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男友》


 第1章

    《吸血鬼男友》作者：迟尔西南【完结】
    简介：
    【回避型依恋人格受x有点茶的[病娇、奶狗来回切换]吸血鬼攻】
    “哥，你今天会回来吧？”
    临近下班时分，顾庭绪接到男友电话，心头顿时一紧。
    因为今晚是月圆，而男友是个吸血鬼。
    在充盈的满月，他会情绪躁动，感官敏锐，无法控制自己的原始本能。
    一月一次，顾庭绪被他搞怕了……
    “哥？你在听我说话吗？今天的月光太刺眼了，窗帘好像都遮不住，照得我身上疼……”
    顾庭绪沉默片刻，问：“不是让你先去地下室躲一晚吗？”
    对方的声音顿时委屈起来：“地下室太冷了……”
    一声痛呼传进顾庭绪耳中。
    几天前，傅南铖的哥哥告诉他：“别被那小子蒙骗了，在你面前他最会装柔弱，事实上呢，他壮得像头牛，度过月圆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顾庭绪还是回去了。
    他无法拒绝傅南铖的一切要求。
    阅前必读：
    1、有校园情节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血族 甜文 校园 日常
    主角视角顾庭绪互动视角傅南铖（chéng）
    一句话简介：与吸血鬼男友的二三事
    立意：爱可抵万难
    第1章 n-月圆
    刚到下班时间，顾庭绪就接到了傅南铖的电话。
    对面的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哥，你今天加班吗？”
    顾庭绪边收拾东西边说：“不加班。”
    傅南铖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会回来吧？”
    顾庭绪一时没做声。
    因为今晚是月圆，而傅南铖是个吸血鬼。
    在充盈的满月，他会情绪躁动，感官敏锐，无法控制自己的原始本能。
    原始本能可以分为嗜血和x*欲。
    一月一次，顾庭绪被他搞怕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傅南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今天的月光太刺眼了，窗帘好像都遮不住，照得我身上疼……”
    顾庭绪这时开口了：“不是让你先到地下室待一晚吗？”
    “地下室太冷了……”
    一声痛呼通过听筒传进顾庭绪的耳中，傅南铖似乎是被月光灼到了。
    顾庭绪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几天前，傅南泩——傅南铖的哥哥告诉他：
    “别被那小子蒙骗了，在你面前他最会装柔弱，事实上呢，他壮得像头牛，度过月圆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顾庭绪犹豫了，“我记得上班前把窗帘拉好了……”
    家里装了三层厚厚窗帘，基本可以隔绝99.9%的外界光线。
    傅南铖揉着猫耳朵，有些委屈的说：“是橘子，它把窗帘扯开了……”
    橘子喵地叫了声，似乎在表示不满。
    “顾庭绪，你不知道，月光的穿透性很强，即使只有一点，也还是能灼伤我的皮肤……”
    顾庭绪没辙了，他起身走出办公司，打卡下班。
    “可是……”顾庭绪停顿了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供出傅南泩。
    傅南铖警觉地发现了不对劲，之前他随便叫两声疼，哥哥就会急忙赶回来，怎么今天这么费劲？
    “怎么了吗？”
    顾庭绪支支吾吾的，既没说不回来，也没说回来。
    傅南铖攥着手机，鲜红的舌头擦过两颗锋利的獠牙，他的眸子血红一片，整个人散发着奇异诡谲的气息。
    “月圆”突然不受顾庭绪重视了，傅南铖失去了应有的关心，一定是有人告诉顾庭绪，这天的月光也不会对他造成多大伤害……
    是谁呢，这简直太好猜了。
    傅南铖说：“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就是从前几次……开始……”
    他话都还没说完，顾庭绪就语速很快地说：“我会回去的，你先藏进衣柜吧，我很快就到家了……”
    “好，我等你回来。”
    顾庭绪脚步匆匆地走进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驾驶着车子朝家的方向驶去。
    后视镜照出顾庭绪略显焦急的眉眼，车速比往常提了不少。
    傅南铖把橘子放进它自己的房间，又向这辆大橘猫的碗里放了两粒冻干和几条肉干，他摸了摸猫头：
    “自己乖乖待着，不要来打扰我们……”
    橘子咔咔地咬着冻干，埋头喵了声。
    傅南铖锁上橘子房间的门，到浴室的镜子前整理自己。
    镜子中的人留着慵懒及肩的狼尾，红色的眼瞳让他有种妖冶的异域感——
    傅南铖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很完美。
    于是他满意地来到衣帽间的大衣柜前，甩掉鞋子走了进去。
    顾庭绪是在十分钟后到家的。
    吸血鬼的五感本就灵敏，而月圆夜的吸血鬼感官会更加敏锐。
    关门声响过后，是急促的脚步声，顾庭绪甚至连鞋都没换。
    随后他听到检查窗帘的声音，又过了一分钟后，脚步声才来到衣帽间外。
    傅南铖嘴角勾起一个笑。
    顾庭绪没开灯，客厅的光线照进来一些，他拉开衣柜的门，伸出手摸了摸傅南铖的头。
    紧接着一股大力撞向了他，顾庭绪被这冲力撞得后退了两步。
    傅南铖要比他高一些，顾庭绪记得体检报告上的数字，要高六厘米。
    “你终于回来了……”
    傅南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炙热的呼吸扑在那一小片皮肤上，痒痒的。
    顾庭绪问：“哪里疼？”
    傅南铖抬起头，盯着顾庭绪说：“脸疼，月光照到了我的脸上，你亲亲我吧。”
    顾庭绪先是用指腹摸了摸傅南铖的脸，而后轻吻过他的眼睛、脸颊、鼻子和嘴唇。
    最后吻到嘴唇时，后颈被按住。
    这个吻绵长而深入……傅南铖扣住顾庭绪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我好热……”
    尽管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顾庭绪仍是无法拒绝，当傅南铖用那双充满希翼的眼睛注视着他时，他无法拒绝这个人的所有要求。
    卧室就在旁边，傅南铖和顾庭绪十指紧扣，要把人往床上带，顾庭绪急忙说：“我还没洗澡。”
    傅南铖一把推开浴室的门，极快地剥掉顾庭绪身上的衣服，在朦胧的水雾直勾勾地盯着顾庭绪。
    平时的程度对顾庭绪来说刚刚好，月圆时的傅南铖就让他有些吃不消了，几乎没有停顿，凶悍得令他恐惧，高度亢奋到神经麻木……
    彻底失去意识前，顾庭绪在黑暗好像看见了傅南铖的眼睛——桃花眼，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眼睛……
    第2章 p-初见
    顾庭绪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他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奶奶做饭很好吃，会修理各种家电，也会在他的衣服上绣小猫头, 是顾庭绪最崇拜的人。
    奶奶每天都会送他上学, 接他下学, 直到顾庭绪上了小学四年级，这时他已经十岁了，他提出可以自己一个人上下学。
    奶奶笑着摸摸他的头，答应了。
    在顾庭绪独自上下学的第一个月，他遇见了一个“黑眼睛”。
    那时他手里提着刚买来的糯米藕，路过一排窗户几乎全被掩在地下的房子时, 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朝其中一间看了眼——
    透过约莫只有两指宽的窗户，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眸子黑亮, 眼睛睁得大大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顾庭绪被吓了一跳, 身子也跟着抖, 那双眼睛见状笑起来：“胆小鬼！”
    顾庭绪小步靠近, 蹲下来盯着这双眼睛，“你才是胆小鬼。”
    “你为什么待在里面？不怕黑吗？”
    黑眼睛说：“我哥说了, 让我不要和人类说话。”
    顾庭绪笑着提醒他：“可是你已经和我讲话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 黑眼睛眨了眨, “那从现在开始, 我都不会和你说话了。”
    顾庭绪嗯了声, “我要回家了。”
    “哎！”
    刚起身, 顾庭绪就被黑眼睛叫住, 他重新蹲回去, 问：“干什么？”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糯米藕。”
    “哦——好吃吗？”
    顾庭绪点点头：“是甜的，很好吃。”
    黑眼睛不怎么有礼貌，他说：“拿给我吃一点。”
    顾庭绪低头看了看糯米藕，又看了看只露出一点的窗户，“你出来吧，这样没法给你。”
    黑眼睛突然不高兴了，“我哥说了我不能出去！”
    顾庭绪摆摆手：“那没办法了，这个窗户好像打不开。”
    黑眼睛翻了个白眼。
    只听咔吧一声，窗户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只黑乎乎的小手伸出来：“给我。”
    糯米藕是用一个圆柱形的纸盒装着的，外面套了两只塑料袋，顾庭绪取下一只，装了两片递给黑眼睛。

