说不好，他们两个结婚至少还要好多年吧，不得等到自己儿子工作稳定了，小姑娘也是稳定了差不多，才会考虑什么吧。” 顾总裁连忙说道：“好好好，好好好，”他抚摸着妻子的脸颊，眯上眼，笑着，“无论如何，咱们两个——还是好好考虑咱们的生活和日子，不是才好么。” 顾母已经能感觉到腰部丈夫收紧的手了，她也有些莫名羞红了脸，轻轻推了丈夫一把，却仿佛像是挠痒痒一般，根本没出什么力气。 月亮很圆，月色很好。 顾南城躺在床上，看着柳何惜的最后一条消息。 这个周末，带你来品尝一下我们家的手艺。 郝正清最近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工作室里，收拾行李，他也已经早就到了帝都，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以及准备马上面临的学习。 周围人都说他太拼了，可谁知道他只是在让自己努力学着忘掉原来的那些事情而已。 “叮叮”手机振铃响了起来，郝正清拿过来一看，却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号码，更像是座机。 郝正清皱着眉头，却发现电话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看来不是骚扰电话。 郝正清接过来，“喂？” “喂，郝正清。” 郝正清莫名睁大眼睛，一脸的惊讶。“小河——不，柳何惜？” “是我，”柳何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拿的我们家座机跟你打的电话，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回国了。” 回国了？郝正清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柳何惜继续说道： “我是跟顾南城一起回来的。” 郝正清只觉得那个名字一出来，自己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全然被击碎了。心仿佛就像散落的玻璃碎片，在一瞬间，灯泡破碎，一切和想法全然都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是黑暗的空间和无助的内心。 郝正清有些痛苦地扯动着嘴角，尽量让自己保持声音上的平稳。 “那恭喜啊。” “那个，”柳何惜挠挠头发，只觉得自己真的挺混蛋的，“我回来想请你吃饭来着。” “哈哈，”郝正清故作轻松地说着，“那可是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已经到了帝都，马上准备要读研了。” “哦是这样啊，”柳何惜没管对面能不能看见，只是疯狂地点着头，“那你也要加油啊，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 “放心，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跟你说的。”郝正清在电话那头，眉眼都在微笑。 “那就这样，” “那就这样，挂了，再见。” “嗯，再见。” 挂掉电话，郝正清望着微微闪烁灯光的台灯，心中一片的苦楚。 罢了，有些东西，可能兜兜转转，还是得面临着放弃。 第166章 柳何惜有些喃喃地挂断电话，心中的感觉有些难以描述。 柳母看着自家女儿站在座机面前，穿着粉红色的睡衣，久久不动弹，不免有些好奇，出声问道自家闺女： “干什么呢柳何惜？” 柳何惜扭头，“啊”了一声，连忙摆摆手。 “没事妈，我马上就去睡觉。” “别熬夜啊，身体不好，你还要工作呢。”柳何惜点点头，拿起手边的手机，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罢了，要是有机会等他回来或是怎么样，在一起吃顿饭吧。毕竟英国那次，的确有些太尴尬了。 柳何惜和自家母亲商量了，自己去见过顾南城的父母，顾南城也应该带回来见一见。虽然说结婚还太早，但是看一看这个自己姑娘第一次认同的一个男孩，一起吃一顿便饭也不错。 时间约在了周末，也是在柳何惜的家里。 这便是第一次，顾南城进了这栋单元楼里。 原先每一次送柳何惜，都没有进去过，只是站在这栋楼房的外面，要不然看着柳何惜家的窗户，要不然就是自己时不时被一两个卖瓜的大爷或者倒垃圾的大妈搭讪。第一次进来，家里的格局比他想象中要小很多，却处处充满着温馨。 柳母穿着围裙，站在门口看着顾南城。顾南城一进来，柳母便忍不住眼前一亮。 这小伙子，长得真招人喜欢。 “快快快，进来。”柳母立刻便热情地招呼着顾南城和柳何惜进来。顾南城客气地将手中的礼物递给柳母，“阿姨好，这是我的父母给的见面礼，还有一些我自己准备的薄礼，阿姨您别介意。” “不不不，不介意，真的是太客气了。”那盒子上的标志柳母可是十分熟悉，瞬间笑开了眼。接过东西，整个人更加热情了。 “哦对，”顾南城又从中拿出来了一个册子，“阿姨，我妈听说阿姨您也在设计自己的服装品牌，我妈有这方面的经验，这是她的一些小建议或者一些想法，让我拿给阿姨来看一看。” 柳母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这种东西——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才是最宝贵的东西啊。柳何惜看不下去去了，连忙替自己的母亲收下了。 “好了好了，阿姨叔叔也太客气了。”感觉我上次拿的东西都有点...顾南城笑着看了眼柳何惜，凑到耳边说道： “主要是心意，对于我爸妈而言，这种东西才匹配你们家给的心意。” 柳何惜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才是宽慰了些。柳母拉着顾南城连忙坐下，便去了厨房里面继续做饭。整个客厅里面，电视开着新的抗日剧，还有柳父，柳何惜和顾南城。 柳父的脸色，真真实实不是很好看。 顾南城迅速眨了眨眼睛，看了眼一脸严肃的柳父。幸好他做过攻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俗话说的好，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谁心里能高兴？就算这只猪再有钱，再会对白菜好，这也是只猪。 顾南城想到这，定下心来，从茶几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 “叔叔，您喝水么？” 柳父轻飘飘地撇了顾南城一眼，“嗯”了一声，接过来水，喝了一口。 柳何惜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气氛真的有些尴尬。 “哈哈，爸，”柳何惜笑着说道：“爸，你的那个围棋还下么。” “傻闺女，问的什么话，”语气一下子就变温柔了，“肯定下啊，不过，你不会下。小顾会下吗？”这句话中充满了火药味。 顾南城从鼻子中缓慢地出来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幸好提前做了攻略。 顾南城客气地点头笑道：“会的，叔叔。” 柳何惜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屋子里，从中拿出来父亲藏了许久的棋盘。顾南城和柳何惜的父亲对立着坐着，开始慢慢地下棋。 柳何惜看不懂，便悄咪咪地倒在沙发上，看起来了电视。柳何惜调出来了许久没有看过的海绵宝宝，津津有味。 等柳母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这样诡异的一个场面。 柳何惜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时不时傻乐，顾南城和柳父坐在那里，两个人都锁着眉头，一步一步下着棋，像两个小老头。 一个帅气的小老头，一个真的小老头。这个死丫头，怎么都不招待一下客人，就让人家跟个老头子下棋。 “好啦好啦，等会儿在下棋，快，先过来吃饭。” 柳何惜扔下来遥控机，撒着脱鞋凑到了棋局旁边。“爸——” “别打岔别打岔，正到关键时刻呢。” 柳何惜一愣，又转过头看着顾南城，顾南城却是对她笑笑，“叔叔果然真的很厉害啊。” “小伙子，说这个话叔叔就不爱听了。”柳父的话语里面莫名其妙竟然和蔼了很多，“你这个棋子下得才是真的厉害。” “行了，”柳母直接过来，揪住柳父的衣服领子，“一个厨师已经做好了饭，却没有人来吃却是对厨师的最大的侮辱。” 柳何惜看着这样，哈哈哈笑了出来，顾南城也忍不住被柳何惜的笑容感染，转过脸，也看着她。 在这里，柳何惜怎么都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这样的柳何惜，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饭菜很好吃，酸辣鱼加上新鲜的糖醋排骨，还有青菜西湖牛肉羹，色，相，味俱全。顾南城尝了一口，“嗯嗯”了好多声，只竖大拇指。 “阿姨，真的好吃。” 柳母笑眯眯地看着，顺便要来一大碗米饭，“好吃就多吃点。” 柳父也从柜子里把上次喝剩下来的红酒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一边倒着，一边跟顾南城聊着下棋的事情。没想到顾南城对于这方面的确有自己的见解，令人惊讶。 “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啊？” 顾南城一边吃着，一边认真回答道：“就是高中有段时间，我当时被母亲报了一个围棋班的课程，老师是国际大师李先生。” “李先生是你的老师？”柳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南城。顾南城笑着点点头，柳父缓缓叹息。 第167章 柳父对顾南城的态度转变，柳母都看出来了。 对着顾南城，要不是问这个问题，就是问那个问题。三句不离围棋，顾南城也是十分认真地解答，直到快要走了，都还是站在门口玄关处，认真地回答着问题。 柳何惜像救场一样把顾南城拽了出来，关上门，上了电梯才问道： “你怎么对围棋那么感兴趣？” 顾南城笑着靠在电梯的墙上，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唐代诗人皮日休所作的《原弈》认为：“弈之始作，必起自战国，有害诈争伪之道，当纵横者流之作矣。岂曰尧哉！” 明朝陈仁锡在《潜确类书》中又提出“乌曹作博、围棋”。乌曹相传是尧的臣子，有的人又说他是夏桀的臣子。后来，董斯张的《广博物志》、张英的《渊鉴类函》等也采录了这种说法。 明朝林应龙在《适情录》中认为，围棋是容成公发明的。据《列仙传》记载：“容成公者自称黄帝师，见于周穆王，能善辅导之事。” 孟子《孟子·告子上》载：“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 “好好好，”柳何惜一把捂住顾南城的嘴，“你怎么突然开始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顾南城抓住柳何惜放在自己嘴上的手，笑着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感兴趣么，我这不是回答你了。围棋算是国粹，也算是社交的一种方式，所以当初我在家的那段时间，我妈就给我找了老师，教我围棋。” “阿姨对你可真的挺狠的，”柳何惜砸了砸舌，“你除了围棋，还有什么东西要学？” “嗯——”顾南城想了想，“高尔夫，绘画，时装设计等等...” “时装设计你都要学吗？”柳何惜有些不可置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段时间，原来，你这么辛苦么。” 顾南城满眼温柔，看着柳何惜，“就像你，六年的苦，最终收获到的，是不是也是不一样的生活？” “我母亲相信，不管是怎么样的孩子，我可以给你一个游玩式的童年，数理化那些东西也可以不会，但是该学的必须给我学，如果单纯依靠父母，以后也只能完蛋。” 柳何惜默不作声，却握紧了牵着顾南城的手。只有自己经历了才知道，当初对于高中生的顾南城来说，那段时间的日子的确也是真的不好受。什么苦，什么累，什么心烦，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有时候，柳何惜在英国，孤身一人，就想过放弃。 而顾南城，面对着那么多那么复杂的内容，是否也想过要放弃呢？ “其实历史我还学了一些，比如说我当年就看书，知道了中国围棋之制在历史上曾发生过两次重要变化，主要是在于局道的增多。魏晋前后，是第一次发生重要变化的时期。魏邯郸淳的《艺经》上说，魏晋及其以前的“棋局纵横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白、黑棋子各一百五十枚”。这与前面所介绍的河北望都发现的东汉围棋局的局制完全相同。但是，在甘肃敦煌莫高窟石室发现的南北朝时期的《棋经》却载明当时的围棋棋局是“三百六十一道，仿周天之度数。”表明这时已流行19道的围棋了。这与棋局形制完全相同，反映出当时的围棋已初步具备现围棋定制。 而日本围棋在19世纪，曾经远远超过了中国。明治维新以后，棋手失去幕府支持，开始谋求新的谋生手段，导致新闻棋战和现代段位制的出现，并创立全国性的日本棋院。昭和时代，吴清源和木谷实共同掀起“新布局”的潮流，开始现代围棋的时代。其后日本棋界一流棋手辈出，如坂田荣男、藤泽秀行、高川格，及后来的大竹英雄、武宫正树、小林光一、石田芳夫等。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创建后，中国专业围棋水平相当低。从1960年开始，每年举办中日围棋友谊赛。其中，1961年第二届来华访问的日本围棋代表团中的55岁伊藤友惠五段（女性）横扫中国当时顶尖棋手，八轮全胜。1964年改称中日围棋对抗赛，一直举办到1991年。1984年，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开幕，拉开中日围棋交流的序幕。中国人聂卫平在前三届擂台赛中获取11连胜，极大的推动中国围棋的普及。” 柳何惜听着顾南城莫名其妙地侃侃而谈，忍住笑又忍不住笑。没想到，顾南城竟然是一个这方面的痴迷者，对于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 这可真的是第一次见，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而在家里，柳母收拾碗筷，柳父过来帮忙，开始忍不住夸赞起顾南城起来。“这小伙子可以，不错，脑子聪明，这围棋下的是真有水平。而且还是李先生的徒弟，受到李先生的指导和看好，真的挺不错的。” “刚才人家小伙子进来的时候，是谁哭丧着一张脸。”柳母洗好碗，递给柳父，“现在又在这里夸人家好了？哦，就因为一个棋。” “棋怎么了，棋很能看出来问题的。”柳父显然很不赞同，“我就从这个棋就能看出来，这小子肚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气量大不大，有没有未雨绸缪的那种性子。” “结果呢？”柳母关掉水龙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柳父呵呵一乐，“这小子，真心不错。” 隔天，柳父在家里就受到了一副棋盘。上面清楚地写着——李先生，赠。柳父的手抖啊抖，抖啊抖，一边的柳母正看着那本顾母给的册子，看了眼丈夫，忍不住啧了一声。 “瞧瞧，瞧瞧你的出息。” “这可是，这可是李先生送的啊！李先生，李先生用过的啊！！” 顾南城好小子，聪聪明明，轻轻松松的，就把柳父和柳母，收买了。 第168章 顾南城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也不是他生性如此，也不是太过急不可耐——不过生理需求，也是事实。 主要是那天，他跟大学认识的朋友一起喝酒，不免有人问到了这个话题。“老顾，你这张漂亮脸，还有那家庭条件，大学四年硬生生是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可真有你的。” 