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骨香(1v2)》 撞见 周今邈的手指轻轻攀上秦以珩的肩膀,校服布料底下是少年人温热坚实的骨骼,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春末掠过耳畔的游丝,“我们要接吻吗?” 秦以珩的目光环过四周,午后的教学楼背面,地上是树叶晃动的影子,远处有隐约的喧闹,但这里只有风穿过枝叶的沙沙声。 他刚刚结束竞赛回来,所以和周今邈有几天没见了,结束上午的课程后,他就被周今邈带到了这里,她的身体贴着他,漆黑清润的眼眸盯着他,即便没说任何想念的话,也让秦以珩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他很吃这一套。 胸腔里的兴奋蔓延得飞快,挤开了那些关于场合和分寸的考量,他低下头,声音同样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去亲周今邈的唇。 吻落下来的时候,周今邈闭上了眼睛,秦以珩的嘴唇有些干燥,碰上来时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脚用力回吻。 一边亲着一边去拉秦以珩的手往上,“你摸摸我。” “妙妙,我们在学校。”贴得太近,说话的热气都缠在一起,秦以珩亲了亲她的额头,要把手抽出来,但是周今邈不放,握得更紧,“可是我好想你,你去那么几天才回来,你摸摸我嘛。” 秦以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太熟悉周今邈了,平日里总是抿着的唇现在无意识地微微撅起一点,攀在他肩上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又松开,说话间都带着罕见的小心翼翼的绵软。 她很难得和他撒娇,是真的想他了吗,这个念头带着滚烫的温度窜上来,烧得他耳根发麻,心跳声在耳膜里擂鼓。 他低下头,再次吻住那两片微启的唇,手从腰间往上滑握住向他挺起的乳房,他不懂技巧,只知道用掌心包裹住慢慢揉捏,只是这样简单的触摸秦以珩心里就升腾起一点凌虐欲,很想欺负周今邈,把她弄哭了自己再慢慢地哄她。 想要她依赖、并且全身心都是自己,可是现实却是相反的,秦以珩更依赖她,除了生活中的琐事,他的脑海里就全是周今邈的身影。 亲吻的水声交杂着风吹叶动的声响,现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唇上的柔软,和她轻轻回应的细微战栗。 另一边,简腾年向廖淮确认地点,然后按他说的往这边走来,刚转过墙角,视野里便撞入那两道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 他眉头当即拧起,下意识就要退开,毕竟非礼勿视的道理他懂,但是,就在视线移开的瞬间,一抹突兀的颜色让他心头一紧。 他记得假期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去日本,在涩谷有家很难排的旗舰店里,一眼就看中了这双限量款,亮眼的明黄,独特的鞋型,他当时几乎没犹豫,心想这颜色周今邈穿一定很出挑。 不过周今邈收到后也只是笑了笑,礼貌地道了谢,但是后来从没见她穿过,他以为是不喜欢,或者是觉得颜色太招摇。 今天是她第一次换上。 他几乎要凝住呼吸,道德感已在此刻全然摈弃,他必须要转过头去确认。 在看清人的那一刻妒火中烧,指甲用力到要嵌进手心里。 但是那两人吻得专注而深入,唇瓣轻分又贴合,细碎而亲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打扰者。 视线下移,周今邈的胸口前是不断起伏的弧度,她的衣服下摆被撩起,露出一小截细瘦的腰,而和这腰身贴在一起的,是一个男生结实有力的手臂。 就在这几秒,周今邈的睫毛颤了颤,一种被暗中窥视的警觉,像细微的电流爬过她的脊背,她下意识地,带着没完全从亲吻中抽离的迷蒙,从秦以珩温存的包围里微微侧过头。 视线,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进了转角阴影下那双混杂着难以置信和尖锐痛楚的眼睛里。 是简腾年。 秦以珩对此还一无所觉,他正沉浸在和周今邈的亲昵中,眷恋地埋起头在她温热的颈窝,鼻尖轻蹭着她细腻的皮肤,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嘴唇亲吻着她的颈肉,含糊地低喃了一声她的名字,温热的气息拂过锁骨,带着全然的信赖和放松,在她衣服里那只手更用劲且大幅度地地揉弄起来。 “啊……”周今邈因为他的动作而不自觉叫出声,轻得像被掐断的呼吸,然后表现得更惊慌起来,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哭的模样。 邈邈 餐桌上气氛看似融洽。姚露时不时给两个孩子夹菜,轻声细语地聊着些家常,周今邈小口吃着饭,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碗里的米粒和妈妈的话语上。 然后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近期的学习上,简义华放下汤匙,看向周今邈,语气温和带着长辈惯有的关切,“妙妙,听说你们前阵子有次重要的摸底考?成绩应该出来了吧,怎么样?” 周今邈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脸上露出惯常温顺的表情,声音清晰平稳地说了自己的成绩,是比上一次进步了。 简义华听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周今邈斜对面,一直安静吃饭的简腾年,然后重新看回周今邈,笑容加深,带着关心的语气说,“我已经跟腾年说过了,他会帮你辅导,解决学习上的困难,要把你和他自己的事情看得同样重要,所以啊,妙妙,千万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尽管去找他,知道吗?” 这话说得恳切,周今邈笑着点头,“好的叔叔。” 晚上洗完澡,周今邈擦着半干的头发回到房间,才看到手机屏幕上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的一行字:「拿这次考试的卷子来书房。」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指尖蜷缩了一下,直接拎起整个书包往书房走,到门口时,她停顿片刻,才推门而入,简腾年没有抬头看她,坐到他身边了才动了动身体。 周今邈从书包里取出整理好的试卷,推到他手边,简腾年拿起笔,看了眼卷面,就开始讲题。 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其他情绪,他一边讲,一边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逻辑清晰,步骤严谨,比学校老师讲的还要细致易懂一些。 是讲完题她收拾书包要离开时简腾年才和她说无关学习的第一句话,“邈邈,你还未成年。” 周今邈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嗯。”她声音听起来弱弱的,像被训斥一样。 这声回应,或许太过细弱没有分量,触动了简腾年紧绷的神经,他眉头骤然拧紧,忽然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长腿一跨便来到周今邈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了她正准备去提书包的手腕。 掌心很烫,力道也极大,捏得周今邈腕骨生疼,“周今邈,” 他低下头,迫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焦躁和严厉,“你懂我在说什么吗?那样是不对的。” 书房顶灯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大半,阴影笼罩下来,他盯着周今邈抬起惊愕的眼眸,她慢吞吞的说,“我知道了。” 