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猫妖》 第1章 1.1 入住 豆腐脑是一只两个月大的浅橘色小猫，初次来到国王家中时，还以为自己只是造访。因为豆腐脑一直以为自己的主人是一个厨师。 “这就是你送来的货？”宫殿的管家没好气地看着这只灰色的怯弱的小猫。管家最近见过太多猫咪了，但这种看起来毫无特点的猫的确是第一次见。 “没错，但您不能通过外观来看待她，看待这只猫，她听得懂人话。”厨师试图解释道，一边把豆腐脑放出来。他一定很希望豆腐脑好好表现一番，那么他就可以再也不用和豆腐脑打交道了。 “喂，看我，点点头！” 豆腐脑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但豆腐脑不知道如何回应，就像一个单纯的孩童在过年团聚的时候被数辈人围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豆腐脑只是盯着他看。 “它听懂了？” “是的，听懂了。” “它怎么不点头？” “您看她多么害怕，您看她还往我怀里钻呢！” “没时间听你胡扯，你快滚！”管家把笼子的盖子合上，厉声呵斥道。豆腐脑很害怕，她不知道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应该做什么，此时假装乖巧是没有用的，对方的愤怒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仿佛在希望自己做点什么，自己只要做了就会解决这件事情，但豆腐脑的确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管家转身就要走，厨师赶紧抱起豆腐脑的笼子去追赶，殿前武士拦住了伤心的厨师，豆腐脑知道他很难过，因为这是他努力很久的事情。 他们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豆腐脑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点头”这个词汇意味着什么，但痛苦的厨师让她突然有了勇气，她冲出牢笼，狂奔到管家面前，死死地盯着管家看，管家的眼神横竖绕不开被这个精灵一样的小家伙，因为她认真地盯着自己看的模样太吸引人了。 “呜噫呜喔喔——”她的声带无法发出人类的声音，“我要做什么”五个字却被豆腐脑喊成了呻吟声。 豆腐脑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但被这一幕惊讶到的管家仿佛从她漂亮的瞳孔中看出了什么。管家的喉结动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他从兜里摸出一沓纸，在上面写上点什么。 “虽然丑了点，给你点赏钱吧。现在宫廷的猫太多了，我也给不多……”买卖成交，在豆腐商的感激下，豆腐商接下支票，豆腐脑被管家提走，以“编号40018”的名字在宫殿住下。 第2章 1.2 新居 豆腐脑的母亲曾经教过她一些猫语，但她实在没有母语的天分，只会和别的野猫说一些简单的词汇，所以她的母亲很不喜欢她，与她糟糕的猫语能力不同的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已经可以听懂人类的简单话语了。与人类的过分亲近导致她得到了兄弟姐妹甚至母亲的排斥——充满自豪感的猫咪无法理解会有同类去依靠人类这种下贱的生物。因此，豆腐脑不得不向人类乞求食物。人们惊讶于她的乖巧，最终一个卖豆制品的厨师收养了她。 没过多久，宫廷突然贴出公示，因王后十分喜欢本国的田园猫——俗称土猫，国王要求在全国范围内收购美丽的土猫。豆腐脑是第40018位入住宫廷的猫。 豆腐脑常常会做一个梦。她梦见残忍的双亲将她赶出猫窝，她梦见猫窝不属于她，走投无路的她不得不投靠人类，她在“无用”的自责中来回奔跑。但还必须跑下去。 她醒来后，发现是一只白色的稀有猫叫醒了她，那只名贵的小猫实在不愿意用尖爪触碰豆腐脑，而是若无其事地踩了豆腐脑一下。 “你醒了，混蛋。” 豆腐脑不懂猫语，但她听出来那是骂猫的脏话。她四周打量了一下这只正在绕着她走的贵族小猫，他看起来也在饿着肚子，但举止投足间很难看出他正处于难堪的境地。 “我在跟你说话，臭猫。” “我声音不会太发出了。”豆腐脑坦言，并看着对方的眼神，豆腐脑不确定对方可不可以听懂。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明白吗！”完全没有听明白的白猫怒吼道。 豆腐脑环顾一下，这里比豆腐商的笼子大得多，如果要居住两只猫的话并非不可能。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我不会同杂色猫分享我的食物！” “只要你给我地方住就可以了，我可以睡在任何地方，真的！”豆腐脑很少说出长句，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她语言能力十分匮乏，无论是猫语还是人语。但这次，她非常流利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白猫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可以听到这么长的句子，而且是从两个月大的小猫咪口中发出的。白猫后退一步，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真的，“你是认真的，但我不会同你分享我的食物！” “真的是真的。”豆腐脑很高兴，她听出了白猫的退让，她略带感激地说，“我可以睡在哪里呢？” 还没听豆腐脑说完，白猫已经在四处环顾了，豆腐脑也顺着他的视野看，这是一个不小的笼子，有三米见方那么大，并没有别的摆设。他看起来很为难，虽然承诺了要给予对方住所，但每一处土地他都不想割让。 “就这里吧。”白猫不情愿地走到笼子的近门处的拐角，“但是你要小心，这是前辈的忠告，大门打开的时候你要躲开，不然就会被门挤到。”白猫说完，豆腐脑才突然注意到，白猫的尾巴有脱毛的一块。那恐怕就是前辈的教训吧。 “我的尾巴上有什么？”白猫扭头看但是他看不到，如果白猫向下低头的话，一定可以看到自己尾巴的全貌，但看来他不太会摆出那种姿势，所幸他没有能力看到自己的尾巴，不然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后辈。豆腐脑也舒了一口气，看白猫的语气，白猫暂时没有发现这一点。 “不，什么也没有。”豆腐脑回答。 豆腐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槛里侧，卧下。白猫可能从未和别的猫一起居住过，很不自在地常常盯着她看。 “你不会自己顺毛吗？”白猫看着她乱蓬蓬的毛发，“这么丑的毛发很影响我的名誉。” “顺毛是什么？” “就像这样。”白猫伸出舌头舔自己肩部的毛发，接着是上臂，臂弯，“看懂了吗？这样毛发就可以顺滑整齐，看起来就像个贵族一样。” 豆腐脑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是恶心，她无法理解舌头可以用来做那样的事情，“说实话，我不敢。” “寄生虫和一些脏东西在你的身上，不这么做的话，你的皮肤会越来越脏。” “舌头里的东西呢？舌头上有好多脏东西，寄生虫还有毛！” “咽下去，就像这样。” 白猫伸出舌头给她看刚刚舔下的毛发，并卷进肚子里，这一切结束后，还不忘咂咂嘴，仿佛自己刚刚吃了一顿美餐。豆腐脑想离他远点，因为这实在让她反胃。但自己已经是在墙角，况且笼子也只有这么大。这次轮到豆腐脑厌恶白猫了。 “谢谢你告诉我，我铭记于心。”豆腐脑想起来这句著名的谦辞，她觉得这句话很符合时宜。白猫没有听懂这句话，但他不能显得自己很无知，他端庄地坐在地上，装作没有听到，而是向外看。 第3章 1.3 食物 在帝国城郊外的一个仓库里，仓库的墙壁上有铁制的纱窗负责通风，在仓库中密密麻麻地有许多笼子，豆腐脑和白猫所处的则是无数笼子中的一个。他们在仓库中央，没有良好的通风环境，偶尔还会有阵阵臭味，但已经对此十分习惯的白猫看起来十分安逸，他安心地休息。而豆腐脑就很难忍受了，那偶尔冲过来的刺鼻的臭味让她无法入睡，她不得不爬起来四处移动。但这个仓库塞满了猫笼，笼子里竟没有任何地方闻不到臭味。 豆腐脑的小脑袋瓜没有意识到恐惧，她甚至还以为自己可能跑出去，就像过去一样。豆腐脑绕着笼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想找到缝隙，但是没有，她试图咬开钢丝网，但是钢丝网纹丝不动，她终于明白这里是没有出口的。白猫已经睡着了，豆腐脑不方便打扰他，她只好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卧下，她知道，她必须习惯这个味道。 猫会相信一只猫，但不会相信一条狗，即使猫和狗智力相当，因为猫注定不是狗。人不会相信一只猫，当这只猫与人智力相当的时候，就是这只猫的死期了。因为猫注定不是人。在人类的这个认知体系下，先有了安全感，才有了文明人。豆腐脑的出现无疑是让人类惊悚的，人类世界不需要会说话的猫。豆腐脑还没有很强的思辨能力，但她在潜意识里也明白这种事情，就算自己会说人类的话语，自己也不是人类，而只是一只猫。或者说是一只让人害怕的猫。 豆腐脑敬畏人类，她知道人类是不可战胜的。但她不像别的猫，仅仅把人类区分为好人和坏人。人类对她而言如同怪物，内心像是隔了一层伪装，只能看出大概，可能因为一些她不理解的变故，人类会哭会笑也会变得残暴。人类掌控着世界，违逆他们的生物都会被杀死，包括豆腐脑。这是豆腐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的事情，所以她才更害怕人类。 即使更害怕人类，她仍然是和人类最接近的猫。一直以来，豆腐脑都在逃命。她向自己的亲生母亲乞求过，也向人类乞求过，人类虽然危险，但可以给她更多的食物。而对别的猫咪而言，她向人类的乞求无疑是在践踏自己种族的尊严。豆腐脑没办法在乎这些，她饿着肚子，肚里的空虚任何猫都不愿意给她填饱，只有人类，即使在刀尖上跳舞，对她而言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豆腐脑醒来了，她刚才脑子里一片浆糊，仿佛在思考什么很深奥的问题。刺鼻的臭味让她彻底醒来了，接着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应该是饭菜到了，豆腐脑起身，看见白猫还在睡觉，豆腐脑走到笼门背后，她知道自己要在白猫醒来之前吃饱。 两个人类提着大桶，安静的猫咪在这瞬间一起发出喊叫，伴随着巨大的咕噜咕噜声音，被分发到食物的猫咪开始狼吞虎咽。其他的则在探着头看那两个人类。二人走到豆腐脑笼前时，稍作歇息一下。他们很累了，因为大桶实在很重。 “这只猫是新来的。”稍微年迈的人类瞅瞅豆腐脑，伸手指向她。 “游哥，你怎么知道？”年轻人很惊讶，也看豆腐脑。豆腐脑很不自在，但她也想知道这个老人怎么说。 “编号40018，上面写着。当然，我不是看牌子才看得出它是新来的猫崽子，这猫压根不叫，它压根不知道我是来送食物的。如果是老住户，我来了早就喊叫个不停呢。” “嗯，游哥，你也累了，我来给她打饭。” “你少放点肉。猫吃多了会长胖，王后不喜欢胖猫。” “您说王后？这么多猫王后全都要吗？” “只要一个。” “我可以把这只带走吗？” “你放一万个心，到时候就算全杀了都不给你的。” “杀了？不是……我不是说可惜，我是说这么多，杀得完吗？” “杀得完，杀得完。我已经处置好几批了。” 年轻小伙打开笼子，把食物塞进去，听完谈话的豆腐脑竟一时没有下嘴。直到他们走远了。 “这只橘色的太胖了，虽然我一直在控制饮食，我来把它带走，不然王后又要怪罪了。” “游哥你要杀了他的话，可不可以……” “不行，一直都是我来杀的。” “我今天来应聘的时候说让我来养猫，可这哪是养猫啊，一天见你宰了三只猫了，抛心挖肚的。”年轻人抱怨道。 豆腐脑听懂了，她差点把饭菜吐出来，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杀死猫咪。也就是说，这里的猫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或者，一个都没办法活下来。而活下来的，就是王后被选中的那只。 “你看不惯？干你鸟事？我杀的都是没人要的猫，要不然谁会愿意送到皇宫来？我不养他，他便是死了。要不然把蛋蛋去了，丢到宫外的大街上，看起来好，但伤了人皇上还要定我的罪，况且几千只猫崽子，这咏石城养的了这几千只猫吗，你这是让我怎么办？所以我寻思着，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别大惊小怪的。你以为我真是铁石心肠啊。” 看年轻人沉默不语，老头揪起来猫咪，猫咪只是小猫，哪里挣脱得过，老头挥刀开膛破肚，猫咪便叫不出了。 “又死了个吗，是谁啊。”白猫听见惨叫这才醒来，他想伸头到笼外，但笼子是铁丝网，他没有办法探出头去，也自然看不到。豆腐脑此时也不好过，听见那声惨叫之后，她再也吃不下东西。反而腹中在疯狂翻滚。很快，刚刚吃的东西全都被吐了出来。 “死的又不是你，你怕什么。你看看你，我本想你让我心情好些了，赏你些吃的吧，你倒是全吐出来了。剩下的不能给你了。” 豆腐脑不顾他说，低头舔自己的呕吐物，豆腐脑惊奇地发现味道还好，而且不需要咀嚼，她吃得很快，更是发出了很大的响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咕噜咕噜地叫。 “这个多脏啊，我让你吃这些食物就行了，你别再舔那些脏东西了！这样会显得……显得我很没有品味似的。” 直到豆腐脑吃完，还检查了一下地面，才趴到一边。 “我怕他们看到我，吃不得饭，把我也给杀了。我不想死。”豆腐脑抬头说。 “你听他们说啥了，什么吃不得饭，他们死是他们命不好。别在那自以为是的了解人类，他们是我们的主子，也是我们的仆人，过好每一天就行了，有饭吃，有水喝，身体干干净净的，这样就好，你听见了吗？这是长辈的劝告。” 豆腐脑看他自信的眼神，虽然白猫听不懂人类的话语，但他的直觉是敏锐的，白猫知道自己杞人忧天是没有用的，不如就这样享乐。 “我不想，我不想灾难降临到我的头上，我该怎么办？”豆腐脑仿佛是自言自语。 “你这语言能力不赖嘛，为什么早上说话的时候那么别扭？” “是吗，我不知道也！”豆腐脑听他一说，被打断了思绪，突然发现自己方才像是文思泉涌一样地说着猫语。 “就这样，每天保持一点新鲜感，让自己高兴起来，厄运就一定不会来。这是前辈的忠告。”豆腐脑让她在食盆的水上照一下镜子，“你看自己是一只多美的小猫，为何非要哭丧着脸，闷闷不乐呢？” 豆腐脑这才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很干净的笼子，白猫打理的不错，即使住了上千只猫，走廊过道也被认真地打扫了，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粪便和食物的残渣。慢慢的，豆腐脑心情好些了，这才仔细审视起刚刚的对话。 “前辈，其实您也知道我们都会死吧。”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的明天由猫神来决定。只要我足够虔诚，猫神一定会来保佑我的。” “我不想把命运寄托给神，但我憧憬你的幸福，前辈。” “这最简单也最难的幸福，我想你也一定会得到的，小臭猫。” 第4章 1.4 屠杀 这天早上，咏石城迎来了罕见的天晴，透过铁丝网，晨曦直射到豆腐脑脸上，豆腐脑没有动弹，这日光让她很舒服，异味也少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太阳杀菌的作用。在连续的阴天下，豆腐脑不知道太阳是什么，她只是觉得这让她很舒服，仅此而已。她一点也不想动，伸伸懒腰，舒一口气，换个姿势继续躺着。 但早饭却罕见的迟到了，难道主子也像猫咪一样晒太阳吗？豆腐脑只是这么想，继续安静地休息。这是难得的闲暇时光，被异味刺激的鼻子终于不再打扰到豆腐脑。 “你也在等食物吗，前辈？” “今天的食物是不会来的。”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这是前辈的经验，有太阳，就没有食物。有食物，就一定没有太阳！” 豆腐脑听得似懂非懂，她相信白猫，于是继续晒太阳。 “但我们昨晚，食物已经吃光了，我们的食物，那怎么办呢？”豆腐脑向白猫一瞥，小声呜呜，豆腐脑不擅长说长句。她看到白猫端坐着，这只看起来很尊贵的小白猫正闭着眼小憩，仿佛一点也不慌张，豆腐脑就没有继续问。 可能是缺乏睡眠，豆腐脑很快就又睡着了。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太阳早就被屋顶挡住，但空气暖洋洋的，这仍然让豆腐脑感觉很舒服。 “你肚子饿了吗，小家伙？”白猫在她身边看着笼子外面，白猫很少看笼子外面，除非是有猫被杀了，他会稍微看一下死者在哪。 “你很少向外看，前辈。”豆腐脑也起身，慢步走向白猫。 白猫没有看她，“如果你没有醒来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前辈。” “是撒旦，是恶魔来了。她是猫神敌人，她是猫族的敌人！她每次来到，都会带走我们的同胞。。” 豆腐脑没有意识到什么，她也凑到笼边看，“但是我没有看到撒旦！前辈。” “没什么好看的，小家伙。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猫神可以听到我的祷告吗？” 豆腐脑赶紧趴在地上去听，仿佛听见了杂乱的人类的脚步声，但没有任何猫咪欢迎他们。 撒旦来临的时候，身边有几个随从，豆腐脑才看到那是一位美丽的人类妇女，面容姣好，身材也无可挑剔，她面无表情地路过一个又一个笼子。有的她多看一眼，有的就干脆一瞥而过。豆腐脑在那一瞬间很喜欢这个人类，她的华贵和气质让豆腐脑十分倾羡，她重新走到笼边上，想要接近这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看到了豆腐脑，女人停住了脚步，问身旁的人：“这只猫是什么品种？” 身旁的人稍加翻阅，“40018，是纯洁的田园土猫，来自一位豆制品工坊的主人。” “嗯。”女人动了动嘴唇，没有继续说话，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走。 “感谢猫神，我听到您的旨意了。小家伙，你也应该感谢猫神，我们活下来了。” 豆腐脑还在想那个妇人，被白猫打断了思绪，“活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撒旦的魔爪没有伸向我们，小家伙，享受生活吧。” “说实话我听不懂。”豆腐脑觉得他有点装神弄鬼，因为那位贵妇不像是坏人，“那个撒旦看起来很漂亮。” “嗯？”白猫没有听懂漂亮是什么意思，但又不能不回应，他觉得大概就是关乎情感的东西，“我对它毫无欲望。” “撒旦是她的名字吗？”豆腐脑觉得白猫可能知道些什么，追问道，她想要更多地了解那个贵妇人。 白猫不想提关于撒旦的话题，于是不去看豆腐脑，“你听，有猫在痛哭，有猫在庆幸，这就是命，是命运。很多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我不这么认为！”豆腐脑坚定地说，“我的父母不要我，我强求，我向人类强求，我十分努力才活了下来。命运让我死，但是我没有死。如果真的有猫神的话，猫神他一定是讨厌我的。” “你当真想知道？”白猫怔住了，接着他的语气很快就舒缓了起来。 “嗯！” “这是原本你也应该知道的事儿。”白猫盯着一个趴在地上的灰色小猫看，“那只猫曾经是我的后辈，他和你一样乖巧懂事。那时候我有五个后辈，其余四个。撒旦会每个月来巡游一圈，没有被撒旦看到的猫就会死。刽子手会把他们全部杀死。第一个后辈，被砍下了头，第二个后辈，直接丢进血池溺死了，第三个后辈，本来抹脖子放血，但是没死透，最后肢解了。第四个后辈，你还要听吗？” “我也会死吗？” “很庆幸，撒旦看了你一眼，我也跟着受益，我们两个都会活下来。” “下个月呢？”豆腐脑很快发现了重点。 “不知道。没人猫知道，但猫神会保佑我们。” 豆腐脑明白了，那个所谓的撒旦就是皇后。皇后只是来挑选她喜欢的猫咪。 “他们说我，我是第40018只猫咪。但是这个仓库……” “我不知道这个仓库里有多少同族，大概活下来的只剩百分之一了。剩下的，都被撒旦诅咒，都死了。能活下来便是奇迹，小家伙。”白猫走到豆腐脑面前，舔舐她的脖颈以示友好：“现在先睡一会儿吧，晚上你会睡不着觉。” 白猫说对了，晚上正是杀人的时候。借着微弱的灯光，一队人类闯进了仓库。即便没造成过多的动静，仍然有很多猫咪看到并发出了惊叫，吵醒了更多的猫咪，声音犹如发情一样响亮，凄惨。连绵不绝且响彻天地的叫声也惊醒了豆腐脑，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她被吓呆了。笼子在颤抖，地面在颤抖，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数千只猫咪发出的叫声让那些闯入的人类也为止动容。 但这完全阻止不了人类，他们挨个地检查笼子，打开，惨叫声被更大的惊叫声掩盖住，完全听不出发生了什么。只是地面早已血流成河，在面对人类的时候，猫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们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易碎且脆弱，头骨可以被轻易敲碎，腿骨可以被轻易锯开，就算是皮肤也可以被轻易撕裂。有的碎块掉到了地上，人类也不去捡，他们只需要一脚就可以踩碎。他们靠近豆腐脑的笼子，白猫所谓的后辈也被处死了，眼球滚到了豆腐脑面前。豆腐脑看着眼前这一切，不知是麻木还是早已被吓傻了，她没有感受到过多的恐惧。 人类在想什么，她想知道，但她不知道。人类只需要动个念头就可以处死猫族，他们是顶端的文明，他们是不可能战胜的。白猫知道，白猫也毫无办法，所以他只能求助于猫神，不管他是否虔诚，但神是他唯一可以托付的对象。 人类路过了豆腐脑的笼子，很快去了下家，如白猫所说，他们是安全的，因为皇后多看了她一眼。 只有一只猫可以活下来！豆腐脑看着装睡的白猫，她深知这一点，那只猫必须是自己。 她想活下去。 第5章 1.5 选择 今天一天都没有进食，但豆腐脑一点也不饿，反而空空的胃部在不断翻腾。即便腹痛，困倦仍然在打击着豆腐脑，伴着刺鼻的血腥味，豆腐脑睡着了。 豆腐脑这次没有做梦，在漫长的无意识后，她被白猫叫醒。白猫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这是第二次主动叫醒她。豆腐脑想到这里，她打了个激灵，赶紧跳了起来。 “嗯？我说过你不要看那个的。那是炼狱场。” “对不起，前辈，我是说——” “看你害怕成这个样子。”白猫向外看看早已凝固的血色长河，“昨晚撒旦带走了不少吧。你看到了吗？” “嗯，死了很多，非常多。还有您的后辈，他也——” 白猫对此毫不关心，他瞥一眼豆腐脑，“地面很脏，人类没办法很快清理好的。看来我们要搬家了，小家伙。” “换屋子，的意思吗？”豆腐脑太多没有家的概念，她不曾有过亲人，也不曾相信过谁，所以当白猫说“搬家”的时候，豆腐脑怔了一下，她想了很久才明白“家”的含义。 “没错，换屋子。”白猫很自信地回复，但他在想一些别的事情，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地面。 豆腐脑没有察觉到这些，她感慨于白猫对人类的了如指掌，白猫的确很聪明，他总能比自己想得更多。 “呐！”白猫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可能是一个逃跑的机会。” 当听到“逃跑”的时候，豆腐脑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马上要和白猫分别了。不出几秒，豆腐脑才反应过来“逃跑”意味着什么，“逃跑就是，我可以活下去吗？” “猫神说，善良的猫都会长寿。你和我，都会活下去，小家伙，你的家在哪？” “我？家？”豆腐脑觉得，如果“家”和“房子”可以划等号的话，豆腐脑是没有家的，“我没有家，我的父母把我赶出去，我的主人把我卖掉，我就来到这里。” “看来你必须找个新主人了。希望你的下一个主人不会把你送回来，小家伙。” “前辈你呢？” “我吗？我应该还记得路吧，我的家应该在这个方向，大概16个日夜的距离就到了吧。” “前辈你一定可以回家的。” “我倒是无所谓，猫从来不会恋家，我只是要赴一个可有可无的约会罢了。反倒是你，小家伙。”白猫正色地看着豆腐脑，白猫的眼神空洞，深不见底，豆腐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反而有点害怕。白猫转身朝向豆腐脑，向她逼近，豆腐脑只得后退，“小家伙，虽然这一段时间你的成长很快，会说话了，也长大了一些，但是，当有人欺负你的时候，当你想要发火的时候，一定要多想一遍，一定要告诉自己，如果发火的代价是死亡，你还愿意挥舞你的爪子吗。” 今天是晴天，豆腐脑和白猫聊天结束之后，分别卧在两边休息，虽然两天来食物还没有到，但他们都没有感受到饥饿。反而睡得很香，直到两个熟面孔把他们叫醒，过去都是他们给猫咪送餐和取走猫便。那两个人类双手各拿着一条小鱼，在白猫和豆腐脑面前挥舞。豆腐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十分饥饿了，这条鱼让她十分兴奋。两个人类给每个存活的猫都展示了一下小鱼，最后把小鱼放在了门外的货架上。 “那是恶魔的饵食，被吸引就跑不掉了。”白猫说完，豆腐脑去看白猫，白猫的处境也不乐观，那条鱼着实让他流了口水，他不由自主地舔舐自己的鼻子。 人类打开了一些猫笼，断炊很久的猫咪们纷纷跳上一个打开大门的货架，大口吃肉。货架的门悄然关闭了，但猫咪们无所谓，他们只想赶紧吃饱，因为饥饿实在太痛苦了。人类紧接着打开了第二个货架。 “走吧，小家伙。”人类打开他们的猫笼时，白猫咬了一下豆腐脑的耳朵，才把豆腐脑从思绪中拉回来，“你还在等什么？” “我知道‘家’是什么了，我没有家。前辈要回家，我也要回家。当我看到那个漂亮的撒旦时，我想，大概吧，我的家应该在那里。前辈。” “那是撒旦，接近它的人将会被猫神惩戒。” “我想试试，我只是一只猫而已，就算出去，就算出去也，也活不下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小家伙？” “可能前辈不相信，我能听懂人类说话，我更清楚现状，没有一个人类是值得相信的，同时我也无路可逃。” 白猫不可能相信这种荒诞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对方也没有说谎的必要，“那么你好自为之，小家伙，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你可以活下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人类还在检查猫笼，白猫如箭一样穿过一排货架，穿过门缝，像是积攒了很久的力气，人类甚至没有看清他的颜色。当然，人类也不需要在意这些，仓库内过量的猫咪导致着他们不需要在意一两只猫咪的失踪。 豆腐脑爬上货架，稍微吃了点东西，这个五米见方的货架内挤了五六十只猫，豆腐脑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他们的体温和粪便的味道，这让她觉得反胃。让她诧异的是，其他猫则完全没有这种反应，反而不顾路上的颠簸，互相嬉戏起来。 豆腐脑只好看看窗外，借此减轻腹中的压力，这种恶心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终点。她看到反向行驶的有一些车，里面装着更小的猫咪，看来新的一批猫到了，那个仓库又要热闹起来。上次坐着那辆反向行驶的车，住进仓库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战战兢兢、话都不会说的小不点，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可以流畅地和猫进行交流、甚至能够完全听懂人类的话语——她之所以留下，也是出于对这一点的自信。 站内的汽笛声响起，整辆车都颤抖了一下，随着更加响亮的刹车声，豆腐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已经听到了猫咪们的叫声，惯性的作用让他们受到了无形的力，这是所有猫咪都没见过的超自然现象，后面的猫挤压前面的猫，有的不想撞到别人则跳了起来，还有被踩踏的，四处躲闪其他猫咪的，一时间乱成一窝粥，豆腐脑则是反应较慢的那一个，她被数十只猫挤在猫堆里，动弹不得。当人类打开两侧车舱的时候，惊讶地还以为是猫咪造反了。 人类打开货架，一只一只地编号，放进小盒子中带走。盒子只有很小的缝隙，内部也十分黑暗，豆腐脑认为这只是短暂的，于是没有像其他猫咪一样过度害怕，可能是缺氧的缘故，她很快就在黑盒子里睡着了。 第6章 1.6 新朋友 醒来的时候，豆腐脑处在新的笼子中，豆腐脑向四处张望。笼子不再是铁丝网而是木制笼，刚刚被涂上白色颜料。豆腐脑不知道那是颜料还是油漆，她记得在豆腐商家中见到过这种东西，豆腐商用它来给豆腐增白。豆腐脑比较喜欢这种白色，因为她曾经在这种颜色下和豆腐商度过了一个月吃喝不愁的日子。 豆腐脑起身去闻笼子，却有种刺鼻的感觉，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豆腐脑赶紧后退，她想起来人类说过的一句话，“玫瑰虽香，其茎有刺。” 豆腐脑回头要趴下歇会，这才看到一只黑猫一直在盯着她看。 “啊呀！抱歉我不知道还有别的猫。”豆腐脑因为没有及时向他打招呼而感到不安。 “你的眼睛很漂亮。”黑猫没有回应她的道歉，就算夸奖也没有流露出感情。 “谢谢你，曾经也有人类这么说过。” “你三个月大，但相比较年龄，你有更加成熟的心智。” 豆腐脑赞叹于他猜得真准，但是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说这些，“前辈，你喜欢占卜吗？” “占卜？不，我是无神论者，我只相信万事万物演化的规律。” 黑猫一口气说出许多豆腐脑听不懂的词汇。说完之后，黑猫看出豆腐脑面露难色，“你能一眼看出我是你的前辈，我也能一眼看出你只有三个月大，这就是规律。人类是二足动物，他们会为我们带来食物和毁灭我们，这也是规律。” “曾经我有一个前辈，他说这些都是神的旨意。” 听到这些，黑猫有些不快，“我说过我是无神论者，只愿意相信猫神的无能者太多了。我问你，后辈。人类布下陷阱把我们抓到这里来，是为了更好地侍奉我们，还是为了谋杀我们？” 豆腐脑看他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看，于是说出自己的理解，“我想人类真的要谋杀我们，也就不需要跑这么远了不是吗？” “我想了一路，苦苦想不出答案。我不反对有这种可能性，人类为了更好地侍奉我们，所以不辞劳苦地把我们搬运到这里。我越想越认为你说的是对的，你是个天才。你叫什么名字？”黑猫虽然面无表情，但他还是非常正经地把这些话说了出口。 豆腐脑听的不明所以，但她也无力辩驳，“我叫豆腐脑。” “为什么要用三个生僻字来做你的名字？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博学吗？”黑猫依旧慢条斯理地说话。 “这是我的主人为我取的名字。” “但这个名字很难受到群众的欢迎，你很爱你的主人吗？” “不算，但他的确是我童年的一部分。” “他？还是它？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你的主人。为何不换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呢？亲切的名字也可以得到群众的好感。比如说“二鼠”，“松花鱼”，“明虾”什么的。” “不，我想，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好听？明明是三个生僻字而已。” “不是生僻字，是人类的一种食物，白色的，亮晶晶的，很干净。” “你又不是人类，你这么解释，只能会引起群众的反感。”黑猫起身说道，他可能觉得起身更加有威严，显得十分自信。 “前辈，你不能逼迫我，取什么名字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是吗？”豆腐脑突然加大了嗓门，她仿佛受到了委屈，又说不清是什么。 “的确，的确！”黑猫仿佛悟到了什么，他重新趴下看着豆腐脑，“这就是建议和受建议者的关系，首先，建议在得到采纳的时候，这条建议才有价值。如果不被采纳，说明这次劝谏是无价值的，是浪费时间的。”。 豆腐脑听不懂他的神神叨叨，只好离得他远远的，也不顾笼子刚刚油漆过的刺鼻味道，恨不得头都挤出去。 “喂，你在躲什么？” 豆腐脑只当是听到了撒旦在叫，不去回答，她也不知如何去回答。 “唉。你们都不理解我，当我是一只疯猫，也罢。有位思想家说过，天才都是孤独的，我早已有这份觉悟了。” 豆腐脑因为头部在顶着笼子，很容易地就听到了人类的脚步声。“人类来了。”豆腐脑习惯性地说，这才反应过来白猫已经不在了。 人类在豆腐脑的笼子前停下，打开笼子并丢进来两只小猫。 那一橘一灰的两只小猫惊魂未定地看着豆腐脑和黑猫。 “一岁大。”黑猫先开口说话了，“看起来心智只有六个月的水平。还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喂，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七，她叫琥珀。”橘猫镇定下来，先开口说话了。 “你是姐姐，她是妹妹。” “嗯。”自称小七的橘猫刚说完，就去给还在害怕的琥珀舔毛。 “姐姐，我怕。头掉了的话疼不疼呀？”琥珀低着头，轻声说，声音都在打颤。 小七也是打了个寒颤，能看出她也很恐惧，也不知道是六神无主还是别的，只是低声念叨：“不会的，不会的。” “你们，你们也是从那个仓库里来的吗？”豆腐脑不知道怎么引开话题，她其实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但还是明知故问。 “我们，我们第一次见到那个场面。”小七抬头看豆腐脑，“死了那么多猫，本来以为我们也要死了。” “姐姐我不想听。”琥珀呆呆地轻声说。 “那我不说，那我不说。”小七继续为琥珀舔毛，希望这可以让她镇定下来。 “好好休息吧，忘记了就好了。” 第7章 1.7 化形 豆腐脑过的并不开心，因为豆腐脑很讨厌这一对麻烦的姐妹。琥珀是妹妹，她常常因为想到过去的事情而惨叫，豆腐脑被吵得睡不着觉，每当想要发火的时候，却总是因为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而无法开口。小七也没有特别的办法，她只知道为妹妹舔毛。 豆腐脑想到这里，她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每个个体都是善良的，他们会把一些残忍的事情代入到自己身上，并同情那些遭遇不幸的人。但这种同情只是“初次想到这种不幸的时候”，当他对此麻木之后，他就不再能对此产生同情了。人的同情都是有新鲜感的，有新鲜感的话，同情才会影响到决策。 豆腐脑早已不再同情这一对姐妹。因为她们早已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 她们会索要更多的食物，这样就意味着黑猫和自己吃的更少了。 她们会发出噪音，这让豆腐脑很难过，因为豆腐脑从来不会故意打扰别人。 越想越生气，正好今天的晚餐刚刚送到。没等小七靠近，豆腐脑推走了其中的两份，一份给黑猫，一份自己食用。而过去，小七是会从黑猫和豆腐脑的碗中取走一部分的。 琥珀见状，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吃饱了。于是开始哭，小七走到豆腐脑面前。豆腐脑不甘示弱，盯着她看。 “您可以可怜一下我的妹妹吗？她曾经受到了重伤，需要营养。” “我也受了重伤。”豆腐脑一边说，一边吃一大口，顺便还咂咂嘴。“是内伤，你是看不出来的。” “您从来没有出过笼子，您别骗我了。” “嗯？你相信或者不相信，这些食物给谁吃，这是两码事。” 小七没有听懂她说的话，因为逻辑太过复杂了。小七在一瞬间咬住豆腐脑的脖子，豆腐脑感受到了疼痛。豆腐脑曾经挨过打，跟这次疼痛相比，人类下手反而轻多了。豆腐脑感受到了她的敌意。 反击！豆腐脑很想反击！ “如果饿了的话，那就吃我的吧。”黑猫轻咬小七的后颈，小七很快安定下来，松开了豆腐脑脖子上的牙齿。 黑猫不想引起他们的内斗，因为笼子很小。豆腐脑和黑猫共享了豆腐脑的晚餐，但二人都没有吃饱。豆腐脑来回转圈，她虽然不是过度饥饿，但五分饱让她很心情很差。 “豆腐脑，你是叫这个名字吧。”黑猫喊她一声，“坐在这里来。”豆腐脑不知道他买什么关子，乖乖坐了过来。 黑猫像是宣布重要的事情一样，小七和琥珀也凑了过来。“我发现了一个新技术，我称之为空气场。” “是巫术吗？”小七立刻打断了他。 “没错，是贵族口中的巫术。”黑猫有条不紊，“贵族不允许我们拥有巫术，他们把猫神当作挡箭牌，但我是唯物主义。但我是唯物主义！”黑猫觉得应该强调这句话，“他们怎么说来着，不被猫神祝福的猫，如果用巫术就会，就会被诅咒，脱毛，腿骨断裂，是吗？” “各地的传说都不一样。”小七回答。 “但我是唯物主义！”黑猫走到笼子的边缘，他口中念念有词，豆腐脑原本还觉得他神神叨叨的，抱有一定的怀疑，但当豆腐脑看到黑猫的眼镜发出光芒时，与小七、琥珀都惊讶地一动不动。小七有点害怕，她舔舐琥珀的脸颊，试图也转移琥珀的注意力。 “你们看！”豆腐脑听到黑猫说话，第一个走到黑猫面前，看到黑猫的尖牙竟然垂到胸部，亮白色的牙齿让豆腐脑很高兴。 “我也可以学吗？”豆腐脑也大喊。 “当然，我的朋友。”黑猫得意地扭头看琥珀和小七。后者则没有表现出十分的兴趣，更多的是害怕。 “我是唯物主义，我可以证明猫神不存在。”黑猫轻蔑一笑。 小七把琥珀带到另一个角落。豆腐脑在黑猫身边寸步不离。 “前辈，我也可以学那个吗？” “斗殴之术不是必须学习的技能，你看。”黑猫用爪子在地上比划，“我们猫族其实是有文字的。这个字读‘天’，这个字读‘地’”。 “说实话，我不懂。” “嗯，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巫术的来源是文字，如果有朝一日，我希望你可以学习猫族的文字。当然，在此之前，我教你一个现在就能改变你生活的巫术，那就是软骨。你知道的，猫比人类的骨头柔软的多。” “骨头是什么？”豆腐脑不假思索，因为她的确不知道。 “嗯，那就换个说法。猫比人类柔软的多，但是猫可以变得更加柔软。” “嗯，这个我可以听懂。” 黑猫倾其所有地教育豆腐脑，因为豆腐脑恐怕是唯一一个愿意听他说话，让他产生成就感和自我认同的猫，不得不说豆腐脑十分走运。 当天晚上，黑猫声称豆腐脑已经学习完毕。 “听着后辈，食物在这个方向40米的距离，尽你所能地带更多食物回来吧。” 豆腐脑吟唱咒语，那些咒语对她而言不是难事，因为她的发音器官和普通猫咪不同——她甚至可以发出一些人类的音节。咒语吟唱完毕，她发现自己仿佛多了一些器官，又多了一些肌肉，朝这些肌肉发力就可以自由地控制骨头、模块、韧带等等。 “非常完美，后辈。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豆腐脑试图缩小身体，这让豆腐脑的肚子的确变得狭窄，豆腐脑不敢看自己，她觉得自己一定变得十分丑陋且畸形。 等到豆腐脑顺利地从笼子的缝隙中钻了出去。她听到琥珀的惊叫声，豆腐脑发现自己的视力开始变差，仿佛一个人类一样…… “快回来，后辈，我来给你解除。” “为什么？前辈，是我失败了吗？”豆腐脑扭头，她没有看到笼子。 四处环顾，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低头看自己——那是白色的皮肤，没有毛发，人类的四肢，猫的尾巴，猫的肉爪，垂到腰部的头发以及可以用双手触摸到的猫耳。 “前辈，发生了什么？”豆腐脑趴在地上，琥珀和小七害怕地蜷缩在角落，而黑猫没有丝毫恐惧。 “豆腐脑，你是叫豆腐脑吧？” “嗯，我是豆腐脑。前辈，我该怎么办？” “如你所说，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在天亮之前，我会尽力教你另一个咒语，不能让人类看到，也不能让其他猫看到。否则，会死的。一定会死的。你放心，我是唯物主义者，一切事情都应该有其缘由。在我准备好之前，你在附近寻找一下，看看是否有出口？” 豆腐脑照办了，她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她不敢想象自己经历了什么。她曾经想过自己是否与众不同，但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 豆腐脑发现了一个大门，从窗户向外看，意识到这是一个城堡，而自己处于十数米的高度。她还看到储存食物的储藏室、厨房、杂物间、人类的床。豆腐脑走进杂物间，那里面放着猫砂堆、土堆、被丢弃的衣物以及一些木头之类的废料垃圾。 豆腐脑被衣物吸引到，她拿起衣服并穿在了身上。在一块破碎的镜子前，透过月光观察自己的外观，因为觉得自己挺漂亮……她甚至讨厌不起来现在的自己。 豆腐脑拿着一些食物回到笼子边，把破碎的食物一点一点丢进笼子里。其他笼子的猫咪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份，还以为是人类深夜造访，纷纷向她乞求食物。 豆腐脑很高兴，她源源不断地从厨房取来食物投放给各个笼子，等到想起来黑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你干什么去了，豆腐脑？” “抱歉，我找到了大门、仓库——” “也罢。不知道咒语有没有效果，我想作为人类，你应该不需要练习发音。你凑近点，跟着我读。” 豆腐脑很感激黑猫，黑猫无私地帮助豆腐脑，教诲她。他总是很镇定，对自己的博学抱有一种自豪感，而且他的确很强大。 豆腐脑吟唱咒语完毕，不受控制一般，随着大脑的一片空白，她变回了猫咪的样子。被衣服包裹着，她挣扎了很久才从衣服里面跑出来。 “但是我还在笼子外面，怎么办？” 如果再次吟唱的话，豆腐脑可能还会变成人，她依然进不去笼子。 “豆腐脑，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身上，原本软骨的咒语却把你变成了人类那种怪物，但我希望你不要同情人类。” “什么意思，前辈？” “豆腐脑，找到钥匙。” 豆腐脑照做了，她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了笼子的钥匙，她把钥匙叼着，回到黑猫面前。 “人类对猫没有任何同情，我们不能让人类怀疑猫。但我们可以让人类怀疑人类。豆腐脑，开门进来。” 豆腐脑把笼子打开，走进笼子，黑猫则关闭了笼子门。 “但是钥匙怎么办呢？” 黑猫叼起钥匙，把它卡在笼子上。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道光散去，钥匙被弹到大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守卫走进屋，捡起钥匙，他觉得很奇怪，不知道钥匙为什么会掉到地上，他把钥匙放在桌子上。 “据我对人类的了解。”黑猫冷笑，“如果事情败露，他一定会死。不，事情一定会败露。而最后一个接触到钥匙的人，会被强加上谋害宫廷猫的罪名。” 第8章 1.8 赎罪或怜悯 豆腐脑虽然明白，这是一场生死的较量，但豆腐脑从来没有把其他猫当作敌人。豆腐脑对这些无辜被抓、或者被主人出卖的猫咪很同情。豆腐脑说不出来这种心情，大概是一种被人类叫做“单纯”的心态。 “喂？”豆腐脑意识到是黑猫把她叫醒了，“你还记得昨晚你偷来了一些食物吗？” “还记得，前辈？”豆腐脑爬起身，她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那个食物对猫是有害的，你看。” 黑猫瞅着角落里的小七和琥珀，她们像是在睡觉，蜷缩成一团，但是她们都睁着眼，眼神恍惚，眼角噙着泪。 “我还给每个笼子都送去了食物呢！”豆腐脑赶紧向周边笼子看去，如黑猫所说，他们的状况都不太好。“我做错事了吗！” “不，没有。与其说是做错事，倒不如说这是谁都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有一线希望——” “人类一定有解药吧？”豆腐脑也明白了黑猫所言。 “但我不同意你这么做，那是九死一生，盲目冒险。如果这是人类的阴谋，你将成为他们争夺权力的牺牲品，后辈。而且我有预感，如果他们都死了，这将对我很有利。” 豆腐脑更加清楚，这场比赛只有一只猫可以活下来。听到他说完，豆腐脑沉默很久，她看小七和琥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被那两个可怜的猫咪吸引住。 琥珀体弱，吃得更多，所以已经昏迷过去，小七则虚弱地看着豆腐脑，小七的眼神中没有仇恨，那是将死之猫的无助，那是充满希望的双眼…… “我明白了，前辈。” 黑猫听她这么说，回到自己的角落卧下：“好好休息才能应对突然来临的劫祸。” 豆腐脑也卧在他身边，自从上次化形成人类之后，她的休息时间变得很短，豆腐脑花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睡去。豆腐脑睡得很轻，以至于很容易就醒来了……醒来的时候，她意识到有人在试图叫醒她，定睛看去，那只猫用前爪按压豆腐脑的后腿。豆腐脑看到黑猫还在睡觉，也明白了什么，她起身之后看到来者——的确是小七。 但小七已经奄奄一息，她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爬到豆腐脑的身边，豆腐脑感到她在说话，于是凑到小七的耳边。 “救救……琥珀……她……是我……唯一……亲人。” 小七昏迷过去，豆腐脑绕过小七走到琥珀身边，琥珀的状况很糟糕，呼吸更是微弱。 来不及多想，豆腐脑凑到笼子边缘，大脑还在迟疑，口中早已呼唤出咒语！ 豆腐脑对食物的知识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解药长什么样子，但是她预感到房间里没有那种东西。豆腐脑快步跑到储物室，在食物附近验证了这一点，她没有找到任何别的东西。豆腐脑穿上别的脏衣服。如果想要拿到解药，就必须出门！ 豆腐脑很轻易地就打开了窗户，一个箭步跳出窗外。这一跃豆腐脑跳了有三米之远，她把尾巴盘在裤子里，用头巾遮住耳朵，她不知道这种造型会不会让人类怀疑，总之打扮成人类的村姑就是了。 豆腐脑试着开口说话，没什么大问题，变成人类的嗓子之后，她可以读出大部分人类的音节，只是读音很不准，可能只是会被当作乡巴佬吧。 豆腐脑跳到城堡的顶端，观察了一下这个城市的全貌。这是看一眼就会让人脱口而出：“这是首都”的景象，四五层的高楼大厦林立，城市的大小一眼望不到边。即使是晚上，城市各个角落更是灯火通明。 “真美！”豆腐脑脱口而出。 “是啊，你也喜欢咏石首都吗？”豆腐脑听到人类声音的瞬间，再次确认自己正处于城堡的外部、40米的高处、城堡的某个尖塔之上。 “你是咏石城人吗？”那人继续问。 “我是。”豆腐脑这才扭头看那人，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人类，金黄色的披风比身体要大许多，腰间携带着一把剑。“我是村姑！”豆腐脑答。 “我不是在问你是不是村姑。这么小的孩子，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小？”豆腐脑没有和人类比较过，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高，但是既然对方这么说。 “是啊，小，充其量只有十岁吧？” “十岁？” “所以，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呢？”从哪个窗户爬出来的吗？ “我……” 豆腐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对这个城堡一无所知。 “我知道了，是梦游吧！”那人不知道是为豆腐脑圆场还是真的相信了，突然提醒道。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了！” “看家里的书，那里面说过的，梦游的时候会做一些很厉害的事情。我想，爬到这里一定不在话下！”那人继续胡编滥造。 “嗯。”豆腐脑继续回答，“您懂得真多，实不相瞒，我家里有一只猫，她吃了不好的东西，快要死了。您可以救救她吗？” “吃到了什么呢？” 豆腐脑从口袋中拿出那些有毒性的食物，递给那个人。豆腐脑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知道对方会看出什么，因为她对人类一无所知。 “看起来是猫薄荷吧？但是又不太对。”那人仔细端详，接着用另一只手取下一点品尝了一下……“不，这不是老百姓可以接触到的食物，不，这不是食物。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我是捡垃圾为生的，城堡，城堡丢弃的垃圾……是……从养猫的房间丢出来的，我还以为是给猫吃的食物……”豆腐脑说完就假意哭了起来。 “什么？城堡里有这种东西！” 那人暴跳如雷地大喊，突然又冷静了下来，柔声对豆腐脑说：“可怜的女士，你别怕，我会帮你的。我知道哪里有解药，请跟我来。” 那人伸出手来，豆腐脑想了很久也没有理解对方想做什么。 “把手给我，女士，我来带你离开城堡。” 豆腐脑伸出右手，那人紧紧地攥住她的手，那人的力气很大，豆腐脑感到有些疼痛，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你家猫状况怎么样？” “昏迷了……” “已经昏迷了吗？我很想快点带你离开城堡，但这不符合规矩。被人发现的话，你可能会有危险，跟我来。” 地板很光滑，但那人的脚步稳健有力。但豆腐脑则明显重心不稳，因为那人的手紧紧握着豆腐脑，所以豆腐脑并没有摔倒。一路走到一个没有亮灯的房间。 “这里是母后长大的卧室，已经不用了；还好没有人看到。进来。” 那人点亮了灯，豆腐脑来不及观赏这豪华的卧室，那人就已经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女士，这里是更衣室，请进。” 豆腐脑能猜出来他要自己换衣服，因为一路都听他的摆布，所以豆腐脑没有多想，拿起衣服就走进了更衣室。 等到换好衣服的时候，走出。 “把头巾摘下来吧，有点丑。” “不行……”头巾下面是豆腐脑的猫耳，她不能暴露。 “好吧，我尊重女士的隐私。”那人在衣柜翻找一下，最终拿出一顶王冠，递给豆腐脑，“这个可以代替头巾吗？” 豆腐脑拿着王冠走进更衣室，等到走出的时候，那人把豆腐脑的衣服全都收进了箱子里。 “头巾要带上吗？已经很破旧了。” “不，不用了……”豆腐脑被他这么一问，自己迟疑了一下，因此没有仔细思考就回答了。 “那就好，请跟我来。” 豆腐脑走路不稳，那人发现了之后再次握住了豆腐脑的右手。一路上的人侧目而视但不敢说话，那人则装作毫不在意，带着豆腐脑快速穿过。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城堡的大门。 “你家在哪？” “我……”看豆腐脑停住了，那人有点不知所措，他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先去药房吧！”那人指指一个方向。 豆腐脑依旧沉默，虽然表现出喜悦，但她只字不言。“言多必失”这个词语跳到豆腐脑的脑海中，豆腐脑也照做了。 她温顺地跟着那人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直到一家小店前。 那家店虽然不大，但是很是气派，门前一道“御赐猫舍”的牌坊闪闪发光，门前更是修筑了九节台阶，铺着镀金的地毯。豆腐脑明白“御赐”的含义，那是跟皇权有牵连的词汇。 “是这里，进来吧。”那人已经跳上了九节台阶。 豆腐脑连忙上楼梯，因为楼梯很光滑，豆腐脑低头看着路，十分谨慎。 耳边听着店老板在毕恭毕敬地和那人寒暄，但那人没怎么理会那个老板，反倒是亲自把豆腐脑扶上台阶。 店老板看豆腐脑的打扮，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很快就笑脸相迎起来。 “殿下请进，殿下您有亲自带猫来吗？”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带着豆腐脑走进店中，找个地方坐下。豆腐脑大概猜出，在路上说话不符合皇族的礼节。她也对那人的身份产生了疑惑，“殿下”一定是什么头衔，但豆腐脑猜不出来。 “皇宫的猫生病了。”那人闭着眼，轻声说。豆腐脑听到这句话吓出一身冷汗，她还以为事情已经败露。 “吃了这个。”那人从随身携带的箱子中取出黄色的毒性食物来。 “殿下千万不要亲自接触它！”店主人夸张地从那人手中抢走，剩余的碎屑也被他从那人手中夺下。“殿下身体要紧！” “不要废话，这是什么东西？” “是从猫脑中提炼出来的东西。” “什么？你确定吗？”这个回答不符合那人的预期，他很明显地表达出了怀疑。 “不错，这是猫脑油，不会错。光是这么一块，需要一百只猫吧？” “一百只？”那人沉思良久，“有什么解药吗？” “解药倒是其次，这位华贵的公主看来身体有些不适。” 豆腐脑早就头脑发昏，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但还是镇定下来，“我需要解药。” “恕我直言，殿下，这东西一般不会引起中毒，不少人甚至以此为食。至于给猫吃，您的家猫有什么症状吗？” “身体虚弱，昏迷，快要死了。”豆腐脑可以确信是这是因为食物引起的中毒，“只要吃过的，不管多少，都出现了这种症状，而且，他们都快要死了！” “请问您家里有多少只猫呢？”店主人问。 豆腐脑迟疑了，她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她惶恐地看同行的少年。 “不要问无关的问题，我来是要你治病的。”少年冷冷地回复。店主人诚惶诚恐地连忙行礼，“你说‘但凡吃过这东西的人，都出现了这种症状’，看来是一种疾病无疑了。解药的确是有，但它十分名贵……” “钱我来付，给我。”那人继续回复。 “您说您有很多猫，我要准备多少份解药呢？” “5，50只猫……有……有多贵？” “取自极北之湖的圣水，与国库比起来自然是九牛一毛的价格。但我担不起风险，殿下。” 少年愣了很久。他在兜里摸了摸，“我这次没有带钱来，下次我给你付上。” “是的殿下，殿下慷慨解囊，为小臣分担忧虑，小臣——” “解药给我。” 店主人行礼就走进了仓库。 “抱歉……”豆腐脑知道他是个好人，“我不是有意隐瞒。” “虽然花费了一些金钱，但淑女有自己的隐私，我不会过问。” 二人再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盲目地等待店主人。 “您可知圣水是什么意思？”店主人提着一个装饰华丽的箱子，交付给少年的时候，不安地问他，“就连祭司长都不敢用圣水。” “圣水怎么用？”那人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问话。 店主人注视着豆腐脑，“一只成猫……成年猫要饮用十滴，按照体重，越轻的话减少用量。” “你听懂了吗，女士？” “嗯。”豆腐脑点点头。 那人接下箱子，交给豆腐脑，“女士，我无法亲自送您回家，实在抱歉。” “谢谢你。”豆腐脑自知没有任何可以回报他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全身的任何一物您都可以取走，殿……殿下……大人。” 豆腐脑憋得脸红，她不知道作为人类，她该如何去道谢。 “好……好，”那人意识到这么回答不太对，双手不知道放在哪儿，竟然自己摆了起来，“我不是说这个意思……我是说，再，再见。” 豆腐脑仿佛得到了恩赦，逃跑似的离开了。 “殿下，这位女士……” “不要说无关的事情，你只是一个医生。” “是，殿下。” 第9章 1.9 转折 豆腐脑跳回住所之后，把少年借给自己的衣服都塞进储物间的深层。对人类而言此时是深夜，豆腐脑有大把的时间去给其他猫咪喂药。豆腐脑如此心想着，轻快地跳到笼子前。猫咪对气流的反应很敏锐，她的这一动作引起了黑猫的注意。 黑猫优雅地走到笼子边，看着豆腐脑这一庞然大物，他可能已经猜出豆腐脑做了什么。 “你疯了，后辈。” 被黑猫的大喊惊了一个激灵，原本就不太会控制人类躯体的豆腐脑跌了个跟头，头部则恰好贴在了笼门上。“前辈，但我想说我问心无愧。” “弱者不配说问心无愧，你只是拿命在逞强。” “我已经拿到解药了，前辈。” “你要闯大祸了，后辈！立刻收手，否则你会有危险！这是警告，这是死线。而且，就算是为了自己，让他们自然死去吧。”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亲手把他们杀掉，前辈。无论如何，我想做一只好猫，就算是死，这个正义我是一定要遵守的！” 看黑猫沉默，豆腐脑从柜子里找到钥匙，打开了自己的笼子。琥珀正躺在笼子边，她用双手捧起琥珀，自己则摆成鸭子坐的姿势，把琥珀放在大腿上。她用力挤开琥珀的嘴巴，打开药瓶，细心地数着滴出的药水，十滴完毕—— 琥珀的嘴巴发出白色的闪光，豆腐脑在一瞬间失去了视觉，她的耳朵告诉她，这不是简单的药水！ “是诅咒！”听见黑猫的大喊，面前传来黑猫的咒语声。过了片刻，等到豆腐脑的视力恢复时，豆腐脑看到黑猫正咬着琥珀的脖子，光芒慢慢减弱。被这一切惊呆的豆腐脑竟一动不动地看着黑猫和琥珀，黑猫则略带敌意地凝视着琥珀。 又过了很久，琥珀嘴中的光芒终于消失，黑猫才试探性地松开嘴巴。 “发生什么了，前辈？” “是诅咒，不，可能是，后辈，这个东西很危险，我拒绝你继续给别的猫用药。如果你无视警告，我现在就会把你杀掉。” “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是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一定很不甘心。你问会有什么后果，未知，正因未知所以才可怕。这是无论是人，猫，犬，任何一个民族，都不敢触及的，属于神的领地。神易怒且极端，我不想与它有过多的接触，也不希望你挺身犯险。” “但是医生说可以——” “后辈。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它的喜怒无常，它的无情，你必须畏惧它。” “我……”豆腐脑迟疑了，她的脑中一闪而过的是，黑猫对整个事情有多少把握，包括他的直觉、理论以及对阵豆腐脑的自信，“他们说这是圣水……”豆腐脑决定实话实说，把决策权交给黑猫，因为在此时和黑猫开战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 “圣水？没有听说过。正因如此，我们才不应该冒险，后辈。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会发生大事的。能在那场劫难中活下来的话，我们才有未来，后辈。” “您为什么要为我考虑？前辈。” “为什么？”黑猫没有继续回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恰好此时琥珀醒来。琥珀醒来后，无意识地叫了一声，这一嗓子没有任何信息。黑猫与豆腐脑都沉默下来，黑猫则向后退几步。 琥珀慢悠悠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小七的身体上，她走到小七面前，拿鼻子去顶她的头、身子，但都没有得到回应，琥珀甚至没有嗅到她的呼吸。 琥珀开始哭，正是哭声让黑猫和豆腐脑意识到琥珀的确是琥珀本人。 “她是琥珀，后辈。” “药是没有问题的！我这就——” 突然一道风压从豆腐脑耳边穿过，几根银发断裂飘落在地上…… “我拒绝，个例无法证明这是安全的，我们不值得以身犯险。如果你再有类似的想法，我会让你受伤的，后辈。” 黑猫很仁慈，特别是对豆腐脑。豆腐脑对他的仁慈很感激，虽然她十分不愿意乖乖听话，但这时她不得不妥协。 “你的姐姐已经死了，琥珀，是你的姐姐救了你。”黑猫拿鼻子蹭蹭琥珀的后颈，希望这可以让琥珀冷静下来。而黑猫的确成功了，琥珀停止了哭泣，转而看向黑猫，“姐姐救了我？” “小七求后辈带来了解药，但解药只有一份，小七留给了你。琥珀，你是个幸运儿，有很多人爱着你。” 豆腐脑不想听他说这些谎言，她取出衣服，跳下宫殿，她直接下手去挖，把药水和衣物藏在护城河边的土地里，自己则变回猫咪的身体，叼着钥匙走进笼子，尽力用嘴巴把它锁上，接着吟唱咒语把钥匙吹回柜子表面。 豆腐脑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看，她趴在角落中，沉沉地睡去。 豆腐脑不想做恶人，她承担不了良心的拷问，这是其他猫都不可能有的心理——但这个心理就像是刻在豆腐脑骨子里的东西。豆腐脑不愿意摆脱它——但正因为它，豆腐脑痛苦不堪。 “这里还活着三只！” “快把他们转移走！” 听见人类的喊声，豆腐脑还在做噩梦，是喊叫声把豆腐脑惊醒了，豆腐脑十分感激人类。 豆腐脑、黑猫、琥珀被装进一个笼子里，全身盔甲的卫兵排成数列则负责护送他们离开这间屋子。 之后一天之内，豆腐脑都躲在角落里闷闷不乐，琥珀也躲在另一个角落里，琥珀思念亲人，更是一言不发。黑猫见状，也是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想着什么。 一天之内，他们经过了多次转移，最终转移到皇宫里。豆腐脑十分确信这就是帝国的枢纽，咏石城的中心——咏石宫殿。 豆腐脑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地进入宫殿内部。 “把笼子打开；把嫌疑人的面罩打开。” 听见人类的声音后，黑猫、琥珀和豆腐脑被放出来，他们来不及环顾四方，就被面前六个跪下的人吸引住了。 豆腐脑从左往右看，除了四个是平时给自己送饭的厨师，剩下两个分别是昨晚的男孩以及卖给她圣水的医师。 “不要吓到猫。” 豆腐脑感到无数眼神在盯着自己，豆腐脑环顾四周，的确是如此——那天衣着华贵的女子也在场。豆腐脑猛然意识到他们想要什么！ 他们需要猫咪来亲自指认，谁才是那天晚上的“杀猫犯人”。 豆腐脑把这一切告诉黑猫和琥珀。 他们的言语对人类而言不过是猫咪之间互相接触了一下而已，人类并没在意他们早已串通好了一些事情。 “那个人，杀了很多猫，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要杀了他。” 没等黑猫和豆腐脑同意，琥珀跳到其中一个厨师面前，龇牙咧嘴，愤怒异常。 那人原本就很畏惧，这下更加大惊失色，连话都说不出了。在卫兵的招架下，他和“撒旦”一起退出宫殿。 猫咪再次被提走，豆腐脑在笼子中，被提起来的时候，扫视地面，她没有看到那晚的衣物以及药品——可能那些事情没有暴露，但至少，那个少年一定意识到了什么。 第10章 1.10 第二次选择 “你现在的睡眠时间很短，这样身体会承受不住吧？”黑猫漫不经心地问豆腐脑，而豆腐脑呢，此时也在沉思别的事情，根本没有听到黑猫的问话。 度过了稀里糊涂的一天，豆腐脑在想那个少年，究竟是谁，以及在他的身边发生了什么……还有，是不是自己的任性拖累了他。 “我是不是很蠢，前辈？” 突然被豆腐脑突然这么一问，原本在沉思事情的黑猫吃惊地看着豆腐脑，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他的确害怕豆腐脑会有什么异样的举动：“虽然只有四个月大，但你已经超过了九成的成年猫。只是你承受了本不属于你的事情，还有就是，你想得太多了。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活下去。不应在意任何猫，不应保护任何猫，你所要在意的，所要保护的，只有你自己。即使有一天我们不得不为敌，你也要拿我教给你的巫术，取下我的头，后辈。” “但是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前辈。” “我们也不会为敌的。”黑猫微笑，这让豆腐脑很有安全感，不知不觉她已经开始依赖这只自信的黑色猫咪了。 “真的吗？”豆腐脑不知道黑猫对局势了解多少。只有豆腐脑听得懂人话，所以豆腐脑无比清楚，这是只有一只猫可以胜出的死亡竞赛。 “现在的我是巫师，巫师是不会哭泣的。” 豆腐脑听不懂黑猫这句话的深意，但她潜意识里觉得这句话很重要，所以豆腐脑立刻把它记在了心里。 大门打开，推门而入的人，豆腐脑仿佛见过。当意识到那就是那天晚上的少年时，那人已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他检索着每一个笼子，因为在笼子里观察，豆腐脑看不清他的表情，而那位少年也没有注意这个被到硬塞到拐角里的笼子，他寻找了一遍又一遍。 豆腐脑也焦急地看着他——是像别的猫咪一样喵喵地叫吗？但想到这里，豆腐脑突然有一种轻浮的自我评价——这是前所未有的羞耻感。 气流卡在喉咙里，豆腐脑没有发出声音——这是豆腐脑所说不出来的滋味。 “殿，殿下——您在寻找什么？您这样让我们——” “滚出去，我让你们进来了吗？” 少年脾气很大，而卫兵也唯唯诺诺地退出房间。