 第2章

    “我回家了。”
    黑眼睛没理他，迅速把热乎乎的糯米藕拿了进去。
    顾庭绪走出四五米远时，听到了黑眼睛的呼唤：“这个好好吃！我还要吃！人类！”
    顾庭绪停下脚步，他这次买的是根小糯米藕，让老板切成了厚片，一共八片，分给黑眼睛后还剩六片。
    “你没吃饭吗，怎么吃这么快？”
    黑眼睛嚎：“再给我两片！”
    “不行，只能给你一片。”
    “小气鬼！”
    顾庭绪朝他伸手，“塑料袋给我。”
    黑眼睛：“找不到了。”
    顾庭绪只好用另一只塑料袋装了一片藕，递到黑眼睛手里。
    他看了眼那只脏兮兮的手，“你太不讲卫生了。”
    黑眼睛仍是没理他。
    顾庭绪想到什么，起身赶紧走了。
    回到家后，顾庭绪和奶奶说，他遇到了一个朋友，就把糯米藕给他吃了一些。
    奶奶说好，又夸顾庭绪热情好客。
    翌日，顾庭绪上学路过那排房子，被黑眼睛叫住了。
    黑眼睛说：“昨天的那个，我还要吃。”
    “那是糯米藕，今天没有了。”
    “我就要吃那个！”
    顾庭绪摇摇头，突然对这个待在地下室里、脏兮兮的小男孩产生了一丝同情。
    他拿出奶奶给他准备的饼干，分出一半递给黑眼睛，“只有这个，你吃吗？”
    那只手好像比昨天又脏了一点，顾庭绪起了身鸡皮疙瘩，“你能不能去洗洗手，好脏。”
    黑眼睛不说话，回应顾庭绪的只有咔咔的咬饼干声。
    “你再这么不讲卫生，我以后就不给你东西吃了。”
    咔咔声停了一瞬，黑眼睛朝他喊：“我知道了！”
    从这天起，顾庭绪每次经过那儿，都会给黑眼睛带东西吃。
    黑眼睛对他的态度逐渐友好，顾庭绪问他：“你哥哥不给你送饭吗？”
    对吸血鬼来说，人类的饭=血。
    冰箱里有很多血，都是他哥准备的。
    “才不是，我这里有很多‘饭’。”
    顾庭绪知道他能吃饱，不禁松了口气。
    “你一直待在里面，不用上学吗？”
    “不用啊。”
    年幼的顾庭绪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那你每天都在里面干什么？”
    黑眼睛：“吃‘饭’和睡觉。”
    顾庭绪：“你为什么不能出来？”
    黑眼睛：“我哥说了，我这段时间不能出来。”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每天都能聊上一会儿。
    直到一天，罕见的“暴雨季”来临，傅南铖住的地下室进水了。
    雨是从晚上六点钟开始下的，越下越大，没有片刻停歇。
    顾庭绪想起他的朋友还待在地下室，不免担心起来。
    奶奶看着忧心忡忡的小大人，问：“我们小绪这是怎么了？在担心什么呢？”
    顾庭绪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住在地下室里的，他自己一个人住，他哥哥很久才来看他一次，下这么大的雨，他的房子会被淹的。”
    奶奶是附近有名的热心肠，当即决定去看看那个孩子，顾庭绪听着外面哗哗的下雨声，怕奶奶摔倒，自己也要跟着去。
    十分钟后，祖孙两人来到了那排地下室房子。
    傅南铖那儿的确开始进水了，他一开始没当回事，慢慢的水位上升，电闸跳了。
    屋里本来就没开灯，没有哪个吸血鬼怕黑，但冰箱不再嗡嗡响了。
    他这才紧张起来，因为里面放着口粮，他哥说了，要是冰箱不响，血很快就会坏掉。
    正当他着急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手电筒的光线透过门缝照了进来，傅南铖听到顾庭绪在叫他。
    他犹豫了一下，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响，顾庭绪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傅南铖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开门。
    手电筒的光线完全照进来，顾庭绪和傅南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对视。
    这时地下室的水位上升到了小腿以下。
    多年后，顾庭绪仍是无法忘记当时的情形。
    那间地下室又小又破，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台小冰箱之外，就只剩下马桶和一个水龙头，傅南铖光脚踩在污水里，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家要被淹了，到我家里来吧。”
    顾庭绪这样对傅南铖说。
    奶奶递给傅南铖一双小雨靴：“快穿上吧孩子，站在水里多冷啊。”
    傅南铖一时没有动，因为他哥告诉他，不能和任何人类接触，尤其是那些大个头的人类。
    在他眼里，顾庭绪的奶奶就属于大个头人类。
    傅南铖摇摇头：“我不跟你们走。”
    “可是雨会越下越大，到时候会没过你的脑袋，而且现在也停电了，黑漆漆的你不怕吗？”
    傅南铖仍是摇头。
    顾庭绪和奶奶对视了一眼，奶奶说：“乖孩子，先到我们家住一晚上，等明天雨停了你再回来。”
    傅南铖说：“不行，我哥不让我出去。”
    顾庭绪此时对傅南铖的哥哥有意见了，让自己的弟弟住这么破的房子不说，还不让上学，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了，也不来看看弟弟。
    “你别管你哥哥了，他一点都不关心你，”顾庭绪说，“你跟我走的话，我给你糯米藕吃。”
    傅南铖动摇了，他坚持了两秒钟，然后欢天喜地地跟着顾庭绪离开了。
    顾庭绪家的小区是个老破小，在三楼，套内60平，被奶奶收拾得干净整洁。
    雨下得实在太大，一行三人成了落汤鸡，刚进门奶奶就催两个小的去洗澡。
    顾庭绪带着傅南铖进了浴室，催傅南铖赶快洗，洗完拿给傅南铖一套自己的衣服，然后赶快让奶奶洗澡。
    今天奶奶做了一大锅糯米藕，刚好可以用来招待傅南铖。
    傅南铖穿着顾庭绪的小猫头睡衣，坐在凳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厨房里的顾庭绪。
    顾庭绪把糯米藕从锅里盛出来，放在案板上切片装盘，又淋了一勺汤，撒了点桂花。
    糯米藕刚放上桌，傅南铖就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他吃得很快，不一会糯米藕就少了一半，又过了一会，光盘了。
    顾庭绪问他：“你还吃吗？”
    傅南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顾庭绪又切了盘糯米藕给他。
    晚上，两人在顾庭绪的房间里睡觉。
    顾庭绪掰着手指说：“我们已经认识五个月了。”
    傅南铖说：“糯米藕真好吃，我明天还要吃。”
    顾庭绪问：“你哥哥什么时候接你回家？”
    傅南铖说：“不知道。”
    顾庭绪问：“那你家在哪儿？”
    傅南铖说：“h市。”
    顾庭绪爬起来，把地图拿出来找傅南铖家的位置。
    “啊，在这儿，”顾庭绪找了好久才找到，“在国外，离a市好远啊。”
    他问：“你家和这儿有什么不一样吗？”
    傅南铖说：“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我家那边寒冷、潮湿、多雾，有很多高大的树木……”
    傅南铖在顾庭绪家里住了两天，等雨停了后，他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顾庭绪、奶奶和已经吃光的糯米藕，重新回到了地下室。
    没过几天，傅南铖离开了，是他哥哥接他走的。
    他给顾庭绪留了张纸条，让他哥哥帮忙放在顾庭绪的书桌上。
    第3章 p-重逢
    从这之后, 顾庭绪就没再见过傅南铖。
    傅南铖的家距离a市有两万零四十六公里，但他在纸条上说，他会回来的。
    顾庭绪等了一年又一年, 六年后, 他升入高二, 已经对“傅南铖会回来”这件事不抱希望了。
    刚开学没两周，奶奶突然摔了一跤，去医院就诊，医生说腕部骨折了，脚踝也扭伤了，最好住两天院。
    顾庭绪白天在学校里上课, 晚上申请不上晚自习, 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了就直奔医院，隔两天他会回一趟家, 买一些大棒骨和猪脚炖汤。
    这两天太忙了，顾庭绪晚上没时间写作业, 只能抓住课间补一补。
    他的同桌不知道去哪儿逛了一圈, 嘴里喊着号外号外, 大剌剌地往座位上一坐，“号外号外！我们班要转来一名新同学！”
    众人唰的一声围上来：
    “男的女的？”
    “男的。”
    “帅不帅？”
    孟远重重点了点头：“巨帅, 是个大帅比！”
    他伸手搂住正在补作业的顾庭绪：“和我同桌有一拼, 看来班长‘校草’的称号要分出去一半喽。”
    几个女生趁机多看了两眼顾庭绪, 男生则是哀嚎：“嚓, 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是一点早恋的机会也不给？”
    说话间, 班里的人跑出去一半, 都去看这位转校生的“真容”了。
    办公室, 傅南泩正带着傅南铖办理入学手续。

 第3章

    经孟远一宣传, 来办公室门前闲晃的人多了一箩筐，没等他们看到转校生，先被教导主任训了一顿。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傅南泩悄悄嘱托了傅南铖两句，随后热络地向班主任道谢：“今天真是麻烦您了，以后这孩子劳您多费心，我一定配合……”
    预备铃打响时，班主任带着傅南铖回班级，“不要有压力，我们班的同学都很乐于助人，也很好相处，待会你先和同桌看一本书，等下课了，让班长带你去领课本和校服。”
    傅南铖点点头，办公室在一楼，一班在三楼，短短一小段距离，他被人当猴看了一路。
    教室里，不知道谁喊了句“来了”，除了顾庭绪，其他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去。
    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头发罕见地十分浓密，班主任身旁的跟着一个白t的高挑男生，当众人的目光扫到他的脸时，都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然后纷纷看向顾庭绪。
    “艹，好帅，能去拍电影了吧。”
    不知道在说哪个。
    那男生跟着班主任进了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我们班今天转来了一名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雷动，顾庭绪自始至终都没抬眼，眼睛盯着验算步骤，笔被他放在一旁，抬起两只手鼓了几下掌。
    “好，打住，看来大家都很热情啊，那现在让这名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全班人的目光都落在傅南铖身上，这样盯了几秒后，他们发现，这位转校生从进了教室后，都在看向同一个位置。
    有不少同学循着他的眼神看去——
    怎么他好像一直在看……顾庭绪？
    孟远用胳膊肘戳了戳顾庭绪，轻声问：“我说班长，这人是不是认识你啊？”
    顾庭绪马上就能演算出结果，冷不丁地听到这个问题，疑惑地嗯了声。
    他仍是没抬头，笔尖快速在草纸上计算着，“应该不……”
    这时，傅南铖开始自我介绍了，“大家好……”
    男生的嗓音有些低沉，又带着鲜活的和煦。
    顾庭绪猛地抬头，正对上男生幽暗的目光，顾庭绪看见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我叫傅南铖……”
    嗡的一声，顾庭绪耳边的所有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非常高兴认识大家，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可以和大家和睦相处。”
    顾庭绪的表现太反常，离他最近的孟远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不是，你们还真认识？”
    他晃了晃顾庭绪，“哎怎么了这是？看呆了？不对啊，你每天照镜子还没习惯？”
    顾庭绪眨了眨眼，把头低下来，攥着笔却忘了演算到哪一步了。
    “那南铖你坐班长后面吧，班长——”班主任朝顾庭绪招了招手，“等下课了你带南铖去领课本和校服啊。”
    顾庭绪：“好。”
    语文老师已经在教室外等着了，班主任说了两句好好上课就出去了。
    孟远最爱八卦，当即拉着顾庭绪说起了小话，“你真认识他啊？”
    孟远抬头看了眼正朝这边走来的傅南铖，帅哥含情脉脉的，还在盯他同桌，他不由地发出感叹：“我天，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傅南铖出现得太突然，毫无征兆，顾庭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细算一下，他们不过才相处了五个多月，五个多月在顾庭绪十几年的人生中占比太小，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态……
    或许是因为傅南铖是他第一个好朋友吧……
    傅南铖擦着顾庭绪的肩膀走过去，坐在顾庭绪后面的座位上。
    上课铃响了后，语文老师开始讲课。
    顾庭绪一直低着头，似乎还没缓和过来。
    第一中学的夏季校服是白t黑领，纯棉面料，顾庭绪刚翻开语文书，就感觉到后背被人用指腹轻轻按了按。
    顾庭绪的脊背立刻绷紧了，他僵硬地回过头，听到傅南铖压低声音说：“我没有课本，也没有同桌……”
    顾庭绪急忙拿起语文课本递过去，傅南铖小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顾庭绪摇了摇头，说：“记得。”
    只不过太久没见，他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和傅南铖相处。
    “先上课吧。”
    一节语文课漫长而枯燥，傅南铖托着下巴，差点把顾庭绪的后脖颈盯出窟窿。
    等下课铃一响，语文老师走出教室，傅南铖就伸手去拍顾庭绪的肩膀。
    顾庭绪站起来，说：“走吧，带你去领课本和校服。”
    傅南铖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
    孟远扭过身，自来熟地和傅南铖搭话：“哎帅哥，你之前在哪上学？”
    傅南铖：“m国。”
    “m国！嚯那可够远的，怎么想起来来这儿上学了？”
    傅南铖不语，抬眼看向顾庭绪。
    孟远干笑了两声，“你和班长认识？”
    傅南铖点头，正要说什么，顾庭绪突然叫他：“课间只有十分钟，办完正事再闲聊吧。”
    等两人走出教室，孟远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他挠挠头，心说：这新来的帅哥不会真看上班长了吧，怎么还内部消化起来了？
    傅南铖走在顾庭绪身边，见顾庭绪不怎么理他，有些不满地问：“顾庭绪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没有。”
    “那你对我怎么一点也不热情？你就是把我忘了吧？”
    顾庭绪摇摇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呢，我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傅南铖说，“我只是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现在处理好了，不就回来找你了吗。”
    两人认为的“会回来”不太一样，顾庭绪没想到傅南铖会直接转学过来，他以为傅南铖会在寒暑假回来小住几天。
    “两边的课程差得多吗，你会不会跟不上？”
    傅南铖和学习有仇，人又不怎么聪明，导致他哥高价都请不到家庭教师，他猜自己八成已经被家教圈拉黑了。
    “无所谓咯，我来这儿又不是为了学习的……”
    他刚说完这话，顾庭绪就忽然扭过头看他，“你说什么？”
    傅南铖看顾庭绪的脸色不太好，急忙道：“学习又不重要，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不料话音刚落，顾庭绪就面露愠色：“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人生这么不负责？”
    傅南铖一愣，吸血鬼读不读书都没关系啊，但是顾庭绪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傅南铖急忙改口：“我乱说的，是我哥说这个学校的师资很好，再加上你也在这儿嘛，所以我就……”
    没等傅南铖说完，顾庭绪就问：“我们六年没联系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学？”
    傅南铖说：“是我哥告诉我的。”
    顾庭绪想问他哥又是怎么知道的，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十六岁”的傅南铖被傅南泩保护得太好，即使长了一张很精明的脸，但顾庭绪不过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能感觉到他很……懵懂？
    对，就是懵懂，这个词有点不合适，但顾庭绪也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了。
    “好吧。”顾庭绪说。
    两人接着朝教务处走去。
    走着走着，傅南铖突然停了下来，一副非常郑重的模样：“顾庭绪，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
    傅南铖抓住顾庭绪的手腕，把人往另一边带。
    顾庭绪疑惑地问：“到底是什么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捉住的手腕，心里毛毛的。
    不一会，两人停在一颗木兰树下。
    傅南铖专注地看着顾庭绪，说：“顾庭绪，我爱你。”
    顾庭绪的第一反应是震惊，震惊到嘴唇微微张开，过了一会他听到自己问：“你说……什么？”
    傅南铖不吝啬表达爱意，“我说我爱……”
    “等等……”顾庭绪抬手制止了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4章 n-过度
    傅南铖最喜欢的睡姿是侧睡, 面对面地抱着顾庭绪，把头埋进顾庭绪的颈窝里，如果顾庭绪是平躺着睡觉, 他会毫不犹豫地把顾庭绪的胸口当枕头。
    六点半, 顾庭绪的闹钟准时响起, 他伸手摸索着拿起手机，关掉闹钟。
    他刚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一到月圆，傅南铖做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偏偏只要顾庭绪一拒绝，他就表现出很受伤的样子。
    顾庭绪实在拿他没办法。
    察觉到顾庭绪动了动，傅南铖立马把他抱得死紧, 含糊不清地说：
    “今天别上班了, 陪我睡一会儿……那个破班还上他干什么？我养你……”
    顾庭绪已经提前请好假了，他困得眼都睁不开, 也没听清傅南铖在嘟哝什么，他抱着怀里的人, 应和似的嗯了声。
    又过了两个小时, 傅南铖睡醒了, 他的眼睛变回了棕色，两颗尖牙也消失了, 他深深吸了口顾庭绪身上的香味, 餍足地眯了眯眼。

