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镇北公》 第1章 偷 贾琮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穷。 “雪莲……人参……”贾琮扯了扯嘴角。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堆大补之物胡乱堆在一起的东西,吞了这些玩意再按照那劳什子经脉去修…… 不光怕把自己修死,他也没钱买这些东西啊。 光是那什么“筑基剑意”就得要个数百两银子,虽说荣国府除了贾赦早就没有了武人,和贾代善一同上过战场的家将亲兵,也早都和贾代善一起在北方和罗刹鬼拼命拼死了,自己完全可以进府库去偷,但是到了中间的那“淬炼”的步骤,怕是把现在这个空壳子荣国府卖了,都不够用…… 所以,贾琮若是想要学武,必然是要找一个来银子的行当。 “贾赦那头先不能考虑……要是让他知道有来银子的行当,怕不是得整个给我吞了,邢夫人……更不行,这两位可不是能给我利润的主儿。”贾琮很头疼,先不说他是个铁文科生,虽说前世也喜欢在各种渠道上嘴炮穿越,玩精神胜利,到底是见过了些什么玻璃水泥配方,但是他记不清啊,他现在的记忆除了玻璃是沙子以外,基本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吹?用啥吹?嘴还是吹风机?他一概不知道。 “所以说,还是得到了那什么先天剑意圆满,后天剑意开修的时候,才能加强青莲子说的灵魂力量……助我回忆那些东西的配方,再找贾琏……” 而先天剑意圆满,就是指那一口“筑基剑意”达到圆满之境,而后续修炼也出了剑意,灵魂力量就会大幅提升,虽说不算过目不忘,可想几百个字出来,总是能做到的。 最终,贾琮得出结论:“去偷……哦不,是借,不还的那种。” 要偷,就不得不说到,贾赦现在的经济状况:银子全都用来买了小妾和酒食,甚至还欠着户部三千两银子,也是个比较穷的人,所以,偷的目标,只能放在西路院的二房府库上,也不用什么麻烦事,直接用内劲开了锁进去就行。 在感叹省事的同时,贾琮到底还是多了些感慨。 四世三国公之家,竟被糟蹋成了这般气象,整个荣国府除了承爵的贾赦,竟没了一个武人,而贾赦的武道修为,不过区区三品武人,连内罡都没练出来,算得了甚么,要知道,就算是他贾琮,也都是罡气巅峰的六品,只差一步就从内家拳这边突破内罡。 在罡气阶段,天赋好之人属实是不需要甚么银子。就算天赋差,只要勤学苦练,天赋再差,练个一二十年,再砸个五万两银子,也都是个罡气巅峰,只突破内罡这一块,却难倒了千万武人,但“青莲子”的藏剑石传承不然,据他所留剑魂所言,青莲子已然飞升成仙,而所传剑法一但修出筑基剑意,便是内罡武人! 贾代善不过俗世之人,修为虽说为武尊,但到底不过初品武尊,只在战死之前从武宗突破,对比青莲子羽化飞仙,又能算什么? 活在这个有个人伟力的世界,不强,恐怕就是原罪,昨日那人不过六品巅峰,竟敢夜闯荣国府,虽说不知为了什么,但总归,不是善意。 若当年荣国公贾源、贾代善麾下十八家将十八尊九品巅峰尚在,莫说区区六品巅峰,便是武宗来了,都只能饮恨当场! 所以,贾琮如今颇有些猴急的打算壮大自身。 “入夜便动手,荣国府除了贾赦,便没了武人,西路院更不用说了,怕是压根就没人看得见用快速移动的我。”贾琮暗自想到。 趁着从正午到入夜的这段时间,贾琮捧起族学所发的四书五经之类,看了起来,到底不过十一二岁的孩童,虽开了蒙,但看了约莫半个时辰,便撇到一边自去修炼内家拳了。 ———————— 暂不提贾琮如何打发这几个时辰,便说上回刘庸逃窜之后,回皇城司之事。 “老刘,如你所说,你此去给贾恩候送药,竟发现荣国府有一尊六品巅峰武人?甚至将要突破七品?”皇城司之主中车府令赵贤皱了皱眉头,道。 “正是,那拳数虽说没有当年老太尉在世时我父所言之锋锐之气,显得平了些,但荣国府传家武学《碎山拳》我却不会认错,甚至我隐隐感觉到,他已经快淬炼出了内罡。”刘庸道。 “……”赵贤沉吟了片刻,显然觉得不太好办,那人是谁?刘庸不知,赵贤也不知。 “罢了罢了,老太尉和老荣国公在世时,对你我先人多有照顾,便是贾恩候,你我未负皇差,也得称一声世伯,左右不是坏事,随他去罢,报给老皇城司,全让那起子老头子头疼去罢。”赵贤无法,只得作罢,打发刘庸去了。 等刘庸离了此地去找老皇城司之主老中车府令李太明时,赵贤叹了一声,从柜子处取出一面黑熊旗来,放于桌面,三拜叩之。 “老太尉……” ——————— 夜深了。 七八颗星稀稀落落的挂在天上,月亮也没出来,二三婆子丫鬟在院子里走动巡了两下,只觉一阵风刮过,眼前一花,便没了其他,她们哪里知道武人之事,权当风迷了眼了。 贾琮潜入了府库之中,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银子,用内劲加持双目扫了扫,大约二十万两之数,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两位国公留下的家底,二十万两刹得住吗?二十万两,仅当年贾代善的抚恤银子,便有十万两! 贾代善何人?当年大楚国当朝太尉,国公之尊,军机阁首领大臣,率二十万大军于北边罗刹鬼血战,用命将六十万罗刹鬼埋在了雪地里头! 这样的功劳,抚恤加上赏银,便不止这些了,二十万两,真是能把贾府门口的石狮子笑死过去。 至于到底怎么没的,贾琮现在不想追究,可是他既然生在贾府,便脱不了身上这个贾字,他又不想过什么隐士的快活日子,只能含泪接过这个烂摊子了。 拿了一坨银子之后,顺手牵了个皮毯裹着银子,用内劲加持速度,悄无声息的回到东路院,等第二天天明,便去买药材,接受青莲子的剑道传承 第2章 内罡 第二天,贾琮先去跟贾赦请安,贾赦压根没见他,只是打发丫鬟出来传话说了声嗯,便任他去了。 贾琮也没想什么,只当是贾赦在屋里玩女人,寻了一个书箱把书掏出来,装进足够的银锭,兜里揣了几块碎银子,便从东路院这头的门儿出了府,找了一家老字号药店——这颇有些名牌效应。 门口的精干伙计见到贾琮,眼神闪了闪,进屋去找了老掌柜出来,而迎他的伙计也似乎在有意放慢对话节奏,甚至直接邀请贾琮去后房看货,贾琮装作纯性不知善恶的跟着去了,实际上内劲早已悄悄运转。 “呵呵,这位公子不必紧张,老夫张立,是这家店的掌柜……”老掌柜张立拱手笑到,双眼透出一股智慧的光芒。 贾琮心一惊,这老掌柜也是六品巅峰武人,给自己一种淡淡的危机感,手上功夫绝不在自己之下,练的该是内家拳,还是其中极为高明的那种。 贾琮没多言,客套了两句之后,张立见贾琮言语之间确实没什么别的心思,便唤伙计拿了药材,亲自接过银票,送客出门。 等贾琮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时,张立松了一口气,虽说老字号也算是与数家权贵有关系,可这关系是银子喂出来的,那些权贵最多能出个六品武人,若是六品巅峰来闹事,怕是拦不住。 不过看这个架势,这位年轻的六品巅峰,没有恶意,那自是极好的。 对武人防范,是所有老店家都懂的事情。 ———————— 贾琮回到东路院,从书箱中拿出药材,按青莲子藏剑石之上的方法,直接按个吞了下去,感觉到药力在体内膨胀,便急忙按照青莲子剑意修炼起来,细细揣摩那股残存剑魂的意志。 只感觉一股股寒冷锋锐的气息在刺自己的筋骨,按青莲子所说,这般便是在刺激潜力,从而开辟“剑壶”(即内家拳所言丹田),若只未入门之人修炼,若身怀大毅力者,挺过这般疼痛,开辟剑壶练出筑基剑意,当直成内罡强者,但贾琮先练过内家拳,虽承受能力强了许多,不必再受那般折磨,但丹田和剑壶重合,那一口筑基剑意共内家拳的先天真气狂暴碰撞,好像有数万小人在身体内厮杀一般,反倒更疼了。 贾琮此时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把身上单衣浸透了,不过到底曾在学拳时自己给自己开过筋骨,虽说疼,但还能忍住不嚎,若换了旁人在此,怕是早已疼的哭爹喊娘。 狂暴的药力和剑意仿佛铁了心要捅破丹田换成剑壶,先天真气自是不愿,贾琮内视而去,发觉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整个人都快废了,不得不主动干预,试图在丹田旁开辟剑壶,不多时,两者便和蔼了许多。 先天真气到底年长些许,筑基剑意不过刚刚淬出,认怂比较快些,但贾琮显然不愿意这剑意这般软弱:自己疼了这么半天,练出个当场服软的家伙来,这显然是无法接受的事,索性把剑意和真气一揉,登时疼痛翻了数倍,忍不住闷哼一声,筋骨绷紧,剑意和真气的和蔼场面瞬间被打破,剑意得了主人支持,无理不饶人,直个在真气之中乱窜…… 半个时辰后,贾琮看着自己剑鞘似的丹田,扯了扯嘴角,感觉很无语。 