顾南城端着旧酒杯子，“不是忙么，也没有心思想那些。” “哈哈，所以我们都特别想见见你现在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拎出来啊？” 顾南城笑着看着都有些微醺的众人，说着话，搭着茬。都是男人，又喝了酒，不自然地就会偷奸耍滑，说点荤话暖暖气氛。 自然，话题不清不楚地就飘到了跟下半身有关的东西。 一聊这个，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说的话声音越来越大。顾南城微笑着，摇晃着酒杯，却没说一句话出来。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都是第一次。 前面六年，经历了未成年，成年，工作——前面他可以说年龄未到，没有女朋友，可现在，他有了柳何惜，也有了和她携手一生的念头与决心。 当然，也一直有着所谓的，生理需求。只不过和柳何惜的感情还不是太稳定，所以一直都没敢做些什么。 不过小半个月也过去了，两个人见了父母，柳何惜的工作也渐渐熟悉了，何惜的病情也是一点点有着效果，顾南城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了。尤其是这天喝完酒，看到站在酒吧门口，穿着黄色紧身裙的柳何惜，顾南城忍不住，悄悄吞咽了口口水。 波浪长发耷拉在漂亮的锁骨上，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洁白如藕的两个粉粉嫩嫩的小胳膊，还有下半身微微开叉的长裙，黑色高跟鞋，配着嫩白色的小脚丫。 一双眼睛，带着微微的嗔意，看着他。 “顾南城，怎么又出来喝酒了？” 顾南城笑着走过去，摸了摸柳何惜的头发丝，“抱歉，真的是很久没聚了，所以就出来了。” “阿城，”后面有人笑着打趣说话，“我们说的那事别忘了啊！” 顾南城笑着回头摆了摆手，拉着柳何惜的手，便往车站的地方走去。顾南城喝了酒，不能开车，两个人便做公交回去。 “他们说的什么事？”柳何惜走在路上，好奇地问着。 顾南城低下脑袋，带着酒味的鼻息喷在柳何惜的脸上。“啊，大学一个关系挺好的同学，打算办订婚宴，邀请你和我去。” “我？”柳何惜有些惊讶地指着自己。 “当然啊，你是我的女朋友，他邀请你也是正常的。”顾南城刮了一下柳何惜的鼻子。柳何惜看顾南城长长的睫毛已经有些打弯，看来真的是喝得高兴，有些晕了。柳何惜有些不放心，“阿城，我打个车，送你回家吧。” 顾南城却抬起眼睫毛，深深地看了柳何惜一眼。 “那——那去我外面的公寓，不会我们家。” “好好，”没想到顾南城自己还有公寓，柳何惜打了辆车，按着顾南城说的地址告诉了师傅。全程，顾南城都靠在柳何惜的身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柳何惜也趁着顾南城睡着，看了眼枕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却在睡梦中被那双修长的睫毛打乱了节奏，少了英气，多了分秀气。 曾经的混世大魔王，当今的顾氏总经理。现在却像一个——女孩子。 想到这里，柳何惜堪堪有些忍不住笑，肩膀抖啊抖。顾南城却是眼皮子动了动，吓得柳何惜赶紧憋住笑，才又平静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总算是到了住的地方。柳何惜推了推顾南城，顾南城竟然乖巧地起来下了车，完全不像喝多了的样子。柳何惜付了车费，下车，看了眼面前的公寓楼。 “你住哪里？” 顾南城指了指楼上，拉着柳何惜的手，轻车熟路地到了一户的门口，打开了门。 门口的灯光亮起，柳何惜环视一圈。是复式楼，两层连接是一小段楼梯，风格还是如同顾南城的往昔风格一样，单调为主，冷清为辅。 顾南城进去，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一瓶冰镇的可乐，解开衬衣的第一个扣子，喝了下去。 “你一般都住这里吗？”柳何惜有些好奇地问道。顾南城点点头，“这离公司不远，我们家要是我爸妈在，我就过来住。如果不在，就不忙了回去，陪陪王婶。” “有时候王婶也会过来，给我带点吃的。” 顾南城从冰箱里面掏出来一盒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昨天王婶才做的粥，你热热喝点，我先去洗澡。” 柳何惜点点头，看着顾南城进了屋子，打开微波炉，转起来粥。 没想到，顾南城已经出来住了。也对，毕竟大了，也得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出来住也是正常。只是，自己回国这么些时间，竟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毕竟两个人，每次见完面，都是顾南城把他送回家，她好像——也从来没在外面过过夜。 柳何惜忍不住攥紧了裙角，自己是不是也的确可以考虑出去住这种事情了。毕竟，她也成年，父母有时候有些事情，避讳她也不是，不避讳也不是。 “叮叮”，微波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连忙用湿抹布，端出来粥，又从柜子里拿出来两个碗分别倒了进去。做完这些，柳何惜便开始绕着一楼的屋子转着看了看。 顾南城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的时候，柳何惜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这里瞧瞧那里瞧瞧，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手办，兴致勃勃地摆弄着。 顾南城看了眼柳何惜手里拿着的东西，嗯，300美金买的，还不算太贵，能让她造。 “吃点东西吧。”顾南城走到餐桌那里，端着两碗粥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柳何惜打开电视，两个人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最新的妈妈剧。 吃着吃着，柳何惜突然慢下来，叹了口气。 “怎么了，怎么吃着吃着还叹气了。” 第169章 从那晚开始，顾南城开始花样找理由，连哄带骗地把柳何惜叫到自己独立的公寓里面去。柳何惜最开始的时候还真的没有察觉，可是次数越来越多，成功率越来越高，直到柳何惜有一天睡在床上，不经意地撇过头，却发现旁边的衣柜里已经摆了一半自己的衣服了。 柳何惜这才仿佛醍醐灌顶，不对啊，自己怎么莫名其妙之中，好像就跟顾南城同居了？ 柳何惜翻身坐起，抱着被子，窝着像个小仓鼠一样。顾南城拿着杂志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女友，亮亮的眼睛里面却充满了疑惑。 顾南城笑着放下眼镜，跪上床，凑到柳何惜的脸前。 “小何惜，你在干什么呢？” 柳何惜转过小脑袋，看着顾南城，“顾南城，不对啊。” “嗯？什么不对。” “我怎么好像莫名其妙地，就被你骗着骗着同居了？”顾南城听到这话，却是春风十里般地笑了。他的脑袋略微前伸，轻轻地触碰了下柳何惜的唇瓣。 “怎么才发现？柳大小姐，不管怎么样，你也是被我骗过来了吧。也不折腾了，你就跟我一起住吧。” 柳何惜被刚才蜻蜓点水般的吻有点撩到，抬头想了想，好像的确可以。“那我回去跟我爹妈说一声吧，好歹正式说一下。” 结果没想到，回到家的柳何惜却看见了父母十分平静的眼神。对于这个消息，他们一点都不意外。 “那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要带走的，我估计也没什么了，你带回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这段时间也多多少少带出去了。” 柳何惜哑口无言，对哦，这些天都没怎么回过家，家里面估计早就猜到了她应该是和顾南城住了。 “不过你们要是两个人单独住的话，还是注意点。”柳母叠着床上的被子，对着一边的柳何惜说道：“我和你爸最近都打算去一趟欧洲旅游，刚好要去一两个月的。” 柳母看着柳父在客厅里喝茶，稍微降低了声音，“妈妈可不想现在回来带孙子。” 柳何惜不傻，一听这话，在配上自己母亲的神情，立刻就反应过来，脸红了大半。“没有妈，你想啥呢，我还打算去英国读书来着。” 一听这话，柳母却突然放慢了收拾的动作，“你打算去回英国？” “对啊，”柳何惜点点头，“我申请了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应该会回英国继续攻读，毕竟我现在的学历的确还有些低，就算是名校也不太能够。” 柳母缓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不过嘴上还是念念有词。“那小顾呢？” “小顾？他应该接去他父亲的公司啊。” “跨国公司？”“不是，就是国内的公司，顾氏集团。” “那你们俩之后，一个在英国，一个在国内——顾氏集团？”柳母却突然哽噎，睁大眼睛，看着柳何惜。 “顾氏集团，是那个——”柳何惜点点头，“嗯嗯嗯，就是那个。” 柳母仿佛有些魂不附体，连本来想说的话也忘了七七八八，先是愣愣地看了眼柳何惜，再是愣愣地看了眼自家镜子面前的化妆品——都是与顾氏集团有联名的品牌。 “......老公，老公啊！”柳母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丫就出去，吓了外面柳父一跳，连忙扶起来鼻梁上的老花镜。 “你知道那天来的小顾是谁的儿子吗？我的天呐，顾氏总裁，就是那个顾氏集团的儿子，我的天哪...”柳何惜看着自家母亲，好笑地摇了摇头。 可没想到，就在这天晚上，柳父和柳母却坐在一起，拉着柳何惜，郑重地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我觉得，你跟小顾应该不是很合适。” “？”柳何惜只觉得有些好奇，父母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子那边，却跟她突然说这种话。 “怎么，突然就不合适了。” 柳母沉默了一会儿，“孩子，妈妈不是说你那里不好，只不过——你们两个的家境的确差别太大了。钱倒不是问题，但是，在如此差异之下培养出来的孩子，一定是不一样的。” “你们之间现在还没有闹出来矛盾，一是因为在你们六年的时间里，你们的确还是处在新鲜期，再加上两个人工作都忙，互相理解和体谅，也就过去了。” 柳何惜眨眨眼，算是听懂了自己母亲的顾虑。 “一段婚姻如果想经营，光靠爱情是不够的。”柳母伸手，抓住柳何惜的手，“妈妈，妈妈害怕你吃亏啊孩子。” “是啊，”柳父也在一边沉声道：“而且过段时间你们又要异地，一个必须在国内上班，而一个去国外留学，山势海盟和距离比起来，还是要脆弱太多太多了啊。” 柳何惜看着自己母亲的手，因为洗碗洗衣服做饭，上面已经有了太多的纹理和缝隙，已经，苍老了许多。 “妈，”柳何惜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柳母，“就像您说的，我还小，这些东西我们都在磨合，都在尝试，不是吗？” “如果我们按照爸说的，能够熬过那段时间的话，剩下的应该就不会是什么事情了吧。” 柳何惜伸出另一只手，抚上自家母亲，“所以，不用太担心了。你相信吧，你乖女儿有分寸的。”就像她们现在一家三口的这种气氛，在曾经的一段时光里，柳何惜从来没有想过。 从最开始渴望爱，到后来厌恶爱，再到现在接受爱并且给予爱。这些成长和变化，也是柳何惜从来未曾想过，或者未曾拥有过的。 所以柳何惜不害怕，就像她和顾南城，都能在六年后再次重逢相遇。时间会给予最好的安排，如果到时候，一切真的是有缘无分，柳何惜也不会有任何别的心思。毕竟生活，最终还是有很多时候，需要靠自己来。 柳母和柳父相视看了一眼，互相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孩子都已经长大了，现如今——就让他们自己去吧。反正按照自家闺女那样子，想好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170章 柳何惜过了段时间，收到了小编辑发来的短信。小编辑兴冲冲地过来跟柳何惜商量着签售会的事情，顺便说了下那次拿回来的那些书。 “热销啊热销，天知道那天，真的算是盛世了。”小编辑在电话那头津津乐道：“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做编辑这么多年，真的羡慕死我了。” 柳何惜心中也是倍感骄傲，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小说和成就，怎么能不开心？ 两个人商量好了时间，商量好了内容和形式，也签订了合同，一切都准备就绪。时间离得越来越近，柳何惜也越来越紧张了起来。 天知道签售会的那天，会是什么样的呢。 同床的顾南城明显发现这件事情在柳何惜心中的不一样的位置，焦虑，烦躁，躺在他怀里却会不停地翻来翻去。 “怎么，还是睡不着？”顾南城在黑暗中，轻声问道。 柳何惜点点头，声音有些奶声奶气，“嗯，一想到明天下午就要签售会，我还是有些紧张。”顾南城拍了拍柳何惜的后背，想了想， “那要不——我们还是去吃小龙虾？” 结果，大半夜，柳何惜和顾南城又坐在客厅里，吃起来了熟悉的小龙虾。柳何惜擦了擦嘴，咬了一口顾南城递过来的虾肉。 “这下好了，明天签售会，今天大晚上的我却在这里吃这种油腻的东西。” “不怕，明天下午不是才开始么，明早多睡会儿。”顾南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橙汁，给柳何惜倒了一杯。 “说好啊，今天晚上不许折腾我，明天有正事呢。”柳何惜一手抓着虾尾，一手握着虾头，说道。顾南城憋着笑点点头，“行，女王大人，今晚我就做苦行僧了。” 柳何惜也没忍住，笑着打了顾南城一下，“还苦行僧，你也养精蓄锐一段日子算了——要不，你今晚睡沙发好了。” “不行，这个没的商量啊。”顾南城没想到一口回绝，“沙发太不舒服了，你舍得我睡沙发？”柳何惜又想说点什么，没想到顾南城抢钱一步，“你放心，我今晚绝对就乖乖睡觉，行么？” “真的？”柳何惜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着顾南城，顾南城竖起三根手指，“真的，我发誓。” “那好吧。”柳何惜舔了舔手指，“那今晚就，提前晚安啦。” 这一夜，柳何惜饭饱喝足，却莫名真的睡得安稳了。顾南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已经悄然熟睡的柳何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真的好可爱，罢了，明天过后，再剥皮抽筋，吃到肚子里好了。 签售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柳何惜提前给在本地的好友都发了消息，也专程给郝正清说了一声。郝正清却是连连抱歉，但是找了人，约好在签售会当天给柳何惜送礼物过去。柳何惜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是却也真心祝福郝正清在帝都学业有成。 只是第二天，在书店员工休息室的柳何惜就悄悄望了一眼前面，便吓得有些退回来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国内有这样的人气。整个书店是两层，而人群已经从前面，一直排到了书店外面。 “我刚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啊？” 小编辑在一边安慰道：“柳作家，你也别害怕，你在国内的人气是真的很高。不过这些人群里面，也有些就是来书店的看热闹的，没事。” 顾南城也给柳何惜来了电话，询问情况。 “喂？怎么样，大作家。” “顾南城，你们一般遇到记者新闻发布会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啊，我真的是快要吓死了，这人真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有点，有点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顾南城此时的声音莫名地温柔，“我们大家都会支持你的，我今天专门告了假，到时候就去排队找你，柳作家，记得签名啊。” 