 第4章

    人类为什么要上班, 还要六点半起床, 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傅南铖揉了揉顾庭绪的头发, 忽然想起, 在高中时, 班主任要求全班在六点二十前到班。
    他起不来，能赶在第一堂课前到校就不错了。
    顾庭绪之前的工作很忙，单休还加班，傅南铖每天抱着橘子在家等他，都快变成望夫石了。
    不过半年前，顾庭绪换了个双休的工作，还基本能准时下班，傅南铖很满意。
    房间里很黑，但吸血鬼的视力极佳，傅南铖仍能看清顾庭绪的脸庞，像这样待在哥哥身边的每一天，他都感到无比幸福。
    顾庭绪没睡太久，还差两分钟到十点时醒来了。
    三层强遮光窗帘的效果确实不错，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顾庭绪抬手摸了摸傅南铖的后脑勺，“醒了吗，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
    “嗯……”
    傅南铖松开顾庭绪，顾庭绪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摸了一会才摸到手机，借助手电筒的照明，他看到了灯的开关，“我开灯了，小心晃到眼睛。”
    “嗯，开吧。”
    床头的小灯被顾庭绪打开了，昏黄的灯光亮起，他同样很慢地下了床，因为不怎么敢伸展身体，他拉开两层窗帘的动作十分的小心翼翼。
    现在只剩最外面一层白色的纱帘。
    傅南铖是吸血鬼，却不怕阳光，顾庭绪对此感到很诧异。
    他下床后傅南铖也坐了起来，一人去厨房，一人去橘子的房间。
    橘子是只胖胖的大橘猫，是顾庭绪在花坛里捡来的，那时是冬天，气温很低，橘子刚出生不久，窝在干枯的草丛中发出微弱的叫声。
    那天傅南铖也在，见顾庭绪想救助小猫，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但捡回来没几天，他就张罗着给小猫找主人。
    这样弱小、毛茸茸的生物实在是心机太深，非常容易就能吸引走顾庭绪的目光，为了照顾它，顾庭绪浪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
    而傅南铖是个醋缸，他自认为非常小气，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但他又不想破坏自己在顾庭绪心中的形象，只能拐弯抹角地表示，他们都没养过宠物，大概率养不好这么小的猫咪，还是提早给猫找主人。
    顾庭绪正在用奶瓶给猫喂奶，听了傅南铖的话，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顾庭绪的同意后，傅南铖就开始在小区的群里、同城宠物群里寻找有缘人：
    【
    可爱小橘找领养：
    年龄：两周，未打疫苗，可附赠疫苗费用、猫窝、奶粉和奶瓶，有意者可vx或电联，电话号码:138xxxxxxxx，微信同号。
    [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
    傅南铖拍猫拍得很认真，把只有100分可爱的橘猫拍出来200分，但两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联系他。
    而此时顾庭绪已经爱心泛滥，对猫爱得难舍难分，还给它起了名字——橘子。
    偏偏此猫非常谄媚，对人类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就发出奶声奶气的“喵喵喵”。
    就连对傅南铖这个没怎么照顾过它的人，都亲昵得吓人，更别提一手包揽它的顾庭绪了。
    傅南铖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的地位不保。
    于是更加卖力地在群里发领养消息，有天晚上他焦虑地睡不着，竟然在领养信息里加了一条：附赠1000猫猫基金。
    翌日一早，就有人加傅南铖的vx，傅南铖非常高兴，急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顾庭绪。
    那时是早上八点三十四，傅南铖刚醒，而顾庭绪已经在去上班的路上了。
    九点零八分时，傅南铖收到了顾庭绪的消息：
    顾庭绪：找到收养人了吗？我以为这么久没消息，不会有人来收养小猫了。
    傅南铖：今天早上刚找到的，我正在和她聊呢，她说她养过四只猫咪，经验很丰富。
    过了十分钟，顾庭绪没回消息，傅南铖以为他在忙，但半小时过去，傅南铖仍没收到回音。
    可能在开会，不好看手机。
    傅南铖这样想。
    半小时过去……
    一小时过去……
    顾庭绪还是没回他消息。
    看来今天很忙，傅南铖不愿意去想另一种可能——顾庭绪不想把猫送走。
    傅南铖犹豫了一会，在和顾庭绪的聊天页面里打字：你是不是不想把猫送走？
    这次顾庭绪的消息回得很快：嗯，有一点吧，我觉得我可以把小猫养好。
    傅南铖叹了口气，走到橘子的窝旁边，用手揉了揉小猫脑袋。
    傅南铖：那好吧，不送人了。
    顾庭绪：嗯。
    一年多过去，小橘变成了大橘，也没有小时候听话了，明明有自己的房间，还非要把窝拖进他和顾庭绪的房里，要和他们一起睡。
    真是一只讨厌的猫咪。
    他和顾庭绪的x生活很频繁，不做的时候橘子就可以进房间，但如果做的话，橘子当晚就会得到冻干和零食，但得待在自己的房间。
    傅南铖通常会把橘子房间的门锁死，因为它会开门。
    但大多数时候，橘子都是一只讲信用的猫。
    比如吃了冻干和零食后，这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实际上什么都明白的咪咪知道，今晚要在自己的房间睡觉。
    偶尔也有例外，比如今天。
    傅南铖打开门后，发现橘子的耳朵扁平，像飞机翅膀一样向两边展开——猫生气了。
    他急忙打开猫条，喂到橘子嘴边，边轻轻呼噜毛，边说：“橘子是一只乖咪咪对不对？可以自己睡的……”
    傅南铖又夸咪可爱，花了不到两分钟，成功把猫哄好了。
    然后他走进厨房，从后面轻轻搂住顾庭绪的腰。
    顾庭绪在切菜，说：“小心碰到你。”
    傅南铖说：“不会的……”
    顾庭绪把切好的土豆丝泡进水里，这样被傅南铖抱了一会，他觉得腰更加痛了，腿也更加软。
    他边处理食材边想，是不是傅南铖在骗他呢，从昨晚来看，明明傅南铖的体力很好，一点都不虚弱。
    当每个月的月圆来临时，傅南铖都会受到很大影响，每月的这个时候，傅南铖都会缠着他。
    起初只是比较亲密的身体接触，顾庭绪会被傅南铖很紧地抱着，两人的身体贴得严丝合缝。
    稀里糊涂地和傅南铖恋爱后，又稀里糊涂地和傅南铖上了床，从这之后，拥抱被□□代替。
    顾庭绪并不是不喜欢，只是真的越来越离谱了，最开始是两三个小时，一年前大概凌晨可能结束，但从两月前到现在，要到四五点钟……
    顾庭绪打开水龙头洗菜，傅南铖把下巴垫在他肩头，因为多了一点重量，他不得不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顾庭绪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傅南铖好好谈谈了。
    不过眼下这种温存的氛围不合适，在饭桌上也不合适，不过吃完饭他们会一起看电视，那是一个恰当的时机。
    顾庭绪做饭的手艺是和奶奶学的，能做出一些美味的家常菜，太有技术含量的他做不来。
    备菜结束，顾庭绪赶傅南铖出去，他要开始炒菜了。
    傅南铖就坐在外面的饭厅里，隔着一扇玻璃门注视顾庭绪的背影。
    即便是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顾庭绪的身形仍是很好看，他的身材比例很好，头小脸小，头肩比也十分优越。
    傅南铖想起高中同学对顾庭绪的评价：“帅到可以去拍电影”
    两只锅子一起工作，约莫二十分钟后，顾庭绪炒好了四道菜，又煮了一道甜汤。
    傅南铖把菜端出来摆在桌子上，拿了两只杯子，每个里面都倒上了醒好的红酒。
    他盯着顾庭绪那张有些苍白脆弱的脸，心疼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哥，辛苦你了。”
    不知道是在说昨晚，还是做饭，或者两者兼有之。
    “吃饭吧。”
    傅南铖的食量较大，他们两个人要做四道菜才够吃。
    相比之下，顾庭绪的胃口就没那么好了，一个是做饭的人光闻味就饱了，另一个是他的精力还没恢复，有些食之无味。
    顾庭绪少盛了点饭，吃完后就不再动筷，傅南铖把剩下的收了个尾，然后收拾好碗碟，放进洗碗机里。
    谢庭绪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抱着抱枕，手里拿着遥控器调台，傅南铖挨着他坐下，想凑过来和他接吻，被他轻轻推开。
    “我们谈一谈吧。”谢庭绪说。
    第5章 p-难缠
    “谈什么？是要和我谈恋爱吗？”
    木兰树下的少年眼睛里闪着亮光, 想去牵顾庭绪的手，却被顾庭绪躲开了。
    他四处望了望，说：“这里没人, 可以牵一下。”
    “不行, ”顾庭绪有些恼火, “我说的谈一谈不是谈恋爱。”
    “那是什么？”
    “是谈话，我……你怎么能随便说出这种话，而且……”