感情自己练了半天,把这俩玩意合一了? “青莲子这老货,真是的,也不知道给个处理方法,我这么一莽,成了这个熊样。”贾琮急忙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喃喃道。 看着即使合一,也都泾渭分明的两者:先天真气匍匐在剑鞘壁上,而筑基剑意则是在剑鞘内呆着,两者之间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好像是小学时同桌闹别扭做的“三八线”似的…… “按青莲子所说,我此时足以暴打修内家功法的七品内罡……”贾琮想了想,这也没有七品高手给自己打啊。 “也算是因祸得福罢,内家拳也淬出了内罡……” 虽说大楚国以武立国,当年太祖高皇帝率开国四王八公平定女真,扫清蒙古,收复燕云十六州,后太上皇继位,征西征南征东,平于琉球、夷州苟延残喘之南明,讨东瀛,使幕府将军上表称臣,在太上皇退位前三年,更是由先荣国贾代善率二十万大军远征北海,一战覆灭六十万沙俄大军,俘获沙俄数位大公,险些活捉亲征的沙皇,今上继位期间虽无大战,但亦是组织了三场和南方所来红毛鬼的厮杀…… 世间内家功六品武人或许很多,但内家功七品内罡属实不多见,像青莲子这样的剑修,更是凤毛麟角,那些背个剑扛个刀的,基本都是内家功,不过是以兵器为功法之本,而青莲子则是压根就在修剑,其功法就是揣摩剑之本性所出之剑意。 贾琮若是想试剑,是很麻烦的一件事,身在京城,若有七品内罡,基本上也都是官面上的人物,哪里是那么好见的,民间武者数不胜数,但六品巅峰都较稀少些,七品内罡更是一代宗师似的人物…… 贾琮此时的江湖地位,大约就是那种开派宗师,战斗经验稀缺了些,内罡也不够纯粹,但算上剑意,便是一般的老宗师,都占不得便宜去。 “当务之急,是出府,不是走出去,而是立足之地,就当在府外……” 第3章 贾赦 又是一天,贾琮照旧先去给贾赦请安。 贾赦本是不想理会,但从贾琮身上,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把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打发一个丫鬟叫贾琮进来,随后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只留贾琮一人。 贾赦盯着贾琮,看了半天,看的贾琮浑身不自在,但也不敢先开口:任谁也不想大清早被骂一顿。 “你练武了?”贾赦开口道。 贾琮顿时心里一惊,但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也不知该怎么答,只得就实说了,只隐瞒了青莲子的藏剑石和剑修身份。 这时,他悄悄的用剑意扫了扫贾赦,若用内罡,贾赦定是能发现的,这一扫,便让贾琮大惊,贾赦竟是六品巅峰武人? 似是看出了贾琮的惊讶,贾赦哼了一声,道:“别拿这个眼神看着老子……怎地,老子就不能修武?瞅瞅你那双眼睛,跟看见西洋景似的……”顿了顿,贾赦伸出手去,道:“你把手给我,我看一下你如今是甚么修为。”贾琮乖乖的照做了,若和贾赦动起手来,虽贾赦打不过,但绝对可以叫出来,那才是麻烦事。 贾赦把了把脉,霍然从床上站起:“你……你练出了内罡?” 贾琮不想隐瞒什么,点头称是。 贾赦沉吟了片刻,犹豫着说到:“那如此……这府上你不能呆了。”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从一旁的柜里摸索了两下,一块朴实无华的木令牌被他掏了出来,递给贾琮:“这是一等将军府的药业,你自去取些药修炼,过几天我在老太太面前说两句,放你出府,然后你……”说了半天,也没个下文,叹了一声,道:“若有朝一日能修到武宗,我这爵位就由你继,若只是九品,那便等你琏二哥有了后,你教他练武,便是那银子砸,也得砸到武宗……罢了,只要练出来内罡,就送他去北边……荣国府的爵位,不能再往下太多了……” 贾琮看着贾赦,目光诡异。 贾赦怎么能是这个画风?也太……奇特了些。 到底忍不住内心的求知欲,贾琮咳嗽了一声,道:“老爷既有如此……如此智慧,为何……” “为何这些年来醉生梦死?”贾赦主动替他补了下文。 “哼,老二那个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整个一腐儒,加上老子根骨不好,即便是勉强练出内罡,也最多袭个二等男,既如此,老子为何要累死累活的,受受用享享福,也算是活的舒服点……” “老太太……老太太又偏心,整个把老二和她那块玉当命根子,我能说什么?没了先父余荫,我又算得什么……”贾赦说了半天,总意只有一句:老太太偏心,爷那就不伺候了。 “至于考虑以后,那是因为现在你小子已经学武了,我还能废了你?更何况你都是内罡了,老子也打不过……” “而且,你到底是庶子,如果是你琏二哥,就算当一辈子九品,我也能给了爵儿,让去北边打熬几年,回来当个伯,也算对得起姓一回贾。” “可你不一样,你身上没那个嫡子名头,我也没那么雄心壮志的去给你扫前路……” 约莫一时辰后,贾琮晕晕乎乎的从贾赦房里出来,只感觉自己人生观都被刷新了。 感情这位大老爷,虽说纨绔了些,但也身怀武艺,更与皇城司有些联系,甚至可称一声“韬光养晦”,除了懒、喜欢受用以外,从公德这方面说,还真没什么毛病…… 哦,私德不算。 握着那块纯木令牌,贾琮思索良久,感慨万千。 第4章 出府 荣庆堂上。 贾母搂着贾宝玉,正与王夫人说着些什么,王熙凤在一旁高声说笑,邢夫人今天身体有恙,未曾来此。 这时,贾赦进来,荣庆堂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没人再说话。 “儿子给母亲请安。”贾赦跪下说道。 “起来……你来这里做甚。”贾母最不喜这般气氛,挥挥手让贾赦起来,道。 “琮哥儿最近要帮我去做些事……在府里不大方便,于是儿子想着,干脆让他出府……”贾赦随便找了个由头,练武这事是万万不能往外说的,二房那起子混账东西定然会从中作梗,贾母便是接受了这个事,也断然不会做些什么护着的举动。 贾母一听,也没放在心上,不耐烦道:“你的儿子,你自去做决定便是,左右二三千两银子的事,你那头既然要……”想了想,到底是给贾赦留了些体面“你既然要练武,那便我来出这银子……”贾赦虽不受喜欢,但终究是她的儿子,也不好苛待太过。 贾赦暗喜,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也就不在这里呆着找不自在,回东路院去了。 等贾赦走了,贾母对王熙凤说道:“打发人从公账上取二千两银子来,给大老爷送去,不拘是哪套,拿一套好些的笔墨纸砚给琮哥儿送去……”至于贾赦说的做甚么事情含糊,贾母只当是帮贾赦找女人找酒找些古董玩艺之类的。 贾母不知道贾琮是武人,更不知道他已淬出内罡来,甚至她上回见到贾琮,还是贾赦生日那天…… 东路院中,贾琮在贾赦房里等消息,顺便淬炼内罡,不断使先天真气转化为内罡。 贾赦早早打发走了一群丫鬟,贾琏因为最近没甚么事务,也很少来,只剩贾赦用“老道”的经验提醒贾琮一些弯路。 当然,贾琮不太需要便是了,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动容的样子来。 至于府里丫鬟婆子嚼舌根子什么的,贾琮和贾赦,都不是会在意那些的人。 贾赦进了房内,对贾琮说:“你去收拾一番,等收拾完了,老太太打发的人也差不多该送来银子了,我叫刘四去喊你,然后快些走,虽说不太可能,但老太太万一起了疑心……”贾琮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贾赦叫来长随刘四,道:“你去将军府府库拿剑来,不是老国公在世时的那把,是先代化叔赠给我的那把宁国剑……”刘四得了令,去了。 刘四前脚刚走,后脚贾琏带着赖大送来银票,赖大把银票交了就道是府外有事,先走了,只剩贾琏陪着笑对贾赦说:“老爷,这是一千八百两银票,是老太太从公账上拨出来的……只是……”支的是两千两,不过王熙凤落了一百两,赖大落了一百两,再多也不好拿了…… 贾赦见贾琏那副样子就火从心来,骂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赶紧滚,仔细脏了我的地。” 贾琏忙说道:“原是过几天有些……”到底逃不开银子这事儿去。 贾赦出了百两银子打发了贾琏和贾琏身后的“老太太意志”之后,刘四也恰好踩着点回来,身后跟着贾琮,贾琮手里拎着一个小丫头送来的文房四宝。 贾赦道:“要这些玩意做甚,罢了,你先放我这里,回头我使人给你送些药去,刘四,把剑给他。”