柳何惜觉得好一些了，总算是笑了笑。刚挂掉电话，却没想到又有一个号打了进来。 “喂？” “是我，郝正清。”带着磁性的男声，惨杂着性感的温柔，传进了柳何惜的耳朵里，“抱歉今天去不了，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怎么样，是不是有些紧张？” “郝律师，这哪里是有些啊，这是非常。我现在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柳何惜苦笑了两声。 “东海——李小河，你还记得吗？”郝正清的声音清晰可见，“你别忘了，你曾经可是东区四大之一的李小河，六年后你又是医学院的奖金持有者，顾氏集团下一任总裁的现女友。你很有能力，这些事情，怎么会难倒你呢？” 柳何惜渐渐平静了下来，心跳也随着呼吸，一点一点地恢复了正常。 “你要相信自己，这些人都是为你而来，都是为你喝彩。他们欣赏你的作品，更欣赏那只笔，那支握在你手里，才会散发着魅力的笔。” 郝正清，过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没有变。 还是如此一个，温柔的人。 柳何惜放下电话，对着镜子整理了仪容，都没有什么问题后，便踏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外面，在瞬间的安静后，爆发出了轰动的掌声。 全场，都为这位作家，而喝彩！ 贞子是真的看了柳何惜的那本书，不得不说，名字虽然狗血，但是的确好看。让她有一种，好像在看柳何惜曾经生活的感觉，身临其境。 好不容易排到柳何惜跟前，贞子哈哈大笑，递过去书。 “柳作家，请问能跟您和张影吗？” 柳何惜看着贞子，也是好笑地点点头，“当然可以，作为我素材的来源之一，我深感荣幸。”身后的人小声嘀咕着，“原来这人是作家的朋友啊，”“是啊是啊，看不出来。”“天哪，上辈子拯救银河系吧，跟这么漂亮的作家竟然是朋友，啊啊啊。” 贞子小声凑在柳何惜旁边，“你的小迷妹可真多。” “等会儿结束了说，”柳何惜也小声道，“先别走啊。” 之后，宋清，刘美涵也来了。 第171章 宋清和刘美涵也是乖乖排队，过来找柳何惜签名。两个人只不过比贞子晚了一点，却还是排队差了许多人。宋清和刘美涵过来的时候，简直被吓一跳。 “我真没想到，柳何惜这么有名气吗？”刘美涵凑在宋清耳边，悄悄问道。 宋清点点头，“我也是没想到，她不是写言情小说的吗？”“现在言情小说作家写的小说很多人看的，很多人喜欢的。”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排队，一边看着前面小姑娘接过柳何惜签过的书时候一脸的欣喜。 “作家好漂亮啊，我没想到这么有气质。” “当然啊，要是没有这么好看漂亮的，怎么会写出来这么好看的小说。” 宋清和刘美涵都听见了，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都止不住在心里感叹，甚至还有些小骄傲：这可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认识的人。 终于是到了两个人，柳何惜抬起头，看见是熟悉的朋友，忍不住松了口气，微微靠在椅背上。“很感激，你们也来了。” 刘美涵递过去自己的买的书，“作家，能帮忙签个名？” “当然可以。”柳何惜接过来书，在上面写上练了很久的名字，递给了刘美涵。刘美涵打开看了一眼，“写的真的很好呢，作家。” 柳何惜转过头，又看见了宋清，两个人相视笑了出来。 “恭喜啊，恭喜。”柳何惜接过来宋清给的书，“谢谢啊。”签完了，柳何惜递给宋清，“等等我，结束了一起吃顿饭吧。”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伸出手摇了摇。两个人在一边的咖啡店里，顺便还看见了贞子，几个人聚在一起，都抱着一杯饮品喝着。 “真没想到，我现在也有一个如此出名的朋友了。” “有什么不好想到的，”贞子咬着吸管，“当年的柳何惜，不就很有名吗？从小有名到大，倒还真没有什么区别。” 刘美涵想了想，还真是实话。柳何惜好像从小开始，无论怎么样，都是十分招人眼的存在。哪怕当时以默默无闻的样子进入了学校，最终却还是从一开始就变成了招人眼的存在—— 哪怕是因为顾南城。 不论怎么说，这真的都是一种能力。 宋清倒是一个人在那里出神，脑子里面想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说实话，每次看到柳何惜，宋清都有些注意力涣散，忍不住想一些很多年没有想过的东西。 她当初为什么要问我好不好？是心里还有什么想的，还是怎么的？ “宋清，宋清？”宋清才回过神，啊了两声。“怎么了？” 贞子指了指门口，“顾南城来了，你看那个是不是顾南城？” 宋清眯着眼睛，瞅了一眼。“对，对对，是阿城！”宋清起身，对着门口挥了挥手。顾南城看见了，也回应挥了挥手，走了过来。 “你没去现场看看吗？”刘美涵看见顾南城，问了两三句。 “嗯，我看着人好像快没了，想着在外面等等她。”顾南城把手上的袋子拿出来显了显，“给我们家柳作家带了点礼物，庆祝一下。” “啊——”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声音，“我们家柳作家，顾南城，你可真的有一套，这里可还有单身的人啊，你注意点秀恩爱。” 顾南城笑着坐下来，也端着饮料看着柳何惜。从咖啡店的窗户那边，可以很明显地看见柳何惜对着每一个人微笑着，在一本一本书下签字。那种笑容，顾南城见过，那种自信带着自豪的感觉，都令他觉得由衷为柳何惜感到开心。 柳何惜倒是很开心，只不过手真的快签断了。还好时间到了，主办方出来，护着柳何惜走了出去。柳何惜对着剩下的人抱歉地鞠躬，“真的不好意思，我该走了，如果下次有机会会跟大家再见面的。” 人们围着柳何惜，主办方竟然找了好几个人才最终护送柳何惜离开了。到了后台，柳何惜喝了口水才终于忍不住送了口气。 现在，她还真心有些佩服那些明星。这种样子，真的挺累的，她只不过坐着签名，就已经很是受不了了。小编辑一脸笑意地走过来，“怎么样啊柳作家，是不是有点累。” “嗯，真的挺累的”柳何惜点点头，“我大概多久能走啊，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你再等等，”小编辑看了眼外面，“外面还有一些粉丝，等会儿你换一套衣服，带着口罩，”小编辑眨眨眼睛，“肯定没问题。” 柳何惜笑着点点头，给顾南城发了消息，也顺便让他给其他人说一下。结果再过了一会儿，咖啡馆就出现了一个形迹可疑一般的人物，带着口罩和黑色鸭舌帽，一下子钻进来，窜到了几个人面前。 贞子看见了那双闪闪发光熟悉的眼睛，啊了一声，“柳何惜？” 柳何惜点了点头，看向了顾南城，却刚好撞见了顾南城的眸色里，笑了半天。顾南城悄悄牵起她的手，“恭喜你啊，柳作家。” 柳何惜只觉得十分的仿佛如同春风拂过，心中温暖无比，只想要再次握紧那只握住自己的手。“这是给你的礼物，” 柳何惜低下头，看见了一个袋子。柳何惜坐下打开袋子，却是一盒包装十分精致的巧克力。 “过敏小姐，” 柳何惜惊讶地抬起头，看见顾南城咧开嘴，笑着看向她。 “要不要，交一个新朋友？” 始于巧克力——柳何惜看着巧克力袋子，只觉得心里感慨万千。她看着顾南城，顾南城看着她。 包子站在门外，看了眼手上的礼物盒，又看了眼门里的一群人。默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郝正清啊郝正清，我也是真的想帮你送啊。”包子拿着袋子，转了个弯，“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可是真的帮你送不了啊。”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才能送呢？ 里面温存着，可郝正清的这份心意，却是真的没有办法传递到。 “罢了罢了，今晚回去，跟小河姐联系一下吧。”包子挠了挠头，“真该死，起床晚了。” 第172章 几个人找了家烧烤店，吃起来烧烤。喝着酒，几个人恭喜着柳何惜。 “柳大作家，这次可是双收啊，爱情和事业都有啊。” 柳何惜举起杯子，碰了一下，“我还是要感谢大家，今天给我来捧场呢。”“我们才不是捧场呢，你人气如此之高，真的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顾南城轻描淡写道：“我们柳何惜不是从小到大都如此有名的么。” “好好好，改口改口，是我的失误。” “不过顾南城的柳作家，什么时候能让我当个干妈啊？”贞子闷了半天，突然说话，却如同闷雷一般，一下子吓住了所有人。 “贞子——”柳何惜一脸惊讶，脸上的表情想笑又不想笑，“这种事情还早吧。” “不早不早，一点都不早，”宋清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兴趣和活力，“恋爱谈了这么多年，七年之痒也快过去了，孩子这事儿我估计着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哈哈哈，”刘美涵拍这手，鼓掌道：“我们还是单身，却已经做了干妈，想想都兴奋啊开心啊。” 贞子这一回是脸红的不行，一直在摇手摇手。却没想到顾南城却是一脸坦然，喝了一口酒，“放心，我会努力的。” 瞬间的平静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拍着桌子笑着，毫不在意已经熟的跟虾一样的柳何惜，其他人都快要把房顶掀了起来。 顾南城，在说什么啊？！ 这天晚上，柳何惜没让顾南城上她的床。美名其曰， “我还不想做亲娘，请顾大少爷去沙发上睡吧。” “不是吧小何惜，”顾南城跪坐在木地板上，两只手搭在床沿上，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你真的舍得么——” “舍得，很舍得，”柳何惜盖着被子，“滚掉吧顾南城，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可不想今天晚上在床上看见你，再见，顾大少爷。” ——可是柳何惜第二天起来，却看见自己，还是呆在了顾南城的怀里。“顾南城！”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顾南城揉揉眼睛，却又把柳何惜抱得更紧了些，“没有什么的，是你自己来找我的。昨晚，可是你自己窝进我的被子里的。” 两个人的感情一直都十分的稳定，偶尔可能会有正常，可是大部分的时候还是顾南城先低了头，对柳何惜道了歉，撒了娇。 比如说那次，莫名其妙之间，顾南城回来，就是再也没有理过他的柳何惜。顾南城还一头雾水，总算是绕了半天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自己手机一天，柳何惜联系不上自己；再加上， 柳何惜肚子痛，来了亲戚——大姨妈。 柳何惜痛经一直都挺厉害的，每次尤其是第一天，都是疼得死去活来的。今天在医院本来就很难受，却没想到也一直都没有联系上顾南城，心中担心他出事，可是自己也疼得死去活来。 激素分泌严重失调，心里十分难受。不自主之间，甚至觉得委屈了起来。 “顾南城端过来了一杯红糖水，要不要喝。”柳何惜躺在床上，听着顾南城说着话，没有理他。 那边过了很久，没了声音。 “一根藤上七朵花 风吹雨打都不怕 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 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 啦啦啦啦 葫芦娃葫芦娃本领大 葫芦娃葫芦娃 一根藤上七个瓜 风吹雨打都不怕 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 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 啦啦啦啦 葫芦娃葫芦娃 一根藤上七个瓜 风吹雨打都不怕 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 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 啦啦啦啦 葫芦娃葫芦娃本领大 葫芦娃葫芦娃 一根藤上七朵花 风吹雨打都不怕 啦啦啦啦 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 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 啦啦啦啦” 柳何惜有些没憋住笑，但是还是十分坚强地忍耐住了。顾南城看着没反应，手里还端着一碗红糖水，便从脑子里开始搜寻自己会的所有歌。 “我还在寻找，一个依靠和一个拥抱，谁替我祈祷，替我烦恼，为我生气为我闹。幸福开始有预兆，缘分让我们慢慢紧靠，然后孤单被吞没了，无聊变得有话聊，有变化了~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每天睡不着，想念你的微笑。你不知道，你对我多么重要有了你，生命完整的刚好~” 完全没有在调子上， “小酒窝，长睫毛，迷人的无可救药， 我放慢了步调，感觉像是喝醉了。 终于找到，心有灵犀的美好， 一辈子暖暖的好，我永远爱你到老。” 柳何惜着实笑了出来，这首歌，顾南城是真的一点一滴都没有唱在调子上啊。顾南城一看这样，知道柳何惜心情好多了。“快吧，喝了会舒服一点。” 柳何惜总算是露出来了个脑袋，“可是她不好喝..” “好喝，那是红糖水。”顾南城开始了哄小孩模式，“你喝着，我帮你揉肚子。”就这样，柳何惜一边喝着东西，一边享受着顾南城抚摸她的腹部，缓慢但是有力地揉搓着。很舒服，可柳何惜却慢慢地流泪了。 眼睛红彤彤的，慢慢地却变得充满了泪花，这可把顾南城有些吓住，连忙心疼地哄着问道： “怎么了亲爱的小何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担心你，”柳何惜的声音里全都是哭腔，“你一个电话都不接，怎么都联系不上，我也没有别人的联系方式，其他人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我肚子又很疼，今天工作也很累，我好担心你的..” 泪珠子一个一个往下掉，顾南城自责地不行，只想扇自己几下，心疼得不行。 “小何惜，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让你担心的事情，你放心好吗，放心，以后绝对不会了。” 这天之后，顾南城的小助理就多了一项任务——随时随地回报顾大总经理的动向和具体安排。当然，顾大总经理手机有电，会自己说。 第173章 半年的时间里面，何惜的病情在柳何惜的眼里看来，有了很大的进展。 或许真的是和精神有关，何惜现在已经能够不时地活动一些部分，似乎是在回应他们。在何惜面前，柳何惜从来不会说不好的事情，更多的时候，她和李沅两个人聊天，却更多是在说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说柳何惜的小说签售会还有各方面都已经做得很好，比如说李沅的事业也做得风声水起，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工资方面也是很不错。 两个人对于何惜的变化都十分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柳何惜只觉得生活真的是在越来越好，顾南城的工作也稳定了下来，他每天也一定会回来陪自己，一个月抽空也能有两三天可以出来逛街或者旅游。 时不时来了兴致，做一顿饭到顾南城的公司里找顾南城一起吃，也是很好的一种感觉和享受。两个人既感受着温存，却又带着些许的神秘。 可是，在意外撞见一个人妇产科检查的阿娇的时候，柳何惜着实有些吃惊。 