周今邈的声音轻轻的,也没有试图去挣脱被他紧握的手腕,只是任由他抓着,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在简义华和姚露面前常有的略显懵懂的无措神情。 长久的沉默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句话问得很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越界的探究。 周今邈故作惊慌地抬起头,小脸变换着表情,然后说,“哥哥,这与你无关吧。” 那是初二,周今邈被姚露从西南的乡镇接到这里,接到这个装潢精美但让她倍感陌生的家,那时候她还穿着旧裙子,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活像一株误入温室的野生植物,沉默而戒备。 姚露拉着她的手,温柔地指向旁边站着的男生,穿着熨帖衬衫的简腾年,笑着和她介绍,“妙妙,这是腾年,虽然你们同岁,但他大了你九个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叫他哥哥,知道吗?” 周今邈顺着妈妈的手指看了一眼简腾年,少年已经初具挺拔轮廓,面容干净,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打量。 她很快收回目光,垂下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是同意还是仅仅表示她听到了,没有叫哥哥,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在来到这有半年的时间她没和简腾年说过话,大人都以为这孩子内向也就随了她去,不惹事生非就行,在后来有一天,周今邈从外面回来,看了眼沙发上的姚露和简义华再看向简腾年,说,“简腾年,外面有人找你。” 连名带姓,干脆利落,那是周今邈对他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当天晚上妈妈就来到她的房间再次提醒以后要叫哥哥,她仍旧是嗯了一声,仍旧没叫过,只有在有外人在场,姚露用眼神紧紧盯着她,迫不得已时,才会从喉咙里挤出那两个字,声音轻飘,转瞬即逝。 而简腾年从一开始就看穿她那层温顺表皮下不动声色的逆反,也就对她喊出的哥哥没什么反应。 但是,现在叫他,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不许叫我邈邈。” 周今邈说完没等他再有任何反应,手腕一转,轻易地从他失力的禁锢中抽了出来,拎起书包,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脚步平稳地离开了书房。 她回到自己房间,放下书包,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镜子里映出她的脸,依旧平静,还比刚才在书房时更显得若无其事,她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半干的长发,动作缓慢。 就在这时听见一声响动,沉闷地从不算太远的书房方向传来,那声音像是沉重的实木家具被狠狠掼在坚硬物体上的撞击,带着宣泄暴烈的意味。 周今邈梳头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极其缓慢地往上勾起一丝弧度。 心里有兴奋和得意,她享受这种打破简腾年完美表象的感觉,享受他为自己失控而方寸大乱,甚至理智崩毁的感觉。 聚会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周今邈特意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推开一点门缝往里瞧,看到墙边的红木书架塌了一角,而简腾年常看的一些哲学,建筑还有古典文学散落一地,另一边,歪着一把沉重的实木椅子,断了一条腿。 看来还没有人来打扫,周今邈无所谓撇撇嘴把门拉上才转身下楼。 简腾年起得比她更早,现在正坐在餐桌前,背脊挺直,衬衫领口熨帖得一丝不苟,如果不是看到那一地狼藉,她倒是不知道简腾年心里被压抑的那一面,还挺能收放自如。 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涂了黄油的吐司顾自吃了起来,中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勺子擦过盘底的微响和牛奶滑过喉间的吞咽声,还有杯子放回桌面时的轻叩,丝丝入微。 简腾年用餐仍是不急不躁,每一口都带着固有的节奏,周今邈抬眼掠过他沉静的侧脸,加快自己的动作,将盘中剩余的食物匆匆送入口中,起身离开时,瓷匙落在碟沿发出一声轻响,他这才抬眼去看周今邈的身影。 一个小时后,她再次出现在楼梯转角。 身上换了一条母亲选的雾青色连衣裙,面料垂顺,衬得肤色很净,长发松松的绾起,几缕碎发自然垂在耳际,脸上化了妆,但是很淡,和平常比没什么区别。 简腾年端正地坐在沙发里看书,对她下楼的动静毫无反应,眼睫都没抬一下,周今邈也懒得看他,走到楼下时目光往上掠过,瞥见二楼的书房门敞着,两个阿姨正轻手轻脚地在进出收拾。 她走到玄关,想起来什么,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里面的人听清,“我中午和晚上都不在家吃,不用准备我的。” 空气静了一瞬,简腾年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周今邈用余光瞥见他肩膀的起伏比平时明显了些,她无声翻了个白眼,拉开门,就在一只脚踏出门外,半个身子出去时时,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低沉,平缓,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绷紧,“要早点回来。” 门嘭的一声关上。 周今邈刚到约定的地点站定,林穗就像只扑棱棱的鸽子一样飞了过来,第一句话果不其然,带着压不住的八卦和那点调皮劲问她那天对简腾年做了什么,声音兴奋,“有没有揍他?” 这是廖淮在她耳边一直念叨的,他用那点中二病的心思保准了周今邈是去约架的,还说,“你别看简腾年那副冷死人的模样,打起架来可不含糊,不过如果是周今邈嘛……他应该会站着给她揍。” 话被廖淮说得活灵活现,讲得好像他亲眼见过简腾年打架,也知道周今邈在简腾年那里的特权边界有多宽一样,反正,林穗是好奇了,还真抱了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期待着能见到简腾年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挂点彩,青一块紫一块的,那场面光是想象一下就特别有趣。 不过周今邈没接这个话茬,抬眼打量了一下明显精心打扮过的林穗,问,“怎么急匆匆叫我出来,廖淮呢?” 一提这个,林穗立刻双手叉腰,眉毛都要竖起来,“别提那个王八蛋,早上突然跟我说有事,就放了我鸽子,我一急,不就只能想到你了嘛,妙妙。” 她举起两张音乐剧的票晃了晃,“你不陪我,前排的票不就浪费了?” “陪你去看完可以,”周今邈接过票看了看时间,“不过晚上我们班同学生日,有个聚会,我得过去。” “行行行,不耽误你正事。”林穗爽快地摆摆手。 周今邈其实是想过带着她一起去,但林穗自己先摇了头,“你们班的人我也不熟,去了干坐着多没劲,我看完这个自己找乐子去,气死廖淮。” 说完两人才慢悠悠进场,这是一部声名在外的经典音乐剧,剧场内座无虚席,不过周今邈看得云里雾里的,到最后都快要睡着了,直到灯光大亮,她才微微一颤。 和林穗在剧场门口道别后,周今邈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下一个地址。 她到时,秦以珩早就等在门口,她脸上漾开笑意,快步上前环住他的手臂,声音柔软,“是不是等很久啦?” “不会。”秦以珩低头,温热的吻轻触在她额头,抬起眼时看了下她今天的穿搭,笑意更深,不吝啬的夸奖道,“今天特别漂亮,妙妙。” “嘿嘿,我知道。”她眨了眨眼,笑意在唇角弯成一道弧线。 简单讲了几句就随着其他前来的同学一起往里走。 走到里面才发现来了挺多同学的,同班的居多,其余也是些同年级的面孔,大家在楼下聚着聊着,吹完蜡烛走完生日流程然后一窝蜂到二楼去玩起了游戏。 