贾赦一时间还不适应自己有个“七品儿子”的事实,言语间还有些生疏之意,不过,到底是比对贾琏那种喝骂好些。 贾琮一一应下,到底也不适应贾赦突然对自己这般上心。 “后街那里你是万万住不得的,那起子混账玩意指不定怎么嚼舌根子呢,虽说不当回事,可听着也恶心,我在京城北城北街那里还有一套二进宅子,权当送你了,你拿了钥匙去罢。”贾赦说完后,扔给贾琮钥匙,随后自顾自的拿起茶杯来,随后一愣,又放下,自嘲道:“真真是老了,竟还捧杯送客了起来……” 贾琮忙恭维了两句,行了跪礼之后,出去了。 贾赦再度拿起茶杯来,只是,茶杯里装的不是茶,而是汤药。 “咳……咳咳……” 贾琮自是不知道,贾赦不是不想突破七品,而是当年有些事的限制,让他只能靠药汤吊着那一口先天真气存在,不至于被扬了去,否则,贾琮也不至于把贾赦认成三品武人。 贾琮拿了东西,他也没甚么可牵挂的,最多记挂一下贾赦,东西也不算多,几件随身衣服加银票和一串钥匙就是全部了。 刘四跟在他的身边,也只是为他指引一下北街宅子所在,顺带着背着那把剑,并不管什么用。 “从今天起,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贾琮在心里想。 这个十一岁的少年,终于迈开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步,从今以后,他将一直走下去,永不停歇。 他迈开修长的腿,挺起脊梁,向前走去。 回首,公府如海,残阳如血。 第5章 和尚 北城长 贾琮随着刘四到了北街的宅子处,打开门,看着眼前一片破败的景象,有些无语。 怪道贾赦那么大方,直接给了他一套二进宅子,原来是这般破败景象,看这灰,估计得闲置数年以上了,除了院子里那一颗大桃树,其他就没有半点有生机的地方,就连桃树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很离谱。 贾琮请刘四替他买些日常用品来,特地嘱咐多买些扫把什么的来,又告诉刘四若贾赦要给他甚么丫鬟之类的就不必了,随后急忙发动内罡震了震衣服,这一震,就把京城不少人震醒了。 其中,离贾琮最近的,是京里北城金光寺的住持:性禅和尚。 这性禅和尚颇有些道行,明面上他是一位五品武人,实际上,他用寺传功法“金身经”掩盖了自己的气息,今朝赫然已是七品巅峰修为,一代宗师!当然,说是掩盖,在高手面前也盖不住啊。 若只论原京里北城,性禅和尚当是“民间第一高手”,就是官面上的人物,也就只有一个皇城司北城长比他强一些,是八品修为。 暗地里一些帮派阴私事,也都求到他头上解决,北城住的都是些商贾老卒之类的人,要么是为钱亡命徒,要么是为……好吧还是为钱亡命,自是少不了那等吃官司的事,求到他头上,权当破财免灾。 “阿弥陀佛,这小小北城,竟又来了一尊七品……”性禅和尚睁开眼,光头上金光大作,几乎瞬间变从那股内罡余波中找到了贾琮所在,只是最多,他也就能仗着七品巅峰修为,找到所在了。 北城长此刻不在京里,这北城自然没人拦得住性禅,眼看着他身形一晃,竟是半刻钟直接到了北街,而这,本是两刻钟的路程。 贾琮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他现在只想把这个房子给整的像个人住的,用内罡操控起扫把之类的工具,把整个宅子一同进行清扫。 这么用内罡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了…… 等打扫完了,习惯性用剑意扫了扫周围,这时贾琮才发现不对劲来。 “一尊七品……具体是什么阶段判断不出来,这……”贾琮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 “足下何人,既来了此地,何不进来一叙?”贾琮试探着说道,右手已经放在了临时放在自己背后的剑上。 性禅和尚也是一惊,不止是内家功法的七品,竟还是一位极为高明的剑修,修有剑意。 贾琮的声音替性禅和尚回了回魂,性禅道:“阿弥陀佛,那贫僧就叨扰施主了。”说着,头上冒起金光,背后隐约浮现些许金色虚影,踏入院中。 “锵!”刚一进门,迎面欢迎性禅的,便是凌厉无比的剑意附着的长剑。 性禅忙抬手去挡,却发觉这剑只是内罡操控的,贾琮本体早已到了他的背后,右拳击出! 拳头打在性禅后背,竟是金铁交击之声,贾琮未来得及打出第二拳,性禅背后的袈裟便瞬间爆开,整个人宛如无根浮萍一般飘出几米去,双手合十,道:“施主,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看着面色惊疑不定的贾琮,性禅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一千两银票,便当是为贫僧此番窥探施主赔罪了。”说罢,将银票用内罡打出,飞到贾琮面前。 贾琮先用剑意扫了一下,确实没什么猫腻,这才拿过银票,指了指屋内,示意进去说。 性禅笑了笑,进屋。 贾琮开门见山道:“你来做什么。”话里透出的气息,便是浓浓的不欢迎。 “贫僧就是想见识一下,什么七品高手,竟到了北城……”性禅说道。 贾琮道:“那行,你也见识完了,你先走吧。” 性禅笑了笑,道:“贫僧其实还有一事,那便是请求施主,不要插手北城官司之事,贫僧自会把一成收益奉上,施主,这一成,已是我最大的诚意了,我不过才拿五成而已,剩下五成,是要交给韩城长的否则,这官司也处理不了。” 贾琮想了想,道:“一成半。”好处自然是要多要些,自己虽说打不死性禅,但他也打不死自己,双方最多也就是两败俱伤。 “可。”性禅点了点头。 贾琮立马后悔了,应该再多要些的,这压根就不是这大和尚的底线。 贾琮此时也不着急赶性禅走了,他初来乍到,应该了解一下北城,把这个想法和性禅一说,性禅自无不说的道理:“北城之地,官面上的最高地位,当是北城兵马司,当然,那起子人连一个武人总没有,全都是一帮子混混之流的东西,而最强战力,当是皇城司北城长赵启明,八品修为,他是太上皇手下将军忠勇伯的庶子,忠勇伯原和先义忠亲王搞到了一起,满门都没了,就剩了赵启明一个人,所以,他选择了当一个暗子……” “帮派都是扶不上墙的东西,就不必说了,连个六品都没有,你我自是不必顾忌。” “哦对了,北城饭菜一绝当数……”听了半天,贾琮只觉得自己也混在北城数十年了。 “行了,天色也黑……”贾琮抬头看天,哦,还没黑呢,倒是性禅笑了笑,道:“贫僧不叨扰施主了,告辞。” “诶诶诶,大和尚大和尚,我送送你……” 送走了性禅和尚,贾琮回到屋内,沉思了片刻后,觉得还是出去看看北城的具体情形,万一性禅漏了些什么没说,自己就左撇子了。 —————— 七天后。 贾琮坐在院内,看着眼前的饭食,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什么使得自己竟然沉迷于这酒楼的饭菜的。 按理说,经历过后世美食狂潮的洗礼,他应该是看着所有古代食物都索然无味的才对啊。 别人家的主角不都是美食革命吗,为什么到自己这里,反倒被土著征服了胃。 无他,这家的肘子肉太香了。 贾琮夹了一大块肘子肉,蘸饱了汤汁之后放到碗里搅和了几下米饭,一口下去只觉得人在天上一样。 “砰,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 贾琮皱了皱眉头,他讨厌在吃饭的时候有人打扰他,当即剑意爆发,内罡扫出,去探查到底是谁。 但还没等他扫到那人,来人便说道:“大楚国皇城司北城长,赵启明。” 第6章 大家都是影帝 贾琮先扒完了一碗饭,随后,大门被他用内罡敞开。 “远来是客,赵城主不妨坐下,与贾某一同用饭,让某尽尽地主之谊。”贾琮满怀警惕,但面上若无其事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那赵某便却之不恭了,请。”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踱来,只见他面色沧桑,双眼无神,偏偏与他一副干练的打扮和语气不同,上来他便自来熟的坐下盛饭,夹了一块肘子放在碗里,却也不吃,就这么看着贾琮。 “不知赵城主,此来何事啊。”贾琮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他现在还学不会古代那带着特色的弯弯绕的东西。 “贾……兄弟年少有为,只这二进宅子,便不是一般人受用的起的呀。”赵启明没有接话,他那双无神的眼睛也让贾琮难以看出来什么。 贾琮也没接话,只把话题偏移到饭食上:“这张家酒楼的肘子最是肥美,赵城主尝尝……” 赵启明笑着摇摇手道:“诶,你我都是武人,又都是堂堂内罡境,叫甚么城主,我痴长几岁,叫你一声弟,不知你可愿认下我这个愚兄啊?”