但是少年没有离开房间，而是再次寻找了一遍，仿佛十分确信自己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豆腐脑心头突生一计，她走到尚在入睡的琥珀身旁，死死咬住她的后腿肉。原本精神比较脆弱的琥珀被这一下，立刻惊醒、惊叫起来。这个叫声虽然引起了其他笼子里猫咪的不安和低吟，但少年还是被琥珀的惨叫声吸引过来。 而豆腐脑则踱步到笼子边，豆腐脑看清了少年的容貌——四目相对的瞬间，豆腐脑很担心少年没有认出自己。 少年在思考，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这沉思的模样让豆腐脑心跳加速，豆腐脑知道这不是害怕——而是另一种心情。 时间过得很慢，豆腐脑难以保持这种姿势，但豆腐脑还是鼓起勇气地盯着少年看。豆腐脑的灵性让少年都为之一振，少年更加确信了，“女士，今晚我可以占用您的时间吗？哨声鸣三声后，在宫殿北门。” 少年说完，继续盯着豆腐脑，他希望得到豆腐脑的回应。而豆腐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因为她不知道人类的话会如何表达。是点头吗？ “我蠢透了，竟然会相信这种事情吗？”少年开始动摇，豆腐脑在情急之中连忙点头，可能是因为点头的幅度过大，让看到这一幕的少年忍俊不禁。少年没有在豆腐脑面前发出声音，而是用袖子遮住了嘴巴。 随着一声轻咳，少年摘下头冠，低头行礼，“我会等待您到午夜。” 少年离去后，豆腐脑回头看琥珀的状况，而琥珀早已躲在笼子的拐角，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直视豆腐脑。 “是时候对我说真话了吧，后辈。” 黑猫早已走到她身旁，黑猫眼神如刀刃一般，让豆腐脑躲避不开。“你曾经说过你能猜出人类在想什么，我看不仅仅是这种程度，你能和人类交流吗？” “嗯，前辈。这是真的，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我可以理解人类的话语，并转换成我可以理解的文字。” “我可以理解，你继续说。” “你相信人类吗，前辈？”豆腐脑以同样不苟言笑的姿态应对黑猫。 “我能猜出百之一二，仅此而已，我很难相信他们。你想说什么，后辈？” “前辈，我能猜出十之八九，我可以理解他们在想什么，所以我相信人类，我可能已经失去了作为猫的尊严。” “尊严只是强加给自己，无用的东西。后辈，你要面临什么？你选择了什么？” “我会赴约，今晚的约会，即使这样会让人类怀疑我，即使那个邀约者可能……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即使，我很讨厌人类，我对人类深恶痛绝！” “你想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豆腐脑低下了头，她知道……那是难以启齿的心情。 “你喜欢人类吗？” “不，恰恰相反，我……我恨人类。是他们给猫咪带来了灾难，两个月来每当想起那天晚上的噩梦，我都对人类这个存在恨之入骨。前辈，但我不明白，本应该是人类的敌人，我却对他产生了希望，我希望他可以改变我对人类的看法……大概吧。” “我不信神学，而我仍会在这里预言，你选了一条最危险的道路，后辈。你本可以安稳地生活下去，你曾经说过，‘安稳地生活下去’，这就是你的愿望。在此时，你迷失了自我。这道门，跨过则不可能回头。” “我明白，我有预感，前辈。因此，这次是道别。” “道别不宜过早，我希望你可以悔悟。而且在你真正要走之前，我还有临别赠礼。” 说完后，黑猫回到自己最喜欢的角落。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黑猫就算每天都思考，也难以推算出来前因后果。他知道豆腐脑不会等待，她一定已经离去，因此自己根本没有抬头，而是看着笼子一侧的外面，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窗外。 黑猫不喜欢那么广阔的空间，黑猫重视智慧，他瞧不起那群神学家和那些只会争抢食物的低俗猫咪。黑猫只需要这么一个小环境让他去思考事情，他就可以很高兴。 太阳落山了，黑猫叹息一声，仿佛还有什么事情忘记去做，他爬起身来。 “您醒了，前辈？” “不，我没有睡。”装作镇定的黑猫抬起眼皮看看豆腐脑，豆腐脑就在他身边坐着。 “我这就要走了。” “嗯？我说过要给你临别赠礼是吗？” “是的前辈，我想时刻想起前辈的话——” “不，不是那种赠礼。后辈，既然你守约，或者说有勇气等到现在，我想送你一句话。”黑猫凑到豆腐脑身边，这让豆腐脑全神贯注，豆腐脑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你并非只有一条路，你也并非只有一个终点。” “我会铭记的。”豆腐脑似懂非懂，她瞅瞅还在睡觉的琥珀，“前辈，记得替我向琥珀道别。” 第11章 1.11 夜游神 钟响了一声，豆腐脑听的真切，她心里想：一声和三声意味着什么呢？她知道1、2、3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但她把这些转化到现实生活中，豆腐脑就需要想很久才能得出结论了。等到“砰砰砰”响起时，而不是“砰”地一声，豆腐脑等待的那个人才会到来。 豆腐脑没有去想一声钟鸣意味着什么，她也没有仔细去想，直到外城的人陆续不绝地聚集到内城宫殿的北门外，她才低头去看。人头攒动，黑压压地一片，但他们发出的噪音并不多。豆腐脑耐心数了数，大概有二三百人吧，豆腐脑觉得很新奇，于是坐在北门顶上安静地看。人群没有注意到城门上还有一只小猫。而事实上，一只小猫可能爬到这么高吗——这是不可能的——豆腐脑早已不是普通的猫咪，只是豆腐脑自己都浑然不觉。 卫兵从城门里，簇拥着各式各样的人和装满食物的大水缸。豆腐脑听说过饥荒，但是豆腐脑从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直到今天，豆腐脑才意识到，原来落魄的人类也是需要为了生存而乞求食物。豆腐脑也可怜起这些人类起来，但也仅限于可怜。人类排队很规整、他们没有怨言——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噪音，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可能饥荒已经持续很久了吧，豆腐脑如此想到，豆腐脑看到最后一个人类领取了饭菜，钟声响起两声。士兵们开始作清理工作。豆腐脑四处瞅瞅铃声在什么地方，上次响铃因为回声的缘故，豆腐脑分辨不出来具体方向。在看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大钟位置之后，豆腐脑哑然失笑，当自由到来之后，豆腐脑依然保持着如此无聊的想法。 士兵们也早已散去，豆腐脑这才注意到城门下有一个女孩在盯着自己看，豆腐脑意外于这个女孩可以看清自己，豆腐脑也盯着她看。那个女孩很漂亮，一头棕色的头发，与其他人类的黑发或者银白色完全不同，豆腐脑觉得很神奇，这让豆腐脑觉得她是豆腐脑的同类——猫。 豆腐脑知道20米的高度伤不到她，没有丝毫地犹豫，立刻从20米高的城门一跃而下，而小女孩也没有惊吓，她徒手将豆腐脑接住。豆腐脑的冲力完全可以伤到普通的人类小女孩，但那个小女孩安然无恙。因为她皮肉很柔软，豆腐脑反倒是感觉很舒服。 豆腐脑想要跳到地面上去，小女孩没有松手。豆腐脑扭头疑惑地看那个小女孩，四目相对的瞬间，豆腐脑越发觉得对方和自己很相似。 “你是谁？”豆腐脑用猫语试探。 “我叫北脑腐。”对方非但听得懂，她甚至十分自信地说出这句让豆腐脑全身毛发都挺直的话语出来，“我是在咏石城游荡的夜游神。” 话说回来，北脑腐是什么名字？人类不会取这种名字，是的，它没有丝毫的含义。豆腐脑镇定下来，问道，“北脑腐是什么意思？” “我本以为你知道的。”北脑腐微微一笑，话刚说完，北脑腐更是咯咯笑了起来，这让豆腐脑很意外，更加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人，她赶紧从对方身上跳了下来，再次询问：“你为什么会笑呢？” 小女孩止住了笑声，蹲下：“我也是一只猫。” “所以你想说什么呢？”豆腐脑对对方提供的这个信息毫无兴趣。豆腐脑不喜欢这个人，因为豆腐脑害怕这个人，因为豆腐脑猜不透她，而且在她身上，豆腐脑看不到丝毫的尊重之心。 北脑腐试图再次抱住她，但是被她躲开了。豆腐脑保持距离，继续问：“你想说什么呢？你有什么目的？” “这个倒先不谈，我和你说一件事情。” “可以，你说吧，反正我现在也只是在试图消磨时间而已。”豆腐脑想了想，她决定听一下。 “非常感谢。”北脑腐点头，“这是去年的事情了吧，有一只家养猫，一个善良的女主人养育着一只猫咪。那只猫咪逐渐对女主人产生了感情，他也恰好是可以幻化成人类的体质，他费劲千辛万苦之后化身成为一个美男子，他和女主人产生了爱情。但是这只是二人之间的秘密，但在一次月圆之夜，猫咪在村庄其他人，众目睽睽之下被月亮强迫变成了人类，他被当做魔物绞杀掉了。” “可以化身为人类的体质？被月亮强迫变成了人类？”豆腐脑想让她解释一下这两点。 “极个别的猫可以幻化成人，幻化的咒语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很少，但是有，比如说你。至于月亮，你知道吗，猫如果遇到了满月，他将会变成魔鬼一样的存在。请务必避免它。最后，人类不可能会相信一只猫，就连人类自己人之间都无法互相信任。至于你问我我有什么目的，大概就是为你提供这个信息吧。我是夜游神，会无偿帮助可怜无助的猫咪。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是错的，你完全可以尝试一下。最后，再见。” 北脑腐刚刚说完就以极快的速度跳走。 第12章 1.12 失落蝴蝶·变故 传说猫神会派遣使者去守护她的信仰者，使者自称夜游神，她们遇到不公正的事情或者灾难降临之时，可以通过请求猫神来降下神迹。猫神的使者一共四位，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世界游荡，咏石联邦共和国就是北部的一个小国。 豆腐脑从未信仰猫神，但既然夜游神主动帮助自己，想必猫神本质也不坏。 豆腐脑听到响声，卫兵们再次打开北门，列阵，少年在士兵的保护下走到门前。看来作为一名绅士，少年比约定时间更早地到达了。豆腐脑正要跳跃下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一只猫咪。如果这时候化形为人，必然是赤着身地展现在这群人面前。 所幸豆腐脑的位置比较高，她跳跃到西部城墙上，三下五除二地摸到藏匿衣物的地方。正要下手扒拉，这时候听到脚步声，豆腐脑连忙躲进护城河沿的坑洼中。发出脚步声的二人正在这附近巡逻，他们竟又巧合地在豆腐脑藏匿衣物的地方停住。豆腐脑又急又气，但无可奈何，只好趴在坑洼里面等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钟鸣响了，这是豆腐脑最怕的状况…… 一声……二声……三声……钟鸣了三声，而豆腐脑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而头上的二人至今都根本没有抬脚的意思。 怎么办？ 豆腐脑的心中想过可能的突发状况，但这种状况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不知少年会等待到何时，不知如果自己对这二人出手的话人类会作何表现，不知用别的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离开这里…… 豆腐脑用她的小脑袋瓜去思考，但怎么想都没有完美的办法出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天早已完全黑了，空气开始降温，趴在地面上的豆腐脑感觉到了肚皮的寒冷，但豆腐脑仍然一动不动……比起来寒冷，她因自己的无能而自责，惧怕少年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最害怕的一点是……卫兵会等待到少年回家才会离开。 如果卫兵的使命是保护少年，这是一个豆腐脑所无法攻克的死循环！ 豆腐脑不可能攻击卫兵，但豆腐脑也不可能赤身裸体参加少年的约会……埋藏在卫兵脚下的衣物是豆腐脑唯一的救命稻草——未必——如果可以得到人类的破烂衣服的话，或许也是一个办法！ 穷途末路之下，豆腐脑只好寄希望于最下策。大桥被卫兵占领了，所以豆腐脑只能游过护城河前往外城寻找垃圾。立秋的天气，水不会暖和，而猫是天生怕水的，豆腐脑悄悄走到水边。 豆腐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去看护城河，森森白骨和腐烂的刀刃映入眼帘，有人骨、猫骨还有介于二者之间大小的兽骨。豆腐脑觉得很恶心，她完全不想碰这种水，豆腐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如果现在退缩的话，黑猫还在等待自己吃晚饭，琥珀也会静静地盯着她看，自己又会回到那样的平静生活…… 对了，难民！就算有破旧的衣物，难民一定已经把他们洗劫一空！豆腐脑想到了一个最合理的借口，她再后退几步，如果考虑到难民，豆腐脑完全不必去游这段河，完全不必去外城寻找破旧衣服了！ 但劝自己不再前进之后，衣服的事情怎么办呢？ 豆腐脑注意到卫兵开始发抖，因为快要到午夜，他们的铁甲不再保暖，而是会快速将热量散发出去，他们的体表温度很低，如果这时候会一些引来大风的巫术的话，豆腐脑一定有办法把他们赶走。但豆腐脑不会刮风的巫术，她再次对自己没有好好向黑猫请教感到自责。 钟鸣了五声，豆腐脑无比坚信五声钟鸣的意义——是午夜到了，天亮开始倒计时，少年随时可能离开。少年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傻站在门前的少年突然对卫兵指指点点、大声嚷嚷，卫兵吹响口哨，包括豆腐脑头上的卫兵，他们匆匆离去。 豆腐脑仿佛喜从天降，她来不及思考，连忙把藏在护城河上的衣物扒拉出来，因为放在盒子中，所以衣物并没有脏，豆腐脑把衣服穿上，豆腐脑把药盒索性揣进宽大的上裙兜里。 豆腐脑喜形于色地看到少年孤零零地等在门前，没有动弹的意思，她趁机按照自己的审美重新规整一下着装，款款踱步走向少年。少年听见声音，看见豆腐脑。喜悦表现在脸上，突然装作起漫不经心。 “您等我很久了吧，我刚刚来，很抱歉。”少年行礼。 “我也是刚来。”豆腐脑害羞地低头，对于自己在旁边等待六个小时这件事情，她很难启齿。 “那就好，我对于让淑女等待很久的事情深感自责，如果是这样，我将寝食难安。”少年略微夸张的演技没有让豆腐脑觉得很不舒服，更没有怀疑对方。 “没有的事。我……我其实就是那只——” “您还没有用餐吧？请跟我来。”少年打断了豆腐脑的话语，并伸出手，豆腐脑没有拒绝的道理。 少年舒了口气：“美丽的精灵，我想那一定是悲伤的过去，我想请你忘记它，我叫佑，咏石佑，你呢？” “豆腐脑，我叫豆腐脑。” 豆腐脑觉得佑没有听见，但豆腐脑没有重复第三遍，因为她有点觉得佑是装作没有听到，可能佑想得比豆腐脑更多把，所以豆腐脑接下来只是被动地被佑带到某一个街道前，那里有数十位卫兵等待着，豆腐脑惊了一身冷汗，她想摆脱佑而后退，但佑攥得很紧，佑回身对她说：“这些是我的亲卫队，从今以后他们也是你的忠犬，不要害怕。”忠犬是豆腐脑所无法理解的词汇，但她知道这带有羞辱成分，虽然不快，但这种难过很快被别的情感压制下去。 凌晨一点多，只有这一家店尚且开着门，店主人像是等待很久了，喜笑颜开地欢迎二位客人。佑落座，豆腐脑紧跟着立刻坐在对面。 佑把食谱推给豆腐脑，豆腐脑根本不认字，她不敢看佑的眼神，低着头向食谱比划比划。 在豆腐脑指完所有食物名称之后，佑扫一眼食谱，补上一句，“少盐，再加一份小米粥，还有，要快，还有，记得少盐。” 佑从腰包中摸出一枚银币，塞给店主，在一阵退让之后，店主人只得“听令”取走银币。 店主果然上菜很快，豆腐脑也已经饥肠辘辘，在佑把饭菜都推给自己之后，不管佑和他人的注视，豆腐脑把所有食物都塞进了肚子里。 吃饱的时候，豆腐脑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饱嗝，这一瞬间让佑笑了起来。豆腐脑羞涩不堪，只得低着头。 “上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豆腐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佑已经走到门口，伸出手来等待着她。豆腐脑连忙站起身，但因为吃得太饱，她险些摔倒，她习惯性地拿脚蹬住店面中的柱子，跳出一米多高、两米多远才安全着陆。 “很厉害，不愧是你。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佑面无愠色。 马车很小，这可能是佑都没想到的事情，坐在马车内的豆腐脑活动范围非常局限，偶尔的波动都会让豆腐脑的胳膊肘碰到佑，豆腐脑每当触碰到佑的时候，都会看一下佑，而对方的双眼看着自己那一边的窗外，仿佛没有感知到这些事情，豆腐脑不禁感叹佑拥有强大的内心。佑的状况并不算好，他无时无刻不因为感到自己“照顾不周”而自责，害怕豆腐脑产生任何不满的情绪。 终于到了目的地，不然豆腐脑的心肝都要跳出来了。面色发红的豆腐脑试图低头来不让发烫的脸颊暴露，而佑仿佛知道这一点，他从下车就没有看豆腐脑。 “这里你认得吗？豆腐脑。” 豆腐脑抬头看，数十米的阶梯，奇形怪状的柱子，以及各式各样的符号，虽然怪异，但豆腐脑觉得很熟悉。 “仿佛见过，我不知道。” 这句话正中佑的下怀，他点头：“这就对了！这是你——” “吾儿，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一个浑厚的男高音，在阶梯的顶端，那是另一个穿着金袍的少年，豆腐脑视力好，她仔细看，越看越不对，那人竟和佑一模一样。 “父王，我来送迷途中的人回家。” “吾儿，吾让你过问这件事情了吗？拿下。” 豆腐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卫兵就已经控制住佑。 “带走。” 豆腐脑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卫兵把佑扭送下去，豆腐脑则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而那个被叫做“吾父”的人，则一步一步地下楼。 豆腐脑很想变成猫逃掉，但她的腿脚不听使唤，面前这个人拥有无形的魔力，让她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 “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多日，你叫什么名字？” 第13章 1.13 失落蝴蝶·流离 “佑呢？”豆腐脑问他，这是豆腐脑最关心的问题。 那人沉默了许久，没有回应，豆腐脑看出他在逃避豆腐脑的眼神。卫兵想把豆腐脑拉开，但国王的沉默，导致卫兵们又迟疑了。 “我们走吧。”国王转身离去，卫兵跟上，发生的这一切让豆腐脑无法理解。等到豆腐脑几乎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她面向空荡荡的阶梯，如果按照佑所说，这里一定和自己的身世有关——那个丢弃自己的父母，究竟在哪里——豆腐脑也想知道这件事情。但豆腐脑没有向前走的勇气，因为信任佑才跟着他走到这里，佑不在的时候，她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豆腐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她像是逃离一样，以人类之身跳到城北的城墙上，再跳到自己埋藏药水箱子的地方，确认没有人追踪之后，她重新把衣服埋进坑里，因为她觉得猫咪的身体更方便在城市里游荡。 豆腐脑卧在北城门顶，昨晚以人类状态下摄入的食物十分持久，豆腐脑一整天都不觉得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卫兵们照常巡逻，难民们照常乞求食物，豆腐脑不饿，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很快又困了。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空虚席卷着豆腐脑的内心。如果现在回去的话，黑猫一定会很高兴。 豆腐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在下次饥饿来临之前，豆腐脑需要找到填饱肚子的办法。当豆腐脑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实力已经可以占领所有垃圾堆的时候，豆腐脑觉得，豆腐脑压根不需要回去，豆腐脑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了。豆腐脑还很小的时候，这些垃圾，豆腐脑是没有资格享用的，这让豆腐脑不得不乞求于人类，这导致豆腐脑常常饿肚子。 豆腐脑正要跳下去，她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城北的门却打开了。走出的贵妇人，模样很像那位撒旦。豆腐脑觉得反正不急着做别的事情，就多看一会儿吧。 撒旦仿佛也在等什么人，卫兵给她搬来了椅子她也没有坐。钟鸣四声时……难民慢慢聚集。 “他们在举办什么聚会吗？”豆腐脑心想。 难民的首领走到桥上，他们的交流很和谐，二人甚至没有什么情感变化，而是理智地在交流。豆腐脑听不见他们在聊些什么，只能去看他们的表情。 难民们突然下跪，豆腐脑知道，对人类而言，下跪是一种贬低自己的表达，是委曲求全的行为。但是从他们的表情中，豆腐脑能明白，委曲求全的确有之，他们也的确在贬低自己，但更多的，是对面前这位撒旦的感激的心情，就像自己十分感激自己的朋友们一样。 豆腐脑想起了自己，自己不是一直在乞求食物吗？与他们不同，自己不曾道谢，更不曾回报。豆腐脑是有感恩之心的，但豆腐脑没有道谢的机会，或者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开口。 难民们散去，撒旦正要回去，转过身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从北门中走出了被另一队士兵保卫跟随着的少年，豆腐脑分不清是佑还是那位名为“父王”的人。 与方才不同，撒旦一反常态，二人从刚开始就没有和和气气地交流，反而声音越来越大，四肢的摆动越来越浮夸。士兵们之间剑拔弩张，霸道的撒旦抄起手，给了少年一巴掌。少年呢，他被这一掌甩到柱子上，被柱子反弹之后扑倒在地。撒旦做完这一切之后拍拍身子离去。 豆腐脑体会过寄人篱下的滋味，作为旁观者，她还是很同情这位少年的。豆腐脑立刻跳了下去，豆腐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豆腐脑不想看到他受伤，不管他是佑还是那位“父王”。 少年站起了身子，他扭头，豆腐脑看到他的脸上早已红肿了一片，他看到豆腐脑，先是楞了一下，接着装作没有在意，“晚上好，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豆腐脑用猫咪的声带并非发不出人类的音节，只是在声音质量上会大打折扣。 “你是佑，还是……” 那人摇摇头，试图从豆腐脑身上跨过，但豆腐脑再次拦住了他。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在寻找他？” “我也不知道，但我……我想知道。” “我是这个帝国的国王，我叫涞，佑是我的亲生儿子。那天晚上帮助你的人的确是我，我指的是你求药的那天，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吧，也可能是无聊吧。所以，你在寻找的人，你在寻找的人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我承认，我被你的眼睛迷住了，但是为什么你潜意识里，把我当作恶人，而把那位只是动过嘴皮子工夫的人，当作善类。” “我……我也不知道，我根本不了解你们……” “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尊敬之心，他丑陋，叛逆——” “但是您应该也知道，对我说这些，这无法阻止我的。我只是一只猫，没有你们人类所谓的尊严。” “你只会遵从野性来行事，你的意思是这个吗？” “嗯，我看待人类，大概就像你们看待猫咪一样，只是玩具罢了。你们的尊严对我而言，也是没用的东西。” “我本以为经过一天的思考，你会改变些什么。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佑，他会在每天午夜都会在这里散心，无论什么时候，但他总会来。” 涞明显看出来话不投机，脱帽行礼后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北门，大门关上。豆腐脑很感激他能提供这种情报，他跳上北门的房门上进行等待，她没有怀疑这个情报的真假，她也没有怀疑的必要，她如今一无所有。 钟鸣五声，紧接着是北门开启的声音。 豆腐脑很紧张地等待着，如果真的是佑，豆腐脑该以什么身份去面对他。佑这个人又是什么来头？亦或者佑的内心在想什么，豆腐脑都不知道，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佑是个善良的人。 秋风呼啸，吹在大门上的缝隙和石砖上裂开的凹口，其声音和北门开启的时候，那钩锁滑动的声音差不了多少。其实北门并没有开启，豆腐脑刚刚听到的只不过是风声。 豆腐脑不知道自己等待的目的，是想要得到真相吗？不，豆腐脑并不想回忆起儿时被父母驱逐出去的痛苦。是想要得到佑吗？但又感觉不太对。豆腐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的动机。 当北门开启的瞬间，豆腐脑停止了思考，这个身影的确是佑。豆腐脑一跃而下，跳在佑的面前，她知道佑能认出她来。 佑也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咏石城。” “我在等你！” “让您等待实在抱歉，我认错。”佑的手浮在头上，显得略微有点尴尬，很快他弯腰行礼。 “你不该道歉，我应该提前告知的。” “所以，您有什么吩咐吗？无论是请求还是建议，我都会尽力满足。” “我……”豆腐脑想了很久，“你……你今天……自从上次离别之后……你还好吗？”这是豆腐脑最想问的问题，她很害怕。豆腐脑经历过生死的修罗场，她觉得生物是很脆弱的东西，很容易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在一瞬之间。 佑的眼镜看往别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量佑的身体。她害怕佑会受伤或者别的什么。 “让您担心了，如您所见，我现在安然无恙，非常感谢。” “那就好……” “话说回来，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我……”豆腐脑看着旁边的雕花，“我只是在附近游荡，恰好看到你出来。” “我明白了。”佑笑笑，“那个，你会宫廷舞蹈吗？” “我不会。”豆腐脑摇摇头，“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只猫而已。” “如果你会的话，我会很高兴，因为那样的话，我就拥有了一个舞伴。” “我……我会想办法学。”豆腐脑点点头。 舞蹈是什么，豆腐脑不知道，但豆腐脑知道对方在试图和自己拉近距离，光是得知这一点，豆腐脑就已经很高兴了。 豆腐脑很想问一下别人，但豆腐脑突然发现，除了佑，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聊天的对象。如果假扮成村姑去问其他人呢？ 对了！豆腐脑突然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假扮成人类去工作，去挣钱，去填饱肚子，去买人类的新衣服。豆腐脑意识到自己要像人类一样思考问题。 豆腐脑穿上埋在护城河上面的衣服，此时天已经快要亮了，等到天大亮的时候，街上才陆续开始有商贩开始开门，看来人类世界的治安也不好。 豆腐脑第一个看上的是一个早点铺，因为店主人和豆腐商长得很像，豆腐脑觉得他很面善。但走到店主人面前的时候，豆腐脑不知道如何去开口，迟疑了很久。 早点商人看到这么一个气质不凡的宫廷女子看着自己的店铺，连忙弓着身子，点头哈腰地就跑了过来。 “客官……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豆腐脑看到这状况自己反倒是楞了一下，“殿下”一词难道不是专属称呼吗？豆腐脑没有多想。“我想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可以吗？” 店主人十分惊恐，“什么？”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人是来找工作的，店主人也听到过一些传说，比如说钓鱼执法什么的。他连忙摇头，“您是在开玩笑嘛，如果吃东西的话，我这里……您……可以……尽情地挑……但是……工作的事情……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我不需要考虑，我就是要得到这份工作。” “您是宫廷里的人吗？”店主人决定直话直说。 “不是。” “那么衣服，是偷来的吗！”店主人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 “我不知道，是别人赠送的。” 店主人打死都不信会有人赠送这种东西，店主人继续摇头，“抱歉我这里人已经满了。” 豆腐脑鞠躬：“谢谢。” “要不要吃点东西。”店主人仍然心有余悸，索性想先卖个人情吧。 “不了，我去找下一家。” 下一家应该是个皮革商吧，豆腐脑心想。因为豆腐脑看到他店前摆着一些皮革衣服。 豆腐脑鞠躬行礼，就像佑经常做的那样。 “您这是干什么？”这让皮革商大惊失色。 “我来找一份工作。” “您是宫廷里来的吗？” “不是，我这身衣服是别人送的。” “这个王冠是纯金的，货真价实。” “我不知道，我只想找一份工作。这份衣服怎么了吗？” “这……”皮革商不敢再多说，“你走吧，希望你不要在这里待太久。” 豆腐脑继续走，奇怪的是，每一个店铺都是这种反应，但豆腐脑又不能脱光衣服。走投无路之下，天也快要黑了，豆腐脑只好蹲在巷子里的一角。 “喂，这是我的地盘。” 豆腐脑看那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自己只好向旁边挪挪。 “喂，那里也是我的地盘。” 豆腐脑只好继续挪挪。 “喂，这里你不能坐。”当那个壮汉意识到这位少女已经蠢到无可救药的时候，只好如此说。“这里，到这里，都是我的地盘。” “那我换一个地方。”豆腐脑点点头。 “喂，你的衣服可以卖个大价钱。” “不了，这是别人赠送的，我不会卖的。” “不卖吗？”那人抄起旁边的垃圾桶盖，豆腐脑听见响动，扭头看的时候，发现男人已经抓着铁制的盖子朝自己的头部攻击。豆腐脑很灵活，她低下头向前一个箭步，跳起来死死扼住那人的脖子。那人因为剧痛而倒地，很快就失去了知觉。不知道是一命呜呼了还是昏迷了，豆腐脑没有继续理会。死人对她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豆腐脑走进下一个巷子。 这个巷子里有一条凶神恶煞的狗，那狗看见豆腐脑就呜噜呜噜呜噜地叫，豆腐脑呢，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豆腐脑就坐在一边，那狗看自己的狂吠没有作用，则加大了吠叫的力度。豆腐脑听不懂他说话，则换猫语交流，无奈的是，这狗连猫语也听不懂。豆腐脑觉得无能为力了，只好作罢。那狗爬到豆腐脑的腿上，龇牙咧嘴。豆腐脑知道狗是伤不到自己的，于是把他抱住，那条狗竟然温顺了起来。 “你这样抱着他，不脏吗？”来的是一个老人，她正好要度过这个巷子。 “脏是什么？” “狗的身上有很多脏东西。我看你的衣着光鲜，不要弄脏了才好。再多抱一会儿，虱子什么的就全跑你的身上去了。” “虱子是什么？” “嗯？”老奶奶觉得很奇怪，“你果然是宫里来的吗？完全不懂市井人的生活。” “衣服是别人送的，我不是宫廷人。”狗挣脱了豆腐脑，豆腐脑则没有管他。 “别人送的。”老奶奶点点头，“你家在哪？” “我没有家。”豆腐脑盯着老奶奶的眼睛看。 “你的眼睛真漂亮，我有心留你在我身边。我正好缺少一个为我打杂的人。你会干活吗？” “我会我会！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会干活的话，你可以在太阳落山之前来我家吗？” “我可以！” “我家境也不好，所以我出价很低。”老奶奶为她拂去身上的一个虱子，“但我可以让你吃饱。” “嗯，可以！”豆腐脑听到吃饱，这是豆腐脑最迫切的愿望，连忙答应了。 老奶奶的家很偏，几乎到了城市的东北角落。 “在工作之前，我家的浴室勉强可以一用，麻烦你先洗澡，我去为你做一件衣服。”老奶奶打开大门，迎面看到的是一条懒散的棕黄色的犬类。 “你进来啊。” 豆腐脑还在盯着那条大狗，听到她的邀请就进去了。 老奶奶为豆腐脑量一下身子，“这里是浴室，你先洗澡，我去为你做一件衣服。天黑之前我会回来。在那之前等我回来。” 豆腐脑答应下来就往浴室走。管道喷出的热水非但没有让惧怕水的豆腐脑恐惧，反而让豆腐脑觉得很舒服，这是第一次以人类的身体去洗澡，再也不用像其他猫一样舔毛了，想到舔毛，豆腐脑还是有点反胃。 不知道白猫现在怎么样了，他要去北方赴约，那是什么样的约会呢？想起白猫尾巴那光秃秃的一块，豆腐脑就很想笑。 听到浴室里面咯吱咯吱的豆腐脑的笑声，棕毛大狗终于忍受不了了，“天呐你这蠢货还在笑！” 豆腐脑听得懂，“不好意思，非常抱歉！” “什么？你听得懂我在说话？” “可以啊！” 外面没声音了，豆腐脑觉得很奇怪，她洗完了澡之后，意识到自己不能穿原本的脏衣服了，于是把衣服泡在浴盆里面洗了个干干净净。 大门打开，老奶奶打开浴室门的缝隙，递进来一身灰色的衣物，“穿上吧，我看你喜欢戴头饰，于是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头巾。不过，女孩子的话，打扮成村姑是没人喜欢的。” “什么，村姑不受欢迎吗？”这让豆腐脑大吃一惊，因为豆腐脑打扮成村姑成功拿到药之后，豆腐脑一直觉得村姑是很受欢迎的身份。 豆腐脑穿上衣服，她觉得很合身，跳舞似地就跳出了浴室。 “扫地，整理屋子，清理厨房，把衣服叠好，洗衣服的地方在厨房，晒衣服的地方在屋后阳台。我的衣服很少，所以你要洗的干净，特别是洗衣服，一定要勤快。还有——”老奶奶指指橘色的大狗，“看着这条狗，不要让他弄坏我的东西。它叫刀狗，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 “明白！明白！明白！”豆腐脑使劲点头。 “虽然是秋天，但是刀狗会脱发，你得用褪毛刷，把刀狗卧在的地方刷干净，还有，刀狗听得懂人话，不要说它的坏话。” “明白！明白！” “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只有这么多。” “明白！” “你会做饭吗？”老奶奶扭头看豆腐脑。 “我不会。” “我会教你的，直到你学会为止。当然平时不需要你为我做饭，因为我不相信别人的手艺。大概是这么多，你还有什么自己的要求吗？” “那个……舞蹈是什么？” “你想学吗？我可以让我的朋友教教你。” “嗯，我想学……要多少钱？” “钱的话不需要，他那边全是男性舞者，求我还来不及呢。”老奶奶说完就笑，她上下打量豆腐脑，“等长大一些，一定会是个很受欢迎的女孩啊。” 豆腐脑不懂“很受欢迎”是个什么形容词，豆腐脑只知道它可以用来形容一个物品很有价值，大概是在夸奖自己吧。 “谢谢。” 第14章 1.14 失落蝴蝶·舞会 豆腐脑觉得和老奶奶交流很舒服，这个和与前辈们或者皇宫里的人交流不同，自己第一次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工作是多么美好的词汇——豆腐脑心里想。 老奶奶为豆腐脑安排的工作并不难，豆腐脑按照老奶奶的吩咐顺利地完成了第一天的工作，豆腐脑索性坐在门后的地摊上，等待着老奶奶回来。豆腐脑无事可做，她本来想和橘色的大狗说说话，但大狗并不亲近她。豆腐脑只好干等。 门开了，老奶奶推门而入。 “您看我做得怎么样！”豆腐脑突然跳起来。但老奶奶并不急着检查她的工作，老奶奶直奔大狗身旁为他喂食，大狗也懒散地叼起两口狗粮。豆腐脑觉得大狗的表现实在是奢侈，如果自己受到这种待遇，一定会每天扑到主人的怀里去。 “看到没，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豆腐脑再次听到了这熟悉的语气，她看到大狗在看她……豆腐脑并不认为自己能听得懂犬语。但现在豆腐脑的直觉告诉自己，大狗的确在向豆腐脑警告，吹嘘自己的地位。 豆腐脑觉得有点不爽——但也仅限于不爽——因为大狗一天都很安静，并没有给豆腐脑带来麻烦。豆腐脑非但不应该生气，反而应该感激他。 晚饭是爆炒金蝉、酱牛肉以及玉米羹，豆腐脑看老奶奶颠勺做饭的手艺，看得只有发呆的份。和武力、文字、科学一样，原来做饭也是一门很高深的技术。 当然也仅限于发呆了，豆腐脑完全看不懂发生了什么，饭菜就已经被放上了桌面。 “等你学成之后，就可以给心上人烧菜了。” “心上？” “嗯，对女人家而言是个好事。” “不理解，但我记住了。”诚然，豆腐脑不懂人类的价值体系，更不用说去理解人类固有的男权社会了。 “快吃吧。” 豆腐脑认得金蝉，夏天刚刚来临的时候，一个过路的孩子赏给自己这种快要死掉的昆虫，那是豆腐脑至今都在怀念的美味。得到老奶奶的准许之后，她立刻下手拿起金蝉就送进了肚子里。 老奶奶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缝，她慢慢走到厨房拿来一个钢制的叉子，“你们不用筷子吗？听说北方用刀叉比较多，你需要一个叉子吗？” 豆腐脑这才意识到桌上的木头棍子是拿来取菜的。 “用叉子吧，这个很好用。”老奶奶把叉子塞给豆腐脑。 当天晚上豆腐脑想过，如果老奶奶没有那么善解人意，自己硬要用木头棍子去取菜的话，一定会出丑的。 每一口饭豆腐脑都很喜欢，豆腐脑记住了每一种食物的味道——创造食物真的是一门美好的学问。 刷完碗筷，豆腐脑看老奶奶在灯下面读书。 “我有一个藏书室，晚上的话可以去看看。还有，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外面很危险。” “好的。”豆腐脑想起黑猫前辈说过，如果学习人类的文字，很多地方会很方便，“我要认字的话……怎么办？” “没有读过书吗，可怜的孩子。文字的话，要从拼音开始读比较好吧？我恰好没有识字的课本，明天的时候，我央求朋友给你带一本来。” 豆腐脑没事可做，只好像老奶奶一样坐在沙发上，坐上去的一瞬间，豆腐脑感觉仿佛来到了天堂一般，这种柔软程度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豆腐脑来不及去思考沙发的构造，身体早已跳上沙发，豆腐脑看到那条大狗愤怒地站起身来，豆腐脑控制不住懒洋洋趴在沙发上的身体，不知觉地就睡着了。 从第二天开始，就像老奶奶所说的那样，她带回了学堂通用的课本，每天都会主动教给豆腐脑一些。原本照顾大狗的时间也明显减少了，豆腐脑能够明显感觉到大狗的怨念。虽然觉得愧疚，但豆腐脑的直觉告诉自己，豆腐脑是对的。只好在其他时间多照顾一下大狗，培养一下感情了！ 日子过得很快，豆腐脑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天，借助软乎乎的沙发，每天豆腐脑都可以休息地很好。 周日！是豆腐脑等待许久的日子！ 攥着老奶奶给她的信以及1000块钱，去舞蹈俱乐部之前，豆腐脑需要买一套新衣服，在之后还要在东六街洗个热水澡。 豆腐脑这是第一次挑选衣服，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豆腐脑甚至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完全想象不来。 “那个，我穿什么好看？”豆腐脑疑惑地看店员。 店员还算心善，为她挑了一整套衣服，豆腐脑在试衣间里觉得还挺好看，换回原本的衣服之后，出门就要付钱，她完全不讲价的豪爽让店员都觉得意外。最后，豆腐脑又让店员为她挑选了适合自己的头巾。 “那个，说句老实话，您不太适合佩戴头巾……”老实的店员还是叫住了一蹦一跳出去的豆腐脑。 “啊……没关系……我喜欢头巾。”豆腐脑还在回想着自己穿上衣服的样子，被他打断之后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建议。 舞蹈俱乐部坐落在内城正东的东二街上，豆腐脑需要在这里申请学习一些简单的舞蹈。豆腐脑敲开了俱乐部的大门，开门的人是一位妖艳的女士。 “我想学舞蹈。” “嗯？”女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是谁介绍你来的吗” “是的。”豆腐脑递出信件。 “那就来吧。”那人扫一眼信件。豆腐脑听不出她的口气是欢迎还是拒绝，于是就跟她一起进去了。 “你的身高的话，我倒是有合适的人员，你等一下我。” 豆腐脑坐在木椅上，看那些人跳舞，有专业的人在吹奏音乐，美丽的女孩和帅气的少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豆腐脑觉得，如果这就是舞蹈的话，的确也是门漂亮的艺术。 那人回来了，带来了一位俊美的少年，豆腐脑甚至看不出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舞伴了，直到你想学为止，你每周都来吗？”女士问豆腐脑。 “嗯，如果不来的话，我会提前告知的。”豆腐脑点点头。 “从今以后请多关照。”少年开门见山，“我们直接开始还是？” “我一点都不会。”豆腐脑坦言。 “一点都不会？”少年扭头看女士，诉说自己的不满。 “她是莉引荐来的人。” “啊，既然是前辈，那就无话可说了。”少年转过头来，“那我就从头开始。说句题外话，你为什么要学习舞蹈呢？” “我收到了别人的舞蹈邀请，所以我得学会。” “啊，还以为可以钓到一位美人呢，这下可就成了亏本买卖。”少年很沮丧。 “她是莉举荐的人，就算一无所获也不算是亏本买卖。” “是了，是了。”少年敷衍道。 表面上很不乐意，但少年教的很认真，至少豆腐脑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只是偶尔发生身体触碰的时候，这让豆腐脑感到很反感。豆腐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反胃，但豆腐脑的确感受到了自己对人类身体的排斥。 忙活了一下午，豆腐脑心中却在思考肢体接触的事情，豆腐脑道谢都忘记，就从屋子逃离了。在这之前，顶多被佑或者涞抓住自己的手，这次被少年搂住腰部的时候，她甚至产生了恐惧…… “包间？客官您要包间的浴室吗？”豆腐脑被这一问才回过来神，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澡堂。 “嗯。”豆腐脑点点头，“我还要租借香皂之类的东西。”豆腐脑当然不懂澡堂的规矩，这些都是老奶奶教她的。 “120元。” 豆腐脑拿出全部的钱，细心地数，但怎么数都只有100块。 “钱不够的话，您可以去公共浴室……” “不，我必须要包间浴室！”豆腐脑心里清楚，被人发现自己的耳朵和尾巴的话，自己会被人类当作异物。 豆腐脑盯着店员看，店员也可能是害怕她的强势，“那就100元吧，下次记得带够钱。” 洗完澡，换上衣服，戴上头巾，豆腐脑照照镜子，觉得自己还挺漂亮，至少豆腐脑自己觉得比较满意。 豆腐脑把换掉的衣服埋进护城河上，自己则回到桥边等待。卫兵看到这状况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连忙跑进宫殿里去报告。 大门打开，从大门里走出的少年不知道是佑还是那位“父王”。 “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佑吗？” “嗯，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稍微学会了……舞蹈什么的”，豆腐脑的脸红红的。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 “大概学会了一点……”豆腐脑坦言。 “因为舞会的其他人都是名门望族。”佑说话也很小声，看来他也在思考，“我无所谓的，我真的无所谓的。但是如果表现不好，出丑的话，会让王族的名誉受到影响。” “我不是要参加什么舞会……”豆腐脑无法理解他所说的名誉什么的。 “我想也是，这样吧，你跟我来。” 佑攥着豆腐脑的手，宫殿的路依然很滑，豆腐脑靠着佑的帮助，没有摔倒。 佑把豆腐脑带到宫殿的一个露天阳台上，“在舞会之前，在这里先熟练一下吧。舞会的话也不是那么急，最近一个月我都没有收到邀请。” “嗯。” 豆腐脑还记得白天学到的东西：如何去走路、去走碎步、去呼吸以及不去撞到别人…… 佑抱着豆腐脑的腰，这让豆腐脑打了个激灵，豆腐脑觉得有点难受。紧接着，他把豆腐脑豆腐脑甩开，四只手紧紧地抓着。豆腐脑没有见过这种舞蹈，豆腐脑只好紧张地向后走碎步。 “嗯，很好。”对方没有看出豆腐脑在手忙脚乱，反而以为这是豆腐脑的一个习惯。佑接着把豆腐脑拉了回来，豆腐脑没有撞到他，反而接着他的力，绕着他的身子转了一圈。 “很漂亮，虽然有些动作不太规范。”豆腐脑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得“嗯，嗯”地回应。 豆腐脑发现自己不喜欢跳舞，这种舞蹈简直就是煎熬。时间过了一秒又一秒，月亮也越来越亮。佑主动停下了舞步，代表着豆腐脑的煎熬终于结束了。豆腐脑不觉得它有任何的乐趣可言，甚至作为“玩耍或者说运动”都勉强。 佑像是变戏法一样，递给豆腐脑一杯水，豆腐脑一口气把它喝完。佑又拿来毛巾要给豆腐脑擦汗，豆腐脑像是潜意识地把毛巾抢到手，自己后退一步，“我，我自己来！” “好的。”佑没有觉察到异常，因此微笑地看着豆腐脑，这让豆腐脑觉得很对不住他，因为他对自己很好。 豆腐脑的确不喜欢人类触碰到自己，再者，这种舞蹈的确让豆腐脑觉得疲劳。 “今天就到这样吧，我有点累。”豆腐脑决定拒绝。 豆腐脑没有让佑送别他，豆腐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从天台一跃而下，只用了三步，就跳到了北门城墙上。豆腐脑在躲避佑，自责或者厌恶的心情交织在一起，原本如天空星星一样的佑仿佛跌入谷底。 豆腐脑重新把衣服挖出来，带回老奶奶的家。都这么晚了，门肯定是反锁了，豆腐脑做好了在外面过夜的准备。推门的时候，门竟然开了。 “混蛋，这么晚还不回来。”迎面等待且开口说话的是刀狗。这让豆腐脑十分震惊。 “抱歉抱歉。”豆腐脑走进屋子。刀狗用牙反锁上门，“主人说外面很危险，你如果被鬼咬死了，我可不帮你收尸。” “你竟然能做这个，好厉害。”豆腐脑看刀狗关门的姿势，觉得挺意外。 “我充其量就是一条狗，不像你们人类，我只能用爪，用牙。” “其实我是一只猫。” “猫？”刀狗上下打量豆腐脑。 “你看，这是猫耳朵。”豆腐脑摘下头巾。 这条名为刀狗、一米多长的巨大犬类连连退了十步，“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怪物吗！” “主人，她是一只猫！她是一只猫！” 但是老奶奶可听不懂。 “老奶奶——” “我叫莉。” “莉奶奶……我其实是一只猫。” “猫妖吗？”莉并没有感到意外，她走下台阶，“刀狗，不许无理，这位是尊贵的猫妖。”莉走到豆腐脑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时常按摩的话，可是很养颜的哦。” “猫妖是什么？” “现在还是不知道比较好。”老奶奶抚摸她的脸蛋，“猫妖是神赐给世界的礼物，也是被神眷顾的孩子，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像是受到祝福一样，即使经历了这样的一天，当天晚上豆腐脑也没有做噩梦。 对豆腐脑而言，工作是实现价值的一部分，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第二天开始，豆腐脑照常打扫屋子。老奶奶也像是看出来豆腐脑的所想，也是像往常一样为她做早点。 “今天也辛苦了，豆腐脑。” 第15章 1.15 失落蝴蝶·祸端 关于自己是被神眷顾的孩子，豆腐脑没有过分反驳这个评价。 “这周末还要去吗？”老奶奶给她端来晚餐，今天的晚餐是煎牛排，馒头片以及凉拌黄瓜。 “去……”豆腐脑想了想，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去。 “俱乐部那边问我，要不要给你换一个舞伴，听说你不是很喜欢他？” “没有的事，是我……是我的错。” 豆腐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但是她觉得不去的话就会失去什么。 “我发现……我不是很喜欢人类。”豆腐脑试探地问老奶奶。 “你是一只猫，无论你喜欢猫或者人，甚至犬，都没有人阻止你的，更不会有人指责你。” 豆腐脑自然知道这件事情，豆腐脑从来都没有伦理观念，相比较人类而言，她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但是豆腐脑为什么在此时开始迟疑了呢？豆腐脑明明不喜欢佑，但还是想要和佑见面……豆腐脑不明白自己在试图留住什么…… 次日，豆腐脑如约赶到舞蹈俱乐部，那位美男子在等待着他。 “上次让你逃掉了，还以为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没有的事。”豆腐脑连忙解释，“是我……”豆腐脑难以启齿自己不愿意和人类有肢体接触，“我当时有点紧张。” “紧张嘛，是这样啊。”少年将信将疑，甚至可以说完全不信，因为少年仍然记得豆腐脑那厌恶的神情，“也罢，你的引荐人是我们的大恩人，就算是为了她……但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豆腐脑听不懂这个成语，她知道对方是在劝告自己一些事情，连忙回答：“嗯，我记住了。” 少年看她认错倒是挺热心，也没有再说什么，二人拐进舞场。 少年的舞步比佑熟练地多，豆腐脑在比较过之后意识到这一点，而少年会刻意改变自己的舞步来应对豆腐脑混乱的步伐。这让豆腐脑感到没那么不舒服了，而少年在看到豆腐脑皱眉之后，也很快意识到豆腐脑反感的源头，不再去触碰豆腐脑除手之外的身体。 豆腐脑逐渐沉浸在舞步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休息时间。 “晚饭和我们一起吃吗？” “嗯。”豆腐脑点头，一边接下少年递给她的水壶。 豆腐脑能看出来少年人缘很好，每个人都和他打招呼，他也能很好地组织一场晚宴。因为基本不认识什么人，豆腐脑就闷着头去吃，直到吃得自己犯困。 醒来的时候，少年正在送别最后一批人。 “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 “我想我差点这么做……很感谢你。” “不用谢我，我有问题要问你，问完再谢也不迟。”少年很坦诚，他给豆腐脑倒了两杯水之后，坐在豆腐脑对面的凳子上。 “嗯，什么问题？”豆腐脑看看窗外，此时已经是深夜。 “你对舞蹈，我说的是舞蹈……你对舞蹈有丝毫的感情吗？” 豆腐脑想过这个问题，她已经想过一周了，至于说感情或者是否喜欢舞蹈，她十分明白，“我不喜欢。” “我能看出来，对你而言这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舞伴。当然，我不是拒绝你，因为我们仍然是朋友。” “我不理解。”豆腐脑摇摇头。 “人类，人类这种动物。”少年说出这个让豆腐脑都觉得意外的词汇，“人类这种动物是有尊严的，这和猫不同，而且，猫也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每个人类都有自己不可被玷污的理想或者所喜欢之物。而对猫而言，你觉得只要舒服，只要美味，只要开心就够了吧。但对人类而言，这远远不够，说实话，我发现你对舞蹈毫无敬畏之心之后，我很生气。因为我认为你在挑战我的尊严。直到我发现了你的耳朵和尾巴，我才明白，你本来就是没有傲慢之感情的猫妖。” “抱歉，对不起，我欺骗了你。”豆腐脑虽然听不太懂，但豆腐脑大概明白自己是触碰到了他的尊严底线。 “没，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我们刚刚只是解开了一个误会而已。那么，再见。” 少年再也没有瞅豆腐脑，豆腐脑也知道他其实是生气了。 送别少年，豆腐脑去洗了个澡。 考虑别人的感受，诚然，豆腐脑虽然想看到别人过得更好，但豆腐脑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考虑佑的吗？考虑黑猫前辈的吗？考虑莉奶奶的吗？考虑琥珀和小七的吗？的确豆腐脑在按照自己的正义和想法行事，而没有真正地去为别人考虑，豆腐脑自知不是一个那么伟大的人。 换上上周购买的衣服，打理完头发之后还不忘戴上头巾盖住双耳。 离开澡堂的时候，钟已经鸣四声。豆腐脑快步走到内城北门时，钟声都快要五声了。桥上没有人在等待她，豆腐脑躲在一个巷子里，时不时地探头去看北门。 钟鸣五声，豆腐脑跳上屋子，在向四处观察了一下之后，跳过护城河，沿着内城的墙壁爬上城堡，接着直接向天台跳去。天台上有人，豆腐脑用鼻子嗅了嗅，确认不是佑——而更像是卫兵的味道。但卫兵背后那稍微有些稀疏的味道是佑——豆腐脑通过上次约会，已经记住了这个味道。 如果佑知道自己是猫咪的话，佑一定会把卫兵支开，豆腐脑觉得十分诧异。而事实上，佑的确知道豆腐脑是猫咪——那天佑试探着和笼子中的自己聊天——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报告，没有您所说的女子来过北门。”豆腐脑听到另一个人在说话。 “没有？今天也不来吗，真是麻烦啊。”是佑的声音。 麻烦？豆腐脑知道麻烦这个词汇是形容“鄙视”或者“不情愿”的，黑猫常常表达这种情绪。 虽说如此，豆腐脑大概猜得出对方在等自己。可是从这种地方爬上天台，怎么想都会被多嘴的卫兵说出去吧？豆腐脑依稀记得宫廷的人类看待自己时候的样子，那是让人反胃的，在心中指指点点、试图对她进行什么评价的眼神。 现在跳回去假装刚刚来到吗？可是豆腐脑不知道怎么去假装出“不敢登入豪华宫殿的娇羞形象”，如果大大方方地进来，怎么想还是会被指指点点的。哎呀真是麻烦，如果佑依然在桥上等着自己，一切都会简单很多。 钟鸣六声，意味着公鸡马上就要上班了。卫兵走到了自己头顶上，“陛下，不知有句话当不当讲，我想她不会来了，还是去吃午饭吧？” 豆腐脑没有听到那位皇帝有什么回应，他也没有过多的动弹。此时卫兵正在自己的头顶，看来皇帝并不太尊重这个卫兵，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对豆腐脑而言绝佳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这个！ 豆腐脑一跃而上，捏住卫兵的脖子，那个卫兵只是惊呼一声，但喘不过来气，豆腐脑把已经断气的卫兵扔到一边。 “哎呀哎呀你在做什么？”佑睁开了眼睛，“真是令人意外的登场，来人，挪走；今晚你带舞鞋了吗？” “带了。”豆腐脑应答道。一边冷眼看着其他卫兵把尸体运走。 豆腐脑通过今天的练习，明显感到自己的舞步轻快了很多，这次没有上周那么让人难过。所以豆腐脑也没有考虑时间，因为配合没有那么差劲，忘我的佑完全没有想过停下来。就这样跳了一夜，直到钟鸣七声。豆腐脑突然腿软跌倒，佑这才反应过来长时间的运动已经让豆腐脑吃不消了。他连忙去扶豆腐脑，豆腐脑被对方摸到后背的瞬间，豆腐脑本以为自己会呕吐出来，但是没有。 豆腐脑只是表现出了呆滞……这一切被佑看在眼里。 如果可以的话，豆腐脑很想作为人类去缔结所谓的契约。豆腐脑盯着佑的双唇，大口的喘气不知是劳累还是紧张。 佑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接近了…… 豆腐脑不知道人类表达友好的方式有哪些，但豆腐脑在潜意识里就接受了这个事情——这是一个诺言。 豆腐脑的头脑突然混乱起来—— 刚刚是做了傻事吗？ 刚刚是做了什么？ 刚刚发生的事情有点让人恐惧？ 刚刚有认真考虑过吗？ 你敢对自己负责吗，豆腐脑！ 佑在干吻结束之后，豆腐脑突然推开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的双眼发出暗红色的荧光，口中念念有词。佑正要向前拦住豆腐脑，豆腐脑伸出右手，一道光柱射去，佑在瞬间被击碎了左手拇指的指骨。佑再抬头看豆腐脑的时候，豆腐脑已经沿着城墙跳了下去。 豆腐脑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莉奶奶家里的沙发上。外面是白昼，刀狗在旁边守着她。 “抱歉，今天是周一吗。”豆腐脑挣扎着要起身。 “听主人说，国王在抓你。” “国王？国王知道了什么吗？” “你问我一条狗有什么用？但是主人说，今天的工作不用你来做，有人敲门就躲起来，或者一整天躲在卧室里就好了。好了，我传话好了。” 刀狗回到自己的窝里。 豆腐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无意识的时候闯祸了吗？这样的话豆腐脑更想知道佑的状况，是不是受伤了或者…… “开门，检查。”恶狠狠的语气意味着来者不善。 “你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躲起来？” 帝国不可能做无准备之事，豆腐脑心里清楚，变成一只猫是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镜的。 刀狗看豆腐脑躲进莉奶奶的卧室，用牙把门打开，刀狗试图吠叫但被来者一脚踹了四五米远。 “箱子柜子全部砸开，不管是人是猫全部清查。” 四五位卫兵闯进了屋子，他们果然如命令所说，敲碎了每一个可能装着猫咪的箱子柜子、地毯式搜索查看了每一个床底，但豆腐脑会软骨术。 如果说感激，豆腐脑十分感激黑猫前辈，因为软骨术在这时候显得十分好用，豆腐脑把自己缩进一个墙缝里。卫兵别说看到，他们光是想都不敢想一毫米宽的缝里会藏着一只猫。 刀狗脾气大，看他们砸坏了主人的东西，竟然扑向卫兵，但卫兵只用一刀就斩断了刀狗的两条前腿，接着把它踹到厨房里。 卫兵大摇大摆地离去，豆腐脑这才小心翼翼地溜出来。还好只是骨头和神经整齐划一地被斩断，这种简单的伤口，豆腐脑是知道如何修复的。 为了防止被卫兵看出异常，豆腐脑没有关门，豆腐脑拿起刀狗的双腿就往呻吟着的刀狗腿上去接。 吟唱咒语…… “老子帅吗！” 豆腐脑竟然不知如何去回答她，自己反倒是哭笑不得，“我不能分神，你也不要乱动。” 连接骨质，连接血管…… 血液已经跑通，最后是连接神经…… 豆腐脑十分后悔没有学好黑猫的巫术，只能实现这种简单的治愈巫术。 “大英雄，接下来你就不要动了，卧着就行了。” 豆腐脑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如果卫兵折回来，发现狗的前腿竟然奇迹般地愈合了，至少莉奶奶一定会遭殃。 豆腐脑看卫兵早已走远，就把门关上，躺在沙发上。 “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闯出这么大的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算了，我就是一条狗，没人会害我，我也不想问那么多事情。再问的话，后腿也保不住咯。” 老奶奶没有问她什么，反而是表现得仿佛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无论白天和晚上，巡逻的卫兵都增多了，他们在各个巷子里面搜索，时不时闯进屋子来一次突击检查。这让豆腐脑越来越怀疑，因为豆腐脑不相信自己闯了什么祸，难道是另有其因？ 周六，老奶奶把晚饭端到桌子上，今天的晚饭是炸金蝉，煎油饼，洗净的葡萄，以及可可豆汁。 “莉奶奶，外面发生什么了吗？” “你不知道吗，他们在找你？” “找我？我做了什么吗？” “是国王在找你。我本以为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但是我很久没有见过国王了啊。我每周都在和佑约会来着——” “就在明天，国王要启动大魔法阵，周遭区域搜索什么东西，大概率，或者说一定是要找你吧。因为搜索范围很小，你都不用出门躲避。但是……” 豆腐脑等着她的下文，她仿佛不愿意继续说了，但看豆腐脑在耐心地等待着，只好继续，“这种搜索魔法虽然看似效果很差，但能源消耗极高，这次搜索甚至要用掉咏石国一个月的税收。无道昏君，先王的基业要葬送在这对狗男女手中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您不要问我了，我真的……”豆腐脑的脑袋瓜装不下这么多。 “算了，原本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咏石城对你而言已经很危险了，我想，我建议你还是出去避避风头或者……离开这里。” “我会的。”事已至此，豆腐脑也不愿意拖累对方。 “还有，小心明晚就是月圆之夜。” 第16章 1.16 失落蝴蝶·堕魔 豆腐脑当然不想连累任何人，她一点都不喜欢麻烦别人。 豆腐脑趁着深夜，把埋藏在护城河上的药物、衣物全部带走。见四下无人，她叫醒刀狗，为他的腿部伤口滴上药水。 “你要走吗？我想主人并不是想赶你走……”豆腐脑深夜开门的时候，刀狗走到她的身后。 “我必须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我没有挽留的意思，这是你的选择。这是主人的赠礼，麻烦你收下。” 刀狗叼来一块宝石和一小袋金币。 “主人说，这些是给你的，以后会有用的。没有亲自给你，是因为主人——” “我想我明白的，谢谢你，刀狗。” “不，我不叫刀狗，我们都有自己的全名。我叫刀·浅炎。主人叫玲莉·白。” “白，不属于这个国家的姓氏啊？” “看来你在书库的确学到了不少东西呢。白和浅炎都是南方的部族，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在家乡替我们问个好。”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豆腐脑接下赠礼，行礼。 “宫廷的礼节我们这里是不需要的，等事情平息之后，我们这里仍然欢迎你。” 咏石城即将入冬的夜晚，从极北地带吹来的寒风，在经过毫无遮挡的北部大平原后，将全部的寒意都赠送给了咏石城。豆腐脑原本穿着的单薄的衣服根本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她感到小腿的关节像是断掉一样，很快失去了知觉。 三个月前，豆腐脑被送进咏石城，在外城的某个角落，豆腐脑经历过死亡的修罗场，从那以后豆腐脑只想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仅此而已，这对豆腐脑而言是唯一的愿望。但三个月后的今天，豆腐脑失去了最后一个家。 看不到尽头、十米宽的大路上，只有豆腐脑一个人。躲在巷子里的人类有的探出头来看看豆腐脑，豆腐脑知道那是难民。 不知道走了多久，豆腐脑看到路边冻僵的尸体，豆腐脑尝试触摸了一下她的身体，冰凉刺骨，豆腐脑连忙收回了手。她曾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但神想让她回去。眼睛闭上，人就回家了……神的怀抱，那是真正的家。 豆腐脑不信神，这次她愿意相信。因为神承载着人的美好祝愿、人类的希望，这是能让死者永远留在心中的奇迹信仰。豆腐脑看着尸体出神，尸体的狰狞表情让豆腐脑觉得，像是看到了自己。表面漫不经心，内心其实正在狰狞地追求着什么或者想要停下。这种感觉和豆腐脑此时的内心完全一致。 豆腐脑朝尸体行礼，继续向东走。 因为太过寒冷，巡逻的人也只是在巷子里站站，根本不多呆，大部分人则挤在各个据点中取暖，也可能是“全城搜索”的任务没有下达到他们身上，他们根本没有在意豆腐脑的存在。 东门前，紧闭着的铁门连一丝风都透不过来，25米高的大门和城墙让豆腐脑都觉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困倦和寒冷让豆腐脑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但面前25米高的必须想办法跳过。如果跳不过的话……豆腐脑也并非没有办法。 豆腐脑走过城内护城河的吊桥，在城门附近确认了自己无法通过。 “喂，大半夜的。”两个人不情愿地走出门去，“哎呦老弟，是个妞啊。” “我要出去。”豆腐脑转头看二人。 “出去？这可不行啊。这铁门，没个一百人可拉不动它。你要是进屋坐会儿，等天亮了再走也不迟啊。” “不用了。”豆腐脑知道卫兵是敌人，到了白天，他们自然能认出自己的面貌。豆腐脑用手握住吊索，确认自己就算是猫咪形态，也不可能顺着吊索爬上去。豆腐脑向左右看，她知道城墙是可以登上的，但豆腐脑看不到入口。 “城墙，我要上去。”