 第5章

    隔壁班有两对早恋的同性恋人，顾庭绪也不是没被男生表白过，但当向他表白的人变成了傅南铖，他竟然会无法控制地焦虑。
    傅南铖要比顾庭绪高一些, 他弯下腰, 去看顾庭绪垂下的眼睛：
    “我没有随便啊，我考虑了很久了, 从我们分开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都在好好考虑。”
    顾庭绪：“但是我们认识时, 才不过十岁。”
    “十岁怎么了？难道十岁就不能喜欢人吗？”
    顾庭绪整理了下措辞, “可是我们六年没见了，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这么贸然表白就是太随便了。”
    傅南铖说：“那是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多了, 万一我晚告白了, 你和别人谈恋爱怎么办？”
    “我不会谈恋爱, 现在谈恋爱是早恋！”
    闻言傅南铖叹了口气, 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那好吧, 我们可以晚两年再谈恋爱……”
    顾庭绪忍无可忍：“我有同意你的告白吗？”
    “啊？”傅南铖皱着眉, 猛地靠近顾庭绪，“你不喜欢我吗？你怎么能不喜欢我？”
    傅南铖靠得太近，顾庭绪连他眼睛上有几根睫毛都能数清楚。
    这个人长得确实很好看，顾庭绪又想起班里同学对他的评价：“帅到可以去拍电影了……”
    顾庭绪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别过脸：“最起码现在不喜欢，我不是见色起意的人，要相处一段时间才……”
    肩膀忽然被抓住，傅南铖认真地注视着他，看起来有点无可奈何：“好吧，那我只好用内在打动你了……”
    顾庭绪感觉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他推开傅南铖，“好了，先去领课本。”
    课间只有十分钟，本来动作快点能领完课本和校服，但被傅南铖一打岔，才刚领完课本，上课铃就响了。
    他们一人抱着一摞书，飞快地朝教学楼跑去，顾庭绪说：“后勤部十一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只能下午再去领校服了。”
    傅南铖嗯了声。
    两人迟到了几分钟，站在后门打完报告，语文老师朝他们摆了摆手。
    顾庭绪一边听课一边写语文作业，看起来很忙。
    傅南铖把书本按照顾庭绪书本的摆放方式摆好，接着就无所事事地盯着顾庭绪的背影看。
    孟远回了两次头，不免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他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推到顾庭绪眼前。
    顾庭绪握着笔刷刷不停地写卷子，过了一会儿才瞥了眼草稿纸。
    他握笔的手停了下，不悦地瞪了眼孟远。
    别乱说。
    孟远看出了他的口型。
    孟远朝后面指了指，意思是，不信就自己看。
    顾庭绪没回头，因为孟远纸上写的内容八成是真的。
    叮铃铃——
    11:50，最后一堂课结束，语文老师合上课本：“好，我们这节课就先到这里了。”
    等老师走下讲台，顾庭绪就拎着书包飞奔而出，傅南铖急忙起身，紧紧跟在他身后。
    顾庭绪前排的女生转过头问孟远：“班长奶奶的伤还没好吗？我们真的不用去医院看望一下？”
    “不用，班长说就手腕和脚扭了下，不严重，就是老人年纪大了，医生让住两天院，好像明天就能出院了……”
    “你去哪儿吃饭？在家里还是学校？”
    顾庭绪问和他并肩行走的傅南铖。
    “我跟你回家不行吗？”
    顾庭绪：“你现在住哪儿？宿舍吗？”
    傅南铖摇头：“我才不住宿舍，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里怎么睡？”
    “嗯，不过我待会不回家，要去医院，奶奶住院了。”
    “奶奶生病了吗？严不严重？”
    “不严重，手腕和脚扭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傅南铖说：“那我也去医院看看奶奶吧。”
    校内禁止骑行，顾庭绪把车子一直推出校门，傅南铖坐在车后座上，顾庭绪带着他去了医院。
    六年过去，奶奶的头发又白了一些，顾庭绪和傅南铖进病房时，老人正和旁边一位奶奶说话。
    “呦，大孙又来看你了，多孝顺的孩子。”
    顾庭绪向那位奶奶问了好，指了指傅南铖问奶奶：“奶奶，你还记得他吗？”
    傅南铖微笑着问好：“奶奶好。”
    奶奶盯着傅南铖看了一会，眼神还是带着疑惑，“年纪大了，实在想不起来……”
    顾庭绪提醒奶奶：“糯米藕。”
    “哎呀原来是你啊，”奶奶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着傅南铖在床边坐下，说出那句最常用的感叹语：“哎呀都长这么大了。”
    奶奶盯着傅南铖看了又看，对两人说：“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小时候还是圆脸。”
    顾庭绪点点头，傅南铖看着奶奶的另一只手问：“奶奶，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在家摔了一跤能摔成这样，”奶奶说，“小绪还非要铺地毯，那么贵，还有，铺上地毯那要怎么打扫？”
    “房子小，全屋铺地毯不贵的，平时就用吸尘器打扫，然后定期送到地毯清洗公司。”
    邻床的奶奶又说奶奶有福气，奶奶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忽然，她哎呦一声，“你看我这老糊涂，你们还没吃午饭呢吧，小绪，快带小铖去外面吃点东西吧。”
    “嗯好，”顾庭绪看了眼傅南铖，说：“走吧。”
    “想吃什么？”顾庭绪问他。
    “糯米藕。”
    “你还真是对糯米藕。”
    傅南铖扭过头来看顾庭绪，“我的可不止这一个。”
    顾庭绪：……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傅南铖耍赖似的补充了两样食物，很无辜地问：“我哪里没好好说话？”
    顾庭绪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在手机上搜索医院附近哪里有卖糯米藕的。
    两人买了糯米藕后，打车去了一家烤肉店，因为傅南铖说他对烤肉也。
    顾庭绪把肉放在烤盘上，几片牛肉发出“滋滋”的响声，没一会儿就熟了，他夹给傅南铖几片，剩下的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这家店特色菜是手工香肠，烤盘边缘有1/4圈凹了进去，专门用来烤香肠。
    傅南铖夹起刚烤好的猪五花，在干碟里蘸了蘸，吹凉后放进嘴里，他嚼了两下，突然对顾庭绪说：“你和我做同桌吧。”
    顾庭绪忙着翻肉没理他，上午刚见面时，他还诧异傅南铖的脾气怎么变好了，原来并没变好，只不过从“非常没礼貌”变成了“没礼貌”。
    “可以吗？”傅南铖又问。
    顾庭绪说：“座位是按成绩排名自己挑的，要到期中考试后才会再调一次座位。”
    “我旁边就有空位，你搬过来吧。”
    顾庭绪的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孟远的话：
    “我天，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顾庭绪心说，他这八卦同桌猜得还真准。
    顾庭绪摇摇头：“不行，不能私自换座位。”
    “不能私自？那我下午去找班主任，只要他同意了，你就会搬过来吧？”
    顾庭绪还是摇头。
    傅南铖不开心了，“你怎么总是拒绝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和未来的情侣吗？”
    未来的情侣是什么鬼？
    顾庭绪：“别乱说。”
    “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我只不过让你和我坐同桌而已啊？”
    顾庭绪抬手抹了把脸，无奈地说：“这不是过不过分的问题？我、我……”
    傅南铖前倾了下身体，用凌厉的眼神看着顾庭绪：“怎样？有什么难言之隐说给我听听？”
    顾庭绪哪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只是觉得很奇怪，还有一点排斥。
    他从来没见过像傅南铖这样的人，强横地闯进他的生活，强横地向他告白，不讲理地非要做他的同桌。
    在告白的种种方式中，顾庭绪遇到最多的一种是写情书，再大胆一点就是面交情书，不过还没哪个人像傅南铖这样，站在他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爱你。”
    还是“爱”，不是“喜欢”。
    顾庭绪觉得他的爱来得莫名其妙。
    “不行。”
    “你怎么这样？”傅南铖问他，“你还想不想和我做好朋友了？”
    顾庭绪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是前后座，也离得很近。”
    “不行，我就是要坐在你旁边。”
    眼前这一幕仿佛和六年前重合，傅南铖一点没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蛮横霸道。
    顾庭绪被他搞得心烦意乱，没及时翻香肠，几根都糊了。
    “好了，先吃饭。”
    顾庭绪把糊的全夹给傅南铖。
    “顾庭绪，我发现你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傅南铖说。
    顾庭绪干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第6章 p-回家
    这顿午饭吃得很久, 谢庭绪都来不及回趟医院，和傅南铖刚赶到教室门口，上课铃就打响了。