说完,扒了一口饭,点头称:“琮弟的品味自是极好的,赶明儿我让五城兵马司指挥裘良去把这家酒楼拿个千八百银子买来赠给琮弟……” “那某便提前谢过启明兄了。”贾琮顺着杆子往上爬。 “愚兄此来,乃有一事相求。”赵启明笑道。 “启明兄若有事用得上琮尽管开口,若琮能办到,定然不会推辞。” “说来也是难以启齿,愚兄困在八品巅峰已有数年,难以寸进,我这功法极为特殊,越与人搏杀,精进的越快,偏那性禅和尚打了几次便不肯……” “启明兄不必多言,请。”贾琮拔剑道。 “额,琮弟误会了,你我都擅攻杀之道,那性禅和尚乃是守御一道强者,所以我想让琮弟去跟他讨个情面来着……”赵启明似乎有些发呆,他也没想到,贾琮真的这般耿直。 “无妨,那大和尚七天前与我交过手,我那一拳怕是稍微伤了他,此时若去,他必闭门不出……”贾琮这就是在瞎扯淡了,他要是能伤到性禅,便是战弱一些的九品可能都不在话下。 “那……恭敬不如从命,琮弟,得罪了。”赵启明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骤然间,贾琮即使以剑意扫荡,都找不出赵启明的具体位置,只能看出来他在不断快速移动,快到…… 贾琮看不清! 突然,赵启明消失之处,出现一柄刀,直愣愣的朝着贾琮斩来。 贾琮感觉到了刀上浓烈的锐气,一剑迎上,却没有金铁碰撞之声,只好像刺了个空一般。 贾琮的余光,瞥见了一抹刀芒。 内罡瞬间被他动用,护住手腕处,迎了上去。 “这才是本体!”贾琮感觉到了真正的赵启明,随即一拳轰出,彭的一声,赵启明本体瞬间浮现。 赵启明眼见游击不行,干脆不再遁去身形,只一味用刀去攻,贾琮在绝对的境界压制下,只是被压着打。 片刻后,赵启明身上升起些许血气,贾琮以为是赵启明有了感悟,贾琮当即收手,赵启明也停了下来。 赵启明急忙对贾琮一拱手:“琮弟,我自去北城长府的密室突破了,你我暂且别过。”说完,也不管贾琮“傻傻”的眼神,便出去了。 等他走了,贾琮才冷笑了一声,暗道: 大家都是影帝啊。 赵启明回头看了一眼北街,无奈的喃喃自语道:“果真是豪门大户出来的,才十几岁就有这种机心,虽说嫩了些,但也让人没有由头下口。” 他的设想中,本是要让贾琮交手时毫无保留,但眼看着贾琮明显收了力,他还留在那里干什么,随便找了个由头就走了,至于越战越突破,就更是无稽之谈了,皇城司之人所练,尽为皇家功法《苍龙劲》,即使是他这等暗子,也都只是有一傍身功法做辅以改变苍龙劲的内功特点,省的被发现时太过麻烦。 “罢了,至少探出了他的修为,性禅到底不可信,说他是七品初期,压根就是七品中期了,不过……这个年岁就武修剑修双双七品,现在的少年人,都这么可怕了吗……”赵启明觉得性禅和尚有些胆大了,等下回官司,必克扣他些银子。 若性禅和尚在此,定然大呼冤枉,要知道,贾琮所修内家功《碎山拳》虽无大进步,但这几天内,剑意淬炼的愈发圆满,等到彻底圆满后再用药力堆的这血气升华,就足够承载先天剑意了,到那时,贾琮就会突破到八品! 青莲子虽说观想了二百多年的剑才淬出那成仙剑意,但有他的剑意做基,再加上青莲子所设想的简便途径,虽说恐怕不能成仙,但也足以在世间称王称霸,而成仙首要,便是忘情。 贾琮过惯了现代人的生活,你让他忘个锤锤。 第7章 林黛玉初进荣国府,逍遥客剑指漠北烟 半月后,贾府传来一则消息:“当年嫁给姑苏扬州林如海的贾敏没了,林如海让孤女进京。”贾母听闻消息当场哭昏了过去,王夫人面上劝着,打发人去请御医,心底却颇有些窃喜。等贾母醒来,贾母、贾政等人急忙办了些白布好歹让小辈挂在腰上,不过二三天的功夫就让贾宝玉先摘了去,四五天光景,贾府阖家上下瞬间恢复了一片富贵景象,这让听闻这等消息的贾琮感觉微微有些心寒。 不过也仅仅如此了,他连府都不想回,也没什么见识一下甚至撩一下林妹妹的想法——小学生你都下得去手,他丧心病狂了吧。 三次元炼铜麻烦绕道! 贾琮就算接管了荣国府,也不想带着二房的坑货一起玩。 那是会出事的! 整个贾家的资源都放在二房,或者说,史太君手里,但整个西路院所掌控的资源,都只给贾宝玉受用,再不济也是贾琏的,他又没受二房一粒米的恩惠,为什么要养着自家二叔? 听过奉养父母的,没听过把二叔供起来当菩萨的。 不过林黛玉进荣国府倒是提醒了贾琮,今年才是红楼开始的年份,以前三年他都忙着练武,前身的身份也接触不到西路院的具体事宜,他最多听些丫头婆子传传流言蜚语罢了。 思考到这里戛然而止,对面坐着的赵启明笑到:“诶,三弟可是想念哪家姑娘了,跟为兄说说,为兄和性禅去给你抢了来。” 贾琮无语,性禅也无语,怎么就扯上我了。 今天是贾琮、性禅、赵启明三人的小聚,三位内罡高手在此,莫说哪家姑娘,便是皇宫……哦这个还真进不去。 贾琮隐瞒了些东西,道:“没什么……是家里姑母在姑苏扬州……”他用贾敏做了个幌子。 赵启明夹肘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眨了眨眼,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贴耳问道:“贾敏?林如海的发妻?” 贾琮点头称是。 性禅念了一声佛号,这不是他能听的。 赵启明犹豫了片刻,道:“此事我略有耳闻,皇城司内部的消息说是南边儿的白莲教教主,堂堂武尊高手出手,把南方数十位大员的内眷……”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据说面上是病死,但堂堂武尊出手,南方的坐镇将军又去了海上,也就只有皇城司在南方的负责人才能发觉一二,阻拦就不可能了,四品武宗战武尊,除非是燃烧寿命,但那等秘法谁愿……不是谁都有的。”赵启明到底是给皇城司留了些遮羞布,也是,都是太上皇时期的皇城司干将,若等当今陛下手下高手多了些,肯定会接他们的班,然后把他们放供奉院养老,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省的麻烦。 性禅和尚等他们说完各自坐会,才停下念佛之声,夹了一块肘子,淡定的放到嘴里。 “和尚也吃得肉吗?”赵启明打趣他说。 “我心中无肉,嘴中纵使有肉,也不算玷污了心中的佛,而谁会把佛放在嘴里呢?”性禅反问到,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我吃肉是为了补足气力,从而更好的供奉佛祖。” 贾琮和赵启明面面相觑,猛然爆发出笑声。 三人这几天多有聚会,主要是为了合理分配北城的利益,若三人达不成一致,这北城的好处也就吃不掉了,贾琮存心捣乱,赵启明和性禅还真抓不着他。 最终得到的结果是:贾琮不插手北城官司,赵启明付出了七八家商铺,性禅付出了一成利润,都是差不多一年二万两银子的进项,贾琮的收入瞬间往上涨了一大堆。 一位内罡高手在民间,说是横着走有些过了,但至少是能过上太爷的日子。 三人分完了利益,干脆在北城长府拜了关二爷结成兄弟,赵启明最大,性禅其次,贾琮再次。互相称兄道弟,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心,那便不知道了,贾琮确实是诚心相交,不过,到底有所隐瞒。 笑罢了之后,赵启明手下的一个百户进来禀报,说是北城众帮派帮主来访,问赵启明见不见。 赵启明思虑片刻,看向贾琮性禅。 二人自无不可,赵启明便点了点头,那百户便出去了,不多时便领着四个中年男子进来,四人急忙下拜,道:“见过三位大师。”话中意思便是今天是私事,而不是公事来访,求论江湖地位而不论官方身份。 赵启明点了点头,道:“追魂,给四位兄弟拿座椅来……” 那百户忙运转内劲,挪了四个座椅来,四人客套一番,便坐下了,百户借口外面有事先走了。 赵启明先是不谈事,笑对贾琮说道:“三弟不知,帮派之内对北城之人多有混号,想为兄便叫了个夺命手,性禅得了个怒目金刚。”顿了顿,对那四帮说:“不知我三弟的混号是甚么,也让我三人听听,若不好,当即拿了你四人去演武堂走一遭。”四人忙道不敢,只说贾琮初出茅庐,尚未有过太多交手记录,指不出混号来,又请贾琮自拟一个,好让他四人回去后登榜。 贾琮想了片刻,笑道:“我所练剑法讲究个自在逍遥,那便取个逍遥客罢,权当做了回纨绔公子。”四人忙恭维了几句,赵启明又道:“诶,那榜上不是还有劳什子生平之志吗,我和性禅的生平之志太多,你几人便未曾登上,为何不问我三弟生平之志。” 四人忙问贾琮,贾琮站起拔剑道:“某祖父乃先荣国公,某生平之志,便是奔赴漠北,杀他个十万八万的罗刹鬼,最好能亲手捉了沙皇来。”四人“动容”了片刻后,连连说道回去之后就登刊,赵启明也不想再作弄他们,道:“说正事罢,你们此来到底何事。”又止住了想离开的贾琮:“三弟虽说不参北城官司,但看看也无妨。”贾琮也不推辞,只坐了下去,饶有兴致的看眼前的景象。 