豆腐脑继续说。 “小姑娘家可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进来喝杯茶吧。” “城墙，入口在哪？我要上去。”豆腐脑继续说，她思考没有注意到卫兵的异常。 “喂，我让你进来，兄弟们都等不及了。”卫兵试图抓住豆腐脑的手，豆腐脑反应更加灵敏，向右一个滑步躲掉。虽然有点心虚，另一个卫兵也要扑上来，豆腐脑徒手抓住他的头盔，虽然很冰凉但豆腐脑顾不得这么多。她用力一捏，那头盔竟然被捏扁了，从卫兵的头顶渗出血来，顺着盔甲向下流…… “我要爬上城墙。” 卫兵没有立刻感觉到痛，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其实已经被豆腐脑握在手心中了。另一个卫兵看到了出血，惊吓地连连后退。 “喂，你是个呆瓜吗。老子让你进屋给我快活快活！” 那个卫兵要继续向前扑，头却被留在了豆腐脑的手中，豆腐脑把头盔和头丢在地上。走向另一个卫兵，“我要去城墙上，入口在哪？” 那卫兵早就吓得大小便失禁，“在，在，在……”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吵什么？” 从据点里走出十几个人，他们连头盔都没有戴，明显没有什么戒备。豆腐脑看卫兵抬起了手，豆腐脑心里清楚这人一定知道入口在哪。所以一个箭步跳到门前，不管任何生物，他们的弱点都是脖子，只需要击中要害就可以让他们不再说话。无论是快速地用手横扫，还是用力捏住，都可以在瞬间把他们杀死。 三秒，豆腐脑解决掉最后一个人，她全身沾满了从大动脉喷射出的血液。诚然，豆腐脑没有人类的伦理观，更不用说珍惜人类。对她而言，杀死人类就像人类杀死多余的猫一样，十分简单且效果显著。 豆腐脑看那人，他几乎要吓晕过去了，但还是在晕倒前指指城墙边的一处。豆腐脑决定不处理掉他，因为他的确帮助了自己。在所谓的原则面前，豆腐脑抱有更加重要的原则：自私自利地认为，只要对我有利，我就不会杀他。 豆腐脑在他所指的地方找到一个隐蔽的石门，她用力推开石门。里面比想象中的暖和多了，几乎不透风的城墙内部反而让豆腐脑觉得十分舒服。如果不是因为城墙内有大量的卫兵，豆腐脑一定会在这里睡上美美的一觉。 来不及多想，她快速冲到城墙上，那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哇靠，那是什么东西？是雪球吗？我怎么感觉更像是炮弹啊？”卫兵们讨论着没用的话题，而豆腐脑早已逃离外城，只要豆腐脑愿意，再也没有人可以找到豆腐脑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已经亮了，豆腐脑在一个人类的住所前停下，豆腐脑不知道有没有人。她敲敲门，并没有人回应。 因为锁早已生锈，豆腐脑把锁拉断，推开门。里面的东西很乱，看起来更像是里面的人早已逃亡离去。豆腐脑看到被灰尘覆盖着的床，它尚且完好。豆腐脑如果会风巫术的话，她一定可以把这些灰尘全都吹跑，但豆腐脑不会。 豆腐脑象征性地把床上的灰尘全都打扫干净，躺了上去。只用了一秒，豆腐脑就睡着了…… 豆腐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醒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豆腐脑肚子饿了，她推开门。作为一只成年猫，此时应该去觅食。豆腐脑跳上一棵大树的顶端，看到了松鼠、蛇、各种各样的鸟，她立刻把目标定为三窝鸟蛋上。豆腐脑沿着树干跳跃，因为人类的身体过于庞大，她惊动了很多动物，包括她要抢夺鸟蛋的母鸟。 母鸟散去，豆腐脑如愿以偿地取走了五窝鸟蛋，怀揣着三十多个鸟蛋，豆腐脑觉得自己真的是发财了，她跳回刚刚找到的住所。生火花了很久，她从书上学到的东西根本不好用，因为生火需要的材料她都找不到。豆腐脑拿来无数干枯的枝干、树叶，她把治愈巫术施加给柴火堆，原本用来加速血液流动的巫术的确有加热柴火堆的效果。 点燃成功！豆腐脑用屋子里收集出来的铁片做成简易支架，把鸟蛋放在支架上。 嘭——鸟蛋接二连三的爆炸，豆腐脑惊呆了，连忙把支架取出，但支架上的剩余鸟蛋直接滑落掉进了火里。 只剩下21个鸟蛋了……豆腐脑尝试把其中一个鸟蛋剥开生吃……习惯了熟食的豆腐脑的确已经吃不惯这种生食了，但为了生存，豆腐脑没有办法。 21个鸟蛋下肚，豆腐脑懒洋洋地躺在一边。 有点热……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房子在燃烧，不，附近的区域都在燃烧，如果豆腐脑会水巫术的话……豆腐脑来不及后悔，她赶紧拿走屋子里的东西，逃走了。 不知道逃了多久，豆腐脑觉得的确有点累了，她躺在冰冷的草地上……太阳在暴晒，所以上面很热，下面很冷。说起来，在咏石城里很少遇到太阳，几乎一个月才有一两天的样子，但在外面很少会有阴天。 豆腐脑打开行李的东西，药水竟然都成了空瓶！是因为火灾被加热了吗？豆腐脑觉得，既然空了就只能丢弃了。她把药水连同铁盒子全都扔进了一个峡谷裂缝中。 又饿了，豆腐脑把目标定在了附近悠荡的一匹狼上。 狼肉的话不会很好吃，但豆腐脑只看到了那匹狼。 这匹狼还很纳闷呢，为什么四下都没什么猎物，这时候它看到一个高大的人类朝他冲来。狼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因为人类实在是危险的动物。 这匹可怜的落单小狼拔腿就跑，但他怎么可能跑得过豆腐脑。豆腐脑追上了狼，她掐住狼的脖子，只用一瞬，狼头已经被豆腐脑取下。 重新生火，这次豆腐脑确认了一下，附近不太可能会失火。 剥皮之后，把狼串起来开始烤，如果有莉奶奶的调味料的话那该多好，豆腐脑如此想到。 “不愧是猫妖，徒手就可以摘下这可怜儿的头颅吗？”豆腐脑循着声音看，是北脑腐。 “你好，你来了？” “嗯。”北脑腐坐在豆腐脑身边，“身上沾满了血，不觉得脏吗？” “的确是这样。”豆腐脑看着烧烤架出神，“但我总不能脱下来吧？” “你说了一句事实，你现在已经不是猫了。”北脑腐懒洋洋地躺下晒太阳。 “背后会很凉的。”豆腐脑好心提醒道。 “谁说的？”北脑腐在两秒后就后悔自己嘴硬这么一句话了，她立刻坐起身来，“冻死了。” “我很了解我吗？”豆腐脑询问。 “了解谈不上，我只是知道你是猫妖，这么一个事情而已。如果说人比猫强是事实的话，猫妖比人类强也是事实，所以我那么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的警告，那种事情。” “的确，对这个我稍微了解一些，我可能还了解更多。比如说？帝国马上要运行更大的搜索阵，范围多大先不说，这将葬送咏石帝国，它将会把咏石国的家当全部烧光，而罪魁祸首就是你。” “我对这种负罪感没有概念。” “当然，我知道。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堕魔对吧？” “没听说过。” “哦，那时候我忘记说了。月圆之夜如果看到月亮的话，会沦为堕魔。什么意思呢，控制身体的人仍然是你自己，只是不会理智地去思考长远的代价罢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如果陷入人生的十字路口的话，要不要把命运交给另一个自己？让堕魔来选择的话，这样反而是好事吧？堕魔会告诉你，你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上次我说过一个因为月圆之夜，在人群中暴露自己的可怜儿，事实上他向众人表明了自己和主人的不伦之恋，从容赴死。因为没有结局的爱情，不是他想要的。你呢，豆腐脑，你其实已经明白了吧？这没有结局的爱情，恐怕你自己没有勇气去结束吧？要不要交给堕魔呢？” “我明白了。”豆腐脑听懂了他说的话，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现状。 他说的一点不错，他的建议也正中下怀。 第17章 1.17 失落蝴蝶·王后 依稀还能听到咏石城的钟声，那浑厚的钟鸣响彻天地，一声……两声……三声。 天开始黑了，依稀可见的月亮也越来越亮。 “北脑腐，这是神的旨意吗？”豆腐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知道关于神的事情。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人回答她，豆腐脑这才发现，北脑腐早已离去。 豆腐脑抬头看月亮，北脑腐是害怕自己变成堕魔误伤到她吗？还是说，北脑腐自己也是惧怕满月的猫妖？ 那让豆腐脑望眼欲穿的月亮，豆腐脑仿佛看到了什么……一个猫咪构建的帝国，他们精通巫术、他们自给自足，疑神疑鬼的巫师，孤傲的将军，深思熟虑的猫王以及猫后……那是一个跌下神坛的帝国，虽然每个人都努力过，但他们不再能够得到神的赏识。即使把猫后祭祀出去也无济于事…… 豆腐脑是在那种破败景象中出世的，神拥抱过她，妖精为她披上衣服，用最庄重的典礼欢迎她的到来……他们欢迎的人并非豆腐脑一只猫，豆腐脑依稀记得她的身边还有一只白色的猫咪——白脑腐！ 豆腐脑最后想到的是这个词，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猫咪的名字。那个豆腐脑的孪生姐妹，豆腐脑的亲姐姐，是叫白脑腐吗？ 再次坐起来的时候，豆腐脑自己都觉得意外，因为她并没有控制自己的身体坐起身来——自己的身体在自主行动——这就是堕魔。 一跃有十米多高，豆腐脑以一秒百米的速度快速在树林之间穿行，目的地是——咏石城。城墙上和城墙下，聚集着大量巫师，他们看起来更加害怕，可能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吧，豆腐脑心想。 控制豆腐脑身体的堕魔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冲动，而是绕到没有人看守的城墙边。豆腐脑弯腰向上一跃，跳到城墙中央的高度时，豆腐脑将双手戳进城墙中，就这样完成了固定。 一脚踢中城墙，豆腐脑向后一跃，踩住掉出来的石块，再次借力向上纵身一跃，用同样的办法，豆腐脑徒手抓住城墙的边缘。十分精准，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这是狂化的意识。 守卫没有感觉到异常，依然照常巡逻。豆腐脑等他们离去之后，趁机越过城墙，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发现。 堕魔控制豆腐脑脱下衣服，堕魔把衣服拧成一团扔进外城内的河中，豆腐脑变回猫咪形态，豆腐脑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夺回身体的自主权，而是继续按照堕魔的意志行动着。 豆腐脑潜进人类的衣服店中，堕魔控制豆腐脑打量着每一件衣服，最后堕魔盯上了一件“明显不是村姑穿的衣服”。豆腐脑跳起来叼住衣服，这时候店员还以为衣服掉到了地上，豆腐脑突然盯着她的双眼看，那人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竟然又坐回柜台中。 豆腐脑变回人类换上衣服，她没有戴上头巾，也没有刻意遮住尾巴。大摇大摆地跳出去，接着跳上房顶，沿着房顶跳到内城东大门。 熟悉的天台，佑在天台上等待着。当看到豆腐脑的时候，佑显得十分惊愕。 豆腐脑此时正顺手一抓，登上天台。 “是，是你吗？我还以为——” 那人的左手缠着绷带，豆腐脑看得一清二楚，豆腐脑不知道堕魔会作何反应。是上前拥抱，亦或者邀舞，亦或者一夜纵欲？ 豆腐脑双眼发出粉色的荧光，瞳孔也化作纯色，佑吃了一惊，他连忙从一边拿起剑来挡在身前。从豆腐脑的眼中，两道光柱射去，佑的剑格挡掉了这个攻击，但他被向后推了五米。 堕魔的选择让豆腐脑自己也十分意外，但豆腐脑能理解他为何作出这种选择。就像人类把猫咪当作玩具一样，豆腐脑也不过是把他当作玩具。 堕魔前身向下压，以人类的身体摆出猫咪冲刺的姿势，只是一瞬之间豆腐脑已经冲刺到佑的左前方，豆腐脑的手向下劈砍，这种力度就算是钢铁也会被削断——豆腐脑无比清楚。 但原本可以削断钢铁的一击，再次被佑的剑身挡住，佑因为承受不了冲力而连滚几圈。佑没有像豆腐脑所想的那样，大声地咒骂或者责备、解释，佑显得十分镇定。 再也不能给他机会了，豆腐脑在佑还没有站起身的时候，已经冲刺到佑的身旁，再次朝佑的头劈砍。 佑的身上发出怪异的紫光，也就是一瞬间，豆腐脑受到难以理解的反冲力，这种风压不可能是人类所为，但佑做到了。 豆腐脑被弹到天台的一边，豆腐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她抓起天台边的木剑。 佑举起剑，他的剑也和身体周遭一样，也发出怪异的紫光。 “果然猫妖是降服不了的吗？”佑像是说一个意料之中的事情。和豆腐脑一样，那人的眼睛开始发光，是紫色的瞳孔。比豆腐脑更快的速度，但豆腐脑可以看得清，对堕魔而言挡住这一招并不难。 豆腐脑吟唱咒语，加硬木剑。但豆腐脑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风压，左上，右下，以及背部，三个刀光同时朝自己攻击过来，是因为剑招足够迅速，让人感觉是同时发出的攻击。 也是一瞬间，豆腐脑接下了在一秒之内砍来的三十六次剑击。堕魔看不能近身，连忙朝一边跳跃。佑继续追击，近身对佑而言更加有利。但在追击的途中，佑突然停下了脚步，仿佛被牵制住了一样。而在佑面前以及在天台上密密麻麻的，是用衣服上的线制成的巫术陷阱！陷阱启动，佑也没有任何办法，他没有可能格挡掉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巫术爆破。 佑举起剑，怪异的紫光直冲云霄，他恶狠狠地盯着豆腐脑——他要鱼死网破，即使将要因爆破而死，他也要把豆腐脑彻底清除。 堕魔决定接下这一击，堕魔模仿佑摆出完全一样的姿势。 “装神弄鬼的家伙，一起去死吧，混蛋！” 同样是直插云霄的粉色光芒，二者的强度无分一二，最终巫术能量积聚在剑上，发射出极细但威力巨大的光芒。堕魔控制的豆腐脑和佑同时发出了剑招，与此同时，巫术陷阱也同时启动。 这是方圆两公里之内，任何东西都可以击穿的光芒，其强度已经不亚于战争时期的绰号为“绞肉机”的大型战争兵器——摧城巨炮。两道光柱相遇的地方空气被瞬间抽干，地面也在这一瞬间开始塌陷。 巫术陷阱爆炸！是豆腐脑的胜利，豆腐脑几乎已经可以迎接胜利的喜讯并取下佑的头颅了！ 乌云遮住了月亮——与白天必定阴天相同，咏石城的夜晚从来没有乌云，但这次，是堕魔失算了。 堕魔被驱散出去，也就是这一瞬间，豆腐脑的巫术全部消除，豆腐脑不得不向左跳跃来躲避光柱，但光柱穿过豆腐脑的右肺，如果不是佑及时收手，光柱必定会把豆腐脑拦腰斩断。 是谁呼唤来了乌云？豆腐脑无比清楚这是人为的事情。接下来，豆腐脑仿佛明白了一切，从一边跳跃而来的人——是撒旦。接着豆腐脑就陷入了昏迷。 醒来的时候，豆腐脑正躺在他人的卧室中，一旁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撒旦，穿着十分朴素的撒旦并没有正式场合见到那么惊艳。 “我已经得知了全部事情。” 豆腐脑看得出自己身边是巫术使用过的痕迹——读心术本身并非不可能达成。 “按照人类的价值体系，我是罪人，对吧，你是想这么说，对吧？” “帝国的现状比你所想的更加复杂，恶意做出的行为有时候可能会有好的效果。我是女王，咏石莎，帝国的真正掌权者。咏石涞原本是入赘，哦，咏石涞就是与你交手的那位。” “他不是佑吗？” “佑？这一个月内，我的孩子，佑如今还在监狱呢。” 豆腐脑怀疑过这件事情，那就是与豆腐脑跳舞的人究竟是佑还是涞。如今被面前这位自称女王的人挑明真相的瞬间，豆腐脑很难接受。 “你的意思是说，我再次被骗了吗？”豆腐脑不想哭，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因为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咏石涞不过是我扶持的傀儡政权罢了，我们私下里甚至没有正常的夫妻关系。涞也从来都没有野心。但是这一个月，他变了。我想事情的起因，就是你吧。当然，你是没有错的，你能理解你。” “我对你们的夫妻关系不感兴趣，我也对咏石涞不感兴趣，我想知道，你们一家三口，咏石涞，咏石佑，咏石莎，你们三个人究竟在试图给我带来什么啊？我只是，我只是想要简单地，简单地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罢了！为什么总是会有那么多多余的事情来困扰我！我不理解你们什么国仇家怨、政权更替，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关爱而已，仅此而已啊！有人想利用我，有人仅仅是贪恋我的身体。”豆腐脑知道指向前辈是很不尊重的行为，但豆腐脑还是恶狠狠地用食指指着莎，“你们人类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很抱歉，作为人类，我让你困扰了。”莎也因为豆腐脑的突然指责而语气变软起来。 “你不过是想让我刺杀咏石涞对吧？你只是一个女人家而已，做不到去杀掉那个家伙。你的目的是这个对吧！我不会这么做，咏石莎，你才是一切的幕后黑手吧？我的同胞，我是第四万只猫，但是在宫中的猫不超过100只，那四万个同胞，都早就化作血水，埋在地下了吧！所谓的征求全国的猫咪，就是你提出的吧，咏石莎！对你而言，猫咪只不过是玩物而已，杀光都无所谓是吧。我早就恨透了人类，不，我早就恨透了你们。不要去想我为什么对咏石涞出手，我的目的就是这个！我要为他们报仇，仅此而已。” “很抱歉，我希望你冷静。我的确不配在你面前讲什么仁人义士的大道理。”莎明白豆腐脑也只是一时喊出了气话，豆腐脑现在的智商充其量不过是人类14岁的年龄。“但是佑，我的孩子佑，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说到佑，豆腐脑因为愤怒而狰狞的表情有所缓和。 “佑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可以在他身上，重新找到对人类的信心。我的确曾抱有别的目的，但现在，我只希望你愿意给佑，给人类一个机会。可以吗？” “佑，佑在哪？”豆腐脑想了很久，事到如今，自己的命的确是她救的，原本破损的器官也被修复完毕。就算为了这个，她也没有发火的必要了。“我……我的话，我愿意给这个机会。” 豆腐脑再次说了谎，她并非愿意给人类这个机会，更多的是豆腐脑自己也不想失去这些东西。只需要忘记涞给豆腐脑带来的所有不好的回忆，佑这个人本质上豆腐脑还是讨厌不起来的。 “佑在地下监狱。还有，不要暴露。如果被涞知道这些事情，恐怕事情有变。” “我不懂你们的事情，我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对了，是吧？” “没错，当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请你宽恕佑。” 豆腐脑听的似懂非懂，但是豆腐脑记住了。 第18章 1.18 失落蝴蝶·监狱 看来当时召唤来乌云的人另有其人？豆腐脑在那时候的确注意过祭坛，祭坛那里没有巫术发动的时候的光芒。如果不是在女王寝宫发出的巫术，那么基本上可以猜测出来，在咏石皇宫，应该还有一个巫术祭坛。 按照撒旦所说，地下监狱位于内城东部的一个白色建筑内，看守森严不说，它更是有帝国最高级别的巫术监测和陷阱，原本是用来关押战争犯和被打为逆党的大臣。豆腐脑清楚无论是人还是猫的身体，想要通过基本是不可能的。撒旦在政权上早已被孤立，所以只能提供监狱的巫术监测仪的位置。那是从建造起就固定的位置，也是唯一一个撒旦有把握的信息。 豆腐脑找到监狱的位置了，密集的人类气息和空洞的地面让豆腐脑明白这就是监狱上层。地面有三米多厚，一个像是入口的安检处有四十多人在把守。豆腐脑绕着监狱的外围走，因为是猫咪形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豆腐脑。 就算是密不透风的监狱也必定有通风口，豆腐脑能理解这个道理，但当她看到这个被铁皮包裹着的纯白色建筑时，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 没有通风口？豆腐脑不相信，她跳上建筑，甚至没有看到任何裂缝。而事实就是这样，是人类的障眼法还是另有办法去给监狱通风换气？ 是固定空气的巫术！豆腐脑仿佛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自己是人类，在这种高度保密的监狱下，自己也一定会这么做。 既然通风口的办法行不通，大门也被无数人类和探测器看守着，那么就只能偷梁换柱了。豆腐脑跳回监狱的大门口。探测器是针对生命物质的探测器，这样的话——豆腐脑趁一个卫兵落单，跳到他的背后，同时使用软骨术，钻进他的盔甲中，趴在那人的盔甲内壁上，为了防止被他发现，豆腐脑和那人的皮肤有很窄的缝隙。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豆腐脑自己也没辙了。 等了不知道多久，那人终于走进屋子歇息了。地上建筑的屋子里有探测仪，豆腐脑决不能在这时候脱离这个人，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走下监狱中去。 钟鸣一声，意味着天都快要黑了。这时候这人突然站起身来，豆腐脑原本困倦的身子差点被抖落下去。 大门打开，四五个卫兵抬着晚餐走进监狱，当着他们的面打开晚餐的箱子，在检查无误之后，他们被放行。而豆腐脑依附的人却丝毫没有下楼的意思。 豆腐脑终于忍无可忍，她沿着盔甲露出头来，瞄准阶梯，一道风压射去，阶梯发出剧烈的噪音。 “你们去检查一下。” 受到命令，那人不情愿地和几个卫兵打开大门，走出屋子，沿着阶梯向下走。 这是最好的机会，豆腐脑立刻化形回猫咪，从阶梯的缝隙一跃而下。 在空中漂浮了四十多米，豆腐脑安稳着陆，但发出了剧烈的响声，豆腐脑赶紧躲进一个箱子的角落，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她绕过巫术陷阱，很快找到了监狱区。 比起来地面上那么多的安保，下面的卫兵实在是少得可怜。是因为不相信有人可以跳下来吗？ 里面关押的人个个红光满面，是伙食不错吗？一心只想着吃的豆腐脑只能这么想了。与撒旦描述的相同，考虑到成本，探测仪的位置基本都安插在了入口处，镶嵌在地下或者墙壁里，是非常精巧的装置。别说仔细看，就算趴在地上也不可能分辨出来。一旦触发这种智能探测仪，监测仪会立刻吞噬掉十米内的所有生物，而且被施加了诅咒的犯人都会被立刻处死。 迎面走来了四个巡逻人员，豆腐脑赶紧躲进一个监狱房间里。等那四人走过之后，豆腐脑正要大摇大摆地出去，这才注意到床上那位惊愕的老人家。 “是，是一只猫啊？”那人小声说。 “嗯？” “你可以听懂我说话吗？”那人看豆腐脑不说话，继续问。 “如果要找人聊天的话，我没有这个兴致。”豆腐脑的猫咪形态在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但是对方听懂了。 “不是聊天，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看到会说话的猫。不，是猫妖圣人。您可曾见过我的妻子？她是猫妖的忠实信徒。” “这个还真没见过，但信徒什么的，我只是一直普通的猫咪而已。” “她叫玲莉·白。”豆腐脑听到这个名字自然是吃了一惊，那位好心收养她的老奶奶的名字，豆腐脑是绝不会忘记的。 “是不是还有一位名叫刀·浅炎的橘色大狗？” “嗯，刀狗原来还活着吗，我害怕小玲会有些寂寞呢。原来你们见过面了，您可以帮忙转告一句话吗？只需要一句，不会麻烦到您的。” “什么话，我会尽量的。” “我已经死了。” “什么？”豆腐脑看着面前这个红光满面，活蹦乱跳的老头子，“但你还活得好好的。” “你这样转告就可以了，你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我，‘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遗言。可以吗？” “既然是你的请求，我会这么做的。但你可以证明你是老奶奶的配偶吗？” 那个老头在床底下摸索，摸了半天，拿出一枚硬币，那是一枚十分锈蚀的铁币。豆腐脑把硬币叼在嘴里，立刻跳走了。 看到佑的时候，豆腐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佑真的在这里。他和涞的模样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区别的，豆腐脑当初竟没有分辨出来。佑的眼神虚无，和之前看到的人完全不同。 豆腐脑从监狱的拐角钻进去。 “晚饭到了吗？”佑听见声音，他抬起头，但他没有在门口看到人类。 佑还在纳闷着，这时感觉到胳膊被抓住，他赶紧低头去看，豆腐脑正依偎在他的左臂上。不知道是出于开玩笑还是真的想依偎在他的胳膊上。 “你是……豆腐脑？”佑压根不敢认。 豆腐脑像是个小妖精一般，跳到佑的肚子上。 “这是你的眼睛，我认得。”佑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更加确信了，“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来是为了问一个问题。” 听到人类的脚步声，豆腐脑连忙钻进被窝里。佑虽然没有立刻听到，但他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于是索性倚在墙壁上等待。 “太子殿下，您的饭菜到了。” “放在这里吧。” “太子殿下今天您也要吃好喝好，我们可是会尽心尽力服侍您的。” “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来的。” “太子殿下，那恕我们告退了。” “好的，我要休息了，我不想看到有人经过这里。” “我们会小心的，太子殿下。” “出来吧。”佑小声说。 豆腐脑从被窝中钻出来的时候，佑下床去取饭菜，“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预算，还要给我准备这些东西，他们可以塞进腰包里的钱可就不多了。”佑叹息，他把饭菜搬到床上的小桌上，豆腐脑则跳上小桌。 “一起吃吧，我本就吃得不多。” “那我就不客气了。”豆腐脑把硬币吐出到桌子的一边，一边从饭盒里叼出一块肉来。 “这里是不会有人经过的，所以你可以变成人类。” “不，还是这个身体比较方便。”豆腐脑心里清楚，从猫咪变成人类意味着什么。 “不能吃太多这种肉，含盐量太高了。” “我可不是猫咪的体质，我不在乎，我要吃第五块肉。”豆腐脑基本把佑的全部下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佑委屈地扒拉完了剩下的米饭。 “原来你是肉食主义者。”佑把饭盒清理了一下，把桌子收起来。 “你见过素食主义的猫咪吗？”豆腐脑反问。 “会增胖的哦。”佑收拾完了桌子，漫不经心地回复。 “增胖？你们人类不喜欢胖子吗？”豆腐脑很疑惑，她自知没有人类的审美能力。 “不，对人类而言，胖子是不会有人喜欢的。”佑重新回到被窝，微笑地看着豆腐脑。 “我也不在乎人类喜不喜欢我。”豆腐脑嘴硬地回答。 “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佑言归正传，和豆腐脑一样，佑也在试探对方。 “你的父亲，咏石涞是想得到我的身体。所以，你为什么接近我？” “想要让迷失的蝴蝶回家。” “但我的家在哪？” “名为‘虹马’的大陆，猫之国坐落在那里。也必定是你出世的地方。” “那里有猫王，猫后，还有猫神，是吗？” “嗯，就在你在宫中出现的那一天，我开始调查你的身份。就在五个月前，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裂缝的作用，你被传送到这个世界，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 “我……我就是从那里，但是，我就是被赶出来的……还怎么可能回得去！” 豆腐脑咬牙切齿地说话，佑则是听着听着就整个人就愣住了。很快他也释然了，“原来你也是无家可归的人呢。” 豆腐脑想过无数种对话方式，但这句话着实戳中了豆腐脑心中的软肋。即使被人关爱，得到了很多东西，但豆腐脑心里清楚，作为猫咪，她负担太重；而作为人类，她一无所有。 “原本我想说，我想送迷途中的蝴蝶回家，实际上。你第一次见到的人大概是父王吧，父王其实也是个善良的人，他帮助你拿药，那时候，我一直在后面跟着，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是因为那种感觉久久不能忘怀，我才开始追踪你，发现你跳进了原本饲养猫咪的房屋。卖药的那个店主也证实了这一点，你取走的是至洁的圣水。因此我开始安排人进行调查，刚刚我所说的就是调查结果。对此毫不知情的母后决定彻查此事，关于国库被挪用、大批猫咪死亡的事情。母后很喜欢猫的，对此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她甚至愿意相信猫咪的指认，杀掉了一批人吧，包括‘因为钥匙摆放位置不太对’什么的理由，前前后后有十几人被处置了。也是在指认现场，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我找了很久的人，大概就是那只浅橘色的小猫啊。因此我假借父王的名义，希望和你搞好关系，之后的事情你大概就知道了吧？父王关于处决你还是占有你产生了矛盾，一边是我们很畏惧猫妖，一边是父王发疯一样地想要占有你。所以对于我的干预他很生气，自那以后，我就在这儿吃牢饭，直到现在。” “从那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愿意以人类的身体示人呢？”佑看豆腐脑的神情不太高兴，决定岔开话题。 “只是在这个情景下无法示人而已。”豆腐脑抬头看疑惑着的佑，被佑的天真脸颊逗笑了，她每当这时候总会产生整蛊他的欲望，“当然，如果想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我就无法理解了，那我就说‘我想看’，你会如何呢？”豆腐脑的故意卖关子激起了佑的好奇心。 豆腐脑踩到佑的肚子上，面朝着佑。 “我想还是别了吧，豆腐脑，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或者说太勉强了。” “的确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的殿下。” 豆腐脑吟唱软骨术，佑看着她从猫咪变成人类的过程，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但还是忍住了。当佑意识到豆腐脑正在以赤果果的身体示人，她的四肢按压在佑的身上，佑连忙闭上了眼睛，以至于当豆腐脑决定进一步戏耍他——直接抱住他的脖子时——佑差点尖叫出来。佑连滚带爬地掉到地上，双手抱着头，一动也不动。 “我说过，这种情景下无法示人的。”豆腐脑变回猫咪，用鼻子去蹭佑的耳朵。 “我着实被吓到了，抱歉。”佑重新爬上床，豆腐脑也跳上去，“我不会再邀请你变成人类了。” “你真可爱。”豆腐脑的确这么认为，对方的反应让豆腐脑产生了异样的感觉，类似于保护欲，又类似于征服欲的一种幻想，“我还想再看一次。” “你饶了我吧，豆腐脑。我想对我而言，我无法接受。” “开玩笑的，殿下。”豆腐脑没有开玩笑，她的确很像再看一次佑的可爱表现。但豆腐脑还是理智的，她也知道佑的反应并非故意为之。 第19章 1.19 失落蝴蝶·叛乱 佑这个人很有趣，这是豆腐脑在佑身边蹭吃蹭喝一周之后坚信的事情。从聊天中，豆腐脑得知佑其实不太喜欢读书和社交，但佑还是天真地想要做一位好的国君，光是这么矛盾的现状都让豆腐脑觉得很可爱。 “不好意思，我真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是夜游神北脑腐的声音。豆腐脑跳下床，北脑腐正蹲在外面，佑也下床。蹲在豆腐脑身边。 “可是呢。”北脑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父亲非要我转告给你这件事情，咏石涞，咏石国的现任国王，启动了国家级搜索阵，消耗掉目前国库几乎所有的魔法石、还献祭了十吨重的生物。所以，在暴君挥霍无度的时候，叛军来了。我只负责传信，我不想插手这件事情，如果硬要说的话，还是你，豆腐脑，一切祸害的根源。” 北脑腐说完就跳走了。 豆腐脑赶紧变成人类形态，她试图折断监狱的铁牢，但是无济于事，铁牢被巫术加固之后，蛮力很难折断。 “开门！给我开门！”佑大声喊叫，但他的喊叫没有引来人类。 豆腐脑如果学会了切割巫术的话，一定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但豆腐脑不会。 “母后！豆腐脑，求求你去帮助母后，带她逃离这里。”佑流着泪央求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会的，但我会想尽办法回来救你的。” 豆腐脑变作猫咪逃了出去。外面根本没人看守了，看来北脑腐所说的是真的。如今豆腐脑审视了一下现状，她不仅要寻找那位撒旦，还必须找到黑猫。如果是黑猫的话，他一定可以打开牢门！ 豆腐脑至今还不确定是叛军是敌国人，还是本国人，或者仅仅是撒旦和咏石涞的王位相争。豆腐脑闯进宫殿里，她还记得撒旦的房间！ 撒旦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剩下被破坏掉的巫术阵以及早已焚烧掉的书信。豆腐脑跑出去，看到隔壁房间反锁着大门，豆腐脑变回人类，试图扯开那把锁。这时候，混乱的脚步声传来，一队装束完全不同于咏石城守军的人闯上来，他们抱着瓶瓶罐罐、金银首饰，看到豆腐脑，更是兴奋异常。 豆腐脑也是在这瞬间，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从堕魔那里学会的眼睛的使用方式——豆腐脑把注意力凝聚在双眼上，假想自己要刺穿他们的身体——豆腐脑的眼镜发出粉色的荧光，接着一道光柱射去，那人的身体瞬间被击碎，豆腐脑摇了摇头，来敌已经化作肉泥。 豆腐脑用同样的方式切开了门锁。豆腐脑闯了进去，但仍然是空无一人，窗户是开着的，豆腐脑跳到窗子上向外看——有人从窗户外面逃出了。 “后辈，为什么不逃，反而向上跑？我们二猫追了你很久。” 豆腐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泪止不住地落下。 豆腐脑反身看到黑猫以及琥珀正在后面盯着她看。琥珀长大了更多，已经和黑猫一样的体形了。 “我在找王后。”豆腐脑坦言。 “事到如今，我们应该立刻逃命。”黑猫反驳她。 “你们走吧，我必须找到王后才行。” “既然你有自己的苦衷，那我也没有办法。独自逃命也不见得可以逃出去，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助的，我会尽力。”黑猫只好妥协。 “我也会。”琥珀接着说。 “很巧合的是，人类有一个祭坛，我看到祭坛石头的摆放，的确是‘寻找生物’的阵法。如果可以占领祭坛的话，我们会轻松很多。” “但是那里打得很凶。”琥珀接着说。 “我可以帮忙。”豆腐脑拍拍胸脯。 “看来这是成功率最高的办法，后辈，我们必须共勉。” 豆腐脑从王后的寝宫找到几根头发，三人沿着城堡的外壁向下跳。借助着城堡的外壁遮挡，没有多少叛军发现他们。就算发现的，也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他们没有从楼梯登上，而是从祭坛的反面，豆腐脑将两只猫丢上祭坛这二十米的高度，自己则一跃而上。 “后辈，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不，祭坛启动的瞬间他们会一拥而上，你用那一招把他们全部杀掉。” “我明白，前辈，你不要分心。” “如果你真的意志坚定的话。我再教你一个巫术，可以保护祭坛不受损害，如果敌人用攻城武器的话，你必须抱着必死的态度去挡住那些炮击。” 一切准备就绪，黑猫接下豆腐脑携带的头发，他开始重整阵法。 “范围是整个城市，3，2，1，我启动了。” 阵法启动的瞬间，祭坛附近亮如白昼，叛军方面的指挥官也意识到这一点，赶紧重整部队进攻祭坛。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从楼梯一拥而上，豆腐脑则占领了制高点，双眼射出的光柱，头只需要摇一下，敌人就全部被打败。血比较滑腻，剩下的敌人攀爬变得十分困难，豆腐脑再次解决掉准备攀爬的敌人。 叛军意识到盾牌根本挡不住这个光线，减少了对祭坛的冲锋。 “摧城炮！” 听到琥珀的大喊，豆腐脑赶紧吟唱护盾咒语，她终于明白黑猫所说的“拿命来挡住”是什么意思。所谓的护盾不过是把身体的全部脉络扩展开来，原本瞄准其他物体的攻击，再进行一定的减免之后，剩下的全部都由自己承受。 咳——一口鲜血从豆腐脑口中吐了出来，豆腐脑感到十分胸闷。 必须找到攻城炮在哪！豆腐脑来不及犹豫和喘息，立刻跑到攻城炮的方向。 再一炮打来，豆腐脑来不及犹豫，再次展开护盾。 这一下豆腐脑直接跪倒，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受到了不小的损害。但也发现了攻城炮！那是足足有三十米宽的巨大炮架，立在10公里处的城外。 自己眼睛的光线可以攻击那么远吗，豆腐脑决定拼一下。她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在眼睛上，要提炼出纯度最高的能量。如果这时候敌人一炮射来，自己连同黑猫和琥珀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摧城炮装填完毕，准备发散能量了，豆腐脑也发射出了眼部光线——摧城炮被瞬间击碎，剩余能量还在远处的山头引发了爆炸。 “解读完成，你所要找的人在——就在下面！”黑猫惊讶地大喊。 “八门大炮，八门大炮！” “放弃祭坛！”黑猫大喊。但黑猫发现来不及了，于是自己撑开护盾。 护盾挡住了基本全部的伤害，豆腐脑被震倒，但她很快就站起来，立刻向黑猫身边爬去，她很怕黑猫出什么事。 “我没死，快点离开祭坛。” 豆腐脑抓起黑猫和琥珀一跃而下。但是下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叛军，豆腐脑被包围了。 他们明显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豆腐脑身上。远处上百个冲杀过来的士兵，为首一人就是撒旦。 不过三分钟，这一块已经被杀的一干二净，咏石军也只剩下十几人。 “没有武器的，没有战斗能力的，自己回自己家，等待收容；佑呢？” “佑还在监狱，我打不开大门，佑让我来找你。” “哦。”撒旦向四周看看，“准备突围！” “豆腐脑前辈，黑猫前辈由我来背着吧，我也想做点事情。”琥珀撕咬着豆腐脑赤裸的脚丫子。 “后辈，把我放下，琥珀没问题的。如果遇到突发状况，就把我们丢弃。”黑猫声音很小，还混着战争带来的巨大噪音，但豆腐脑尽力听清了。 豆腐脑做好了撒旦会放弃自己儿子的准备，但撒旦还是带着一行人冲进了监狱。 手起刀过，监狱的大门被撒旦劈开。 “可以动的话就跟着走。”撒旦丝毫没有聊天的打算，毕竟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机。 一行人冲到东部城墙边上，卫兵们聚集起来全部的炸药，埋到城墙边。这城墙不知道有多厚，炸药被分成了六份。 嘭—— “前辈，你还好吗？” “前辈已经昏迷了。”琥珀答道，“他受了严重伤，我用治愈巫术也只能暂时保住性命。” “炸药不够，如果我会切割巫术的话就好了。” “这个只有前辈会。”琥珀答，“他们不会为难猫咪的，我想。” “我有必须帮助他们的理由，琥珀。” “我知道。” 炸药全部用掉，撒旦倒吸了一口凉气——炸开的洞并不大。 “让猫和太子先走！”撒旦大喊。 豆腐脑、琥珀和黑猫、佑接连钻了出去。 佑刚刚出来，豆腐脑就听见喊杀声。流民、叛军、卫兵打作一团。撒旦开始往外钻了，撒旦的头和左臂伸了出来。佑试图拖拽她，但是失败了。撒旦想要回头，但也回不去。 “把右臂给我砍了！还有活着的人吗！”撒旦大喊。 突然撒旦明白了现状，她伸出左手，想要抓什么，佑则抱住撒旦伸出的头。 “好好活下去。” 佑还想拼命挣扎一下，他抓住撒旦的左臂，用力向外拉扯。 “豆腐脑前辈，告诉他，我们救不了她。我不想看到了……我好难受。”琥珀咬着牙，她早已泪眼模糊，她已看过了太多的垂死挣扎。 撒旦的呼吸突然虚弱起来，而佑则是拽出来了——撒旦的上半身。撒旦在墙对面被拦腰斩断，下半身和右臂被留在了墙对面……墙对面甚至还传来了欢声笑语。 佑抱着撒旦的遗体哭泣，豆腐脑想要劝慰佑，但豆腐脑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豆腐脑认为在这时候劝佑去逃命怎么想都太过分。突然琥珀恶狠狠地睁开了眼睛，吟唱咒语，撒旦的遗体开始燃烧，佑赶紧退后。 “快走，再不走我们都得死！”琥珀强忍着恐惧，模仿着黑猫的样子，大声叫喊。 “我们快走吧，佑。”豆腐脑附和地翻译。 豆腐脑很感激琥珀的所作所为，撒旦和黑猫都离队的时候，必须有人站出来引导队伍。 “谢谢你。”几乎是同时，豆腐脑和佑说道。 第20章 2.1 咏石国之初·佑的心愿 “就是这里了。”豆腐脑瞅瞅破败的古旧庭院，大门紧闭，从外向里看，阴森森长满寄生植物的墙壁，疯长的花园，都让豆腐脑喜欢不起来。豆腐脑扭头看看佑，她想再次确认一下。 “不喜欢吗？很抱歉，这里的确就是我们的临时住所了。”因为走了太久的路，加上佑并没有什么锻炼，佑是瘸着走来的。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落锁处，小心翼翼地拧动锁芯——过了很久，佑才成功地把锁取下来。 “很抱歉，我忘记了开关，所以破译了一会儿。请进来吧，三位贵宾。”佑鞠躬。 琥珀把黑猫放下，黑猫第一个跳进庭院，琥珀紧跟着。 “请担待一下，我去附近的小镇采购一些商品。” “不需要我保护你么？”豆腐脑看看佑瘸掉的右腿。 “这是我的家，在这里我们是安全的。” 佑作出了不明所以的回应，豆腐脑清楚佑的状况——即使自己处于窘状，也仍然会嘴硬下去。 “你完全可以不跟来的。”佑低下头。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不，你们大概都是这样吧，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所谓的尊严。其实大可不必这样，不必在乎他人的眼光，不也挺好的吗？” “你有恃无恐。”佑微笑，“你无论失去什么都无所谓，但我不是。不谦逊就会失去战友，不真诚就会失去朋友，不勇敢就会失去亲人。” “果然我做不了人。” “或许吧，不过无论留下或者离去，我都会尊重你。无论你是人还是猫，我都会把你当做朋友。” “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和人类成为朋友，原本只觉得是让人开心的玩具、或者有利用价值的生物而已。” “我希望我可以成为你的第一个人类朋友。” “我也希望你可以。不过呢，即使你成功了，你也不是第一个咯？” “嗯？是父王吗？” “不，可不是他。他盗用你的身份欺骗我，他不是我的朋友。至于那个人是谁呐，不告诉你。” “那就很遗憾了。话说，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父王和我容貌相同吗？” “嗯？我不理解这个问题，人类很少会容貌相同吗？我见过的猫咪的长相的话，他们之中有不少很接近的。” “人类分为很多种，除了传统意义上的人类、还有变温人、也就是吸血鬼。实际上我们并不吸血，但是体温会随着环境而改变。我们不喜欢太阳，因为那样会导致我们过量升温，加快血液流动。我们利用巫术阵，让咏石城每天都是阴天，在城堡中的我们才不至于衰老。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父亲想要得到永生，只要永远是阴天的话，父亲从12岁以后就不再成长。当然只是相对，20年来他成长了一岁的身体。” “这样的话他还能生孩子吗？王后不会有什么不满吗？” “母后为什么不满？生孩子？不是从护城河里捡来的吗？” “不，当我没有问。你继续说吧。” “我和父亲不同，我渴望长大，所以每天都会坚持晒太阳。恰好这一段时间，我们的肉体处于同一年龄。” “那么，你们吸血鬼？变温人可以活多久？” “用心保养的话，我们的祖先有活了1000岁的记录，事实上平均年龄不足50岁吧，战乱、饥荒、以及太阳辉光，都会引起变温人的大灭绝。” “好久哦，我们猫咪只有10年的寿命。现在的我已经……七个月大了？” “事实上你的心智已经达到成人的水平了吧。” “化形成人类的时候，的确明显感到成长变慢了。不过对长大这件事情，我还是很害怕的。” “不能成长就无法保护其他人。父王如果不那么贪生怕死，勇敢长大的话，他一定可以发挥出‘冰棱剑’的极限。可能战乱也不会发生，母后也不会惨死。” “果然我们不太一样，只要自己可以活得下去，我不会去想那么多，保护他人什么的，我还是觉得你活得太累了。”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才想成长，而我不想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我没有什么不想失去的东西，如果有的话……不，曾经以为会有。”豆腐脑看到远方的亮灯，“快看，那是城市吗？” “我们走不那么远，因为在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村庄了。” “是吗？” “这里是我儿时的家。每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没走多久，佑停下，“我们到了。” 佑敲敲其中一个紧锁着的大门。“哪位？”里面的人回应。 “咏石佑，我回来了，牧叔叔。” “佑？”大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真的是佑。莎和涞呢？” “父王和母后还在咏石城，只有我回来了。牧叔叔睡了吗？” “你牧叔叔……他……他出远门了。” “是不在了吗？”佑的语气软了很多。 “突发疾病。” “是突发疾病吗？还是太拼命了……”豆腐脑看见佑的眼角闪烁的泪珠，豆腐脑不理解人类的大部分情感，但她能猜出来佑和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 “那个……你刚回来，还要招待客人，城堡里没有什么东西吧，你看我这里有什么需要的，你都拿走。” “我只需要今晚的食物，等到明天我们一起去买点东西吧？” “是啊，你很久没回来了，都不认识路了。”那人点亮灯泡，豆腐脑这才看到角落摇篮里还有一个孩子，孩子在呼呼地睡着觉。 豆腐脑被这孩子吸引了，就走到孩子身边，弯下腰用手去抚摸他胖嘟嘟的脸颊。手感刚刚好！豆腐脑沉浸在这种感觉中。“好可爱！”豆腐脑情不自禁地小声说。 “是时候走了，豆腐脑。”豆腐脑听到佑在轻声说话，像是做亏心事一样打了个激灵，她跳起身来，转过去看佑。 “这位是王妃吗？”那位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下豆腐脑。 “不是，她是我的朋友。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天麻烦为我带路，我需要添置一些东西。” “如果不嫌弃孩子吵闹……我十分乐意效劳。” “你知道吗？”走到路上，佑突然打破了宁静，“大家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暖，这种假象只有王都才有。王都之外，哀鸿遍野。我一直是知道的，但我无能为力，产出多少粮食是天决定的。但我想改变，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想成为一位好国君。” “我还是不理解，他们就算能吃饱饭，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可以得到什么？荣誉还是内心的满足感？” “是单纯的，不想让他们痛苦的愿望。你很喜欢那个孩子吧？我看到了。假如说它有一天被活活饿死，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因为不想失去任何美好的东西，所以人类才会努力。” “是吗？我大概理解了。”豆腐脑想象了一下画面，她并非没见过难民的模样，如果那个孩子成为难民的话，自己一定会于心不忍。 “我可能掌握着，可以让他们吃饱的办法，或者说，在我身上有这种希望存在。我想试试。” “如果你是普通人就好了。”豆腐脑叹息。 第21章 2.2 咏石国之初·涞的过去 十年前，咏石联邦共和国是一个横跨南北1500公里的大国，南北方向绵延不绝，犹如一字长蛇。但垂垂老矣的帝国面临着诸多问题，加上交通不便，各个诸侯国伺机互相吞并，咏石王虽然在努力讨伐叛军，但仍然无济于事，咏石城邦之间在打起内战来非常得心应手，一时间天昏地暗、民不聊生。 就在这么一个节点上，象征着夜的民族复苏了。 第一位夜的子民，涞的父亲，夜之民族的祖先——恩。恩天生拥有与钢铁格斗的力量。 涞作为恩的儿子，他拥有毫不逊于父亲的天赋，但是涞和他的父亲都不愿意、也没有能力去染指咏石帝国的内战。直到涞的家园被乱军焚烧殆尽，恩不得不带着孩子们来到一个偏僻的山区中建立家园。 但逃脱到偏远地带的夜之民族仍然无法被政权接纳，恩号召家族的人修筑城墙、建立军队。就这样，夜之国逐渐扩张起来。 夜之民族拥有超出常人十倍的力量，恩更是战斗和战争上的天才。因此，仅仅31人的夜之民族不断拉拢村落、流民、强盗以及军队，在极度扩张之后，最终击败当时最强大的叛军势力——太子咏石鹏。但是那时，在军队中恩的直系血脉已经只剩年幼的涞一人。 在夜之国主恩和咏石国王咏石惠双双离奇暴毙之后，咏石公主莎向发出求和邀请。虽然天资聪慧，多半继承了恩的血脉，但涞生性并不嗜杀。涞同意了莎的条件，在年龄相差悬殊很大的情况下，9岁的涞和18岁的莎宣布成婚，夜之国的军队归入咏石国的编制。涞继承咏石国的王位，改名为咏石涞。 涞不喜欢杀人，就算曾经被怂恿过、被洗脑过，但他不相信军队的把戏，也不相信所谓的血脉之情。当夜之民族在侵略途中所留下的情种们找上门来的时候，反而是慈母心发作的皇后咏石莎每天为他们提供晚餐。但咏石莎也没有提供过多的帮助，战乱中可怜女孩生下的所谓的皇族亲属们，没能从咏石涞手中得到他们想要的尊贵身份，不得不在咏石城街巷里生活。但是在莎的帮助下，他们中还是有少数人可以在宫廷找到像样的工作。涞和莎之间的关系大致上就是如此，莎是真正的掌权者，同时也是更适合执政的人。 但原本应该在温室中继续生活的涞，却产生了不满的情绪。原本生活在室内的涞突然有一天开始晒太阳，并在一个月之内成长了一岁。这很快被莎注意到，并被后者认为这是一个危险信号。 经过长时间的交涉，莎仍然对涞的品格有所怀疑，并拒绝了涞的分权要求。如果不是因为还在牵挂着咏石佑的话，涞可能那时候就会杀死莎。 但因为咏石佑，涞突然意识到自己夺权不过是想要出一口气罢了。他对自己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豆腐脑的出现让迷茫的咏石涞坚定了某种想法——他想在这个女皇国家纳妃子。知道这一切的咏石佑不愿意看到“刚刚维系起来的父母夫妻关系破裂”的一幕，主动破坏了咏石涞的纳妃计划。怒不可遏的咏石涞这才把佑丢入大牢。 “故事我听完了，为什么你非要维系父母的关系呢？”豆腐脑抬头挑眉，轻声询问。 “可能说起来会有些自私，因为那样才是我的家。当然，父母家庭和睦什么的只是奢望。” “无法理解。”豆腐脑也和咏石佑一样躺下，“话说回来，我反而对咏石涞产生了兴趣。” “兴趣吗？”佑目光呆滞。 “饭菜很好吃，黑猫爷爷让我转告。”琥珀突然跳出来。 “琥珀说什么？”佑扭头瞅瞅琥珀，想要伸手抚摸，但是没有。 “晚饭很好吃，她向你道谢。” “没，都是你的功劳才对。” “琥珀，他说以后会做得更好。” “真的吗？我忍不住向新朋友推荐了，推荐这里……但是……小白姐姐……有新朋友的话，她可以来这里用餐吗？” “新朋友？” “嗯，新朋友，她是一只小猫，很小很小只，很小很小很小。” “琥珀问，我们欢迎她的新朋友吗？” “随便。”咏石佑站起身，他拍拍身上的土，踉跄着走回屋子。 “小白姐姐？”琥珀伸出右手前爪，贴到豆腐脑的脸上，但又因为豆腐脑坐起身来而不得不收手。 “小白姐姐？不喜欢的话，我让她离开。你在看什么？” 豆腐脑没有继续理会琥珀，而是追上咏石佑，后者并没有停下，而是一路走上城堡的顶楼。 “你生气了吗？”豆腐脑问。 “我们的肉体见不了光，因为光会加速我们的成长和衰老。因为明知道自己和人类不同，自己不是人类。所以我的长辈们，他们可以轻易地取走他人的性命，没有丝毫自责之心。但是我不同，我想要成为母亲那样的人。你果然是觉得，我选择的路不太合适吧？” “没有，虽然我觉得‘拯救很多人的愿望’很麻烦，大概，也是一个生灵追求的目标吧，和我不同，我根本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而且对你而言，这才是最强烈的，无法替代的愿望吧？” “替代……可以替代成什么呢？因为弱小和逃避，父亲没能保护母亲。他是想得到理想中的生活，可是他配吗！我是想牢牢把握住自己眼前的‘幸福’，可是我配吗？” “你主动背负了太多东西，不必要的或者是过度考虑的。” “但我想我是对的。” 第22章 2.3 神的女儿 别的猫都说：“猫是记不清刚出生的事情的。” 但是我仍然记得，当圣女将我产下来的时候，圣女母亲那惊讶的表情。猫只生产一胎本身就很奇怪，更何况产出的猫除了湿淋淋的之外，身体却异常地成熟。 我被赶了出来，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的智慧从何而来，我通过一个月的时间走出猫之国，再通过一道罕见的裂缝，来到这块陌生的大陆。后来我意识到了，当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意识”从何而来，我的父亲是猫神，他赐予了我智慧。 “说完了？”豆腐脑的猫咪形态眼皮都没抬一下，趴在这只棕色猫咪面前打瞌睡。豆腐脑和这个新客人处在庭院的一个仓库里，豆腐脑把残羹冷炙赠予了这位琥珀所说的朋友。但豆腐脑的确十分后悔。 “所以，你可以让神的女儿再吃一口肥美多汁的面疙瘩吗？大善猫。” “随便，随便。江湖把戏玩够了，记得吃饱了早点休息。” “我在等待你的时候已经睡了很久，现在一点也不困，你还有别的建议吗？姐姐。” “我这只是客套话，去做什么都随便。”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我明明很想和你说说话呢？” “但是我已经很困了，你也应该早睡。” “可是如果我说。”棕猫语气一转，这让豆腐脑站住，豆腐脑斜眼瞥棕猫，胡须略微颤抖。 “姐姐，父王让我来投奔你。” “父王，你的父王是谁？我，我不喜欢说谎的猫咪，真的。”豆腐脑一边说着，一边瞅了瞅仓库的大门。 “这就害怕了吗？”棕猫挺直身子，口中碎碎念了一段咒语，身体就变成了一位裸体的幼小女孩。 “北脑腐，夜游神，我们之前见过面的，是在十天前吧？姐姐？” “有点意外。”豆腐脑转过身来，接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个喷嚏。因为猫咪的身体用着很不习惯，这个喷嚏让豆腐脑头晕目眩了很久。 “醒过来了呢？”豆腐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北脑腐已经把手悄咪咪地放在了豆腐脑的头上。豆腐脑连忙后退两步，龇牙咧嘴地看着笑吟吟的北脑腐。 “不就是摸你一下嘛，果然还是野性太多了。一直以来都是，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人类的猫妖了吧。作为人类，应该理性地做一些事情，来，笑一个嘛。” “但是我的确难以接受，‘被人侵犯身体’的话，我总会神情紧张。” “算啦算啦，我今天不摸你了，我来的确有事要说，你还是变回人形吧，你这样让人很想摸啦！” “嗯。”豆腐脑如是照做，豆腐脑这才发现自已已经需要俯视这个女孩了。“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跟你说过我的身世。” “但是我全都忘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把戏。” “你以前从来不会怀疑别人的，唉，算了。神，也就是我的父亲。而我的母亲是一位祭坛的主人，猫咪称之为‘圣女’。” “神真的存在吗？我还是无法信服。” “我知道的，那只猫是无神论者吧？琥珀所说的大叔，一位黑猫。不得不说他是普世之猫中的天才，但一只猫的认知终归是有极限的，你不能完全相信他。我继续吧？” “我在听。” “很感谢你愿意听我说。我的父亲和普世之猫信仰的‘猫神’并不一样。如果说猫神是否存在，那么‘普世之猫所信仰的猫神’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唯一的神，我的父亲。你大概也能明白我所说的含义了，神并非仁慈和万能的，它只是一个地位或者能力的象征罢了。神会因为自己的欲望做一些事情，于是，四处沾花惹草而生下一些后代，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你的身世这种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不要太充满敌意啦。我虽然想过‘不想过问你的事情’这句话。但现在我还是愿意向你吐露心扉的。只是有些话不便明说。如果有人问你，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父亲的？” “我没有父亲。” “嗯，所以我才要问你。那个素未蒙面的父亲，你有想过他的事情吗？” “小时候常常做梦，梦见父母把我赶出去，他们不喜欢我。” “但那只是梦而已，你是否也对那位父亲产生过些许希望呢？”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或多或少。好歹我也是一只活物。” “如果这位父亲想要见见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人是不是也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呢？” 豆腐脑仔细盯着北脑腐晶莹的双眼看，这位女孩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是说真的吗？”豆腐脑许久才开口问道。 一道凛冽的气压从眼前略过，如果是往常，豆腐脑一定会下意识地后退，但是这次，因为还在思考别的事情，她过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是黑猫先发起的攻击，他躲在天窗上吟唱咒语，朝北脑腐的脑门发动了一次切割打击。这个攻击擦到北脑腐的头皮上的时候，接下来的一瞬间，北脑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瞬间移动到一边躲开了攻击，北脑腐抽出一把短刀，紧握在手上，接着再次以极快的速度跳跃到天窗前。 因为黑猫受伤未愈，不得不使用气浪攻击，利用反弹力量迫使自己后退，躲开了北脑腐的反击。北脑腐把天窗连同附近的石制墙砖在瞬间劈碎，打开一个一米见方的大洞，左手抓住洞壁，一翻就跳到了屋顶。 黑猫早就固定好身体，在面前等她了。北脑腐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她看到黑猫的模样如老虎一般大小，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朝自己猛扑过来。也可能是被黑猫狰狞的外表吓到了，北脑腐竟有几毫秒内没有动弹，这给了黑猫机会，黑猫再次加速，这下他人的肉眼连其残影都捕捉不到了，接着利爪刺破了北脑腐的心脏。 豆腐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连忙跳上屋顶。 黑猫没有心慈手软，他甚至把北脑腐的心脏彻底捏碎后才拔出利爪。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猫看到自己爪牙上的血液开始倒流，北脑腐只用了一秒钟竟恢复了原状。 北脑腐舒一口气，却突然微笑起来，这让豆腐脑想到沐浴完毕后十分享受的模样。 “洛希，如父亲所说，你是个天才，但神不是你能触及的领域。” “发表胜利感言吗？是谁说你赢了？你的想象力吗？”黑猫重新亮出利爪。 “洛希，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作为一只猫，你身体的极限。” “神神叨叨什么呢，我是无神论者，一遍不够我再说一遍，神，麻烦你消失。”黑猫脚下的砖瓦在黑猫的周围浮起，砖瓦边缘洋溢出淡黄色的能量，接着砖瓦碎裂开来，黑猫的嘴巴一直没有停止吟唱，他不断地变换咒语，破碎的砖瓦化形为一根根金色的针状物。 “原本以为只是会一些简单的巫术，原来已经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了吗？”北脑腐的短刀溶解再塑形为大盾，“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威力几何。” 北脑腐还未说完，黑猫的阵法突然转变，金针向天空和地下发散，最终从四面八方向北脑腐聚集起来。后面的金针提前引爆，来对前面的金针加速，北脑腐更是没来得及应对，自己已经皮开肉绽，体内引爆的砖瓦碎屑则刺破了每一根血管，渗入每一粒血肉上。 “巫术不过是夺取生命的办法，而你却把荣耀强加在上面，拿这种破盾，你想挡住什么方向的攻击？”黑猫冷笑，慢慢走到血肉模糊的北脑腐身上。“我向来不遵守规则，他们让我无条件地信仰神，而我则把神像推倒。” “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无神论者，其实你是相信神的存在吧。很难确定你是否已经破译了神的构造，但刚刚那种攻击，一定是对神有所研究吧！” 北脑腐原本躺在黑猫脚下的尸体突然消失，完整无缺的北脑腐再次站在了黑猫面前。 “一边傻站着的豆腐脑。”北脑腐瞅瞅豆腐脑，豆腐脑早已看傻了眼，以至于这才回应北脑腐，“我，我在。” “刚刚的打斗与你无关，只是洛希和神之间的仇恨罢了，你忘记就好。而且猫妖有九条命，被洛希取走了两条。不少，但也不多。豆腐脑。” “嗯。” “你的身世秘密最好不要对外猫提起。我想把你带走，但是面前的猫不同意。豆腐脑，我问你一个洛希也想知道的问题，你要自愿跟我走吗？” “洛希，黑猫叔叔，这是你的名字吗？” “嗯，你可以这么叫。” “洛希叔叔，再见。麻烦您替我向佑问好。” “你这是在为难我。”黑猫被豆腐脑逗笑了。 “我，大概几天后就回来，大概吧。等不到的话——” “到此为止吧，豆腐脑，是你的话，凡事自然会心想事成。你无需往坏处去想太深。” “谢谢，北脑腐。” “神不是猫，对吧？”黑猫的身体自始至终都是招架的姿势，从来没有掉以轻心。听了很久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站正身体，用请教的口气询问。 北脑腐听见声音才回头，显然是已经把黑猫给忘记了，“洛希，你与神的仇恨，我早晚会回来清算，夜游神从不食言。但我希望你可以珍惜自己的一生，况且神从未做错，也从未对不起你。你身上所保有对神的仇恨，那些不过只是傲慢罢了。” 豆腐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是谁，以至于当北脑腐提起的时候，豆腐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种猫也是可能有父亲的。二人顺着空间裂缝滑翔到猫之国的祭坛。那四周有形形色色的猫咪在向她们行礼。 “这些是祭祀工人，不用管他们。跟我走。”北脑腐到了祭坛之后担起了向导的职责，指引着豆腐脑来到猫之国宫殿上的空中花园。 坐在通向空中花园的空中悬梯上，豆腐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去见我的父亲吗？” “但总不能这身打扮吧？” 豆腐脑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北脑腐一直都是赤身裸体的。 “变回猫还是？” “跟我来。” 在空中花园停下，豆腐脑这才发现，空中花园里面不仅仅是猫，还有人类和狗。但他们的模样比较奇怪，看起来比普通人类和猫咪更加高贵一些。 “抬起头走路的话，的确显得比较威严，以后你可以试试。”北脑腐仿佛可以听到豆腐脑的心声。 “这是哪儿？”豆腐脑看到北脑腐打开了一个小门。 “我的住所。”北脑腐挑选了两件白色的连衣裙，递给豆腐脑，“比较宽松，你应该也能穿得上。” 豆腐脑连忙接住穿上，“那个……”豆腐脑低头看看自己的新衣服，“我替黑猫叔叔道歉。” “穿了我的衣服你就要道歉吗？我是善猫还是恶猫，可不是一件衣服能决定的，豆腐脑。仇恨是感性的，但矛盾是理性的。所以恩惠可以消除仇恨，但不能解决矛盾。你穿上我的衣服真漂亮，你来照一下镜子。” 豆腐脑走到镜子面前，她差点把自己吓到，因为从没见过如此清晰的镜子——因为过去都是在用水来观察自己。 白色的头发，棕色的瞳孔，淡黄色的皮肤……“你让我看什么？”