 第6章

    因为没答应和傅南铖做同桌, 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孟远是个没了八卦就活不下去的人, 他稍稍搭眼一瞧, 就看出两人吵架了。
    顾庭绪刚翻开书时，他就凑过去问：“你俩闹别扭了？”
    “没有。”
    孟远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扭头一看，新来的帅哥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看。
    实在是有点瘆人，他朝傅南铖笑了笑。
    孟远又向顾庭绪那边靠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什么情况啊？”
    顾庭绪摇头, 没等孟远追问,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就发火了：“孟远，不说话你难受是吧？出去, 到操场上说够再回来。”
    孟远站起来，双手合十拜了拜, “我知道错了老师, 不说了不说了。”
    数学老师懒得理他, 摆摆手让他坐下了。
    傅南铖了无生机地听课，偶尔有人回头看他两眼, 都被他冷眼看了回去。
    除了两人一起去拿校服, 一整个下午顾庭绪都没怎么和他说话。
    上课要听课, 一下课顾庭绪就补作业, 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好不容易放学了, 顾庭绪又和上午一样急匆匆地要离校, 傅南铖照旧跟了上去。
    顾庭绪把他拦下了：
    “我申请了不上晚自习, 要去医院看奶奶, 你别跟着了，晚饭时间就四十分钟，来不及的，哎孟远，你带傅南铖去食堂吧，对了，你办饭卡了吗？”
    傅南铖摇头。
    顾庭绪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饭卡：“先用我的吧。”
    傅南铖接过饭卡，说：“我也不想上晚自习。”
    孟远拍了拍顾庭绪的肩膀，“班长你快走吧，新同学交给你，你包放心的。”
    顾庭绪点头，随后快步离开了。
    孟远说：“走吧，我们得快点了，晚了要排好久的队。”
    傅南铖打量了孟远两眼，向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孟远搓了搓小臂，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哇，你笑得真瘆人。”
    傅南铖也不拐弯抹角了，他直接说：“你和我换下座位吧。”
    “啊？为什么？”
    “因为我想和顾庭绪做同桌。”
    孟远无语了，“说得跟我不想一样，班长人那么好，要不是我成绩还可以，根本抢不到这个座位。”
    傅南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问：“你上次考试排多少名？”
    “第十七名。”
    “顾庭绪呢？”
    孟远想了想：“好像是第六名，老班不让男女生做同桌，不过就算老班允许，那些女生脸皮都很薄的，不会选班长旁边的位置。”
    傅南铖又问：“从第七名到第十六名全是女生吗？”
    孟远：“不全是，中间大概有两三个男生。”
    傅南铖哦了声，顾庭绪不愿意换座位，孟远也不愿意，只能等期中重新调整。
    看来他得好好学习了。
    好麻烦。
    附中食堂的菜很一般，没有油水，味又淡，再加上顾庭绪不在，傅南铖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委屈。
    孟远察觉到新同学情绪低落，还以为是自己没和他换座的原因，他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他是真的不想换啊！
    傅南铖吃了一小半就摔筷子，“好难吃……”
    孟远吸了一大口面，“都说让你要香肠面了，这个很好吃，你要不换一碗？”
    傅南铖摇头。
    “你去小卖部买烧饼吃吧，带一层薄肉馅，味道还不错，还有烤肠也好吃。”
    傅南铖不再赌气，拿起顾庭绪的饭卡，去小卖部买孟远推荐的那两样。
    “怎么样？是不是味道不错？”
    傅南铖边大口咀嚼边说：“还行吧。”
    两人吃完晚饭，回到教室后，孟远熟练地翻出顾庭绪的作业本，问傅南铖：“你要不要？”
    傅南铖对他那点微妙的善意消失了，“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
    “嗐，真讲究，班长就不在乎这些。”孟远抽出顾庭绪桌洞里的英语试题，一张粉色的信封被带出来，啪叽一声掉到地板上。
    孟远早就见怪不怪了，刚要捡起来，只见一只手比他更快。
    “哎你看你这人，刚还让我不要随便乱动班长的东西，怎么人家的情书你这么上心？”
    傅南铖用两指捏着情书一角，细细端详了几遍，“我就是看看，又没打开。”
    “你要打开了还得了？班长最讨厌别人私自看给他的情书了。”
    傅南铖起身弯腰，把信扔回桌洞里，不怎么开心地问：“平时送信的人很多吗？”
    “这算少的了，一周一两封，高一刚开学那会儿才疯狂，啧啧，”回想起那场面，孟远不禁连连感叹，“那架势跟唐僧进了妖精洞一样，差点没把班长吃了。”
    傅南铖又问：“那顾庭绪没答应过吗？”
    孟远摇摇头，“还有男生来告白呢，但班长硬是一个都没谈，哎呀，就缺一个死皮赖脸不走寻常路的，一准能把班长收了。”
    傅南铖若有所思，他瞄了眼黑板，从各科作业里找出晚自习需要交的，然后从孟远手里抽出数学、物理习题册。
    “哎，你几只手几个眼？就不能留本数学或者物理给我？”
    傅南铖甩给他一本数学。
    顾庭绪的书很干净，因为急着做题的原因，字有些连笔，傅南铖觉得顾庭绪的连笔字更好看。
    说实话，傅南铖的基础很一般，平时只学习基础内容，不过他了解到a市第一中学的进度是：高一高二打基础，高三做提升训练，他应该可以跟得上进度。
    傅南铖还想和顾庭绪上同一所大学呢。
    辛苦用脑到晚自习结束的最后一秒，傅南铖终于写完了作业，他随着人群下楼，手机上有几条他哥发来的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
    第二条：代步工具买好了，停在你们班级的停车棚里。
    第三条:房子也给你找好了，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车钥匙和房子钥匙都放在车篮里。
    第四条：好好的，不要暴露身份，明天是月圆，但刚好到周五了，放了学就赶快回家，不要逗留。
    第五条：平时如果遇到月圆，但学校没放假的话，直接和班主任请假，我打好招呼了，不会卡你。
    傅南铖回复：好的，谢谢哥。
    傅南泩给他买的代步工具是一辆电瓶车，低调且限速。
    傅南铖从车篮里摸出钥匙，把手机往车把上方的固定支架上一卡，定位到小区。
    十分钟后，傅南铖到地方了。
    这小区就在顾庭绪家的隔壁，不大，一室一厅，70平左右，装修得不错。
    傅南泩给他备好了生活用品，还细心地把他的衣服摆放整齐。
    傅南铖走到窗边，果然，窗帘很厚，一共有两层。
    傅南铖把新领的校服丢进洗衣机，推开浴室的门洗了个澡，洗完把衣服晾了出来，边晾边说：
    “好丑的校服，不过顾庭绪穿起来很好看，啊，他穿什么都好看……”
    躺在柔软的床上，合上眼的前一秒，傅南铖喃喃道：“顾庭绪……顾庭绪……”
    班主任要求全班必须在六点二十前到校，傅南铖迟到了，不仅迟到，还迟到得离谱，他竟然踩着第一节课的上课铃进教室，还是从前门进的，第一堂还是班主任的课。
    debuff拉满了。
    老班脸色不悦，朝顾庭绪使了个眼色，顾庭绪点点头。
    下课后，顾庭绪提醒傅南铖：“你迟到了，要在六点二十前到校。”
    傅南铖睁大了眼：“六点二十？我起不来，迟到就迟到吧。”
    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学生秩序性都较强，偶尔违反一次不算什么，但看傅南铖的架势，是根本就没打算遵守。
    “你不能这样，这是班主任的规定，有的班还要求六点前到校。”
    睡饱了的傅南铖一脸不解：“六点前？天呐，好恐怖，怎么可能起得来？”
    顾庭绪觉得傅南铖的表现太夸张了，“明天，不是明天，是下周一，千万不要迟到了，再迟到班主任肯定要找你谈话。”
    傅南铖哦了声，问：“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
    顾庭绪问：“你住哪儿，顺路的话当然可以一起回家。”
    “我住你隔壁的小区，我的意思是我今天要在你家住一晚。”
    顾庭绪问：“为什么？”
    傅南铖答：“没有为什么？就是想住行不行？”
    “可以，不过我的床只有一米五，会挤。”
    傅南铖心想越挤越好，“没事的，我占不了多大地方。”
    “嗯。”
    顾庭绪说着就要转回去，傅南铖像想起什么似的哎了声：“那什么，那封信你看了吗？”
    “没有。”
    顾庭绪没有恋爱的打算，这些信都被他收进床底的抽屉里了。
    “那就好。”傅南铖说。

 第7章

    今天是周五，上完下午的课会放两天假。
    奶奶是中午出的院，顾庭绪和傅南铖一起接的。
    放学后，两人一起回到顾庭绪的家。
    奶奶的腿还是有点不方便，晚饭是顾庭绪做的，傅南铖笨手笨脚，帮不了什么忙，被顾庭绪打发走，让他去陪奶奶聊天。
    傅南铖绝对进修过“怎么哄老人开心”，奶奶被他逗得直笑，顾庭绪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傅南铖也在看他。
    第7章 p-拥抱
    吃了晚饭, 顾庭绪和傅南铖陪奶奶看电视，九点一到，奶奶就回房休息了。
    傅南铖什么都没带, 洗完澡出来穿的还是顾庭绪的睡衣。
    顾庭绪房间的窗帘遮光性还可以, 但对今晚的傅南铖来说, 多少有些薄了。
    他把自己裹进夏凉被里，又拱进顾庭绪怀里紧紧抱着。
    傅南铖的动作十分快，没等顾庭绪反应过来，他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两人此时贴得过近，完全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顾庭绪的身体瞬间僵直。
    傅南铖立刻发觉, 贴心地抚摸顾庭绪的脊背。
    浑身仿佛过电一般, 顾庭绪挣扎了两下，试图推开傅南铖, 但傅南铖却像条狩猎时的蛇，他越动就缠得越紧。
    “傅南铖, 你好好的, 别抱我……”
    傅南铖抬起头, 脸色苍白脆弱。
    顾庭绪一时怔住了，“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啊……”
    “哪里不舒服？去医院看看。”
    傅南铖摇摇头, “去医院没用, 捱过今晚就好了……”
    说完又把头埋进了顾庭绪的颈窝里。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傅南铖的声音闷闷的, “真的不用, 你抱抱我就好了。”
    顾庭绪说：“抱抱怎么会有用？”
    “有的, 你抱我就有用……”
    两人都是侧躺着, 一米五的床还多出来一截, 傅南铖时不时发出抽气声, 好像很痛。
    顾庭绪抱着他，担心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傅南铖胡扯：“是家族遗传病，月圆的时候发作。”
    不等顾庭绪说话，他又说：“窗帘太薄了，厚一点就好了……下次你去我家吧，好不好？”
    顾庭绪说：“这是什么奇怪的病，你不是在诓我吧？”
    “没有啊，我现在就是很难受。”
    其实只有一点难受，毕竟月光被窗帘挡了一部分，剩下的也被顾庭绪挡得差不多了。
    很快，傅南铖发现，生病时顾庭绪会对他很宽容，不仅会抱着他，还会轻轻拍他的后背，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抚。
    他变本加厉，突然嘶了一声，“好疼……”
    傅南铖感觉到顾庭绪的身体绷紧了。
    “哪儿疼？你这到底是什么家族病，去医院看过了吗？”
    傅南铖往顾庭绪怀里拱了两下，“看过……看过的，没办法，大概是和磁场有关吧，治不好的，毕竟没办法改变磁场……”
    顾庭绪说：“好奇怪的病。”
    “是啊，以后你都会陪我吗？”
    顾庭绪不喜欢许这种承诺，以后是多久的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陪着傅南铖。
    所以他没有回答。
    上了一天的学，脑子也跟着一刻不停地动，傅南铖快累死了，他很快进入梦乡，倒是顾庭绪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接受傅南铖的解释。
    傅南铖这一晚睡得很好，顾庭绪则截然相反，他觉浅，有一点动静就会醒，傅南铖睡觉很不老实，老是乱动。
    直到凌晨三四点，疲惫的神经才渐渐熄火，顾庭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恍惚间有什么东西在蹭他的脖子，有点痒，他抬手推了把，不知道摸到哪，手指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刺破，不等疼痛蔓延，又有湿热感传来。
    因为平时都是五点多就起床，顾庭绪的生物钟一时没改过来，意识朦胧间，傅南铖在他身上乱拱。
    在躁动青春期的清晨，被这样乱拱是很危险的。
    他能感觉到某个部位突然躁动……
    顾庭绪猛地睁开眼，他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像被定住似的一动不动，四肢僵硬，身体紧绷。
    他尴尬地抬手，刚想推开傅南铖，没想到他的躁动竟然有了回应。
    顾庭绪的脸一下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骚扰谁。
    他一把推开傅南铖，慌不择路地跳下床，红着脸进了卫生间。
    傅南铖被推到床沿上，只听一声关门响，他半睁开眼，难耐地喘了两口气。
    房子太小，只有一个公共卫生间，顾庭绪从没在里面自/慰过，他打开排风扇，坐在马桶上，等着消下去。
    傅南铖真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另一边，傅南铖眯着眼，把顾庭绪的被子拉到鼻子以上，他呼吸着顾庭绪的体香，手早已探进裤腰。
    今天有点久，足足用了二十五分钟，顾庭绪顺便洗了漱，又在客厅待了十几分钟，他以为傅南铖也差不多了，就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屋内的场景和“营救”地下室小傅南铖一样，使顾庭绪终身难忘。
    他为什么不敲门呢？！
    那张一米五的小床上，傅南铖咬着薄被，眼神迷离，脖颈后仰着，显然到了关键时刻。
    顾庭绪被吓傻了，猛地合上门。
    砰——
    他呆愣着坐回沙发，那股难为情的劲儿过去，顾庭绪突然皱起眉。
    傅南铖怎么能、怎么能在他床上解决？！
    五分钟后，傅南铖拿着浴巾和一套衣服走出卧室，若无其事地和顾庭绪打招呼：“早啊。”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顾庭绪叹了口气，他拿傅南铖一点招也没有……
    正心烦着，奶奶也起床了，顾庭绪把奶奶扶到沙发上，进厨房做早饭。
    吃完早饭后，顾庭绪打算做两张试卷，傅南铖没有离开的意思，还非要和他挤一个小书桌。
    因为早晨那件事，导致顾庭绪一看见他就心里发颤。
    顾庭绪收起试卷，说：“我去饭桌上写。”
    “别啊，我不挤你了还不行吗？”
    顾庭绪没理他。
    傅南铖一把拽住顾庭绪的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顾庭绪被他拽得急停。
    “真的，我往这边挪一下，绝对不再挤你了。”
    说着就把顾庭绪硬拽了回来。
    顾庭绪在心里赌气，自然不肯听他的，可扛不住这人劲大，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被拖了回去。
    傅南铖松开了手，惊讶的“啊”了声。
    “你的手……”
    顾庭绪瞥了一眼通红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你弄的。”
    “对不起，我觉得也没怎么用力……”
    顾庭绪没理他，自从傅南铖出现后，他平静的生活受到了打扰，傅南铖的很多要求他都想拒绝，但最后总会被含糊揭过。
    他不喜欢一见钟情，总觉得那就是见色起意，容貌总会随着岁月老去，或者更残酷些，没等老去两人就移情别恋，就算有爱情结晶也挡不住。
    但是彼此被对方的内在打动就会长久吗？
    并不见得这样，谈恋爱好麻烦，顾庭绪不喜欢麻烦的东西。
    他出了会神，回神后发现傅南铖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问。
    “你生气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顾庭绪否定：“没有。”
    傅南铖穷追不舍地问：“没有那为什么皱眉？”
    顾庭绪按了按眉心：“题太难。”
    “哦，我也这样觉得，”傅南铖说，“不过孟远说，上次期中考试你是第六名呢。”
    顾庭绪嗯了声，刷刷地开始解题。
    傅南铖见了又问：“你不是说题难吗？”
    “突然想到解法了。”
    顾庭绪是一个需要独处时间的人，在傅南铖出现之前，他有很多这样的时间，但傅南铖出现之后，他就变得无法思考一些问题了。
    在此后的一个月里，顾庭绪对傅南铖都有一种微妙的抗拒，因为太微妙，傅南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下次月圆夜的前一天，傅南铖又理所应当地让顾庭绪陪他。
    顾庭绪拒绝了。
    “你说什么？”傅南铖疑惑地问。
    “我不去。”
    “为什么？”傅南铖的声音猛地拔高。
    现在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两人正站在器械前锻炼。
    “身体不舒服找医生。”
    总之，顾庭绪无法接受和傅南铖再有那样亲密的举动。
    傅南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顾庭绪，你怎么能不管我？”
    “没有不管你，可以陪你去医院……”
    “我都说了去医院没用！”
    傅南铖一把握住顾庭绪的手腕，撒娇似的晃了晃，“来陪我，你不知道我会有多难受……”
    傅南铖喋喋不休，而顾庭绪不认为自己的拥抱是什么灵丹妙药，所以一直没松口。