在一瞬间的错愕和不知所措之后，阿娇也平静了下来，拿着检查报告，和柳何惜一起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两个人先是一阵沉默，直到柳何惜递过来一杯热水，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才缓和了很多。 “几个月了？” 柳何惜先是轻声问道，阿娇攥着纸的手紧了起来，又伸出手抚摸了几下肚子。“医生说——两个多月了，” 阿娇的表情变得连她自己都知道般的温柔，眼神中慈爱的感觉暂时只有柳何惜一个人看得出来，仿佛整个世界里，真的只剩下肚子里的存在。 “我也是这段时间突然开始有些想要呕吐，反应有些剧烈，心里面有些疑惑所以——” 阿娇轻笑了一声，“没想到，拥有了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柳何惜看着阿娇，此时此刻显露出的十分的开心，真心地祝福道：“祝贺你，要做妈妈了。你可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要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尤其是前面几个月，一定要注意。” 阿娇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啊，柳医生。” 柳何惜想了想，却突然又想说点什么，“对了，那个，这件事情，孩子爸爸知道吗？”阿娇身体一僵，随即又把头低了下来。 “他，他还不知道。” 李沅不知道？柳何惜有些轻微地皱着眉头，那这样事情可能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么，”阿娇苦笑了一声，“我也，我也不是很清楚。”柳何惜站起身，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声音却十分轻柔。 “阿娇，我能问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怀上的吗？” 柳何惜这次明显能看到阿娇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果然，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按照李沅的性子，现如今，何惜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而这边他估计也在逃避之中，做那种事情，他不可能不做好保护措施。 或许不能说他渣，毕竟人性使然，没有人有义务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人面前，守着自己一生的幸福。尤其是他才二十岁。 但这件事情不简单，也的确是不简单。 柳何惜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把手放在阿娇的膝盖上，“我明白你心中的不确定和毫无的安全感，我也很理解，只是，这件事情，还是要跟他说一声。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 阿娇的膝盖，开始抖动着，慢慢开始蔓延到全身，最后的迎接的，却是从细微的呜咽声变成嚎啕大哭。 “我真的，真的很害怕。我真的好喜欢李沅，我也真的希望何惜能够醒来，但是，但是，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他会离开我。” “我不想让他离开我，”阿娇疯狂地开始摇着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只好想着生一个孩子是不是会好一些，或者拥有一个孩子是不是会好一些。” “所以，所以我偷偷扎破了，然后——我其实也后悔了，但是没有想到，就那么一次，就——” 柳何惜抚上了阿娇的手，轻轻地拍打着。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跟他说一声，好好谈一谈。”柳何惜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帮助你说说的，你现在是孕妇，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柳何惜伸出手，擦拭着阿娇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好好的，现在你可就要吃好喝好多锻炼，有什么需要找我帮忙的我会帮忙的，毕竟我也算是个医生。” 阿娇看着柳何惜的眼睛，心里算是轻松了许多，努力从嘴角憋出来了笑容。 “好，我会跟他说的。不过，你也要帮我啊。” “好，”柳何惜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两个人相视看着对方，好像很多年，或许从一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没有这么好过。就像当初最开始的时候，柳何惜还是李小河的时候，两个人就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李小河的眼里只有何惜，而阿娇也从来都看不惯李小河。 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两个人因为肚子里面的这一个孩子，却突然变得有些亲切，变化了很多。 阿娇伸出手，把柳何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要摸摸么。” 柳何惜现在是一点动静都感觉不到，可是在手抚上的那一刻，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柳何惜的手掌心传来，顺着手臂，一直窜到了柳何惜的脑神经之中。 真的真的，好开心的感觉。 柳何惜一脸兴奋，扬起脑袋，突然像一个孩子似的。“我好像真的能感觉到孩子，这种感觉好奇妙啊。” “恭喜你啊阿娇，要做妈妈了。” “啊，”柳何惜抽着鼻子，“真的好羡慕呢。” 阿娇“噗嗤”一声，总算是笑了，“你就请顾大少爷努力努力，早日让我们柳医生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啊。可得让我大少爷，加加油！” 第174章 李沅和阿娇是什么时候说的柳何惜不清楚，只是最后，阿娇给柳何惜发了消息，一脸的哀求。同样的，李沅一脸的复杂也看在了柳何惜的眼睛里。 柳何惜想了又想，还是等着李沅一次上厕所出来的时候，把他整个人堵在了门口。 直接了当，“李沅，你知道阿娇的事情了么。” 李沅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靠在墙上，点了点头。 柳何惜舔了舔嘴唇，张了张嘴，“好吧，其实这件事情本身不是我应该讲的，只不过阿娇现如今的确是孕妇，所以，我还是有些在意，或多或少希望能够平和一些，所以就有些自作主张，做了这个和事老。” 柳何惜挠了挠头顶，抬眼看了眼沉默的李沅。 “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李沅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他缓慢地说着，“不论如何，我还是要等何惜醒来——” “废话——”柳何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凌厉万分，说话也显得更加强势，“一个大男人，你婆婆妈妈什么？” “对何惜，虽然说你有一部分的责任，但是也不所谓。我说句不好听的，何惜有我，也有你对她的关心，也有她的父亲，我们都会努力去爱她啊。” “但是同样的道理，我爱何惜，但是我也不会让你为了何惜，为了一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清醒的人而放弃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 “所以这件事情，不要太过纠结了，”柳何惜声音软了下来，却发现李沅用一种十分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还有些奇怪。 “怎，怎么了？” “我好像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情况下的你了，着实是有点像当年。”李沅轻呵了一声，却看到柳何惜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啊，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李沅摇摇头，“说句实话，被你骂两句我感觉反而好多了。” “不过，这件事我还是会好好想想。毕竟我还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毕竟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在工作，而且——我也想要好好整理自己对阿娇和何惜的感情。”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顺便帮我照顾多留意下阿娇了，毕竟她是孕妇，身体各方面需要照顾。我也不敢跟家里说，毕竟还没有定下来。” “那你也快一点吧，”柳何惜转身，打算离开，“毕竟还大着肚子，现在要是还有什么想法还能行，再过段时间，你就真的只能认命喜当爹了。” 李沅心中莫名觉得好笑，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点了点头。 “好，那这段时间就有劳你了，柳何惜医生。” 柳何惜把事情给顾南城说的时候，顾南城也忍不住砸了砸舌，可转眼之间，他却反应过来。 “不对啊，那是不是之后你每天都得去她那里，跟我呆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吧。”顾南城翻身，一把抱住柳何惜，“那不行，我不许你去。” “好了好了，”柳何惜拍了拍顾南城，“毕竟是帮忙啊，答应了就要做啊。而且还是何惜曾经认识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忙啊。” 顾南城不愿意，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柳何惜每次都在这种时候，都感觉像是哄一个才半岁大的孩子似的。“好了顾经理，你不是也忙么，没什么关系的。我就是过去看看，如果需要我就帮一下，如果没什么的话，我就早早回来了。” 顾南城心里还是不愿意，脸色还是黑得跟锅底一样。之后，这个本应该装满百万生意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奇思妙想。 “要不然我去帮你，找专门的月嫂照顾？” 柳何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啊。”“那你是不是不用去了？”“嗯...那还是要去帮忙的，只不过你找专门的人可能也是会好一点。” “那我在干点别的，你——” “我还是要去的啊。” “那这样吧，我下班了之后跟你一起去，找不到你了就去那里找你，这样行么？” 柳何惜哭笑不得，“会打扰到孕妇休息的啊，没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月嫂也算了吧，她现在才刚两个月多，时间也不长，没什么事情的。” 顾南城整个人委屈得不行，柳何惜见状是哄不好了，也不多说什么废话了，直接捧着顾南城的脸，亲了上去，薄薄的唇可爱地碰在了一起。 “顾大少爷，小女子在这里请罪了，行么？” 顾总经理瞬间心情明媚耀眼，整个人就差竖起来耳朵和摇动着尾巴，直接把柳何惜扑倒压了上来。 “那小女子今晚，是否要赔偿一下？” 又是一夜无话。 阿娇的心情还算可以，好像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吃得好睡得也好，就是孕吐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大，偶尔一点东西都吃不进去，吃什么吐什么。柳何惜没办法，找了点酸酸的东西好像才好了一些，好歹能吃进去东西。 于是闲下来的时间，柳何惜就想着办法给阿娇做一些酸味重的食物，好歹能让她吃进去，摄入一些养分。 阿娇很是感激柳何惜，没事就摸着肚子，“宝宝，要记得这位阿姨对你的好啊。” 柳何惜看着，一面觉得欣慰和开心，一面却又有些于心不忍和担忧。如果一旦，李沅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么—— 阿娇的打击该有多大。现如今，在阿娇的世界里，已经完完全全把孩子放在了不可缺少的位置了。 柳何惜也不忍心说什么话刺激她，只好就是帮忙做做饭，再希望李沅能够给所有人一个很好的答复。 不过还好，李沅最终的答案，柳何惜很满意。 “我打算，好好跟阿娇在一起，这个孩子的责任我会承担下来。”李沅一脸肯定，“我打算和阿娇好好说，哪怕以后何惜醒来，要我跪在何惜面前都可以，我也会继续用我的所有能力帮助何惜。” “但是，我想要阿娇做我的妻子，我愿意，跟她生下我的孩子。” 这就是我的心愿。 第175章 半年的时间很快便要到了时间，柳何惜想要看阿娇的孩子生下来再回去，于是便又申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期，顺便就打算跟着下一届的研究生一起攻读。 还好阿娇和李沅都过了法定的年纪，所以在定下来之后便领了结婚证，在阿娇肚子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便决定举行婚礼。 婚礼是中式的，证婚人则是何惜的父亲。 柳何惜的妈妈听到这件事情，倒是颇为感慨，许久都没有说话。等到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都已经放凉，才幽幽地开口。 “这些年，老何也不容易啊。” 对于老何，柳何惜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个跟自己有过一段孽缘的男人，自己现如今算是生活幸福，可老何却是真的妻离子散，不得不终天陪伴着病榻上的女儿。如果何惜永远不会醒来，以后，估计连个送终的人都难找。 不过还好，李沅是个善良的孩子。 “你这个干妈去的时候，多带点东西过去。也算是替我，慰问慰问吧。”希望将来，这一对孩子，能够帮帮老何吧。 柳母没忍住，眼眶中的泪水还是转了转，打湿了整一个眼珠。 没什么办法，只是希望以后，一生平安康乐吧。 婚礼举行得很有意思，柳何惜和顾南城都在受邀请的行列里面。而在大厅里，柳何惜从眉眼之中认出来了许多曾经东区的朋友。那些人也是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个漂亮的女人就是柳何惜。 “小河姐？”不知道谁说了出来，瞬间，整个大厅都能听见那一个桌子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一时间，喜悦充满了整个婚礼的殿堂。 “小河姐！”“天哪，真的是李小河。”“我的天呀！”有几个小姑娘甚至瞬间湿了眼眶，哭花了妆。柳何惜也是忍了半天，笑着走过来。 “是我，真的好久不见啊。” 可不是好久不见，李小河代表着这一代人的青春，青春，可不是好久都不见了吗？可当六年都不曾再见过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他们的面前，泪水真的是不受控制地想要涌下来。 真的是青春的滋味，再幼稚，都令步入社会的这群人怀念。 柳何惜拉着顾南城做了过来，人们也都听说了他们的故事，无不唏嘘不已。当年的那件事，在场没有一个人提，大家都心照不宣。众人聊起来现在的工作，柳何惜才知道有些人也去读了研究生，有人做了公务员，有人跟着父母做起来了生意，也有人现如今还是在社会上混着。每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人生，可是坐在桌子之上，却丝毫没有拘束的感觉。 