豆腐脑很疑惑，“是个人类，头发还算整洁，然后呢？” “很漂亮，对人类的审美而言。” “是吗……那么你呢？”豆腐脑看镜子里的北脑腐。棕色的头发一如以往，黑色的瞳孔以及小女孩固有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这算漂亮吗？” “你这么问我我也没办法回答，哪有自己评价自己的呢？对了，告诉你一个冷知识。” “冷知识是什么意思？” “就是‘常识’的意思。对猫妖而言，第一次变化，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模样进行改变，会奇迹一样地影响生理，甚至是记忆、喜好、认知、智商。” “那我错过了。” “是的呢，所以是‘冷知识’，也就是‘没什么用的常识’。就这样吧，要立刻去见父亲吗？” “嗯，好的。” 第23章 2.4 猫神 在几个大阵的强作用下，空中花园安稳地浮在猫之国的首都上方。空中花园和首都之间的交流是通过一个运送给养和垃圾的空中浮梯。 空中花园居住着神的眷属和奴仆，来自各国各地的神的忠诚奴仆日复一日地为神贡献自己的一切。他们把空中花园打理地井井有条。干净和有序是豆腐脑的第一感觉，就算是咏石首都也比不上它的九牛一毛。 “神很喜欢花吗？” “嗯，所以这里遍地都是花。为了让花朵持续开放，神布下大阵，让这里四季如春。”北脑腐摘下一朵黄花来，“把这个插到头上吧。” “我自己来……别这样。”豆腐脑跟她进行肢体接触之后，连忙后退一步，从北脑腐手中接下了黄花。 “神居就在前面，我先去登记。”北脑腐非但没有因为这种冲突而尴尬，反而主动跑到一扇被鲜花簇拥的大门旁。 在这期间，豆腐脑小心地佩戴上黄花。 “进来吧！” 豆腐脑听见北脑腐的呼唤，便跟她进了屋。 “有点黑。” “别担心，你看地面，那一条条长长的纹路，是父亲在指引我们。” “他已经知道了吗？” “从我们踏入空中花园开始，父亲就已经得知了。父亲一定早就迫不及待了呢。” 小径的尽头是一个被鲜花点缀着的门，那门虽然敞开着，但豆腐脑看不清门对面的东西。等穿过的时候，因为适应了黑夜，门对面的白昼一样的环境让豆腐脑无法适应，豆腐脑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四周的光芒。 “吾儿。” 豆腐脑只是听到这声呼唤，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声，“我在。” “吾儿，为何身上戾气如此重。是啊，你经历过那么多的同胞之死。” 豆腐脑能看清了环境，这才放下手臂，定睛去看面前的人。他比寻常人类高很多。因为光照的缘故，豆腐脑看不清他的容颜。而其身体两边发散的无数触手，不知是披风的装饰还是身体的构造。 “我的确经历过一些事情——”豆腐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开始相信面前这个人了。 “不，无需多言，我已知晓你所经历的一切。咏石国是吗？” “我在咏石国拥有一些朋友。” “那是人类世界的一个王国，经历过多次动乱，但它总能渡过难关，我已知晓，吾儿。”神睁开了眼睛，豆腐脑对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但豆腐脑没有询问。 “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我无法一一回答。吾儿，听我一个问题。” “您说。” “在这美丽花园中生活下去，你愿意吗？” “我不知道……” “吾儿，你的牵挂在咏石国，而不在这里，所以我不会尽力挽留。北……” “儿在。” “咏石国王有几个儿子？” “只有一个。” “回咏石国去吧，去实现你的心愿。” “我……”豆腐脑低下头，“我没有心愿。如果说有，我想有一个家，一个不会被杀，每天能吃饱饭的地方。更多的，我本就不奢望。” “父。”北脑腐向前走一小步。 “你说。” “姐姐所求，其实是在神居有一住所，有父的庇护，可以平静生活。” “如果只是这个愿望，我定当满足。吾儿，你的愿望是如此吗？” “花园很漂亮……这里也很安全……大概……我挺喜欢这里的。”豆腐脑学着北脑腐行礼。 “无需请求，这花园本就属于你。你可安稳生活，得到你应有的给养以及生活物资。” “谢谢。” “父。”北脑腐再次行礼，“我的楼上尚有空缺！” “北，我来问，北部尚有几间大房，楼下就有水果和织造房，比起他说的那间屋子方便许多。” “如果这样那就太好了。”豆腐脑担心地瞅瞅北脑腐，而后者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 “你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如果心意不变——”神没有继续说，而是闭上了眼。 “心意？” “你未必不喜欢俗世，那里有很多花园中所没有的色彩。” “谢谢。” “北，你带她四处看看吧。七日后，我会为你赐名。” “赐名？”豆腐脑抬头正视神，她瞪大了眼，有点手足无措。 “忘记俗世，接受神所赠予的姓名。” “忘记……” “七日后再见，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我也不知道，大概……” “我这就带她四处转转。”北脑腐抓住豆腐脑的左手，豆腐脑被她牵引着走。 “路上小心。”神看着豆腐脑四处打滑的腿脚，不安地嘱咐道。 顺着原路，他们走出屋子。 北脑腐大口舒一口气，这才看到豆腐脑的异常。“你看起来不舒服，是刚刚走太快了吗？” “不，只是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有人也这么拉过我的手……” “跑到这里就要忘记所有伤心的事情。” “不是伤心，单纯是有点怀念。” “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却还是会后悔啊。”北脑腐坐到花坛上，细细端详起豆腐脑来。 “大概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这样吧，我来定一下一周计划。带你把花园和猫之国玩个遍。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知道答案，我就陪你回咏石国吧。” “嗯，谢谢你，明明我没有帮过你什么……而且我的性格也不讨人喜欢。” 北脑腐欲言又止，她从花坛上蹦下来，迎着太阳长舒一口气。 “那，我的住所在那里吗？”豆腐脑看她不回应，因此转移话题。 “你说你的性格不讨人喜欢，也许有点墨迹，但总比我好些。你尚且还有朋友，看开点吧。”和北脑腐言语不搭的是，在太阳下微笑着的北脑腐显得格外耀眼，“无论如何，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只是作为猫的直觉。” 北脑腐说完，仔细端详着沉思的豆腐脑，不由得心中有些恼火，“明天带你去天上，看一下猫之国的全貌。不想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你说一声就好了。” 说完之后，北脑腐就盯着豆腐脑看，但对方一直在低头想着什么。北脑腐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想事情，“唉，你慢慢想吧。”北脑腐觉得豆腐脑在给自己台阶下，毕竟豆腐脑此次前来还没有过什么表态，万一她并不喜欢这里呢？ “请你带上我。”豆腐脑像是恍然大悟，突然抬起头来，“我可以更多地了解这里吗？” “没，没问题。”北脑腐被豆腐脑突然的回应感到有点意外，“当然是要了解这里的，因为这里是你的新家。” 第24章 2.5 猫之国·第一日 豆腐脑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家，如一只白猫所说，那是最简单也最难的幸福。一个不会经历杀戮、不会经历饥饿的地方，如果天底下真的有这种地方，那自然是最幸福的天堂。 豆腐脑醒来了，在空中花园的一夜，这是豆腐脑睡过的最豪华的床，豆腐脑轻快地从床上跳下，上次产生同样的感觉是在咏石佑的怀里。 当这个天堂来到的时候，豆腐脑显得不知所措。她多次确认，才明白有人已经为她备上了洗漱的热水。非但如此，梳妆的器具也一应俱全，上面被撒上了花粉，那也是豆腐脑很喜欢的味道。 洗漱完毕，豆腐脑简单地顺了一下头发。扭头的时候才发现，方才还空空如也的桌子上已经被摆上了早餐。 这或许就是神迹，豆腐脑如此想着就坐上了桌子。 早餐是爆炒金蝉、酱牛肉以及玉米羹。豆腐脑还记得，在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是过路的孩童赏给了她一只快要死掉的金蝉。所以豆腐脑一直都很喜欢金蝉这个食物。相对的，酱牛肉是莉奶奶最拿手的荤菜，所以豆腐脑对它也很有好感。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莉奶奶曾经用这道菜让豆腐脑变得十分温顺。 餐毕，豆腐脑习惯性地想要收拾一下盘子，但是一瞬间，剩下的餐具连同油渍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什么都不用做，这让豆腐脑觉得不太适应，她索性推开了门。迎面便看见北脑腐躺在门边的长椅上小憩，而豆腐脑悄悄地坐到北脑腐身边。 行人都懒洋洋的，他们大多是吃完早餐而出门散步，再加上习惯昂着头走路，个个都显得春风得意。行人中没有孩童，因此没有任何嬉闹声，花园显得十分安静，这个景象豆腐脑无论看多久都不会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食店长、缝纫师、雕塑师、园艺师都走进了自己的岗位，他们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啊……”是北脑腐醒来了。 “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是这样。”北脑腐揉揉眼，“昨天晚上回咏石国一趟，因为那里是我管辖的区域。” “咏石国怎么了？” “没怎么。大概就是打仗呗，整个咏石国乱成了一锅粥。再没有人执政，重演二十年前的战乱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无妨，猫之国仍然是繁荣昌盛。豆腐脑，我说今天要带你飞上天是吗？”北脑腐站起身，“你跟我来，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咏石……咏石家的人呢？”豆腐脑有点心不在焉。 “咏石？咏石涞在组织军队，看起来也是挺斗志昂扬的。没了。” “是吗……咏石莎，真的死了吗？” “人类很脆弱的，皇后在身体被肢解之后，一分钟之后就彻底死亡了。不过咏石国的事情都是过去式了……大概？我看你的样子不太像是会忘掉咏石国。” “不，我想我会忘记……因为我喜欢这里的生活。只是被你这么一说，突然有点想了解一下，而已。”豆腐脑辩解道。 “嗯，很感谢你喜欢空中花园。对了，你吃过早饭了吗？” “嗯，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是父王。拥有读心术的父王会猜出来你今天喜欢吃什么，然后用他的能力制作出来。” “那都是他做的吗？突然出现的食物和突然消失的餐具？那已经是神迹了吧！” “嗯，这个就当作秘密吧！你总要有点神秘感才行，对吧？”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很想知道就是了。既然你说是秘密，那就不问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做什么呢，你一定会喜欢的，快闭上眼睛吧。” “为什么？嗯？” “快闭上嘛。” “好。”豆腐脑闭上了双眼。 “可不要睁开哦。”北脑腐拿起豆腐脑的左手，口中快速吟唱咒语。“可以了，虽然我知道你睁开了好几次，不过还是会很意外吧。” 豆腐脑的确不由自主地眯成了缝去看四周，但是完全睁开眼之后，她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此时的二人正漂浮在1000米的高空中。豆腐脑吓得没有站稳，但北脑腐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豆腐脑冷汗直冒，自觉得虚惊一场。 “可以四处行走哦……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 “这是怎么做到的？”豆腐脑站稳之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虽然像是踏在空气上，但脚踩下的感觉的确让豆腐脑觉得十分坚固。 “这个倒是无所谓，你向下看。”北脑腐像是准备好了恶作剧一样诡异地笑起来。 “还是有点害怕，下面有什么吗？完全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北脑腐也低头看，“哦，飞的太高了啊。”北脑腐再次吟唱咒语。 几乎是一瞬间，豆腐脑和北脑腐已经踩在200米的高空上了。 “这个和早饭是一样的，一下子就……一下子就飞到这里来了！” “这个无所谓了。这下可以看清了吧？” 豆腐脑这才向脚下看，猫之国的屋子都很小巧，和人类的屋子不同，猫之国的屋子只是用来休息的——所以多数仅有能容纳三只成年猫的大小。虽说如此，猫还是把自己的房子装饰地很好，很多房顶上都涂上了五颜六色的底色，绘制上充满美感的图案。 “真漂亮！”因为脚下就是猫之国的最大都市，映入眼帘的都是类似的建筑，一眼望不到边，这让豆腐脑大饱眼福，“我可以向前走吗？”豆腐脑回头询问。 “嗯，你大可以自由走动，不用管我。” “那我去那里！”豆腐脑一溜烟地便跑远了，北脑腐紧赶慢赶，没有被豆腐脑甩掉。 “这是皇宫吗？” “不，这是储藏室。猫咪的家里不存什么东西，他们都放进储藏室里，需要的时候才会取走。” “不会很乱吗？” “会很乱，大多数情况，他们根本找不到自己堆在里面的东西。” “无法理喻。” “没错，猫本来就不如人类聪明。” “那前面的是皇宫吗？” “不，那也是储藏室。你要看皇宫吗？” “我想自由地探索一下。” “很奇怪。” “什么？” “明明想要摆脱俗世，却还是抱有一些好奇之心呢。” “唔……可能是这样，我想不通。” “请继续玩吧，我就在你的附近跟着。” “我要去皇宫。” “不是说要自由探索吗？” “我……想看看皇宫的模样，大概……” “在逃避吗？” “不是。” “那就好。”北脑腐瞥一眼正低着头的豆腐脑，“我带你去看皇宫。” 20米高的猫之皇宫比起别的猫居简直是高耸入云了，但其整体的外观并没有给人什么震撼的感觉。豆腐脑本就心不在焉，所以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皇宫。 “咳——”北脑腐轻咳。 “嗯，有什么事吗？”豆腐脑立刻回应。 “没什么事，我想你已经累了吧？” “大概，是的。” “大概吧。明天一起去祭祀场地吗？那是全世界最大的祭祀所。” “好，嗯。” 第25章 2.6 猫之国·第二日 在这块名为“虹马”的大陆上，猫之国和犬之国是邻邦。虽然犬之国并不信神，但因为犬族力大且忠诚，所以猫之国和犬之国仍然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猫之国首都中，犬并不比猫少多少，他们大多是劳动力，通过工作来得到猫制作的工艺品，回故乡再高价卖掉。所以豆腐脑一路上看到不少和刀狗模样差不多的犬类。 “为什么你总是在看棕色的犬族？” “因为想起了一个朋友，那是一只很可爱的狗。” “比你还要可爱吗？” “嗯，我想是的。” 豆腐脑不由自主地在一只白猫面前停住了脚步，那只猫也在盯着豆腐脑看。 “如果你想近距离去看，我不会阻止你的。” 这只尾巴有一块光秃秃印记的白猫，豆腐脑认得他。那是第一只在豆腐脑还很无知的时候，愿意和豆腐脑交流的猫咪。” 豆腐脑朝白猫走去，白猫没有逃掉，而是盯着豆腐脑的双眼。 “好，好久不见？”虽然看起来很像，但豆腐脑还是试探地问。 “您是天使吗？” “天使？不，您曾经在咏石国吗？在那里有过一只灰色的小猫。您一直在照看她。” 白猫上下打量一下豆腐脑，虽然没有充分理解豆腐脑这复杂的语句，但是他猜出来了大概，“我曾经去过咏石国，在咏石国我有过一些朋友，那些朋友中不乏灰色的猫。” “豆腐脑。” 白猫打了个激灵，但其实也早已猜出十之六七，“是你吗，小家伙？” “嗯。” “我仍然记得你漂亮的眼睛，所以我刚才已经有点怀疑了。很高兴你还活着，不能这么说……” “嗯，我还活着，前辈。” 虽然有千言万语，但豆腐脑再也说不出话，她和白猫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动弹。 “你们认识吗？”北脑腐打破了平静，她用人类的话语，所以白猫听不懂。 “我还以为只要是咏石国的事情，你都知道。”豆腐脑回答。 “这只是一直平凡的猫咪，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但是他身上是和你一样的气息，他在逃避什么。” “逃避？”豆腐脑扭过头来朝向白猫，“曾经您说要去赶赴一个约会？” 白猫低下头，“约会结束了，我没能来得及。” “他没有去。”北脑腐冷冷地说。“这是谎言。” “您不能这样窥探别人的想法，每个人都应该自己的秘密才对。”豆腐脑厉声打断北脑腐的话。 “愤怒，咳咳，愤怒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白猫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只好故意抬高了声调来让她们注意到自己。 “前辈，您说得对。我不会生气的。” “白猫。”北脑腐也朝向白猫说了猫语，“祭坛缺少忠诚的信徒，你需要这份工作吗？” “什么？”白猫没听懂她说的话，“信徒和工作有什么联系吗？” “北脑腐，你不能这样，我感觉你在咄咄逼人。” “你愿意为祭坛效劳吗？” “如果诚心询问的话，我十分愿意！” “你内心无主，你需要忏悔，为神工作，神会为你消除罪孽。” “我愿意！”白猫说，“真的。” “祭坛就在西方，你逢猫就问，就会找到那里。” 白猫向二人告别，匆匆离去。 “看傻了吗？豆腐脑。” “没，我还是觉得你平时的攻击性太强了。” “我们也要去祭坛，说不定还能见面。” “你说我们都在逃避。” “其实猫之国房屋的配色让人觉得很舒服。” “他在逃避什么，我在逃避什么？” “你不是觉得我攻击性太强吗？” “但是我想知道。” “他犯过错，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所以他希望神可以宽恕他。” “是吗？我没看出来……那我呢？” “人生大概就是如此，自己不敢面对的错误，却希望神可以替他赎罪。” “那我呢？” “你不想知道。” “我想。” “你错了，你不想知道，你只想在这空中花园中逃避下去。” “我不是！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北脑腐会心一笑，继续向前走，“那我们走吧。” “你还没有说清楚呢！” “豆腐脑，我很希望你会居住在空中花园。但你的种种表象表明，你的内心并不坚定。我想就算问你，你在想什么，你也说不清楚，仍然会说那句‘我不懂啊’什么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真的不懂。” “你指望我懂什么？你我同样是猫妖，我会比你多长一个脑子吗？” “不……嗯。” 北脑腐看豆腐脑低着头，没有跟上来，语气也软了许多，“很多事情你再多想一想，我其实也帮不上忙，很多事情总要你自己来选择。” “我们走吧。”豆腐脑没有继续听。 一路无话。 北脑腐看豆腐脑认得这是祭坛，因此没有说话，护卫们看到北脑腐，也纷纷为二人让路。一只猫咪看到北脑腐，连忙迎上来。 “圣孙殿下，方才来了一只猫，看起来挺蠢的，但是他说——” “很抱歉，是我让他来的。” “既然是这样我自然会收留……可是这种猫——” “我们绝不能拒绝虔诚的教徒，因为这是对神的大不敬。” “是，我会安排他做一些事情。” “圣女在吗？” “圣女病情好些了，现在在休息。” “嗯，谢谢。” 北脑腐拉着豆腐脑穿过祭坛的回廊，走进祭坛的中央。北脑腐在祭坛的一个拐角推开机关，祭坛开启了侧门。 从侧门走进，这楼梯里面阴冷潮湿，豆腐脑不想去摸墙壁，但是又看不清路，因此她紧紧地靠着北脑腐，北脑腐见状，把其左臂向左摸索，搂着豆腐脑的腰。 就这样走过数百米长回廊，才看见神居装饰差不多的灯光，在耀眼的灯光下，有一不高的圆盘，上面端坐着一人，那人面容姣好，透过薄纱衣物仍能看到其光洁的皮肤，一尘不染。 “您好。”豆腐脑不知道如何交流。但豆腐脑看到对方没有回应，靠近去看，失神的眼瞳和苍白的皮肤让豆腐脑感到有些害怕。 “母亲，我来了。” 那人点点头。 “母亲常常如此。母亲，我要去祭坛后场，可以为我们开门吗？” 北脑腐刚刚说完，其背后的石门便开启了。 “我们走吧。” 但豆腐脑像是没听到，她一步一步地向那位母亲走去。 “母……亲……”豆腐脑小声说，“我仿佛记得你的面容，可为何现在如此伤感。” “她已经疯了，豆腐脑。” 豆腐脑爬上圆台，突然那人的神情惊恐，她张开双臂，一股气浪把豆腐脑推后了三米。豆腐脑站正身体，但面前这个人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吸引自己。 “是我，我回来了。” 豆腐脑再次爬上圆台，那人用手挡住豆腐脑的额头，虽然有所犹豫，但还是用一股气浪把豆腐脑退后五米，豆腐脑翻滚两圈，但还是站正了。北脑腐被这一幕吓到，也只是傻傻地看着她们。 豆腐脑的头渗出血来，她没有擦去，也没有用治愈巫术。她再次爬上圆台，那人伸出双手来。 “我是你的女儿，母亲。” 那人流泪了，虽然眼神仍然充满了恐慌，但眼角的两行清泪早已让豆腐脑看在眼里。豆腐脑向前一拥，伏在那人的肩头上，也忍不住哭起来。那人没有继续攻击，竟然像一位母亲一样，就这样抱住豆腐脑。不知道过了多久…… “姐……姐……”那人的口齿不清，但从她的声带里勉强发出了声音。 豆腐脑恢复了理智，她擦一下眼角的泪。“母亲在说话吗？” “让母亲休息一下吧。”北脑腐把豆腐脑从圆台上拽下来，豆腐脑乖乖地跳下去。北脑腐抽了抽鼻子。“母亲，天快要黑了，我们必须回去，我们会回来看望您的。” 那人恢复以往的呆滞面容，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我们走吧。” 第26章 2.7 猫之国·第三日 早餐是油炸芝麻面团。 如果不是情不得已，豆腐脑是从来不吃素食的。但厨艺精湛的莉奶奶即使拿糖浆、糯米，做出金黄色的面团出来，仍然可以催化她的味蕾。 敲门声—— 豆腐脑开门。 “我们这次要去祭坛后场了。”迎面而来的是北脑腐笑吟吟的脸。“你在吃东西吗？” “嗯，我的确在享用早餐。但是无妨，你进来吧。” “嗯~嗯~看来你已经对这里熟悉多啦。” 餐毕，豆腐脑这才注意到北脑腐在观察自己。 “我说，我们今天去祭坛后场。” “我想再看一下猫之国，猫之国的外面。” “嗯？是对什么产生兴趣了吗？” “我想看看猫之国的猫，看看他们是怎么生存的。而且，我不想引人注目，所以——” “我不喜欢变成猫啦！”北脑腐略带不快。 “但是我们终究还是猫。” “我们是猫妖，猫妖就是比猫高一个等级。” “但是我不比其他猫聪明……总之……大概……如果有一天没有人保护我们，没有人提供早餐的话，我们还是要和猫咪打交道的不是吗？” “你都已经想这么远咯。不过呢，猫之国信仰猫神已经持续了数千年，虽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事，但猫神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要想那么心安地生活下去的话，我想……我需要这么做。” “就当是任性一回吧，虽说我还是很诧异你竟然会这么理智，那我们走吧。”北脑腐一边用一脸慈爱的表情看豆腐脑，一边变回了一只小橘猫。 从地面上看，猫国的居民住所竟然显得大了不少，至少给了豆腐脑一种“高大且宽敞的感觉”。这种全新的感受导致豆腐脑高兴地呜呜直叫。 “看起来你很满意。” “嗯，很高兴，这里很漂亮，也很干净。” “但如果你仔细看，每一个柱子上都会有犬族随地小便的。” “哇，为什么？” “是犬族的习性，就像你吃饭的时候会打呼噜一样。” “犬族是猫族的工人，猫族允许他们这么做吗？” “当然允许啦。” “看来猫族很尊重犬族，我很高兴能看到这一幕。” “尊重谈不上，顶多算是能接受吧，因为猫可是很爱干净的。” “比如说用口水洗脸？” “你这个就是抬杠啦。猫妖有双手可以洗净身子，但是猫可是没有。而且猫不会游泳，甚至可以说是天生怕水，跳进水里更是不太可能。所以说，为了变得干净，他们已经尽力了。所以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他们一定不会让那些犬族随地小便的。” “是哦。”豆腐脑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不禁赞叹。“是这个道理。” “不过，整体还是很漂亮的是吧？” “嗯。我呢，有一只狗类朋友，和你一样的毛色。很漂亮。” “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 “小名叫刀狗，那是我第一次接触犬族。我想，狗比猫要值得信任。他们从来不会怀疑主人。” “没有主见也不是好事。”北脑腐无奈地回应。 “但是他拥有一个好的主人——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大概也不算是个好事吧。” “你看到了吗？这是你昨天看到的那只犬。” “嗯，它真漂亮。” “我们去搭讪吗？” “它看起来很高大，真的可以吗？” “犬类一般都很温顺，更何况猫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我观察了一下，这只犬负责的是按压水车的工作，有猫来取水的话，他要负责摇动机关，把水从井里提出来。” “井是什么，河流吗，湖泊吗？” “这个无所谓了，我们去搭讪。” 北脑腐跑到那只棕色大狗面前，大狗原本卧在水井一边，嘴巴上的线圈则垂在地上，一副懒散的模样。 “你好，我们是路过的猫咪。”北脑腐用锐利的声音打招呼。 “你可以说狗语吗？”那条狗看四下无人，连忙爬起来靠近两只猫。 “对，我们精通这个，你好。”北脑腐回答。 “你好，嘿嘿，这是第一次和猫聊天诶。” “那你们平常是怎么交流的？”豆腐脑有点疑惑，赶紧问。 “和猫族吗？我们没有必要聊天啦。他们给我演示一遍，我照着做，他们就给我饭吃，给我钱。不给饭吃的话，就是我做错了呗，那样我就会改变做法，直到主子满意为止。是这样让我活了下来。” “你们已经形成了这种智慧了吗？”北脑腐笑了起来。 “嗯，我们犬族都是这样。来异国生存，总得有点手段。”那条狗说完就摇摇尾巴大笑起来。 “我可没夸你。”北脑腐更是笑得捂住了嘴。 “北脑腐，别这样。” “我没有恶意。我叫北脑腐，她叫豆腐脑。你可以给我们看看你的工作吗？” “为什么呢？” “我的妹妹从来没有见过‘井’，如果可以给她看一下，我们将非常感激。” “我很愿意，但是这是我主人的东西。” “你的主人已经同意了。” “为什么？您应该没有见过我的主人吧。” “我是尊贵的猫妖，祭祀所的下一任圣女。猫之国的全部都属于我，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北脑腐用很是不快的声音回应。 “赌上铭格之名，我拒绝你无理的要求和对我主人的亵渎。”大狗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呲牙咧嘴起来。 “那好——”北脑腐说完就没了下文，她眼球咕噜咕噜地转也想不出什么有气势的话来，但身子在那儿傻站着。 “够了，北脑腐，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看。” “哼哼，既然这样我就权且放过你吧。”北脑腐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作罢。 “你别说话了。”豆腐脑眼角泛出晶莹泪花，她走到大狗面前低头，“铭格，我们向您道歉。您的忠诚让我十分敬佩。想必您的主人也是一位善良的猫。关于污蔑他的事情，我再次感到抱歉。” “不，不要这么说。大概，我也不是真的要为难你们……要看的话也不是不行……” “您不生气了吗？” “没有生气……大概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你看完之后可不要摆出太失望的表情啊。” “我不太理解失望是什么。” 铭格咬掉绊钩，“我可对自己没有信心啊。”他叼起缰绳，用牙齿向前牵引。绳子带起轴承转动，铭格自顾自地向前推，豆腐脑则跳到井边的木盆去听机械的声音。 “走到这里就好。”北脑腐不放心地说，“而且我建议你来我身边。” “不，我觉得这样就很有趣了。这里面有像牙齿一样的东西四个，光滑的圆盘有三个，然后……” “你可以听出来吗？” “与其说是听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可以看到一样。嗯，大概还有别的东西，那是装满水的容器吗？” 因为豆腐脑用的是猫语，所以铭格并没有听懂。他到了目的地之后便大喊，“水满归位嘞！” 因为豆腐脑还在木盆中，原本应该流淌到木盆中的水流，则全部浇灌到豆腐脑身上。 豆腐脑还没有太多的反应，北脑腐已经跳到豆腐脑身边，她吟唱咒语把木盆撕裂，豆腐脑这才低头看已经流尽的水盆。 “很有趣哇。”豆腐脑微笑。 “很有趣吗？我也特别喜欢冲凉水澡的。”铭格也摇着尾巴笑。 “猫的身体是不能碰水的。”北脑腐说完便朝铭格走，她把背弓起，而铭格看到这一幕也自觉得不妙，他不由自主地后退。 “北脑腐，我真的感觉超有趣的。虽然这是水，但我却不怎么害怕，反倒是让我觉得，那个词是什么，兴奋？”豆腐脑连忙解释。 “其心可诛，老实说，我很生气。犬族都是一些蠢货吗？”北脑腐没有再理睬铭格，“我们走了。” 豆腐脑则跳到大狗身前，“铭格，非常感谢，我很高兴。” “嘿嘿，你这么说很让人害羞。”铭格伸出舌头摇尾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如果有下次的话，我会更卖力的。” 第27章 2.8 猫之国·第四日·上 豆腐脑醒来后，便吃了早饭，洗漱完毕。推门却没有看到北脑腐，她感到很意外，于是四处打听到了北脑腐的住所。 那是一幢小居室的大楼，豆腐脑走上三楼敲门。 没有回应。 但豆腐脑感觉到里面是有人的，所以隔了一分钟后继续敲门。 如是十几次，那门才打开。 “你生气了吗。”豆腐脑看北脑腐一脸阴沉地开门。 “我想了一晚上，我还是很讨厌蠢狗。” “但我也很蠢啊。我一直觉得。”豆腐脑嘟嘴。 “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妹妹。”北脑腐叹气，“今天我不要去猫之国的都市了。” “但我就是要邀请你去地面来着，我们再去一次地面好不好。” “不去都市。” “我感觉狗狗超可爱。” “蠢狗！傻透了！你一个人去吧！”虽然这么说，但北脑腐既没有关门，也没有挪动脚步。 “但是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那，这次走路？这样他们就不会瞧不起我了。”北脑腐小声嘟囔。 “嗯！”豆腐脑用力点头。 北脑腐再次带路，她大摇大摆地就走到昨天的铭格面前。铭格正趴在地上休息，北脑腐走到他的跟前，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看铭格没有醒来，北脑腐再次咳嗽一声。今天的街道格外热闹，再加上很少看到人类的身体，所以有几只猫狗都凑过来看热闹。 北脑腐心急，下手推了推铭格的肚子，铭格突然跳起来，左右看看，只看到北脑腐和豆腐脑的大腿，他抬头看，看到的则是北脑腐神气的冷笑。 “打水嘞，五毛钱一位。”北脑腐原本以为铭格至少会被吓一跳，但铭格丝毫没有意识到北脑腐的目的。 “喂，你看老子啊。” “嗯？好神奇啊，昨天可以听懂猫的声音，今天还可以听懂人类的声音？” “我就是昨天你得罪的猫，我叫北脑腐。” “我叫豆腐脑。” “豆腐脑小姐？您的眼睛仍然是如此漂亮。” “喂，你看老子。”北脑腐更加生气，“你的主人在哪？” “我的主人还在家里睡觉。昨晚他把我的铺盖藏了起来，不让我睡觉，但是因为和我玩耍，他也没睡好。” “你，就，不，觉得，我现在非常高大吗？” “嗯。” “只是‘嗯’吗？” “打水嘞，五毛钱一位。” “蠢狗，操。” “嗯？您刚刚说什么？我只记得有一位美丽的猫咪，她夸奖了我的工作。” “她旁边还有一位。”北脑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还有吗？”铭格若有所思，“没有吧？对了，如果记不住的话，那一定是不开心的事情吧。我们浅炎家族有一句祖训，不开心的事情绝不留到明天。” “你还真是神经大条的家伙。”北脑腐放松了起来，“虽然蠢了点，但也不坏。” “五毛钱一位，你们要打水吗？”铭格再次瞅向路人。 “豆腐脑，我们走吧。” “我倒是还有事情要做。”豆腐脑没有急着起身，她正坐在一边看着二人拌嘴。 “对了，全能的人类啊，我有一个问题。”看招揽不到客人，铭格明显有点懈怠。 “什么？”北脑腐楞了一下。 “主人昨晚突然很生气，不知道是为什么？” 看了看崭新的木桶，北脑腐捂住了嘴，“噗嗤——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吧。”她从裙子的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兜里取出的项链坠饰里，挂在铭格的脖子上，“把这个交给你的主人，他就不生气了。” “这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吗？” “小孩子不要多问。”北脑腐扭头不去看豆腐脑。 “我还有事情要做。”豆腐脑跳到铭格面前，“我可以抱抱你吗？” “粘上狗的气味很难洗掉的。”北脑腐嘱咐。 “不，你戴项链的时候就趁机抱抱他了吧？这是耍赖！” “主人没让我做这个啊。”铭格有点奇怪，“我不理解，那是什么。” “你站着就好，别的就不要管了。”豆腐脑咽了一口唾沫。 “不，就算是寄人篱下，我们狗也是有尊严的。”铭格下意识地后退。 “你就别为难他了。” “嗯。”豆腐脑站起身，“那么再见，铭格先生。” “你就这么喜欢犬吗？”北脑腐头也不回。 “嗯，我有一只狗族的朋友。和他长得好像啊！” “找到了替代品吗？” “不，为什么这么说。” “不，没什么，当我没说。你要吃这个吗？”北脑腐指指正在销售串串烧的猫咪。 “那是什么！看起来很香。” “在人类那里叫串烧，不过这里是用木碗。” 北脑腐二人落座，不多久四五只狗陆续把串烧碗都呈了上来。 “感觉那里都要用到狗狗。” “做饭的话一般是猫来做，狗不适合做那种精细的工作。也就端端盘子罢了。” “这些肉是牛肉？” “嗯，是野牛肉。猫国没有畜牧业，不，我的意思是，猫国不自己去养牛，都是出去捕猎得到。” “为什么？养牛的话不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吃到牛肉了吗？” “猫没有屯粮食的习惯，多半都堆积在储藏室。再加上，牛要两年才成熟，猫的寿命也才七八年而已。” “对哦。不屯粮食的话，冬天吃什么？” “猫之国没有冬天。”北脑腐说完便笑，“想不到吧？倒也没什么神奇的，都是父亲在操纵者天气。所以说，父亲想要的话，猫之国立刻就会迎来寒冬。” “好吃。” “野牛的话的确会有嚼劲一些。” “对了，我还要做一件事情。” “什么？” 豆腐脑三下五除二地吃下了自己的那一份。 “这样会坏肚子的。”北脑腐无力地劝告。 “我可以抱抱你家里的狗狗吗？”豆腐脑闯进厨房，那里有一只猫正在忙着煮肉，看豆腐脑闯进来，他连忙跳下去。 “抱什么？”那猫没听懂。 “抱你家的狗狗！” “随，随便吧。”猫跳回到灶台。豆腐脑像是得到了圣旨一样，跳出厨房便搂住一条还在茫然走路的狗，那狗则被吓得呜呜直叫。 “毛茸茸！” “你这样欺负他，主人会生气的。”北脑腐想要劝阻。 “不，你随便，大碗烧一共30毛。” “你家狗都喘不过气了。”北脑腐觉得自己说出来不太好，所以在付钱的时候小声告诉那猫。 “没事，你们开心就好。”猫赶紧把钱塞进一边的铁盒子。 豆腐脑把所有的狗都抱了一遍才愿意撒手。 “谢谢你们。” 狗们这才面面相觑，“我们听得懂你讲话？” “嗯？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人类，虽然有点奇怪，难道您是传说中的圣女吗？” “不，我是猫妖。” “停。”北脑腐打断豆腐脑，“我听出了不安，你们有什么冤屈吗？” “冤屈。无非是矫情的自我不满而已。”带头的狗继续说。 “可以详细说说吗？” “每天忙到天黑，还要天天被惩罚。”另一只狗说。 “大概就是这样了。”带头的狗说。“但是忠诚是我们祖训，可惜的是我们看清了本质，大概……所以说只是矫情罢了。” “逃回国，也不可能……500里的路程，差不多会饿死在路上吧。” “没想到在神威之下，会有生灵不幸福。我会通知这里的夜游神。” “您可以告诉圣女吗？传说圣女是为了拯救世界生灵——” “圣女……不需要圣女，你们会得到安置的。” “但这猫之城的同族，大多过着像我们一样的生活。他们都可以得到安置吗？” “相信神，神可以做到，在那之前请你们虔诚地等待吧。” “你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二人离开之后，豆腐脑呲着牙朝北脑腐笑。 “夜游神的身份很累的啊，虽然这里不是我的地盘。这里的夜游神怎么搞的，害得我好心情都没了。” “可能只是个例吧。” “是懈怠而已。每一个夜游神都应该有自己的正义才对，如果他的正义是这样的，那我会亲自到父王面前检举他。” “既然你说没有心情了，那我们回去午睡吧？” “你不抱狗了吗？” “不，午饭吃太多了，不想走路。” “回去休息一下吧，然后我要调查一下犬族的生活情况。” 第28章 2.9 猫之国·第四日·中 如豆腐脑自己所说，她吃了饱饱的一顿午饭，因此懒洋洋地就回屋睡觉了。一中午没做什么梦但也没有睡好，豆腐脑把被子从身上费力地挪开，衣衫不整的她变回猫咪形态，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左右摇摆，她跳下床，再从自己的住所中跳出去，炎热的太阳没有让豆腐脑好转，她从二楼一跃而下，躺在一个花坛下面休息。 肉吃太多的话，猫也会消化不良的。豆腐脑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萎靡不振，不想去思考什么事情。就这样躺着也很痛苦，活着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这次豆腐脑不光是悲悯自己，反而想到了无数身边的人，有名有姓的、善的恶的，俗世的人不得不借助自己所拥有的资源去生存，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痛苦之处。至少经历这种处境之后，他们都会痛苦地嚎叫起来吧。 豆腐脑挣扎地爬起身，乘着空中花园的扶梯回到猫之国的祭坛。几只看守祭坛的猫看到这只可怜的灰色小猫，正踉跄地向前走，连忙前去问候。 “北脑腐。”豆腐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嘴里不停地唠叨着。 “您是要找圣孙吗？她刚刚出门向南走了。” “出门？”豆腐脑甚至没有精力去仔细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她突然向前冲刺，再一个箭步从30米的祭坛上一跃而下。安然无恙地着地之后，一路狂奔。如果您看到的话，那一定是一个十分喜剧的场面，因为跑得太快，豆腐脑的眼睛甚至几近于闭合，路上的猫狗看这猫疯狂地向前冲，还以为是什么狂犬病发作，纷纷为她让出道路来。 大约穿过十几个街道，豆腐脑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她走到一个柱子前，把中午吃掉的食物呕吐出来一些。她感到身体舒服多了，从争抢呕吐物的三条狗身下钻出来，身体已经有些虚脱，所以她开始慢慢走。 “豆腐脑！” 豆腐脑连忙朝声音看去，是那位名叫铭格的棕色大狗。 “什么事？” “万能的人类，您可以帮助我吗？” “我——乐——乐意效劳，什么事情？”豆腐脑被他这么一问，自己有点紧张。 “您不要用敬语。是这样的，和您同行的那个人类，他看起来很生气，质问了我的主人很久。我的主人看起来好伤心。” “伤心？” “我会失去我的主人吗？” “你的主人？”豆腐脑这才想起，北脑腐好像是说过自己要“调查犬族的生活状况”，“你的主人对你好吗？” “我不能没有主人，失去了主人我就失去了家。”铭格突然哭哭啼啼的。“我……豆腐脑……你能救救我的主人吗？” “我去问一下北脑腐。”豆腐脑还是十分茫然，“那再见。” “谢谢您，好心的人类。” 豆腐脑像个无头苍蝇，她哪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者去哪里寻找北脑腐，转来转去，她再次回到祭坛。 “从您上次出去之后，圣孙还不曾回来过呢。是发生了什么吗？”看守比豆腐脑更加疑惑。 “小家伙。”白猫从屋后走出来，他毛发有些杂乱，眼睛也睁不开。 “您看起来有些疲惫。” “为神效力，我乐此不疲。”白猫挺起头来微笑。 “反倒是……您知道北脑腐去哪儿了吗？” “和你同行的猫？”白猫垂下头看来豆腐脑，“在打扫后场，所以没有和她交谈。不过呢。” 豆腐脑焦急地看着白猫，“不过呢？什么？” “……”白猫想了很久，“不过呢，额……她走的时候带着杀气，那是久违的气息，其浓郁绝不是杀一只猫那么简单，而是那种要颠覆一些理念的汹涌澎湃的威力。小家伙，离她远点。” “真的吗？”豆腐脑信大于疑。 “我见过太多刽子手了，形形色色。小家伙，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睡一觉。” “如果这样，我更应该做些什么！”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炮响，接着是此起彼伏、嘈杂的嚎叫声。这声音让白猫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来来来来了，小家伙，我的猜测没有错，千万不要去南边。” “那是什么声音？告诉我！” “狼嚎。” “狼？” “狗不常被激怒，但一旦被激怒，便是狼。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不理解，北脑腐在那里吗？” “我说过，如果愤怒的代价是死亡，那么这个愤怒将会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忘掉它。” “北脑腐在那里吗？” “在也好，不在也好。与你无关，与我无关。小家伙。” “那就是‘在’了。”豆腐脑冷眼瞅瞅白猫，便要向前跑。但还没跑几步，身边就被紫色的脉络包围，她回头看，白猫的眼神早已从黄色变为紫色。 “您会巫术？” “这时候也由不得我了。”白猫走到豆腐脑面前，“愤怒或者患得患失都会让你失去生命。” “北脑腐在里面！” “忘记吧。若是天意注定她不属于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挽回。这不是儿戏，而是种族之间的仇恨。要死成千上万生灵的。” 看豆腐脑有些退缩，白猫收回牢狱巫术。 “当然我说这些没有什么资格。”白猫微笑，“马上这里也不安全了，跟我来躲起来。” “我不想死。” “那就跟我一起躲起来。” “但是我想，北脑腐，她一定也不想死吧。” 豆腐脑还没说完，白猫吟唱巫术，用白色丝线把豆腐脑勾到墙后，从教堂陆陆续续飞出和跑出一些天使模样的人。 “也是带着杀气，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那是神的下属，我见过他们。”豆腐脑的确在空中花园见过他们。 “神？不，神是要造福我们的。绝不应该是这种气息。” “他们要和叛军交战吗？” “叛军？不，我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在事情平息之前，我们就这样躲起来。” 他们默不作声，从祭坛里屋走出一个人类，无法辨认他是男是女，棕色的短发，祭祀场的装束。 “穿着地面风格的衣服，但是我没见过这人。” “神，报告已经出来了。是有猫在指使，犬族爆发了大动乱……”那人拿着一个罗盘，对着罗盘说话，“那只猫……是，北。什么？神，您没有怀疑我们吗……神可以理解真是太好了，其实北也不是坏孩子……我会教育她的，但是在那之前，神，我们要怎么办？” “他在和父亲交流。”豆腐脑目不转睛地看，趁着那人说话的空当赶紧解释。 “你的父亲？这倒是无所谓，但是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是神的文字，我可以听懂。他刚刚说，虽然我也很意外，他说是北脑腐指使了这场动乱。” “然后呢？” “我在听……他说，因为基本都是犬族在参与，所以天使会用武力镇压这场动乱。” “和我的预测不差分毫。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就在这里躲着，等到结束就好了。” “我不会躲起来的。” “那可是天使，小家伙，你可以做什么？” “尽我所能。虽然我无法理解全部，但是我大概明白了，我大概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以及我应该做什么。谢谢您的建议，前辈，如果我死了，麻烦您转告给洛希先生，琥珀小姐，以及咏石佑先生，咏石涞先生，玲莉·白奶奶，刀·浅炎大叔。我曾经想过感恩，但是我，是个胆小鬼。” “你说这些名字，我能记住多少。可以劳烦你自己去转告吗？”白猫舔舐豆腐脑的后颈。 豆腐脑变回人类形态，她仍然记得从眼睛发出光线的招式，刚刚把罗盘放下的棕发猫妖停留在那里，正低头查看一张地图。 距离是25米，豆腐脑可以保证其精准度，只是不知道对付猫妖的话，其威力是否让人满意。 “再见了，通向地狱的旅途愉快。”豆腐脑小声说。 两道光柱射去，一条穿过其喉而过，一条穿过其下脑而过。血液迸溅出来，那人则瞬间倒地。 那猫妖死后变回猫咪，豆腐脑则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刀，还不忘补上两刀，将那猫妖的身体断作两截。 “你越来越像一位刽子手了。”白猫冷笑。 “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我都会尽力得到，只是经历过一些变故之后，我忘记了自己的贪婪的本质。” 第29章 2.10 猫之国·第四日·下 上千条犬陆陆续续地向号召者所在的位置聚集，北脑腐身边的几只威猛大犬向天嚎叫，其声音悠长，犹如饿狼。很少落锁的猫咪这次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想尽各种办法反锁上了屋子，躲在家里瑟瑟发抖。 北脑腐踩在一米高的空气上，让每一条犬都能看到自己，她走路铿锵有力，毫不迟疑，锐利的眼神仿佛可以看穿一切。 “圣孙，我们去哪儿？” “宫殿。”北脑腐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们可以吃饱饭了吗？” “我们可以回家吗？” “神是仁慈且全能的。他会赐予众生权力，让你们吃饱，治愈你们的疾病，让你们回到家园。” 这一回复让犬群都摇着尾巴欢呼起来。 豆腐脑被犬群堵了近500米，花费了十分钟才挤到北脑腐可以看到的位置。 北脑腐走到豆腐脑头上，“你的病好了吗？” “给我施加诅咒，是为了一个人去闯祸吗？北脑腐。” “这不是闯祸，在神的脚下，猫国仰仗神威，欺压他族。” “但是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北脑腐。天使来了。” “天使？”北脑腐略加思索，“你认识天使吗？” “有翅膀，骑着会飞的马，有四五十个。十多分钟以前他们就朝这里来了，从教堂。” “除了天使呢？”北脑腐神色有些慌张。 “还有一位，和你的毛色一样。” “是猫妖吗？” “嗯，他是你的敌人，我把他杀了。” “豆腐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父亲，父亲不会离开神居。因此我可以确定，有叛徒欺骗了父亲。” “现在吗？” “如果你没有立刻把消息送达，我们很可能会和天使开战。不，那不是开战，是单方面的屠杀，趁天使还没有布下大阵。”一边说着，北脑腐一边把手放在豆腐脑的肩膀上，“我的瞬移只有800米，我会把你传送到空中花园的扶梯口上。如果在那里发生冲突，不要浪费时间。” “我会的，我很清楚我需要做什么。” 北脑腐吟唱结束，豆腐脑发现自己正踩在空中扶梯的一边，几位天使在她面前，正举着长剑往骚动地点奔跑。豆腐脑赶紧启动扶梯，内心祈祷着没有人看到自己。 但豆腐脑运气很差，那几位天使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或者是感觉到了豆腐脑的喘息，他们几乎是同时扭头看到了豆腐脑。 其中一人丢出长剑，长剑散发出白色烟雾，那人吟唱咒语，那剑直奔扶梯的绳索就去，豆腐脑自知不妙，赶紧变回猫咪形态抓住一边的藤蔓。扶梯掉到地面上，剧烈的噪音和粉尘让豆腐脑吓了一跳，她差点没有抓稳，但身体向下掉了不少，豆腐脑此时距离空中花园还有近70米的高度。 “是猫妖，她下不来了，我们闯祸了。”那几个人小声嘀咕了一会儿，豆腐脑虽然能听清，但她想不出什么办法。 直到那几人离开，豆腐脑才开始慢慢向上爬，她害怕藤蔓支撑不住人类的体重，因此豆腐脑不敢变回人类形态。如果失败，天使和北脑腐一定会产生误会而开战——豆腐脑如此想到，她变得更加紧张。大脑停止旋转，只敢用双爪一点一点去爬升。 豆腐脑过于紧张，她甚至连“会不会来不及了”都没有去想，整只猫都成了木头一般，只顾得向上爬升。直到背后的一道道光柱把这夜晚照耀地如同白昼。天使们在天空盘旋，从各个角度朝地面发射光线。 豆腐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火力的阵法，这远超过人类的攻城巨炮，仅仅100位天使的火力，已经可以在数秒之内把一公里之外的空气加热至少三度。 北脑腐的护盾渐渐变淡，豆腐脑也已经明白了现状。她从藤蔓上跳下，变成人类形态。她快速跳到阵式的边缘，一股股热浪打向豆腐脑的每一寸皮肤，其疼痛不亚于刀剑。 豆腐脑不懂阵法，但用蛮力扰乱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现状更差。 但豆腐脑过于单纯，她只是听黑猫洛希这个门外汉讲解阵法的事情，但豆腐脑绝不知道，甚至还有阵法“不用魔法石、布线、祭坛等等硬件设施”。天使们用自己的肉体替代魔法石，通过神体产生共鸣作为通路，每个人根据当前的环境状况来发射特定的巫术，这种巫术能量之间产生共鸣，进而达成大型巫术的效果。 豆腐脑寻找了一分钟，她这才意识这个大阵的源头是飞在高空中且快速移动的天使们。他们的能量共鸣让自己的周围形成高温屏障，那淡青色的火光让人望而却步。 非但如此，猫国听说天使来帮忙，他们的军队从各个大门和宫殿中涌出。 豆腐脑本想找到一个不暴露自己且效果显著的办法，不可一世的豆腐脑终于明白，自己是如此无能。 “我是北脑腐。” “我能听到！” 对方没有听她说，“这是单向的通话。我刚刚看到了扶梯倒塌，如果发生了变故，快逃……他们还没有把你当成敌人……很快就要月圆了，现在你必须保持理智……不要冲动……不要回头……逃到看不到月亮的地方……你说你怕死，拿出你的怕死的精神来。” “你能听到吧！”豆腐脑大声喊。 没有回应…… “你救不了他们，快逃吧。” “祸端是我闯下的，我会陪他们赴死。”北脑腐毫不迟疑地回应，但声音颤抖，“我不恨神，也不恨天使，所以我会选择最妥当的结局，再见了。” “妥当的结局是什么啊！求求你，至少给自己留一个全尸好吗？” 没有回应…… 屏障消散，天使也停止了攻击，他们拔出长剑向下滑行，猫之军队也跟随着天使冲入犬群。 豆腐脑见过这个景象，人类屠杀猫，猫屠杀狗大致上是一样的。一样的惨叫，一样的呻吟，一样的恐惧。被肢解的身体随处可见，血流如河，深红色似乎要把每一个踩在上面的脚都牢牢吸住一样。 豆腐脑一步步地向前走，踩着尸体和血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仍然站在战场中央的猫妖。 没有猫和天使攻击自己，屠杀者保持着比被屠杀者更多的理智。 豆腐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要自己盯着她看，她就不会死去。这也是豆腐脑所希望的——她多么希望是这样。 她抱住北脑腐，这是豆腐脑第一次见她如此温顺，她早已没了呼吸——她彻底破坏了自己的心脏——但是没有变回猫，也没有死后的僵硬。 “用你一命，换她一命。” 豆腐脑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 “堕魔。” “怎么换？” “猫妖有九条命，我用你八条，换她重生。是重生，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甚至容貌都有所不同。同时还有别的礼物，非好非坏，但你没得选。我知道你要换，因为我就是你。” “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息神怨。” “什么？” 豆腐脑的大脑一片空白，怀中的北脑腐也在瞬间消失，豆腐脑的四肢、七窍向外渗出黑色和白色的烟雾，这些烟雾再次聚集，形态和豆腐脑一模一样，但身体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她重生了吗？” “嗯。”那人回应。 豆腐脑坐到一边，全然不顾血污。 “你不去见见她吗？” “知道她重生了就好。”豆腐脑从一边抱起铭格的头，搂在怀里。 “你在等什么？……算了，就算有些愚蠢，但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经历过生离死别，昨天还在哭哭啼啼或者温柔地笑着，今天就一动也不动了。他叫铭格，是一条很忠诚的狗，就像刀狗一样，一样可爱。做了一辈子好人，在刀剑面前也不过是一分一毫秒的事情。” 堕魔已经离去，猫军和天使也注意到了她。他们挺起刀剑朝向豆腐脑。 “是谁的命令。”豆腐脑抬头冷冷地看着翅膀最多的天使。 “神。” “神不是怜爱万事万物吗？” “是神。” 刀剑的寒光闪在豆腐脑的脸上，她没有闭眼。 “是神做错了，还是教义错了？” “神不会犯错。” “只是这么冷冰冰地回答吗？就像我怀里的尸体一样。” “嗯。” “然后呢，你要怎么做？” “带你回去。” 豆腐脑在天使的束缚下，被带到神居。 “吾儿为何如此狼狈。”神愣了数秒之后，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吗？我已明白发生了什么。”神突然放大了嗓门，其声音代表着他无比愤怒，“吾儿，西是罪人，西欺骗了我，但西已经死去。即便如此，我仍然十分心痛。”神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管教无方，我失去了西和北两个孩子，还有数千名犬族生命，我本可以阻止这一切……” “只有这么多吗？”豆腐脑冷冷地说。 “吾儿，你怪我是应该的，是我无能，我没有资格居如此高位。”神边说边哭，最后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我告辞了。”豆腐脑行礼。 第30章 2.11 猫之国·第五日 猫之国的早上冷冷清清，没有猫出门，也再也没有悲鸣声，只有少量军队还在陆续打扫犬族的尸体。 自从被堕魔取走了部分水晶血，豆腐脑难以长期维持人类的形态，她索性就以猫咪的状态从空中花园走下猫之国。 祭坛虽然和教堂相连，但从祭祀区域走到教堂还需要很久。豆腐脑不赶时间，她不紧不慢地走，慢悠悠地就到了教堂。 “您找谁？” “一只白猫，他前几日在这里工作。” “你是说他啊，等我一下。”那只猫走进教堂，不一会儿，全身尘土的白猫走了出来。 “小家伙。” “前辈，我回来了。” “我听说了……但是，看来你没有十分难过。” “我刚才想了很多。” “没有睡觉吗？” “嗯。我想，依靠他人是无法得到幸福的。” “你本来就知道，这是简单的道理。”白猫蹭蹭豆腐脑的脸庞，“撒旦会给我们食物，但也会杀死我们。” “普世之下并没有什么无私的东西。一直怀念某个人的美丽，我甚至都忘记了，屠杀猫咪，那是咏石莎下达的命令。” “无论你怎么选择，它一定是对的。”虽然听不太懂，但是白猫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只是给予她自信。因为这个漂泊无助的可怜猫咪，终于第一次找到了目标。 “我最后终于明白了。只要不爬到最高点，就无法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让白猫愣了很久，他注视着豆腐脑的双眼，直觉告诉他，豆腐脑没有开玩笑。 “哪个最高点？”白猫试探地问。 豆腐脑回头看，那是祭坛和空中花园的方向，“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与白猫告别，豆腐脑走进教堂背后的那座祭祀场，那是圣女居住的场所。在这条路上有无数猫咪把守，豆腐脑嫌麻烦，忍受着体力不支，变作人类形态。就这样没有猫咪拦路，她顺利走进祭祀场。再通过一条小道，等到视野豁然开朗之时，豆腐脑看到那位圣女端坐在圆台上静静地看着自己。 “我们在等你。”圣女十分罕见地看起来十分理智。 “我知道。”豆腐脑走到圣女面前，低头行礼。 “你以神血为代价，拯救了我的孩子，谢谢你。”圣女很久没说过话，其发音不仅拗口而且结巴，但豆腐脑能够听出来她的感激。 “没关系，我想见北脑腐最后一面。” 圣女把手捂住肚子，口念咒语。 “你……也是猫妖吗？”豆腐脑突然有点疑惑。 “神，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夫君。” 圣女的腹部发起光来，不一会儿，豆腐脑从其腹中仿佛看到了一些黑影。 “是豆腐脑吗？我等你很久了。” “嗯，我来送别。” “你已经明白了吗，失去所有记忆，再进行所谓的重生，与已经死亡无异。这个和豆腐脑是好朋友的北脑腐，将会永远消失。” 北脑腐没有听见豆腐脑的回应，因此赶紧打住，“你看我，生前那么多嘴，快要死了还是管不住。” “那个……在你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豆腐脑有些不安地问。 “你以前不会纠结这种事情的。嗯……大概是个傻姑娘？” “哪里傻？”豆腐脑连忙追问。 “哪里都傻，不过这也是可爱的地方呢。比如说，你每天皱着眉头想事情的样子，却总是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我感觉你在捉弄我，不知道为什么。” “哈哈，是有点。不过呢，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勇气。” “你眼中的勇气，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但你面前的路并非一条，终点也并非一个。这是洛希告诉你的，我想你已经忘记了。没有人会阻止你的选择，但也请你不要欺骗自己。” “我可以看作是忠告吗？” “我认为这段话有资格作为临别赠言呢。” 豆腐脑听她说是临别赠言，一边笑一边哭，“你知道我听不懂，但还是一口气说这么多。谢谢你，今后不管怎么去选择，我都不会后悔。而且，我会永远记住，我还有你这个朋友。” “你要努力啊，和小北脑腐也成为朋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取这个名字吗？” “不，还是三思吧。”北脑腐咯咯地笑。“父亲取名很没有品味，还不如你的名字呢。” “白。”豆腐脑突然从脑海中蹦出这个字来。 “白脑腐吗？很棒啊。”北脑腐讶异地欢呼。 “为什么要用脑腐这两个字？我听着很怪。。” “脑腐是姓氏，如果连姓氏都改变的话，父亲一定会生气的。那么，和白脑腐相处愉快啊，我比你年龄小，以后你可就不能那么哭鼻子了。” “我什么时候哭过鼻子！”豆腐脑噘嘴。 沉默…… “北脑腐？” 没有回应。 圣女变回猫咪形态，被纱裙等衣物遮盖着，豆腐脑没有敢掀开那裙子，而是静静等待着。 当圣女从裙子里面钻出来时，她的嘴里叼着一只一个月大的白猫。那只猫除了全身是血之外，身体却异常成熟——和北脑腐所说的一样。 圣女松口，豆腐脑赶紧抱住那只小猫。 “我的理智仅仅月圆之后的一日，我无力照看她。”圣女的话语没有乞求的意思，但豆腐脑听出了她的软弱。 “最后请问，我的母亲是谁？”豆腐脑离别之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是你的姐姐吗？” 圣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但没有回应这个问题的意思。 第31章 2.12 睡狮苏醒·咏石涞的决心 豆腐脑在把白脑腐抱回空中花园的住所，就算是装装样子，她也需要摇尾乞怜，去得到猫神的帮助。 第二日豆腐脑拜谒了神居。 “提前一日来到了这里，不用读心术，我已猜出来你对我的失望，吾儿。” 豆腐脑看不清猫神的表情，豆腐脑也不想知道神是否真的在悲伤，因为一切灾难总该有人承担责任。 “我……”猫神恨不得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读心术，因为他不想知道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思——那充溢着令猫神无比自责的痛苦。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 “我原谅你。”豆腐脑用谎言打断了神的发言，“但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我想回去，回到咏石国。” “除了咏石国，人类、犬类，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国家，这之中自然有很多正处于和平盛世——” “这里还不是和平盛世吗！”豆腐脑终于被激怒，她愤怒地嚎叫，“这世上是没有和平盛世的。就算有，我也要自己去寻找。” “嗯嗯对，没错，嗯……”神理会了她的意愿。 毕竟是离别，豆腐脑也不想把气氛闹得太僵，“咏石国，的下一任夜游神是谁？” “到时候会有人选，吾儿，等到那一日，我会让他去找你。咳，神早已知悉乞求者的愿望，吾儿。你不愿意忍受生离死别。同时我已预见到，咏石国将会有人死去，那是你的朋友，你所爱的人。吾儿，我已看出你的惊慌，去正视自己，去实现你的心愿。你的家在那里。犯罪者神会惩罚他们，而乖孩子将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嗯。” “咏石国王有几个孩子来着？” “一个。” “哦哦，果然是一个吗？嗯。去吧孩子，你会得到自己想要拥有的东西。但记得回来看看。” 猫神对她们的爱不言而喻，而刚刚失去孩子的猫神承担着不亚于豆腐脑的痛苦。但豆腐脑还是无法相信猫神，即使豆腐脑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 豆腐脑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穿着空中花园的巫女衣服，空中花园的风格，连衣裙的腰部十分宽松，腹部则有一个颇为巨大的肚兜。豆腐脑把白脑腐揣在怀里骗过了祭坛。 “要去哪儿？” 此时的白脑腐早已醒来，在豆腐脑的肚兜里面挣扎，豆腐脑只好耐心地用手抚摸她的头，但是这没能让白脑腐安静分毫。 “啊你说什么？” “猫妖，您要去哪儿？” “哪儿都可以去吗？” “嗯，最好是活物，或者祭坛。” “活物吗？”豆腐脑想了想，“可以查到某个人的位置吗？” “我们的布阵是用来传送的，重新布阵的话，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豆腐脑差不多也看得出来，因为知道她不会在空中花园和猫之国发展，所以祭坛的人也不太愿意主动和她搞好关系。 “那就这样吧。”白脑腐一直在捣蛋，豆腐脑也不想再惹上什么麻烦，“咏石……” “咏石什么？” “涞。” “目标是咏石国军领袖咏石涞。祝你今后幸福。。” “也祝你余生愉快。”豆腐脑点头回应。 传送持续了一分钟，原本觉得自己可以撑得住人类身体的豆腐脑，在空间错乱的传送空间中变回了原型。 “大人，那里凭空出现了一件衣服，是真的！” “凭空出现吗？”咏石涞微笑地向一边的护卫点头，命令部队停住了车马，他翻下战马，护卫连忙接住。咏石涞没有借助护卫的帮助，徒步走到被士兵围住的巫女服边。 豆腐脑感受到了杀气，她咬住白脑腐的后脖颈，猛地跳出来要逃走。但咏石涞的军队本来就训练有素，一只猫的速度怎么可能赶得上人，一个人类士兵粗暴地抓住豆腐脑的肚子，但是很快被咏石涞阻止了。 士兵把豆腐脑递给咏石涞，豆腐脑嘴里还叼着白脑腐，恶狠狠地看着咏石涞。 “我认识这只猫，给她们水和食物，把马车装的货物分给附近的骑兵，把她们放在那个空马车里。” 豆腐脑很意外于咏石涞的模样，和上次遇见不同。才一个月没见，他甚至已经达到了成年人的身高，也留了胡须。虽然眼神和过去一样沉稳，但多了许多别样的感情。 豆腐脑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坏，反而更加能让豆腐脑感觉到亲近。 白脑腐年龄还太小，她除了吃喝就是睡觉和捣蛋。所以豆腐脑也没有试图和白脑腐进行什么交流。