 第8章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傅南铖突然不说话了，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顾庭绪说：“抱在一起很奇怪，我觉得不舒服……”
    “哪里奇怪？哪里不舒服？”傅南铖眯着眼睛，盯着顾庭绪问。
    “别闹，你还是去看医生吧。”
    “我不去，”傅南铖往单杠上一靠，“难受死我算了。”
    ——
    翌日晚九点，傅南铖打开门，把身后的顾庭绪拉进家里。
    傅南铖住的地方要大一些，一室一厅，卧室很宽敞，床有一米八宽。
    但因为两人的睡姿，其余一米多都用不着。
    那天晚上顾庭绪再次失眠，左右脑互搏，一个反对，一个赞成，时而它占上风，时而它占上风。
    不过第三次月圆，顾庭绪又来陪傅南铖了。
    他总觉得傅南铖这人一定给他灌迷药了，否则的话，怎么随便他说什么，自己都没办法拒绝。
    ——
    期中考在月圆后的第三天。
    傅南铖实在起不来床，让他哥给他办了免早读，这两个半月他非常努力地学习，希望在考试中能超过孟远，成为顾庭绪的同桌。
    期中考一共两天半，考完就放假，再开学时成绩就出来了。
    傅南铖对自己的成绩还挺有信心的。
    可等放假回来，看到成绩单的傅南铖人傻了，他第二十二名，孟远第十二名……
    孟远猛地原地起跳，落地的同时右手握拳向下一收：“耶斯！呼——果然努力都是有回报的！”
    傅南铖瞪了他两眼，愤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奶奶的身体早就完全康复了，顾庭绪不再利用课间时间补作业，他转过头，问：“怎么了？”
    傅南铖脸色黯淡：“不开心。”
    “多少名？”
    “二十二。”
    “还可以。”
    傅南铖抬起眼。
    他长着一双桃花眼，眯眼时眼角会变得更尖。
    “不可以，孟远的排名比我高，我还是不能和你做同桌，目的达不到，一切都是白费！”
    顾庭绪小时候的性格很古怪，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同样的，他也不想和他们玩，这种情况在上了初中后迎来好转，他开始愿意交朋友了。
    但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一点也不热情，没有很要好的朋友。
    从来没人像现在的傅南铖这样，这样执着地选择他。
    顾庭绪不怎么会安慰人，他说：“那下次再努力吧。”
    傅南铖托着下巴，没精神地点点头。
    他们是周日下午返校，第二节晚自习刚开始，班主任就来调座位了，顾庭绪的排名很靠前，这次是第三名。
    班里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去旁边的办公室，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傅南铖，他无精打采地站起来，心想：不能做同桌，起码也要是前后桌。
    班主任把座位表递给傅南铖，傅南铖一眼就瞄到了顾庭绪的名字，以及他名字旁的空白格。
    第8章 p-别扭
    意外之喜令傅南铖无比愉悦, 他握着笔，在顾庭绪的名字旁的空白格写：傅南铖
    回到班级后，他拍拍顾庭绪的肩膀, 说：“我选了你旁边的位置。”
    这时孟远也转过头, 朝傅南铖抬了抬下巴。
    傅南铖问他：“你怎么没选现在的座位？”
    孟远摇晃了两下身体：“我当然有自己的安排。”
    他的安排是想早恋, 换完座位后，傅南铖一眼就看出来了。
    换位置是直接搬桌子，连书都不用收拾。
    顾庭绪正在做题，傅南铖幽怨地看了两眼孟远，虽然把目光放在了顾庭绪脸上。
    “为什么他能早恋？”傅南铖问。
    顾庭绪头都没抬：“去问他。”
    “要怎么样才能和我谈恋爱？”
    顾庭绪没回答，绕到另一个问题上：“你的作业都写完了？”
    当然没有, 晚自习要换座位, 傅南铖哪有心思做题。
    他伸手去拿顾庭绪的习题册，被顾庭绪一把按住。
    顾庭绪：“自己做。”
    “我不会。”
    傅南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攥着顾庭绪的手腕移开，抽出习题册, 刷刷地抄了起来, 边抄边说：“待会去我家吧。”
    笔尖一顿, 顾庭绪想到前几天的那晚，头皮不由得发麻。
    傅南铖这个人一点边界感也没有……
    “我不去……”
    傅南铖扭过头来看他, “你怎么这样, 什么要求都不答应我？你跟我回去吧, 我自己一个人睡觉害怕。”
    顾庭绪心想, 明明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待在地下室都不怕。
    没得到回应, 傅南铖捉着顾庭绪的肩膀晃了晃,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不去。”顾庭绪的态度略有些强硬。
    傅南铖生气了, 直到晚自习结束都没和顾庭绪说话。
    放学铃一响, 傅南铖噌的站起来，他还没消气，拎起书包就走。
    顾庭绪不紧不慢地盖上笔帽，收拾书包，刚走出教室门，后肩就被不轻不重地推了把，他回了下头，没说话。
    一只手伸过来，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握住了顾庭绪的腕部，而后顺着掌心下滑，看样子是想十指紧扣。
    顾庭绪后背直发凉，他想把手抽出去，傅南铖却钳得更紧。
    “松开……”
    “不，怎么了，怕被人看到以后收不到情书？”
    顾庭绪压低声音：“闭嘴……”
    傅南铖死死扣着他的手不放，现在正是放学，楼梯口人挨着人，顾庭绪不确定有多少人看见他们牵手了。
    就这样，两人一直走到车棚前，傅南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顾庭绪的手。
    手指像是有细小电流窜过，阵阵麻刺感传来，顾庭绪把书包放进车篮，推起车子朝校门口走。
    傅南铖默默跟在顾庭绪身旁，顾庭绪说：“你别跟我回家。”
    “谁说我要跟你回家？反正是顺路，你把我放在小区门口不就行了。”
    顾庭绪没说话，两分钟后他突然出声：“你不上早读，明天早上自己搭出租来学校。”
    傅南铖应道：“我知道了。”
    昨天气温骤降，骑车时冷风会顺着衣领往里钻，顾庭绪不得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傅南铖坐在后面，额头抵着他的后背，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傅南铖家的小区门口前。
    “下去吧。”
    “不，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傅南铖……”
    隔着围巾，顾庭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傅南铖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音量高了一截：“我怎么了？之前都是你请我到你家里去。”
    顾庭绪扭过头，看着坐在后面的傅南铖，说：“别闹了，快下去。”
    傅南铖一动不动的，无声地反抗顾庭绪。
    顾庭绪也不说话，和傅南铖沉默地对峙着，他认为他们已经没有沟通的必要。
    寒风凛冽，两人就这样干吹了十几分钟的风，顾庭绪叹了口气，拧动电车把手，朝自己家的方向骑去。
    傅南铖得意洋洋地勾起唇角，几分钟后，顾庭绪把车停在单元楼前，傅南铖跟着一起上楼了。
    晚自习九点半结束，顾庭绪一般四十几分到家，奶奶雷打不动地九点上床休息，同样也会雷打不动地给他准备夜宵。
    今天的夜宵是小馄饨。
    奶奶提前在锅里倒好了水，汤碗中盛着调料、紫菜和虾米，旁边放着一屉十个馄饨。
    顾庭绪打开火，水开后下馄饨，等馄饨浮起来，皮变得半透明后又煮了两分钟。
    他没食欲，把馄饨端给了傅南铖，自己去浴室洗澡。
    从卫生间出来后，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傅南铖的影子，他的房间亮着灯。
    顾庭绪坐在沙发上，不怎么愿意进去。
    半分钟不到，傅南铖就抱着浴巾和顾庭绪的睡衣走了出来，他停在桌几前，问：“怎么不到房间里去，愣着干什么？”
    顾庭绪：“别管我。”
    “你晚上要睡沙发？”
    顾庭绪：……
    傅南铖哼了声，转身走进浴室。
    一米五的床睡两个快成年的男人很挤，顾庭绪侧躺着，面对着墙。
    按照学习计划他还要再看会书，但有傅南铖在，他注定无法集中精力。
    约莫十几分钟后，傅南铖洗完澡出来了，他啪的一声关上灯，拉开被子躺进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顾庭绪被傅南铖像树袋鼠抱木头般地抱住了。
    黑暗中，顾庭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傅南铖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勒得他有点喘不上气。
    顾庭绪拍了拍傅南铖的小臂，傅南铖松了点劲，他刚想说话，一个柔软的事物忽地贴上后颈，还伴随着温热的吐息。
    鸡皮疙瘩唰一下冒出来，顾庭绪只觉心脏猛然一缩，身体不受控制地挣动了下，只听咚的一声——