四人中看着年龄最大的那位站出来,道:“近来有一后生看上了一户人家的女儿,本是门当户对之事,不料李大学士的儿子也看上了那户人家的女儿,于是请我等出手整治一番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特来请赵大师一个方便……” 赵启明听了片刻,问道:“那女子中意哪个?”四人忙答:“那女子两人都尚未谋面,只不过那两人看了她罢。”赵启明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自己决断罢,不闹出人命来就行,到时自把该给的那些分三份,五成送到我这,四成捐给金光寺,一成送到北街,去罢。”四人连连称是,心满意足的起身告辞了。 第8章 边疆战事 过了几月,进了隆冬时节,便是内罡高手,此刻也多懒得出门,更何况京城的帮派混混们,北城没甚么闹腾事,赵启明也自是无事可干,虽是个粗胚,但也喜欢养几个清客相公来吟诗作对,左右那帮子清客不过童生秀才,也没甚么诗才权当作着顽,甚至之前还拉了性禅下水,如今贾琮到了北城,自然也免不得走一遭,前些日子本是赵启明的生儿,他就被赵启明请来,眼看着要作诗,急得抓耳挠腮,连连告饶不成,只得装醉,赵启明也没当回事,只笑着说该当补回来,便让两个卒子带他回了北街,这回小宴却是再无推辞的理由了,贾琮来了北城长府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偏身边几个请客相公真真是浑身解数邀请他作诗,贾琮无法,只得胡说了两句韵都不对的七言,被赵启明和性禅打趣了半天,甚至赵启明还要挂在墙上天天欣赏,气的贾琮险些拔剑。 那七言原是这般写的: “扫清残月与晓星,剑承风雪载寒冰。” 这一日又是一朝,性禅邀请两人去他寺里吃素斋,但是有酒,贾琮先到,赵启明迟了半个时辰才到,进来时面色阴沉。 “大兄,这是……”性禅问道。 赵启明只默默的斟酒,猛然灌了下去,流了一衣服也不管。 他越发这样,贾琮两人越发心急,不断追问,赵启明只是不理。 许久,他才放下杯子,叹道:“北边罗刹鬼的沙皇亲征,号称举兵六十万,说是要为当年在北海死去的沙俄人报仇,放言……咳咳,当然,这话也就当个屁,真实情况皇城司暂时没打听出来,不过那军队,确实是已经快到了,我奉中车府令之命,去北边……”他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去北边干什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没好事,赵启明虽是八品,可皇城司修为比他强的大有人在,据原先贾代善身边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家将说,沙皇身边可是有足足三尊武尊级高手,当年贾代善带荣国十八将和皇城司数十人去闯营,竟折了三位武宗和七位九品才逃回来,这还只是当年,而今沙皇敢再次举兵…… 后面的贾琮都不敢想,他和性禅听到前面便已经一身冷汗,在绝对的人数面前,什么武尊武宗的都只是轻巧屁,北海军团仅仅十万余人…… “大兄,这……”性禅满面犹豫不舍,咬了咬牙,道:“大兄若觉得有险,我陪大兄一起去。” 贾琮道:“琮也一样。” 贾琮又道:“大兄所说沙皇扬言,不知是那罗刹鬼说了甚么。” 赵启明犹豫片刻,道:“他说……当年的贾代善……已经死了……成了一坨肉……”后面的,他就没说了。 贾琮显得很平静,只是面色又冷了几分,道:“大兄,我同你一起去,还请大兄莫要推辞。” ——————— 养心殿内。 当今天子听着皇城司中车府令赵贤的报,只觉得脚下不稳,浑身无力。 他坐上这个位置十多年来,战争打了没几场的原因,就是太上皇和高皇帝太能造了。 这爷俩从驱逐女真开始,就一直造,造了几千万两银子都不止,太上皇把国库造空了才让他上位,他费尽心思休养生息些年,结果南边的红毛鬼又作妖,他只得打了几场,现在国库里的压库银子不过百万之数,如何付得起和六十万大军对抗的钱来? 不过冷静了片刻,他又觉得不对劲,当年沙皇举兵六十万就是在北海全部的底蕴了,这才多少年,怎又有六十万之数? 想通了这个关节之后,当今暗自松了口气,沉声:“确定是六十万了?”语气中似乎很不满意。 赵贤答到:“并不确定,只是沙皇号称六十万,据一位内罡统领回报,皇城司内罡以下秘谍一旦靠近,顷刻间便有武宗出手,从而内罡级不敢靠近……” “一群废物!”当今震怒,一块笔砚被他握在了手里,随后颓然松开。 也怪不得他们,内罡以下是武宗,内罡以上,怕是就会动用武尊级一击秒杀了,若是武宗,指不定是强弩还是数尊武尊…… 沉吟了片刻后,当今叹道:“令奋武侯府一等侯李庆明,勇武侯府一等侯赵清泉,镇武侯府一等候叶孤星……算了,叶孤星不去,还有……军机阁领兵部尚书一等伯牛继宗,再让贾家出个人,不管是他家嫡系还是外面那群族人,切记,要荣国一脉的,不要宁国……准李庆明和赵清泉各领五万兵,告诉牛继宗,让他在全国下达招旧日兵返还令,家中独子不召,其余随便他罢,招二十万,支了李赵二人的五万后,自己领五万,再剩下做预备,交给贾家子……五千,让他当个军旗,给贾代善留些体面罢……”说完,当今眉头紧锁,打发一个小黄门去找户部尚书马腾云来。 不多时,马腾云到了,当今开门见山:“户部可还付得起三十万大军的军饷?”把马腾云说的亡魂大冒,急忙跪下说道:“陛下,原是有的,只前年直隶生涝,花了约莫二十万两银子,又因陛下之黄河计划花了二十万,现在也就付得起九边军饷,万万是再支撑不住三十万大军的。” 当今大骂道:“那黄河计划朕说了不急,二十年内见些效就好,怎地你们这般着急,两月前才说的事,就花了二十万两银子?”马腾云只是跪地叩首,磕头如捣蒜,不敢多言。 也不知当今说了些什么让马腾云起身,又道:“户部没了银子,那便从皇家内库中出十万兵马的军饷……户部十万兵马总该有罢?” 马腾云苦着一张脸:“陛下,户部只有八万兵马的银子了,再多的真真是半点都没了,这还是按战时例扣了百官一半月俸……” 当今不耐,喝道:“朕知道,但总不能都由朕出,朕不管那么多,三日后交割十万兵马的军饷,否则,你这户部尚书别干了。”也不管马腾云又跪又磕,当今转头就往养心殿内室走,戴权叹了一口气,扶起马腾云,道:“马大人不必如此,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年来在户部马大人也没少捞,拿出些许算得了什么……”说罢,也跟着当今去了。 马腾云出了皇宫,只觉得天色暗淡,云层剥落,仿佛人生都失去了光泽一般,片刻,咬了咬牙,对车夫道:“去……去城下庄子上。” 不过一刻钟,传旨的四五个小黄门就已经到了各处,其中,就有荣国府。 贾政忙设香案准备接旨,那殷勤的样子看的小黄门心里都有些别扭,他义父是当年太上皇身边的小黄门,就来贾家传过旨,回来的时候冷汗大冒,说荣国公贾代善那威势真真不是等闲,如何如何云云,不曾想贾家后人竟成了这摊烂泥似的模样。 这时,贾赦才匆匆赶来,看见贾政那慌忙的模样,差点没气个半死,不过区区小黄门而已,若是戴权在此,这般也不算甚么,和一个小黄门摆这等架势……不过,贾赦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贾政是“妈妈的好宝宝”。 小黄门清了清嗓子,张开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接下来是一大片除了贾政谁也听不懂的文章,略过之后,实质内容只有几句: “今北方沙俄来犯,着令荣国之后率五千兵马,抵御外敌……”等宣完了旨,贾政忙问道:“不知这荣国后人,是府内后人,还是府外……”说着,递过一块银锭去,小黄门不动声色的接过银锭,笑道:“不拘府内府外,是荣国后人即可。”又忙补了句:“这是陛下口谕。” 贾政再三道谢之后,打发贾琏去送小黄门:“琏儿……” 贾琏被贾赦那双眼睛盯的浑身不自在,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硬着头皮对小黄门陪着笑说:“公公请。”似是觉得还不够,又递过一块银锭…… 贾赦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个玩意。 小黄门也被贾琏的热情吓到了,径直走了出去。 小黄门身边随着的一个太监,默默的叹了口气,一行人,消失在了贾府视线所及处。 不多时,那太监就到了养心殿内室,跪在地上对当今禀报道:“贾恩候没说甚么,贾存周……真真是烂……咳咳。” 当今面色更冷了,叹道:“幼时贾代善与父皇独对时,朕曾在一旁看过,甚至,他还抱过朕,真真是与太上皇情同手足,不曾想,贾代善去后,他的后人成了这般模样……罢了,你去罢,朕,想静一静。” 