周今邈不太喜欢这样人多嬉闹的场合,坐在沙发的角落玩起别人给她的switch游戏,过了一会儿秦以珩也坐过来,一只手松松地撑着脸颊,侧过头,安静地看她操作。 “玩吗?”周今邈一边按动按钮一边问。 秦以珩笑着摇摇头,“不。” 这时房间里游戏正酣,笑闹和电子音效混作一片,不知道谁先点起了烟,几缕灰白开始在空中游丝般缠绕。 周今邈蹙了蹙眉,玩游戏的心思也没了,秦以珩察觉到她的变化,牵起她的手,指尖在掌心轻轻一按,“出去吹吹风?” “好。” 刚推开阳台门,夜风立刻就涌来,带着点凉意,周今邈缩了缩肩膀,这一动作秦以珩看在眼里抬手就要去脱外套。 “不用。”周今邈按住他的手,就势向前一步,将自己嵌进他怀里,手从他拉开的外套探进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贴上他腰侧温热的皮肤,“我想这样。”她仰起脸,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笑得像只找到暖炉的猫。 秦以珩心口一软,手臂环过她,用身体为她挡住大半的风,她的发丝蹭着自己的下巴,有淡淡的香味。 静默在拥抱里流淌了片刻,“秦以珩。”周今邈忽然开口,声音闷在他胸口,很轻,却清晰。 “嗯?” “我今晚不想回家。” 游戏 不是不管她吗 “哇……真来啊?”有人碰了碰周今邈的胳膊,眼睛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好奇,问,“简腾年真不管你假不管你,怎么一个电话就随叫随到了。” 周今邈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轻轻一声“咔哒”,耸耸肩,拿起面前喝了一半的酒抿了一口,才笑着回,“闲吧。” “可是——”今天过生日的寿星忍不住插话,语气里带着点不忿和困惑,“我早上还特意问了他来不来,他明明跟我说的是今天没时间的。” 有同学搂住他的肩膀安慰,“计划都是赶不上变化的嘛。” 半个小时后,简腾年被一位同学领着出现在二楼喧闹的门口。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周今邈叫他过来无非是玩游戏输了,不过这并不重要,能够在她身边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就最好不过了。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身形挺直,一眼就看见周今邈和秦以珩挨得极近,手牵在一起,眼睛眯了眯,吸一口气,上前,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上臂,将她拉了起来。 “你干嘛?”周今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懵,下意识去掰他箍在臂上的手指。 简腾年没理会她的挣脱,视线越过她看了眼秦以珩,眼里明显不善,“你既然都叫我哥哥了,”他特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目光扫回周今邈绷紧的脸上,“我又怎么能眼看着你早恋。” 还记着昨天的事呢,斤斤计较,周今邈心里腹诽道。 周遭的气氛诡异地滞了滞,又都看向秦以珩,他坐在原位没动,面色还算平静,但唇线却不自然地抿紧。 几个喝得上头的同学没弄清现在这状况,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刺激得更加兴奋,扯着嗓子哄笑了几声,抓起骰盅哗啦哗啦地摇了起来,大喊着,“来摇骰子比大小,输的喝。”试图用更响的动静盖过这微妙的对峙。 简腾年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然后重新看向周今邈,握着她手臂的力道骤然加重,不由分说地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周今邈踉跄半步,几乎是跌撞着被他按坐在紧挨着他的沙发位置,随后简腾年松开了手,不再看她,也不看任何人,只是姿态沉静地靠回沙发背,目光垂落,将除了周今邈之外的所有人影和声浪都屏蔽在外。 桌上游戏已再度热火朝天,骰子碰撞声和笑骂声喧嚣不已,只有几道兴奋夹杂着好奇的视线在三人之间偷偷逡巡。 秦以珩一刻不落的盯着周今邈,他有点矛盾,自己该不该生气或是刚才该不该出手把妙妙拉过来,可是又担心她会陷入更尴尬的两难,指尖只能在身侧蜷了又松,直到简腾年说哥哥,这话一出让他有一种被置于道德劣势的憋闷。 只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或许因为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妹,所以那句哥哥更像一句刻意强调所有权的宣告,是讲给他听的? 而且周今邈和简腾年两人之间的氛围也挺奇怪,她被按坐在那边后,一直微垂着头,目光散漫地落在茶几上那些摇晃的骰盅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乍看之下,倒真像是个因为家里人在场而显得拘谨放不开的妹妹,连肩膀的线条都收束得比刚才规矩了些。 简腾年也是一副家长作派,换掉周今邈面前的酒,重新取了个干净玻璃杯,倒了半杯橙汁后侧过脸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杯子塞进她手里,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极快地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压得极低,秦以珩这边半点都听不清。 周今邈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带着点和简腾年置气的意味,轻轻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抬手,顺从地喝了一口果汁。 秦以珩坐在对面,胸口那股滞闷越来越重,他们什么都没做,没有逾矩的举动和亲昵的言语,但就是这样过于自然的贴近和无需解释的管束顺从,让他们之间弥漫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粘稠感,不是不管她吗? 逞强 听到自己名字的周今邈转头去看对着自己的瓶口,扯唇笑了,抱着手臂放松地往后靠进沙发里,声音清亮道,“算呗,”她不加掩饰的笑得很甜,说,“那也得等简腾年喝完。” 其他人看着她是认真的模样,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劝解一下,但简腾年无所谓似的,自个儿已经拿起了杯子开始倒酒,每次都满一杯,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肚。 酒桶里的酒在持续少下去,简腾年拧起的眉头也越来越紧,从耳根到脖颈,迅速浮上一层血色,看起来已经力不从心。 周今邈其实并不清楚简腾年的酒量,印象里他几乎不喝酒,提出这个似乎也是认准了他会听自己的。 “可以了可以了,”有人看他喝这么猛立刻站出来打圆场,“再喝真回不了家了,你说对吧妙妙?不然一会儿还得你把人背回去。” 旁边的同学也开始打哈哈附和,在学校的时候看不出两人有什么接触,还以为是那种重组家庭之间的氛围让两人不熟,现在是明白了,两人根本不对付啊,不过感觉是单箭头的不对付,周今邈不喜欢简腾年,但是他呢,又好像很听她的话。 周今邈没说话简腾年就在继续喝,只是脸色已经没有那么好看了,在看他喝下又一杯后周今邈才说话,“那就这样吧,不然一会我可背不动。”她语气轻松的说,带着点玩乐的态度。 得了赦免的简腾年喘息着看了周今邈一眼才将空杯放回桌面,胸口明显起伏。他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想驱散大脑升腾起的那股眩晕,而他也一直记着刚才瓶口是指向了周今邈,这时也有人提醒他,“简腾年,该你问今邈了。” 周今邈说了大冒险,因为感觉简腾年是那种会问一些她难以回答上的问题。 