只要白脑腐的呼噜声还在，豆腐脑就不去关注她——才用了一天，豆腐脑就已经感受到“照看孩子很麻烦”这种事情了，想到父母曾经把自己赶出来，豆腐脑大概也能理解了。 如果父亲是猫神，那么在儿时把自己赶走的那两只猫是谁——还是说这一段记忆本来就是虚假的？ 豆腐脑感觉到肚子被水淋到了一样，她正处于侧卧状态，她低头去看，那白脑腐在不知做什么似的，正舔舐着自己的肚子。豆腐脑赶紧跳起来，“你干什么！”她说完就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因为白脑腐不可能听得懂。 “我饿。” “嗯？”豆腐脑的确听到白脑腐脆生生地说了这两个字，那是人类的语言。就算是牙牙学语，她又是从哪学到了人类话语？难道这就是天赋吗？ “你饿了？”豆腐脑尝试用人类的语言询问。 白脑腐点点头。 “大王，我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嗯，那是风的声音。” 车夫大概猜出来什么。 “风在说什么？” “风在诉说自己的饥饿。” “那是风在说，马车里的精灵饿了；传令兵，你叫人去把仓库里的羊奶取出来一些。” 天彻底黑了，部队才停下来扎营，熙熙攘攘地准备晚餐。白脑腐喝完晚饭立刻倒头就睡，豆腐脑这才舒了口气，跳出马车。仔细端详那些士兵，都是些不熟悉的面孔。大概不是咏石城的卫队。 昨天是月圆之夜，今天的月亮也十分明亮。士兵们为了防止暴露，把盔甲都塞进了帐篷里。即便如此，豆腐脑遍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夜深了，睡了一天的白脑腐仍然在憨憨大睡，豆腐脑无事可做，也只好趴在一边。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豆腐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只猫咪，也应该接受这个新的生物钟。豆腐脑检查了一下白脑腐的睡相，很显然她已经醒来一次了，并且把剩下的羊奶舔了个精光。 豆腐脑跳下马车，没有一个人影，但仍然有一个帐篷亮着光。豆腐脑走到帐篷前，里面的咏石涞已经伏案睡去。 如果晒到太阳的话，变温人会快速成长和衰老，豆腐脑不知道这一月内，咏石涞经历了什么，但做到这个地步，一定是走投无路了吧——要么是被他人所逼，要么是被自己所逼。 听见豆腐脑的脚步声，咏石涞猛的惊醒了，他惺忪的睡眼眯着一条缝，看到是豆腐脑，在用粉色的眼瞳盯着他看。 “很抱歉，我这里没有更好的条件。”咏石涞有气无力地说。 “但是谢谢你的食物，小白很喜欢。” “小白，是你的孩子吗？” “我们才分别一个多月。”刚说到这里，豆腐脑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个，立刻停住了嘴。 “也对。这才一个多月。对我而言已经仿佛过了十载。” “您这是……逃亡吗？” “佑，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他一定不喜欢如此失败的父亲吧。”涞用手抹一下脸，“那天我夺路而逃，抛盔弃甲，抛弃妻子，仿佛这世上只有我的性命最重要。时至今日，我的孩子每天都在我的梦中纠缠。他在指责着我的无能。”涞顿了顿，“还有莎，原本只是一场政治联姻而已。但在分别之后，我无法忘怀，因为那是我最爱的人。” 豆腐脑没有打断他。 涞站起身，“我痛恨自己的无能，利用大阵在太阳下灼烧了七天。可能也正因如此，冰棱剑终于接受了我，同时更多的士兵以及公民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可以重振辉煌，妻儿的天上之灵也一定会原谅我，对吧。” “您的妻子被叛军杀害。” 涞闭上了眼，坐回凳子上。 “但是咏石佑没有死，他在一个地方安静地生活，当然，他自认为和你的关系不太好。” 涞突然抬起头来，意料之外的信息让他结结巴巴，“真真的吗！我宁可相信我被神眷顾了，这样莎也可能会回到我的身边。” “莎已经死了。” “不，她会回来的，因为有人在想念着她，我很高兴你能特地来通知我。” “我大概是为了别的目的，但我也很高兴能看到这一幕。” “还有别的目的吗？” “不，没有了。我会为你的胜利祈福，到那时，你就可以在咏石城迎接佑的归来。” 第32章 2.13 回到咏石城 接下来豆腐脑完全没有睡好，因为天还没亮，士兵们就开始准备早饭了。坚持每天八小时睡眠的豆腐脑，虽然没有什么起床气，但这么早起床的确不是她的生物钟。更何况变回猫咪之后，她更是嗜睡。 豆腐脑与白脑腐都喝足之后，白脑腐倒头就睡，但豆腐脑被这路况颠簸到频繁苏醒，豆腐脑看不是办法，只好作罢。她仔细观察起附近的士兵。 铁甲衣服下，他们同时拥有蜡黄的皮肤和强有力的步伐，铁器和盔甲碰撞叮当作响。他们都拥有一双悲伤的眼睛，成百上千双眼睛仿佛都在诉说他们所经历的不公。豆腐脑对那场动乱知之甚少，但她能理解每一场战争都会粉碎无数人的梦。而失去所爱的人会拿起武器反抗他所经历的事情，或为报复、或为实现夙愿。 原本整齐的阵型突然变得更加规整，豆腐脑意识到他们展开了一场遭遇战。原本沉默的士兵突然变得群情激愤，大声吼叫着“咏石国万岁”便一排排地向前冲锋。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下，白脑腐竟然没有害怕，她还表现出了令豆腐脑费解的喜悦。豆腐脑不喜欢这种声音，因为战争总会带来太多伤痛。 冲锋很快就结束了，听他们口中的话语，他们刚刚击溃的只是一伙三百多人的流寇，不过从流寇手中，他们抢到了很多给养——包括短缺的食物和钢铁，总算是没有吃亏。 经过很多天的观察，豆腐脑终于明白了他们的作战方式。通过抢劫强盗、变节的军队来得到补给，通过各种游击战来保证胜利，分散在村庄和部落之间进行游说来扩大军队。而他们游说的口号只有一个——救回咏石国。 白脑腐经常向外看，豆腐脑觉得她这么年幼，大概是看不懂什么。但终于有一天。“援军，到了。”白脑腐久违的再次说了人类的话语。 “什么到了？”豆腐脑心再大，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从白脑腐的口中说的话。 白脑腐没有回答她，而是溜回去吃自己的午餐。 白脑腐和自己是不一样的，北脑腐生前也曾经说过，她在出生的时候便拥有智慧，如今看来她所说的是真的。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豆腐脑继续试探。 “嗯？”白脑腐抬起头来，茫然无助地看着自己，“说话，喜欢。” “喜欢说话？” “说话，喜欢说。” 逻辑和思维并不想成年猫一样，但这种天赋已经让豆腐脑赶到喜悦。大概白猫以及洛希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猫妖的思维成长实在是太快了。 如白脑腐所说，友军早已抵达，并驻扎在附近的各个要塞之地。全军都在期待着这次会晤的结果。 “他们出来了！”随着嘈杂的声音，豆腐脑也叼起白脑腐，随着人流钻到会场。 咏石涞站在中间，他的身边是同样身材魁梧的三个男人。咏石涞向三人分别握手，他拿起象征着王权的冰棱剑，高举空中。在喧闹的乱军之中，豆腐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啥。大概只是听到什么‘咏石’，‘联军’之类的话。 豆腐脑钻到阵前时，宣誓会早就结束了。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口号把白脑腐吓得不轻，白脑腐挣脱开豆腐脑的嘴巴，豆腐脑不得不重新把她叼起来。 这种级别的会晤十分正式，非但要举行宣誓会，接下来还有演讲、格斗赛之类的活动。在举办完格斗赛之后，天已经黑了，咏石涞终于送别了友军。 涞瘫坐在场下，不擅长和人交际的涞已经十分尽力了。豆腐脑如此想着，跳到涞的身边。 “恭喜你啊。”豆腐脑刚刚跳到涞身边便语尽词穷。 “他们人类真麻烦。”涞小声嘟囔。 “我也不喜欢人类。”豆腐脑看着一旁惊魂未定的白脑腐，她刻意地避免自己的目光指向涞。 “不，我不讨厌他们，只是觉得麻烦。” “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呢？” “他们？”涞像是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他们是我的追随者，不是我的兄弟。我不会和人类称兄道弟，永远不会。只是有时候需要说谎罢了。人类是工具，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当然，曾经你也是工具。” 虽然话语充满了轻蔑，但豆腐脑从涞的眼睛里没有读出来任何轻视的情感。 “你不该来找我的。”咏石涞继续说，“你要知道接下来我会面临什么，那是一场绝户之仗，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 “一定有，我相信你。”豆腐脑撒了谎。 “你患得患失，但我不同。”涞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我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如今我一无所有。” “没有退路。”白脑腐脆生生地学着说话，重重地点头。 “这是你的孩子吗？” “孩子？不，这是我领养的一只可怜小猫。” “也是猫妖吗？本来可以普通地度过一生，却偏偏能看到世界的一角。” “我……” 涞看看太阳，“我时间不多，但还能多坐一会儿。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评论下去。” “抱歉。” “你问我以后要做什么吗？” “自从上次分别，你成长了很多啊。” “我想保护我自己，但是我想……不再依靠任何人。” “然后，你的决策是？” “我帮助你成就帝国，或者我自己成就帝国。” “也就是说。”涞露出狡黠的微笑，“你要成为我的盟友吗？” “没错，但我随时可能背叛。” “真像你，你没有人类的尊严和傲慢，而且单纯到让人怜惜。” “没关系，至少现在你需要我。” 涞重新坐回椅子，一副放松的姿态，“我可以接受你的盟约，但你必须说一下，我需要你什么？” “无论是侦查、通讯还是暗杀，我都可以胜任。” “暗杀就不用了，敌人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让你冒险的价值。刚刚你的确提醒了我，在没有大型祭坛作支持的情况下，侦查和通讯面临的难题都在困扰着我们。” “他们不会怀疑一只猫，所以我能做到。” “你的潜行能力我的确见识过了。”涞点点头，“等到战争结束，我可以给你济水以北的一块封地，一共有三千亩，足够你休养生息。” “我还需要在任何时候可以朝见皇帝的权力。” 涞突然大笑起来，其笑声不能自已，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野心很大，但你失策了，仅凭这个条件无法撼动王权，我答应你。” “好了，即使被提出了这种条件，爽快答应的你，想要我做什么？” “联系咏石城中的地下组织，莉所领导的部队。告诉她，我回来了。” “莉？”豆腐脑惊得冷汗直冒，“是是是我认识的那个莉吗？” “嗯？难道你们已经打过照面了吗？她叫玲莉·白。” “不，我不认识。” “嗯，你从来不会说谎。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下月，也就是五月十一日，我将攻打咏石城。” “不会有什么意外吗？” “没有意外，那一日我必取咏石城。” “嗯，照顾好小白。” “他是叫小白吗？明明是一只橘色的猫。” “即使你是国君，我也不太喜欢你对他人说三道四。” “说三道四，讨厌。”白脑腐脆生生地吐出这句话来。这吸引了豆腐脑和涞的目光。 “你要离开，不要丢，我。”白脑腐继续说。 “会有危险，而且。” 白脑腐眼睛发出白色的光芒，和豆腐脑一模一样，豆腐脑下意识地向一边躲避。 吟唱咒语……没有任何人教过她，但她的确这么做了，就像凭空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一样。 是软骨术……没过多久，白脑腐已经化形为一个女童。 “带，上，我，不，要，丢，我。”白脑腐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话。 豆腐脑赶紧变成人类，用力拍打她的后背，“大口呼吸，大口。你还不够适应人类的身体。” 过了很久白脑腐才适应过来，抬起头和豆腐脑四目相对。 与其说白脑腐更像北脑腐，倒不如说，她的模样和自己很接近——白发，棕瞳。 “妈，妈？” “我在。”豆腐脑半屈膝抱起白脑腐。 “可以照顾她吗？” “没问题倒是。”涞示意远处的卫兵离得更远，“不能给你有意义的建议我很抱歉。但身在战场，何处是她的安身之地。我也不想因为牵挂这孩子而影响你自己，所以任务的事情……” “为了这孩子，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咏石国历史- 1000年前，在一个不知名的大裂谷和大海之间，是一条南北纵深有1500公里的陆地，虽然土壤肥沃但难以管辖，因此向来是兵家必弃之地。当时赫赫有名的大帝国辉宗为了整治在这条“夹缝”中逍遥法外的狂徒们，用火焰和魔法把这里变成了不毛之地，因为诅咒的作用，人类变异为各种各样的生物。在生物之间的互相残杀中，不惧怕火焰，力量极高的变温人占据了主导地位，象征着夜的民族在这里建立起文明。 夜统治这块峡谷数十年，但在一夜之间，夜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万物复苏。在辉宗帝国如火如荼地进行内战期间，峡谷的人自发地聚集起来，建立起陆火联邦共和国，首都定在峡谷的中心——陆火。 500年后，陆火终于失去了它的生命力，而辉宗帝国被辉林彻底击垮，辉林帝国利用飞艇和大桥全面入侵陆火。陆火城和它的帝国被粉碎后，一百年后，倔强的峡谷人民再次击败了入侵者，他们把陆火改名为咏石，意指咏唱内心坚定的人们。 虽经历诸多和平年代，咏石这个名字并没有被改变。 20年前，太子鹏与太子羽争夺王储的位置，起初只是暗杀，后来逐渐演变成战争。两位太子拉拢各个诸侯国，小规模战争逐渐演变成大规模的侵入战和对垒，国王咏石惠被蒙在鼓里。 直到夜之民族再次复苏，其强大和诡谲让两位太子不得不向国王求助。惧怕太子们不继续争权的诸侯国把太子羽暗杀。太子鹏和国王军终于达成一致，向阴险的诸侯国发动讨伐。 夜毁灭了诸侯国和太子鹏，但同时夜也失去了原本的命脉，只剩下咏石涞一位纯正的夜之血脉。 20年前，太子羽为人豁达，原本是老二，但他野心很大。太子鹏和太子羽的争夺战中，一位不起眼的犬妖和她的夫君加入了战争。因为太子羽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追随太子羽。 太子羽被诸侯国暗杀之前，太子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传唤来犬妖夫妇。他痛骂兄长鹏的愚笨以及诸侯国的奸诈，并向这一对夫妇托付了遗言，“如果你们对我忠诚，那就继续服侍这个国家吧。” 太子羽死后，夫妇加入公主莎，并为她出谋划策。在他们的努力下，太子鹏被杀，公主莎和夜民族的涞联姻，咏石国得到了救命稻草。 在大事已成之后，犬妖认为不能再过问他人的家事，因此想要隐退。但贪念大权的丈夫激流勇进，最终得罪了咏石涞，被关入大牢。 这只犬妖就是玲莉·白，在丈夫被关押之后，她曾努力过，但是她无法干预皇帝的任何行为。 -现实- 豆腐脑沿着已知的方向，用了两天就来到了咏石城。 城门大开，钢铁锈蚀，杂草丛生，河水枯竭。如果不是进进出出的强盗，豆腐脑甚至以为这里是一座死城。 过路的老鼠让豆腐脑感到反胃，所幸这些老鼠惧怕猫咪，他们都躲着豆腐脑。 莉奶奶的房门大开，里面早没了人。非但是莉奶奶，绝大部分房屋都已经人去楼空。甚至连保存完好的房子都不多，靠近宫殿的街道更是满目疮痍。 “喂，你新来的吗？” 豆腐脑循声去看，三四只猫在不同的角落盯着她看。 “不，我刚好路过，这里发生什么了吗？” “这是什么复杂的语句？你问，这里有什么历史吗？” “嗯。” 猫咪全都跳下来，豆腐脑数了数，一共有八只。 猫咪靠近豆腐脑，上下打量她。 “哦美丽的小姐！”其中一只猫按捺不住兴奋，“你真漂亮。” 那只猫凑近豆腐脑，想要嗅她的身体，豆腐脑只感到反胃，因此试图用爪子将他拨开，但用力过度，那只猫被掷起三米多高。 伴随着猫群的惊愕，那只猫爬起来，身体倒是没有受伤，但他像是见到了天大的奇迹。 “您，您是猫妖吗！”那只猫大口穿着粗气。 “是和不是有什么区别吗？”豆腐脑警惕地问。 “请让我们做您的小弟吧！” “为什么？” “是恶鼠，老鼠本来是我们的猎物，但是它们太多，太凶狠。到处都是，比我们还要大。” “现在轮到他们吃我们了。”另一只年迈的猫补充道。 “猫妖是为拯救我们而来，求求您诛杀恶鼠。” “诛杀？”豆腐脑稍微后退一步，“屠杀吗？” “屠杀是什么词汇？” “是屠杀。”年迈的猫继续补充。 “我不会这么做，这是你们和鼠族的恩怨。”豆腐脑低头以示歉意。 豆腐脑自己不知情，其实这句话的逻辑很复杂。只有稍微年迈的猫咪听懂了这句话，“猫和鼠是敌人。” “所以说我不是猫。” “老爷子，她说什么？” “她……”长久的沉默，猫咪也大概明白，慢慢的猫群散去。 第33章 2.14 重逢 豆腐脑没有找到莉奶奶，无论是她昔日的住所还是舞厅，她几乎寻找了每个角落，仍然毫无发现。两天后，豆腐脑百无聊赖地趴在咏石城南的门上休息。 她的目光被士兵们抬着的棺材所吸引，那棺材雕刻十分精细，在太阳下甚至有镜面一样的反光。 那群士兵把棺材抬进城堡，豆腐脑跳下来跟上。 一路走到昔日咏石涞的住所，开门的人蓝发青髯，十分强壮。那几位士兵把棺材放进屋子便匆匆离开。豆腐脑则在门关上之前偷偷溜了进去。 “抱歉，来晚了。”蓝发对正在屋里端坐着的一位女性说。那位女性是咏石国固有的黑发，但是皮肤却白得可怕。 “没关系，等多久都可以。我可以打开看一下吗？” “乐意效劳。”蓝发把厚重棺材的盖子搬走，豆腐脑个矮，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也只能以逸待劳。 “相传太古神冰棱有三件宝物，冰棱剑，冰棱盾，冰棱枪。本就是稀缺之物，但看来你并没有把它当做是宝贝。” “现在鉴宝师不是来了吗？”蓝毛微笑。 “至于这是不是宝，的确是冰棱枪的真品。而且这棺材，也是货真价实的古董。拿的是最珍贵的材料拼接而成，但这破损真是让人难过。你们虽然是游民，但对这种宝物也真是粗暴，真不是大国所为。” “你开个价吧。” “你把这个当是什么了？算了……”黑发女拿起杯子抿了口水，“三千万银珠。” “这个值三千万？这玩意儿又不能用。”蓝发人捂着嘴笑，像是他才是捡了个大便宜的人。 “神器开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毕竟是冰棱的遗产。日后百年，千年，不知有多少变数，这枪早晚有再次点亮的时候。” “我才能活多久，就这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不可能带着那么多钱出门，以后你用军队，载着这把枪送来七环山谷。” “既然它值这么多钱，我把所有小弟都带上，给您送过去。” “这倒不用，并非礼节。能保护好这把枪，买卖顺利的话，兴许我就给你加价。” 那女人说完便整理衣裙出门，豆腐脑也紧跟着溜了出去。 那女人走出南门，走到一边的拐角停下，她回头看豆腐脑，豆腐脑则没有躲避。 “猫妖吗？” “一眼就能看出来么？” “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我这双眼。”黑发女人回答，“猫妖有何贵干？” “如果我把那把枪抢过来，我可以便宜一些卖给你。” 沉默…… “你的单纯让我觉得有些可爱。但我不会为了打折而去得罪咏石国。” “如果我把他们都杀了呢？” “都杀了？不，我不是怀疑猫妖。你很缺钱吗？” 豆腐脑点头，她知道三千万银株意味着什么，“我缺的是可以买下一座城市的钱。” “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我想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豆腐脑点头。 “你想成为一城之主，一国之主？” “嗯。” “我的确是个商人，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能拿钱买到，包括你想要的全部。你并不是真的想要那一笔钱，而是想让我高兴，想让我跟你多交涉一下，是吗？” “大概吧……我有一个信息想从你这里买到。” “我只要有，我都会卖。” “在你把这个信息告诉我之后，我会把你打晕，关起来。直到我任务完成。” “还真是坦诚地让人不知道该作何表现。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商人，除非你偷东西被抓，我才会把你出卖掉。我只会做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 “那我明白了……是我太不理智。我想找到玲莉·莎。” “哎呦，上来就是这么大的买卖吗？”黑发女的笑容消失了。 “不做吗？” “做。”黑发女上下打量一下豆腐脑，“不过呢，用信息来换信息，你也有一样东西，是我想知道的。” “什么？” “你不像是愚蠢或者单纯，更像是知道我的内心所想。是读心术吗？” “知道我的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好奇心。我自诩看人很准，凭借的是我数千年来的积淀。但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你究竟有什么能力？” “不是读心术。” “然后呢？” “一物换一物。” 黑发女愣了一下，很快便捧腹大笑，“我说你，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不，就算你不说我也已经知道了，真是有趣。想要找到莉很简单，因为被你藏在某处的硬币，会引来地下的监视者。” “谢谢。” “你就没想过这个能力从何而来吗？” “没有。” “嗯，这世上并非只有猫神一个神，还有人神，犬神，鼠神，牛神，万事万物都有其神灵存在。是寄生还是掠夺，你究竟是何物，我已猜出大概。如果你想知道，需要拿出冰棱枪来作交换才行。” “大概是……不用了，我大概是没什么兴趣。” “你的路还很远，你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不要拘泥于眼前的生活。” “不，我想已经足够了，我真的对身世没有太大兴趣。”豆腐脑低头行礼，便匆匆离去。 “那还真是可惜。”黑发女看着豆腐脑的小背影，不禁感叹，“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豆腐脑清晰地记得，她曾经把那枚硬币放在了监狱里的某个夹缝。但当她赶到监狱附近的时候，她发现这附近聚满了带着武器的流寇。他们懒散地横七竖八地躺在监狱门前的大广场上，不断有人被押进去，但一上午也不见有人出来。 这么多双眼睛，直接闯入的话，自己不可能不被注意到。就像上次那样利用软骨术来找个宿主可以吗？但这群流寇个个衣冠不整，想用软骨术偷梁换柱也可能性不大，囚犯更是早就被扒光了全部值钱的东西——包括衣服……这个办法不太可行。 豆腐脑绕到监狱的墙壁外，寄希望于这阵法已经失效或者这群流寇没有能力维护阵法——但这只是美好的愿望——这阵法甚至比之前还要强劲。 豆腐脑顺着囚犯被押解的反方向跑，不知觉就到了城门。她这才意识到这些所谓的囚犯只是被抢劫的村民。那些流寇的马袋上看起来都装着有水和食物，应该是去了比较远的地方。现在是中午，他们一定在外面过夜了。 豆腐脑没有从这一批又一批囚犯中找到任何年迈的人，大概是觉得没什么用，所以都就地处决了吧。他们把囚犯分为女人孩子、成年男子两类，成年男子则被押解到地下监狱。而剩下的都被送到城堡。 人被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直到下午，豆腐脑也没有看到一个穿着衣服的囚犯或者衣服正常的流寇。不过豆腐脑明白了一件事情，流寇并非没有衣服穿，而是他们把这种打扮当做是时尚。 豆腐脑觉得无望，要回监狱看，突然瞥见一个被带来的囚犯，那人竟是穿着衣服的，而且完好无损。豆腐脑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跳上马背，钻进那人的衣服，紧贴背部。 虽然看起来这人比较奇怪，但卫兵还是押着他进了监狱。豆腐脑等到那人被押送到房间里才跳出来，因为逃出监狱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必须把握住全部的信息。 豆腐脑在昔日关押佑的房间里面找到硬币，那枚硬币完好无损地被塞在床下。 但是出去的确是个大麻烦！豆腐脑把硬币含在嘴中，溜到门口，但门外聚集着一大批人，盲目出去一定会惊动他们。 趁着黄昏，豆腐脑躲进一个拐角，观察每一个外出的士兵。但豆腐脑始终得不到机会…… 直到太阳落山，两位士兵把下午那个囚犯再次押解了出去。豆腐脑虽然不理解“这群家伙要这个囚犯来做什么”，但她还是钻进那人的衣服中。 刚一出门，那人便被塞进了马车，由一个士兵看管，一个士兵驾车。豆腐脑觉得好奇，所以也没有跳出去。 那人被押进一个豪华府邸，想必是昔日某个大官的住所。两位士兵粗暴地把他关押进一个房间，并在外面落了锁。 豆腐脑看四下无人，这才跳出来。 豆腐脑回头看那人的容貌，虽明显是个男人，但面部瘦削，双眼水汪汪，竟然让人觉得有一些女人的姿色。 “猫？真可爱。” 豆腐脑走到一个拐角，把硬币吐出来。 “喂，我能听懂你说话。”豆腐脑扭头说。 “你听得懂吗！天呐！你是一只猫吗？你真的是一只猫吗？” “他们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上午我还在茶楼给客官倒茶，那几个强盗就闯进来了，店主给了钱，但是他们还是把我抓来了。” “哦，真奇怪。其他人都在监狱，偏偏只有你出来了。其他人都是光着身子，只有你没有被他们抢走衣服。” “对了，他们还说什么‘龙阳’？” “是我不理解的词汇。” 大门突然被推开，豆腐脑赶紧钻到一边的橱柜下。推门的人豆腐脑看着比较熟悉，那人高大魁梧，蓝发青髯，和白天那位蓝发的强盗头子很是相似。 “你要做什么？”那人显得有些害怕，他赶紧跪下磕头。 “抬头让我看看。”蓝发揪起那人的头发，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 “真是可人。”蓝发命令士兵把他带出去洗澡。 如果这囚犯是个女人的话，豆腐脑大概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个男人之间，豆腐脑不是很理解他们要做什么，是祭祀还是吃饭？ 这更加激发了豆腐脑的好奇心，她一直卧在橱柜下面等待。 蓝发看起来等的很不耐烦，士兵把穿着浴巾的囚犯押送进来，便关上了门。 那囚犯虽然在惨叫，但豆腐脑能看出来他并不痛苦，所以也没有出手帮助。蓝发做完所有的事情便匆匆离去，豆腐脑也跳上囚犯的床，那人已经不省人事，应该是劳累虚弱而睡着了。 豆腐脑觉得床上有点恶心，她跳下去，叼起硬币便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因为是深夜，士兵们并没有看到她。 豆腐脑回到莉奶奶昔日的住所，夜晚的咏石城除了喝酒闹事的流寇，只有猫和老鼠还在活动。 她把硬币吐在屋里的地上，由身子压着，卧在一边。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自从变回猫咪，豆腐脑已经习惯了如此不规律的生活。 是有人把她叫醒了，豆腐脑抬头看，竟然是刀狗。 “好久不见？” “主人让我接你过去。”刀狗索性用犬语小声咿唔。 “那我们走吧！” “你见过……我家的男主人了吗？” “嗯。” 刀狗弯下腰，“坐上来。” 豆腐脑照做之后，刀狗的爪子发出亮光，“那天腿被砍坏了之后我吓坏了，因为你的急救，要不然……连这种巫术都施展不开。” 和北脑腐吟唱咒语类似，豆腐脑感觉到一瞬间，眼前的景色突然改变了。 昏暗的灯光，虽然整齐摆放但是还是很拥挤的房间…… “哦，刀狗，你回来了？” 是莉奶奶，她依旧慈祥和稳重。豆腐脑从刀狗的背上跳到桌子上，再把硬币吐出来。 “是……是你。”莉奶奶没有过多和豆腐脑重逢的喜悦，那枚硬币更加吸引莉奶奶的目光。 “我回来了。早在上次离开的时候，我就在监狱里遇到了他。” “他……那时候怎么样？” “他说……”豆腐脑想了想，“他已经死了。” 那人的确让豆腐脑如此说，想必是有自己的深意吧。 长久地沉默…… “猫妖……我给你做饭吧？”莉奶奶可能是突然觉得自己有失礼仪。 “感激不尽。” 夜宵是面包、小米粥以及红酒。 “很抱歉，现在不能用油了。” 豆腐脑变回人类形态去吃，她朝嘴里塞了一整片面包，再灌一大口酒，听她这么说，这才扫视四周，“我们现在在哪儿？” “地下，地下500米，这是我们的基地。” 豆腐脑继续朝嘴里塞面包，“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慢点，我这里还有很多，只是不能用油。除了面包和酒，其他的食材都有些紧缺。” “没关系，吃饱就好。”豆腐脑吃得高兴地呜呜直叫，最后把小米粥也喝个精光。 “有事明天再说吧。”莉奶奶明显力不从心，豆腐脑也不方便再继续说。 “好的，晚安。” 第34章 2.15 下一个新朋友 豆腐脑并没有睡着，猫的状态不会发出太大的噪音，但刀狗的耳朵很灵，他总能听到豆腐脑的声音。所以豆腐脑也没有动弹，只是躺在那儿发呆。 “你没有睡着吧？听你的呼吸不像是在睡觉。” 被刀狗叫起来，豆腐脑爬起身来，刀狗端坐在她面前。 “刀狗，很抱歉。” “我叫刀·浅炎，你要叫我浅炎。” “浅炎，我想了很多事情。那时候不懂事，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就当是麻烦吧，反正我不懂那个。我的男主人去世了吗？为什么主人那么伤心？” “嗯。”豆腐脑点头。 “我也猜出来了。” 豆腐脑看到刀狗的眼角泪花，赶紧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们为什么住在这里？” “我不知道，但是这里在7，8年前就是秘密基地了。” “咏石涞的执政时期嘛。” “应该是在那之前。” “还真是年代久远，这里只有你们在居住吗？” “不，不是。这里一直都居住着人呢。但是航线只有我知道。” “所以……” “这里是我们在咏石城地下的基地，在数百年前这里是防空洞。”莉奶奶不知觉地出现在二人身后。 “莉奶奶，你醒了。” “我没有入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人。” “很抱歉。” “你没有道歉的理由，他一向桀骜不驯。但……我该如何向刀儿交代。” “刀儿？是刀狗吗？” “是我们的孩子，他本不该出世的。” “那您的孩子现在在？” “我把他交给了犬神。” “您的孩子一定能理解你的。” 玲莉擦擦眼泪，接着点上烛火，“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回来？” “涞托我给您捎一句话。” “他为什么来找我？” “下月，也就是五月十一日，我将攻打咏石城。他是这么说的。” “你见到的真的是咏石涞吗？” “嗯。” “我还是难以理解，那个人还会对这王权有所贪恋。他……还是那侏儒模样吗？” “不是了。” “到底是贪恋王权，还是想复仇呢？” “我不知道。” “他向来自私自利，但咏石城的基础设施早已被破坏殆尽，现在打下来咏石城，易攻难守，很不理智。” “需要我转告他吗？” “他一定心里清楚。如果是想赢，现在更不该攻打咏石城。这咏石涞，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复仇吗？” “他会复仇？他复什么仇？亲父死了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是陷阱吗？不，他应该知道在立场上，我是他的盟友。”莉奶奶坐到一边的竹席上，“我想了无数种可能，但我无法信任他。” “嗯，我能体会您的感觉，因为我也一样。”豆腐脑点头。 “但是站在咏石国的立场上，我必须做些什么。” “做点什么？”豆腐脑问完就后悔了，因为这不是她有权知道的范畴。 “感谢你送信，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呢？”莉没有因为忤逆的问话而感到不满，她岔开话题来暗示豆腐脑应该说什么。 “这是我和咏石涞的约定，我的使命已经达成。还有，我还为了另一件事情……”豆腐脑向后一步，跪坐在莉的面前，“那时候照顾我一段时日，荣幸之至。离别之后的生活越是艰苦，我则越发感激。” “是在猫国学到的礼数吗？”莉把豆腐脑拥在怀中，“真是辛苦了，看来这几天你经历了许多，孩子。” “是圣女，我觉得她这么坐着很好看。” “是的，等你长大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大家闺秀；我有一个问题，你说实话。” “莉奶奶，什么事？” “我感到你的气血不足，但又不像。听说猫妖有九条命，你用掉了一些吗？” “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莉奶奶没有回应，豆腐脑低下了头，“嗯，因为一些变故，用掉了一些。” “猫妖比别的妖怪脆弱得多，所以你还剩下多少？” “一……一条。莉奶奶，我今天见到了冰棱枪。” 沉默，莉奶奶又露出了方才的神情，那悲伤让豆腐脑不敢去正视。 “……冰棱枪吗？”玲莉抹一把眼泪，用沙哑的声音说。 “嗯，冰棱枪，一个蓝头发的人要3000万银株卖给一个商人，那个商人在什么，七环山谷。” “七环山谷的柳节，应该就是那个柳节，也有可能是假借名号。” “那个柳节？很厉害吗？” “冰棱王还在统治人类世界的时候，柳节是他的丞相，冰棱王死后成了商人。已经活了不知道几千年，无论是不是她本人，这种人我建议你避而远之。俗话说老奸巨猾……大抵是如此。” “我会的。” “冰棱枪是神留下的礼物，也是给这世界的诅咒。但在如今，数千年后，就算是神器也已经基本失去效用。” “这么不值钱吗？” “就算神器开光，我曾经见过冰棱剑的威力，在夜之民族的战神，在恩手中，其火力也不过尔尔。” “嗯，的确是那样，我也见过。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得到冰棱枪的话，最好赶紧卖掉比较好是吗？” “是的，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本不该冒这种风险，听着，你已经只剩下一条命了吧。” “不会的，我只是假设，万一呢。” “如果得到的话，也不能把它交给那个人。”莉想了想，没有接着说，“你也本不该来到战场中。” “我会保护好自己，一定。”豆腐脑没听出她的惋惜，她用力地拍着胸脯。 早上豆腐脑睡醒之后便道别了，她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刀狗送她最后一程。 “一路，顺风。”刀狗打着哈欠。 “你赶紧回去睡觉吧。”豆腐脑笑嘻嘻地送别刀狗。她一溜烟便往宫殿跑。她对宫殿了如指掌，从南门城墙跳入，再沿着墙壁和花纹向上跳跃，最后跳到天台上。 通过天台的回廊，前面就是咏石涞的住所。 豆腐脑从天台的一边绕过去，再从窗外向里侦查。 里面空无一人，就像豆腐脑所盼望的那样。虽然高兴，但豆腐脑打了个寒颤，她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有一条小狗，在280米远的地方盯着她看。 她觉得对方只是恰好往这里看而已，因为普通狗不可能看得这么远。 她变回人类状态，把窗户的锁用力掰开，再徒手拧开其后面的铁栅栏，她跳进去之前还不忘回头看看那条狗，但看到了那条狗惊讶的神情。 看来这条狗的确可以看这么远，等以后一定要会会他。豆腐脑如此想着，便把那棺材打开，冰棱枪还在里面，豆腐脑合上棺材，把棺材抱起来。 但大门开了，因为响声而被惊动的卫兵正要大喊，突然从窗外钻来一个黑影，那影子还未站稳，那二人就被影子伸展出的黑色触手拉进屋子，因为脖子被瞬间拧断，他们也没了呼吸。 “每次相遇你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豆腐脑把棺材横放，因为它影响视线，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黑猫洛希。 “怎么，我等你一天了，我知道你会回来。” “你知道？” “把它放下，带着它我们跑不出去。” “但这是价值3000万银株的，可以买下——” “放下！”黑猫的语气还是不容拒绝。 豆腐脑把棺材放在地上，“我放下，我放下就是。”豆腐脑打开棺材，取出冰棱枪，从窗户向外扔，恰好插到城堡的雕花内侧，从下面看不到，从上面也看不到。 “我们走吧。”豆腐脑笑吟吟地看着洛希。 “现在闯祸之后改用这种表情了吗？也罢。跟我来。” 豆腐脑变回猫咪形态，跟着洛希跳下南门，琥珀在迎接他们。 “原来你们都在！”豆腐脑惊讶地看着琥珀。 “闲话少说，这座城市不简单。如果他们只是寇贼的话，这座城市的所有魔法阵都完好无损，甚至有的都有所优化，绝不能掉以轻心。” “是的，洛希。” “直呼名字，这是什么叫法？” “是的，前辈！” 跟着洛希，他们顺利溜到南区的无人区，找到一间屋子落脚。 “没有你，跟那个人类交流真的很费劲。”洛希一边吃着给养——木盆装着的不知是肉酱还是土豆酱的东西，一边说。 “佑吗？” “不过所幸把他带来了，或者说他非要跟过来。等我吃完就出城找他。” “好。” “你看起来很活泼。” “能再见到你们，很高兴。或者说，朋友们还活着，很高兴。”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那个猫妖呢？” “她……去世了。” “猫妖会死？”洛希首先是惊讶，停住了嘴巴，但很快从豆腐脑的神情中意识到了什么，“哦，节哀顺变吧，我们先出城再说。” “你们……”豆腐脑听见了有人说话，赶紧扭头。但洛希和琥珀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豆腐脑看是那条狗。 “你是刚才的——” “我看到了。”对方有点紧张，“我……我是旅行家，我叫……我叫若·白。” “看起来你是犬妖吗？” “不算是，因为，因为神的血脉已经很少了。” “你认识玲莉·白吗？” “你们在说什么？”洛希有点无奈，因为二人说的既非猫语也非人类语，而是神语。 “那……那是我的母亲。我知道她还在城里，我闻到了她的气味。” “你要和母亲相见吗？” “不了，‘不许回家’，这是我族的规矩。现在的我只是一位旅行家。” “但你的母亲未必不想念你。那你出现在这里……” “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把冰棱枪给我，我可以为你效命。” “不，我无法理解。首先你要冰棱枪干什么，其次你能创造出比那把枪更多的价值吗？” “我在冒险途中遇到了很多事情，不，那叫问题，麻烦。”对方突然开始用猫语说话，原本皱着眉头的洛希突然可以听懂了，赶紧凑过来听。 “我想解决，但我无力解决。” “什么问题？” “我想中止战争，我知道现在的我还太幼小，也没有神的很多血脉，但我想，冰棱枪，没人比我用得更好。” “中断战争吗？”洛希微笑，“真是有勇气，我喜欢。” “谢谢你，黑色的猫咪。” “你说冰棱枪没人比你用的更好吗？” “我精通枪斗术，当然不是最强，我的母亲比我更强。” “我会为你取来冰棱枪的。”豆腐脑点头。 “你不担心我是个骗子吗？” “不，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没有说谎。但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豆腐脑看看洛希，而洛希点头表示同意。 “我会等待的。但是冒昧问一句，如果我想中止战争，您更认可什么手段？” “手段？我不理解。” “我和母亲的愚忠不同，在我的旅行途中，我见过十几位国王及领袖并和他们交谈……你该不会觉得我在说谎吧？” “你继续。” “嗯，谢谢，很少有人愿意听我说下去。即使一部分国王真的很优秀，但他们不是我在寻找的明君。即使他们胜利了，那也不是我想要的理想目标。” “好厉害，你跟着谁，谁就能赢吗？”琥珀赞叹。 “活在世上，总要有美好的愿望对吧。所以我在寻找那个人，那个会拒绝‘屠杀’的明君。” “拒绝‘屠杀’？”这触动了豆腐脑心中的一根弦，“我，我也不喜欢那种东西。” “是的，那种毫无道理的屠杀，凸显出了执政者的无能。我要寻找的不是一个战争上的天才，而是治世的明君。至于战争的事情，我会为他亲手戴上皇冠。” “这个可能有点困难。”洛希察觉到了认知上的差距，“我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猫，哦不，狗。我只是个普通的家养猫，而她是孤苦伶仃的野猫，她虽然是猫妖，但还是个傻姑娘。” “好，我喜欢。你要寻找明君，我也在寻找那个人，那个可以停止一切争端的天才。”豆腐脑并没有听见洛希的话，她还在沉浸于对方所描绘的理想乡中。 “那就太好了。”若白行礼，这种行礼豆腐脑和洛希都没见过，“希望我可以加入你们的行列。” “随便吧随便吧。”洛希点头。 “你好厉害。”琥珀也是一副犯了花痴的模样。 洛希去一边把木盆藏起来，回头看二猫没有动弹，他用爪子拍了拍琥珀和豆腐脑。“我们走吧。” 第35章 2.16 睡狮苏醒·冰棱剑 天还没亮的时候，咏石涞便醒来了，一天只睡三个小时早就成了家常便饭，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自从咏石莎去世，他从来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探子在两天前发现了头牌为“桑令”的士兵，经过调查，这股三万人的军队正驻扎在230里之外的径城中。 咏石涞永远不会忘记“桑令”这个名字，那支突然袭击咏石城，引发咏石王朝崩溃，残忍杀害咏石莎的叛军。 在得到咏石城之后，桑令军没有长留，掠夺大部分财宝之后立刻转移。 警惕心和灵活性让咏石涞就算想要决战也无从下手，时至今日，咏石涞终于如愿以偿。他叫停了全部进攻咏石城的规划，紧急向径城进发。 行军进行了两天，咏石军偷偷在径城西50里的地方驻扎。 文臣劝谏他，士兵们虽然对咏石涞充满信心，但他在行军之前，并没有带走任何攻城器械，所以难免会有些疑惑，涞对此没有回应。 桑令军原本不是咏石国的编制，他们原本隶属于西方大国，但因为某种契机，整个军团编制的桑令跨过悬崖来到东方峡谷。 他们通过抢劫来谋生，但仍然拥有军团的重火器制造技术，布置大型巫术的人才，在一年前就已经作恶多端。 抢劫咏石城之后，他们得到了巨量的财富，趁机在乱世购买了大量的巫术石和金属，用以加固原本就固若金汤的径城。 辉林桑刚刚用膳完毕，他向饭桌行礼。 “头领。”侍卫为他递来漱口用的杯子以及湿润的毛巾。 辉林桑漱口完毕，走到窗边，今天是天晴。这难得的好时光让辉林桑感到十分轻松。 “头领，您在看什么？”侍卫递来餐后水果——两个草莓和两根香蕉。 “城门。”辉林桑把一个草莓含在嘴里。 八层钢铁铸就的城墙把径城团团围住，利用强劲的巫术搭配实心合金制造而成的大门，早已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科技。别说老鼠，就算是飞雁也无法进出。 “国师说，这个城门可以挡百万雄兵。” “不。”桑伸出三个手指，“就算是三百门大炮也无法撼动。百年之内，这里将永远是我们的天堂。所以说，你在送死，咏石涞。” “什么……咏石涞？他没有死吗？” “就在方才，咏石军距离这里已经100里。来势汹汹，是想鱼死网破吗？但我不是网，咏石涞。” 虽然如此，桑仍然启用了战备模式，八道大门全部封锁，在大门之间还有三层光盾。 桑做足了准备，因为径城本就是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市。八道大门之间都有水路暗道，任何一道大门失守之后，士兵都可以通过暗道撤离，加固后防。埋藏在山顶的无数暗哨火炮，绕过光盾可以直接攻击到敌人的大部分冲锋区，迎接敌人的是深不见底的护城河和坚固的城墙以及密集的山顶火炮。 桑因为多日闲着，再加上对咏石涞的尊重，命令全军启动战备。 “让我看看你这倒霉猴子会做出什么努力。” 暗哨火炮一遍又一遍地扫描战场，但躲藏起来的咏石军并没有暴露，甚至火炮手们自己都在怀疑战备的真实性了。 “我发现了！” 在报告坐标之后，所有火炮都对准一处。那里只有一个人——他拿着剑，俨然有一人对抗一城之势。 不仅是桑，所有得到这一消息的人都十分惊讶。 火炮齐发——在未知的敌阵区，密密麻麻的巫术阵显露出来，编织出盾挡下了全部炮击。 烟雾还未散去，一道光柱直插云霄，发出怪异的紫光，那紫色光芒仿佛把太阳的光辉也要掩盖，雾气或者灵力一般的东西从光柱向外散开，火炮再次发射，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发出光柱的剑，咏石涞用力向下挥斩，风压把河流都震起数十米高，碎石、飞尘、以及碎裂的钢铁零件爆炸开来——八面城门以及三面光盾全部碎裂，护城河连成一道纵着的河流。内部城门的护城河地势较高，冲出的水流把三层以下的战区冲刷了一遍，成了瀑布模样。而因为巨大的风压，火炮也没有任何一枚命中咏石涞。 火炮再次连发，也就是瞬间，咏石涞的身影消失了。 桑被这一幕惊呆了很久，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大喊，“轰炸刚刚暴露的全部巫术点！” 桑赶紧跑出去，在第八道城门上的看台上，国师以及通讯兵在那里苦苦搜查敌人的方位。 “这绝不是简单的隐藏。我发誓我用到了最尖端的技术，他们不可能破译的技术，只要对方是活着的东西，我都能探测到。”国师大喊着，紧接着怒骂不止，“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只看到巫术发出点，但看不到人。我们的扫描技术完全就是瞎了。”一位通讯兵绝望地叫着。 “他们不是人！”国师咬牙切齿。 “冷静点，我们还有办法。传令，炸掉城外。”桑扭头大喊。 他的视野模糊了，眼前的人连同地面都碎裂开。 桑转过来头，头顶的紫色光芒中，那位他昔日的手下败将正低着头看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桑看到他背上的双翼，以及嘴上的尖牙，血红的双眼，这一切都让他全身发毛。 涞再次在桑的眼中消失，等到桑反应过来的时候，涞的尖牙已经插进了他的脖颈。他的身子被双翼包裹着，无法动弹。 “我，可以，把，财宝，都还给你。” 涞似乎是没有听到，直到桑彻底失去生命。涞擦擦嘴，他伸出手来，数千名士兵逐渐在他的头顶显形——清一色的，全部都有双翼以及血红色双眼。 “炸掉城外。”涞掐住奄奄一息的通讯兵，把他按在通讯台上。 那士兵往身上摸索。 “不听话是吗？”涞按着他的头，四目相对，那人的眼睛也化为血红色。 “炸掉城外。” 那人木讷地操作，不一会儿，城外的全部土地塌陷下去，这样城里的人都逃不出去。 咏石军根据之前火炮位置，最终占领暗哨火炮台。火炮齐发，向八道门胡乱射击，射击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八道门和城墙和全部被移平。涞看到最后一个活物从扫描仪上消失，这才露出欣慰的微笑。 “大仇得报。准备进发咏石城。” “是。”那位通信兵点头。 涞扭头看看那位通信兵，“哦，还有你。” 涞挥舞剑斩断他的头，接着用力把他的头踩碎。看看自己一脚的脑浆，他不得不把鞋子丢掉。 修正军队和搜刮财宝花费了整整一天，他们装了满满的许多车。 “这么快就变回来了？”咏石涞看看身边的士兵。 “我们都不太喜欢那种身体。” “我也不喜欢，但是有用。” “您如果不炸掉径城的话，那个可比咏石城险要多了，可能还可以成为我们的基地，不是吗？” “说是如此，但我们必须保存力量攻打咏石城。” “为什么？径城已经足够做我们新的首都了。” “战乱必须结束，咏石城是咏石国的信仰。不是吗？”涞模仿着那人的语气，说完便笑了起来。咏石涞拍拍那人的肩膀，“你们已经为战争胜利付出了太多，不应该在这里就停下。” 第36章 2.17 战争前夕 径城被全灭之后，不需要多久咏石城就会得到消息，因为那“冰棱剑”劈出的纹路实在是太明显了。本来约定好的下月发起总攻，但现在咏石涞必须提前执行。虽然如此预料了，但真实情况比预计的更加糟糕，第四天各大势力都通过种种手段得知了冰棱剑被完全解放的消息，包括咏石城中。 咏石涞对此毫不知情。 咏石城中的流寇多数原本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后来聚在某个山头，自称大王。直到战乱开始，开始大肆烧杀抢掠。虽然人数众多，都魁梧强壮，但他们听说径城的惨状之后，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 玲莉听说后，赶紧派间谍去拜访咏石的现任王——藤延。 和夜之民族类似，藤之民族也是千年以前的变异种族，而且变异更为彻底——藤蔓植物化。所以即使保留着人形，藤延的蓝色头发在人类之中非常瞩目。 传说中藤延力能举山，因此才能号令起原本逍遥法外的狂徒们，而且聚集起无数能人力士。 玲莉在藤延身边安插的间谍是藤延十分信任的谋士之一，他大小事情都会找这位谋士商量，所以玲莉一直对藤延了如指掌。 看到谋士来到，蓝发的藤延赶紧拉他就坐。 “听说有人说咏石城不是长留之地。”藤延开门见山。 “我不知情，大王是听谁说的？” “不少人都在说，上从猛虎上将，下到六阶兄弟。” “既然这样，那一定得注意一下，大王觉得呢？” “走还是留都行。” 听他这么说，谋士心中舒了口气，“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知我者卿也。” “大王觉得天下比咏石城坚固的城市有几个？” “有三，北方径城，南方励城和姮中。” “径城坚固，却在咏石那败家之犬面前不堪一击，今日我们再丢弃咏石，何处还有抵挡来兵的天险啊！” “但径城都丢了，咏石还能怎么防？” “鱼死网破还能九死一生，但弃城而去，则永无翻身的可能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藤延长叹。 “我来之前问过兄弟们，他们说只要跟着大王，无论去哪儿都心甘情愿。但我问这九死一生的未来，他们的脸色都白了。” “我也不愿意让兄弟们冒险啊。”藤延不愿意承认自己贪生怕死，赶紧顺着他的话说。 “我昨日听将军说，那时候将军喝醉了酒，如果激怒大王，大王就当他酒后胡言乱语。既然逃也不是，战也不是，不如封存祭坛和皇宫，不再动这城市分毫，等到咏石来到的时候，看到我们保存完好，再加上‘击退桑令’有功。兄弟们的待遇想必也不会差。” “这颜面如何丢得起。”藤延面露难色。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觉得他此言有理。等到封侯之后，凭我们的势力，自然有机会反扑回来。还有，我刚刚听说，旧部三公全部倒戈回到咏石涞旗下，他不计前嫌，个个都封了爵位，可见此人的气量。” “你说我能封什么爵位？”藤延的表情凝重。 “大王您是看上这咏石涞的封地了？可别因为有了退路就忘了我们下山时候的野心。” “我有你帮助，才能保持清醒。”藤延越说越是激动，起身向他行礼。 “我这就亲自前往咏石涞的营帐。”谋士起身扶住藤延，“定不负重望。” 感受到咏石涞所给的压力，并且采取对策的并非仅有咏石流寇，占据着南方300公里土地的大军阀咏石棓，原本是咏石莎的嫡系兄长，后得到南方的小块封地。咏石涞战败后，咏石棓宣言说咏石莎已经死去，咏石的正统血脉只有自己尚且持有，立刻自立为帝。一时间文人武将以及大小诸侯纷纷投靠。 咏石涞自然心里清楚所谓的“延续血脉”的含义，更多的人心里也清楚，但那时候大家量咏石涞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如今形势不同，虽然大家都在打退堂鼓，但观点却出奇地一致——放弃一切争端，消灭咏石涞。 只要咏石涞一死，就没有人会认为他们是叛徒。 但是最害怕的是咏石棓，虽然沃土千里，兵将百万，但光是听线人的报告，他就冷汗直冒，这可急坏了手下文人武将。 “陛下您上月要北伐，怎么我昨日去北大营看，战鼓都收起来了呢？”退朝后，一位官员拦住咏石棓。 “北方战事吃紧，此时应该避其锋芒。”咏石棓的眼神躲躲闪闪。 “锋芒？我听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想应对之法，针尖还能自己变钝吗？” “都是你们的错，让我称帝，现在好了。”咏石棓还是不去看那个人。 “线人说咏石涞把径城毁到寸草不生，那种要塞都留不住他，想必他是要直奔咏石城去了。” “你说你们多次北伐都打不过藤延那肆，咏石涞和藤延作战，若是败了，我可高枕无忧，咏石涞若是胜了，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陛下，您在狡辩什么！就算我们是鬣狗，豺狼打架，鬣狗一旁使坏，也有胜算。更何况我们百万大军，重炮火器万门，若是想应对之法，召集文武亲信，我们一起去想。但您现在只想着后宫行乐，您让我们如何是好？” “报告陛下。” 咏石棓看有人救场，赶紧溜到士兵面前，“你慢点说。” “咏石涞送来急信，藤延也送来了急信。” “让我看看？” “藤延说，我们要和咏石涞鱼死网破，希望尔等不要出手。” “有骨气。”咏石棓喜形于色。 “咏石涞送来银株一千万，而且如果战胜藤延，他愿意和您共同治理天下，您要看看吗？” “我就说，他没有皇族血脉，怎么治理国家？谁能服他？他需要我，对不对。”咏石棓大笑。“到时候我就是皇兄对吧？” “你在模仿城外四尺孩童的过家家酒吗？” 咏石佑在咏石城外的一个山洞里，小心翼翼地煮着菌汤。他不擅长对付这种自然火，他甚至很少在野外生活。因此在不小心碰到瓷器外壳的时候，他的手烫伤了，他赶紧把手指戳进一边用来加汤的冷水盆中。 “我们回来了。”琥珀和洛希走进来，咏石佑听见喵喵叫，因此向洞口看，他看到了三只猫和一条狗。 “是豆腐脑吗？” “是我没错，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我是一位旅行家。听说你是咏石国的王子。” “有失远迎，还请原谅。”佑点头示意。 “无妨，我本对俗世的礼仪不感兴趣。”若白走近，“明明是治世的天才，却在这里煮汤吗？” 佑听出了满满的不屑，他也猜不出这群猫与他聊了些什么，但他没有发怒，“治世的基础是治人，人不吃饱怎么行？” “因此你亲自掌厨吗？” “如果有人替我，我自然感激不尽？”佑感觉到了攻击，因此他也反过来试探对方。 “如果人手再少些呢？”若白的语气缓和许多，甚至有些想笑。 “说不定砍柴也需要我来做。” “这是堂堂王子做的事情吗？” “为什么不？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如此吧。” “我没有别的问题了，挑明吧。”若白用爪子向前推，为火堆添上一截木头，“我见过你的父亲，那个被仇恨和欲望遮盖了双眼的男人，但你的确不同。你在瓶中是鱼，在海中是鲨。” “你觉得现在是身处瓶中还是海中？” 若白看看汤锅，先是奸笑，接着不解，很快便明白了，“您觉得呢？” 佑伸出手，会心一笑，“是在海中。” “您这话说的，就好像你知道我是谁一样。”若白表现出掩盖不住地喜悦，尾巴竟然摇了起来。 “若白，很感谢你给我机会，我们继续吧？” “不用继续了，因为我很想来一碗咏石新王为我呈上来的肉粥。” 第37章 2.18 咏石城之役 任何一个王都有一个专门的组织，用来打听世间民俗和故事、怪事。咏石涞也不例外，他在炸平径城之后重新启用这个组织，坚持每天抽出几分钟的时间听他们讲故事。 “王，民间近几天传言说，河魏地段有一个山峰，那里每天都阴天下雨。”这个组织一般会把一个又一个故事精简为十秒钟的前言，只有王感兴趣的话他才会细讲。 “这也算怪事吗？”咏石涞懒洋洋地用眼睛缝看对方。突然咏石涞坐起身来，“只是阴天下雨，没有晴天吗？是什么地方？” “就是咏石城北120里的一个山峰。” “请详细说说。” “这个故事的讲述者是咏石国的一位大臣，新名字还未可知，他变节之前的名字叫咏石乾，因为父亲立过功，所以被赐予国姓。” “变节吗？”咏石涞若有所思，“你继续讲。” “讲述者说，但最近几日那山峰上方突然放晴。原话是这么说的，似乎此山已不惧烈日，据他推测，那山峰撑不过七日，也就是四天后。一般听的人都当做是疯言疯语，但我觉得结合王都的事情，此事并不简单。” “故弄玄虚。”咏石涞握紧冰棱剑。“传令弟兄们和盟军，一日后午夜启程，三日后在咏石城吃荤菜。” “您要路过那里吗？”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咏石涞的军队向南悄然行进，但早已分出数匹快马，直奔河魏最高山峰的山脚而去。 山脚下只有一条路，咏石涞自信地驾马疾驰，直到遇到陡坡，他这才注意到一边有一个破烂的驿站。 “我进去看看，你们等着。”咏石涞下马，敲门。 开门的人，咏石涞大概猜出来是谁，“你就是咏石乾吗？得到了国姓，反而做了叛国的勾当。” “陛下，您先坐。” 这是个早已废弃的驿站，但是对方耐心地把桌凳擦干净了。咏石涞的怒火消去了大半。 “我曾经叫咏石乾。”乾低头致歉，“现在是藤延手下的一品辩客。” “哦，靠嘴巴吃饭的？藤延派你来有何指教？” “派我来的人不是藤延，而是一位犬妖，那位犬妖你非但认识。” “我可能认识吧，说吧。” “那个人说，她不管国君是谁，她只对咏石的子民忠诚。” “哦，和她还真像。” “我们大概都知道说的是谁了。”乾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递给涞。涞仔细辨认了很久，才揉作一团。乾从袖口里取出火柴，帮他烧掉信。 “这个人派你来做什么呢？” “我擅自说服了藤延，他已经决定投降。这对您百利而无一害。因为南方咏石棓正在蠢蠢欲动，你需要他这个帮手。” “我知道了。”咏石涞起身要走。 “藤延能够在咏石城盘踞许多日，并非没有道理。” “我不会和强盗为伍，而且，我需要胜利来重振威仪。” “藤延力能举山是真的。我希望你能接受投降，从长计议。” “恕我在生理上无法接受，即使你大概是对的。当然，你也并非没用。” 咏石乾目送咏石涞远去，“受宠若惊，无道昏君。” 琥珀在一边懒洋洋地睡觉，而咏石佑在从城外向北看，虽然仅能看到顶端的尖角，但他乐此不疲。 “大思想家庄横说过一句话。”若白的人类形态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因为是长毛犬妖，他的双耳和尾巴比猫妖更大且毛绒绒。配上他一米六的身高，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袖珍。 “不要凭空臆测他人的想法？” “哈哈，不开玩笑。看得出来你已经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了。” “这已经是第七日了，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我不喜欢不对等的交流。”咏石佑反击。 “初次见面，总要留些底牌。不然你会觉得，我该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 “你总是很自信，我也不好再说。” “那就请你欣赏好戏。你这是什么眼神？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怀疑、期待、害怕等表情都展现在了脸上。额……那我就透露一下？” “十分期待。” “你的父亲将会陷入苦战，我要做的是，保证胜利。” “我回来了。”豆腐脑跳到二人身后，“冰棱枪我放在一边了。” “冰棱枪，在防守森严的咏石城偷出来了吗？” “嗯，平时很难做到。”豆腐脑瞥一眼抱起冰棱枪的若白，“但有洛希叔叔的帮助。洛希叔叔，你们回来了？” 洛希带着数百只猫蜂拥赶来，瞬间喵喵叫充斥整个营地。 “你这是把亲戚都叫来了吗？”佑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是城中的流民。自从战乱开始之后，他们的生活变得很糟糕。因此洛希叔叔觉得应该把他们整改成军队。” “但我们没有那么多饭。” “没关系，有冰棱枪的话，若白叔叔是这么说的。” “我虽然已经20岁，在犬类中算是爷爷级别，但在犬妖中，还只能算个孩子。你说的没错，有冰棱枪的话，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冰棱有四个宝物，剑枪弓盾。战争之剑，鬼谋之弓，治世之枪，破法之盾。都可以实现人类所不可能达成的神迹。” 若白口中念念有词，枪表面的锈蚀渐渐融化、重铸，“我等你很久了，宝贝。冰棱枪，为拯救肮脏乱世，请你听到我的声音，我的愿望。也请你看到这群饥寒受冻之生灵，降下恩典。” 枪身发出黄色光芒，和冰棱剑的紫光类似，其发散出的纹路同样十分怪异，如霜如雾。 光芒照向猫群，也就那一瞬间，他们的毛发变得十分柔顺，神色也器宇轩昂，全然没有了饥饿的样子。 “是神迹！”咏石佑赶紧爬起身来。猫群和他一样惊讶，纷纷向若白趴伏，这是猫的跪拜姿势。 “洛希，之后就麻烦你了。我还有事情要做。”若白走到豆腐脑身旁，豆腐脑非但没有任何惊讶，甚至梳理起自己因为打地洞而脏乱的皮毛。 “辛苦你了。” “不辛苦。闲话不多说。” “很感谢，那我就直说了。我们不可能打赢藤延，我们需要援军。东方有一蛮族，这是地图，说是东方其实很近。也就300公里，那个蛮族姓氏为欧，生活在海边的小岛上，只有那个民族可以和藤抗衡。” “他们愿意合作吗？” “你只需要说，我若白已经得到冰棱枪，接下来是我们的天下。” “只需要这样就够了？”豆腐脑追问。 “那不然呢？”若白妩媚一笑。 “所以，时间。” “两天。从大裂谷底部行军，他们需要三天时间来行军，所以我只能给你两天时间。” “他们不需要准备粮食、供给、兵器什么的吗？” “你大可去做，我成竹在胸。” “我看出来你在心虚。” “嘿嘿。”若白傻笑两声。“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你一点都不像狗。这真的是你所说的最优方案吗？” “与其说是最优，不如说是唯一方案。” “唉，真的能成功吗。”豆腐脑小声嘟囔，她踩上地图，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战场就是赌博。”若白故弄玄虚。 “赌博是什么词汇？” “不，当我没说。” 咏石城中的流寇虽然执行了一定的防御，但他们普遍觉得投降是很可能成功的。上午的时候，一大群猫从大门飞奔出去，他们觉得可能是地震还是别的什么，所以流寇一传十十传百的，都跑到空地上，甚至城墙上都没什么守军。 在今天早上，咏石军得到了咏石涞急行军的命令，因此在五小时内，他们顶着烈日狂奔了80公里，早已赶到的咏石涞利用血脉巫术，再次为他们赋予了隐身和飞行能力。 身体化作透明状的咏石军已经悄然占领了城墙，他们原本就是咏石城的军队，对咏石城更加了解。他们捣毁一切外城的通讯设备，把火炮瞄准向城内。 因为不想摧毁任何设施，因此动用火炮只是下下策。咏石涞和他的军队偷偷溜进咏石城堡，这次的任务是暗杀藤延以及偷袭指挥中心。军队先无声地解决掉了城堡内的全部四百多卫兵，接着捣毁了一处非常庞大的指挥中心。咏石涞看形势良好，开始吟唱冰棱剑，此时的藤延正在城堡里吃午餐。咏石涞看得真切，他要用横砍的冰棱剑气把藤延连同城堡顶部夷平。 紫光遮住了太阳，藤延反应过来，他这才意识到咏石乾失败了。 “比预期要早得多。”若白看到远处的紫光，“这一刀可以成功吗！” 更大的庞然大物彻彻底底地遮住了太阳。那是藤蔓组成的巨大城堡，高度约500米，大小覆盖到了咏石城的全境。 “没有死。”若白咽了一口唾沫，“咏石涞也不过如此。这下。” 紫气再次聚集，斩杀失败的咏石涞恼羞成怒，他聚集起更大的紫色光芒。在藤蔓遮住太阳之后，这一光芒让整个世界都亮如夏日。 “吾为太阳之子。”咏石涞近乎嚎叫，他使出的全力一击——被藤延的双臂，两条巨大的藤蔓完全挡住。 咏石军早就傻了眼，这和预想的完全不同。他们赶紧把虚弱无比的咏石涞接住，匆忙逃离战场。 “太阳怎么可能会杀死植物。不是咏石涞无能，战争的结果从最开始就已经的定下了。” “会怎么样？”咏石佑陷入沉思。 “咏石棓会来捡便宜。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里。这是咏石棓向北行军的唯一通道。” “你早就算好了吗？” “嗯。” “大胆干吧。” “得令。” 若白的冰棱枪朝天一举，“请降下神迹，赐予我坚固的堡垒。” 钢铁制造的城市凭空而起，这次咏石佑也见怪不怪了。 咏石军躲在附近休整，很快涞听从了若白的建议，躲在城中加固防御。涞的眼神黯淡，佑也没有主动打扰他。 “这次该你了。”若白瞅瞅咏石佑。 “我不知道怎么对付他。” “但我没有资格，所以只有你能和他平起平坐。” “我试试。” 佑推开涞的房门，涞的眼神呆滞。 “父亲。” 涞突然扭过头来看佑。“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可以守住藤延的进攻，但是咏石棓，南国的军队正在赶来的路上。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盟军应该已经到了，但他们在北边，信息送不出去，大概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我们现在夹在咏石城和南方的必经之路上，进退不能……看来本就只能鱼死网破。”咏石涞站起来。 “嗯，我们会援助你。” “还有。”涞指指所处的城堡，“这是什么？” “有贵人相助，她为我们建立起来这座坚固堡垒之后就离开了。” “是我们命不该绝。”涞走到窗边，用力挥剑，“弟兄们，守住城堡，全灭来犯之敌。” “大人，陛下。”