人们说起来李沅和阿娇这对新人，也祝福了顾南城和柳何惜重新在一起。所有人七嘴八舌说着，却让柳何惜觉得愉快无比。直到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所有人才安静了下来。 带着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袭白纱的阿娇，蒙着面，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蓬松的拖尾婚纱，白皙的手套，而她也挽着自己的父亲，仿佛如同仙女一般，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柳何惜看了半天，忍不住想哭。旁边的顾南城悄悄侧过身凑了过来，出声道：“好看么？” 柳何惜疯狂地点点头，却没料到顾大少说了一句话，让柳何惜又是更加感动，又是好笑。“你要相信，等到我们结婚，我会让你比她幸福，漂亮一百倍。” 柳何惜扯了扯嘴巴，白了他一眼。“好啦顾大少，可别说这些大话。多大人了，害臊不害臊。” “怎么能是大话呢，真的是肺腑之言。” 柳何惜轻轻推了顾南城一下，示意他别贫嘴了，好好看看人家的婚礼。顾南城看着柳何惜笑了笑，才算是闭上嘴，消停了。整一个婚礼，总得来说，都是在大家幸福的祝福下完美地谢幕。 婚宴敬酒的时候，李沅和阿娇过来，还向所有人介绍了柳何惜，特意向顾南城柳何惜两个人敬酒。 “当年的恩怨，还有孩子一声干爹干妈，都在这酒里了。” 柳何惜举起杯子，看了眼顾南城，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敬了过去。“都在这里了，祝你们婚姻幸福美满，一切顺利。” 婚宴结束，柳何惜拜别了所有人，却拉着顾南城，来到了医院。 她推开门，走近病房。病房里，护工好像去上了厕所，正好不在，顾南城也是站在外面等她。整个屋子里面，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窗外，晚霞照耀，朵朵白云之上染了橘黄的色彩。 柳何惜放下包包，端着凳子凑到了何惜的枕边坐下。耳边，是仪器“滴滴”的响声，她笑着，趴了下来，仿佛卸下来所有的疲倦，呆在了这一刻。 “何惜啊，”柳何惜柔声说着， “你会怨我吗？” 柳何惜把李沅和阿娇的事情，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地说给了何惜听。 “我这一次，是不是——又伤了你的心？”柳何惜声音有些低落，“可是我不想等你抱着所有的期望醒来，迎来的却是这样的事情。” “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我也知道，你能够听到我们说的所有事情，你能够理解所有的东西。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们都有多么得爱你。” 小颗小颗的泪花打在枕边，柳何惜自顾自地说着， “那个孩子，会认你和我做干妈。那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会是我们大家都疼爱的孩子。”柳何惜攥着何惜的手，认认真真的说着。 “所以，你一定要快点醒来啊。” 柳何惜抬眼，望着那张带着仪器的脸。却有些惶恐地发现，自己撞进了一双明媚的眼睛。 眼睛半张着，却在四目相视的那一刻起，弯了起来，满带着笑。 “那我，总算是，放心了。”声音虚弱而无力， “谢谢你，小河。” 医学界的一大奇迹，柳何惜却在那一刻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笑着笑着，笑着笑着，整个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何惜，终于醒来了， 在这迎接新生般的一天。 第176章 孩子生出来的时候，何惜的身体也好了很多。当时的产房外，真的是围了一群人，李沅焦急地搓着手，阿娇的父母和李沅的父母倒是唠着家常。而柳何惜搀着何惜坐了过来，抽着休息的时间过来看一眼。 “你不是还有病人么，感觉快去吧。我在这等等就行。”何惜摇了摇柳何惜的手，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 何惜的状态很不错，柳何惜也很是放心。“也是，这里是医院。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说一声，让护士带你去病房就好了。” 何惜点点头，两个人都看了眼着急地走来走去的李沅，忍不住笑了出来。 何惜哭笑不得，“真没想到，李沅看起来这么凶神恶煞的一个人，做了爸爸也如此地手足无措。” “可不是呢？”柳何惜啧啧两声，“估计到时候，我家那位也是这种样子吧。” “你小丫头，想得还挺远。” “怎么啊，我想想都不行么？” “哈哈哈，好好好，行，当然可以。柳医生你快点去忙工作吧，要不到时候扣工资可别哭鼻子啊。” 宋清这些天过得还算不错，柳何惜那边的事情只听说躺在床上七八年的小姑娘总算是醒了，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而顾南城和柳何惜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现在结婚都没有任何问题。而他自己呢？ 被自家老妈莫名其妙的王阿姨张阿姨家的姑娘——相亲整得头晕脑胀，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松口气。 于是，宋清找了个借口，以自己现在还年纪小，还想多出去转转，便买了张机票，去了英国。 去英国的原因不言而喻，没死心，或者说还有着一丝期待。总之，宋清就打算去英国转一圈，能偶遇偶遇，不行就罢了，在她可能待着的土地上生活几天也是不错。只是他没想到，张阿姨的女儿会被他妈硬塞着一起过来。 张小青，一个有些聒噪的女孩。 从飞机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宋清就能发现得了。 “我还没去过英国，我妈说有人刚好一起我才能来，要是没你，我估计连家门都出不去，真的是谢谢你啊。” 要是真的谢谢我就闭嘴，睡觉。 “诶，不过你为什么来英国啊？” 宋清转过头，看见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自己。宋清扭过头，咳嗽两声。 “喜欢，想来看看。” “哦，”小姑娘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那你有做攻略吗？” 宋清看了一眼本子，“我问了一个在英国留学的朋友。” “嗯嗯，我也做了攻略。我打算把所有照片贴在本子上，当做纪念。作为一起来的朋友，到时候你也要上这个本子里面啊。” 宋清撇过脸，谁想要上你这个本子。多了一个拖油瓶，但是一个女孩子，宋清也的确不敢一个人不管她。想到这，宋清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遇上个这样的小家伙。 英国的天气果然基本都是雾蒙蒙的雨天，小姑娘没带伞，两个人挤着一把伞到了酒店。宋清办理好住宿，准备带着小姑娘去吃饭。却刚好收到了柳何惜的消息。 “我的英国朋友在你们酒店大厅，我让她接待你们。” 两个人下了楼，慢慢走近大厅中间的沙发。来来往往都是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满嘴飞的都是英文。可沙发上的女人，却是有着明显的黑发。 那人转过头，看着来的人，眼神之中意味深长，脸上的笑容却是依旧客气和漂亮。 “宋清，好久不见啊。” 宋清站在原地，久久都没说话。知道张小青拉了拉他的袖子，递过去一个担忧的眼神，他才客气地回应道： “好久不见啊，张丹琪。” “柳何惜有没有跟你说我的男友大卫？”几个人来到了一家高档的牛排店，吃起来牛排。宋清点点头，“新同学告诉我了，是她的室友。” “哈哈，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叫她新同学。” 宋清努力保持心绪的平静，礼貌笑着，“是啊，习惯了，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念旧么。” 话题一瞬间尴尬了下来，宋清忍不住握紧了刀叉，抬眼看着对面的张丹琪。张丹琪毫不避讳，直视着宋清，只是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怀念令宋清忍不住失神。 “宋清，我去上个厕所。”宋清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一向爱说话的小姑娘在餐桌上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宋清点点头，张小青离席，整个餐桌之上，只剩下宋清和张丹琪两个人。 “这段时间——” “挺好的，”宋清抢先回答，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就放下来了刀叉，“那你呢？” 张丹琪笑了，抬起头，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闪了宋清的眼睛。“我打算安定下来了，也不会美国读书了，打算在英国这边定居。” “这个男孩我挺喜欢的，对我也挺好的。” 宋清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苦笑一声，说道： “祝贺你。”这一次，是真的心死了。 张丹琪也是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有些话，不说或许要比说出来更加有效过。 “宋清，” “祝你，也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张小青出来的时候，整个桌子只剩下宋清一个人了。她是话多，但是不傻。很明显，那两个人有话要说，自己还坐在那里，未免就太不识趣了。 只是出来后，看着宋清的面无表情，张小青就知道，事情估计已经结束，心估计也是碎了一地。 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怎么狠得下心呢？ 张小青不免有些心疼宋清，她走过去，看着宛如木头人一般的宋清，伸出手，抱住了他，将他的脸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哭吧，男孩子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丈夫，能屈能伸。” “张小青，” “你真的话好多啊。” 餐厅里，一个少女抱着一个莫名其妙哭泣起来的男生，画面要有多诡异有多诡异。 张丹琪撑着伞，站在外面，看着抱着的两个人。 祝你幸福， 宋清， 是真心的。 第177章 宋清的心情可以说是如同英国的天气一样，从未明媚过。 柳何惜了解到的，也只是从张丹琪那里的凤毛麟角。带了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话说清楚了，请吃了一顿饭—— 没了。 柳何惜也不敢去问宋清，只得旁敲侧击地问顾南城。顾南城倒是毫不在意，一边翻着书，一边说着没事。 的确，现在不管有事没事都没什么意义了。既然如此，还是等着宋清回来了再仔细问问吧。毕竟不管如何，这件事是逃避不了，必须面对的。 而在英国旅游的这一段时间，宋清的心情虽然一直不好，但是也出奇地很平静。很多时候，看着不同的景色和风光，听着张小青喋喋不休的话，还有些莫名地和谐。 英国的美食倒是没有什么太突出的特色，两个人吃了一段时间都有些腻了，开始满英国找中国菜馆。好不容易在一家唐人街里，两个人惊喜地吃到了家乡特有的特色菜的口味。家里那边菜系偏辣，两个人在英国这几天吃了不少家，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正宗的口味。 “这个真的很像我们那里的味道！”张小青吃得满嘴都是油，一脸的享受和从容，“这家餐厅我好喜欢，下次要是有人来我一定欢迎他来这里吃。” “好吃就好，”宋清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如此味道的食物了，不免也是多吃了一些。两个人大快朵颐，最终撑得肚皮都鼓了起来。 张小青舒服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甚至打了个嗝。 服务生过来，宋清结账，张小青看了眼服务员，是一个亚洲女性。 “你好？”张小青尝试用中文进行交流。 “你好。”成功了，果然是一个中国女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张小青坐直了身体，两个眼睛里面还是充满着亮晶晶的光芒，“请问你们的这几道菜，是哪位厨师做的呢？” 张小青指了一下桌面，“这些菜都很有我家乡的气息，我想知道厨师是谁，指不定我们还是老乡呢。” 服务员笑着回答道：“这道菜是我们这里的招牌菜，是曾经的一个中国女生做的，教给了我们这里的所有厨师。” “中国女生？”张小青眨了眨眼睛，“能告诉我们叫什么名字吗？” “张小青！”宋清出声，眼神示意她停止说话，这样询问姓名有些不够礼貌。张小青却是看着宋清眨眨眼后，对着旁边的服务员报出来了他们的城市和生活的地方。没想到服务员却是一脸惊讶。 “你们真的是一个地方的人啊。” 安琪抱着菜单，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微笑着说出来了那个名字。“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在英国留学，叫elaine。” elaine？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宋清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不对啊，这个人好像是—— “她的中文名字是不是叫柳何惜？”宋清突然出声说道。 安琪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认识她吗？” 这一顿饭，最终给他们打了六折。 两个人最后回去的时候，宋清还有些舍不得张小青。说实话，在两个人下了飞机，接触到舒服和熟悉的地面和空气的时候，宋清看着旁边一脸疲惫的小姑娘，真心有些舍不得她。 一路上话多，但却真的对他这些天来灰蒙蒙的心情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尤其是哪一天，那一晚，那个有些丢人的拥抱。 宋清不会忘记，但是他也不会告诉张小青，那晚，她真的安慰到了他。 何惜现在病情稳定，已经有了出院的打算。只是六年的时间，何惜的记忆更多还是停留在了高中的时期。考虑讨论了很久，柳何惜建议何惜在家里面进行上课。 “我害怕如果你现在去上高中的课程，去学校的话，会被那群孩子打扰到的。”柳何惜坐在医院外面的座椅之上，面容微笑地看着一边的何惜，伸出手，轻轻将她的碎发拨在她的耳朵后面。 “毕竟年龄的差距的确是有些大。”何惜听到这，笑了出声。 “我知道啦小河，谢谢你。那到时候可能就要麻烦你，还有你们家那位了？”温柔的阳光洒在何惜的脸上，两个人相视一笑，又看向了一边的绿叶。浓郁的青色，交相辉映。 顾南城心中实在是很不平衡。因为自从何惜醒来，柳何惜对于他真的是迅速削弱了兴趣。这令顾南城很是吃醋，也很是吃味。 再又一天听说柳何惜不会来住的时候，顾南城攥着手机的手收紧又放松，放松又收紧，整个人都到达了愤怒的边缘。 “柳何惜，你今晚还不回来住？” “对啊，我要去何惜家，跟何惜一起住。”电话那头模模糊糊，听不清说道是什么。 顾南城又使劲攥紧了手中的手机，嘴边的话吐出去又最后绕了一个弯，最后回了来。“那明天——” “后天我就回来了。” 顾南城又差点就爆发了，最终想了想回来惨兮兮的宋清，还是忍了下来。“好，我知道了。你好好陪，后天见。” 