 第9章

    傅南铖急忙凑过来，“没事吧？撞到哪儿了，疼不疼？”
    傅南铖靠得太近，顾庭绪捂着额头，按着他的肩往外推。
    可惜这人发育太好，顾庭绪硬是没推开。
    “你看你乱动什么？疼不疼？”
    顾庭绪的脸被捧住，房间里乌漆麻黑的，傅南铖的指腹按着他的眉心，好像知道他撞到额头了一样。
    顾庭绪扭开脸，“你能不能老实点，还有，别离我这么近……”
    傅南铖的脾气很不好，顾庭绪说他两句就要生气，他收回捧着顾庭绪下巴颏的两只手，哐地一声把自己砸在床板上。
    顾庭绪不想理他，背对着他躺下。
    前半夜两人一个贴着墙，一个挨着床沿，到了后半夜，那种被缠绕的感觉又找上了顾庭绪。
    早晨五点半，顾庭绪的闹钟准时响起，他睁开眼，把傅南铖搭他身上的腿扒下去，然后扯开傅南铖环在他腰上的两条胳膊。
    顾庭绪没有要叫傅南铖起床的意思，他根本叫不醒这个人。
    换上衣服洗漱好，顾庭绪急匆匆地朝学校赶。
    七点五十八分，傅南铖踩着第一节课的上课铃进教室。
    这节是数学课，上半堂讲习题，下半堂进行新课。
    傅南铖翻开习题册——
    顾庭绪瞟了眼，他竟然一道题也没做。
    傅南铖托着下巴，脸微微朝顾庭绪这边侧着，眼睛半睁，像还没睡醒，一点学习的样子都没有。
    顾庭绪生出一种沉重的恐慌感。
    他对自己的人生没多少规划，只是随大流地认真读书，希望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而傅南铖此时的状态令他感到惶恐，再这样下去，傅南铖别说考一所不错的学校了，能不能考上大学都两说。
    但当事人浑然不觉，仍然保持着吊儿郎当的做派，上课对他来说像点卯，应付一下，敷衍了事。
    顾庭绪说了他几次，傅南铖次次都会生气，这出力不讨好的活儿顾庭绪却坚持了下来，两人的友谊开始在“破碎——和好——破碎……”中循环。
    这还不算完，如果只是在学业上不用功，顾庭绪倒也不会那么抓狂。
    更加令他崩溃的是，傅南铖这个人没有丝毫的边界感，无论是在言语上，还是在行为动作上。
    顾庭绪不喜欢和其他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在傅南铖重新出现之前，所有人都和他保持着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但在傅南铖出现之后，顾庭绪开始被他无边界地“骚扰”。
    总之，高二上学期还没结束，顾庭绪和傅南铖“谈恋爱”的消息就在整个年纪里传开了。
    负面情绪挤压已久，顾庭绪又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的内容很短暂，傅南铖果然没考上大学，他脸色阴沉，埋怨顾庭绪道：
    “都是因为喜欢你，我才没考上大学！”
    顾庭绪被这指责直接吓醒。
    深夜，房间里落针可闻，顾庭绪出了一身冷汗，他坐起来靠在床头，紧绷的神经无法放松。
    都是因为你……
    他最怕这样的指责。
    在这种格外诡异的氛围中，顾庭绪和傅南铖吵架了。
    高二的课程安排得很紧，学校的计划是在上学期结束时，学完整个高中的内容。
    顾庭绪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休息，一天只睡六个半小时。
    在无比繁重的学习中，睡眠被无限压缩，顾庭绪的情绪本身就不算好。
    导火索是傅南铖稀烂的期末成绩，和他一句“不能和你做同桌了”。
    “不过你如果还挑现在这个座位的话，我选你后面，反正是最后一排，没人和我抢……”
    “我去第四排，”顾庭绪冷不丁地说，“你这个成绩，只能挑第一排和最后一排，确实没人和你抢。”
    听到顾庭绪这样讲，傅南铖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什么啊？你现在这个位就挺好的……”
    “不好……”
    “顾庭绪！”
    傅南铖语气不怎么好地叫他的名字。
    “你怎么能这样，我到这儿来都是为了你，你做点不算牺牲的牺牲算得了什么？”
    顾庭绪这时已经有些应激了，偏偏傅南铖还要趁热打铁，有的没的说了一堆，中心思想无一例外地指向一个内容——
    都是为了你
    顾庭绪要不起这样的“都是为了你”。
    他无比镇定地说：“那你走，离开。”
    傅南铖愣住了，时间大概过去了两分钟，他问：“你说什么？”
    顾庭绪面无表情地重复刚才的话。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傅南铖又要来指责他，赶在傅南铖讲他那些歪理之前，顾庭绪抢先道：
    “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们小时候相处得确实还算愉快，你搬走也没什么，这本来就是一种不可抗力。”
    “几个月前，你突然出现了，为什么刚遇见就要和我告白？你明明和十七岁的我共同生活的时间还不超过两个小时……”
    顾庭绪评价道：“很廉价。”
    听到这个评价的傅南铖快被气疯了。
    “廉价？！”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你才廉价！”
    “我和你说了一万次不要离我太近……”
    “你哪里说了一万次？”傅南铖两只眼睛睁得像灯泡，“我也没有很想靠你太近！”
    “不喜欢我就直说，你以为我很想待在这个破地方吗？你知道我做了多久的飞机……”
    “那就走，”顾庭绪抬起头，看着傅南铖，“那就走……”
    ——————————
    傅南铖办了退学，他的哥哥来收拾他的东西。
    顾庭绪帮忙把傅南铖的书本装进纸箱，傅南泩和他道谢，又问：“没打扰到你吧。”
    顾庭绪摇摇头。
    傅南泩压低声音说：“呵呵，他小时候撞到脑袋了，不怎么聪明，我爸妈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就好，六年前，家里出了点事，只能把他先安置在地下室里，没想到遇见了你，我都和他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顾庭绪说：“一开始他的确不想和我说话，只不过想吃我手里拿的糯米藕。”
    傅南泩收拾书的手顿了下，笑了笑说：“他就是贪吃。”
    傅南铖转学的那天是二月中旬，温度很低，天灰蒙蒙的，顾庭绪透过走廊的玻璃，目送傅南泩离开。
    他的生活没发生太大变化，依旧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高二生高三的暑假学校安排了补课，忙起学业，顾庭绪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傅南铖离开后，两人就没再聊过天，顾庭绪也没有给傅南铖发消息的打算。
    到了高三，顾庭绪就很少看手机了，他早晨五点多起床，晚上十二点才能躺下休息，每天的睡眠时间还没六个小时。
    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少再记起傅南铖，有时发呆时想起，顾庭绪会恍恍惚惚觉得，傅南铖是不是没出现过？
    但他很快又会清醒过来。
    孟远又成为了顾庭绪的同桌，据说是约会被家长撞见了，挨了好一顿打骂。
    嗯，挺惨的。
    顾庭绪安慰了他两天，孟远才终于走出失恋的阴霾。
    高三寒假满打满算放了一周，放假前模考了几次，顾庭绪的成绩还算稳定，但他总是忍不住焦虑。
    每当这个时候，顾庭绪都会无比庆幸傅南铖的离开，如果他还在这儿，自己绝对不止焦虑这么简单。
    开学后的第二个月，顾庭绪失眠了。
    寂静的深夜，他会打开床头灯，靠在靠背上发会呆。
    不过到了失眠的第五天，他就扛不住这种作息了，用五指轻轻按一下头皮，就会有两三处痛点。
    无法，他只能去买安眠药。
    心态难以调整，顾庭绪只得先靠吃安眠药熬过高考。
    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顾庭绪发起了高烧，吃药退不下去，奶奶一个人弄不动他，只能拨打120。
    去医院挂了几瓶水，他的烧才退下来。
    第9章 p-合拍
    九月, 顾庭绪离家去读大学。
    学校就在隔壁市，往返不过两个小时。
    顾庭绪失眠的症状好了很多，至于失眠的原因, 大概是压力太大, 而他又必须抓住“读书”这个称得上是捷径的出路。
    报到那天的天气很好, 未散尽的暑热打湿了顾庭绪的白t，他领了军训服和被褥，抱着一大堆东西爬到三楼。
    306的门大开着，冷气一直蔓延到门外，寝室的结构是四人间，上床下桌。
    另外三名室友已经到了, 加上他们的爸妈一共九人, 让本就不大的寝室更显拥挤。
    他们热情地接过顾庭绪手里的被褥，和顾庭绪攀谈着, 问他是哪个地方的，怎么自己一个人来报到了。
    顾庭绪说是临市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 他笑笑没回答。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 寝室里只剩他自己了。