这样想着她看向简腾年的眼睛,他的视线已经有所涣散所以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也猜不透他想要她做什么,周今邈想,还不如也让她把桌上的酒都喝完算了,毕竟,一报还一报嘛。 简腾年缓了几秒后才慢吞吞抬起眼看她,嗓音清透的说,“今晚回家,不要在外面过夜。” 周今邈愣了有好几秒,显然其他人也有一点愣住了,这是猜到了她今晚不想回家所以提出的?不过也太出人意料了吧,这算什么大冒险,这个神经病。 “哼。”周今邈不在意的轻哼了声,想去拿面前的杯子,看到里面是果汁又伸长了手去拿秦以珩装满酒的杯子,声音轻蔑,“简腾年,我才不会像你一样逞强。” 反正,她才不要听他的话。 独占欲 简腾年闭着眼,深深靠在沙发背上,大脑实在眩晕得厉害,还好期间有同学拿了解酒的东西过来给他,再缓一缓就会好很多。 周今邈见他这副模样,直接起身,膝盖不经意蹭过他的腿,跨过去,朝房间另一侧相对安静的区域走去,秦以珩也在这时候起身跟着,来到身边后去牵她手,“有没有难受?”他低声问,目光落在周今邈脸上,她刚才喝下那一大杯,现在脸颊浮着淡淡的红晕。 “一点点。”她笑着回握住秦以珩的手,但看着他明显有问题的想问的样子耸了耸肩又放开了。 “你和……嗯,简腾年吵架了?”秦以珩问了出来,只是哥哥的称呼在舌尖打了个转还是换成了名字。 “没啊。”周今邈否认得很快,又重新去牵他的手,指尖还在他掌心无意识地划了一下,歪着头笑着问,“你觉得我们是因为吵架了所以我针对他?” 秦以珩也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差不多…是这感觉。” “也算吧。”周今邈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轻了些,“我确实挺生气的。因为在家里……他教我学习的时候,还挺凶的。” “平常我也找不出其他办法对他出气,所以今天就……” 她抬起眼睛对着秦以珩眨了眨,有点狡黠的小狐狸模样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 秦以珩当即摇头,笑容漾开,带着全然的宽慰,“怎么会呢。” 他心里猜想的郁闷的只是两人的关系,但是现在周今邈那么一说他就把刚才所有看到的都归结于她闹别扭的小打小闹,而在这之中,他从没觉得她有哪里过分有哪里不对。 “我是在想,一会儿他要怎么回家?”秦以珩说着看向简腾年的背影,这时候他忽然觉察出自己内心小小的阴暗面,平常任他多正经,但是现在,他确确实实希望周今邈不要送简腾年回家,和他待在一起,这个念头让他指节微微收紧。 周今邈跟着他的视线飞快地瞥了一眼,语气轻淡的说:“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就行,到家了自然有人管他的。” “好。” 秦以珩感觉到自己此刻变得不道德,不正常,不应该在这时候吃这种没必要的小醋,他应该要更宽容、更体面一点,比如主动提出先送简腾年回去,再和她享受独处的夜晚,理智在耳边低声说着合乎情理的做法,但是内心是反抗的,嘴也是说不出来的。 他还是因为那点小事嫉妒上简腾年了。 那股混合着不安和独占欲的情绪在心里冲撞着,手指无意识捏紧,视线随着周今邈移动,忽然,秦以珩毫无预兆地俯身,在她唇上极快地落下一个吻,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然后若无其事地站直身体,笑得一脸灿烂。 快两个小时过去大家才玩得有些累了,脸上都因为喝了太多酒而酡红一片,简腾年似乎缓过来一些,现在还坐在原处,手撑着额头,半眯着眼,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空中,他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个不认识的男生,而周今邈又回到秦以珩身边,手指若有似无地勾缠在一起,他闭了闭眼,叹气。 在看到周今邈起身要离开简腾年也才撑着沙发扶手起来,脚步刚开始还有些滞重,但很快稳住,他径直上前,一把攥住周今邈的手腕。 周今邈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人就被带着往楼下走,简腾年的掌心滚烫,力道不容挣脱,脸上还带着没散的红潮,呼吸间酒气温热,但是走的每一步都异常稳健,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越发收紧。 “你放开我。”周今邈一边挣着手一边小声的说,顾及旁边都是认识的同学不想和简腾年过多计较。 “放开你?”他重复她的话,声音压得低,带着酒后的微哑,却平稳,“然后让你和别的男生回家?” 简腾年将她往身侧带了带,抵在楼梯拐角的墙壁前,这里有一扇窄窗,透进些庭院路灯的昏黄光线,恰好笼在他泛红的眼睫和湿润的眼睛上。 周今邈仰起脸,眼底映着那点光,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叫你一声哥还真把自己当哥哥了,怎么,我不回去,你还要去我妈那儿告状吗?” 简腾年摇了摇头,动作有些迟缓,额发随着晃动扫过眉骨,“我不会这样做的。” 他轻声说,因为酒精,眼神在此刻有些失焦,眼底泛着红血丝,眉头微微蹙着,大拇指在她腕骨摩挲,带着些和此刻对峙气氛不符的留恋的细微动作。 周今邈用力抽手,“那就少管我,咱俩在这个家井水不犯河水懂吧?” 说完一个箭步上前搂住在楼梯上方等她的秦以珩,看也不看他的就离开了。 苹果醋 秦以珩之前并不清楚周今邈和简腾年之间是如何相处,今天一看,才发现她对他,岂止是不喜欢,简直有种扎人的抵触,这让他心底莫名松了一下,有种隐约的不该有的雀跃冒头,又被他自己按了下去,不管怎么说,自己这开心来得实在有些没道理。 然后就是别扭,想到那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虽然没有血缘,但也是法律和日常意义上的家人,他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把周今邈带回自己家,怎么想也有些越界。 万一简腾年觉得不妥,告诉了周今邈的妈妈……秦以珩光是设想那个场景,就觉得耳根微微发烫,觉得自己做了件不够磊落的事。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旁边的周今邈安静地看着窗外,秦以珩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暗暗吸了口气,在心里重新为今晚定了性——她只是和家里闹别扭,暂时需要一个地方待着,而他作为男朋友,收留她一夜,仅此而已。 今晚,他什么都不要做,只是陪着她就好了,这个念头反复滚过心头,像一句必须遵守的戒律,既是为了安抚那点莫名的歉疚,也是为了……守住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却觉得重要的分寸。 秦以珩默默吸了口气伸手把一盒苹果醋放到周今邈手里,“解酒的。” 周今邈低头看了眼手中微凉的纸盒,笑了笑,“谢谢。”声音里带着点疲倦的软,她抬起头,视线又飘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流光溢彩,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显得有些疏离,显然心思并不在此。 下车后周今邈才将一直握在手里的苹果醋插上吸管,喝了几小口,酸味让她微微蹙了下眉,但好歹清醒了点,推门下车,站在车边等秦以珩绕过来牵她。 她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甚至焉焉的,秦以珩指尖触着她微凉的掌心,侧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她没什么精气神的脸,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温柔,“知道难受了?逞强喝那么多。” “我哪有逞强,”周今邈撇撇嘴,声音拖得有点软,“就是有点晕车。”她晃了晃被他牵着的手,狡黠的笑起来,“倒是你,今晚喝那么少,是不是偷偷赖酒了?” “我那是运气好,输得少。”秦以珩笑着否认,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才不信呢。”周今邈拖长了音调说,任由他牵着进了家门。 