若白走进屋，向咏石涞行礼，“陛下，我是这座城堡的守将，若白。我希望您的军队可以守住敌人五日夜，城堡里有足够的粮食，铁器。” “五日夜吗？” “请允许我对咏石家族表达我最诚挚的忠诚之意。我全身心在为咏石家族考虑，五日夜之后，我们将迎来彻底的胜利。” “如果敌人是咏石棓的话，要我坚守五日夜，是绝户之仗。” “但不得不这么做。” “我明白了。”涞看看佑，“反正他们早已是死人了。为了保护活着的人，也不过分。” “所以藤延，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有法宝。”若白流露出自信的微笑。 藤延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打赢，前方探子冒死传报，说咏石军已经在南方突然出现的城堡中驻防。藤延听罢，赶紧调集军队，全都押在南边。 藤延亲自上阵，他的手下有不少能人异士，藤延变成藤蔓巨人之后，他把军队都装在身上，这样军队就占领了天然的制高点。 藤延看到城堡中涌出数百只猫。藤延感觉到有些奇怪，接着从城堡中发出耀眼的黄色光线之后，猫融为一体并迅速变大。 “这，这是猫？”藤延有些害怕。 占据主导地位的是洛希，洛希的大小已经可以直视对方了。 “来，我们摔个跤？”洛希诡异一笑。“我可以保证这里没有猫妖，只是普通猫咪。” “他还是活的，他还在喵喵叫！”藤延更加害怕，因为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甚至自己后退了好几步。 “再后退就踩到你的咏石城了，小贼。”洛希继续笑道。 “你不要过来啊！”藤延的双臂向前挥舞，洛希用力挡下这一击，但身体消耗不少。洛希强忍着疼痛继续向前，“小贼，你在害怕吗？” “从来没见过，猫为什么可以这么大，恶心，好恶心，你好恶心。” 洛希自然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看他失神，双手抓住其中一个胳膊，吟唱咒语并拧断了它。很快藤延的左臂再生出来。洛希用嘴巴把那胳膊咬断，用力咀嚼，甚至刻意发出声音。 “小贼，挺好吃的，酥脆。” 藤延傻站在那儿，洛希一个箭步再次抓住再生出来的胳膊，藤延尖叫一声，用另一只胳膊挥舞过去阻止，洛希用力接住，上牙齿再次咬断。 藤延痛苦地嚎叫，滚回咏石城化为原形，咏石城把光盾全开，洛希也没有继续追，毕竟自己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那那那怪物走了，他走了，他走了。”藤延看黑猫也变回原样之后嚎啕大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呜呜呜……那是猫吗。” 虽然震慑住了藤延，但若白以及咏石涞都明白问题并没有解决。现在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呼叫援军的豆腐脑身上。 “你们的护盾给的很及时。”洛希依次抚摸每一只猫咪的时候，若白出现在他面前，猫群纷纷趴伏。 “恭喜，但是我需要你们再去做一件事情。” “你发布命令吧。”洛希显得十分神气和自信。 咏石棓听说咏石涞马失前蹄，率领早就蓄势待发的骑兵十万，步兵三十万，辎重、粮草兵百万大举北伐。晚上咏石棓不敢继续走，只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白天继续进发。 自从谜一样的黑色巨猫和藤延作战已经过了一天，但咏石棓行军过于谨慎，甚至哨兵都没有找到咏石棓，因此棓没有收到任何相关消息。 咏石棓距离城堡五十公里的时候，他这才得知有一座突然出现的城堡拦在了前面。咏石棓更是胆小，赶紧命令骑兵停止行进。 这时候阵后呐喊声和烟雾四起，咏石棓连忙撤退，骑兵之间互相踩踏而死无数。 咏石棓原本以为是被两面夹击了，但他撤退途中并没有看到任何敌人。因此心中有所怀疑，便命令军队再次返回，此时已是第二日下午。步兵也已经赶到，咏石棓命令步兵举盾在前后防卫，徐徐前进，多少能抵挡咏石涞的冰棱剑，以及后方可能存在的敌兵。 因为行进缓慢，咏石棓第二天晚上才走到城下。 他命令士兵远距离轰炸了一夜，第三天早上命令大部队靠近，这才发现城堡安然无恙。这时候咏石棓的重火器也赶到，咏石棓又轰炸了一会儿，数千枚炮弹悉数被某种黄色的光芒挡下。 咏石棓擦了擦冷汗，他本来就不擅长作战，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状况。 若白出现在城堡的一个窗户前，其笑容凛冽，咏石棓早见识过。 咏石棓连忙号令军队撤离，但偷偷悬浮在火炮附近的咏石军敢死队纷纷引爆火炮群，一时间火光爆炸四起，一片狼藉。 第三日下午，咏石棓在距离城堡60里的地方驻扎布防完毕。 藤延和咏石棓暂时都没有出兵的打算，众人可算是舒了口气。 第四日晚上，若白一直没有合眼，以他对咏石棓的了解，此人早晚会知道这是一场打肿脸充胖子的骗局。 但一切来的是如此之快。第四日夜，咏石棓的军队悄然行动了。若白惊地冷汗直冒，赶紧呼叫一直在休息的咏石军。 “这是非常事态吗？”咏石涞临行之前还是不安地问了一下。 “嗯，我们没有抵挡咏石棓的实力。原本等到援军赶到，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还需要至少一天一夜，但我已经黔驴技穷。” “也就是说。” “请拖住，一天一夜。” “就我这点兵力？6000人？敌人多少，50万？” “嗯。陛下，如果您战死的话。” “你让我如何面对他们，告诉他们……这是一场绝户仗。”咏石涞哽咽了，“这一切本可以不用发生……我……本可以接受投降的……我……我本以为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我知道你很自责。” “哼。如果我死了。” “咏石佑也会成为一位出色的领袖。”若白接着他的话说。 涞走出南门，咏石军纷纷聚集列队。 “不想死的，站出来！”咏石涞几乎是咆哮，他没有愤怒，而是认真地在询问。 无人反应。 “接下来是一场绝户之仗，当然，我们在人世早已没有牵挂。” 无人反映。 “但站出来，就可以去和他们一起迎接胜利。留下，和我一起送死。”涞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个出队的人看，“很好，你们留下守城。剩下的……”涞转头看看咏石佑，“为咏石国殉葬。” 藤延听到地面颤动，料到南方的咏石棓大举北伐。他赶紧叫来各个当家的来开会。 “小的们，这咏石棓一到，咏石涞必定陷入苦战，这是腹背受敌。是不是这个道理？”藤延先发言。 咏石乾向前一步，“咏石涞必定用大军压上决一死战，但前方探子报告说，说。”乾拿起一封信，“他们看到了冰棱的另一个宝器，冰棱枪。” 藤延用力拍下桌子，“冰棱枪，那冰棱枪落到他们手里了？”他瞪大双眼，鼻子一鼓一鼓的。 “如果只是冰棱枪，我们抢回来就好。可是那冰棱枪发出金色光辉，分明是已经有神力了。怕是之前那只黑色的巨猫，也是冰棱枪捣的鬼。” 听到巨猫，原本最气鼓鼓的藤延赶紧坐下。 “我的探子还在探城堡中的底细，在咏石涞和咏石棓交战之前，我们还有时间。现在更重要的是加固城防，恢复通讯。”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一位胡子很长的文官看藤延相信了这话，赶紧上来补充，“更何况北边还有数万敌人在虎视眈眈，更不能轻举妄动。” “前哨还在探，我这就去加派人手。”另一位巫师看藤延点头，赶紧跑出去。 “我以前就是个土匪。”藤延感慨万千，“那时候只知道硬碰硬，自从有了你们，我才知道兄弟们之间团结协作有多重要。” “这样分工明确，才是大国应有的样子。”咏石乾说完，群臣都给予了他赞许的目光。 报——还没多久，便有两个布衣战士冲了进来。 “前方探测到，咏石涞部与咏石棓部已经交战。十分钟来，咏石涞部死伤惨重，但未退一步。” “死伤惨重？城堡里的人呢？”藤延问。 “我这就去联系其他情报员。” “麻烦你再跑一趟；你回去继续监视战场。” “是。”两位士兵纷纷退下。 “话说。”藤延倒吸一口凉气，“这咏石涞也不过如此。但等他咏石棓占领了城堡，我们怎么办？” “应该进攻！让他们的城堡腹背受敌！”咏石乾赶紧说。 “我觉得也是。”藤延点点头。“但是那只巨猫……” 群臣面露难色，藤延也停住话语。 “我保证，我保证哈。”一位布衣巫师走出来，“我和兄弟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伤到那只猫。他好像很聪明，同时还能兼顾到防御我们。” “莫非它不是只有一只猫？”藤延说。 看藤延有意要打败那只巨猫，群臣也不能坐视不管，你一眼我一语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咏石乾本来就希望他们抗拒战争，但看着形势不妙，赶紧出来说话，“怕就怕在那只猫不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是冰棱枪召唤出了巨猫，可是这冰棱枪到底有何能力？我们该如何应对？” 听到这里，大臣们不得不把思绪代入到冰棱枪上，再次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那枪一挥，就让我们叫苦不迭。” 一切都按照咏石乾的计划发展，但乾万万没想到，藤延并不这么想，藤延突然站起身大喊，“若是冰棱枪真这么厉害，我们哪还有退路？” “大王，并不是这样。”乾行礼，“我的意思是，不如让咏石棓消磨他们的精气，我们再一举取胜。岂不更好？” “不，那样冰棱枪可不是落到了咏石棓的手里？” “大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有所不知，有个富商说要花3000万银株买它。那可是3000万啊。” “等到您大一统时，整个天下不都是大王的，还要这银株何用？” “我意已决，如果冰棱枪落到咏石棓手中，我们必输无疑，所以应该先下手为强！” “大王，这如同儿戏！”咏石乾突然大吼，“我为所有弟兄们考量，我想过了，冰棱枪必然十分强大，我们万不可冒这个风险！” “今天这风险，明天那风险，我们什么都不做！是吗？我意已决。” 咏石乾指指柱子，“你若是一意孤行，不顾兄弟们的死活，我就撞死在这里！” “你撞去吧！我本来就是一土匪，你让我做文明人，我不会做。” 咏石乾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帮他说话。 “明明自以为很有道理了，呵呵。”咏石乾如此想着。 “你们！为了那点臭钱，跟着他一起送死，我呸，一群鼠目寸光之徒。”乾说完就朝柱子冲去。 一声巨响—— “喂？”藤延有点意外，他听过戏曲，但凡大臣以死劝谏，必然是君主实在是过于昏庸，“喂，喂？真的给撞死了？额……咳咳，以死相谏，让我着实佩服，我认为应该尊重死者，暂且不出兵吧！” 咏石涞现在使不出剑招，他和藤延一战之后，他血气远不足驾驭冰棱剑。他的军队借助隐身和壕沟，在不足400米的狭窄道路上，阻止敌人的前进。 战友一个又一个死去，他的喉咙也喊哑了，但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没有米饭就无法填饱肚子，没有士兵就无法在战争中取胜。他深知敌我实力的悬殊。 即使他可以挥舞冰棱剑又有何用。他可以消灭一千人，一万人。但面前的是四十万人，人数之巨大，他们的盾牌连成的协阵，远足以挡住冰凌剑气。 可以和莎陪葬了……对自己而言，也是讽刺。生前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如今脑子里的她，挥之不去。 咏石棓的军队再次归队，对咏石涞进行炮击。咏石涞也赶紧召回军队，组成协阵进行阻挡。 敌人再次转变为冲锋阵，咏石涞的军队再次隐身，想方设法去寻找阵型的漏洞，去破坏，让他们自乱阵脚。 这是敌人的第31次炮击和第30次冲锋了。为了防止尸体挡住路，有一些巨炮专门将他们轰成蒸汽和碎屑。这让咏石涞都没法去数，自己已经有多少战友去世，有多少战友还活着。 “人类真是精通杀人的生物。”咏石涞苦笑。 这是最后一波进攻了，因为咏石涞明白，自己的军队再也无法抵挡他们的冲锋。 但他们再次成功抵挡了，咏石涞的军队也所剩无几。 敌人停住了炮击和冲锋，长久的沉默让咏石涞都觉得他们是不是要准备撤退了。 “咏石涞，我的弟弟。” 是咏石棓在喊话。 “是我。”咏石涞拿着剑站在阵前，身前是被巨炮炸开，深度为数米的大沟谷。隔着沟谷，面前的男人站在层层巨盾后面。 “你还拿着那个破剑干什么？”咏石棓大笑，“还能挥动吗？” “我已经败了，然后呢，你如何侮辱我？你如何辱骂我？或者是，如何杀死我？” 敌军但凡听到的都开始大笑。 “自命不凡的咏石涞呦，你怎么落到这副模样？”咏石棓继续说。 “我的身后便是通向咏石城的大道，你赢了，无论做什么都随你便。”咏石涞把剑丢到地上，高举双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咏石棓又大笑数声，“杀了他。” 士兵进行最后的冲锋。 看到盾兵不再竖盾，而是放心地向前冲锋。咏石涞露出微笑，咏石棓虽然察觉到，但为时已晚。 “回来吧，吾之血。” 战场上的数千亡魂，原本得到了咏石涞的血液才拥有了变温人的部分能力。咏石涞要将他们收回，作出最后一击。 “冰棱，斩圣。”咏石涞默默咏唱，光是紫色光雾就覆盖了整个战场。 惊吓的马匹，匆忙举盾的盾兵，以及跳到辎重车上的炮兵——各种喜庆乱象都呈现在咏石涞的眼中，但他也已经是失去意识的兵人。脑海中只有一个词汇：杀光。 冰棱剑气横扫过去，咏石棓在惊吓中身体已成两半。 剑气移动了两公里才开始变钝，但后方军队群龙无首，下等军官根本不敢下令。只看着面前绵延数公里密密麻麻的尸体和血海发呆。 咏石涞失去了一切血气，倒在战场中，最终在战争结束后被咏石佑救回城中。 “第五日早已过去，豆腐脑食言了。”若白冷冷地看着咏石城的方向，“但为什么咏石城中的藤延也迟迟不出兵？我了解那个土匪，这没道理。” 若白越说越紧张，他掌心的汗渍早已浸湿了冰棱枪身。 突然，若白看到了，也许是知道了咏石棓已经落败，藤延也许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在城中突然变大，带着他的军队步步紧逼。 “要我上吗？”洛希询问。 “不，你已经骗不到他了，反而会让我们失去震慑他的最后王牌。呵，豆腐脑，我再信你一次。” 若白跳到城堡上，踩到阳台，藤延能看到的地方。 藤延看到若白时愣住了。他有想过敌人的指挥官是谁，但当他得知是拿着冰棱枪的若白时，他竟然双腿发软。 “你的敌人是我，藤延。我爱惜你的武力，希望你能为我所用。但如果你执意为敌，我不得不将你斩首。”若白拿枪指着藤延。 藤延听他这么说，更是冷汗直冒。藤延没道理不知道若白是谁，不管有没有真实能耐，全世界的君王都知道有一个怪才，名为若白。但当这个若白是自己的敌人时，藤延竟不敢正视他。 藤延后退了。 “我可以给你时间。”若白收起枪。 若白回到城堡中，他的双腿也在发抖，他立刻找个堆放食物的木箱上坐一会儿，“藤延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自己的能力，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有些莽夫力量而已。”若白笑笑，“我听到了，援军到了，是我们赢了，佑。” 若白骑上一批快马，戴上洛希，走到咏石城南门，城墙之上的塔楼站着的是藤延。 “我回来了，你的答案是什么？” 藤延低头思索，但迟迟没有答复。 “藤延，你知道吗？我有想过，你不老不死，还可以再生，我该如何克制你的能力呢？” 藤延没有回复，而是敌视地看着若白。 “是火，可以达到你的可燃点的火。我现在随时可以杀死你，你仍然不投降吗？” “我就一土匪。”藤延怯弱地说，“就算投降了，大概也活不久吧。再说，你们也不会把我放了吧？也就是放到眼皮子底下什么的。或者是大牢，是吗？” 若白闭上了眼，“你是个强人，奈何内心如此软弱。” 若白挥舞长枪，一道蓝色火焰急速冲来，将藤延刺透。 烈火烧尽了他的身体。 “占领咏石城，不允许北部的军队入内！”若白大喊。 一千多名矮人从四面八方冲来，他们用层层烈火把咏石城围成一圈，来阻挡咏石涞的那些盟军。 咏石守军群龙无首，外城所有设施尽皆损坏，再者矮人蛮族操纵火焰的技法实在是无人见过，攻略战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势。 矮人族彻底清洗掉咏石城的全部流寇，咏石城之战结束。 第38章 2.19 咏石国之泪 “我经历过失败，然后，他们找到我，他们说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失去了妻儿，失去了一切。他们想报仇，他们交出了生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呵，人类真是精通杀人的生物。” 自从战争结束，矮人族帮助修缮城市，旧的咏石城人已经所剩无几，虽然陆陆续续有流民回来，但早已没有往日的繁华。 咏石涞没有帮助修缮城市，这个工作有咏石佑在做，他每天躺在城外的陡峭山峰上，那下面是咏石军的埋葬地。 城内钟鸣六声，咏石涞爬起身来，就算被悲伤笼罩，他也得继续自己的工作。 “我们等您很久了。”一个矮人将领好心地提醒。 “抱歉。”咏石涞落座。 “陛下，宣布今天的回忆开始吧。” “还要我来吗？”咏石涞看看桌子上的概要，“那么，我们开始吧。关于矮人族户籍的安排，以及对战争功臣的封赏。这上面不应该写上你们想要什么吗？” “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您身上。”若白说道。 “额，那我就先说矮人族吧。”咏石涞想了想，“战争结束后，无人居住的房屋中，大概还剩下多少可以居住？” “还能居住的有2150间，需要稍微修缮的801间，防盗困难的35498间，需要重新建造的157955间。”咏石佑接着说，“一周内可以住人的有 23100间，一个月后会扩大到33400间。矮人族的朋友们有7828户，从各地回来的或者投奔的流民有120326户。应该优先满足哪些？” “商人，以及可以劳作的农民。给他们赏金，让他们工作。” “我认为我们需要教师，学者，技工。”咏石佑打断他的话。 “咏石国短期不需要这些。”涞也打断佑。 “好吧。商人需要约占用我们15%的房间，还剩下两万间没有分配。剩下的全部给农民吗？” “我们矮人也可以劳作耕种。”矮人族的首领看形势不妙，赶紧打断他们的话，“而且我们会认真学，不比那些人差。” “我们可以暂时让矮人族居住在南部的城堡中，但不是长久之计。帝国不需要没用的公民。” “不用，把他们赶到外面，是咏石国的耻辱。”咏石涞鞠躬，“感谢你们为咏石国做的一切，我们接纳矮人族耕种，享有咏石城外围合适的耕地。” 看咏石涞这么说，若白舒了口气，“矮人族经过商议，有一件事情要告诉陛下。” “我来说。”矮人族的首领挺着大肚子，走到咏石涞面前，“我们愿意和咏石皇室制订诅咒，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我们的忠诚。”首领看咏石涞不太相信，继续说“追随强者是我们的信仰，因此我们愿意付出一切。” “你说诅咒，你打算怎么签订？” “我们被您的武力所折服，因此我们想要为您效力五年。” “五年是吗？” “是的，陛下。” 豆腐脑在一旁听着，但她越听越无聊，再加上并没有人看她，因此她叼起白脑腐快速溜走了。 “嘿，主人邀请您共进午餐。” 豆腐脑听得是刀狗的声音，循声音去看，刀狗的左腿捆着绷带。 “你受伤了吗？我懂一点治愈的巫术。” “嗯，我本来就不擅长打架，主人他们和敌人打架的时候，我被一个人类盯上了。诶，不疼了！” 他们的住所仍然在地下，刀狗用同样的办法把豆腐脑带到地下。 “这次多了一个客人，您好。”莉以及十几个人类原本围成一圈，现在齐刷刷地都看向豆腐脑。 “她叫白脑腐，给大家打个招呼？” “白脑腐，现在一个月大。”白脑腐点头。 “也是猫妖。”莉奶奶颤巍巍地走过来，“尊贵的猫妖，麻烦您就坐。” 豆腐脑和白脑腐跳上莉奶奶的肩上，莉奶奶回到自己的位子。豆腐脑二人都跳上桌子。 “我们继续吧。”其中一人说。 “我重申刚刚那两点。”另一个人说，“我无法相信咏石涞，已经有人是前车之鉴了。第二点，经过这场战争，我们损失惨重，我们需要给养。” “不愿意投靠咏石涞，却想要得到援助，你的意思是？”莉询问。 “咏石涞有一个儿子，秉性与他完全不同。” 沉默。 “我知道这样不好。”那人赶紧说，“但是咏石佑一定会反。你们觉得呢？” “会反，但不是今天。”莉伸出手来让大家看向自己，“我，如果我们寻求他的帮助，事情被揭发出来，反而会害他，对不？” “战争结束后，城市里的人至少70%都是咏石涞的追随者，战争对他的获益太大了。”另一人发言，“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造反。他在咏石城人民心中的地位，一年内无人可以撼动。” 就这样，他们又聊了很久才散。 “抱歉，我们实在是太过繁忙。”莉奶奶开始收拾桌子。 “毕竟事情需要解决，不是吗？” “你，从上面来。若白，还好吗？” “看起来很好。” “他心比天高……对了，接下来是午餐，你要吃点什么，小猫咪？” “她的口味和我相同。”豆腐脑说。 听豆腐脑这么说，白脑腐重重地点头。 午饭是炖土豆和蚕豆粥。 就算食材单一，莉奶奶总能想办法做出美味的食物。而白脑腐看起来更加兴奋，变成人类大口吞食了起来。 “要多咀嚼，不要吃热食。”豆腐脑提醒。 “这个好吃。军队不好吃。” “我也吃过军队的东西。”莉奶奶会心一笑，“他们的羊奶都是拿奶冻冲泡的。那个军需官，那家伙根本就不懂烹饪的艺术。算了，谈论死者不好。希望那个冥顽不化的老头子也能得到安息吧。” “其实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大概就是，我刚刚接受了封地，在济水，有五千多亩。还有，我希望你们可以再那里居住。” “济水距离这里八九百里呢。”莉奶奶长长叹息。 豆腐脑抚摸一下已经发粘的木制地板，不由得内心一揪，“但这里的条件太差了，不是吗。” “太远了，离咏石国。” “好吧。” “说起来是有点脏了。”莉奶奶也学着豆腐脑按压一下地板，“等有足够的巫术石，需要把基地送出去晒晒太阳呢。” 豆腐脑回到地面上，矮人正在和流民一起修建房屋，干得热火朝天。 “白相国有令，一上午为4钱，一下午为3钱，有工头签字之后，拿着户籍，在我这里领赏。” 豆腐脑这才注意到洛希在一边，她上前打招呼。 “前辈。” “叫我洛希就好了。”洛希示意她看向城堡，“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的研究层面到了一个新的领域，总之，我发现变温人，你知道变温人吗？” “就是咏石涞他们。” “变温人和人类之间是无法生育的。” “什么？我不理解。” “你跟我说，太子是他国王和已经去世的王后所生。但真的是这样吗？” “额，我也奇怪，太子和国王长得很像。” “但是变温人不像植物一样。植物可以凭空产生后代，可是变温人不行。我想了很久，是人造人吗？” “凭空创造？” “嗯。总之只是一个猜测，不要想太多，后辈。好了，我要去配我的小弟散步了。” “说起来那些小弟……” “对了，还没介绍给你，琥珀呢？” “来了——”一声被刻意拉长的嗓音，琥珀带着数百只猫蹦蹦跳跳地就过来了，这引起无数矮人和流民围观。 “琥珀，现在是他们的队长。” “小白姐姐好。” “不要叫我小白了，我叫豆腐脑，而且我的年龄比你要小。” “小豆长官好。” “小豆长官好。”听见长官，下面的猫群纷纷齐声喊起来。 “我认识他们中的几位，他们曾经被鼠群——” “说起来鼠群那时候也是暴政呢，比猫还要大。”琥珀伸出并张开双爪描绘道。 “你把他们全杀了吗？”豆腐脑警惕地询问。 “没有，我不会做那种事情。”洛希瞅一眼充满敌意的豆腐脑，“我们尝试和鼠族交流，他们多数离开了咏石城。剩下的，我们没找到，找到的都死了。此消彼长，问题总要解决。” “哦。此消彼长，又是不理解的词汇。” “我们靠人类多余的食物生存，他们靠偷窃人类的食物生存，二者之间既然是敌人，就必须只有一个种族活下来，要么是猫，要么是鼠，这就是此消彼长。” “你总是这么理智，但我还是很难过。”豆腐脑低下了头，但很快又抬起头。“我必须尊重现实，逃避的话，只会失去我所爱的人。对了，我得到了一块封地，在北边800里，大概是这么远吧。” “封地？你说的是册封的土地吗？那还真是绝妙。”洛希双眼放光地看豆腐脑，“我可以在那里做实验吗？” “应该是可以的。”豆腐脑莞尔一笑。 虽然嘴上这么说，豆腐脑还是不太放心，她东绕西绕地走到若白的房间。 她还没敲门，若白就为她开了门，“为什么你总是用猫咪的形态呢？的确是方便一些。” “有一些深层次的原因。”豆腐脑溜进屋子，因为叼着白脑腐，所以口齿不太清楚。 “需要我猜猜看吗？” “我有别的事情。”豆腐脑仍然口齿不清。 “我说的就是你的目的，需要我猜猜看吗？” 豆腐脑跳上一个凳子，把白脑腐放下，“你来猜猜。” “不知道怎么管理你的封地是吗？” “额，确实不清楚。” “你需要一个助理或者一群，其实吧，是有一个最完美的人选，对方也很乐意，我也很乐意，国王也很乐意，大家都很乐意，但需要你做点什么。” “什么？” “树木之下，花草难生，而你有太阳。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咏石佑，吗？” “他需要你。但需要一个不被怀疑的身份和机会。” “我明白……” “还有，他自己毫不知情，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我理解。” 豆腐脑当然理解他所说的话，但这突然的转变让她自己都感到不安。 佑正在院子里，盯着只有土的花盆发呆。 “好久不见，豆腐脑。”佑看到在一边偷看着自己的豆腐脑。 “下，下午好。” “你看这花，什么时候可以长出来呢？” “一……一周吧。” “一周吗，一周很快就过去了。”佑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是，是啊，一周很快。”豆腐脑心领神会。 “才几天不见，小白看起来长大了不少。”佑注意到盯着他看的白脑腐。 “我也没什么事，反正我告辞了。”豆腐脑逃跑似的叼起白脑腐就跑了。 她大概理解了若白的含义，大树之下，花草难生。他如今相当于被软禁，除非咏石涞去世，他绝没有出头之日，亦或者还有一个办法，这也是若白请求她做的。 走到城东区，洛希还在看着城堡。 “什么，你要我带孩子？”洛希听完豆腐脑说话，“可以是可以……但我完全不懂。” “那就交给我吧？”琥珀自愿请命，“小豆妹妹要去做什么事情吗？” “嗯，很重要的事情。白脑腐，你要乖乖听话。她现在已经可以吃你们的食物了，当然，如果有羊奶就更好了。” 豆腐脑溜到重开的衣服店，蹦到货架上，用嘴巴摘掉那时堕魔偷走的款式。 店员看豆腐脑探出头来，赶紧把衣服拾起，“您要这一款吗？大人。” “嗯，把账记在豆腐脑身上。” “豆腐脑爵士，一共是120银——不是，120帝元。” 豆腐脑把衣服拖到试衣间，变回人类形态穿上。 “虽然合适，但很显然有点小。”店员略带歉意地说。 “那，你来帮我换一个吧。” 店员为她加上了号码。 “对了，我现在相当于人类什么年龄？” “额……”店员想了想，“14岁到15岁吧……” 猫形态的话，会成长很快，现在自己只用了不到两月，就长大了至少两岁。 豆腐脑没有用头套遮盖自己的耳朵，因为现在全城都知道她的存在，她再也不用躲避。 走到咏石佑的住所，她蹲在门前，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敲门。 过了一会儿，佑慢悠悠的开门，“您是……豆腐脑吗？”佑不敢去认。 “你竟然猜出来了。”豆腐脑顺着他的话去分散自己的紧张。 “是眼睛很像。请进。” 豆腐脑坐在佑的面前，一旁是没有发芽的花盆。二人都盯着花盆，一言不发。 “花盆，很漂亮呢。”佑说。 “你不是每天都在看花盆吗？” “哦哦，对，是。我是说，今天也很漂亮。”佑紧张地回应。 “之前，你帮助我的事情，多谢了……” “我其实是没有帮到任何忙，很抱歉……对了，之前你不辞而别的事情。” “我回到了猫之国，我的故乡。” “那个叫‘虹马’的大陆吗？” “嗯，在极北地带。” “但是为什么回来了呢？”打开了话匣子，佑一次又一次地试图瞥过来看豆腐脑。 “在那里我没有任何留念，我，可能是因为想念你们。” “但如你所见，人类世界并不欢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才会停止。” “不，我已经没有在寻找那个所谓的天堂了，这个世界，天堂是不存在的。” “那你为什么，向我的父亲索要了封地？” “我想要自己创造，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你想要保护好自己的领地，是这样吗？”佑防止她说错话，赶紧回答。 “嗯。但是我现在缺少一个……” “我现在抽不开身。”佑再次抢先回答。他害怕豆腐脑并不知道自己处于监视中。 “不是的！”豆腐脑大喊，“我缺……缺少一个领地的……男主人。” “我……战争这种事情，我们常常是朝不保夕，对不起。” 这就完了吗？ “这些都，都都都没关系的……不…我是说……没关系。”豆腐脑的大脑从进门开始就一片空白，她已经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总之她知道的确是被拒绝了。甚至没有任何的询问或者谈话，豆腐脑便逃离了佑的住所。 坐在路边的巷子里，一个垃圾桶上，她一动也不想动，就这样直到天黑。她捶一下旁边的墙壁，随着一声巨响，墙壁紧接着出现了裂纹，附近的流民也都惊醒过来。 她咬着牙，跳下垃圾桶，拿起垃圾桶盖。 “呦，我的主人成了这个样子？和死物较劲，你就这点本事吗？” “你谁？”豆腐脑已猜出来是堕魔，她还是扭头去看。那黑白色的自己，她仍然记得。 豆腐脑放下垃圾桶。 “已经把我忘了吗？”堕魔故作生气。 “没，没有。有点意外而已。” “我拥有和你相同的喜怒哀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所以……” “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没有的事，只是路过而已，是个巧合。不过这种巧合持续了两个月。” “你有事吗？” “不要带着这么多的恶意，就算你觉得是居高临下地发言，我想帮你。” “帮我？帮我什么？” “只要我把咏石涞杀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你在开玩笑吗？你知道咏石涞有多强吗？还有，问题是在咏石涞身上吗？” “我说了，我这是居高临下的发言，没打算让你回答，我的原主人。我当然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他得到了太阳的承认，他现在是太阳之子。”堕魔诡谲一笑，“但你也不要瞧不起自己，你虽然自己不愿意接受，但那个能力是唯一的。你想必也已经预见到了那个未来，咏石涞将在不久去世。而我正拿着剑向他走去，所以我就是实现这个预言的人。” 豆腐脑还没有回应，堕魔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顾流民惊讶的眼神，豆腐脑提起裙子，立刻朝城堡跑去。 她这个不愿意承认的能力，从小就拥有的，那就是不可控地预知一部分过去和未来。借由这个能力，她才能够信任那个商人，信任咏石涞，信任若白。堕魔和她一样预见到了一个未来——咏石涞将会去世——但豆腐脑预见到了更多…… 豆腐脑跑到城堡附近的时候，紫色的光雾让整座城市亮如白昼，光芒的来源是天空。而在高空中，另一个远大于它的粉色光雾照亮了更大的区域。 豆腐脑不会飞，只好爬上城堡，呆呆地抬头看着。 战斗持续了至少一个小时，豆腐脑完全帮不上忙。高空中传来的剧烈的爆炸声和风压，把旗子的桅杆吹地东倒西歪。没有住所的老百姓们抱成一团，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战斗结束。堕魔跌落下来，十几个士兵用巫术将堕魔限制住。而咏石涞落在了豆腐脑的身前。 “抓起来。” 他们没有多余的话语，把豆腐脑推进一个屋子，豆腐脑被关押进一个不见光的屋子。 “不知道那个居高临下的堕魔怎么样了。” 她试图挣脱一下，但是在这个屋子里，她被某种阵法限制住，力气使不出来，也变不回猫的形态，而且就算只是铁链，她也挣脱不开。而且这种阵法慢慢把豆腐脑的生命力吸取掉，豆腐脑很快便昏迷了。 佑看到天空亮光的时候，先去找若白，但若白早已不在房间，他只好一个人去了城堡。 佑的情报体系并不差，他知道咏石涞为了对付豆腐脑，专门派人研究“限制神”的办法。 是黑猫，正在那里冥思苦想。佑庆幸自己在城堡附近看到了黑猫。但交流是个麻烦事。 佑跪在黑猫附近，向他指城堡的一个窗户，再指指自己。 黑猫大概心领神会，小声吟唱咒语。 佑的身后竟长出透明的双翼。 他看黑猫理解了他的意思，继续作出拿枪的姿势，再指指窗户。 黑猫点点头。 佑飞进窗户，虽然这里故意设置了迷宫，但佑早已对这里烂熟于心。 他没有碰壁，因为在夜晚变温人的视力很好，很快他就找到了豆腐脑的房间。 在咏石城堡，卫士的报告一个接着一个，都是“没有找到咏石佑”、“没有找到若白”。 这时候走进一个巫师，他提着一个笨重的木箱，气喘吁吁。 “陛下。” “你对那个什么锁神阵可有自信？” “臣有十足的信心。” “哦。” “陛下，臣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您知道凡人成神需要什么吗？” “我就是太阳之子。” “就算陛下是太阳之子，但也不是神。可以看透古今之眼，那只猫妖的眼睛，陛下想不想要？” “哦，有趣。”涞冷眼看着下面这位巫师，“如果我说我想要呢？” “臣这就是去取来。”巫师从箱子里拿出一部分石头，放在一个盘子里，“陛下请稍等一刻。” “反正没别的事情做，我等就是。”涞没好气地说。 “对了，陛下把分身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把它杀了。” “是这样吗，我这就去取眼睛来。”巫师毕恭毕敬地后退。 在地下基地，若白在刀狗的指引下来到基地。 “你还有脸来见我。”玲莉·白放下手里的地图，“若·白。” “我本来不想回来。”若白把枪放在一边，“哼，我算是有事求你。” “什么事？” “我已经拿到冰棱枪，我需要拿他杀掉咏石涞。” “我说了，你不是神体，会反噬。会反噬懂吗？” “我自己的身体，怎么用由我自己决定。” “是我给你的身体，兔崽子。” “不，我是狗崽子。” “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你跟你爹太像了。” “我很荣幸能像你喜欢的那个人。” “你给我油嘴滑舌也没有用。” “我没什么时间，我实话实说吧。” “早说人话就好了。”玲莉舒一口气。 “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值得信赖的朋友。” “谁？” “咏石佑。” 玲莉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把豆腐脑搬出来。” “您熟识？那，豆腐脑，也算。” 咏石城的城堡中，巫师走进关押豆腐脑的房间，咏石佑捂住他的嘴巴。巫师赶紧颤巍巍地把盘子放在地上。 “我是皇子。” “皇子殿下，您在这里干什么？” “我刚刚都听见了，我现在要你，不，命令你想办法，我不许你动她一根指头。” “皇子，这就是为难我了。他可是陛下。” “等我登基，我要你死。” “皇子，您别说笑了。陛下可是能活一千岁的。” “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皇子，我的皇子，你冷静点，我做到这一步，我可不是不学无术的。” “你这卖假药的混蛋。” “皇子，您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糊口。那我，继续了？” “不，要眼睛的话，我这里有。” “皇子，您开玩笑呢吧？” “你在她身上开刀，这是要我死。”佑掐住巫师的脖子，“对你对我对她都有利。” “哎呦，这对我可没什么利处，我要是说，我实验失败了，陛下可饶不了我哦。皇子，您别为难我。” “那好，我现在走出去，对父亲说，这都是你的骗局。是敌人要你来谋害忠良。你本来就是一卖假药的，你以为父亲会信你？呵，别傻了。我是皇子，无论做错了什么都还是皇子，国家的唯一继承人，但你什么都不是，杀了你的头，换一个，还是个著名巫师。” “你要鱼死网破，真当我没证据？” 佑感觉出了他的紧张，“我给你活命的机会，我再给你500万银株，银株你知道吧？外面黑市用的钱，拿着钱出去做买卖，再也不回来，你以为谁还能向你问罪？” “你是皇子，哪里藏着非法的银株？” “我是皇子没错，藏钱最多的反而是皇室。你以为我们的东西来路干净吗？你真以为你懂我们吗？不要多管闲事，拿着你的钱逃命。要不我把全部的家当都给你，800万？” “不不，500万就行，我干，我干。那皇子殿下，您可得忍着点。” 涞自觉已经等了很久了，要派人去查看，这时候看巫师满头大汗地端着盘子出来。盘子上面是金灿灿的两枚药品。 “陛下，药物需要一个月才慢慢见效。到时候您就可以洞察古今了。” “卫兵，给我呈上来。” 咏石涞拿起一枚，转了转，“直接吃吗？” “直接食用便是。” 涞把药品含在嘴里，用力一咬，他一惊。眼神中充满了错愕，“是佑的血？” 涞一拍桌子，“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可能认错，这个味道。给我——” 随着四肢麻木，涞向下看，一枪捅破了他的心脏，若白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并给了他一枪。枪出，若白再用枪横扫，砍下他的头颅。 “无道昏君，该退场了。” 第39章 3.1 摘取火种的人们·上 人类在发展繁衍中，因为拥有不同的伤痕和经验，他们往往会自发地选择一些适合自己的道路，这一凝聚着无数人的文明就像一架无人可挡的马车一样。每个人都贡献了一份力量，但每个人也无法撼动它。 但是当历史的巨大马车向前疾驰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人违逆天理，试图改变这个马车前进的道路，或被车轮碾压，或被他人铭记，他们会被冠以“伟大”的一词。 “你觉得我们伟大吗？我想起了他们称赞咏石惠，咏石惠最多也不过我们这样了！” 询问的人是一位少年，他有着柔软的毛绒双耳和轻浮的眼神，言语之中透露出他的生性傲慢。 “我重申一遍，大白，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我不需要他们感谢。”回答者一副书生模样，沿路的荆棘已经刺破了他的衣服，但是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昏暗的太阳有气无力地照射着，而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山丘和荆棘丛。隐约可以看见荆棘丛的尽头是蓝色灌木丛组成的美丽海洋。而在蓝色海洋的尽头，透过稀薄的雾气，仍然可以看到来自另一个文明的巨大建筑——通天之塔。 原本以为可以用一些巫术或者科技，但刚到这块大陆，他们才发现这里的巫术无法生效，而且他们的代步器械都很快生锈，在这个过度潮湿和富氧的世界里，他们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办法——徒步行走。 如今咏石佑和若白很少言语，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多月。 若白刚刚要把手里的蕨菜送进嘴中，大口咀嚼这唯一能吃的稀缺食物，斜光瞥见那依稀可见的巨大建筑，这建筑一般时候都看不到，只有在雾气很淡的时候，他们才能看到其模糊的阴影。 “还有三百里呢。”蕨菜从嘴边放下。 “你看错了，有可能只有一百里。睡几觉啊，就到了。给，芝麻。” “喂，这真的是芝麻吗。” “嗯，是有点毒。” “是有点吗！这看着就不干净，真的不会暴毙吗！我身上的狼血告诉我这玩意儿比蕨菜危险多了。” “微毒，但是很香。”咏石佑看看若白手中僵住的蕨菜，像是炫耀一般晃晃手中的小袋，“这香味让我想起了万圣节的牛排。” “哦……呵……呵……你要是喂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表述错了。”咏石佑闭上眼得意地回应，“你如果叫一声好哥哥，我也可以考虑分你一口。” “好哥哥。” “我去，你的口口声声的狼血尊严呢？哪里去了？” “什么尊严……”若白猛扑过去，咏石佑自然把食物袋往怀里塞，二人跌倒打成了个团儿，“我哪里是狼，我是犬妖啊，纯正血统的犬妖啊。抢到了！” “唉，你也知道是抢。”咏石佑一边整理着装，“真过分，原本是想做调味料的。” “不，我突然觉得。”若白突然停住了贪吃的嘴巴，“肚子有点……” “中毒了吗？” 若白捂着肚子，接着就是默不作声。 “来给我看看，狗的胃也会出问题吗？” “我……是狗……不是猪啊。”若白掀开自己的上衣，指着“这……这……” “这里就是胃啊，你反刍啊，你不是狗吗？” “要能做……我早做了……” “因为太香所以不想吐出来吗？救不了等死吧。” “别介啊……你的治愈能力呢……” “治愈能力不能用来做这个，老兄。”咏石佑一拳击中若白的腹部。 这一拳融汇了夜之一族的看家本领，若白只觉得自己的某个神经被触发了，没有丝毫的恶心感觉，把之前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你原谅我吧，你怎么了？” 但见若白趴到地上，哭啼啼地看着咏石佑，“还我的芝麻啊。” “给。”咏石佑从一边捡起一包食物，递给若白。 “这是蕨菜！” “认知没问题。”咏石佑喃喃着把食物放在大包袱里，“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可对付不来。”提起包袱，“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 “你说对付不来什么啊？等等我啊！” “你要是死了，我们的野心怎么办？” 咏石佑很少主动说话，在中毒事件七天后，他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假如说你是那个神，你会怎么守住自己的庄园，不让这些无聊的家伙们侵犯自己的领地。” “能怎么守？神只需要动个念头，一支军队，一个帝国就会凭空消失吧？” “要是神连念头都不想动呢？”咏石佑和若白不约而同地盯向已经明显可以看出轮廓的通天之塔。 看若白震惊地不说话，咏石佑继续说，“地上没有健康的食物，普通人根本无法生存的45度高温，再用含有过量氧气但是稀薄的空气锁死金属器械和飞行的可能性，最后禁止巫术和神血生效。这个看似安静的花园，正是给贪婪闯入者提供的坟墓。” “嘁，神还真傲慢啊。”若白不快地回应。 “因为比你强，所以不需要怜悯你，这不是万物的本质规律吗？玲莉的儿子，若白。” “是啊，你说得很对，咏石涞的儿子，咏石佑。” 从踏入蓝海开始，矮灌木不再像荆棘一样干扰人的步伐，但灌木的毒汁液发散出的毒雾，让腿部出现浮肿、疲惫的现象。 “我要是会飞就好了。”这种状况下，若白不禁抱怨。 “空气中的水汽浓度很高，就算会飞也未必扑腾得起来。而且，感谢我们没有羽毛吧，这毒雾会让人失去平衡，对天空中的东西更加有效。” “这些事情我当然知道啊，佑。但这双腿真的能支撑到终点吗？”浮肿或者说皮下积水，并非针对器官而是直接针对四肢的毒性已经扩散到影响行走的地步了，二人心里都无比清楚。 “你说得对，以杀人为目的的话，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神创造出这个庄园的目的十分明确，这里就是真正的死亡之海。不过呢，若白。”佑微微一笑，“已成定局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我们要做的只是走好每一步。就算是把两具尸骨献给这庄园，这也是我们的选择。” “沿途的尸骨够多了，这庄园还真贪心。多我们两个不多，我还是拿着这腐烂的身体去拯救世界吧。” “我们的野心可装不下别的情感，到时候你可要放下啊，大白。” “你这是什么话。”若白听出了别样的意思，“我可不需要你救，到时候肯定是你第一个倒下。” “是啊。”咏石佑会心一笑，“所以说，你可一定要放下那些没用的情感啊，大白。” 若白早就听出了他的意思，若白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神血被禁止之后，自己的身体不比普通人强多少。咏石佑虽然没有锻炼过体质，但他作为夜之一族，本来身体素质就高于常人。 但若白没有办法，他只能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昏迷之后，紧接着醒来，咏石佑正躺在他的身边，毒性早已攻击到他的大脑。 若白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算咏石佑能控制血脉，那也只能控制自己的血液，加上咏石佑对这些能力的控制都不成熟，要想过滤毒素就得把血液吸出来，在自己的身体内流动一圈，接着通过通路回到若白的体内。 “喂，佑，不要觉得你的理想是黎民苍生，就想我也应该是这样。”若白的眼角噙着泪，“我野心其实很小的。只是保护我身边的人，我喜欢的人，这么就够了。走吧兄弟，去通天塔。” 若白背起咏石佑，继续前进。 “你这家伙啊。”若白听见咏石佑小声说。 “我背负不起你的野心，怕脏了你的威名，咏石王，而且我说过，我会亲手为你戴上王冠，你别死在这里啊。……话说你还真是弱啊，吸血排毒你都能把大脑给染上毒了……佑？佑！咏石佑！对，你一定是冬眠了，对啊，你放心，那通天塔就要到了……你说你一书生，学武夫逞什么英雄。你让我还……怎么回咏石国啊，怎么去拜访先王的坟墓啊。难道我要告诉他们，咏石家绝后了？夜之一族绝后了？” “你说我年轻时候离家干什么？老实在家里呆着不好吗？我嘴上说我游历世界，和那么多国王谈笑风生，还真不如我在家里侍奉那个老东西。你猜我为什么出门，我说我要得到那个老东西的承认。我要证明给她看，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若白痛哭流涕，“我这哪里是男子汉……” “住口。” 是咏石佑的声音，这让若白站住了脚步。 “走你的路。” 虽然不知道已经失去心跳的咏石佑是如何传达信息的，若白的脚步变得稳健了许多。 “喂，别吓我啊咏石王，我还只是个孩子呢。” 第40章 3.2 摘取火种的人们·中 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迷镜星上的神殿中，他即是神殿，神殿即是他，他没有名字，他没有情感、没有回忆，唯一拥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的某个使命。 在这个大大小小数十个小宇宙和时间线的世界中，他全知全能，他的使命即是“维护规则的平衡。”无论是“太阳照耀”“时间流逝”这样的高等规则，还是“重力存在”“生命力衰减”这样的低等规则，一旦出现不平衡的状况，他就必须作出改变。 他的能力极为有限但有效。 宇宙的某个角落出现了‘三重空间’的气泡。他想着要消除掉，那个气泡便因此消失了。 除了清除垃圾，他其实还是有一些想做的事情的。这不是使命，而是某种他也不懂的情感。每隔几天，都会有一个女孩风尘仆仆地闯进神殿。查阅资料或者发送指令，她总是很匆忙，从来不笑。 她为什么不笑呢？这是困扰他的一个问题，因为这个女孩只是一个人类，和全知全能的自己不同，她没道理不笑，她就像是一个冷血的行动机器，心中怀揣着某个目标，进出于这神殿。 他一直觉得这个情感是自己的“机理”出现了某种“漏洞”，所以他开始修复，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无论怎么修复，他心中都没办法放下那个女孩。 这个女孩被生灵称作“天主”，即创世神，但事实上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真正的创世神是自己。 思绪被打断，神殿有了闯入者，这次闯入者的不是从通天塔下来的，而是来自神殿外的庄园。 很少能有人从庄园闯入，他放下了自己的工作，专程注意了一下闯入者。他们来自于一个还未发展就已经衰败的小型文明体系。 天主很讲究“价值”，考虑到这个，这两个生灵可能有什么天主想要的信息——他如此想着，打开了神殿的大门。 通天塔的地基悬浮在神殿之上，庞大的通天塔遮住了太阳薄膜那原本就昏暗的光芒，两个生灵相互搀扶着走进了漆黑的神殿。 “请您报上姓名。”他并没有说话，这程序化的女音是一个比自己低等的智能——梦。 “我叫咏石佑，他是若白。” “编号055星球咏石国王咏石佑，编号055星球狼神若白，已经登记，请说出您此行的目的。” “说到底，你是谁？”咏石佑没有立刻透露，反而反问道。 “十分意外，这是第一个向我提出反问的人类，我是天主·守望，名为梦，是天主·迷心所创造的第二代人工智能，天主·迷心不在的情况下，我是天主·迷心的代执行者。我的回答结束，请问二人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是一个，还是两个。” “我先说。”若白抢先一步，“我要得到得到无穷的智慧，让我的帝国变得强大。” “是吗？”对方竟表达出惋惜的情感，“我本以为你会说出心里话。那么，想要得到让帝国强大之智慧之人，狼神若白，悔、怨、恨、离、怯，你内心的黑暗是什么？” 随着难以察觉的诡异一笑，一个木制的标签从天上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离……”若白瞥一眼那标签，“喂，这是什么意思——” ——————七年前鹰之国前线———————— 先是佑感受到了某种异常，他抬起右手，“风向在变，很乱……这是哪儿，大白。”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若白的惨笑声让佑打了个哆嗦，他赶紧抓住若白的手臂。 “曾经有个小家伙告诉过我们，历史不会被人遗忘，它将一把悬在你头上的尖刀，佑。” “我觉着我猜出了大概，但我希望你冷静。” “天主要杀我，又何必大费周折。” “冷静点！我们还活着啊，大白！是吗，啊？我们还有，还有个梦想想要实现不是吗……” “拯救世界去他妈的吧……”因为被佑紧紧抱着，若白也不再挣扎，但全身哆嗦不止。 “我说过我不管你的过去，大白。” 若白听到他这么说则是更加自责，“那……我们走吧。” 第41章 3.3 摘取火种的人们·下 万物有正必有反，古典上说过，象征理性的“天主”创造了万事万物，而象征感性的“自然”从她手中夺去了治理权。当然，这一夺来夺去的世界自然有其因果始终。 自然之神在每个世界的来源、行为、名号都不近相同，在这个“被天主称作‘已经衰败的文明体系’”中，她是一个脾气很差又十分自我的女性。 鹰神，太阳神最小的女儿，也是传说中的最强之神，居住在鹰之森林的蓝月湖中，传说太阳和月亮就是从蓝月湖中升起的。 这天，蓝月湖迎来了贵客，那是从地下水道而来的来自人类国的客人。 他们没有带任何卫兵，都是人类世界的上层人物。咏石莎，咏石涞，玲莉白，若亚，若白……鹰神的护卫，一个小巧的精灵使正清点着来访的客人。 咏石莎回头看这长长的水下回廊，“这里监视者真的看不到吗？” “放心，尊贵的西方国度的王后，对人类而言越是难以理解的能力，反而越是容易破解和针对。” “是我多虑了，我不该怀疑鹰神的能力。”咏石莎低头致歉。 “来访者已经上报，那么，麻烦诸位等待一下。” “抱歉。”精灵刚一走开，莎便虚脱地跌倒，涞赶紧扶住她。 “给人类丢脸了。”莎的神情虽然没有丝毫恍惚，但身体已经支撑不住。 玲莉看涞想要扶起咏石莎，赶紧上前挽住莎的腰，她把涞的手拍走，倚在墙上，撑起莎坐上自己腿，给莎的大腿施加治愈能力。 在治愈之后，玲莉连忙后退一步半跪，“是臣罪过，没能发现君主的异常。” “不，你不必自责。”莎重新站起，“涞，白，若，重申一遍，无论乞求或者谈判的结果如何，都不可对他们出手。” 莎刚刚说完，大门重新开启，“请进，贵宾们。” 他们刚刚走进，若白和咏石佑便相互搀扶地也跟着走进。 “看来他们看不到我们，而且……”咏石佑大口吸了口气，“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若白接着说，“历史若是能改变，也是足够可笑。我们的现在如同孤魂野鬼，休想动这个时间一分一毫。” 五人和两个孤魂野鬼走上鹰神的宫殿，那是一个亮色调建筑，一些原本纯白的墙壁，尽可能地被涂上了粉色和黄色，以及明显属于另一个文明的可爱涂鸦，无疑在宣告鹰神是一个天真的女性。 “啊，你们好。”虽然随从在暗示她不要这么轻浮，但鹰神还是喊了出来。她披着白色羽毛，眼角泛黄，本身是一个成人身高的普通女性。如果不是看到随从的表现，根本想象不出这就是鹰神。 “我是来自西方咏石——”咏石莎想要行礼。 “不需要这么多的礼节，你们上来吧！” 如此荒唐的状况让原本做足准备的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众人便走上宫殿。 鹰神嬉笑着，安排众人落座之后，坐在对面的副主的席位。 “您不怀疑我们吗？”与其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咏石莎鼓起勇气询问。 “你问我怀疑与否……鹰没有怀疑的必要。” 精灵为他们呈上甘露和松软的鲜花饼。 “你们吃啊，不要看着我。”鹰抓起一张小饼塞进嘴中，“还是说你们吃不惯？” “不，神竟然会进食，让我们有些意外。”玲莉回应，她拿起鲜花饼，皱着眉头塞进嘴中。 “鹰不是神，鹰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啊啊啊你们不要客气，这样显得我招待不周似的。” 饮食并不愉快，五人各有各的心事。 “我说实话吧。”咏石莎把正要送进嘴中的糕点放下，其余众人纷纷看向鹰神。 鹰神猛的下咽，接着，拿餐巾擦了擦嘴，“您说。” “我们是自然之神的忠诚儿女，冰棱氏的后人。但自从冰棱氏遇害，人类与犬神决裂，人类就在这种恐惧中生活直到现在。人类畏惧神灵，我想带着500年来的疑问，询问神子中的鹰神，人类是否已经被自然之神抛弃？” “我从来没出去过鹰之森林一步。”鹰神突然呲牙咧嘴，“抱歉啦。不过你们既然是我的朋友，有谁欺负你的话，我帮你打回去！” “不，这原本应该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咏石莎连忙摆手。 “哪能这样，欺负人是不对的！别看我这样，我打架可是很厉害的。”鹰神抖抖自己的羽毛，那锋利的羽毛让众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咏石莎没想过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骗的姑娘，“牛神为虎作伥，杀死打伤我们数十万同胞，我们费劲千辛万苦这才把他击退。听说他联合猫神，想要将人类灭族。但我们有生父母，我背后还有千万同胞，不敢心甘情愿赴死，求助于您。” 咏石莎刚刚说完，坐在玲莉一边的十岁的若白立刻哭泣起来。 “别，别哭啊。我依你怎么都依你，你不要哭啊。”鹰神也跟着流泪，“鹰很难过，鹰不想看到人哭泣，因为那让鹰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鹰神把若白抱到怀中。 “你是乖孩子，乖孩子不要哭。这样姐姐就会帮你打坏人咯……姐姐把坏人都赶跑，好吗？” 若白看形势良好，就不再哭泣，故作讶异，“姐姐，这是真的吗？” 鹰神回到自己的位子，“我决定了，你们告诉我坏人在哪，不管是谁，我都帮你们打跑……” 原本轻松的空气突然凝重起来，先是原本嬉笑的鹰神突然神情有些紧张，一行赔笑的客人和精灵们也感觉到了不安。 “听说来客人了。”是一个女童模样的人，但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个女孩的确美得十分精致——已经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这就是自然之神，他们在一瞬间达成了一致。 “父亲，宴席已经准备完毕，就等您了。”鹰神失去了一切散漫的表情，稳重起来看起来像是个挺聪明的姑娘。 “嗯，乖孩子。”太阳神用力撇嘴一笑，她的手指捏了捏鹰神的脸颊，鹰神的神情全然没有高兴的样子。 “父亲，您请就坐。” 太阳神坐到鹰神一旁，完全没有在乎客人，“孩子们都不爱我了，只有你和狼依然是我的好朋友，鹰，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一下孩子们呢？” “父亲，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鹰神很不擅长对付这位父亲，而这位父亲也如同传说一般——并不是个正常人类。难道神都是这种病态生物吗？五人都如此想着。 “难道神都是这种病态生物吗？”咏石佑询问一旁扶着他的若白。 “我哪里知道。”若白咬着牙，“我无数次梦见这个场景，重新见证一遍，但愿我没有因此而疯掉。天主还真是恶趣味……” “对了，这里还坐着几个客人。客人是来干什么的？”太阳神用轻蔑的眼神扫一下五人，五人纷纷站起。 “仁慈的神啊，我是西方——”咏石莎刚说几个字就看到太阳神已经背对了他们。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的请求我已经收到了，请回吧。”太阳神撒娇似的把双臂架到鹰的脖子上，爱抚她的脸颊，“鹰，我们的新家要比这里更加宽敞。” “太阳神。”咏石莎扯大嗓门，“我代表人类希望与您对话。” “你可真可爱啊，鹰。” 原本并不顺从的鹰朝她的手掌贴去。 “哎呦，乖孩子。” “父亲”，鹰小声说话，生怕惹恼了这个太阳神，“您可以听听可怜人类的请求。” “神赐予了他们宝贵的智慧，他们却像蝼蚁一样生生不息，贪得无厌。而且呢，蝼蚁要什么，与我何干？是吧，鹰？” “是的，父亲。” “佑。我们做好了与太阳神决一死战的下下策。但我们都清楚它的代价。咏石莎夫妇和我的母亲所想的是赶紧离开，毕竟已经拉拢了鹰神。可有两个人不这么想。” “是你和你的父亲……” 但见两个精灵勾着头飞进屋子，唯唯诺诺地向太阳神行礼。 “伟大的自然之神，鹰神，在湖的外侧有个闹事者。护卫队已经被……被打散了，闹事者在外面砸门叫喊。” “呦，还有这事儿。”太阳神半笑着说。 “父亲，是我管理无方，我这就去看看。” 鹰神变成鹰的形态，飞出宫殿。 咏石莎暗示众人离开，玲莉拉住若亚，咏石涞跟上三人要走，这才看到若白的奸笑，自然也明白所谓的闹事者是什么。 “呦，你们不走吗？”太阳神这才看见原本要走的一行人突然不动弹了，带着嘲笑的语气询问。 “支开了鹰神，我、父母、咏石涞都有作战能力，唯独咏石莎没有。咏石莎当然知道我的如意算盘，她就站在那儿，仿佛在威胁我和我那更加叛逆的父亲，你们要是敢挑战太阳神，便是置我危险于不顾的不忠之人。” “喂喂喂。”太阳神一步步走近，继续保持她那傲慢的微笑，“你们该不会是在想一些可笑的事情吧？” “十分遗憾人类没能得到太阳之神的宽恕。”咏石莎赶紧迎上去，生怕二人误了事，“若白、若亚，我们走吧。” 若白与若亚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也意识到此时不是最佳时机。 “等等。”太阳神叫住了正要下去的众人。 “你留下。”太阳神依旧保持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指指玲莉。“你们人类挺有意思，总能给我惊喜。”太阳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淡黄色的闪光。 咏石莎还想得到玲莉的意见，玲莉已经信步回头。 “自然之神想要她的孩子回家，玲莉对自然之神感激不尽。”玲莉怜惜地看了看若白和若亚，“为了人类，请你们回去吧。” “乖孩子，乖孩子。犬呢，我喜欢乖孩子。” “自然之神。”若白停住了脚步，“我有一个问题。” 太阳神捏了捏玲莉的头发，“犬生前有一身很漂亮的毛发，你也是，你很适合呢。” “咏石涞，带他们走。”咏石莎已经冷汗直冒，她明显感到若白和若亚那具有杀意的眼神。 “莎，已经太晚，我护送你走。” “不，我死不足惜，阻止他们！” “抱歉。”涞揽住咏石莎的腰便向下逃走。 “自然之神，您要拿我的母亲做什么呢？”若白愤怒到牙关紧闭，近乎喊叫。 一位精灵走上前来，“自然之神已经钦定她与你们断绝关系，其存在将入神脉，你们请回吧。” “下贱的家伙，你哪只眼睛看我在问你？”若白的眼神逐渐发红，“自然之神，把我的母亲还给我。” “哦。”太阳神用藤蔓锁住玲莉的身子，“所以呢？” “自然神啊。”精灵赶紧回头，“此人大不敬。” “不会说话就闭嘴。”若亚已经出现在精灵身后，但见若亚已经不是方才模样，他比成人略高，头发垂到腰部，双眼发出红光，尖牙，左手利爪而右手持枪。那枪尖粘上的是方才精灵的血。 “狼？！不，不像是狼。”太阳神厉声喊叫，“你为何有狼的血脉？狼无法生育，你们是谁？” “自然之神，吾与吾子已警告过您。”若亚把枪朝向太阳神，“是您挑战吾父子的底线。此人世，此轮回，此规则，吾父子都不在乎。但你若是伤害——吾可爱的妻子，那就请你把心脏交出来。。” “我们的确被冠以狼神的称谓。”若白也化身狼神，左手持枪。“到底是我们的肉体先燃烧殆尽，还是您先滚下神坛。” “有趣。”太阳神一抬手，二人便消失了。 “在这个世界里，我是无敌的。哦，你在担心吗，玲莉。我做不到将他们的存在抹除，只是给他们转移了位置，仅此而已。你问转移去了哪里吗？” “不，我没有问。” 玲莉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太阳神迟疑了数秒，也正是这数秒，让太阳神错过了理智分析现状的最佳时机。 “您在看哪儿啊！”太阳神听见近乎嘲讽的一嗓子，下一秒一柄枪已经刺透了太阳神的心脏。 太阳神一抬手，身体恢复原状，而若白和若亚瞬间被推开数公里。 “肉体尚在？”太阳神的眼神闪过黄色光芒之后，惊愕了一下。很快，又一柄枪刺穿太阳神的心脏。太阳神很轻易地把身体再次恢复原状。 顺着传来的枪，太阳神可以立刻找到施术者，对施术者进行毁灭性的攻击，但新的攻击还是从莫名其妙的地方发来。无论是推开、粉碎、爆破、抽离，太阳神所能想到的攻击方式都没有达成她想要的效果。 太阳神累了，整个世界在瞬间只剩下黑色。原本悬挂在天上的太阳，落到了太阳神的手上。 “我便是宇宙，我便是永恒。”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从地面直冲进太阳之中。它带来的紫色雾气在太阳中逐渐扩大。 太阳神知道那是冰棱剑，但她想不通是谁在操纵。这世界上唯一可以控制冰棱剑的夜恩，理应在去年就与牛同归于尽。这犹如一个心结，扰乱着太阳神的思绪。 太阳神大概猜出了是谁……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神即使拥有智慧和权力，也没有与之相配的情商。 “冰棱……”太阳神闭上她的眸子，嘴角有些抽搐，“为何要忤逆你的父亲？我不理解。” “不，我不理解啊！”太阳神歇斯底里地大喊，这声音被太阳的燃烧声音掩盖。 太阳神向上快速移动，这样太阳甩开了冰棱剑。 “宇宙和永恒也有怕的东西吗？”身边的声音仍然在嘲笑她。但此时无论如何太阳神都要不惜代价，去杀死让自己感到屈辱的家伙。 “cin……”这是大元素脉的启动式咒语。 “sun collect！” 时隔万年，太阳神又一次启用了大元素脉，自吹全知全能的自己竟也有如此走投无路的时候。随着太阳神吟唱的结束，太阳的光环逐渐模糊、变大，火焰和光亮也出现扰动。 “on！” 其原核不变，向外发散出剧烈的光热，太阳的轮廓模样如水流倾泻到地上、七彩的斑驳扰动如琴弦层层叠叠。 别说金属，甚至空中漂浮的岩石和土壤也已经融化为液态，其热量高到撕裂空间，大量空间断层和扭曲已经出现，如果不是太阳神已经飞出陆地，此光热必然会引起生灵的大灭绝。 “真漂亮。”太阳神的耳边传来掌声，同时这嘲讽的话语也让太阳神听得一清二楚。 太阳神以自己为核心，进行新一轮的爆炸。爆炸结束后，太阳神大口喘起了粗气。 “太阳神，您在干什么呢？” 新的问话让太阳神瞬间屏住了呼吸，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害怕地颤抖起来。 对，如果可以得到月亮的加护，如果视觉强化的话一定可以找到这个小鬼……一定！ 虽已慌不择路，但太阳神也尽了最大努力——可是她忘记了一点——当她把月亮取来，融入体内的瞬间。原本停滞在地面的冰棱剑以光速插进太阳神的心脏。 “冰棱……”太阳神打了个踉跄，她猛咳两声，身体本该六神无主似的跌落下去，这也是若白和若亚想要看到的状况。 太阳神突然挺起身来，即使冰棱剑仍然在灼烧着她冰雕一般的肉体，太阳神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若亚一样，冲刺过来。 “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亚从兜里掏出硬币，向前弹去。“虽说你是自然之神，但近战格斗的话……狼是无敌的。” 这枚硬币遮住了太阳神的一点视线，也正是这一点点优势，若亚向一侧偏离，太阳神只是刺透了若亚的肺部。若亚挺枪上挑，太阳神的上身被一分为二。 “你把我杀了……”太阳神心脏上的冰棱剑已经侵蚀到了她的头部，“你们控制不了‘自然’，一定不！” “哦。”若亚刺穿太阳神的舌头，“疼吗？我说过这世上的规则与我无关，你若是侮辱我的妻子，我就要取你的命——若白。” 因为冰棱剑的侵蚀，太阳神无法逃离若亚，也无法继续移动。虽然她早已看到无数长枪从后方飞来，但她无能为力——在这瞬间已被刺地血肉模糊。 冰棱剑彻底侵蚀掉了太阳神的每一处身体，化为紫色和黑色，接着彻底灼烧殆尽。 “若亚，可以确定她真的死了吗？”若白在若亚的附近显形，正要继续开口。他们突然向一边警惕。 是猫神！