顾南城的声音真是温柔极了，柳何惜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结果到了后天，柳何惜开开心心地回到屋子里，却被拉紧的窗帘和黑暗的氛围吓了一跳。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站着的顾南城一把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顾南城，你怎么了，我才回来——” “嘘，”顾南城将手指放在柳何惜的唇上，“别说话。” “可是你现在看着真的好可怕——” 接下来，顾南城直接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柳何惜剩下的所有的话，接下来的所有经历，真的是让柳何惜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顾南城。那个在别人嘴里，凶狠无比的顾南城。 柳何惜哭着求饶，却没有任何用。不知道过了多久，柳何惜真的是一点精力都没有了，顾南城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顾南城凑到柳何惜耳边，语气温和。 “以后每天，再晚都要回来，好吗？” 柳何惜红肿着眼睛，使劲点点头。 第178章 柳何惜马上要回到英国去继续读书了，两个人再次见面估计就到了半年以后，柳何惜放假了。 顾南城很舍不得柳何惜，但是他支持柳何惜去完成自己的学业，他支持柳何惜去做改变。所以他放柳何惜出国，离开，去到别的任何地方。 追求她的梦想。 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两个人决定回当初的高中看看。也不是假期，学校里面还有学生在上课。柳树还是栽种在操场的那头，两个人手牵着手，先是做到了柳树之下。 微风轻拂，柳何惜嗅到了一丝青翠的气息，她闭上眼，缓缓享受着，却突然听见旁边一阵清脆的笑声。 柳何惜睁开眼，笑着看向旁边的顾南城。 “怎么，让我闻一闻，享受一下这怀念的味道不行么。”顾南城看着柳何惜白皙的侧脸，一丝褐色的头发轻轻吹拂着。 “当然可以，”顾南城伸出手指，轻轻擦拭着她的脸，“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老师？” 柳何惜偏过头，却没有接这句话。 “你还记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柳何惜抬头，望着头顶的枝叶，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斑驳的阳光。“我还记得的，记得我第一次见你。” “是在教室里面吗？” 柳何惜微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是在这里见到你的。”柳何惜指了指两人坐着的地方，“我还是记得，” 那是一个春天，还没有到柳絮纷飞的时候，但是柳何惜却在这里，怀着满心的痛苦和绝望，看到了顾南城。一个令她现如今如此想念，如此深爱的男人。 四目相对，柳何惜还记得当初的自己，脑海之中只有那一个想法。 那是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而现在这双眼睛，就这样望着自己，充满着深情和满满的爱意。 柳何惜笑着牵起顾南城的手，拉着他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看老师。”柳何惜起身，顾南城一只手插兜，享受着被柳何惜牵起的感觉。 两个人跟着记忆和路上指路的孩子，找到了刘佳莹的办公室。刘佳莹还是做着语文老师，只不过已经成了语文组组长，金牌老师，带领了一批一批的学生，还有许许多多清华北大的孩子。 只是当柳何惜与顾南城携手出线的时候，刘佳莹眼中全都是惊讶，却又在一段时间后充斥着感动。 刘佳莹动了动嘴角，笑着看向他们。 “你们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柳何惜笑着点了点头，“老师，真的好久不见啊。”刘佳莹也笑着回看他们，“我还记得当时让你离这个混世魔王远一点，结果最后，你跟他生活在了一起。” 柳何惜耸了耸肩，看了眼身边的顾南城。“世事难料啊老师，谁能想到。” “是啊老师，我们都长大了。”顾南城也说话了，语气之中满含着笑意，“我也不再是当年让您觉得头疼的混世魔王了。” “是啊，你混世魔王现在混别人去了，倒是不混我了。”刘佳莹打趣道。 “我马上要去跟上课，你们两位成功人士，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给快要考试的孩子们说两句？”刘佳莹拿着书，看着两人，“可是高三的孩子呢。” 顾南城笑了笑，看着一边的柳何惜点了点头，终究也是跟着一起走进了教室。 “孩子们，今天的两位学长学姐曾经都是我的学生，现在一位是公司的总经理，一位是英国留学的医生，今天就让学长学姐们说点什么。” 台下，掌声雷动。柳何惜站上讲台，看着底下一张张青涩的脸，表情满满都是怀念。 “同学们，大家好。我叫柳何惜，是你们的学姐，我身边的这位优质男性——”柳何惜伸出手，指向一边的顾南城，很清楚地，柳何惜能够听见底下许多小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柳何惜微笑着，“没错，这是我在高中的时候谈的男朋友，现如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分开了六年，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我一直很赞同你们高中谈恋爱，因为我跟你们的学长就是高中的时候在一起的。” “我自然也很赞同老师们说的，学习才是你们现如今该干的事情，毕竟在这里，你们还是需要更多地充实自己。”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很好地享受青春，享受时光和生活，因为游戏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再也没有机会去感受这些东西。” “我在国外生活的六年，我学到了很多。我从一个英语老师最头痛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英语精通的人。我从一个甚至是差生，变成了一个在英国能够拿到奖学金的留学生。” “可是我真的才发现，到了最终，我依旧最想念的，还是曾经的那段日子。” 那段拂柳之下，柳絮之上，南城之中的时光。所有人的脸上只有笑，只有欢乐和快活的样子。没错，是带着幼稚，是带着毫无意义，也是带着成长的伤痛。可是还好，到了最后，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活法。 你看，无论如何，社会总会教我们活下去。 可是记忆， 可是告别， 却没有办法再重新来过。 “趁你们还年轻，谈一次青涩的恋爱吧，” “无论结局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你总能花最少的代价，学到很多很多的东西。” “不过，还要记住，” “一定一定，要和身边的人好好告一次别。” （终） 《正待拂柳满南城》到这里就彻底完结了， 历时一年，花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这本陪伴着我的第一本小说，终于迎来了它的尾章。或许还会写几张番外，但是的确，正文已经结束了，柳何惜和顾南城，这两个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两个同学，终于也向我挥手告别了。 心情很复杂，但是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感谢一直陪伴着我的读者，或许这本书写的一点都不吸引人，或许没有太多的人看，但是我还是很想很想， 很想认真地告一次别， 再见。 第179章 番外1——两地分居 柳何惜安排好了一切，收拾完毕，买了机票便去了英国。 英国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柳何惜穿着呢子大衣，拿着顾南城给的钥匙，入住了两个人曾经住的那个公寓。 那个本来是顾南城朋友，现在被顾南城租下来的公寓。 没办法，柳何惜知道自己原来的室友大卫已经快要跟张丹琪结婚生子，现如今再住过去就是真的太不方便，于是柳何惜便搬进了这个复式的小公寓，顺便准备找个室友一起。 找来找去，竟然找过来了安琪。 “我不想跟我爸妈住在一起了，所以我就过来了。”安琪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摇晃着两条修长的腿，“天天吵我，烦都烦死了。” 柳何惜一边折叠着衣服，一边笑着回答：“你知足长乐吧，我想见一趟我父母或者我家那位，要不然等半年，要不然就是视频通话了。” 柳何惜的英国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开始，每天上学上课，晚上回去跟顾南城打近乎一个小时的越洋电话，按时吃三餐，再按时更新自己的最新作品。 柳何惜觉得生活很好，她和顾南城的感情也是依旧地稳定。只是她没想，在三个月后，她再一次回到家，竟然看见了活生生站在面前的顾南城。 灯光打开，安琪还没有回来。顾南城就这样，手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满面含春，眸中带笑地看着她。 他张开双臂，冲着柳何惜宠溺地微笑着。 “小何惜，想我么？” 柳何惜有史以来第一次逃课了，六年她都没有像这短短三个月一样想念顾南城。两个人先是在公寓的房间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柳何惜亲自下厨，为刚刚回来的安琪和顾南城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安琪吃得很是享受，擦了擦嘴角，笑着看向顾南城。 “托了大帅哥的福，我总算是吃到了如此丰盛的一份晚餐。”安琪耸动着肩膀，露出甜甜的笑，还俏皮地眨眨眼睛，“虽然平常吃的也很好，但是今天的真的是最丰盛的一次。” “平常我怎么给你丰盛啊，咱们就两个人，饭都不好做。”柳何惜笑着看着眼前的小没良心。 晚上睡觉，顾南城从身后抱住柳何惜，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私语着。 “小何惜，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柳何惜闭上眼，舒服地窝进顾南城的怀里，“我明天要上课的——”“翘一节，当代大学生没翘过课怎么好意思？” 柳何惜“噗嗤”一声，轻声笑了。 “好，为了你顾大少爷，我翘一节课。”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起床，柳何惜让安琪帮忙带了假条，便跟着顾南城租来的车在英国的大街小巷晃了起来。 两个人真的像是旅游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去的都是一些人很少的地方，极富格调和诗意。顾南城穿得也是一身休闲，拿着相机，不停地帮柳何惜拍照。 柳何惜虽然心中觉得甜蜜无比，可也是有些好奇 “怎么开始游玩起来，咱们又不是没有来过这些地方。” “这可是我做了攻略，英国人少且最富有格调的地方，一直很想跟你来一次。”顾南城牵着柳何惜的手，本来缓缓走着，却突然“哦”了一声，加快了步伐。 “终于到啦，” 到了？柳何惜好奇地抬起头，却看见面前立着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正上方还镶嵌着一块大钟表。 好像是个教堂。柳何惜疑惑地看着顾南城，顾南城却只是向她笑笑，拉着她走了进去。 教堂里面没有什么人，恢宏的气势让柳何惜一瞬间竟然出了神，无不感叹着建筑师的超凡能力。不过——顾南城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种地方？ 顾南城拉着她终于是停了下来，站在中间，停了下来，转过身，十指相扣，深情地望着他。 “柳何惜小姐，” “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短暂的失神，柳何惜便是被暴风般的欣喜所淹没，心中仿佛泛起了惊涛骇浪。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南城，眼神中的惊喜和惊讶一览无余，语气微微颤抖着， “顾南城，你，你在干什么啊？”柳何惜的整个脑子都是乱的，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们两个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见，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国。我不知道中间还会发生什么，但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可能也是自私，只是现在，我想把你栓在身边；栓不了，就想把我栓在你的心里。” 顾南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他一只手端着盒子，一只手开着盖子。里面，躺着两枚情侣戒指。 简约，大方，却令柳何惜忍不住捂住嘴巴，潸然泪下。 “所以，亲爱的柳何惜小姐，” 顾南城深情地望着她，此时此刻，他的一双眼睛之中，完完全全，只有柳何惜的身影。 “你愿意与我订婚，在一起吗？” “在这教堂之中，在诸神的祝福里。” “你，愿意吗？” 柳何惜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上前，一把搂住顾南城脖子，朝他的唇上亲了过去。 “我愿意。”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这个在我心里栓了七年的男孩，无论身边的风景再如何地流逝，无论时间再怎么消磨我们的容颜，你都是我心中不一样的存在。 顾南城反应了几秒，也回抱住了柳何惜，深深地吻了下去。位置调换，占据了整个的主导。 他心中忍不住满足地感叹到，还好还好，怀里的这个女孩， 最终，还是她。 “顾南城，不过你为什么要带我去这教堂里面啊？” “噢，我咨询了一下网友，他们都推荐这里，既浪漫，又不落入俗套。” “哈哈哈，顾大少上网诶。不过——这一次可不算真正的求婚啊！要是算求婚，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elaine医生，我承认太草率了。你放心，我下次重新给你补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第180章 番外2——贞子 贞子被一个小她很多岁的学生追，也是柳何惜才知道的。 贞子不远千辛万苦，给她打了越洋电话，洋洋洒洒跟柳何惜说了好几个小时，柳何惜才听明白前因后果。 “就是——你给一个孩子补习英语，然后孩子高考结束给你表白了？” “——对。”贞子反应半天，觉得柳何惜总结好像很到位，于是乎点点头。 “那你喜欢他么？” “姐姐！”贞子在电话那天抱头哀嚎，“我比他大五六岁啊，我这算什么啊！而且我还是他的老师，他的老师啊。” 柳何惜从话里面找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他吗？” 贞子不说话了，柳何惜心里面清了。只不过刚准备说话，贞子却小声回应了，声音里带些委屈兮兮。 “他，长得好看啊。” 柳何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故事柳何惜总结一下，算是半个逆袭少年加师生情。 小孩本来是个沉默寡言，学习普通的长相平平男孩，家里面按照惯例给孩子请来了补课老师，英语就好巧不巧地找了贞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孩子学习变得特别好，上课也很认真从来不闹腾。