玄关暖黄的灯光落下来,她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袖口和衣领,烟味混着酒气,还有聚会空间里那种甜腻的杂糅气息,周今邈蹙紧了眉,拽住秦以珩的衣角晃了晃,语气带着点不自觉的依赖和催促,“帮我拿睡衣,我要洗澡,我现在就要。” “过一会儿吧,”秦以珩将她按在沙发里坐下,开了客厅的主灯,“你头还晕着呢,先缓一缓。”他转身走到开放式的小吧台,倒了杯温水,走回来递到她手里,“先喝点水。” “我不喝了,刚才那啥还没喝完呢。”周今邈将水杯往茶几上一搁,发出轻轻的磕碰声,忽然伸手,拉住秦以珩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他拽到自己身边的沙发里。 还没等他完全坐稳,周今邈抬起腿,动作有些任性地跨坐到他身上,膝盖陷进柔软的沙发垫里,双手随之环上他的脖颈,整个人像藤蔓一样贴上去,带着未散的淡淡酒气还有苹果醋微酸的气息,瞬间将秦以珩笼罩。 客厅明亮的灯光在她头顶晕开一圈光晕,周今邈清晰地看见秦以珩骤然睁大的眼睛,以及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距离太近了,近到能感觉他身体瞬间的僵硬,还有随之而来加速的心跳,隔着衣料传递过来。 ——————— 是的,这对大概走纯爱路线的(不是没有车的意思,求珠!) 停电 牛奶 这种小事也能记这么久。 周今邈到家后看了眼他的脸,还能看见皮肤上残留着没完全褪去的薄红,她没开口,在心里想的是最后一次,因为今晚灌了他酒,所以才回来,下次,不会再为这种弱智的理由妥协。 她去摁墙上的开关,啪嗒几下都毫无反应,看来是真停电了, 鼻腔里哼出一声叹息,周今邈往厨房走,倒了杯水,回头才看见简腾年跟了上来,他斜倚着门框,双手松松地环抱在胸前,沉默地看着她。 “你别跟着我。”周今邈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厨房里显得有点冷,“我要回房间睡觉。” 简腾年没应声,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是维持着那个倚靠的姿势看她。 周今邈刚擦着他身侧走过,手臂突然被他攥住,整个人被向后一带,脊背抵上门板,简腾年的气息瞬间逼近,他抬手覆上她的脖颈,指节微微曲起,力道不重,指腹在被秦以珩亲红的那块地方按了按,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她看,呼吸几乎喷在她额前的碎发上。 周今邈猛地抬手拍开他的手腕,但是推不开他挡在面前的身体,抬眼去瞪他,“你起开。” “你们做了?” “关你什么事。”周今邈脱口而出这句话才意识到简腾年问得过于直白,问,“你吃醋了?” 简腾年呼吸一滞,这时候还不知道周今邈早就窥破他的心思,只当这是她惯常带着刺的随口反击,也幸好是黑暗,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他也看不清她,不然他一定会做出一些越界的事情。 见他一直没出声,周今邈啧了声把人推开,自己上了楼,她回房不到二十分钟,门就被敲响,然后简腾年直接推门进来,理所应当的说,“不是说陪我。” 周今邈正靠在床头玩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脸上的表情,“这就是陪你,隔着两堵墙,在同一栋房子里,这么多年过去,总该有点长进吧?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简腾年沉默了下,还是进来了,手里拿了杯牛奶,瓷杯的白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将杯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接着转身坐进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你喝完我就走。” 周今邈看了眼满满一杯的牛奶翻了个白眼,语气疏淡,“要喝你自己喝,爱待就待着,别吵我就行。” 然后简腾年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事也不做。 周今邈划拉着手机屏幕,和一款故意刁难人的小游戏较上了劲,关卡设计得恼人,偏偏文案还写着“别笑,你也过不了第二关”感觉一直在挑衅自己,她玩了有半个多小时,手机都有些发烫,周今邈才终于丢开手机决定不和这个耍人的小程序斗气。 因为玩得有点冒火,嗓子干巴巴的,她瞥了眼牛奶,又看了看简腾年,然后拿起来喝了三分之一。 忘记了是从哪天开始,阿姨买的这一款牛奶味道就怪怪的,带着一股说不清又微腥的后味,她不是很喜欢,所以不怎么爱喝,但是简腾年有几次给她讲题时,就总会给她拿一杯,讲到后面了,那杯牛奶就不知不觉喝完。 周今邈掀开被子躺下,侧过身,最后看了一眼简腾年所在的方向,声音闷在枕头里,“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这次他很顺从的起身走向门外,拉开门,又轻轻带上。 不过他没有离开,背轻轻抵着门板,简腾年站在一片漆黑的走廊里,强压下心里那点对黑暗的恐惧,静静地听着里面极其细微的声响。 他在门外静立了不到二十分钟再次推门进入。 安眠药 房间里,窗外透进来水银一样的稀薄月光,勉强勾勒出床上隆起的轮廓,周今邈已经陷入沉睡了,此刻呼吸均匀绵长。 简腾年极轻地合上门,没发出什么声响,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把柔软的绒面椅子,无声无息地放在她床边合适的位置,然后坐下。 被子被周今邈蹭上来掩住了口鼻,只露出小半张脸,皮肤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柔和,泛着睡熟后自然的红晕,几缕碎发黏在颊边。 简腾年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尖轻轻地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完整的睡颜,接着,他替周今邈把那几缕头发拢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温热的耳垂时,停顿了一瞬,很轻地捏了一下,然后扬起唇笑了起来。 他就这样静静坐着看她,用视线描摹过她闭合的眼睫还有秀挺的鼻梁,再往下是微微张开的唇,看了快有五分钟,他周身紧绷的对黑暗恐惧的那股劲逐渐松弛下来,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探入被子里,握住她放在身侧的手,很软,带着睡眠中暖融融的温度,然后举起放在唇边亲了亲。 亲完又用脸颊和额头去蹭,眷念地把玩着她的手,鼻子轻轻嗅了下,简腾年嘴唇贴上掌心虔诚地落下一吻而后张嘴含住食指。 温热的舌尖舔过指腹,牙齿轻咬着指骨吮吸,亲得房间水声四起,直到被舔得湿漉漉的才被放开,然后又含住其他手指,一根根舔。 舔完后再次吻到掌心,一点点亲到手腕,简腾年又用脸颊蹭了蹭才放下周今邈的手。 他不害怕周今邈会醒来,因为他知道她睡得很熟很熟——他刚才在牛奶里加了安眠药了。 这不是第一次。 四月的时候周今邈染上了流感,整日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烧得昏昏沉沉的,脸颊是不正常的红,简腾年看她病得难受,说要留在房间里陪她,周今邈连摇头的力气都虚弱,声音嘶哑地挤出几个字,“不要……会传染你的。” 那时候她看起来弱弱的,讲话柔柔的,简腾年一面心疼她一面又很喜欢她生病时对待自己的态度,贪恋她那种无力抗拒,不得不接受他靠近的状态,他很矛盾,既希望她一直是这样又心疼她被流感折磨得无精打采。 后来,简腾年还是去了城郊的寺庙,在缭绕的香火和钟声里为他的邈邈祈福,求她早日康复,少受病痛折磨,回来时,带了一个小小的绣着平安纹样的香包,还散发着干燥的草药气息。 晚上,简腾年将它放在周今邈手里后就在门口守着,这样她要是难受了自己就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进去,就那样傻站着,心里祈祷着以后的病痛都到自己身上,还是不要去折磨周今邈了。 