在意识到的瞬间，从远处而来的触手已经插进若亚的身体。若白虽然立刻挺起枪要攻击触手，但速度哪里够。身体无法跟上思考和眼睛，这就是狼——在猫的速度面前毫无反抗能力。 鹰神如箭，羽毛锋利的边缘划开触手。 “父亲在哪？”鹰神转身盯着若白，“这个气味让我不安。” “你的父亲……”若白想要撒谎，但鹰的眼神让他不忍说谎，但又不敢说实话。 “不，之后再问，我说过要帮你们打跑他，猫，别来无恙，听说你干了不少好事。” “好与坏，善与恶，那是人类为了维系社会稳定，进行的无价值的评价。”猫神在数公里外冷眼看着鹰神，“难得，一万年。谁是下一个父亲。是地下那个缩头乌龟，还是你们二位。” “没有人会成为父亲，父亲就是父亲！”鹰神把锋利的羽毛都亮出光芒来。 “是啊，可是总要有人做霸主。” “你就不怕父亲知道吗？” “父亲？你身边的血雾那不就是你的父亲吗？鹰。” 鹰神的羽毛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鸣响，瞪大着眼咬牙切齿，“是你干的，猫。” “鹰，你还记得年少时的狼吗？从那以后他就去了西北的狼之国。那时候我说过，你也可以去狼之国，远离鹰之森林，那样你就不会有今日。” 猫神逐渐幻化，变成人狼模样，手中握着的是一柄长枪。 鹰身上的羽毛再次发出尖锐的碰撞声音，她声音颤抖，“你把狼怎么样了？” “我说过让你去狼之国，是你抛弃了狼，然后我把他吃了，只剩下这一具肉体，已与我的身体同化。鹰。” “你……把他……吃了？你把他……吃了！” 鹰厉声嚎叫，嚎叫的瞬间，若白和若亚迅速向下逃离。 其凄厉哭声撕裂空间，太阳神爆炸出的烟雾被她的哭声切割成多层，加之震动，烟雾已无稳定外型。 哭声继续向外扩散，鹰之森林的水潭开始沸腾，森林枯萎……在鹰之森林生活的精灵尽皆倒下。 霎时方圆百里的空气弥漫着腥味。 若亚救下玲莉。 “你们干了什么？”玲莉走下台阶，向上看那撕裂的空间。 “神死了。” “太阳神死了……”玲莉双目无光，“你们还真是大胆呐。有太阳神在，其他亚神才不敢胡作非为。你们看着我说话啊！” “母亲。”若白低着头小声说，“我需要冰棱枪。” “既然我犯了错！”若白抬头盯着玲莉的双眼，“我要尽我所能去弥补，给我这一个机会，一次机会就好。” “来不及了，小玲。”若亚抬头看那空间越来越扭曲，“若白是孩子，把冰棱枪给我，我也会用。” 玲莉想要说什么，但止住了，她闭上眼从袖中抖出一根短木棍。 cin——swap—— 木棍表面闪过耀眼的金色光芒，转眼已延长成冰棱枪。 “保护好我的儿子。”玲莉把冰棱枪丢给若亚。 “我还想吃母亲做的晚饭呢，拿你的心脏将功补过吧，猫神。”若白目送玲莉远离，抬头看空中的猫神和鹰神。 “上了，若白。”若亚的冰棱枪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他脚踩地面，下一瞬间已经到了高空。 鹰神的哭声减弱了许多，但其破坏力仍然足以在近距离摧毁任何物质。 “最强之神的名号名不虚传。”若亚站到猫神面前显形。 “你是说我，还是说她？无所谓，你就是人狼之血的传承者，若白吗？” 若亚清清嗓子，身体向下压，“你需要知道面包的名字吗？” 若亚的身体与冰棱枪同化，共同发出金色光芒，从胳膊输出的金色狼血被冰棱枪悉数吸收。冰棱枪饮尽鲜血，与若亚的身体形成通路。 传说太阳神之子，狼并非是神，甚至并非一人，而是一脉鲜血，持有狼神之血的人仅仅通过血脉进行遗传，冰棱氏利用冰棱枪强化了这一狼血，使得拥有狼神血的人可以实现进化，但因为无法达到太阳神的级别，所以这种进化近乎自残。 “你去让鹰神停下来，若白。我会拖住猫神。” “狼神，真不想和你碰面。”猫神变回自己的模样，其实只是一个圆球，周围有数百条细长触手。每个触手都是猫神的手臂，它们都可以拨动空气，让猫神拥有极其自由转向能力。 若亚大概猜出了猫神的能力，他自知不应主动出击。猫神见他不攻，自然心急，他拨弄空气，以极快的速度冲刺过来。 枪本质上只是枪而已，猫神的触手有数百根，且十分自由。但凡有一根触手从任何一个角度攻入，都可以瞬间杀死敌人。 猫神和若亚擦肩而过的瞬间，猫神使用一侧的触手从各个角度向若亚发起试探性的攻击。 令猫神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这一二百道攻击被若亚以一种非常刁钻的姿势和出枪手段化解。而猫神回身的激光射击，若亚也像是预料到一般，用枪尖刺透分散。 猫神连忙向一边撤离。猫神没有理由去相信“这只是巧合”，这绝不是巧合。他曾经和另一个狼神交手过，那个狼神像是也有类似的本领？ 猫神冷笑一声，他从若亚的脸上看到了得意，但猫神不害怕，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瞒住猫神的眼睛。 猫神白色的瞳孔变成粉色，接着他也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猫神展开身体，每一个触手都向若亚发射光线，若亚不得不一一格挡或者躲开。 另一边，若白趁鹰神的声音慢慢减弱，冲到鹰神面前朝她的脸上挥舞一拳。被这一拳挠痒的攻击打醒的鹰神这才停止哭泣，但眼神无神，嘴巴也没有闭合，这无疑表示她还未清醒。 “鹰，你还好吗？”若白有些心虚，试探地询问。 “狼？”鹰的手放在若白的脸上，紧接着放下。无神的鹰看了看猫神和若亚，“对了，我答应过……的。” 若亚落败了，即使可以识破任何攻击，但也只是防御的能力，早晚有力竭的时候。猫神向若亚发动最后攻击的瞬间，触手被全部撕裂，是鹰及时赶到。 “无妨，来多少都可以。”猫神冷笑一声。 猫神化作狼神模样。鹰神瞪大了双眼，羽毛叮咚作响。 “将军。” 猫神正要给鹰神最后一击，若白引来冰棱枪幻化狼神，拖住了猫神的攻击。 “父亲，带她走，现在不适合——” 明明敌人就在若白的面前，若白正在用华丽的枪法拖住狼神模样的猫神，鹰神口吐鲜血，另一个与敌人一模一样的幻影一枪刺透了鹰神的心脏。 猫神踢开若白，接着向若白一枪投掷，原本很容易抵挡的投掷，失神的若白没有挡住，冰棱枪掉落下去。 若白没有关注战场，他只是看着瞪大双眼，渐渐失去呼吸的鹰神。 鹰神抬起手来，猫神在瞬间停止了移动，鹰神尽最后的力气，猫神的身体被卸地七零八落。 “狼……我好痛……但我……得回家了。”鹰神尽最后力气挣脱若亚，遗体掉入蓝月湖中。 “若白，你怎么样了？若白？”若亚这才注意到若白异样的眼神。 若白逃离了战场。 “喂，你就这么跑了？不下去看看吗？”佑感知到若白越来越远，“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事儿笔啊？” “哦不。”年长一些的若白还在一旁看戏，难受地捂着肚子，“现在的我也是个事儿逼……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的人何止她一个……” ——————咏石城———— 自从咏石莎从东方回来已经过去一月，从那以后辅臣玲莉辞官，辅臣玲莉的丈夫若亚被关进监牢，而她的儿子若白也离奇失踪。 警报声鸣起，咏石城最近加紧军纪建设，加上来了很多皇亲国戚——自然是那些咏石涞的那些吸血鬼亲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抢了他们的饭碗，军队开始十分积极地操练。 这次警报非同寻常，因为早就听说有邪魔攻击村落，这邪魔一路攻到首都，目的必然不可告人。 这邪魔一身金色光芒，走路如同残疾一般，越看越像若白。 四五个侦察兵要去试探一下这邪魔，邪魔只是一瞬就夺去了他们的双腿，凡人根本看不到他做了什么！踩着凄厉的惨叫声，若白继续前行，犹如野兽一般。 咏石莎和咏石涞早已来到城楼上，冷眼看着这意外又意料之中的客人。 城门大开，玲莉与咏石莎、咏石佑走出，没有携带任何卫兵。 “这是你的孩子。”咏石莎拦住了咏石涞，“本来应该由你来处置，玲莉，希望你念及他是你的孩子。” 玲莉冷笑，“陛下，您管这个杀人魔头称呼作——臣的儿子吗？” 若白听到了，他的确听到了。他猛烈地向玲莉扑击。这速度极快，涞虽然能看清残影，但他速度甚至不足以提起剑。 玲莉只用肉身便躲开了若白的攻击，她向上一跃，一脚把若白踢出数米远。 若白轰然倒地。 “我……”若白的身体逐渐恢复成常人，“对不起……” 玲莉没有回头看，“白家自古守护陆火这片土地已经五十余代，你这个败类本应该被处决……”玲莉梗住了，“但念及你年幼初犯，在你赎罪之前，你我再不相认。” “母亲！”三人已经走远，若白突然大喊，“下次相认之时，我必然已经成为当世英雄！” 玲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没有说。 夜幕来临，在一旁看戏的咏石佑和若白没有继续追踪任何一人。 “我给你哼首歌吧？”咏石佑试图打开话匣子。“你别这样嘛。”咏石佑推推拿背朝着他的若白，“我可是很少唱歌的。” “我们的现状说是我造成的也不为过。”若白突然开口，“失去了自然之神对现世的某种平衡，从那以后才开始出现极端天气，难民无数。于是才有了各个领主为了争夺肥沃的土地暗地预谋叛变。” “哈欠——然后呢？” “我……”若白摇摇头，“我没什么理想，只想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只想和心爱的人平静地生活下去。” “你在说玲莉？” “不仅是他，现在你也知道了。” “嗯。” “你不生气吗？” “你知道的大白，已经发生的事情和既定要发生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在意，我只在乎现在和未来。不信你也可以问问豆腐脑儿，问问小白，他们一定也会这么说。再说，如果我有能力，我也会宰了那个让我不爽的太阳神。你做了我想做的事情，真羡慕你。” “真的？”若白侧过来身瞥咏石佑。 “那你要不要听我哼一曲儿啊？”咏石佑把胳膊搭在若白的肚子上。 “我呸，你这家伙，别贴着我真恶心。去去去。你唱吧，我听。” “本来以为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一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天主·守望，她在二人的头顶漂浮着，“咏石佑，你是个可怕的生物，我现在怀疑对你的指标都是错误的。” “不过按照规则，我将给你们一定程度的智慧。那么，咏石佑，你有什么愿望？” “不，这些就够了。感谢天主赐予我们的一切，我们已经知足。” 咏石佑向天主·守望低头以表达谢意。 “真的够了吗？我可以看到你们仍然欲求不满。” “剩下的我们会努力达到，但不会借助天主的力量。无论是得到她人的承认也好，保护他人也好，凭借我们自己，我们一定能做到。” 第42章 3.4 白脑腐，我的骄傲 自从咏石涞离奇去世之后，已经过去一年。在将军若白的努力下，咏石国境内的战火已经基本熄灭。在邻国的干预下，边境仍然动荡不断，但整体上已经国泰民安，而且几乎是一夜之间，咏石城的科学技术得到了质的飞跃，不光如此，各个城市都在按照首都的规划快速发展。 咏石城的命令下来了，每一万户都要建造一所学校，新王没有取缔战时的货币，更没有禁止商人的往来交易。他针对每一所学堂的修建，都有拨款和粮食，所以各地诸侯的积极性很高。 豆腐脑是济地的诸侯王，她有一块不大的封地，名为济，算下来足够申请修建一座小学堂。 豆腐脑紧张地张罗这个事情，很快学堂便竣工了，接下来是剪彩什么的，豆腐脑倒是很热情。 首都派来的教师带来了从未有过的理论知识，这里面有巫学、美学、社会学、自然学、以及逻辑学。 济城其实只是一个聚居村，这里面居住着一千多户人家，其中还有两百多户猫咪。其中最为瞩目的是一个13米高的方形建筑，它用最高贵的材料——玻璃打造，里面是图书馆、研究院的结合体，自然，其主人便是洛希。 琥珀走上洛希的研究所，负责探查的巫术阵发起了鸣响。巫术阵鸣叫的声音携带着一些拜访者的信息，这也大大方便了洛希的研究。 “琥珀，你来干什么？”洛希正把一瓶药剂引流到另一个容器中。 “小白妹妹也走了，豆腐脑妹妹今天又和那些老师混在一起。” “你可以也去找那些老师玩。俗话说……”洛希又从一边叼来一瓶试剂，放在桌子上，“和优秀的人在一起可以使猫变得聪明。” “对了，我听说又发禁令了？” “嗯，说是北方战事吃紧。琥珀，等到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会通知我们的。” “好无聊啊。”琥珀趴在地上打滚，洛希也不看她。 聚居村北，一位少女踏上这块土地，她绕开哨兵，沿着房顶跳进济城中。 她一头淡黄色的短发，粉色瞳孔，背后背着一面比她大得多的盾牌，但她的行动很轻快，轻松地跳上了一个一米高的草垛。 还没闯进研究所，洛希便听到了警报声，他赶紧跑到窗边去看。 “大叔，中午好。”那少女像是在等洛希，她踩在草垛上看着洛希必定会出现的玻璃窗户。 洛希不喜欢被人打扰，但这个女孩的来临让他亲自为其沏茶，可见其身份特殊。 “洛希大叔，你还在用猫的身体吗？” “习惯了，人类的肉体过于庞大，我也驾驭不住，你要喝花茶还是绿茶？” “花茶，谢谢。” “你以前都是喝绿茶的。” “是啊，因为姐姐喜欢喝绿茶。” “以前都是跟屁虫，现在不喜欢姐姐了？你的花茶。” “很久没有喝过这里的东西了。洛希叔叔的茶还是一股药味。” “药味？这叫实用！实用你懂吗？对了，你出去多久了？” “我在济城生活了一个月不到吧，你知道，姐姐太宠我了，但我不喜欢这样。大概，已经出去了10个月，嗯，10个月。” “已经这么久了吗？啊说来可笑，我在这书房里，反而是没什么研究成果。” “你还在研究神学吗？” “我一直在研究神学，或者说研究神，大概是有所突破吧。” “对了，这是我旅行的时候拿到的宝物。你看我背后。” “很大，这是什么？” “我打败了大海中的恶魔，从它的肚子里拿到的这个，这就是冰棱盾。当时是非常神奇，刚一碰到我它就发光了，我就感觉这是个宝物。后来你猜怎么着？” “你都学会卖关子了。”洛希笑。 “我可能不会用，但它真的很神奇，只要接触到它的正面，不管什么东西都会被弹飞。什么石头，暗器，刀剑，火炮，激光，空间，它都能挡。不，是弹飞。当时一二百个强盗要抢这面盾……” “是抢盾还是抢你？”洛希打量一下少女的身材，不禁皱了皱眉头。 “什么火炮，暗器都用上了，等我探头想看看怎么样了，发现他们死了不少人，全都吓跑了。这太神奇了，我一定要告诉姐姐，姐姐呢？” “你的姐姐在学校，琥珀已经走了，我还可以让琥珀给你带路。” “你给我指指吧，我现在已经不是路痴了。” “正好我也要找她。我们一起吧？” 洛希和少女并排走。 “额，我每天都在走路，赶时间什么的……”少女尴尬地说。 “你在说我四条腿走路慢吗？” “对不起。” “你小时候，在济城经常迷路。” “因为除了村子，外面全都是农田什么的。” “每次迷路都会把你的姐姐急哭，哎呦，一直哭，根本拦不住啊。” “嘿嘿嘿。”少女不好意思地眯着眼笑。 “我们到了。”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才走到村子南部的学堂。 早就闻到味道的豆腐脑走出学堂，她着一身正装，身后是四位年轻的教授。 “姐姐！” “小白……小白？”豆腐脑口中念叨着，她赶紧跑下楼，把少女紧紧拥住，“你长大了。”但她那茫然的眼神让小白内心流露出一阵酸楚。 “姐姐你看，这是冰棱盾。” 小白把身后的盾卸下来，豆腐脑顺着小白的手摸到盾，捏住放到一边，“你饿了吗？” “额，在洛希叔叔那里喝了一杯花茶。” 豆腐脑转身向教授行礼，教授们也纷纷会意。 “朋友们，你们先不要走。”洛希开口说了人类的话语。 “这位也是猫妖吗？”一个教授走到洛希面前。 “不，只是一位求学者，我最近的研究毫无进展，所以我想宴请诸位朋友一起在我家作客。” “可以吗？”一位教授看看豆腐脑。 豆腐脑还在抚摸着小白的脸，听到有人问她，赶紧敷衍道，“没问题，你们都去吧。” 豆腐脑拉住小白的手，“我去给你烧菜。” “姐姐，你的眼睛。” “等忙过这阵，我就去看病。” “一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豆腐脑在厨房烧菜，小白不放心，所以站在一边看着她。但豆腐脑的操作很娴熟，这让小白安心不少。 “你知道吗？”豆腐脑说，“现在的咏石城已经变了个样子。我一个月前路过，他们已经不穿那种布衣服了。” “我在旅行中听说过。新科技以及新思想什么的……他们都说，新王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呢。对了姐姐，你说过，这块封地是新王给你的，你是不是和新王很熟啊？姐姐盐放多啦！” “不，不熟。” “唔，那时候我还小，就记得，印象中你带着我在咏石城来回跑。” “准备吃午饭了。” “好嘞。”小白跳到客厅，整理着装。 “先去洗手。” “姐姐，你知道冰棱盾吗？”小白看到了一旁的盾，一边吃饭，一边说。 “我知道。我还和冰棱剑交过手，两次。” “真的吗！我听说冰棱枪和冰棱剑都在咏石城中，所以我才往南来，按照我的速度，十天我就能到咏石城了。听说冰棱剑的主人已经去世了？” “冰棱剑的主人是先王，先王去世之后，剑重新锈蚀，没有人可以驾驭。” “嗯，还真是可惜，我真的想和冰棱剑交手呢。那个把姐姐打败的剑。” “我只是一个村长，来，吃一块牛肉，这牛肉可是人工养殖的，你平常吃的都是野牛肉吧？” “谢谢姐姐，我平时都吃不到牛肉，我跟你说，上个月我在大海里面，不对，我先说两个月前，我帮助一个诸侯国打败了强盗，他们给了我很多粮食和钱，但是一个月前，我去大海里面和一条巨龙抢冰棱盾，在他背上我把粮食吃完了，只好用它的皮毛烤龙肉，真的难吃，就像我小时候喝过的羊奶一样。” 小白说完，便往嘴里猛塞一口牛肉，大口咀嚼，“什么时候喝的羊奶呢？忘了，算了。我和龙打了很多天，最后把他的心脏砍下来，它才没有继续飞。我一看，你猜我到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豆腐脑津津有味地听着。 “好多猫，真的好多猫，他们就像人类的军队一样，我都看呆了，齐刷刷地向南走。我说他们往南去哪儿呢，南边不远是一个那么宽的裂谷，搞不明白。” 小白重重地打了个饱嗝，再往嘴里塞一口，“人类在峡谷的南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还是咏石国的疆域，他们穿的衣服不是诸侯国的军服，那就是咏石的皇家军队。人和猫打仗一定会很精彩，如果不是太想念姐姐，我就继续看下去了。” “你要在家住一段时间吗？” “不，我要回去看看人和猫打架。” “……也对。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那是当然。” 第43章 3.5 猫人初战 白脑腐吃完午饭就告辞了，二猫虽有千言万语，但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白脑腐身子略微前倾，啄一下豆腐脑的左脸，“这是吻别，在西方辉林国学的，姐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把眼睛治好，别不当一回事。” “好，我记住了。”豆腐脑给小白戴好盾，“你也要记得常常回来。” “当然。” 小白辞别了豆腐脑，她再次开始了冒险生活。 “目标是北方，2550公里，大概是……三个小时。” 小白从出生开始，她就拥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可以加速自己这个皮肉包裹下的身体。因此延伸出一些显著的能力：极速痊愈、极快反应、极快速度以及极大力量。她自知不如豆腐脑的能力出色，那个绝无仅有的——预知未来以及回放过去的能力。 小白的七窍渗出粉色的烟雾，疼痛让她咬起牙关。在一年的冒险中，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感觉。 “加速。” 不管是飞天或者瞬移，本质上都是加速，区别其实相当于短跑和长跑。小白的瞬移距离为2900米，而且经过艰苦锻炼，这个距离和损耗在不断优化。 人类大陆和虹马的交界口，是一个数十公里宽的裂谷，它极其险要，甚至无人敢测量这个裂谷的宽度，他们只敢骑在鸟背上大概用眼睛估算一下而已。 “两小时四十分，比平常的自己快多了。”小白看看太阳，“虽然心情好的话会让自己体力充沛，但考虑到在姐姐那里吃到胃胀，怎么看都是因为自己硬实力变强了很多。”她心里想。 人类早已发现了巨龙的尸体，他们利用巫术把巨龙的皮肤剥离下来，再想尽办法地把坚硬的骨架取下来，那长为三百多米的骨架被用作堡垒的支架。这样就可以节省钢铁的使用——更何况，巨龙的骨头比钢铁还要硬。 “人类真是值得尊敬的生物，明明在神战中只是蝼蚁，却还在顽强挣扎。” 小白这是难得的休憩时光，她趴在悬崖边上看，这个制高点早晚会在开战的时候被迅速占领，但现在人类还没有这个意识。 “我来看看，你们该如何对抗猫神呢？” 豆腐脑从未告诉过小白她们的身世，因此小白甚至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猫神就是自己的父亲。 日复一日的，过了三天，小白在这期间只是捕食和锻炼筋力、剩下的时间都在观察人类。 “人类的排兵布阵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嘛。”小白的注意力放在了阵法的核心，那个80米高的尖塔上，虽然小白经历过各种战争，但80米的尖塔她从未见过，这也提高了她的兴致。 人类停止了活动，他们看起来已经准备就绪。他们考虑到了猫前进的所有可能道路，可以通过堡垒阻击任何一方到来的猫军。 又过了两天，小白感知到了数十公里外的猫军行动了。 某种意义上人类显然是失策了，人类从没想过还有瞬移这种能力。猫神如果愿意，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堡垒，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猫神瞧不起人类，所以他想击碎人类的防线才继续前行。 猫神的军队分四波传送，同时出现在了堡垒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天使迅速展开协阵，庇护到自己和下面的猫士兵。这期间人类没有也不可能展开攻击，因为他们的士兵根本没有聚在四周的防线上。 虽然指挥官迅速变阵，天使还是早于人类把协阵施展完毕。 “人类完了。”小白站起身，“看来姐姐的面子上，就帮你们一把。” 尖塔突然生效，这黑色的雾气让小白恶心地趴在地上。这雾气所针对的是自己的魔力，这种感觉明显是已经解构了自己的魔力组成？ 小白探过头去看，猫军并没有丝毫不适。而在军中，唯一产生不适感的是——猫神。 被这个陷阱惊吓到的猫神动弹不得，是一位头领意识到了不妙，赶紧命令手下天使变阵，原本结成轰炸阵法的部分天使迅速变阵。 战争的核心成了进攻尖塔和保卫尖塔。 在这种干扰下，小白完全无法使用体内的魔力。不管自己和猫神的血脉有何相似之处，但她看猫神虚弱的表现，想必猫神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 猫神踉跄地爬起身，但一个骑兵直冲过来，那人手握一杆发出黄色光芒的长枪，猫士兵完全拦他不住。刺破心脏——一道光柱透过猫神的心脏直插云霄。 那骑兵借助马的冲力向上一挑，连同头颅一起被冰棱枪尖顶碎。 “敌将已斩，准备迎战！”那人大吼一声，声音响彻云霄。 尖塔的光芒发生了颤动，大概是因为要变阵攻击天使。小白才把这口气喘过来，她开始思考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但即使破译了猫神的魔力，人类也没有道理如此放肆地给尖塔变阵，因为神之所以为神，因为他已经超越了生灵。猫神的存在也并非仅是这具血肉之躯而已。 小白突然惊叫一声，她没有迟疑，横起冰棱盾，一面亮白色的巨盾挡在咏石军的头上，挡下了那一瞬间从天而降的粉色冲击。 小白跪在地上，吐一口鲜血，她的内脏在那一瞬间受到了严重损害。 “就算有冰棱盾，也是生灵所无法抵挡的攻击。”小白心中想着，她感知到第二次冲击又要来了。 她立刻瞬移到要塞中，把盾顶在空中，这样近距离的话更好发力，这样想着，神的这一次冲击是针对不远处的骑士的，那个刚刚斩杀猫神的骑士分明是一个犬妖，手中拿着的是冰棱枪。 小白为他举盾，结结实实地挡住了第二次冲击。但旧伤还未完全恢复，这次攻击让小白再次跪在了地上。 小白站起身，她把盾立起来大吼，“把枪朝我丢。” 那人虽然狐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相信了，他用尽浑身解数把枪朝盾投掷过来。 小白能感应到神在空中进行瞬移，神也察觉到了小白正在试图狙杀他。但神只要发动攻击就必须减速。而看神的表现，他应该也不敢闯进尖塔的范围。 也就是说，他发动攻击的瞬间就是狙杀的最好时机。 盾把枪同化，本身成了一个巨大的发射炮台，但只有一发炮弹。 神在想什么？是束手无策还是单纯以在戏耍人类为乐？小白不得而知，她现在只能做胜算最大的事情——如果神也参与战争的话，她必须尽己所能地保护姐姐。 神减速了——即使只是减速了一点，也提升了不少胜算—— “给我稍微受点伤吧！”小白内心想着，一边将冰棱枪投射出去。 神终于可以被肉眼看到了，因为他因为疼痛而无法继续瞬移——他被击落了！ 但第三次冲击紧接着来到，来得如此突然，小白没有任何防御的办法。这次冲击的威力比起之前的只有百之一二，但仍然击碎了防御协阵，所有人都因为重压而倒下，骑兵也纷纷跌下马来。 在这个时机中，神再次消失，天使和猫之军队也紧接着消失。 “他们走了，我感知不到气息了。”小白上前走到骑兵面前，“你就是指挥官吗？大将亲自上前拼杀的话，会漏洞百出的哦。” “我叫若白。”骑兵下马，自称若白的男人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便是豆腐脑嘴中叼着的那个叛逆小猫，他故作不识，朝士兵们大喊，“都下马，马匹都受了伤，重新启用光塔。猫神的攻击范围是12公里，把光塔的范围调整为这个数字，都休整一下。” “看来我们得借一步说话。”小白说，“你把这个叫做光塔吗？不，我不想知道前因后果……我对过程没有兴趣。我之所以留下，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奖赏，不，也算是希望得到奖赏吧。你认识我的姐姐，豆腐脑吗？” 沉默…… “佑，找你的。” 小白这才注意到一边抱着冰棱剑的咏石佑。 “熟识。” “多的你问他也不会说的。”若白把大衣给佑披上。 “你也是盲人？”小白这才看到佑的眼罩。 “感谢你的帮助。”佑朝她行礼。 “不，怎么说呢……陛下，方才失礼了。”小白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到新王，竟不知道如何去说。 “矮人留下来修复要塞，剩下的编队护送陛下回国。”若白叫来几个军官，对四处指指点点。 “护送新王的事情，我可以做。”小白拦住若白。 “但你毕竟不是咏石的人。”若白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 “没关系。”佑轻声说，“你就是白脑腐吗？我和你见过一面，对这个声音有印象。我叫你小白可以吗？举国上下，以及周边国家想杀我的数不胜数。”佑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出并不符合这个语气的话来，“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冒这个风险。” “但是和军队一起招摇过市更容易成为目标吧？”小白继续说。“你该不会信不过我吧？” “没有的事，若白，让我说。”佑摆摆手，“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是你帮助了我们。而且现在主动要求护送，我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我这么说显得很不礼貌，但我希望不要让……让你的姐姐知道这件事情。还有，我希望你能提出自己想要的报酬，我看看能不能满足。” “没有报酬，姐姐常常说你们的事情，所以我想要报恩。”小白淡淡的说。 “你的姐姐会经常说吗？”佑嘴硬，表情反而有些期待，“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拒绝。因为咏石家反而亏欠你们更多一些。” “停下吧停下吧。”若白安排完工作，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陛下，本来你就不该来，所以也没准备什么好办法送你回去。她要护送的话反而安全一些。” 若白凑到小白身前，“如果陛下少了一根指头，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哎呦瞧您说的。”小白微笑地回应，“您大可以自己来，枪兵。” “枪，枪兵怎么了？枪兵怎么了？我可是用枪的高手？？”若白急的语无伦次。 “若白；”佑示意他停下，“感谢您特意护送我，可以得到您的帮助本就是我的荣幸。” “那么枪兵，再见了。” “哼。”若白上马离去。 “你和豆腐脑不太一样，你的攻击性太强。”佑的语气显得柔软，他说。“这样会刺痛友情。” “我不需要友情。”小白骑上佑给她准备的马，再拉佑上马。 “哦对了，还有那个枪兵的大衣。”小白要脱下衣服还回去。 “不，我想这是他送你的。虽然嘴上那么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是吗，那我就收下咯。” “谢谢。” 第44章 3.6 阴谋揭开 豆腐脑被黑猫紧急邀请到实验室。 “怎么了？”豆腐脑推门闯入。 “之前给你说过，我开始研究神学。” “嗯？” “太阳，神，变异人之间的可能联系。我从不同的高度、用各种材质的探测仪来采集太阳，之前采集了你的血液，以及过去收集的藤延的身体。虽然实验材料品类严重不足，但我得出了一个不成熟的结论。” “不成熟的意思是：‘很可能是错误的’，是吗？” “是的，但我之所以告诉你的原因是，这个结论很可怕。” “可怕。” “太阳，神，变异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他们有一种独特的能量，神和变异人只能通过太阳来采集，我把它叫做‘合物质’，合物质参与神和变异人的一切行为，行走、呼吸、心跳、甚至生育。现在还能听懂吗？你可以尝试一下，你只需要晒太阳，根本不会饿死，虽然那样会很饿。而变温人通过晒太阳才能够成长，等等。” “不太听得懂。有很多疑问，比如说，它和普通能量有什么区别？” “神和变异人都没有普通能量。” “我也是吗？” “嗯。简单点说，合物质和普通能量之间会产生冲突。举个例子，你作为猫妖，如果把我的血液输入到你的血管中，那么你将会休克、甚至出现更不妙的情况。” “你之前说可怕，这可怕在什么地方？” “冲突，就是我的一大研究结果。神、变异人、神子之间可以互相生育，但他们都无法和普通生灵进行生育。这带来了一个问题，神真的只有一位吗？神真的是生灵之初存在的生物吗？所以我认为这推翻了一切历史和传说，人类、犬、猫、鼠、牛这些生物并不是神的孩子，神是欺世盗名的东西。” “你有多大把握。” “我本以为你会不相信，把握的话，只有30%。” “的确，在历史上不乏神或者神子与普通人产下后代的事情。” “是谎言，在掩盖一个脆弱的东西。至于是什么，那恐怕就是神的统治地位吧？” “嗯。” “广为人知的传说是，五大神，猫、鼠、人、牛、犬在五块大陆中分别与那里地之妖精繁衍出了自己的民族。”一边的人类突然开口，豆腐脑这才反应过来那里还有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合物质不可能被冲淡，直到在普通人身上完全消失。历史是假的，有人在掩盖什么。”那个人类继续说。 “介绍一下，这个人类是我从咏石城请来的。他的很多想法十分优秀。”洛希说。 “谢谢洛希博士的配合。”那个人类鞠躬，“作为领主，很感谢你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研究员。如果得到你们的允许，我会把这个过程报告给国家研究院。” “国家研究院知道些什么吗？” “是机密，不过有一点可以透露一下。”研究员说，“我知道你们对尖端科技一无所知，所以我换个方法来说。我们对神宣战了，而且已经破译了某些神的合物质。” “宣战？若白？” “他们在想什么我不清楚，虽然国会的支持率不高，但陛下和白将军极力支持，最终促成了对猫神的宣战。” 豆腐脑思考了一下。“这我还是不理解。” “所以说上面在想什么我不清楚。战争这种事情，即使再冠冕堂皇也是罪业。咳咳，多言了。” “抱歉。” “我叫秋念，爱好是钻研自然科学。最后，我诚挚地要求洛希博士来咏石研究所作客。” “你觉得呢？”豆腐脑看洛希。 洛希点头。 二人送别了那个人类后，这时候警报响了。 顺着探查仪展现的地图，豆腐脑抱起洛希来到济城西。 “我们需要在这里休息吗？”佑看小白把马停下，因此问到。 “人家很困了嘛。”小白下马，佑不得不也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佑看不见东西， “济城。”小白不再故作玄虚。 听见豆腐脑的声音，佑这才明白了什么，“豆腐脑？”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无论是豆腐脑还是洛希，他们都陷入了不知如何回应的尴尬局面。 “陛下！” 方才被送走的秋念可能是看到了，骑马跑了回来，秋念无疑打破了这一尴尬场景。 “秋念院长，你为何在这里？”咏石佑赶紧附和着笑。 “哎呀，出来和一位朋友讨论学术，被您撞见了。” “没事。你可以照顾我一会儿吗？” “没问题陛下。洛希博士，豆腐脑爵士，陛下为何在这儿？” 豆腐脑原本就不想回答，这次头也没回。 “陛下以及秋念博士。济城邀请二位共进晚餐。”洛希看气氛十分尴尬，赶紧说道。 佑轻声说，“感谢邀请。” “感谢邀请。”秋念也学着说。 “你们关系看起来比想象的要奇怪？”看洛希和豆腐脑已经远去，小白问。 “小白是吧？” “对，我是小白。” “我这样说不太好。”佑轻声说，“等用过晚餐，麻烦秋念院长送我回去吧？” “我呢？”小白愣了一下，“哦，原来我做了多余的事情吗？” “没……”佑赶紧说，“只是不想麻烦你们，真的。” 豆腐脑亲自为他们准备晚宴，佑和秋念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小白在门外，没有进去。 洛希则跳上桌子，小声问，“之前我就很奇怪，新王，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没有，我可以看到。” 洛希自然明白他的眼睛有问题，因为他看清了对方无法聚焦的瞳孔。 “小白。”屋里的豆腐脑大喊，小白突然站起身，一蹦一跳地进了厨房。 接着，小白给餐桌上菜。 “小白越来越勤快了。”洛希也就坐，他的座位是一个桌边下凹的扩展槽。 “是的！”小白回去拿碗筷，一个个分发。 “啪——”令小白都始料未及的是，佑因为看不清，并没有接稳，饭碗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豆腐脑询问。 “不，不好意思！”小白赶紧喊，“我没有拿稳！” “怎么你的眼力也不好了吗？”豆腐脑笑起来，她从厨房端出一个水盆，这是给客人洗手的礼节。 “陛下您请。”豆腐脑毕恭毕敬地把水盆呈到佑的面前，这可难为了佑，他把手向前探，小白赶紧跳出来，抢过水盆，“姐姐眼睛不好，让我来。”小白把水盆的水位没过佑的手，佑才感恩地洗上了手。 “陛下，您吃这个。”佑因为看不见，根本不动筷，秋念为他选菜到他的碗中。 “嗯，这个好吃！”佑苍白的夸奖很快消失在众人的沉默中。 吃完之后，豆腐脑和小白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谢谢今天的招待，等战争结束后我会召开宴会。” 小白送别了二人，这才去厨房偷嘴，豆腐脑在清洗餐具，听见声音，问，“他们走了吗？” “嗯嗯走了。”小白嘴里塞得满满的，回答也口齿不清。 “把你吓到了，小白。” “没关系的姐姐。”小白咽下嘴中的东西，“我觉得他就像是那什么，葫芦？把自己闷在壳里面。虽然我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故事呀。” “我们？都是些很平凡的事情。” “对了，我不是看人和猫打架嘛，人类可真厉害，破译了神的魔力。” “什么？”豆腐脑惊吓地转身。 “破译了猫神的魔力，和猫神大干了一场，猫神也真是厉害，那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都能够冷静下来，我本来以为猫神跑不掉了必死无疑。” “猫神？是，是那个猫神，吗……” “猫神只有一个吧？姐姐。”小白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战争的结果？” “没，可能才打一场仗吧，双方试探了一下底细，都撤退了。哎呦，那个枪兵好可爱啊。” 丢下碗筷，豆腐脑便冲出门去。 “哎呦姐姐你干什么去？”小白也跟着去。 佑和秋念各骑一马，马突然受惊停住。 “是豆腐脑爵士。”秋念提醒佑。 “感谢晚宴。”咏石佑尴尬地说。 原本已经发火的豆腐脑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刻冷静了一些，“我……为什么要和我的父亲开战？” “豆腐脑很抱歉，我不方便说。”咏石佑习惯性地背过头去。 “我们是敌人吗？” “是盟友。” “但你在和我的父亲开战。”豆腐脑想让对方解释一下，所以仍然在试探。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豆腐脑和佑都一动不动，马儿也害怕地不敢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白和洛希也已经赶到。 “我的确无法保证神就是恶的。”佑下马，但是险些跌倒。“但我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认为，神犯了死罪。” “什么罪？” “我们无法认定神做了什么，但我们可以认定他是死罪，豆腐脑。神战距今已经有数千年，甚至上万年了，任何证据都无法保证其真假。而唯一可以判断其真实性的，只有猫神以及他的后代。” “为什么？” “这个世界只有两个生物所拥有的能力，猫神以及继承自猫神的你，洞察过去和推演未来的能力。只要时间在流逝，猫神就是无敌的。但他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你。” “所以呢？” “所以我们猜测，猫神很可能想要召回你。” “但这只是猜测不是吗？” “不是猜测，秋念。” “在咏石城数据库中可以提取出证据，那就是猫神多次向你和你的堕魔发动检索和传送。都被我们的国家级屏障拦截了。”秋念说。 “召回成为不可能之后，猫神终于向我们发动了战争。”佑的语气毫无波动，“我知道你很难相信。猫神想要除掉你。一直在你身边的堕魔可以证明。” “吾主。”黑色的烟雾从她的体内渗出来，豆腐脑感到有些不舒服，她用手捂住肚子。 “我会快点说。”堕魔怜惜地看豆腐脑，“吾主自己无法承受这个没有我的身体。” ——————堕魔的回忆———— 咏石涞击败了堕魔，他如今的强大让堕魔都为之后背发凉。 “还有遗言吗，猫妖？”咏石涞靠近堕魔。 “呵，我算尽他人，却没有算到自己。”堕魔站起身，她已经握不住手中的剑，“你动手吧。” 涞举起剑，但那一瞬间他竟然动弹不得。 冰棱剑拒绝了涞的命令。 “把她给我斩了！”涞命令士兵。 涞突然跪在地上，“冰棱剑，你要弑主吗！” 剑就这样飘到堕魔的面前，在那一瞬间，堕魔得到了剑的命令：向上挥击。 堕魔照做了，这次挥击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从天而降的攻击，而这种攻击一定来源自猫神的血脉。 “噗，原来是堕魔哦。”来者黑发黑瞳，是一个猫妖少女。 “你是谁！”堕魔咬着牙，她自知来者不善。 冰棱剑本就有灵性，它源源不断地为堕魔填充魔力，向堕魔求助。 “猫妖，东，统管海洋。你的主人在哪？” “哦？我早已离她而去，你问我，我问谁去？” “看来我得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才行。”堕魔很轻易地激怒了这个自称东的猫妖。 这是堕魔从未见过的魔力，它远远超越了咏石涞，甚至超出了生灵的认知——这是堕魔的第一反应。 “你的主人在哪？” “你这么问毫无意义，因为我不知道。” “胡说，你身上都是她的味道。那好，你没用了。” 只是轻轻一抬手，堕魔就已经感到头身分离，剑也随即出现裂痕。 等到醒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清扫士兵和自己的‘尸体’。 在被冰棱剑反抗之后晕倒的咏石涞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是扬长而去。 逃过一劫的堕魔一直等到当晚咏石涞被刺杀，才从火化场里爬出来，自己把头接上。 若白把咏石涞大卸八块才罢休，他到最后也不确定咏石涞有没有真的死去，于是召唤了一把火把咏石涞烧了个干净。 若白看着尸体出神，这才看到把豆腐脑背出来的咏石佑。 “发生什么了？” “没事。”咏石佑什么都看不见，因此跌倒了。 “你的眼睛，为什么？” “没事，没事。”咏石佑大口喘着粗气。 “你的父亲，我把他杀了。” “哦。”咏石佑没有过多的愤怒或者喜悦，用手盖住已经下陷的眼眶。 “你是新王，咏石国的下一任皇帝，佑，站起来。” “没有了双眼，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清未来。” “可以，因为我们所要保护的人还在，我们不能倒下。佑。” 堕魔杀了进来，身后是无数追兵。若白赶紧为她封上了背后的门。 “我的主人？”堕魔伏在豆腐脑身前，“她还活着，她很健康，要命。你们要篡权了吗？” “嗯。”佑回应。 “你们会站在我的主人这边吗？” “什么意思？”若白赶紧问。 “你慢慢说。”佑安慰道。 “有人要谋害我的主人。” “是谁？”佑询问。 “猫神派遣了猫妖，很快猫神也会亲自前来吧。” “不，我不理解，猫神是她的父亲不是吗？” “我是魔，我对神再清楚不过，神才是这世上最肮脏的生物，他们说谎成性，喜怒无常。” “我能理解你说的话，你继续。”若白说。 “实在是无法相信，神这种事情。一般来说神在历史中都善良的，不是吗？”佑说。 “现在还有时间，我来让你们看看，猫神在试图掩盖的过去，这样你们就会相信我！” 堕魔双眼发出耀眼的粉色光芒，那个光芒把整个屋子都笼罩住，接着画面清晰起来。 ——————五百年前陆火联邦共和国———— 一个破旧的茅屋，一位壮汉把门踹开，里面的一个柔弱女孩在盯着茅屋里面的火焰发呆。 “凤，你在干什么？”壮汉的双眼流下泪水。 “咳咳咳。”陆凤稍微扭过头来看他，她重重地咳嗽几声，烟火呛地她流泪，“神就在城外，我们赢不了。” “我们得到了古神的援助，我们一定可以，再进行最后一次祭祀吧！” “已经四次了，第一次我们失去了尊严，第二次，咳咳，我们失去了财富，第三次，我们失去了同胞，第四次，我们失去了希望。” “还有一次机会，凤，最后一次机会了。陆火的命运在我们手中。” “希望已经没有了，陆瞬。我已经举不起枪了，就这样睡一觉，一切都会结束，再也没有那期盼的目光，咳咳。” 陆凤为火堆填上几根木柴。 “最后一次，求求你。只要神还活着，我们就没有未来，我们还活着的同胞就没有未来。” “但我们的未来已经没有了！”陆凤抬起头，骨瘦如柴的女孩拿起一边的铁斧，她挥动斧头把自己枯燥的长发切开，丢进火堆。 壮汉伸手去取，忍住剧痛把还未烧尽的头发攥到手心中。 “真的是最后一次吗……”凤慢慢按住壮汉的手。 “真的，凤。” 凤在木柴堆中抽出冰棱枪，二人走出草屋。 重炮和密密麻麻的轻炮，从四面八方正在攻击孤苦伶仃的陆火城。名为辉林的强大帝国用超过陆火城百倍的兵力和火力正在试图宣告这个年迈王朝的终结。 辉林军的身后，站着的是身高三百多米，狗头人身的巨大生物，它一动不动地拄着权杖，目睹着这一切。 这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无论如何，陆火已经灭亡了。 “凤，这是最后一次。”壮汉攥住凤的左手。 “举盾！”凤盯着那个巨兽，大声喊叫。 壮汉将冰棱盾立起，凤则跳到盾上。 “为了同胞的未来。”壮汉大喊。 “哼，你说这些有用吗？” “对不起。”壮汉闭上眼。 “三……” 壮汉睁开眼，深吸一口气。 “二……” 凤的身体向下倾。 “再见……一！” 壮汉大吼一声，他将盾向巨兽甩去。 光屏障在瞬间关闭，放开冰棱盾以极快的速度直奔巨兽。 “解放吧，冰棱枪！”凤的眼睛流出血水，在极快的速度下血泪瞬间被风吹走。枪身发出金色光芒——凤使出浑身解数将枪投掷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巨兽正在休息，原本不可能命中的冰棱枪正中巨兽的心脏。 巨兽变回犬神的原型。 凤跳跃下去，抓住冰棱枪。犬神在被冰棱枪射穿之后，发现自己的神力全部消失。凤大声嘶吼地拔出枪来，将犬神的头削下。 做完这一切的凤，最终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可是，为什么巨兽没有反抗呢？凤已经没有余力去想，她在血海中失去了呼吸，又被紧接着赶来的辉林军砍作肉泥。 猫神走到犬神的尸体前，因为混乱，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猫神露出尖爪，将自己的手插进尸体的头里。 他将犬神的魔力彻底吸收，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伸出手指—— 只是一抬，时间静止了。与其说是静止，不如说是以一种很慢的速度流逝——但猫神是正常的速度。 猫神走进陆火城中，找到了一位在宫殿中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女孩，她与豆腐脑的模样几近相同。 带走那个女孩后，猫神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两年前咏石城—————— 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咏石城的街道中，她与豆腐脑拥有相同的粉色瞳孔和容颜。女孩衣衫褴褛，用一些布片缝在皮肉之上，遮住了半张脸。 她逢人便问有没有人认得一只粉色瞳孔的猫咪，但无人敢和这个怪人说话。 一个假药老板告诉她，有一个粉色瞳孔的人类正在咏石城堡里。 女孩赶紧往城堡走，她走不快，因为一条腿有些不太方便。 一只黑发黑瞳的猫妖拦住了她。“喂，您去哪儿啊？” “东……”女孩近乎尖叫一般，猫妖已经揪住她的头发。女孩痛苦地哀嚎，但无济于事。 猫妖用腿猛击她的腹部，“现在怀着身孕，还——”猫妖再次踢击，“乱跑。” 女孩痛苦地趴在地上，只有抽搐的份。 “哎呦，让北看到可不好，也罢，不听话就该死，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猫了。” 猫妖揪住她的头发打开一道门，走进门的另一边。 ——————堕魔的回忆—————— “我看到了太多。”堕魔低头流泪，“我的主人本不应该承受这些。” “和神作战吗？”佑微笑。 “既然陛下这么想，那就做吧？”若白这次的接受能力显然比佑更快。 “不，不是和神作战，你们不可能打败神的。”堕魔大喊，“我想，只要能够保护主人——我有一个主意，如果可以封印这双眼的话，神就无法通过魔力寻找到主人。我可以通过供给另一种魔力让她活下去。” “嗯。”佑看看一边的假药商人，“你之前不是做过锁神的东西吗？” 假药商人吓得爬起身来，“那个，我钱不要了，能放我走吗？” “我问你能不能做，能做的话，我现在就付清全部的钱。” 假药商人看看三人的目光，自知说谎不得，“可以，我我我不要钱。” “如果做成了，我会不计前嫌，而且会高薪聘请你在本国工作，而且会保证你的安全。”佑向他鞠躬。 ——————现实—————— 豆腐脑听完，不知觉已经泪如满面。 “所以你们就隐瞒到现在吗？” “是我们擅自做了决定。”佑赶紧认错。 “不，谢谢你们。”豆腐脑擦一下泪水，“从小到大承蒙你们关照了。”豆腐脑拥住堕魔，“和我一起承受吧。” “把我的眼睛治好，我要回到过去，找到猫神的弱点。” “治好眼睛的话，神不会找上门吗？”小白问。 “不会，我们的国家级屏障已经加入了对“合物质”的探查。”秋念说。 在秋念的帮助下，洛希成功为豆腐脑解除她双眼的封印。在此之前，小白负责护送佑回国。 豆腐脑下病床之后，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她像一个孩子东摸西摸的，让洛希看着只想发笑，“本来觉得你成了个老妈子，结果还是个孩子啊。” “我们回到多久之前？”堕魔问秋念。 “我们也不知道，只能看你们的造化了。不过大概可以推测，应该在6000到9000年前，冰棱王大概是在恒河流域，也就是古代的陆火城附近。只要可以找到冰棱王，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秋念答复。 第45章 3.7 冰棱氏 按照历史，冰棱氏在恒河流域做过一些事情，所以推测在恒河流域可以看到冰棱氏的踪迹。 恒河流域距离咏石城并不远，或者说咏石文明——过去是陆火文明——本身就是在恒河流域诞生的。 ——————现世之前4103年———— 豆腐脑为了防止引人注目，她穿上当地特色的牛皮衣服。但是牛皮衣服遮不住一直在主动摇晃的耳朵和尾巴。 恒河流域确实已经是到了，但这里就是一个蛮荒地带，完全没有文明存在的痕迹。 豆腐脑已经在恒河流域走了许多天，从冬天走到春天。再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去另一个时间线了。 豆腐脑在前几日就感到自己被追踪，今天的躁动更大了。 突然冲出来数百只老鼠，他们用一些简单巫术——但比起豆腐脑所生活的现世，这些巫术简直是不成气候。 豆腐脑用简单的护盾挡下这些巫术。 “鼠族，我本无恶意，是你们是太饿了，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等等是不是搞错了？”其中一只老鼠问另一只。 鼠族停止了攻击，四散奔逃。 看来这里是鼠族的地盘，说不定鼠神就在这里。豆腐脑用软骨术幻化为一只老鼠，跟上鼠群。 豆腐脑在奔跑的时候不往在水池旁边照一下自己的模样。 豆腐脑不会觉得猫很丑，也不会觉得犬很丑，但如今自己的模样着实把自己给吓到了。这粉色的瞳孔分明是看到食物而发疯的猥琐样子。 豆腐脑心情立刻变差了起来，以至于哼唧地叫了一声。 “爷爷，我们在外面看到了猫妖！” “猫妖？”一只肥硕的老鼠正在啃食一个果子，扭头听鼠群的描绘，“那个猫妖不攻击我们诶，真奇怪。” 鼠群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时，豆腐脑用头点点其中一只老鼠，“我是从外面逃难来的鼠，请问这里是鼠神的住所吗？” “鼠神？”那只鼠摇摇头，“鼠神只有在收获季才会出现啊？鼠神不去你们那儿吗？” “我没见过，难道因为我们那儿粮食太少？” “说不定说不定。” 豆腐脑溜走了，她赶紧变回了人类。 真恶心…… 豆腐脑再次时间跳跃。 ——————现世之前4102年———— 正值野稻和水果结果的时间，鼠群忙忙碌碌，豆腐脑变成老鼠听他们说话。大概听出来，鼠神将会在多日之后来视察这里。 再次切换时间。 豆腐脑躲在一般的山头上，在这个高度下，豆腐脑都会觉得观察这些活动的老鼠很吃力。 鼠神到了，豆腐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完全错了…… 鼠神是一只高约5米，长约20米的巨大老鼠，尾巴更是拖长了50米。 豆腐脑赶紧跳下去，拦住鼠神。 “嗯？是猫妖吗？”鼠神没有丝毫动摇，站住询问道。 “您好，我在找冰棱氏。” “冰棱氏？但你要知道，冰棱氏和猫神之间是有世仇的。”鼠神提醒道。 鼠神正要继续走，豆腐脑再次说话，“我要杀死猫神。” “冰棱都死了，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那你告诉我，上次遇到冰棱氏是在什么时候？” “上次吗？看在你没有攻击我的孩子的份上，上次与冰棱相遇是2112年前，季节是冬季，就在这里。” 时间跳跃。 ——————现世之前6215年———— 豆腐脑并不害怕冬天，只要有太阳她就不会饿死。但在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悲惨的鼠群冻死在冰层中的数不胜数。 鼠神就算是神，就算有无穷的实力，也无法拯救饿死的孩子。 是柳节！那个女人在这时还是个年轻女孩，她拿着冰棱枪找到鼠神。鼠神那时正在试图拯救一个即将饿死的小鼠。柳节把枪点一下那只小鼠，小鼠突然活了过来。 “您是……”鼠神把头压得很低，压在冰原上，如同后来人类的跪拜，这是鼠群表达谢意的方式。 “柳节，我是冰棱的妻子。” 成千上万只老鼠从洞穴和冰缝里钻出来，搬运柳节用冰棱枪创造的食物。 “冰棱枪从此交付于您。”柳节鞠躬呈枪，“但我想请您守护这河渭免受侵害。” “我和我的孩子会保护这里，不管敌人是谁。我以陆这个姓氏作保证，不，我以鼠神的尊严作保证。” ——————现世之前6217年———— 每一个神都有其诞生的契机。冰棱也诞生于这冰川时代，某一个冰川峡谷奇妙地把太阳折射或反射到一点，产生了奇妙反应。 冰棱在这个光点中诞生了。 生于太阳，出生即成年，和其他神一样。 但冰棱没有任何巫术能力。 豆腐脑找到冰棱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茅草屋中，豆腐脑走进屋子。 “您是？”冰棱看起来和常人差不多，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豆腐脑。 “猫妖。” “猫妖是什么？跟猫神有关吗？” “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没关系。” “这样啊。”冰棱看起来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是你的朋友。”豆腐脑坦言，“你怎么看待猫神、犬神他们？” 沉默了一会儿。 “我对他们没有了解。” 豆腐脑看看他手中的图纸，冰棱明显在试图掩盖，豆腐脑大概明白了。 “我说了我是你的朋友，或者说，我是神的敌人。与你一样。” “我不是神的敌人，我只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哦，我也是。” “真的吗！”冰棱显得很高兴，他赶紧拿出图纸来给豆腐脑看，“可以利用太阳创造食物，这是我的理念！还有不可攻克的护盾！” “嗯？只有这两个吗？” “什么？这两个不就够了吗？”冰棱显得更加奇怪。“一个是创造食物，一个是保护村庄，嗯？这样他们就没有战争的理由了呀！” “没，没事。” “相公公，我回来了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柳节闯了进来，“嗯？她是谁，卧槽尼玛！”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 “哎呀，我们在新婚蜜月。对了相公公，这是稻谷种子，玉米种子，还有牛尾巴。” “谢谢你。”冰棱如获珍宝，他把这些物品都放在一边的袋子中。“大概，再等两个月就要完工了。” ——————两个月后———— 豆腐脑在屋顶出现。经过多次时间跳跃，豆腐脑确信今天是冰棱枪和冰棱盾制作完成的日子。 豆腐脑的跳跃稍晚了一些，她看到冰棱枪和冰棱盾都已经制作完成。冰棱以及柳节分别拿着枪和盾奔向附近的村庄。 他为村庄带来食物，用冰棱盾保护村庄。 “不可攻克的护盾和无限的食物。”冰棱在雄心勃勃地卖弄他的武器。 他的创举让邻村都知道了，但两个村本就是结仇的。豆腐脑亲眼见证了这个村子欺骗劫匪和拉拢附近的村庄，向这个村子悍然发动攻击。 ——————一个月后———— 因为没有反击能力，被包围的村庄在没有食物之后终于投降，冰棱则带走了盾和枪，回到自己的茅草屋。 豆腐脑听了一夜冰棱和哭泣和柳节的安慰，她十分理解这个感觉。 冰棱开始着手制作用于战争的冰棱剑。 他重塑了冰棱盾和冰棱枪，让他们可以用来刺杀，冰棱剑则是用来摧毁城市。 ——————三个月后———— 冰棱送别了柳节，他命令柳节把三把武器带到他们应有的地方。 “冰棱枪送给鼠神，他们会用冰棱枪带来五谷丰登，守护好这块大陆。冰棱盾送给辉夏部落的首领。冰棱剑送给当时的一位大侠客。” 柳节就这么动身出发了。豆腐脑感到冰棱不会就此罢休，她继续在屋顶等待。 时间跳跃到第二天，冰棱再次绘制出一个图纸，那是一把弓——可以吸收阳光的弓。 两个月后，弓制造完毕，此时已经是前6216年。 豆腐脑在这时候走进了屋子。 “你是谁？”冰棱警惕地问。 “去年我们见过面的。”豆腐脑回。 “抱歉。”冰棱拿起弓，如今的他十分警惕。 “所以这是什么？”豆腐脑询问。 “我的四个武器全部制造完成。可以抵挡牛神的盾，可以斩断牛角的剑，可以贯穿犬神的枪。还有这把弓，速度超越猫神的弓。” “鼠神呢？” “鼠神是善神，只要冰棱枪还在，他就会为我所用。” “你说得很好，但是猫神要来杀你，你要逃命吗？” “我的使命便是这样。既然使命完成，我也没什么可以留念的。”冰棱长叹一声，“你是来自未来吗？” “如今我和你的对话不会干预过去和未来，我离开的时候这个世界将会重塑。” “是吗？那你能告诉我，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在为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而努力，我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是吗？真想看看。” “感谢你为我们带来的一切。” 冰棱苦笑一下，“被逼无奈，所以为之，谈何感谢。” 冰棱把弓重新放回锻造台，“冰棱弓是我创造的最危险之物，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安。如果落到恶神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锻造台上的巫术启动，弓断作两截。 “谁能修复？”豆腐脑直接发问。 冰棱没有回应。 在冰棱身后的，是一只粉色瞳孔，黑色毛发的成年猫咪。 “就算毁掉也不给我，是吗？”黑色猫咪冷笑几声。 “我自认为只是一个普通人，劳烦猫神大驾，真是抱歉。” 猫神冲刺到冰棱身前，用爪子按住他的喉咙。 “为什么要和我为敌？”猫神问最后一个问题。 “有恶就会有善，这是宿命。”冰棱微笑回答。 猫神将冰棱吸收掉。他做完这一切，扬长而去。 一年之后，柳节做完所有的事情回家，看到断开的冰棱弓，自知发生了什么。她哭泣了很久，接着抱起冰棱弓重新找到鼠神。 鼠神将冰棱弓吞下，这样经过数千年后，冰棱弓会被修复。 豆腐脑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时间线，她跳跃到人类和猫神开战的前夕。 豆腐脑找到小白所猎杀的巨龙，小白和巨龙作战的时候，豆腐脑耐心地等待，直到巨龙飞到猫军上空，豆腐脑一跃而下。 猫神正在视察军队，豆腐脑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吾儿，你这是？”神慈祥地询问…… “你在找我吗？我来了。”豆腐脑知道这个世界线是在自己控制之中的，所以欺骗猫神。 “你安全就好，你安全就好。”猫神继续说。 豆腐脑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因为豆腐脑和猫神心里都清楚： 时间跳跃能力导致，猫神自己也不清楚对方是真正的豆腐脑还是通过时间跳跃来的豆腐脑。如果是后者，那么一定是在试探自己，如果就这么暴露的话，在另一个时间线，很可能让自己陷入不妙的境地。 一直以来只有在对待豆腐脑的时候，猫神十分小心谨慎。 “但是我想看到我的母亲。” “吾儿，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真对不起，真对不起。”猫神竟痛哭流涕起来。 “我……”豆腐脑也装哭起来，“我两年前还看到过我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你两年前见过？哦……”神想了想，“吾儿，你还见到什么了？” “我还见到你的一个猫妖孩子在打她，她好痛苦。” “我的猫妖孩子？这！我的混蛋孩子，这实非我意，我一定会追查真相，大力地惩罚他。吾儿，你跟我回去，指认到底是谁在谋害你的母亲！” 豆腐脑就算再蠢，她也能明白——父亲，可以洞察过去和未来的话，您为什么屡次三番被欺骗呢？她心里想。 豆腐脑和猫神的这一能力有两种使用方式，一种是针对目标环境，一种是针对目标生命。针对目标环境的话，他无法从咏石城跳跃到猫之国，但针对生命的话，她就可以跳跃到他某个时间点所在的位置。 豆腐脑的表情瞬间一变的时候，猫神才知道自己被下了一套。 ——————一年前的猫之国———————— 北脑腐正在召集犬族向猫之国进行游行，试图讨要说法。 不得不说，北脑腐实在是天真地可爱。豆腐脑微笑地看了一会儿勤奋大喊大叫的北脑腐。 =她溜到教堂，那位橘色头发的猫妖正在和神远程通话，按照历史，十分钟后的自己会将他杀死。 豆腐脑溜到教堂的一个座椅后，这个位置距离猫妖很近，确实很危险，但这样可以听到神的声音。 “神，报告已经出来了。是有猫在指使，犬族爆发了大动乱……” 猫妖如此说。 “吾已知晓。” “那只猫……是，北。什么？神，您没有怀疑我们吗……神可以理解真是太好了。” “吾已知晓。我会派遣天使清除暴徒。” “其实北也不是坏孩子……我会教育她的。” “嗯，北会犯错，但她是个好孩子。” “但是在那之前，神，我们要怎么办？” “这些你就不要过问了。” “我回来了。”对洛希和秋念而言，刚刚发生的事情只过了一瞬。 上下打量一下豆腐脑，洛希这才舒了一口气，“有什么大碍吗？” “有什么发现吗？”秋念着急地问。 “有，鼠神在哪儿？” “鼠神上次出现在历史记载是500年前。”秋念不安地说。 “不，找到柳节就可以。”豆腐脑接着说。 “那个商人的话……”秋念想了想，“在什么峡谷来着。” “七环山谷。” 七环山谷又名七环迷宫，它并不是什么险要地方，但柳节用名贵材料和各个年代的能人巧匠修缮了数千年，因此这是全世界最坚固的城市。 它名副其实——豆腐脑三天后抵达了七环山谷，当她看到七环山谷的时候，只是感觉这是一个绝妙的艺术品。没有其他城市显而易见的炮塔、哨塔和裸露的魔法阵，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花园，由生物能量构成的天然魔法阵和剧毒植物构成的外围防御竟然有十分的美感。 看到豆腐脑，植物们停止喷射毒物，最让豆腐脑惊讶的是——植物竟然开始移动，最后作出夹道欢迎的样子。 豆腐脑信步直到内城，柳节穿着花草编织成的衣服迎接她。 “首先声明一下，我是神的敌人。” “普世之中的事情大抵是如此，你早晚会如此选择。当然，你没有把冰棱枪给我确实很让我惊讶，看来你找到了更好的主人。” “我们已经和神开战，但是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 “哦……咳咳，我家亲爱的，他做的宝贝都有自己的小脾气。就算得到了，一般人可驾驭不住啊。比如说，冰棱剑在寻找平定乱世之人，冰棱盾在寻找心无瑕疵之人，冰棱枪呢，它在寻找纯洁如我之人。最后是冰棱弓，”柳节俏皮一笑，“在寻找不爱惜自己的人。” “前几个还好，不爱惜自己是什么意思？”豆腐脑感觉到了欺骗，但她又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我家亲爱的做的弓呀，是惟一一个弑神的利器。和神作战的话，你必须抱着必死的觉悟，豆腐脑。我无法判断你是否真的有资格，这一切交给冰棱弓自己吧。我家亲爱的做的弓一定不会看走眼的。” “不要再强调你们的关系了。六千年前我已经看够了。”豆腐脑无奈地说。 借助鼠群的帮助，寻找鼠神并不难，而且就算过了几千年，鼠神仍然在昔日恒河的流域，虽然恒河已经干枯，鼠神仍然在某个洞口里。 “神，我是冰棱的妻子，柳节。” “恩人，数千年来，我一直在守护着这里。” “我知道，您的后代猎杀了犬神和牛神，付出了太多牺牲。世人将会铭记陆氏。” “我们对名望不感兴趣，过去是您为我的孩子带来希望，我们才渡过冰川世纪，我们会一直坚守契约。” “豆腐脑，上来。”在洞穴中，二人的声音都被放大很多，豆腐脑被吓到猛地抬起头，她小碎步走到鼠神面前。 “就算在我体内，我每天都能感受到冰棱弓，它令人不安的不祥气息，这和其他三件宝物完全不同。” “把双手贴过来。” 豆腐脑把手按压在鼠神的肚皮上。与看到的油光瓦亮不同，鼠神的肚皮毛茸茸的而且很温暖。 “你为何呼唤我？” “不不不，我想和你成为朋友？”豆腐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 “说真话，你想要得到什么？” “我想要……保护我所爱的人。” “所爱的人，真是无药可救的欲望，我喜欢。猫妖是吗？为了一些人，想要亲手结束生父的生命？我真想看到你那张扭曲的表情。张开手，给我接好了。” 弓穿过鼠神的肚皮，落在豆腐脑的手上。 “冰棱最矛盾的时期制造的武器，光看它散出的寒气都让人发抖。哎呀，我家亲爱的做的弓，就算是病娇也好喜欢。 ” 第46章 3.8 猫国决战·无法逾越的高墙·上 豆腐脑不太理解柳节这种人，她总觉得柳节和她不是一类人，柳节会毫不吝惜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情。 但豆腐脑很不擅长。 柳节送给豆腐脑一个指南针，从恒河到咏石城非但没有绕弯路，反而只花了两天，在咏石佑之前便赶到了。 看到咏石城的时候，豆腐脑不禁惊叹一声。 整个城市已向外扩容了一倍，金属的黑色取代了石头的灰色。