到了高三中期，尤其是英语，完全已经不需要再补习了。 但是孩子不行，还是坚持补。行吧，补就补，孩子也乖也省事，老师何乐而不为？ 高考结束，孩子成绩不错，完全可以去帝都，可就这时候——问题来了。 他不愿意去。 一家人做足了工作，他都不去。妈妈想着贞子和他关系好，于是便请贞子来劝一劝。 只是两人见面的时候，贞子才真的吓到了。 这小伙子，短短一个月没见，却帅了好几倍。现如今走在路上，绝对都是小女生尖叫的对象。 按照贞子的说法，就是第二个顾南城。 然后，小伙子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着她，对她说： “老师，我喜欢你。” 贞子落荒而逃，逃之夭夭，溜之大吉，然后给柳何惜打了这个越洋电话。 “刘美涵劝我别耽误人家孩子，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要是真觉得有道理，能给我打电话？ 柳何惜憋着心里话没说出来，咳嗽了两声。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才找你呢啊，”贞子又开始哀嚎，“你说我怎么办啊，人家孩子要报志愿呢，这马上就截止了。” “那就现在，立刻，马上把孩子约出来，好好说，好好谈一谈。” 贞子紧张地搓着手，坐在肯德基里，嘴里忍不住默默地重复着柳何惜给自己说的。 “目的无非三点，一劝他去帝都，二劝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三劝他跟你的事情——这个你就自己怎么想的怎么做吧。” 什么叫自己怎么想的怎么做啊，是实在一点想法都没有才找她啊，这是什么鬼答案啊。 门被推开，贞子抬起头，却刚好看见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男孩匆匆走进来，一身的黑色，却显得格外好看。 贞子眨了眨眼睛，看着男孩坐在她的对面，摘下来口罩。忍不住，贞子蹦出来了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去做明星？” 眼前的男孩显然没想到回听到这样一句话，吓了一跳。 “啊——老师，我，我还没想过。” “我觉得可以，”贞子突然来了兴致，“你学习虽然真的很好，可是，可是你这个长相真的是好赞好赞。你应该出道，肯定有一堆女生喜欢你。” “可是，我又不需要一堆人喜欢我。”男孩小声嘟囔了两句，却看见贞子眨眨眼，显然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男孩摇摇手，“那老师，如果我做了艺人，你会做我的粉丝么。”你会——喜欢我吗？ 贞子又是呆呆地看了她几秒，突然仰起脸，笑了出来。 “好啊，我一定。” “不过要想去找到好的资源，你还是得去北上广啊。” 柳何惜收到电话，贞子在里面兴高采烈。 “小伙子绝对报帝都的学校了，好像是一个传媒类的学校，很好的。” 柳何惜吃着炸鸡，点了点头。“那挺好，那你现在算是如愿以偿了。不过你们两个——” “啊，”电话那头的贞子明显才反应过来，“他没说也没问，我就给忘了。” 忘了就忘了，要不然贞子语气中这隐隐的失落柳何惜还没办法劝。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两人交谈之中的男孩，以后真的走上了那条坎坷的道路。每次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会想到那天在一家肯德基里，一个女生的笑容，已经对他说的那句话。 “会啊。” 此时，拥有了万千粉丝，拿了影帝奖杯的男孩，终于有时间回到自己曾经生活的城市，去寻找着自己的曾经。 而此时的贞子，已经短短地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带着离异的三岁孩子，也有了去到自己新城市重新开始的打算。 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会是如何，贞子也不会想到，这个男孩，这个曾经她随口一说的男孩，真的会回来找她。 她还记得那个午后，她凌乱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幼儿园接自己的小女儿。 而他就站在这里，站在树影之下，带着墨镜，微笑地看着她。 她也好奇地看着他，看着他缓缓摘下墨镜，笑着看向她。 “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贞子站在门口，吹着风，出神了很久。 她回过神，眨了眨眼睛，终于露出来很久都没有露出来过的笑容，眼中却含着泪水。 “当然啊，” “答应过你的，偶像。” 男孩心中一阵满足，露出了影帝般的笑出来。 终于，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了这个笑啊。 影帝被爆秘密结婚，妻子并不是圈内人。 两人据说年龄差很大，但是却十分恩爱，已有一个女儿，据说女方已经怀孕，今年年底准备生产。 一家幸福，快乐美满。 虽然无数少女流泪哭喊，直叫心死。但是影帝却高调秀恩爱—— 兜兜转转，还好是你。 第181章 吵架 柳何惜与顾南城不是没有矛盾。时间最长的时候，两个人一周没有联系过对方。 具体是谁的不对柳何惜也说不上来，应该是两个人都有什么问题，但是也都闹着脾气，谁都不先认错。 起因好像是柳何惜上网，越洋，发现了顾先生的绯闻。 与当红女演员，从照片里面侧面看过来，怎么都像顾先生搂着那位女演员。 小柳医生有些坐不住了，便当机立断打了个电话。只是有些忘记了时差问题，结果刚好到了那边的睡觉时间。 当顾南城一声奶声奶气地“喂”的时候，柳何惜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噢——对不起阿城，我忘了时差的事情了。”主要是被莫名气得有些七窍生烟，完全没心思想这个事了。 “你先睡觉，明天白天再说。” 顾南城是真心地好困好困，他也没听清柳何惜说了些什么，只是不耐烦地“嗯”了一声，便清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留下柳何惜听着“嘟——嘟——”的声音，一头的雾水。 雾水慢慢散去，柳何惜忍不住看着手机自言自语。 “也不用，脾气这么大吧。” 一个问题，一旦在女生的肚子里面搁置了一夜，便会被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包装成一言难尽。首先， 是委屈——他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啊，好好挂不行么。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他不好好睡觉，我是真的有些太生气了； 其次，是愤怒——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啊，我还想生气呢。他顾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和女明星都闹得那么沸沸扬扬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澄清一下，给我打个电话？不知道我这越洋真的很担心吗？ 再默默打开浏览器，看一遍照片，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怒火中烧。 你看看这手，再往下一点，就要变得十分不堪了！都这样了都不知道说一声吗？ 呵，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最后，是莫名其妙源源不断地悲伤——在黑暗之中默默打开床头灯，看着周围的空荡荡的房间，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回来，想着那六年的辛苦和不容易，眼泪就有些莫名其妙地往出涌。 而且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中国的晚上，到了白天。就这样，连个短信都不发过来？ 柳何惜看着空荡荡的手机，却不曾想顾南城实在是睡得迷糊，一转头一醒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等顾南城想起来的时候，电话栽拨过去，就是忙音了。 顾南城——被拉入了黑名单。 顾南城估计是一头雾水，而柳何惜是一肚子怒火。反正两个人谁有没有理会谁，大家都没说话，就这样过了一周的时间。 直到柳何惜跟何惜通电话，知道她在一年的时间内学习高出一本线好多分的时候，恭喜之余又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此时此刻的焦虑。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柳何惜已经第三次叹息了，“他就没想过，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有些东西真的会令我很担心的么。” “唉，”第四次叹息，“他都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么。” “是那个女明星的事情吗？”何惜在电话那头说着，“这个事情上电视了，我也是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你男朋友，震惊了半天。” “上电视了呢。”何惜都没敢讲，自己当时有多么激动地跟周围一圈的人说，那是自己朋友的男朋友。“快看快看——！这个跟女明星闹绯闻的男的，老帅了这个男的，是我朋友的男朋友！” 事后想起来，自己的确挺傻逼的。 “你说我怎么办啊，”柳何惜再次叹息，“这么想着，我真有些配不上他。” “诶诶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何惜连忙制止了柳何惜，“你哪里配不上他了？你颜值在线，学业在线，一切都很好。而且也算是知名网络作家，收入也不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放宽心，这件事情好办得很，”何惜安慰着柳何惜，“你先好好学习，这事，姐妹给你想办法。” 于是乎，何惜第二天就杀到了顾氏集团，排了号，约见了顾南城。顾南城听着何惜说了半天，才总算是听明白何惜说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柳何惜吃醋了？” 何惜点点头，“对的。” 顾南城还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难怪最近给她打电话，都打不通。可是——是什么事情她吃醋了啊？” 何惜；“？”，一边的小助理，“？” “最近的热点新闻，你都没带看吗？” 最近——哦！电石火光之间，顾南城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啊，那个——那个很明显是个误会，我想着柳何惜不会生气来着。” “那你可太高看小河了，”何惜一时没改过来，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毕竟异地了，你想一想。她再相信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可是依赖的确再减少，而不安在增加。尤其是你现在算是公众人物，长得又帅，又是钻石王老五，多少个人，多少个镜头在盯着看呢？” “我说一句难听的话，你可别介意。除了身边的朋友，有几个知道顾氏集团的接班人，有女朋友？” 何惜说的话里带着刺，但是顾南城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说白了，自己有些混蛋了。的确，在很多人看来，甚至是柳何惜自己看来，都会有些渐渐失去了对这份感情的信心。 “你们两个，在很多人看来是不平等的存在，”何惜的语气软了下来，“真正想要让她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或者让你自己相信，不是几句两人间的情话和甜言蜜语。” “你能——明白吗？” 顾南城总觉得从这些话里听出来了一丝难过的气息，也是，甜言蜜语说得再多，最终我们还是要向现实低头。 于是第二天，在一次访谈之中，记者询问了顾经理兼副总裁这个问题。“请问关于前段时间传出您和莎莉小姐的传闻，您是如何看待的呢？” 顾总裁一脸宠溺，却是让镜头照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且十分显眼。 “我的未婚妻是圈外人，希望这个消息不会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第182章 郝正清 何惜 柳何惜看到这个新闻了，顾南城出于对她的保护，没有说出来她的名字。她能理解，且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这才对嘛，这种事情，干嘛要藏着掖着，说明自己名花有主不就好了。 何惜也算是小功臣了，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她，心里面却没有多开心。 因为她见到了郝正清。 郝正清回来了，估计是休息一段时间。郝正清听说了她苏醒的消息，但是一直也都忘了联系，于是这次回来，就顺便请何惜吃饭来了。 刚好，两个人赶上了顾南城的直播，撒了一波狗粮，吃了一顿恩爱。 郝正清脸色倒是挺平静的，仿佛早就放下了这件事情。但是到底放没放下，估计他自己心里是门清。 何惜未免生出来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出来。 “怎么样，醒来之后身体调养得如何？” “托了小河的福，”何惜夹了一口菜，“还不错。” 郝正清点点头，“那就好，你自己多小心点。毕竟刚醒，学习工作什么的暂时不用担心，慢慢来就好。” “我现在已经考完了高考，估计过几天就要去读书了。” 郝正清这才有些惊讶，“你考上了？哪个大学？” 何惜说了一个名字，郝正清更是有些惊奇，“这是帝都的学校，还不错，跟我在一个城市。”他随即笑了，“那感情好，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还可以找找我。” “那大少爷可记清楚了啊，到时候有什么事情我找你，你可别推脱。”何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两个人都是相视一笑。 “当年——李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何惜突然说道。 “倒也没什么事，毕竟是你和小河的朋友，”郝正清在何惜面前，还是喜欢叫李小河，“虽然他和小河不对付了很多年，但最后还是经历了很多事情握手言和了。我觉得挺好的。” “不过你呢，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了？”郝正清反问道：“你们两个，我觉得都可以着手结婚了吧。” 何惜这回是真的半天没说话，看了郝正清许久。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郝正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李沅和阿娇结婚了吗？”何惜低下头，笑了一声，“我还有了一个干女儿呢。” 郝正清是真的不知道，他瞠目结舌了半天，才缓缓说出来了一句话。“啊——是这样啊，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何惜摆摆手，“没事，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当初虽然躺在床上睁不开眼，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可以听见他们说话了。