后来她的病渐渐好转,眼神重新清明,态度又恢复从前的冷淡,话也不愿意和他说了。 是在一天晚上,他代替阿姨送去温水和药片,看着她蹙眉吞下,简腾年喉结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因为那不是医生开的药。 在周今邈睡去后他就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就这样看了整整一夜。 在心里,对着沉睡的她,无声又一遍遍地恳求:邈邈,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能不能多爱我一点。 窥探 他游走在理智又偏执的边缘,偶尔会这样做,会在她的牛奶里放些安眠药,那些在日常里被压制的渴念和妄图,只有在这种时刻里,才能得到片刻畸形的餍足。 次数多了,简腾年的动作也越来越娴熟,他知道药片要研磨到什么程度才能和牛奶彻底混合,知道在什么时间递过去才不会被周今邈怀疑,他甚至还能分辨出周今邈自然入睡和药物作用下沉睡时,呼吸频率里细微的差别。 有时候,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时间在这种凝视里被无限拉长和稀释,简腾年觉得自己融化在了这里,只剩下目光还维系着和周今邈的连接,只要这样看着她,心里就能够满足。 有时候,他会带上平板,打开绘图软件,把周今邈脸上的细节都画下来,他每次都画得仔细,画得很慢,会对照床上真实的她,低头修改阴影的浓度,画到最后,简腾年有时会停顿很久,只是看着屏幕上那张逐渐成型的睡颜,再看看床上那个呼吸均匀的真实存在。 眼神在两者之间游移,心里产生更强烈的,更难以言喻混合着创造和占有的复杂情绪,在心里缓缓沉淀。 他保存文件,命名今天的日期,画得好的他还会打印出来挂在自己房间无人知晓的角落,那里不仅有周今邈的睡颜画,还有她的裸体画。 当然,简腾年并没有趁她熟睡后解开过她的衣服,那是更早之前,他无意间看见的,然后就那样一直盘踞在脑海里,从那天起,他想着周今邈的身体画了有几十张画。 那天早晨,周今邈没有下楼来,简腾年独自吃完早餐,放下刀叉时,银器和瓷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视线看向旁边的空座位和食物,在起身时又往楼上看了一眼周今邈的房间,才低着头上楼。 脚步在厚地毯上几乎无声,经过周今邈房门前时,简腾年下意识停顿,又往楼下看了眼,那里没有人,桌上还摆着早餐,想着还是再叫一下周今邈好了。 房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狭长的缝隙,他站在门前,手指悬在门把手上方,想着是该先敲门,还是直接推开,但是想到她要是还在睡觉,敲门也未必能醒。 最终,简腾年握住金属把手,缓缓地向内推去,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周今邈,声音就卡在喉咙里,瞳孔也在看清房内景象的瞬间,骤然放大。 周今邈就站在床边,微微低着头,从窗帘透进来的光线在她光裸的身体上划出一道朦胧的光带,浓密的长发松散地垂落,随着轻微偏头的动作,在肩胛骨附近拂动。 她显然没听见门开的声响,也不知道简腾年的存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摊开在床上的衣服上,手指卷着其中一件的衣角,正为选择哪一套而犹豫。 简腾年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轰然冲上头顶,剧烈的气血翻涌让他耳膜嗡嗡作响,然后极其克制地将门轻拉上,整个身体都热,因为周今邈一丝不挂的就站在那,光线充足,就这几秒,她身体的结构被简腾年一览无余。 想和周今邈做爱 他一边苛责自己的鲁莽一边又控制不住的浮现周今邈的身体,只是站在那,光线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流淌而下,勾勒出分明柔和的弧度,明亮、干净,像是一尊突然被赋予温度和生命的瓷器一样美好。 简腾年就这样僵在原地,气息灼热混乱无比,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耳道里奔涌的轰鸣声,一时没能从巨大的视觉冲击和随之而来的罪恶感中缓过神来,这时正好碰上从楼下端着早餐上来的阿姨,看他脸色涨红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简腾年猛地回过神来,仓促地摇了摇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侧身想让开,看见阿姨端着托盘正要从他身边走过,他忽然出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等等。” 阿姨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简腾年无视她的眼神,看着托盘上的早餐说,“我来吧。” “呃…好。”阿姨有一瞬间的疑惑但也不好多问什么,把托盘给到简腾年自己就转身下楼了。 直到视野里没人了简腾年才动腿,不过他是去了自己房间,一进门就把早餐搁在一边的柜子上,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脑海里还是周今邈的身体。 头在墙上磕了磕,简腾年最终坐进软沙发解开自己的裤子,手握着勃起得生疼的阴茎粗暴地撸了起来。 头仰着,喘着气,他不闭上眼睛,因为眼前一黑想到的又是周今邈的身影,这让他更空虚难受。 皮肉摩擦的声音愈发的响亮,简腾年喘得更厉害,在要射精的时候看到托盘里那杯牛奶,一个很邪恶的想法油然而生。 周今邈在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后喊了句进,她一边扎头发一边往后看,见来人是简腾年时她表情变了变,问,“做什么?” “早餐。” 他的步子很慢,在周今邈扎好头发的时候盘子才刚好放下。 周今邈也确实饿了,拿起三明治大吃了一口,嚼了几下后发现简腾年还在旁边杵着,转头去看他,这人脸上惯常的没什么表情。 “你还不走?”周今邈说完才咽下食物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眉头极轻微地拧了一下,似乎不太满意那味道,但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手里的三明治。 “你吃完我拿托盘下去。”简腾年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今邈懒得再搭理他,一手拿着三明治小口吃着,另一只手已经划开了手机屏幕,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偶尔放下手机,再端起牛奶喝几口,动作随意自然。 简腾年的拳头却攥得更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的呼吸在竭力压制下,依然变得粗重起来,尽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周今邈又一次喝下牛奶伸舌舔掉唇边乳白色的液体时转身向门外走去。 完全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他是喜欢她,但是在这之前最逾矩的想法也不过是牵牵她的手或者亲亲她的嘴巴,但是现在,他还想和周今邈做爱,他很想操她。 像个低等动物一样,有着最卑劣不堪,不可见人的心思,脑子里只剩下攫取和占有的冲动。 简腾年握着周今邈的手,一直到深夜,他才拿起那杯没喝完的牛奶,手指在杯子上摩挲了几下,抬起杯子含住杯沿一口气把剩余的都喝光,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个亲吻才转身离开。 被耍 周今邈醒的时候头有些胀痛,她皱着眉摸过手机,眯眼一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她有点懊恼和不解,自己昨天喝得不算多,怎么今天还会头痛,难道喝到假酒了? 还是喝太杂了,一这样想好像也对,什么苹果醋柠檬水牛奶都喝了,这些零零碎碎加起来,就这样把她放倒了。 