近距离看，是豆腐脑无法理解的建筑科技—— 用金属建造的城市映入眼帘，玻璃在这里已经普及，这比洛希一只猫憋在实验室中所研制的科技都要高出不少。 豆腐脑走近看，护城河已经被填平，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发达的交通网——大量石制的路面覆盖了原本的泥土、森林以及河流。路面上行走的，除了各种各样的行人，还有用巫术驱动的四轮轨车。 豆腐脑顺着轨道走，一条轨车在她身边停下。 一位矮人司机摇下右侧车窗，钻出头来，大声吆喝，“美女，要去城里吗？” “不了，我一个人就好。”豆腐脑不安地回应。 轨车重新发动，一溜烟就跑走了。 “我已经和这个时代脱轨了吗？”豆腐脑想到这里，突然轻声笑起来。 自己确实从来没有和人世接轨过呢。 面前的五个士兵，都骑着二轮柴油车，在她的面前挡住前行的道路。而还有三个士兵正在试图绕到自己的后方。 口哨声——豆腐脑不知道这是什么警告的声音，她连忙举起手来。 看豆腐脑举手，加上豆腐脑本就是一副弱女子的样子，士兵们纷纷聚拢。 未等士兵开口，豆腐脑赶紧解释，“我是济地的王，这里已经不许佩戴弓箭了吗？” “抱歉，并没有这个规定。”一个士兵解释，“您这么说我们就知道了，毕竟诸侯国也没几个。”士兵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再把那一页撕下，递给豆腐脑，“失礼了，最后的爵士。” 士兵连忙让行。 豆腐脑走远了，看看手中的纸，上面记载的东西十分潦草，豆腐脑懂一点人类的字，勉强认得清上面写着什么，“14：38：55入境，编号xb1035989217，身高约 165厘米，形似猫妖，耳尾为浅棕色，自称济地的豆腐脑爵士，允许通行，请119号接待所接待。” 豆腐脑找到咏石城的一百一十九号门。 “欢迎来到咏石城。”几位检查员朝她鞠躬，这个全新的礼节让豆腐脑受宠若惊，她赶紧学着鞠躬，这引得检查员大笑起来。 “请坐。”一位检查员安排豆腐脑坐下填表。 “豆腐脑？”一位检查员皱了皱眉，他赶紧打开豆腐脑递过来的纸。 “是那位豆腐脑吧？” 听到检查员窃窃私语，豆腐脑有些不高兴，“我怎么了吗？” “不，抱歉。没有什么恶意。”检查员想了想，“你……不，您……第一次回来咏石城吗？” “某种意义上是的，上次是在郊外开会什么的。” 检查员给她盖上章，递给她另一张表格，“是不是很惊讶？” “是，比我们那里的科技快多了。之前也是，咏石城的很多观念很超前，看来你们的新王很厉害呢。” “新王是厉害。”那人故意卖关子似的，引得豆腐脑抬头盯着他看，“但这里的一砖一瓦，每一场革命都离不开我们每个人的努力。” 豆腐脑只是点头，她办理完手续后就赶紧进了城。 豆腐脑找到记忆中的街道，自己的母亲曾经出现在这条街道中。 ——————两年前咏石城———— “不要问无关的问题，我来是要你治病的。” 咏石涞在和假药商人对话。店主人说错了话，赶紧道歉，多次行礼，“你说‘但凡吃过这东西的人，都出现了这种症状’，看来是一种疾病无疑了。解药的确是有，但它十分名贵……” 咏石涞有些不耐烦，“钱我来付，给我。” “您说您有很多猫，我要准备多少份解药呢？”店主人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谦卑地向小豆腐脑询问。 豆腐脑躲在一边，看那个可爱的装扮成公主模样的自己。 “5，50只猫……有……有多贵？”小豆腐脑显得有些窘迫。 “取自极北之湖的圣水，与国库比起来自然是九牛一毛的价格。但我担不起风险，殿下。” …… “是，殿下。” 豆腐脑走了一会儿神，不知觉的，小豆腐脑已经离开了这里，咏石涞也坐上马车离去。 豆腐脑坐在屋顶上面等，直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吸引到了她的目光。那个女孩比现在的自己小许多，但豆腐脑感到无比亲切。 那个粉色瞳孔，灰棕色耳朵和头发的女孩四处询问，豆腐脑跳了下去。 “你是……”豆腐脑的双眼模糊，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个女孩也停住了脚步，仔细辨认豆腐脑。 “呜呜呜——”豆腐脑抑制不住，她擦去源源不断流出的眼泪。 那个女孩凑到豆腐脑面前，也帮忙为她擦去眼泪，豆腐脑紧攥住她的双手——那柔弱又冰冷的双手。 女孩的面部毁容了一半，而缝在脸上的布片遮住了那些腐肉。但即便如此，女孩那美丽的粉色瞳孔仍然晶莹剔透。 “母亲，神对你做了什么？” 女孩被这一个问题问得一愣，她赶紧结结巴巴地说，“你活着就好，神对我挺好的，是的，挺好的，家里你不要挂念。” “母亲，我已经经历了未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会为你洗刷冤屈，现在我想知道真相。” 女孩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好吧。” 豆腐脑把女孩带到莉奶奶附近的街道里，这附近平常不会有别人打扰。 “您说吧。”豆腐脑把女孩扶在一边的石座上，跪坐在她面前。 “继续握住我的手吧。”女孩的话语有点结巴。 豆腐脑赶紧攥住她的双手，她这才舒一口气。 “500年前，我们的血脉出现了一个转折点。” “500年之前呢？” “500年前之前……有一个陆火城的妃子，她来自一个远古的部落，也正是因为血脉的特性，她被猫之神抓走并关押起来。这个特性……可以极大融汇神的血脉……500年，她的后代也越来越接近神。”女孩的声音颤抖了，豆腐脑更加用力地抓握她的手才让她变得安心起来。 “对不起，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我继续说……猫之神为什么想要创造另一个自己，大抵上是因为他已经吃掉绝大部分的神，犬神、人神、牛神、鹰神……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但是已经没有更好的食物了。昨天，猫之神吃掉了我的这里。” 女孩指指自己的左脸庞，女孩的手放下时，豆腐脑赶紧抓住了她的那只手。 “谢谢，你这样让我安心许多，嗯，你更像是一位长辈。直到有一次，我的母亲支撑不住纯度极高的神的血脉，猫之神认为必须换一种思路了。所以他强迫我的母亲生下了两个孩子，分别继承神的一半能力。我的妹妹，现在在猫之国的祭坛，是一位已经被猫之神折磨疯癫的圣女。呵呵……后来你就知道了，我生下了你，而她……她的孩子对此也全无所知。” “我们的结局会是什么？” “成年之后会被猫之神召回，完成家族的所谓的‘使命’。” “母亲，我会杀死神。如果那时候你还活着，我也一定会为你治病。” “孩子，我和妹妹分别继承了猫之神的一半。同时，我也继承了猫之神的‘贪婪’，如果有朝一日你被贪婪吞噬，那真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 ——————现实———— 咏石佑在咏石城召开了会议，这场会议持续了五天，咏石佑在会议结束之后在席位上沉睡了一天一夜。 豆腐脑抚摸着同样睡了一天一夜的小白，在佑的身后看了他一天一夜。 最先醒来的是佑，因为闯进来的若白发出了很大的噪音。 “爱民如子的皇帝呢？爱民如子的皇帝呢？”若白一边大声嚷嚷，一边跑到佑的身旁把他揪起来。 “哎呦哎呦——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回来，我一看我草，堆了半月的文案，你还在这里睡大觉呢。额？您，您在呢……”若白看揉着惺忪睡眼的小白，赶紧故作憨态。 “枪兵……啊呜……”小白跳下座位，“开会好无聊哦。” “有没有给这位淑女安排住所？怎么能让美少女在这里入睡！”若白赶紧呼唤门外的守卫。 “惺惺作态真让人恶心。”小白继续打了个哈欠，“姐姐，我们回家吧。” “不，我有一个问题。” 若白和佑赶紧扭头看豆腐脑。 “啊，姐姐？” “你们可以忘记我吗？” “不，忘记是什么意思？”若白挠挠头，“你也要去旅行吗？” “不，只是一问。”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小白开心地抱住豆腐脑的腰。 若白说，“要是你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想我是会尊重的。” 佑低头想了一会儿，豆腐脑早已开始盯着他看了，佑终于抬头，“我不希望你离开，即使那是你喜欢的事情。” “不，我只是在问‘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们会忘记我吗？’嗯，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如果你说神会带走你的话。”佑的语气从平时的软绵绵变得稍微强硬一点，“我们会打败猫神，一定会。” “对啊。”若白继续说，“在这个咏石城，牛神，犬神都被人类打败了呢，再多一个猫神，我觉得还不错。” “但是我预见到了。”豆腐脑抬头看若白和佑，“必将失败的未来。” 第47章 3.9 亚空间 “台下是谁？”猫神在神居中，他言语平淡但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 白猫唯唯诺诺地走上前来，他摇了摇标志性的秃尾巴。 “我是一只可怜的白猫。” “令人悲悯的子民，你已在神殿效力一年，我按照诺言，将会实现你一个愿望，你有何愿望？我都会尽可能实现。” “神，我因为愤怒而谋杀了兄长，懊悔万分，如是已有三年……如有可能，我想求得让兄长复活之法。” “吾已知晓你的愿望，但神也无法做到起死回生。吾说过吾会尽可能实现。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猫神无法做的事情，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做……你已为神殿效力一年，吾自会信守承诺。但这悲愿是否能够实现已非吾可保证。你仍会做吗？” “我会，只求神明助我摆脱苦海。” ——————迷镜星———— “那女人还真是命好。” 突然的光亮把白猫吓得连连后退，白猫这才意识到猫神不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昏暗世界头顶漂浮着的幽灵。 “编号055星球咏石国北，名字是……来访者名为阁浅，来访者已登记。” “我我我……我可能不礼貌……” “无碍，你有何目的？” “我兄长……我——” “不必说下去了，我知道了。你是想复活哥哥吗？” “嗯。” “愚蠢而不自知……也罢，你们都这样。” “我可以复活兄长吗？真的吗？” “可以，当然可以。但需要你去解一个谜题，悔，怨，恨，离，怯……哪一个更加有趣呢？哦，不是‘悔’，后悔本就不是强烈的情绪，反而‘怯’……是呢。” 白猫听她一个人唠叨，心中难免有些奇怪，但白猫没有作声。 一道木牌掉落下来，白猫眼前的一切再次改变。 咏石国北部国境边缘的地方，有一个与世隔绝的浮岛，它漂浮在隔绝人类和猫犬世界的巨大裂缝上。在这里生活着的猫族进化出了超凡的能力，他们甚至可以凭空创造土地——那是绝无仅有的空间转换之术。 “阁弟——”一只橙红色猫咪叫住了白色猫咪，白猫这才环顾四周，自己正处在浮岛附近的浮石上。 “啊啊——你叫我吗？您是唯谧？” “我是唯啊，你饿糊涂了。” 白猫只是应着，心神恍惚，“您今年多大……不我是说……上次见面我们说了什么？” “上次啊谁能记住……我想想……你和你哥吵架，对了你哥找到了吗？”那橙红色的猫咪这才低头看看白猫，“原来你有这么胖吗？” “不，谢谢！”白猫看看太阳，立刻跳出浮石，朝西跑去。 “这小子怎么还是话都不会说了……诶，阁家可以走这么快了吗？” 浮岛上的猫族有着森严的体制，他们严格按照体制和规则行动。虽然饥饿的问题没有解决，但他们仍然精神富足。 阁家，仅剩一对兄弟名为奥与浅相依为命，食物紧缺，天生能力不足又体弱多病，阁家的劣等基因在这一代也差不多到头了。 顺着大裂谷，白猫一步一步地向下跳，虽然光线越来越暗，但还是白猫所能接受的程度。这里他再熟悉不过——那无数次让他在噩梦中惊醒的场景。 “哥哥。” 在昏暗的夹缝里，另一只白猫正在峭壁上的小洞里，听他说话，慌张地把手下的东西往外推。 “浅？……这这里有吃的……你要来一些吗……” 作为弟弟，他名为浅，这是他早已忘记的名字，或者说不愿回忆。 “哥哥，放下吧。” “放下……你刚刚说让我放下？” “不，我是说……” “弟弟，你该不会在怀疑我找到了什么宝贝吧？” 浅的心一揪，过去也是在此情此景，愤怒的自己和哥哥争吵了起来——因为食物那可怜的理由。 “没有！不是！” “我是找到了一些东西。”哥哥拿出压在身下的一个方盒，诡异一笑，“你想看吗？” “……你说你找到了什么……不我不想看……我正好要忙别的……是，我要先走了……” “弟弟！多年以前神已经死去！” 那人咬住方盒，用力将尘封的方盒掀开，那盒子虽被清洗过，但仍然充满着污垢和锈蚀。透过昏暗的光线，浅能看到在方盒里躺着的，是一本刻着古怪字符的书籍。 “天主之书！传说中造物主给每个世界所遗留的，无数人求之不得，就连自然之神也无法找寻的圣经！弟弟，你这是什么表情，是高兴吗！我们阁家！我们阁家有救了！” “哥哥我能试问一下您要干什么吗？” “这个世界缺少神，需要神。这是圣经告诉我的事情——这里便是世界的中心，便是神的核心！我野心也不大，再不济得到神的百分之一的力量，阁家也必能繁荣昌盛！” “哥哥，教义上说——” “那是虚假的东西！是谎言！等等，我发现了啊，你不信吗？弟弟？” “哥哥，这很奇怪！” “cin——”是大元素脉启动的语句，浅了解过这个已经被禁用的大型巫术， “to interface！”哥哥重新翻阅那本圣经，进行着生疏且不标准的吟唱，一边畅快淋漓地盯着弟弟恐惧的双眼。 “e.lock reflex！get！get！” “get！”每一次重复吟唱，哥哥的双眼都变得疯狂，笑容也越来越狰狞。 “吾将是世界之中心，吾将是神。弟弟，不，阁浅，你便看着，那些羞辱过我的，我都将一一报还。” “何为羞辱，我曾经想过，我想应该将所有的结果都归于神，即便是不公正，那也是神为其带来的全部。” 听到这些，奥稍微有些动怒，他指示一下空间，二人便被传送到了陆地上，那是咏石国的北境。浅这才看到，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了头顶，二者交相辉映，其亮度不差分毫。 “你真是愚蠢，冥顽不化，浅，神已经死了，我说过了，神，她死了。基于神灵体系的规则（application），律法（life），万事万物的价值（value），归属（parent）都已被推翻。剩下的只是名为《圣经》的科学！它并非神学，它有迹可循！换句话说，你所信仰的神不过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凡人而已，浅！哦，你听见这个声音了吗？也差不多该听到了吧。” 在远离陆地的彼岸，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音，浅清楚那是什么。 “太阳核爆是吗？明明有其他报复手段。” “你这口气在反对我，浅？不，你是怎么知道的？” “哥哥，多亏了那种后悔、自责的心情，在教堂我学到的可不光是语言。” “教堂，那是什么？”奥被他所说的话分了心，这才发现手中的书已经落到了浅的面前。 “这本书你有认真读过吗？”浅用念力稍微翻阅了一下，抬头冷眼看着奥。 因为奥可以在瞬间杀死浅，所以奥也很期待浅的下一步会做什么。他自觉得就像猫把玩老鼠一样。 “读完了，所以呢，浅，你是看到了什么新意吗？” “没有，哥哥不愧是哥哥，我完全认可哥哥的观点。” “但我没有感觉到你丝毫的尊重，浅。” “反正只要你动一下我就杀了你——你是这么想的吧，哥哥。而且要用速度最快的光线瞬间穿透我这愚蠢的头——你是这么想的吧？” 奥这才动了立刻杀心，但紧接着才发现自己刚刚的巫术并没有成立。 “教义上说，神会惩罚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你算是其中之一吧，哥哥。无关对错，有野心家便会有审判者，这是你我的宿命。” “你到底是谁！不，你是浅没错，弟弟，你想干什么？” “公平决斗，阁家三代以前被否定的陋习，我们中只有一个人可以走出这个时间区块（f.lock），是你还是我将得到自然之神的礼物。” 圣经在他说完之后开始自燃并毁灭。 “只有一个可以活下来，哥哥。” “我要成为宇宙之王，就算毁灭日月星辰乃至整个小宇宙，我也要活下去。” “我也一样，哥哥。” “cin！”启式，二人同时瞬移到了太阳与月亮的中点，奥得到了日，而浅得到了月，也利用星体的特性给自己武装上了护盾。 无需更多的技巧，二人都没有作战的经验，身体也不过是平凡的猫咪。 “哥哥，提前声明一下，我也要成为霸主，并没有毁灭世界的打算，所以不会拿出全部的月亮。” 奥当然能明白，没有了月亮和太阳的话，所谓的世界之神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那么，你会拿出来多少呢？按照奥所了解的常识，月亮必然没有太阳耀眼。即使拿出全力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接下来的光亮，几乎刺瞎了他的眼睛，光亮的核心，是名为浅的猫咪，那只猫曾经是他的弟弟。 这股能量超乎奥的想象—— “混蛋，你要把月亮毁掉吗！”奥歇斯底里地大喊，但他没有得到浅的回应。 是障眼法吗？奥迟疑了一下，他固然可以拿出整个太阳去防御，但若是障眼法，若是浅早就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呢？ 浅不可能是疯子，奥心里清楚——不管是失去月亮还是太阳，这个宇宙都会失衡，但浅为何在吸引自己去使用太阳来反击？ 奥无法理解！但他可以确信，这个不过是障眼法！ 那么真正的攻击在哪里？奥尽可能去捕捉和解析临近的能量体。 “你觉得这是障眼法吗？你觉得我不可能拿出整个月亮来攻击吗？哥哥。” “你疯了！” 奥连忙引来全部的太阳来防御，手忙脚乱之中，他已经完全相信浅是个极度疯狂的家伙。 于是这一瞬间，从地面射出的，来自“大陆”的能量贯穿了奥。 “别光是看天上，多看一下地面吧。大陆才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哥哥。” 浅把奥的身体烧尽，把太阳和月亮归位。 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圣经是记录了这世界的全部，但已经被他烧去，如今要做的反而是去向猫神汇报？浅不禁哑然一笑。 “看来你玩的挺开心啊。”听见声音，他扭头看到那幽灵正俯视着自己。 “您是天主·守望吗？” “然，吾便是天主·守望，第二代人工智能，名为梦。天主·体系中，吾是天主·迷心的代执行者。” “我得到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第055星球的阁浅，你所得到的便是“055星球的自然”，你将继任这个小宇宙管理者的身份。” “这不是你伪造的世界吗！” “诚然这是我伪造的世界，但我给了你重整055星球的机会，也给了你达到‘真实’的机会。” “这其中有一个问题，老兄。”浅咧了咧嘴，他的胡子向上翘起，“我的愿望只是复活哥哥，为何又给了我这些东西？” “什么？不是你自己放弃了‘信任你的哥哥’吗，不是你亲手处决了你的哥哥吗？”名为梦的幽灵冷笑两声，便消失于眼前。 第48章 3.10 造神计划 “你今天看起来不高兴。” 咏石佑从后面搂住豆腐脑的腰，嘴巴贴着她的耳根，“对不起，下次就不会难过了。” “不，不是这个原因。”豆腐脑依然向外看着，从咏石城最高的建筑向外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这些年的追求没能打动你的芳心吗？”咏石佑从身后拔出早已放好的牡丹花，“我爱你。” “无论度过多少次我都不会腻。”豆腐脑接下花朵，“但是这注定只是虚幻，我果然还是希望我能在现世……” 吻过。 “然后呢，你找到猫神的弱点了吗？” “父亲和我一样，也在寻找必定取胜的办法。但只要他塑造历史的能力还在，父亲的弱点就不存在，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我想在最后这几年再出去看看。” “需要我保护你吗？” “不必了，除了你我还是想看看别的风景。” “果然都是会有腻烦的时候啊。对了豆腐脑，在这次之前，你重启了多少次世界？” “哼，真是贪心，你连这个都想知道？”豆腐脑嘻嘻一笑。 “我可以知道吗？” “我已经记不清了？”豆腐脑捏住咏石佑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和这个次数差不多吧？” “还真是个恐怖的数字呢，豆腐脑。” “我可是很怕死的啊。”豆腐脑擦擦佑眼角的泪，自己也啜泣起来，“但如今时限也快要到了”。 空间和时间在附近被破开，从里面钻出尾巴秃掉一块的白猫。 “前辈？”豆腐脑赶紧蹲下。 “小家伙，我找到你了。”白猫瞥一下咏石佑，“我有办法杀死猫神，但信息在十多年前出现了断层，我需要你的帮助。” ——————现世咏石国———— 科学家还在为“光塔没能限制住猫神”而积极辩论。科学家们都不愿意承认这已经历过无数次多方位验证的理论有误。 咏石佑躺在咏石涞和咏石莎的坟前，他静静地面向太阳，即使看不见，晒太阳仍然可以很舒服。自从登基之后，他很少能有这样的时间。 “咏石城今天充满了悲伤，不光是因为失败了一场战争，还因为他们失去了一个领袖。” 听见声音，佑慢悠悠坐起身，若白此时爬上山来。 “他们已经不需要领袖了。”佑面朝咏石城的方向，他能听到喧闹声，对他而言这样就够了，“就算没有我，他们也是这大陆最优秀的民族。” 若白早已坐到佑的身边，一边细心地为他梳理长发，一边说，“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佑仰头，用空洞的眼睛瞅向天空，“那时候真是天真可爱，我说能够保护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让他们吃饱饭，我就会很幸福。但是现在才发现，这本是与我无关的事情，而早就可以抓住的幸福，现在已经离我而去了。” “我已经把洛希安顿在这里，他说可以帮我们建造出飞行设备。” “自那以后咏石国只用一年，变成这个样子，一年又何其长久。咏石国的夜晚很冷，大白，你先回去吧。” “哦，这是你的晚饭。别乱吃东西。” “我什么时候乱吃过东西？”佑拿住若白塞到手上的餐盒。 佑恢复了平静，他淡淡的说，“我曾经想过，豆腐脑既然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一定看到了更多。为什么不曾告诉我们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最后说什么‘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们会忘记我’这种话。还有，她是不是留下过什么线索，我找过，但没有头绪。” “也许她本来就不喜欢你呢？” “也许吧。” “报告！” 两个士兵紧接着爬上山来。 “有什么事情优先报告给代总统。”若白指责道。 “不！”一位士兵回答，“山下有一只白色的猫，我们听不懂他说话。然后他在土壤上写下来这些字。” “什么字？”若白接下他递来的纸，“我是豆付恼好友？” 没等若白念完，佑便冲了下去，若白赶紧跟上。 山脚下的确有一只白猫，正在被几个士兵团团围住，无法动弹。 “麻烦你们了，这是我们的朋友。”佑示意士兵散开。 “你是国王咏石佑，你是若白？”白猫摇摇秃掉的尾巴。 “他是国王。你有什么事吗？”若白把佑拉到自己身后。 “豆腐脑在神居，豆腐脑托我转告诸位。” “神居？她还活着吗？” “嗯，暂时，大概，没死……豆腐脑说你们，你们如果想要得到真相，若白的母亲知道真相。神……现在很强，只有神才能打败神。但我无力自由操纵自然力量。小家伙是这么说的，除了当今众人所知的神之外，应该还有一个神才对。”白猫瞅向佑，“还有一次机会。胜利的话，万物生灵就有希望，失败的话，世界将会迎来终焉。” 一年内，在咏石佑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时，玲莉·白反而没有那么激进，她把原本散布在城市中的耳目转到各个城市和乡镇。监视乡镇中出现的弊端，第一时间通过各种方式提交给若白。 若白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一年内从未回家哪怕一次。这次若白回家，玲莉自知道来者可不是来表达孝心的。 “我们不是来喝茶的。你知道我们刚刚和猫神打了一架吗？” “能猜出来。”玲莉没好气地回答，“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这位是皇帝吗？” “抱歉，一直以来受您照顾。”咏石佑向玲莉鞠躬。 “为我所效忠的咏石国，照顾一词言重了。” “我们来是有事相求。”佑继续说，“我想知道所谓的真相是什么？现在我对这个帝国的兴亡没有兴趣，我只想救一个人。她叫豆腐脑，是一只猫妖。” “豆腐脑？”玲莉想了想，“上次有一个人说他要救豆腐脑，从我这里套走了家传的枪法。这次又有人说要救豆腐脑，你要从我手里拿走什么？” “不行吗？”佑试探地询问。 “豆腐脑是个好孩子。” 佑非常高兴，他赶紧行礼，“前辈，感谢您让我继续说，为了救她，我们必须打败猫神。” 玲莉慈祥的笑容凝固了，她颤巍巍地把汤勺拿起又放下，猛的咳嗽两声，“这是命，你们咏石的命。刀狗，带客人走。” “前辈！前辈，我很敬佩您，玲莉·白，若·亚，若·白。若是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帝国。但帝国面前是‘猫神’，我们已走投无路——”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你无论如何都要和猫神为敌吗？” “理念不同，水火不容。”咏石佑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 玲莉亲自驾车，已经放置一年的马车上载着刀狗、白猫、若白以及佑。 春日冰冷的马车没有让任何一人觉得寒冷和疲劳，他们都盯着路边从繁华的咏石都市到荒无人烟的郊外。 “我们到了。”玲莉麻利地从马上跳下，把车钉在地面上。 白猫看到这熟悉的建筑和气味，他扭头对若白说：“我来过这里，第一次和小家伙认识，就是这里。” “这是你们屠杀猫族所用集中营中的一个。”玲莉把没有上锁的大门推开，里面早已被战乱中的窃贼搜刮了很多遍，只剩下每个牢笼里数千具腐烂成灰的尸体。 玲莉把众人带到养殖场的尽头，在那里，她打开其中一间房屋。 “是这堵墙，需要咏石的血。” 佑把手指咬开，涂抹到墙上，墙壁则发出怪异的紫光。 “不会有危险吧？”若白不安地问玲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玲莉温柔地看佑，“从建立之初就充满了神无法触碰的材料——也就是光塔辐射的原石——我从来没有下去过，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这是唯一的办法吗？佑同样紧张地询问。” “神和神的孩子都没法进去，接下来就靠你了。” “还有我。”白猫走到凭空创造出一个照明灯，“是被封锁了大部分能力，不过对我而言还有一些，我来带路，你跟上。” 洞穴是被砖搭成的狭小通道，只能基本容纳佑的身体，佑只能躺下，一点一点地下移。 “这真的是路吗！”若白感觉到更多的不安，继续朝玲莉质问。 “我也希望咏石不会失去两位优秀的领袖。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自然会全力阻止你们。” 不知道爬了多久，虽然缺氧没有影响到他，但是劳累几乎让他昏厥。白猫虽然想要帮他，但二人之间的语言不通也徒增了许多麻烦。白猫只能在前面喵喵直叫。 佑倒在出口处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前进。通过抚摸墙壁，洞穴下面是个类似于玲莉地下基地的样子，砖瓦排列十分整齐，但仍算不上宽敞，佑不再需要侧着身移动罢了。 虽然是地下，这个地下设施一点都不潮湿，更没有虫子、鼠或是别的什么生物。佑拿照明珠到墙边，白猫突然发现这个墙边刻着一些人类的文字。佑通过抚摸纹路，他能明白上面写着什么。 神醒来了 神伸出手来 这里是土壤 这里是水 这里是空气 哦，这块土壤原来这么大呢，就叫做大陆吧 哦，这条水原来这么长呢，那叫做大海吧 人类文明以东方冰棱神，西方祸飒神为主神，但这个神的描述明显另有其人，大概就是那个‘自然之神’吧。 听到白猫在面前停下，朝他喵喵叫，佑赶紧走到他面前，那上面用小字刻着另一篇文字。 神接引了万物 但神也是生命 神也是有感情的呢 如果有孩子就好了 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好多孩子 但是，只有“人”是个半成品 半成品，那就赐予你超凡的智慧吧 嗯，那还不够 剩下的，让你们再傻一些 再傻一点 哎呦，你还真是调皮呢 竟然，拿头蹭我的腿 那就，让你变得聪明一些 小猫咪 下一篇壁画紧跟着出现，但猫和太阳一起舞蹈的景象让佑摸不着头脑。 白猫继续指引着佑前行，佑走得很快，直到白猫停下，并拦住了佑。 白猫叼走照明珠，通过吟唱咒语，照明珠变亮，白猫把照明珠投到空中，照明珠就这么定在天上。 眼前的全景呈现出来——佑竟然恢复了视力，并看见了所有的景象——面前是一个大型葬场，无数白骨堆叠在脚下，深不见底，令人毛骨悚然。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仍然是空洞的，没有眼球。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吗？”白猫走到他身前。 “什么意思？”佑感觉到了恐惧，加上莫名其妙恢复的视觉，他连连后退。 “没有办法杀死猫神，因为猫神太强大了。咏石莎和夜涞提出了一个办法。如果可以把原本就很强大的夜之民族改造成可以吸收太阳的体质，是不是可以创造出一个用于战争的兵器。但是夜涞的天分不足。改造只进行了一半他们就预见到了失败，咏石莎把目光转向人造肉体。” “你是涞的克隆人，同时也不是。他们在你的身体内加入了其他的材料，成为一个可以和太阳神完美契合的体质。你比你的父亲更强？不，你将远远超越生灵，成为新神。但条件是你必须承受比你父亲更多的痛苦，三年前，你的父亲来到过这里，没错，他在这里接受太阳的照耀，才得到了那个强大的肉体。” “咏石佑，我不认为你会退缩，但若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救你。毕竟历史的车轮下总会碾死一些不想死的或者尚有留念的人，由不得他们自己。” “我知道了。” “呵呵，你的父亲经历了七天七夜，以你的体质和你的野心，这个数字必须提到十四天十四夜。不，你想说时间太久了吗？”白猫诡异一笑，“对现在的你而言，是太久了，但你别无选择。怎么，你想退缩吗？”白猫瞅瞅身下的葬场，“为了改造你们父子，人类牺牲了太多。杀一人为寇，杀千人为匪，咏石莎，杀了整整三十万只猫，五万个人，五万头牛以及一万只犬，数十吨重的宝石，呵呵，真是个魔鬼。你如果拒绝的话，又算不算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呢？怎么，这就已经吐了？呵呵，人类野心太大，本不可能的事情，本不该做的事情。却还想要得到。” “不，虽然有些难过。佑擦擦嘴角，理智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必须做，我不得不做。咳咳唔……无论结果，既然是非做不可的事情，那就不必考虑后果。” “虽然很理智，非做不可……呵呵，你的母亲咏石莎，你的外公咏石惠都说过这句话。白猫的手拍击地面，太阳开始向地面发射扰乱的波动。” 白猫的右手小爪向上一抬，头上的建筑传来机械的转动和石头的碎裂声音，一道道光柱从四面八方射来。而对佑而言，也在瞬间重新失去了视觉。身体被固定住，以及明显感受到皮肤表层传来的剧烈灼烧痛苦。 这不是晒太阳，佑甚至有种在战场中被摧城炮直接命中的撕裂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嚎叫了数声。 “这就已经感觉到疼了吗，我说文弱书生啊，撑不住的话你就再嚎两嗓子，我就把你放下来。不给自己家族丢人吗？真不叫？那好吧。” 白猫跳上地面，上面天早已黑了。 “发生什么了？”若白看白猫。 在14天的黑夜后，神也会随之诞生。 “咏石涞也没有经历过这个吧！” “当然，咏石涞也没说过自己想要去挑战猫神啊？”白猫笑笑。白猫抬头看太阳，“‘自然’这种东西啊，像是一个吝啬鬼，你要多少他就给你多少，有时候还附赠一些惩罚。” “我难以想象他是什么感觉。” “把太阳直接注入体内，是什么感觉。至少比他的父亲要疼痛一万倍吧，而且就算再疼痛也不可能昏迷。14天，那是求死不能的感觉。” “他跟我不一样，他不是什么武夫，他只是一个……一个……” “一个文弱书生，你是想这么说？这世上的人都是可怜孩子，可怜的家伙可不仅是他一个。” 白猫和若白在外面等待了14天，果不其然，这半个月，人类头上的太阳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为了应对消失的太阳，咏石城利用矿石制造的人造太阳也在今天投入运行。 人造太阳工程的成功并没有给若白带来任何喜悦，他冷冷地看着远方的巨大光球。 “声音已经消失了三天，白猫。如果他死了，我就让你陪葬。” “那还真是可惜，因为我也无法作任何保证。”白猫冷笑，“我会杀死猫神，这个方案只是其中之一，就算失败了我自然还有别的办法。” 马蹄声从浅到深，不一会儿玲莉下马，她把车头的灯提起来，带着三五地下基地的朋友。 “哎呦这不是若白吗？已经这么大了！”其中一个朋友走过来就拘谨地朝若白进行礼貌问候。 “哦。”若白冷淡地回应。 “如果各位是来聚餐的，那么很遗憾。”白猫放大了嗓音，“因为马上祭祀就要结束了。” 白猫刚说完，突然惊呼一声，太阳也随即熄灭并开始照耀大地。 白猫跳下去，接着左右环顾，心里自然也是咯噔一声，“人呢！不，不应该是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若白在外面大吼，“你在骗我？” “没有人影，不，有，这些是焦炭，烤化了的肉体！但这不对，太阳不会这么做！” 白猫跳上去，被若白一手掐住脖子。 若白嘶吼，“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冷静，冷静。让我想想……” 若白把白猫放下，“抱歉。” “说实话我想不通，是圣经错了吗？圣经也没说这个会死人啊？” “不。”风中传来的是佑轻柔的声音，“你没有错。” 佑如风，贴到若白的背部，“我大概可以明白神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佑咬破了若白的后颈，通过吸血，他的身体逐渐具象。 “你已成为夜的眷属，在太阳之下不伤不死。” 若白转身看，佑有着红色的瞳孔，尖牙以及黑色的双翼，但没有咏石涞那种壮硕的肌肉。 “信徒阁浅叩见新神，你将是这个宇宙的管理者。”白猫拜服在佑的身下。 “我不是太阳神，就算我是，我也不曾给你带来什么，所以你无需行礼。”佑轻声搀起白猫。那么，该去和她们团聚了。” 豆腐脑是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能力会有例外。她的预知和回顾能力只是再塑世界，并不会影响到现在的世界线，而现在的世界线也不会影响到她。 当白猫撕裂空间找到她的时候，她是十分意外的。白猫对隐瞒身份道歉，并告诉她创世神–自然之神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穿越，身体仍然遗留在神居，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时间计量方式不同，豆腐脑就算想要逃避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豆腐脑回顾过去，她游历了整个世界–人之国，猫之国，狼之国，鹰之森林……那些北脑腐和白脑腐都说过的故事——她经历了无数人的生离死别，生老病死。这样就够了嘛—— 但豆腐脑还是想度过属于自己的一生。 第49章 3.11 猫国决战·无法逾越的高墙·下 豆腐脑盯着走进屋子的猫神。 “我不想死。” 猫神冷眼看着她，这句话无法打动猫神。因为在豆腐脑之前，已经有上百只猫说过同样的话，她们哭诉过，挣扎过，但都无济于事。 “父亲，实在抱歉，这里是南。有入侵者，而且带着明显的敌意。”一个猫妖主动联系了猫神。 “为了保护我们的子民，我相信你会妥善解决的。”猫神慈祥地回答。 通话被猫神中断，他上下打量豆腐脑。 “你的眼睛比你的母亲漂亮多了。” 这也是豆腐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猫神的模样，和人类类似的两足躯体，头部的头发是猫的绒毛，空洞的眼睛，白得可怕的皮肤，以及背后延伸出了无数触手。那如狗一样伸长舌头的嘴巴大口喘着粗气。 “对不起，神，我战败了，敌人想要和你通话。”是南脑腐的声音。 “哦，你是用这个和神打电话的，早就被淘汰的玩意儿，喂，神也应该来我们咏石国看看。那边传来了若白的声音，能听到吗？不管听没听到，我就直说了，我来取你那下贱的猫命。我给你五秒钟，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就把她杀了。5……4……” “喂，怎么不管用，小猫妖，你再给老子哭两嗓子？”传来若白的声音。 “父亲，父亲，快救我，快……” “3……2……1……父亲……好痛……苦……” “那么，下一个猫妖是谁呢？要不一个不留吧？”若白建议道。 “父亲，这里是东，我已经赶到。” “谢谢你，东，我最优秀的孩子，实话说，失去南我很痛苦。”猫神挂断了电话，“好了，接下来是我们的时间了。” 猫神露出令人恶心的微笑，他把豆腐脑的衣服扯下，接着看到沾血的上半身和衣服，这才赶紧向上看。 “你干了什么！猫神大叫。啊，我漂亮的眼睛……” 豆腐脑把血淋淋的手指伸出给他看……豆腐脑咬着牙，这切骨的疼痛让她呼吸都要颤抖。 “神掐住豆腐脑的脖子，是啊，没了，我要杀了你啊。” “什么，你现在只有一条命？你又干了什么？那八条命在哪？告诉我！不，你为何如此叛逆。因为神血吗？” “猫神正要动手，一面盾在他面前猛地出现，把他与豆腐脑隔开。猫神后退的瞬间，躲开了若白从天向下的刺击。” “北？不，你是……哈哈哈，原来你没有死啊。” 神在瞬间加速，他直奔若白而去，虽然能看到残影，但小白来不及阻挡。但就是此时，若白长出翅膀和红色瞳孔，以相同的速度躲开了神的攻击。 一万倍加速还真不得了。若白把枪放在自己的肩上，发出了挑衅一般的笑容。我给现在这个身体取个名吧，变温犬妖太难听了，那就叫，弑神者。 若白摆出架势，猫神轻蔑一笑，他猛地加速，这速度已经超出了如今若白和小白的想象，若不是紧接着赶到的佑挡下了这一击。若白惊地冷汗直冒，佑也被推开了数米。 佑把左手的头颅扔给猫神，那是东脑腐的头，这也是最终极的挑衅。佑引来光线把那具透露烧成了灰烬。 神理解这一状况花费了数毫秒，佑飞上天空，手中握着冰棱剑和冰棱断弓，收回若白的冰棱枪和小白的冰棱盾。 太阳熄灭了，取而代之的变成金色瞳孔的咏石佑和发光的四把武器。 猫神反应过来后，正要上去阻止，从地下钻出的鼠神把他的脖子结结实实地咬住，原本在他嘴中的洛希也使出浑身解数攻击其心脏，这个攻击被猫神抬手的风压化解。 猫神扯住鼠神的头，不费力地把他的头掰开并丢到百米之外。 猫神迅速理解了新的状况，刚刚攻击过来的是因为装上机械翅膀而会飞的鼠神和这只叛逆的黑猫——洛希。 猫神直奔洛希而去，小白连忙放盾，但猫神使出浑身解数，竟然把光盾冲散。 佑把冰棱剑交给洛希，洛希则用巫术来舞剑，剑的气浪对神没用，猫神徒手抓住剑刃。 白猫用禁锢巫术限制住了他的双手，但猫神的双眼发出紫色光线，射穿洛希的头和心脏。 猫神用力一捏，冰棱剑瞬间粉碎。 若白行动比较迅速，他钻住猫神身体前倾的不平衡空挡，钻到猫神身下，向上用力刺破其腹腔。猫神左手下放，气浪将白猫和若白全部击退。 佑的冰棱弓蓄力完毕，在这个空档就是一箭——撕裂空间的光柱贯穿猫神的脖子，从腹腔出。 猫神瞄准佑，用双眼扫射，这一攻击被小白挡掉。猫神的身体修复完毕后，立刻飞身向上飞。 加速足够快，就是瞬移，猫神有信心瞬移到佑的身后。 但猫神出现在佑身后的时候，佑的速度比他更快，猫神只是用眼看到佑不慌不忙地转身，拉弓。猫神赶紧躲开，佑的手中聚集起一个小型太阳，太阳直接在空中炸开。猫神被波动扰乱，无法保持飞行，佑再次拉弓，猫神使出浑身解数在躲开这次攻击。这才发现，身边已经充满了无数小型太阳。猫神不得不用软骨术缩小来抵挡爆炸带来的危害，即便如此，猫神仍然受了重伤。 “太阳神的继承人，在决战之前，吾想知道你究竟为何而战？”做到这个份上，猫神大概也明白对方是抱着某种觉悟而来。 “我们想活下去。” 猫神长叹一口气，他将触手放下，作出没有恶意的姿势，“吾自诞生起，就有一种原始恐惧困扰着我。它非来自于我的兄弟，恰恰相反，猫神憎恶地向下瞅瞅鼠神，他们远不足以给我带来恐惧。终于有一天，这双眼告诉我，那个原始的恐惧会为我带来的毁灭。” 猫神的眼睛重新恢复白色的亮光，“吾的愿望与你相同，只是你的更加光彩，但是，吾也想活下去。吾所做的，只是在为了那个目标而前进而已。” “很抱歉，我很想找到与你共存的理由，但是我找不到。” “挑战者，吾已知悉你的目的，你也无需寻找，你我本就已是死敌。” 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自己的创伤，恢复架势——他把所有触手伸展开，瞳孔从白到粉，泛出两个圆阵模样的刻印。 佑听过就算不用画阵或者祭坛，也可以实现国家级大阵的传说，因此佑虽然惊讶，但并不意外——神这个级别无论实现了什么都不值得意外。 佑重新审视一下战局，因为用弓射箭和操纵太阳，身体的损伤已有一成，这种程度的损伤很难继续修复。洛希受了致命伤，被佑固定住了生命体态，除非自己可以想办法接触到洛希让他清醒，进而他可以进行治愈巫术，否则他不可能恢复作战能力。若白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现在的神，而小白状况良好，可以在远处给予护盾，但也仅限于远距离攻击。豆腐脑完全不擅长作战，外加看起来好像有一些视觉障碍，她反而是神攻击的目标，是战局的软肋。 神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豆腐脑当作人质，而神还没有察觉到洛希仍然活着，也不会去攻击洛希。神的速度比自己要强，近距离的技巧也强过自己，佑的优势在于远距离攻击。那么，对神而言，其最理想的攻击目标其实是若白。 神的触手略微颤动一下，神和二足人类不同，他用触手代替手足，他身上的271根触手也意味着他行为的多变和自由。 速度极快，即使被太阳强化过的双眼也看不清楚——佑也不甘示弱，他敏锐地计算神的速度之后立刻向若白的方向射箭——但神的攻击并非若白。 佑反应了过来，他立刻用太阳能量制作一道墙壁，就像小白的护盾一样保护住洛希。此时猫神已经贴近洛希，他只要撞上太阳障壁，就会受到致命伤害。再加上以他的速度——已经不可能停止下来了！ 神在那一瞬间静止了——神拨动触手，在完全没有减速距离的情况下停住了自己的移动。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佑也心里清楚，这种护盾根本挡不住他。 神立刻变速，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贴近地面的位置，虽然此时已经远离洛希，他再次变轨，向洛希移动，与之前的移动方向形成一个极小的锐角。那是久经战场的人都会惊叹的景象。 佑已经来不及阻挡以如此霸道的攻击方式进行作战的猫神了。 放弃洛希——佑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 他立刻命令若白接近自己。但还未发出指令，佑看到豆腐脑近乎瞬移一样，在洛希的面前，张开护盾挡住神的冲刺。 这是洛希教给她的，颇为低级的肉体护盾，豆腐脑也只会这个，与其说是防御，不如说是代替他承担伤害。 人杀死蚂蚁只需要动一个念头而已，对猫神而言也是如此，挑战他的人并不是少数，死在他手中的也并不是少数，沾满鲜血的他也不在乎这一条命。 对猫神而言只是有点可惜这历经了500年的计划而已。 猫神的一个触手刺破豆腐脑的心脏——正如人杀死蚂蚁只需要一次简单的按压。 豆腐脑已经几乎失去了知觉，但她要在此时做最后一件事情。 本以为咏石佑成为太阳神之后就一定会迎来胜利，但事实并非如此。豆腐脑本来想，但又不敢做的事情，如今必须做了，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 豆腐脑的眼睛并没有完全丧失视觉，她仍然可以看到一个缝隙的光亮。豆腐脑故作自言自语，猫神以为她要说什么遗言，所以凑过去听了听。 豆腐脑终于透过眼睛的狭小缝隙看到了猫神的双眼——时间回溯。 ——————10000年前的鹰之森林———— 豆腐脑倒在血泊中，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看到东西。 面前的人不比自己高大，反而是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回头看她的时候，豆腐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或者说她已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美的极致。 “是你把我拉到这里来的吗？”女孩莞尔一笑，她坚定的目光告诉豆腐脑，既然她说“拉到这里来”，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非常对不起，我来自一万年后。”豆腐脑赶紧行礼，这让那个女孩子咯咯笑了起来。 “你不用客气，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你经历了什么。” “我很自私，我什么都想得到，但最终一无所获。不，我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想请问怎么让我的朋友们得到幸福。” “心脏被击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大脑还在思考怎么样朋友们得到幸福，是吗？这种自私还真是可爱。对方若有所思，可是我也没说我会帮助你，是吗？” 诚然，豆腐脑也知道这是可能性很低的选择，所以过去她也不曾尝试。绝大部分的神都是恶神，那么他们的母亲怎么会是善良之神呢？ “开个玩笑，表情不要这么沉重嘛。不过我还是有坏消息的，因为在现世你毕竟已经失去了心脏，意味着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你又能做什么呢？说是想不出办法也是假的，太阳神接着说，我给了每个人希望，但凡抓住，他们都可以得到自己所要的一切。” “您可以指点一下吗？” “小调皮，我不会过问孩子们的游戏，多说的话可就违反游戏规则了哦。” 豆腐脑看已经无法得到更多讯息了，她赶紧行礼，找到牛神崽子。 ——————8年前咏石城———— 那是一个身高三百多米的巨兽——牛神。 在历史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不张扬的牛神带领他的部落，如同发疯一样加入原本就混乱的内战。但他们的方向十分理智，就像他们的目标就是摧毁咏石城一样。 牛神没有冲刺，在他和他的数万族牛面前的，是一位手持巨盾的男子。那位男子拥有黝黑的皮肤和漆黑的双翼。但他震慑住了原本横扫一切的牛神。 牛神最终决定冲刺。这头三百米的巨兽每动一步，大地都会剧烈颤抖，它不断加速，直到肉眼已经看不到其踪影。 那位男子的脚把能量聚集在土壤之中，他固定身体，把盾顶在面前，盾变大为一面巨盾。 随着一声让人几近耳鸣的巨响，巨盾纹丝不动。 从男子的下面突然钻出一人，那人是一位普通人类，背后插着两条滑稽的军旗。他手中握着的是冰棱剑，非常灵活地跳到牛神头顶，随着两条紫光溢出，牛神的双角被斩落为两段。牛神愤怒地嚎叫一声，那人便失去知觉跌落下来。 盾兵是夜恩，夜之民族的昔日领袖，剑兵是咏石惠。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死去，最终咏石莎和涞接手了他们的共和国。 豆腐脑找到年幼的咏石涞，再次时间跳跃。 ——————5年前咏石城地下研究所———— 新的一批祭品通过隐蔽的通道被倒到了地下室，咏石莎正在视察地下室科学家的工作。这个地下室十分隐蔽，处于地下2000米的位置，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咏石莎与一位管理者进行秘密谈话，豆腐脑用软骨术变成一只老鼠在一边听。 听到又有四千只猫的尸体被丢进了尸骨堆，咏石莎不禁叹息。 管理者离去，豆腐脑变回原形。 “哦，你是谁？” 咏石莎看到裸体的猫妖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表现出怀疑。 “我从未来来，我是咏石佑的朋友。” “佑？”莎看四下无人，小声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抱歉，有些匆忙，我无法解释太多。我想请问，如果造神计划成功了，仍然无法打败神，那该怎么办？” 你的问题真是大胆。莎摇摇头。 我真的没有时间了，豆腐脑尖叫。 莎继续摇头，“我没有理由告诉外来者。”她拔出刀，架在豆腐脑的脖子上，一边把嘴巴凑到豆腐脑的耳边，“告诉我，未来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讲了多久，豆腐脑把自己的全部经历都告诉了咏石莎。 “谢谢你为我孩子所做的一切，也谢谢你原谅我。” “我只是为了自己。”豆腐脑强调。 “是。”莎叹一口气，“据我们推测，太阳神的确是这个体系最高等的神灵，我十分确信这一点，但真没想到恶神会如此强大。有办法，也许有。太阳神，不，自然之神应该有两位，一个是太阳，另一是月亮。” “仍然在佑的体内！” 莎坚定地回答。 第50章 3.12 猫国决战·尚存希望的明天 神刺破了豆腐脑的心脏，按照常理，豆腐脑此时已经死亡，但豆腐脑再次通过能力，在时间回溯中找到了白猫。 ——————半年前的猫之城———— 白猫正在教堂外舔着自己的手，在灿烂的日光下懒洋洋地晒太阳。豆腐脑的猫咪形态站在他的面前。 “诶！小家伙，小家伙你来了！”白猫看见她，非常高兴地站起身来。 “去一边说话。”豆腐脑小声说。 怎么了，我不懂，不是非常。白猫很疑惑。原本豆腐脑以为白猫真的不会说话，如今这演技让豆腐脑都觉得有些不安。 “我从未来来，”豆腐脑坦言。 “哪个未来？” “前辈，你说你是神的使者。你做了很多事情，重要的是，你仿佛可以从这个虚假的世界和现实世界自由穿梭？” “喂，未来的我还真是敢干呢。” 豆腐脑行礼，“可以穿梭的人只有您一位吗？” “我不知道，但应该很少。毕竟我已经把那东西烧掉了。” “那就好，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从我创造的虚假世界穿梭到半年后，在那时，我们在和猫神进行决战……”豆腐脑把现状全部告诉了白猫。 “真是悲哀，你们本不该这么做，我需要做什么吗？您要知道，小家伙，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我会把你带到战场上咏石佑的所在地，你立刻告诉他——我想和他……和他接吻。” “什么？”白猫摇摇头。 “嗯。” “虽然无法理解，近乎疯狂，但我会做的。” 就算是神也迟疑了，神有些难过，他的孩子越来越叛逆，但这是神第一个坚决反抗自己的孩子——即便她其实是一位最软弱的孩子。在没有完全破坏豆腐脑心脏的时候，猫神停住了手，他以极快的速度向安全的空中撤离。 佑赶紧扑腾翅膀冲向豆腐脑，神不想阻止他，因为神发现自己也有些心痛。 战局已然确定，神冷冷地看着下面。愤怒的若白，惊吓的白脑腐，飞奔而去的咏石佑，奄奄一息的豆腐脑，缩在地下只知道盘旋的鼠神，以及两只白猫。 原本是有两只吗？神没有太多的怀疑，他没有立刻使用回溯能力去看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豆腐脑几乎没了呼吸，这种伤害，死亡是极其迅速的事情。再给她喘息一口气的时间，去回想一些美好的东西吧——神如此想着。佑抱起豆腐脑，佑为母亲的死哭泣过，也为父亲的死哭泣过，他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他要为第三个人而哭泣。 不知道他们交流了什么，佑抱住已经开始变冷的身体，佑吻了上去。 豆腐脑突然恢复了呼吸，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佑的双手，尖锐的手指则插进佑的的手掌。 “如果推测成立的话，我和小白分别继承了神的一半能力，继承了神的吸收能力的人应该是我。而你也可以反过来取走我的一部分神血。如果这样的话……” 这么一段话一瞬间注入到了佑的脑海中，佑也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他的嘴角露出尖牙，刺破了豆腐脑嘴唇的皮肤，接着吮吸走其流出的鲜血。 还未曾品味血的滋味，佑就已经感受到了狂热的血液流入体内，自然之神的血液即为野性与叛逆。佑想要赶走这从未有过的野性，多重欲望直接冲击大脑给他带来的全新的感觉，让他惊悚地想要后退，这一举动被豆腐脑的拥抱阻止。如同倔强的孩童在母亲的拥抱下变得镇静。佑也终于恢复了理智，重新感知这野性。 “不也挺好的吗？” 也就是这时，神意识到了什么。他紧急用向二人发射扫射的激光，这一攻击被小白的巨盾挡住。神歇斯底里地大喊，他的触手向后拨动，向二人发起冲刺。 豆腐脑的头发化作粉白色，背后长出白色的双翼。 “是我们的话一定可以！” 豆腐脑仿佛如此说着，用力推开佑，自己再迅速后退，他们躲开神的攻击。 “有点奇怪，神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刻意攻击地面？”若白比较懂作战的常识，他提出了疑问。 咏石佑，猫神曾经怀疑过他被人为改造过，但他只是当做自己癔症发作，并没有采取行动，如今他的确是一个大麻烦。 猫神如此想着，从地下钻出，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快速度，猫神不否定如今的对方能看到自己，但是猫神有信心——即使看到也没有意义。 佑挡下了猫神的冲击，用下了全身的能量，佑几乎虚脱地要下落。 佑不是太阳神，他只是一道现世和太阳的门，猫神心里清楚自己的敌人并非太阳。他只需要破坏掉这道不过是肉体的门而已。 佑再次从太阳中取来能量的时间，无论如何都比不上自己的速度——猫神在瞬间变轨，他轻易地消除了佑给他提供的冲力。 佑的恢复情况最多只有三成，猫神再次向佑发起冲击。 攻击目标是——心脏。 猫神的多条触手从佑的右侧心脏穿过，是猫神的胜利——但猫神没有感受到那熟悉的触手刺破心脏的感觉。 嘁，被摆了一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咏石莎刻意创造出了一个镜像人！ 自然之神的神血同时带来了原罪，感受到咏石佑鲜血的猫神感受到了一种饥渴——他想得到这个可以支配太阳的肉体。 这次攻击略微放慢，他只需要绕过人类比较擅长的右手，从左侧就可以在瞬间吸收掉他。 因为这期间发生的时间只有过短的毫秒级别，猫神没有意识到作为镜像人的佑，其左手的熟练度和精确不可能会差。 佑的左手突然出现咏石剑柄，剑柄发出怪异的紫光，瞬间增长刺透猫神的身体。 猫神的速度没有减缓，这种小把戏是他意料之中的，这种伤害也只是轻微级别。 猫神的触须距离咏石佑仅有数厘米的时候，猫神眼睁睁地看到他和豆腐脑交换了位置。 日月互换——在自然中，对太阳和月亮而言，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豆腐脑的手抓住猫神的触手，猫神立刻将全身触手刺破豆腐脑的每一寸皮肤。 出于理智的考虑，原本吸收掉豆腐脑比吸收佑更加划算，自己几乎不需要消化或者转化就可以把豆腐脑的能力和权限拿来使用。神如此想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创造出的无数通路并没有把豆腐脑的任何东西引入自己体内，反而对方在贪婪地吸收着自己的能量。 有夜之一族对血脉的亲和力，这增强了豆腐脑原本并不成熟的吸收能力，现在这吸引力比猫神更甚！ “如此贪婪吗，真像我。” “父亲，对不起。我只想普通地衰老病死，我只想拥有我的未来。” 神尽力收回触手，他的能量已经被消耗地差不多了，神一瞬间扎进地下。 神没有继续变轨，而是扎进土地之中，霎时如同地震，方圆数公里的地面全部塌陷。 “不是地震！”若白突然大声喊，下面是熔岩！这个声音理应被剧烈的声音掩盖，但因为夜之一族的血脉产生了某种维系作用，豆腐脑和佑都在第一时间听到了若白的警告。 地面疯狂下陷，直到炽热的岩浆以及它的火光显现出来，岩浆把掉落的土石全部吞噬，接着岩浆的表面形成一道巨大的旋涡。 猫神喝完了全部的岩浆，身体已没有一处皮肉，它几乎成为一个移动的火球。 火球在瞬间幻化。 在幻化途中，佑从远处射来一个硕大的太阳爆炸，猫神根本没有躲避，这些攻击甚至完全被这浓缩的火球完全吸收。 幻化成型，猫神变成了全身都是炽热白色的巨大苍鹰。 鹰神！传说中仅次于天主的最强之神。佑和若白自然是见过她的能力，不禁身体颤抖了一下。 “真是贪心。”若白吐了一口唾沫。“回想一下，这家伙该不会比猫神还要快吧？” “没有道理会比猫神更慢。”得到佑的无奈回复之后，若白舔了舔嘴唇，“这么说他的目标是我咯？” 鹰神突然在所有人的肉眼消失，不管是神血的加持或者夜之血的强化作用都没用，他已完全超越了猫神这一肉体！ 没有人看得见鹰神，若白也只是全凭战斗的意识在行动，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这么做。他左手提枪，身体在空中后仰，翅膀则包住身子，这是一个刁钻且不稳定的姿势。默念数百毫秒之后，他用枪下刺，随着一声惨叫，若白已全身是血，枪尖上数个金色羽毛滑落。 血液刚刚溅到若白身上，鹰神或许是看到若白的神情有一些恍惚，他立刻拨动触手回击。刚刚进入若白的射程，他再次恢复架势，一瞬间向上挑去，穿喉而过。 “鼠神！”佑刚刚大声喊，鼠神从他的空间裂缝中钻出，咬住鹰神的身体。 佑和豆腐脑分别创造出小型太阳和月亮，丢进鼠神的嘴巴。 再吐出鹰神时，鹰神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让我给他最后一击可以吗？”佑怜惜地看着豆腐脑各种感情交织的脸庞。 “不，你没有杀死他的理由。”豆腐脑回应，“但我有。为已经惨死的我的母亲，和北。” 豆腐脑走到鹰神面前，将一个小型月球丢进鹰神的体内。 豆腐脑和佑三人离去五公里，豆腐脑才引爆月球。 “猫神可能没有死。”若白的声音。 原本是鹰神的位置，逐渐长出爪牙，而扩散开的爆炸也逐渐缩回原爆点。 是狼神。 “还真是恶趣味啊。”佑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这一点也不有趣。”看着那逐渐恢复的牙齿和凛冽的眼神，若白摆出架势。 狼神没有再依靠绝对的速度冲刺过来，而是挺着长枪朝四人逼近。 “若白上前，二人有百步距离的时候都同时停下。”若白伸出左手中指，这是决斗场上的挑衅姿势。狼神却对此毫不在意，而是在耐心寻找若白的漏洞。 “碰见了个硬茬啊，不，能够上当才是奇怪。” 若白与狼神向前缓慢移动，地面不平且倾斜，若白处于高处，在力量上更有优势，但这点力量在神面前还是有着本质的劣势。 二人猛地冲刺，若白的速度虽然不如神，但他的技巧绝对优于他。小白突然瞬移到狼神面前，狼神猝不及防这一招，赶紧用枪挡住，这个时机中，若白在盾的背后飞跃，向神刺去。 原本是很奸诈且有效的办法，若白却看到第二个狼神——就像是幻影一般，挑开了若白的刺击——若白被打得措手不及，连忙后退。 第三个狼神的幻影在若白的背后出现，出现时已经摆出向若白心脏刺杀的姿势。 若白的直觉灵敏，他将枪尖向后甩，恰好顶到狼神的枪尖。这才逃过一劫。 狼神这时却消失了！ 和鹰神的原理不同——鹰神因为速度极快，所以肉眼捕捉不到—— 若白能感知到狼神的气息，但不知他在那儿。 佑和豆腐脑已经距离很远，此时对狼神而言最有威胁的人是。 若白冲到小白身后，为她挡下来自背后的攻击。若白正要回头——此时便听到女孩的呼气声。这是若白最曾经听过的声音。 小白的心脏已经被刺破，狼神的第二个幻影还未显形便已经出手。若白声音嘶哑地嚎叫，你干了什么！ 他徒手抓住狼神的枪尖，枪尖被瞬间折断。 真的要这么做吗！耳边传来佑的声音，但若白已经失去理智。 我已经，看到了！若白继续沙哑地嚎叫，他抓起小白的盾，为她挡下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 小白是在瞬间失去了意识，所以小白的自我修复完全没有用上。而若白没有任何治愈能力，他绝望，他嚎叫，他唤醒了狼神的血脉，血液在瞬间蒸腾为狼血，加之夜之一族的强化，此刻其已经沦为恶兽。 无论从哪里来的攻击，若白都能挡下，狼神的攻击也就渐渐稀疏起来，若白抓住空挡，他朝向空中的一个角落发动刺击，将狼神本体擦伤。狼神的伤口暴露出本体的位置，若白掐住他的脖子，鼠神也趁机咬住狼神。 “炸死他！快！”若白松手后跳。 太阳和月亮的能量也从两个方向丢进鼠神的肚子，若白趁机抱起小白向一边躲避。 “还有呼吸的话就向我这里来。”佑提醒。 “老子在跑了，给老子闭嘴！” 佑用光能量封锁了小白的血脉，白猫把小白也拉进时间裂缝中。 “小白没有生命危险。大白你冷静，我知道狼血很难抑制。我们又失去了一个作战能力。” “我在治疗了，但只能维系住生命。传来黑猫的声音。” “太阳和月亮都对他没用。”豆腐脑说。 “只是剂量不够。”从裂缝中再次传来黑猫的声音。 “剂量不够的意思是？”佑询问。 “他是相当高位的神灵，如果不能拿出相同的代价，怎么可能真正杀死他？”黑猫回应。 “拿出同等代价，那样的未来，我们真的还有希望吗？”佑面朝若白，确认了一下他的方位。 “还记得我们去偷天火吗？让他们吃饱饭，让他们变得富裕，智慧。原本不可能的事情，我们做到了。若白的呼吸平复了一些，只要有我们在就会有希望。” “无论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会坚持下去。”鼠神表态，“我的孩子们作出如此大的牺牲，这个结局我至少不会内心有愧。” “对不起，”佑看着远处的豆腐脑。 “没什么，只要问心无愧，不管这个结局是好是坏，是喜是悲。” “那老子去干了！”若白向狼神扑去。两个猛兽用枪盾进行最终决战，神早已支撑不住神体，若白也在燃烧生命，谁先倒下，都将会被宣判死亡。 “为什么要反抗我。”猫神已经明白自己的现状。 “神的时代终结了，猫神。你的头颅将会用来祭奠新世界。” “鹰没有死，即使这样你还要与我为敌吗？你做到这一步不就是想要得到承认吗？” “你扯犊子呢蠢猫，我可是为了保护朋友才走到这一步的。” “朋友？真是奢侈的愿望。” “充能完毕了，大白。快撤退。” 这么快？剂量是多少？ “整个太阳。”佑回应。 “和整个月亮。”豆腐脑回应。 若白掐住狼神的脖子。 “这是我努力赢来的世界，我不许你碰一下。蠢猫。” 鼠神从地下钻出，吞下狼神。 “谢谢你们。”鼠神尽力行礼，“陆火就交给你们守护了，我呢要去和孩子们团聚了。” 这个几近扭曲空间的爆炸几乎波及了整个虹马大陆，许多天才停下来。 太阳熄灭后一年，咏石国开辟了通向虹马的空中航线，用以开采太阳爆炸后留下的海量矿石。据估计，这里的矿石足够他们燃烧20年。 辉林帝国在内部矛盾严重之时也不得不和咏石共和国合作，并在两国的峡谷上修建起坚固的桥梁。 这一切法令都来自于国会和总统，但他们的总统并非若白或者咏石佑，而是另有其人。按照佑所说，这个帝国已经不需要他这样的开拓者，佑也在15岁这年光荣退休了。 小白的半截身子钻进马车。一手提着照明用的光棒，一手拿着紫色果实，“喂，病鸭子，你吃这个吗？” “你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若白故作高冷，其实他只有头可以移动。 “nmd，不吃拉倒。”小白说完就把手中的紫色果实塞进若白的嘴中。 “我噗，怎么这么辣！” “对改善神经有好处，你就忍忍吧。” “先生这是对我的新药不感兴趣吗？”洛希的马走上前来，询问若白。 “不，没有的事。很好吃，嗯。” “只是不知道姐姐大人怎么样了？”小白突然话锋一转。 “是他们的话，一定没有问题。”黑猫咳嗽一声。 “她是说，两个盲人。”若白补正一句。 “你关心一下自己吧。”黑猫惋惜地说，“和神作战那会儿，你还真是活跃，现在全身都被烧坏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豆腐脑坐在一个不高的山头上，来自极南的微风正吹拂着她的长发。 “怎么了？”佑询问正在试图向远处看的豆腐脑，其声音依旧细腻，因为风声，豆腐脑差点没有听清。 “对他们不放心？他们一定也不放心我们吧。”佑轻声笑，是你提议要出去的，可不要反悔啊。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后悔。” 佑坐在豆腐脑身边，倚靠在她的肩上。“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豆腐脑面朝远方，坚定地回应，“会有更多的灾难和绝望，但也会有更多人怀揣着希望。不论是什么难关，不论会付出什么，他们都将勇往直前。这一点任何民族都是不变的。” 《水晶猫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