小河和李沅一直努力再瞒着我，我都知道。” 何惜轻笑了一声，眼里却是浓浓的苦涩。“我能理解的，毕竟，守着一个我当初那样的人，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郝正清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听何惜说着。 “我们都不是圣人，我虽然自私，但是也没有那么小心眼。我理解他，我明白阿娇为他也做了太多太多。” “生活嘛，不就是这样。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是总会给你另一些东西。” 郝正清直视着何惜的眼睛，却被里面的光芒打动。 “爱情，我们还会遇到的，不是吗？” 同病相怜，郝正清是真的这么觉得了。 两个人吃完饭，相约着一起去了曾经的初中转一转。坐在操场足球边的草地上，何惜突然来了兴致，让郝正清给她拍照。 郝正清拍了几张，被何惜从头到尾夸赞了一番。 “你的拍照技术比小河好多了，这么比起来，估计她才是直男拍照。” 郝正清却是莫名笑了出来，“她从来拍照都不好，原来的时候，就从来没让她拍过照。”何惜也是突然想起来了，“对，当时我们的照片，好像都是让你拍的。” “当时的你，就是跟在小河身后的小跟屁虫。学习那么好，却甘愿只是跟在她的身后。”何惜打趣道。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么？义无反顾，无法自拔。说实话，当初我其实特别不喜欢你，因为你，分散了小河很多的注意力和心思。” 何惜听完，哈哈大笑，“连我都醋你都吃，你是有多么可爱啊。” 是啊，是有多么可爱啊。可是再可爱又有什么意义呢？到最后，到现在，不还是一个人空守着一份回忆，看着日出到日落，花开到花谢么。 校园里面没什么可以逛的了，两个人便找到了门口的冷饮店坐了下来。郝正清问了问何惜后面想要做的事情，何惜问了问郝正清的事业。 “你跟你父亲现在关系算是缓和了？” 郝正清点点头，“缓和了。” “那就好，”何惜吸了一口奶茶，“我估计打算学金融方面，到时候你律师事务所要我去做个假账啊。” 郝正清好笑地点点头，“行，我那事务所养你一个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那就好，”何惜靠在椅背上，“我现在岁数也大了，就想混吃等死，然后找个地儿孝敬我爹，后半辈子让他也安心过过日子。” “你不恨你爸？” 何惜又喝了一口奶茶，“恨什么？床上躺了六年，肌肉都萎缩了，我还有什么好恨的。好好活着不好么，想那么多干什么。” 郝正清格外赞同地点点头，“你要是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我也不担心你心里还有什么问题了。” “你也不是心理医生，有问题也没办法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半天，总算是没什么话说了，到了快要分开的时间了。 “行了，我打算去看我妈了，你回去吧。” “那你自己小心。” 两个人分道扬镳，何惜上了去墓园的车，却心中忍不住想着那些话。 郝正清，我们都是求而不得的人。但同时我们也是幸运的，因为这些经历和挫折给我带来的东西，绝对不止这些，那些好处，甚至需要我们用一辈子去琢磨。 希望我们最终，都能够因此而成长，而拥有真正属于我们的幸福。 当初单薄的少年的背影，终究是， 长大了啊。 第183章 wedding 许多年以后，柳何惜学业有成，回了国，年纪轻轻便又去协和医院深造了一番，回到故乡便在最好的脑科医院里做了神经科的科长。这是十分少有的一件事情，柳何惜的工作可以说是一下子便与顾南城同步忙碌起来。 也就是因此，柳作家封笔，很长一段时间将不会再更新小说了。 而此时的顾南城，也是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了顾氏集团的年轻总裁。只是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总裁的顾南城却要比柳何惜明显闲很多，甚至要比当初的顾南城还要轻松。 至此，两个人工作稳定，事业顺利，年龄——不由自主地也大了起来。 彼时的贞子正在和前夫打着官司，争夺着女儿的抚养权；而宋清也是把小乖乖张小青娶回了家，听说肚子也是大了起来；而李沅和阿娇的女儿，已经写的一手好作文了...总之所有人都是有了着落，可顾南城和柳何惜两个人，却怎么看着都没有结婚的打算。 柳母倒是不着急，毕竟经历了太多复杂的事情，她现在对这些东西也看得挺淡的了。可是顾家这边，着急了。 顾母和顾老总裁逍遥快活了几年，玩得有点够了，一身闲的都快生毛病了。看着别人都抱着胖乎乎的大孙子或者是可爱的小孙女，未免心里透心凉般的期待。她这边一受刺激，就跑到顾南城那边去说道说道。一来二往的，顾南城的耳朵也是起了茧子了。 于是，在某天柳医生好不容易的休假里，已经变成顾总裁的顾南城抱着柳何惜，凑在她耳边小声嘟囔着。 “小何惜，我们结婚吧。” 柳何惜倒是没想到，怎么突然顾南城就求婚了。还这么草率——“怎么，突然想结婚了？” 顾南城点点头，“就是突然想起来，你好像还没被我完全拴在手里。已经这么多年了，我想跟你签订契约，成为夫妻。” 他轻轻咬了一下柳何惜的耳朵，“我想要和你，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柳何惜心中不免微微一颤。说实话，两个人的年纪的确已经不小了。柳何惜不是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只是—— “可是我们两个现在都好忙好忙，我们就算是生了他要了孩子，哪里有时间去喂养他呢？”柳何惜转过身，面对着顾南城，抚摸着顾南城的脸颊，“我想着等我这段时间的手头工作忙完了，我们再考虑这个事情。” 医生的手头工作从来完不了，但是顾南城尊重柳何惜的选择。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在一次回到顾家老宅住的时候，被顾母摆了一道。 说实话，这次也是顾母盛情邀请，两个人想着回去陪一下父母，住一晚上也是不错。只不过—— 等到一个月后，柳何惜在单位体检的时候，看着体检单足足呆滞了一天。 柳何惜——怀孕了， 未婚先孕。 顾南城看了体检报告，二话没说推掉了自己所有的工作，当天便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拉着柳何惜去了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柳何惜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只是出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顾南城，”柳何惜眨了眨眼睛，看了眼本子，又转过头看了眼顾南城，“我这算是结婚了吗？” 柳何惜又一次像一个少女一样，这是许多年之间顾南城都没有见到过的。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大大的眼睛里面却充满着小小的疑惑。 顾南城此时此刻，眼里，脸上，全然都是宠溺的表情。 “算是的顾太太，只是此时此刻，我还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顾南城轻轻伸出手，抚摸着柳何惜的腹部，眼神之中净是温柔和感动。“从此之后，我们就是三个人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小心了，你现在是两个人。多喝水，睡眠要保持充足，等会儿我就会联系最好的阿姨，专业性高的帮助你搭配一下饮食和营养——”顾南城唠唠叨叨，婆婆妈妈的性子又出现了。 为了避免肚子太大婚纱穿得不好看，再加上这的确是个意外之中的意外，柳何惜请了一个月的假，跟着筹备婚礼和度蜜月。 双方父母知道孩子也是在婚礼上，柳何惜和顾南城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对着坐在一起的两家人父母说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柳家父母和顾老总裁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惊讶，而顾母则是幡然明白，兴高采烈地拍着手。“真的是太好了，亲家，我们有小孙子或者是小孙女了。” 柳母却是一脸的紧张，又是看看自己女儿的脸，又是看看女儿的肚子。“你怎么回事，怎么，怎么有孩子了？” “那你要小心，别干别的事情。你就小心翼翼地最近干着你的事情，肚子里面的是小但是你的健康最重要。” 柳何惜憋着笑意，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特别想哭，想着想着眼泪却充斥在了整个眼眶之中。甚至都哭了出来，“呜呜呜，我知道了妈妈。” 这可把所有人都弄得有些手无足措，“快快别哭了，多么漂亮的新娘子，今天怎么能够哭呢？” 众人算是安慰了半天，终于让柳何惜止住了哭声，还补妆了很长一段时间，总算是让柳何惜看起来恢复了正常。 两个人第二次来到了当初交换订婚戒指了教堂里，柳何惜搀着父亲的臂弯，一点一点，顺着身后阳光的方向，走向了顾南城。 顾南城站在那里，眼里，眉中，全然都是柳何惜的影子。这么多年，恍恍惚惚，盈盈绕绕，这个美丽的姑娘终于像梦中的场景一样，就这样披着一袭白纱，缓缓走向了他。她在等待着他，而他也是。 站在所有人的祝福之中，在这短暂的路程之中，顾南城却突然回忆起来了那个春天的城市。那个第一眼不惊艳，却吸引了他这么多年目光的女孩。 此时此刻，满脑子之中，顾南城只剩下飘散的柳絮，还有那颗校园里不知道多年的古柳树。 “顾南城先生，你愿意——” “我愿意。” 第184章 baby 我叫顾安平，是顾家老大，不过我觉得我的地位岌岌可危，很有可能马上就要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妹妹或者弟弟所霸占。 我想了想奶奶平常对我的好，姥姥那一手时而惨不忍睹时而美味的手艺，还有爸爸给我买的一屋子玩具，很有可能会归别人了，心里就十分的愤怒。 从小照顾我的王奶奶总会夸我是个乖孩子，昨天她还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我们安平真的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一点都不像五岁的小朋友。”但是我知道，如果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出生，奶奶就会摸着他的小脑袋，夸乖了。 贞子阿姨的月月姐姐很漂亮，每次见着我就会开心地笑。她笑起来好好看，我要她做我的老婆，我对她会像爸爸对妈妈一样好。但如果我有了小弟弟，他就会像郝叔叔一样抢月月姐姐了。 这是爸爸告诉我的，在那次郝叔叔来家里看妈妈的时候，爸爸咬牙切齿，坐在我屋子里，悄悄告诉我的。 “防火防盗，儿子，以后看见那种衣冠禽兽，就一定要小心。” 我努力吸收听懂了爸爸说的话，虽然在我眼里看爸爸和那个叔叔一样，也是衣冠禽兽。但是我不敢说，否则我新的玩具飞机就没了。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了月月姐姐的亲弟弟，自称是我未来小舅子，却是比我小一岁的小太阳。小太阳是个小大人，所有人都夸他鬼点子多，所以一般有事我都找他。 小太阳坐在我家沙发上，吃着我的零食，一脸的沉着冷静。 “你就没想过要是有个小妹妹，该有多好？” 我一愣，没想到他说出来个这话。“小妹妹有什么好，她会不抢我的玩具飞机吗？” 小太阳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她们女孩子都不喜欢小飞机，她们女孩子都想要芭比娃娃这种东西，”小太阳扔一块巧克力到嘴里，“或者是我爸爸。” “你爸爸？”我有些跟不上小太阳的脑子了。 “对啊，我爸爸，”小太阳随便调了个台，里面却是小太阳的爸爸，跟一个浓妆艳抹的姐姐说着话，一脸深情。 “我上网查过，我爸爸好像是什么偶像，反正很受欢迎的，尤其是那些女孩子，特别喜欢我爸爸。” “那她们为什么喜欢你爸爸？” “因为帅呗，”小太阳一脸自豪，“我爸爸长得帅，所以女孩子们喜欢。你记住，女孩子们都喜欢长的好看的男生。”、 都喜欢长的好看的男生？那是不是我长的好看，月月姐姐就会喜欢我了？ 我全然忘了找小太阳的目的，反而是一脸兴奋地等妈妈下班回来，抱着她的腿问道：“妈妈，怎么才可以变得好看啊？” 妈妈却是一脸好笑地看着我，摸着我的脸蛋，“怎么，我们家小安平不好看不帅气吗？” “可是小太阳说所有女孩子都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孩，他爸爸就是。我想让月月姐姐喜欢我，我想要跟爸爸一样帅。” 妈妈听到这话，却是笑得更开心了。她抱着我，坐在她的腿上。 “小安平啊，你要听妈妈说哟。女孩子的确会喜欢好看的男孩，我们小安平已经够帅了。但是啊，当初妈妈喜欢上爸爸可不是因为爸爸帅。” 妈妈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却全然都是温柔。 “是因为爸爸与众不同的气质，或者说——爸爸让妈妈觉得，妈妈是与众不同的。” “你还小，脑子估计想不明白。但是你只需要知道，想要让月月姐姐喜欢上你，你就要真心实意地对她好，知道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把我喜欢的东西都给她吗？” 妈妈却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全是，孩子，而是要在你的范围内，把月月姐姐喜欢的东西给她，明白吗？” 我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妈妈，郝叔叔当年是在他的能力之内的好东西都给妈妈了吗？” 妈妈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身体竟然一瞬间有些僵硬。“宝宝，这些东西就只能你大了才会知道了。感情这种东西啊，有时候也不会如愿的。” 我这次是彻底听不懂了，不过我记住了妈妈说的话。于是，在月月姐姐过生日的时候，我偷偷攒着我的零花钱，让王奶奶帮我买了一个芭比娃娃。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芭比娃娃，幸好王奶奶知道。那天，我红扑扑一张脸，把芭比娃娃递给了月月姐姐。 月月姐姐有些好笑地看着我，却收下了礼物。 “谢谢小安平，我很喜欢。” 月月爸爸啧啧了两声，对着顾南城悄悄说道：“你儿子这能力不错，就是估算年龄方面差了一点。我家这闺女早过了这日子了。” 顾南城却是白了一眼月月爸爸，“臭小子，看着就行，别说话。” 贞子倒是哭得稀里哗啦，“小何惜，你真的太幸福了。家里两个男人宠你，现在马上又要有一个新的宝贝疙瘩。” 柳何惜却是温柔一笑，摸了摸肚子，“只希望这次是个妹妹，以后长大了有哥哥疼，多好。我也这次回来，就打算不去医院了，在家里面安心地写书。有一段日子没复出了，这个作品写了五年，也该问世了。” 我沉浸在月月姐姐的笑容里面，仿佛快要被融化了。等我完全反应过来，我如临大敌般的问题好像是我妈妈的肚子的时候，我的小妹妹已经出生了。 我在房间里呆坐了好久，拿着我新买的小飞机，直到被爸爸带着去医院看新妹妹。 好丑。 一年后， 真香。 我很爱我的妹妹，顾平安。据说叫这个名字，一是和我搭配，二是因为妈妈在生妹妹的时候难产，差点没把我爸吓死。 随着妹妹慢慢长大，我也越来越懂事，上了小学，也开始越来越爱我这个妹妹。 我的妹妹，怎么这么好看？ 不过跟我持同一想法的还有一个人——小太阳。但是这次，我可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小舅子，动我妹妹就是找死。 我妹妹， 我来疼。 《正待拂柳满南城》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