周今邈给手机插上充电线,才慢吞吞地晃进卫生间洗漱,冰凉的水扑在脸上,稍稍驱散了脑中的滞重感,到了楼下后果不其然被妈妈责怪起得太晚。 “我是不是说过,出去不能喝酒?”妈妈一脸严肃的表情说。 “我……”周今邈张了张嘴,往旁边看了一眼简腾年,寻思是他告了状? 妈妈扯过她手腕,“看腾年做什么,想要他替你打掩护啊。” “没,”周今邈摆摆手,懒得多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就回来了,你房门关着,怎么叫都没动静,睡得跟什么似的。” “哦,那时候电来了吗?”周今邈拿起水杯喝了口温水,想起这个随口问了嘴。 “什么电,昨晚停电了?”姚露疑惑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周今邈反问,语气理所当然。 姚露拿起手机,在上面看了下,抬头,“哪里有停电通知,是不是你房间的线路或者灯泡坏了?”她语气认真的说。 周今邈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就是没电啊。” 她重复道,声音低了些,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简腾年,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垂眼用餐。 “我住进来这几年,也就遇到过一次,就你读初三那次。”姚露摆摆手,显然没把这当回事,注意力很快又转回她身上,“少转移话题,昨晚到底喝了多少?脸色到现在还不太好。” 周今邈的目光在简腾年沉静的侧脸上停留了一瞬,心里那点隐约的不对劲像水下的暗礁,缓缓浮现。 “一杯。”她转回头,对着母亲扯出一个调皮的笑,“我一杯倒的嘛。”话音刚落,手臂上就被姚露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少贫嘴。”姚露瞪她一眼,语气又软了些,“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粥在锅里,自己去盛,还是温的。” 周今邈在简腾年旁边坐下时,故意将杯子重重磕在桌面上,哐的一声脆响,连眼皮都没抬,径直起身朝后花园走。 周今邈看着他的背影猜想自己肯定是被耍了,捏着勺子想着怎么整他。 简腾年在花园鼓捣他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在那修修剪剪松松土的,一待就是好一会,忙完他就进了画室,那地方周今邈进去过,都是些很无聊的画,而他一会在里面待好几个小时。 周今邈走到他刚打理过的花草前停下,泥土湿润润的,都生长得还不错,显然被照料得精心,她突然想,要不给它移栽到路边去,等简腾年看到肯定会很生气,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存在一秒,弄这些花草算什么,她要弄他。 泻药 简腾年待到晚饭才从画室出来,期间两人也没什么交谈,都是大人在说话,他们也没察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毕竟从以前到现在,他俩看起来就有点不太说得上话那种感觉。 吃完晚饭一个小时后,周今邈去厨房倒了两杯牛奶,一杯放在简腾年面前,一杯放在自己手里,她不是很想喝,但只给简腾年倒的话就太刻意了。 尽管如此,简腾年脸上还是露出点讶异的表情,然后才对她说谢谢。 “那你快喝吧。”她尽量放低了声音说。 “好。”简腾年是这么说,但拿起来也只是抿了一点,根本就没喝。 “切。”周今邈在心里嗤了一声。 没等她在客厅多待,姚露便在楼梯口唤她上楼。 卧室里,母亲正将几件新衣服展开,“给你买了几套新裙子新套装,别总穿那些五颜六色的T恤,不够大方。” 姚露提着衣裙在她身前比了比,满意地点头,“衣服都很衬你,要记得穿啊。” “好。”周今邈应下。 等母亲离开,她才一件件将衣裙仔细迭好,收进衣柜深处,倒不是不喜欢,只是这些衣物过于精致和贵重,穿着让她有些不自在,偶尔场合需要,她会挑一件穿上,但大多数时候,这些衣服都压箱底。 收拾完周今邈才拉开门,要下楼时在拐角看见客厅只剩下简义华一人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低声说着工作上的事,她的目光轻轻扫过茶几,给简腾年倒的那杯牛奶已经空了,现在正被阿姨拿着走去厨房。 看到这周今邈才放松下来,淡然的笑了,耍她,那她就给他下点料。 快12点的时候,她听见楼下传来细微清晰的脚步声,周今邈收好刚写完的卷子,拉了个门缝想往外看看有什么好戏,这不看还好,一打开就和站在外面的简腾年对上了视线。 他斜倚在走廊栏杆边,在听到她这里的动静时抛来一个眼神,没什么情绪,对视了两秒,是他先移开眼,手插回兜里,转身回了房间。 周今邈拧着眉想,他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就算这药过期了,也不应该是这样啊,想着这个她放轻脚步慢悠悠下楼,正遇见姚露从外面匆匆回来,上前问怎么了。 “你简叔叔不知怎么忽然不舒服,可能是晚上那杯牛奶的问题……”姚露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妙妙,你不也喝了吗?有没有哪里难受?医生刚走,我叫他回来给你看看?” “啊,没、没有。”周今邈一下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摆手,肩头不自在地耸了耸,脸上表情很不自然。 “那就好,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姚露轻轻推着她往楼梯走。 “那个……简叔叔没什么大碍吧?”她声音低了下去,透着心虚。 “医生看过了,没什么事,别担心。快去睡。” 周今邈转身上楼,每一步都踏着闷闷的恼意,她在心里把简腾年翻来覆去地骂了个遍,这人居然没喝,这就算了,还让他爸喝了,幸好泻药放得不多,本来也是怕味道太重露了馅,也还好不多。 走过简腾年房门前周今邈怒瞪了一眼,忍住了想要踹一脚的冲动。 老鼠和画 简腾年走到校门口时,熟悉的黑色轿车没有像往常一样停在梧桐树的荫蔽下,他脚步顿了顿,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几乎是习以为常地从书包侧袋掏出手机,点开了打车软件。 周今邈偶尔会这样,心情不好,或者单纯想给他找点不痛快的时候,就会找借口让司机不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回家。 第一次她这么做时,简腾年确实在校门口等了近半小时,是司机发消息告诉了他原因,他也没有拆穿周今邈,所以后来她就乐此不疲的用这种小把戏玩他。 简腾年倒是也乐在其中,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被特殊对待的证明,哪怕这是负面的,带着恶意的,也意味着她是花了心思来考虑他的。 对他而言,这比被彻底忽略,当作透明物要好得多,反正整他也好,偶尔冷落他也好,至少这行为本身,就像一根切实存在的丝线,从她那里延伸出来,牢牢系在了他的手腕上,这种联系足以让他兴奋,哪怕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随意拨弄和放置的东西。 回到家时,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周今邈蜷在沙发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划,眉头微蹙,显然又和那天的小游戏较上劲了,对他开门,换鞋,走近的动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简腾年倒也不在意,上了楼,回到房间放下书包,转身进了隔壁的画室。 这时候周今邈抬头看了一眼,按灭了手机屏幕,侧耳听了听楼上的动静,然后溜下沙发,钻进厨房里,不一会儿,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走出来,重新窝回沙发,捏起一颗慢慢吃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楼梯方向。 