 第10章

    奶奶打来电话问顾庭绪这边的情况，顾庭绪坐在椅子上, 事无巨细地说自己是怎么报到的、怎么领被褥和军训服的。
    “哎呦这都十二点了, 小绪你先去吃饭吧。”
    “好。”
    挂了电话, 顾庭绪先去洗了个澡,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后下楼去食堂。
    来到新的环境, 另一种迷茫笼罩住了他。
    顾庭绪无聊地踢着一颗小石子, 和一个接一个、被家人围绕着的新生擦肩而过。
    他手机里躺着两个转账, 他们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 早已和过去失败的婚姻告别……
    算了，看在钱的份上，他起码还有钱拿。
    正要走进食堂时，一道年轻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热死了，这什么鬼天气？”
    顾庭绪脚步一顿，一只脚踩着台阶，另一只脚还在地板上，他停顿了约莫两秒的时间，接着继续朝食堂走去。
    有点熟悉，但不确定……
    不过应该不是吧，他说过不会再回来了。
    顾庭绪这样想，停在快餐窗口前，拿起餐盘，打了几道素菜和糖醋里脊。
    找了个角落坐下后，顾庭绪点开学校的平面图，大致了解了一下总体划分。
    他慢吞吞地吃着饭，食堂的菜不怎么好吃，寡淡无味不说，还一点油水都没有。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顾庭绪吃掉了三分之二，剩余的全倒进了垃圾桶。
    食堂有冷气，尽管食物的味道不怎么样，顾庭绪的心情还算平和，他不打算在外面闲逛了，想快点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顾庭绪的行李很少，他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夏季衣物，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
    他昨天保存了一张宿舍生活用品清单，很长的一排，但现在日头正盛，不适合外出。
    顾庭绪踩着楼梯爬上床，整个人摊在上面，下午五点后再去超市吧，现在先睡个午觉。
    他闭上眼睛，睡意却迟迟没找上他。
    其实，那个声音真的很像，起码是目前为止，顾庭绪听见最像的一个了。
    但是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顾庭绪的手指紧紧攥着薄被。
    他们连做朋友都不合适，顾庭绪不敢想如果谈了恋爱，会分分合合多少次。
    或许那次分开对两人都好。
    顾庭绪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既然睡不着，那就出门买东西吧。
    学校附近有一个大型商超，顾庭绪推着购物车，从家用区开始挑选，洗发水、沐浴露……
    一小时后，他提着满满两大兜东西朝宿舍走去。
    正午的气温太高，走在树荫下也没凉意，汗珠聚集，一颗颗地顺着脸颊滚落。
    走到一半顾庭绪停了下来，把东西放在地上，抬手抹掉脸上的汗。
    刚直起身子，后肩就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下。
    “不好意思喽，没看见。”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灌进耳朵，顾庭绪不由得一怔，他依旧垂着眼，因为眼睛周围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
    那声音很快又响起：“对不起，我在和你道歉，你没听到吗？”
    “顾庭绪……”
    顾庭绪用手背蹭了两下眼睛，他抬起眼，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没事……你怎么在这儿？”
    “哦，这个啊，当然是我被c大录取了，要在这边上学。”
    顾庭绪嗯了声，“太热了，我要先回去了。”
    傅南铖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边，问：“你住哪儿？”
    “八号楼306。”
    “我住六号楼201。”
    五分钟后，顾庭绪说：“六号楼到了。”
    傅南铖哼了一段轻快的曲子，“我知道。”
    “不回去？”
    “你管我。”
    顾庭绪没有要管他的意思，于是自己提着两大兜东西继续走，傅南铖依旧并肩和他一起行走，最后进了306。
    他坐在顾庭绪的椅子上，看着顾庭绪把买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再摆放整齐。
    顾庭绪的脸被阳光晒得有点红，他刚洗了把脸，漆黑浓密的睫毛被打湿，衬得眉眼如画。
    傅南铖把椅子翘起来，只剩一根腿支撑在地板上，他百无聊赖地保持平衡，似乎在等什么。
    顾庭绪这个人好闷，竟然一句话也不说。
    傅南铖这样想着，那他也不说话。
    过了没一会顾庭绪就收拾好了，他坐在室友的椅子上，眼睛并不看傅南铖，他问：“不是说了不会再回来？”
    傅南铖哼了声，“是a市，那个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去。”
    “不是说了不想再见我？”
    “我是来上学的，不经意间遇见了老同学，不行吗？”
    老同学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听起来下一秒他就要扑过来咬顾庭绪了。
    “行……”
    顾庭绪又不讲话了，他拿出手机，手指不停地划拉着。
    噔噔——
    椅子腿砸到地板上，傅南铖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门边走去。
    翌日开始军训，军训服是长袖长裤，顾庭绪买了防晒，只需要涂在面部和裸露在外的颈部。
    社团在此时也开始招新了，顾庭绪收到很多邀请，但他都不感兴趣。
    同寝室的室友都报名了两到三个，纷纷拉顾庭绪来自己的社团当门面，顾庭绪都拒绝了，他实在没什么特长。
    一个室友听到他这样说，急忙道：“哎呀不需要特长的，就是一群爱好相同的人聚在一起玩玩，大学嘛，不就是吃吃玩玩，顺便学习一下的吗？”
    再拒绝多少有点不给面子了，顾庭绪只好选了个乒乓球，另一个舍友欢呼起来，因为拉到了院草。
    “瞎叫唤什么？顾庭绪你看看我这个滑板社团，也很有趣啊……”
    “还有我这个……”
    一直到军训结束，顾庭绪都没见到傅南铖，不知道他又在干什么。
    结束那天，宿舍的人一起出去聚餐，学校临街就是夜市，几人围坐在折叠桌上吃小龙虾喝啤酒。
    顾庭绪戴着一次性手套，安静地剥虾壳，几个室友胡侃一番后，话题来到了顾庭绪身上。
    “顾庭绪，你平时走到大街上，有没有星探来挖你？”
    顾庭绪说：“前两天有一个。”
    “哇塞，他怎么说？是找你当偶像还是拍电影？”
    “这个不太清楚，我拒绝了。”
    “那句话怎么说，明明长着一张可以躺赢的脸，却非要内卷。”
    顾庭绪笑笑，继续剥壳。
    “哎你们知道吗，文学系大一新生里也有个帅哥，那长相，和顾庭绪不相上下。”
    “真的假的，有照片吗？”
    “表白墙上好像有，我找找，”室友拿出手机翻找了一通，“呐，就这人。”
    几个舍友都凑过去看，手机屏幕上是一张他拍照，拍得有点糊，但上面这人的基础轮廓绝佳，显得这张糊照别又一番高级的氛围感。
    又往右划了几下，终于有张近照，几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感叹，齐齐对顾庭绪说：“你们应该去报电影学院……”
    “哎不对，庭绪你不地道啊，有女朋友还藏着掖着？”
    顾庭绪疑惑地抬起头：“什么？”
    “你看，人家都到表白墙下宣誓主权来了，嚯，一投你人家就在下面评论：‘顾庭绪已经有对象了！你们都离他远点！’，哈哈哈哈……”
    顾庭绪接过手机一看，还真有条这样的评论。
    “庭绪你也真是的，本来就长了张这么不安全的脸，还一点安全感不给人家妹子。”
    “没这回事……”
    顾庭绪略显无力地解释道，他忽然想到什么，截图那张评论发给傅南铖。
    ——傅南铖：？
    ——顾庭绪：这条评论是不是你发的？
    ——傅南铖：不是，你少污蔑我！
    ——顾庭绪：……
    傅南铖正敲字回复顾庭绪，小号突然收到一条新好友的验证申请，他点开一看——是顾庭绪。
    傅南铖同意申请，下一秒顾庭绪那边发来一条消息：明天有空吗，见一面吧，我素未谋面的“对象”。
    傅南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几遍，才确信自己没看错，顾庭绪竟然要和一个造谣的人约会？！
    真是人心险恶，顾庭绪竟然就这样被骗走了。
    如果对面不是他的话，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真是的，幸好是他。
    傅南铖扔下手机，哼着歌打开衣柜门，挑选明天约会要穿的衣服。
    ————————
    傅南铖没住校，除了顾庭绪，他无法忍受和别的人住一间房。
    刚开学时他邀请顾庭绪来和他同住，但被拒绝了。
    傅南铖很不爽，就一直没和顾庭绪联系。
    他拿出一件棉麻质地的衬衫，抽出一条墨绿色的丝巾，下身则是黑色长裤。
    翌日晚六点，傅南铖准时到达学校的咖啡馆，顾庭绪太打眼，站在门口随便一瞄就能找到人。

 第11章

    他在顾庭绪对面坐下。
    顾庭绪掀起眼皮，说：“有约了。”
    傅南铖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带，问：“谁？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对象’？”
    顾庭绪说了句幼稚，他用勺子搅动咖啡，“别再乱发东西了。”
    傅南铖没吭声，把顾庭绪的咖啡拿过来喝了一口。
    这杯是意式浓缩，苦得傅南铖整张脸皱成一团。
    “嘶，好难喝，”傅南铖拿起饮品单，“点单，我要一杯焦糖玛奇朵……”
    那杯苦咖啡被傅南铖还了回来，顾庭绪啜了一口，眼睛垂着，“你应该待在你该待的地方，那个寒冷、潮湿、多雾……”
    傅南铖往焦糖玛奇朵里放糖块，一颗、两颗、三颗。
    “什么叫我该待的地方，我难道要一辈子待在那个鬼堡？
    “你不要管我，你也没什么资格管我，我都说了我是来这儿上学的，恰巧遇见你而已……也没有很想看见你……”
    顾庭绪端起杯子，扭头朝窗外看去，好像不管是傅南铖的再次出现，还是之前的离开，都没给他带来任何触动。
    我难道是怪物吗，顾庭绪想。
    应该是吧。
    离奇怪的人远一点。
    这是每个父母都会告诉自己孩子的一句话。
    顾庭绪把头转过来，看见傅南铖正在看他，一边吃铺满蔓越莓的小蛋糕，一边用一种锐利的眼神注视着他。
    傅南铖指了指那杯焦糖玛奇朵、小蛋糕和巧克力流心可颂，说：“你买单哦，应该可以请我吃吧。”
    顾庭绪点了点头。
    傅南铖说：“还挺大方的。”
    他吃了一半蛋糕，放下叉子，“如果今天来的人不是我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顾庭绪说：“除了你，没人会这么无聊。”
    “呵呵，没办法，我就是一个无聊的人，”傅南铖叉起蔓越莓放进嘴里，“哼，无聊？会有你无聊吗？”
    顾庭绪很了解自己，对傅南铖的评价表示认同：“我改变不了自己的性格，只会一直这么无聊和无趣，你喜欢有趣的，去找别人就好了……”
    傅南铖开始吃可颂，里面有甜巧克力，他觉得一点也不甜，“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顾庭绪买了单，“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起身离开时，他听到傅南铖轻哼了声。
    傅南泩，傅南铖的哥哥，在傅南铖退学后，告诉了顾庭绪一个真相，和他们的真实身份有关。
    傅南铖是个吸血鬼，也叫血族。
    月圆时他会真的身体不舒服，并不是装的。
    ————————————————
    军训过后，顾庭绪开始上课了。
    傅南铖有时会来蹭课，就坐在顾庭绪身边，渐渐的和顾庭绪的室友也混熟了。
    在得知他们是高中同学后，室友八卦地问傅南铖，顾庭绪有没有谈过恋爱，那个不停在表白墙下宣誓主权的人又是谁。
    傅南铖的回答比较简练：
    有，顾庭绪是他男朋友。
    刚开始室友们还以为傅南铖在开玩笑，但很快他们意识到，哪个直男会开这样的玩笑？
    于是，顾庭绪和傅南铖的关系又开始不清不白起来。
    顾庭绪解释了两次，但都过于苍白，并没人信。
    他和傅南铖之间纯洁的友谊关系保持了很久，直到大学毕业，他工作了，两人还停留在第一阶段。
    ————————————————
    刚工作时顾庭绪过得非常“辛苦”。
    不过，这个“辛苦”是傅南铖单方面的看法，那段时间他对顾庭绪说得最多的就是：
    “这破地方这么住人……”
    “你怎么又瘦了……”
    “别工作了我养你……”
    其实顾庭绪租的房子并不破，只是对傅南铖来说有点小，他并没瘦多少，不工作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想让傅南铖养他。
    如果要挑一个两人关系最尴尬的时期，顾庭绪一定会挑这个时候。
    无论是从傅南铖的表情，还是行为上，都深深流露出对他的心疼，比高中时更甚。
    顾庭绪觉得很别扭，他明明只是正常地工作上班，身边的人都这样。
    三个月后，顾庭绪实习转正，开始了严重加班，傅南铖时常发消息关心他，他也顾不上回，导致友谊再次破碎。
    有天休息，顾庭绪觉得自己不好这样耽误人，就发消息给傅南铖，让他找个能好好一起生活的人。
    傅南铖回他：我的事你少管！
    顾庭绪只好不再提。
    就像有次他关心傅南铖在月圆夜的情况时，傅南铖告诉他，不需要这种口头上的关心，他只好连问候也收回。
    但不久后，傅南铖又来斥责他不关心自己。
    顾庭绪工作的第三年，他二十五岁时，两人仍都是单身。
    这一年顾庭绪跳槽了，薪资涨了不少，他不再和人合租，在距离公司十分钟车程的地方租了间一居室。
    再后来，他稀里糊涂地和傅南铖恋爱了。
    顾庭绪无法回忆当时的细节，在他的记忆里，他和傅南铖，还有周围的环境，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纱。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记得自己刚答应了就反悔。
    傅南铖不怎么高兴地问他为什么。
    顾庭绪觉得自己应该感谢那天喝的酒，因为在清醒状态下，他不可能说出那些话。
    “很奇怪，我拒绝你太多次了，我一直认为我们不合适……”
    傅南铖情绪很激动，他问哪里不合适。
    顾庭绪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应该是一些很酸的话，他选择性遗忘了。
    两个十几岁时不合适的人，到了二十几岁，大概会变得非常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