第9章 我去 “这如何使得?你们两人谁都不去,我自有手段能活着回来。”赵启明打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死了,记得把我孩子养大,告诉我妻,再找个人嫁了罢。” “大兄这是说的甚么话?我三人在武圣面前立下誓言,便是刀山火海,我二人也当陪大兄去一趟,更何况区区漠北?”性禅和贾琮道。 连连推辞了七八回后,才勉强劝性禅留下,他这等守御之道去了起不到什么作用,说定了主意后,三人也无心吃酒,只各自打道回府。 临走前,贾琮向性禅借了五万两银子,他的分成还没出来,现在他还是个穷人。 贾琮阴着脸,各家药店都跑了一趟,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先天剑意淬到圆满,突破到九品巅峰,而以后的银子花销,只会是个天文数字。 若不是性禅手里也无太多银子,他都想借二十万两来,直接干到武宗! 贾琮回到房中,盘膝坐下,先把药材震碎,随后诱导血气升华,再用药力和血气去打磨剑意…… 八品……八品巅峰……九品……九品巅峰。 贾琮只感觉身体痛的快不属于自己了,但他还是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吭,只去打磨那一口剑意。 不光是为了赵启明,也是为了他自己! 倘若他不去北边,那么他可能一辈子都得只吃酒喝茶的活着,穿越一遭就干了这些屁事,前世不也能干,那他还活着个屁,直接找个豆腐撞死得了。 最后,眼看着那股剑意被淬炼的锋锐四露,甚至隐隐有些升华之景,贾琮才停了下来,他的修为,也在九品巅峰驻足,若再有十万两银子,剑意便会分出一抹后天剑意来给他淬,他便突破了武宗,直到后天剑意淬满——这需要至少一二百万两银子的药,然后他就会突破四品武宗,再得一杆剑养出剑魂——这需要天文数字的银子,和本体合一,他就会突破五品武宗,剑魂有了灵智,这才是武尊。 至于武尊之上的仙人…… 他不想当。 总的来说,青莲子给了他两条路,第一条:肝帝,第二条:氪金,其他的路,抱歉,没有。 贾琮再度发动体内剩余药力,让境界稳固一下,一些剑意实在无法受用的药力,则是让委屈的内罡接了去。 明明是它先来的! 但内罡吞噬药力,却没什么大增长,仅是从七品初期突破到七品中期而已,这还是因为贾琮体质特殊,习武速度极快,进阶速度也极快…… 贾琮起身出了门,他得先回东路院一趟,告诉贾赦自己的决定。 不料刚出了门,他就撞见了刘四,刘四见了他,道:“三爷,老爷叫您回府,说是有事相召。”说罢,请贾琮上了马车,他赶着马车向荣国府驶去。 贾琮并不知道,如果没有他的穿越,那么这个“去北边”的差事,本该是随便找了个贾族人过去,最后虽说也打赢了,却和那个贾族人没有半点关系……但如今他来了,还出府了,那么贾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会是他,想的倒也不是害他甚么,而是单纯的想在皇帝面前显一下贾家的决心:你看,这是我家真?内族…… 一路进了东路院,刘四的马车自是顺畅无阻,直到东路院内才停,贾琮缓步走进贾赦的屋子,贾赦早已在堂上等着他了,见他进来,叹道:“琮儿……” 这般姿态,却是让贾琮感觉浑身难受,只觉得鸡皮疙瘩炸开来,刚突破,血气上涌,胆子也大了些,小心翼翼道:“老爷……您……您是撞客了?” 贾赦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笑骂道:“怎地,见不得老子对你好些个了。”心里的怒火倒是消散了大半,等平复了两下,道:“是这样,北边沙俄来犯,陛下让贾族荣国一脉出人去一趟……” 贾琮听着,面色愈发古怪。 “我本是想随便打发一个人去的,偏你二叔想起你来,求了老太太,说让你去……”贾赦面色嘲讽,道:“啧,你那二叔真真是个黑了心肝的,为在陛下面前显露两下,拿我大房的命去填,怎地不让宝玉去……” 贾琮扯了扯嘴角,道:“老爷,此番来此,便是为去北边向老爷辞行……” “嗯……什么?你猜到了会让你去?”贾赦懵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并非,进来我与皇城司北城长赵启明、金光寺住持性禅颇有交情,引为知己,义结金兰,原是赵启明大兄要去,偏那沙皇辱骂了祖父……”贾琮缓缓道来。 贾赦听的满眼冒火,不过到底压住了,挥了挥手,叹道:“原是我这当后人的不是,偏我这身子不适合学武,不然捞不着荣国公,也能混个伯当当……”顿了顿,才想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道:“你真当决定了不成?若你现在反悔,我去求了老太太,兴许还能……” 贾琮道:“就算赵启明大兄不去,我若知道了也是要去的,这也算是机缘罢……” 贾赦见他心意已决,叹道:“罢罢罢,去罢,沙俄要是真有本事,也不至于六十万被你祖父二十万人埋了,也是好事,你这一去没准就混个第三爵儿来……” 贾琮又说了几句保重的话,贾赦对刘四说道:“去把荣国传家剑拿来……”贾琮慌忙制止,道:“我手里已有了一把了,原不必这般兴师动众。” 贾赦不依,只叫刘四拿了剑来,对贾琮说:“我知道你想的是甚么,我也没想过让你立下甚么破天大功来,只让你拿着这把荣国传家剑,去军中找些荣国旧部,他们自会护着些你,有了功劳也该分润给你些,若无这把剑,他们只当你是个庶子,不给你面子也是有的,你祖父在时尚且如此,你祖父不在了,没这把剑你能指使的动他们?”顿了顿,又继续道:“你先拿了这把剑放马车上,稍后我去让刘四再拿了荣国黑熊旗和你祖父在时的那辆上朝车来,这样好歹有个照应……稍后你与我去见老太太,三日后启程,时间还有些,却是不急,在家里待几天,也算尽尽孝……”贾赦到底眼里有了些泪,虽说他行为举止荒唐,到底也是人,对贾琏不亲是因为贾琏完全就是个二房忠犬,贾琮不然,贾琮又是武人,又聪明些,他自然是有不舍…… 第10章 荣庆堂上 荣庆堂上。 贾母坐在最高位上,身边是贾宝玉陪着,王夫人坐在一边,王熙凤照旧高声说笑,贾政也在下面寻了个座,下面姐姐妹妹坐了一大堆,贾宝玉眼睛只盯着下面一群内眷看,险些让贾政爆发。 贾赦带着贾琮走进来之后,荣庆堂气氛又是一冷,只贾母见到贾琮的脸,瞳孔缩了一下。 贾琮先前在贾赦生日上和贾母照面不过区区五品修为,自是没有气质所言,而现在贾琮已是九品巅峰剑修、七品中期内家,身旁自有一股玄妙气氛和些许冷意,贾代善生前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七品剑修加武宗巅峰内家拳,加上一样的剑眉星目,只让贾母觉得贾代善复生一般。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贾母只一怔之下,就面色如常,示意王熙凤和李纨带那一帮内眷……和贾宝玉,下去之后,只剩王夫人、贾政和身旁的鸳鸯,淡淡道:“倒是有些你祖父的样子……起来罢,漠北苦寒,回头叫你鸳鸯姐姐去我那里给你拿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 说话之间也许是因为贾琮要去漠北,也许是因为他像贾代善,终究是稍带了些许亲近之意,仅这一缕亲近之意,便让王夫人眉头一皱,让身为武人的贾赦捕捉到了。 等贾母说完,贾赦嘲道:“老二媳妇,你可是不愿意琮儿被老太太夸赞?也是,除了宝玉,你又愿意哪个……”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贾母,贾赦知趣的选择了闭嘴。 果不其然,贾母喝道:“行了,你来我这耍威风来了,你有能为你自去拿个荣国公回来,再不济也得抱个麒麟,也是奇了,你……”想了想,今天到底是给贾琮“送行”,给贾赦留了一分体面,没继续往下说。 贾琮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贾赦和王夫人吵嘴,贾赦手里的王牌只有自己这个“七品儿子”,若是自己武人身份暴露,定然会引来二房的降维打击,而贾母怕也会把他按在荣国府当个傀儡承爵儿人,吃那二等伯的保底……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可不止这些。 荣国府的爵位他定然是不能接,在贾赦说出来第三个爵位的时候,他猛然醒悟,自己完全可以谋一个爵位回来,脱离“荣国怪圈”这个局面。 如果他接了荣国,那就得养着二房,但他不接荣国选择挑着贾族,不纵容二房就没人能够说嘴。 