果然,没到两分钟,画室的门被猛地拉开,简腾年快步走出来,脚步比平时重,下楼时,木质楼梯发出清晰的咚咚声。 他走到沙发前,站定,身影挡住了落地灯大半的光,在周今邈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今邈,”他的声音压抑克制,“别动我的画。” 周今邈穿上拖鞋,站起身,毫不避让地迎上简腾年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两秒,骂了句,“下流。” 下午,周今邈在外面捡了只死老鼠回家,灰褐色的皮毛沾着泥土,僵硬的躯体蜷缩着,在塑料袋里发出窸窣的轻响。 她原本的打算,把这东西塞进简腾年的书桌抽屉里,或者是他常看的书里,但是走到他房门口时,又觉得不够,这太普通了,而且又容易被清理,一点也不足以宣泄她被耍的心情。 于是,脚步转向了旁边的画室,推门进去后能闻到画室特有的松节油和颜料的气味,开了灯后,她的视线定住了。 正对着门的画架上,盖着一块防尘布,但布没有完全遮严,一角滑落,露出了下面画布的内容,是一幅女性的裸体画。 这不是美术课上那种拘谨和强调结构的光影练习,画中的身体舒展着,姿态放松还有些慵懒,皮肤在想象的暖光下泛着珍珠一样细腻的光泽,腰臀的曲线也被描绘得精到,包括女性的器官都细致入微——胸肋间的起伏,小腹柔软的弧度和叁角地带的隐秘,每一处都无比的清晰、细致。 只不过,画里没有画头部,脖颈以上是空白的画布。 周今邈的眉头瞬间拧紧,心里有一种荒谬感,原来他每天反锁着门,待在这里就是在描摹这些,她站在那里,盯着那幅画看了好几秒,塑料袋在手中轻微作响,然后,她走了过去。 她没有碰那幅画,也没有完全揭开防尘布,只是打开手中的塑料袋,用指尖极其嫌恶地捏起那只僵硬的老鼠尾巴。 然后,她走到画架旁的储物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画笔、刮刀和颜料管,最后落在了一个小木盒上。 是很久以前,周今邈和林穗学起了制作标本,简腾年知道后送给了她一套精致的昆虫标本制作工具,包括几十根细长锋利的不锈钢针,后来她叁分钟热度过去,这就被随手扔在了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简腾年收在了这里。 周今邈打开盒子,取出一枚针,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她转过身,将老鼠的尸体按在了画布中躯干的位置,然后,用他送的标本针,穿透老鼠的尸体和画布上画得细腻逼真的皮肤。 就这样,她用十几根细针将它牢牢钉在了上面。 灰褐和苍白,死亡和虚幻的生机,以一种极其突兀,肮脏又充满恶趣意味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周今邈没有罪恶感,反而觉得自己很有抽象艺术家的天分。 现在,她看着简腾年,将脊背挺得很直,下颌微微抬起,用一种挑衅的目光和他对视,她想,简腾年最好讨厌她,不要喜欢她,因为她一点也不想不需要他的喜欢。 简腾年没有回应那句下流,上前握住周今邈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骨骼生疼,他垂下眼,警告道,“你下次再这样试试?” 那幅画上的人,是你,既然你把你自己的身体和腐烂的老鼠钉在一起。 那么下次,我就把你,和我自己,钉在一起,用比标本针更牢固,更无法挣脱的方式。 逃课 heh uan8点c om 第二天课间,周今邈正要把脸埋进臂弯,一团温热的气息就凑了上来,秦以珩侧身靠在她桌边,手指轻轻点了点她露出的发顶,“没睡好?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周今邈没抬头,声音闷在袖子里,“失眠了。” 其实她昨晚睡得很早,睡前脑子里还带着一点恶作剧得逞后的轻微兴奋,但是到了半夜,她就被噩梦吓醒。 梦里具体的情节在醒来后就开始模糊不清,她只记得自己被一只体型很大而且毛皮湿黏的老鼠追着跑。 不管她跑得多快,拐过多少走廊和门,身后窸窣的爪声和腥气始终贴在自己周身,怎么也甩不掉。 难道是因为昨天做了坏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摁了回去,不应该,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简腾年画那种下流的画,还撒谎骗她,她用这种方式回应,充其量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且,周今邈还觉得,那幅画和老鼠放在一起,有种扭曲的画面上的般配呢。 但是,梦里被追逐的窒息感太真实了,黏在清醒后的神经末梢上,让她后半夜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现在,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课桌上,暖洋洋的,但是驱不散她骨头缝里渗出的疲惫,她闭着眼,能感觉到秦以珩停留在她发间的目光,是温和的,喜爱的。 在这之外,她还能隐约察觉到,还有一道更难以忽视的视线地落在她身上,是隐晦的,毛骨悚然的。 但是,睁开眼,却找不到这视线来源。 周今邈忽然从臂弯里抬起头,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她侧过脸,看向秦以珩,声音压得低低的,“秦以珩,我不想上课了,你陪我逃课吧。” 秦以珩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只说,“老师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我当然有办法呀。”周今邈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语气笃定。 林穗在学生会有职务,弄张像模像样的假条或者打个掩护,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秦以珩看着她眼底那点生动的光彩,又看了看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没怎么犹豫,点了点头,“好。” 秦以珩以为她想去哪玩或者吃饭,周今邈却都不想,“去你家吧,我睡一觉,我真的好困。” 回到家,周今邈踢掉鞋子,几乎是一头栽进铺着浅灰色床单的床里。请记住网址不迷路fuwenh.com 窗帘拉了一半,光线被筛成柔和的纱幔,空气里有干净的被阳光晒过的味道,周今邈把自己严严实实裹进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几乎是立刻就陷进了昏沉的睡眠里。 秦以珩轻轻带上门,拿起一本看到一半的物理竞赛题集,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拿了盏小灯看书,书页偶尔翻动,发出极轻的簌簌声。 半个多小时后,周今邈醒了,她侧躺着,脸颊陷在枕头里,直直地望着在看书的秦以珩。 “秦以珩,”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陪我一起睡。” 秦以珩看着她惺忪的睡颜,点头,脱了外套上床。 他一进被窝周今邈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想试图入睡但是无果,于是她盯着秦以珩的侧脸,两秒后把手伸了下去,“我又不想睡了。” 她有点任性的说,同时手隔着裤子握住了秦以珩的阴茎,很快,她感受到它在自己手里变得粗硬起来。 周今邈的劲不大,但秦以珩还是哼出一声难耐的喘息,他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没像上次那样优柔寡断,直接起身把自己上衣脱了,撑在周今邈身侧问,“我帮你脱?” “好急啊秦以珩。”周今邈调侃的打趣道。 说话间他已经埋进她的脖颈间舔舐吮咬,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推开内衣,握住乳房用力揉弄起来。 周今邈最后那点困意在这时候也全没了,挺着身体把胸送进秦以珩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