贾母道:“顺道再把原是你祖父留下的那传信玉佩给你带上,也好拜访一下荣国旧部……” 王夫人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随身玉佩,若是随身玉佩,就得打压贾琮的“势力”…… 不得不说,二房的地方真当是该跟大房的地方换一下,正好和格局相配。 整个二房都包围着贾宝玉,以他为核心运转,这是种病态的、不健康的运转,因为贾宝玉并不具有挑大梁的能力,就算是围着贾政转,都要好些个…… —————— 一行人到了迎春的小院里,王熙凤和李纨有些事,先离开了,只剩下众多姐姐妹妹……哦还有贾宝玉 贾宝玉混在脂粉堆里,倒也没什么突兀感,反倒愈发衬托出“阳刚之气”。 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题,贾宝玉眼珠子转了转,对林黛玉说了些什么,林黛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贾宝玉便先出了房间走向二门。 贾探春好奇道:“二哥这是去做什么,怎地还要出二门。” 林黛玉笑道:“原是他说有个甚么好故事说,还附着一句好诗词,偏生他记不住,得去再听小厮说一遍。” 一帮闺阁小姐们吃吃的笑了起来,不多时,贾宝玉满面喜色走了进来,说道:“记住了记住了,原是茗烟与我说的故事,是他表兄在一家什么长的府上做事,有一天看见几个人喝酒作诗的故事……” 说着,他便娓娓道来,其实这故事本没什么好笑的,奈何贾宝玉哪里听过这般新鲜事,只当是西洋景一般,倒也有些风趣。 “那和尚先作了一诗,然后那官儿又作了一诗,说是北城三友,其中那少年人只当不胜酒力醉了过去,嘴里还说些什么胡话……” 虽说无甚趣味,但配上贾宝玉“生动形象”的表情演示,倒是逗的这帮闺阁小姐笑的直不起腰,倒不是笑故事本身,而是笑贾宝玉的脸。 “……直到又一次小宴……”贾宝玉却突然犹豫了起来,笑道:“这段属实没甚么好笑的,那诗词也就是一般之作……” 林黛玉却不依,道:“故事听了一半那还有甚趣味,好歹说完罢。” 贾宝玉只得继续往下说:“那少年人告饶道:我原不会做诗词,好哥哥饶了我罢,我只给二位哥哥耍耍剑……” “后来到底拗不过那和尚和官儿,只得作了一句……” “那一句是甚么,说呀。”贾探春有些着急,听这般故事虽说有趣,但到底没有真令人捧腹大笑的地方,若不是那句“好诗词”吊着她们胃口,早就让贾宝玉换了故事去了。 “扫清残月与晓星,剑承风雪载寒冰。”贾宝玉犹豫了片刻,却是写在了纸上,未曾说出。 林黛玉扫了一眼,道:“虽说韵律不通了些,但只从意境上来说,确是好些。”贾探春笑着附和,道:“只只有一句这一点教人遗憾,其他的倒无甚可说。” 贾宝玉登时眉开眼笑,他原以为这诗词其中有些悲意,怕惹林黛玉不高兴,如今看来,自是极好的。 未经思考便说道:“那便请姐姐妹妹们不拘哪位斧正一下,再交了茗烟给那表兄传给那少年人……”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他自己还没想好呢。 果然,林黛玉当即说道:“当是二哥哥为先。”众人点头称是,贾宝玉一张圆脸登时通红,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个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11章 我今天看你怎么摔 贾琮在外面听了已三五分钟的功夫了,觉得好笑,赵启明堂堂北城长的家里,竟是还有些漏风。 他本不想在荣国府多留,偏偏贾赦打发他来迎春这里求个香囊给贾琮自己挂上,原是出征前女眷该当给绣的东西,只贾琮到底年幼了些,上哪儿去找个媳妇给他绣,贾赦一想,干脆就让亲姐代劳了,左右两人也是同父,没什么避讳的。 不曾想,撞见这种“西洋景”,三位内罡高手被一群闺阁小姐们打趣。 贾琮缓步走进来,只给贾迎春见礼,这里除了贾迎春就没人比他大,他自然不用给谁见礼。 周遭没人开口,除了贾迎春和贾宝玉,其他人都不认识贾琮,也都只是远远的见过。 贾迎春见贾琮进来,笑道:“琮弟,你怎么来这儿了……” 贾琮垂下眼帘,道:“琮奉老爷之命,准备随军奔赴漠北先祖父战殁之北海以御沙俄来犯……”他故意说的文绉绉一些,让贾宝玉反应的慢一点,省的出来问东问西——之前见面的时候贾宝玉就整个一好奇宝宝,可把他给弄得够呛。 “原是老爷让来二姐姐这里求一个香囊……”贾琮刚说完,贾迎春才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只是贾琮又说完了一句,只低头看地面,只得道:“那我这几日先备着,等过几日来取便是……” 贾琮有些无语,但贾赦说的那个架势就差说你要没有你就活不得了,他只能拿了先去给贾赦吃颗定心丸。 贾琮淡淡道:“若时间不紧,自然是极好的,只皇命紧迫,后日便启程……” 贾迎春闻言,道:“我还有一个已做好的,打发人给你拿了来……” 一旁的贾宝玉顿时不依了,道:“二姐姐,原先不是说好给我的吗,怎地……”他瞟了一眼贾琮,没往下说。 作为妈妈的好宝宝,奶奶的好宝宝,贾宝玉自幼便在荣国府作威作福,只林黛玉来了才稍微收敛了些,不过也有限的紧。 贾琮懒得理会贾宝玉,只淡淡道:“若身无父命,琮自然不劳烦二姐姐……”还未等他说完,贾宝玉便不耐烦道:“那你自去外面买……”话没说完,他便暗叫不好,贾赦再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他平日里在同辈里称霸王,但在贾赦面前他始终是“二房的二小子……” 果不其然,贾琮语气更淡了,道:“如此,我自会把宝二弟所言如实对父亲相告,然后回北城去买,二姐姐,那琮便不叨扰了。”说罢,贾琮直接转头就走,他没必要去惯着贾宝玉什么,去了漠北自有自己的富贵在,贾宝玉这等人,还不能做他的对手。 贾宝玉面色骤然紫红,一张大饼脸仿佛膨胀了一圈,手伸向那通灵宝玉悬挂之处,一把拽下来,大喝道:“你这劳什骨子,我摔了你了事。”不料手竟仿佛有千斤之重,死活也摔不下去。 贾琮回头,淡淡说道:“我为荣国子孙,虽比不得祖父那般雄才大略,但父亲亦教了我些皮毛,宝二弟大约是忘了荣国家训,今日你便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才能摔下去。” 贾宝玉的脸愈发涨紫,那玉被他握在手里,使劲的想往下摔,但无论怎样,也都摔不了。 趁着这个功夫,贾琮凛冽的剑意扫了过去,把那块玉从里到外细细的查了一番,只觉得平凡无比,除了品相,也没什么可以称道的。 一众闺阁小姐竟都看呆了,老天爷,她们何曾见过这般景象,便是府内唯一的武人大老爷,都未曾轻易展示过这般手段,听贾琮的口气,怎地好像是“三岁孩子才玩这个”的意思。 贾琮倒也不急着走了,就看着贾宝玉。 贾迎春回过神来,忙道:“琮弟,别再难为他了……”话音刚落,贾宝玉便神奇的坐了回去,只觉得自己能动了,犹豫了片刻,到底没再摔玉,只打定主意要去老祖宗那里告他一状。 一时间,无人说话,贾探春思索片刻,先宽慰了贾宝玉几句,随后对贾琮道:“三……三哥哥既说是回北城,不知三哥哥可识得那北城三友?” 贾宝玉只用眼瞟着贾琮,却不发话。 贾琮淡淡笑了笑,道:“自是识得,父亲正好要请性禅和尚来做做客,估计到时候会来说说故事……”心里感觉好笑,北城三友这说法原是一天醉酒时赵启明嚎着说的,不曾想竟是传了出去。 至于请性禅和尚,是性禅主动要求的,他说在贾琮和赵启明离去之前,他该去各家看看,贾赦也是满口答应。贾探春虽说不信,只以为贾琮是在蒙人,但还是客套了几句,无非多谢三哥哥云云。 贾琮心里觉得今天真是要笑死在这里,不信就罢了,偏把不信写在脸上,也是一绝。 贾琮看向贾迎春,没说话。 见贾迎春还有犹豫,贾琮叹了一声,道:“若琮只去做个文职,自当不再劳烦二姐姐,奈何皇命在身,令琮领了五千兵……”话里话外,都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你是五千兵,那罗刹鬼又是多少。”这时开口的是贾宝玉,他到底忍不住当个好奇宝宝的觉悟,贾琮赞了一声,真是好助攻,不然拿不到香囊,只怕贾赦那头又要用“凄迷”的眼神看自己。 赞许的看了一眼贾宝玉后,贾琮道:“六十万。”急忙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有几位世兄世伯一同领兵前去,约莫我大楚国兵马总数在二十万罢……” 贾迎春到底是把香囊给了贾琮,贾琮也不留,只道了谢后便走了。 贾宝玉也没阻拦,甚至对贾琮升起了些许怜悯。 二十万对六十万,便是先荣国公,也只是落得个身陨以命换命…… 贾琮在这间屋子里的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 “呦,这是怎地了?”高声说笑声传了进来,不是王熙凤还是哪个?见屋内众人都面色淡淡,问道。 贾宝玉当即就把贾琮如何阻拦他说了一遍,还添了些“眼神”…… 就见林黛玉面色愈发不适,只觉得身旁贾宝玉竟是这般的人,又见王熙凤“同仇敌忾”的“讨伐”贾琮,不由得想起自己来,面上滚下泪来。 贾宝玉忙问:“妹妹怎么了……” 林黛玉只觉得贾宝玉此刻的“温暖”这般伤人,凄然道:“我能怎地,左右都和刚出去那个一般,都是个没了娘的……”说完,也不管贾宝玉的脸骤然膨胀,走了出去…… 第12章 离别 不管林黛玉贾宝玉二人闹了一通后怎样才罢休,一天已过,天色未亮,贾琮便已背上行囊,拿上荣国剑,带上一些药材,前去找赵启明一同去皇宫内。 此时隆冬,风雪载途。 赵启明带着一个巨大的包裹,无奈道:“是你嫂子硬是让我拿的,什么皮袄棉鞋……都是堂堂内罡了,哪儿还用得着这个。”嘴上虽是抱怨,但面色幸福,显然是临别前,与老婆腻歪了半天。 “大兄,走罢。”贾琮并未多言,除了贾赦是一个,赵启明和性禅各是一个,这世界上,还真没有对他真正好的人了,贾迎春给的香囊他只放在行囊中,倒是未曾悬挂,因为这只会让他感到孤独。 性禅一早便在庙里等着,只说不愿徒生离别伤感之情,贾琮和赵启明也都不想那样伤感的走,赵启明叹了一声,踩着昨儿夜里落下的雪,迈向皇宫,贾琮紧随其后,二人都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选择,用内罡走过去,贾赦给他的那驾荣国车,也只是等出征后用。 半刻钟后,两人走到皇宫进前,金銮殿就在眼前,成百上千的朝官在候着,等待当今天子传旨。 “百官上朝!!” 数十个太监一起唱道,左边文臣右边武人,泾渭分明,文臣着儒服,武人着常服,其中为首的武人,披甲,为首的文人,布衣。 太上皇宿将,先荣国公贾代善麾下大将,镇武侯,内家功武宗,军机阁大臣,叶孤星! 内阁首辅,三元及第,侍奉三任君王,文国公,武宗巅峰刀修,韩潇! 韩潇与众不同,他是文臣里面唯一一个有武爵的,当年先荣国贾代善在时,甚至还要称一声晚辈,若非晚年身体有恙,恐怕去北海的就是他,而不是贾代善。 当年太祖高皇帝征蒙古时,韩潇便是一员小将,立了功,得了个二等男的爵位,接下来征高句丽,他一跃成了一等伯,太上皇扫清南明时,他更是活捉了南明伪帝,功封国公! 正是如日中天时,他却选择了当个文臣,封号甚至都要了个文国公出来。 韩潇和叶孤星立于最前方,而贾琮和赵启明自然是和皇城司所要去之人站在殿外,听着殿内的喧嚣。 韩潇年过八十,自有座位可坐,而叶孤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今眼睛环绕了一圈后,缓缓开口,道:“沙俄沙皇亲征,号称六十万大军,向北海而来……” 这一句话,便引得文官噪杂,整个跟一窝蜂似的,甚至有人面色恐慌,颇有些屁滚尿流之意,武人先前向两家侯府传旨时,便就知道了此事,倒是显得沉稳许多。 当今看着这等泾渭分明,只觉得文官腐朽不堪,正要说话,就见韩潇突然回头。 一双老眼所爆发的锐气,让当今心里一惊,文官序列顿时安静了下来。 当今懒得多说什么,又把先前圣旨传了一遍,无非是告诉牛继宗等人的内容,只这些内容,便让文官面面相觑,原因很简单,这次公布的行军序列中,除了身为内罡武人,站位也因军机阁大臣的身份在武人那头的牛继宗,竟然没有文官序列。 还没等他们说什么,眼看着礼部尚书就要站出来,韩潇只淡淡一看,整个文官队伍又安静了。 “宣贾家后人上殿。”当今对戴权说道。 “宣——贾家后人,贾琮上殿———”一层层传下去的口谕到了殿外,已经换了四个小黄门了,贾琮对赵启明说了句话,便走进金銮殿,待到见了居中位置方停下,叩首道:“草民贾琮,拜见陛下。” “免礼罢,你为贾家后人,荣国一脉,当是知道先荣国战殁之地,若能带回老国公遗骸,当给你记功……”剩下的就是一些没有营养的内容,独戴权眼神闪了闪,面色有些惊讶。 待贾琮领旨谢恩,自觉的去了武人末尾后,当今又召皇城司众人上殿,所言无非好生做事云云,不必多叙。 等到散朝后,一太监匆匆走到金銮殿口,对刚出来的贾琮说道:“太上皇有旨,召荣国后人贾琮入宫问话……”贾琮忙跟那太监去了,中途递过银锭,那太监也只笑着推辞,道:“在太上皇身边服侍,太上皇的规矩可严,贾……贾小友不必破费。” 又打听到这太监姓关,便就到了太上皇行宫之处,未悬牌匾,不知宫名。 太上皇站在桌子前,身穿一身明黄布衣,偏显得不怒自威,让贾琮觉得深不可测,不仅是城府,还有修为。 “代善的后人倒是又出了个成器的,小小年纪,就是内罡修为……”太上皇不过是内家功武人,虽也是堂堂武宗,但不过初期而已,自是看不出贾琮剑修身份,只把贾琮当成七品内罡。 贾琮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他觉得还是小命要紧一些。 太上皇看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再怎么雄才大略的皇帝,到老了也都是“念旧”“慈祥”的,只见他乐呵呵的说道:“诶,不必这般拘谨,代善在时,他唤我一声兄,你是他的后人,当称我一声……罢了,不必论那么多,想怎样怎样罢。” “当年代善在这儿跟我说话时,就是随意些……” 贾琮站了起来,陪太上皇说笑了二句后,太上皇叫过身旁的老公公来,道:“楚信,你去把当年朕要给代善的玉佩拿来……” 楚信动容,转进内室去,不多时捧出一块玉佩。 “这玉是当年代善去北海之前,我要给他的,只可惜他没拿上就去了……”太上皇的脸上露出一些缅怀之意来,道:“你拿了玉去罢,若是见到代善尸骸……把他带回来。” 贾琮谢恩之后,在关公公的带领下离去了。 在皇宫外找到赵启明,两人一同先去了一趟兵部,拜会了一些官儿才出来,贾琮的五千兵马到了北海才会分给他。 两人混迹在征人的队伍里,听着行军的声音,和他们亲人不舍的送别。 上京城边千堆雪,冷风迎面而来,卷起些许雪粒,回头看,千家灯火阑珊,天下之大,何处我家?贾琮此刻倍感孤独,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很孤独,只是这一世,他的身边多了兄弟。 第13章 荣国一脉 离了上京城,黑夜中在直隶扎营,因为走的时候已是下午,所以走的路程倒不算远,贾琮赵启明这等还好些,到底是有些身份,能坐马车或骑马,赵启明自幼学马,但贾琮并不会骑,只得让赵启明带着他,堂堂内罡高手好歹有些羞耻心,是万万不愿坐马车的。 刚入夜,前面就传来军令,找个好地方统一扎营,到底是行军第一天,牛继宗不愿连夜行军,李庆明和赵清泉也都懒得多走路程,虽是武人,这些年在富贵温柔乡中受用的快把骨头磨酥了。 这些年未有稍许堕落的武勋,也就是叶孤星了,但他是太上皇的人,当今若是用了,无异于自己把对手送上竞争台,这些年国库银子多了些个,太上皇又想打仗了,而他的传话筒就是叶孤星。 牛继宗到底还要些面子,加上先荣国的行军规矩大,不敢太明目张胆的受用,只是被子一应物品全是富贵气息罢,赵清泉干脆就乐乐呵呵的带着女人行军了,李庆明虽好些,但也是找了个清秀士兵出火…… 贾琮背了荣国剑在背后,这荣国剑原是重剑,宽刃厚锋,立起足足半人高,上书:大一统二十四年,荣国公贾代善,绕是以贾琮在后世单位计量下一米九的身段,也只能勉强背上而已。 这“大一统”原是太上皇的年号,这一辈子他只用了这么个年号,倒也是奇的紧。 贾琮背后荣国剑,腰上挂着贾代善的传信玉佩和太上皇御赐玉佩,身穿虽仅为黑色布衣,但愈发衬的他剑眉星目,眉眼不俗。 贾琮寻了片刻,找到牛继宗的大账,对门口士兵告了一声道:“劳烦兄弟告知牛将军一声,荣国后人来访。”那士兵听闻是荣国后人,忙进去禀报。 不多时,牛继宗便迎了出来,贾琮口称牛将军,只见贾琮神似当年贾代善的模样,心里一惊,暗道老国公在天有灵,面上笑道:“诶,琮兄弟不必叫甚么将军,你我二家世交,当年先荣国公在世时还抱过我,若不嫌弃,叫我一声世兄便是。” 贾琮闻言,笑道:“那琮便厚颜称将军一声世兄了……” 牛继宗将贾琮带入大帐内,贾琮进去后只见虽是临时扎营,但这架势不像是仓促之间建起来的,他又来的比较晚,不知道是甚么状况。 牛继宗似是看出了贾琮内心所想,道:“这地儿原是先太祖高皇帝时留下来的,我等军队行过此地,便做了个客罢。” 贾琮又与牛继宗客气了几句,牛继宗双眼扫过贾琮腰间玉佩,却是夹杂了些内罡,贾琮只觉好笑,到底都是七品内家,谁都能发现谁,这牛继宗,真真是没甚么城府可言。 牛继宗见是当年贾代善传信玉佩,瞳孔一缩,不过他这等粗坯心思也直,又见了荣国剑,对贾琮更多了几分亲近几分尊敬显露在面上,只差说一声我支持你成荣国家主了。 牛继宗思索片刻,道:“先老国公在时,对我等后辈多有照顾,如今琮兄弟随军,当是见一见的好。”贾琮闻言点头称是,牛继宗便打发门外士兵去请李庆明、理国公府一等子柳芳、定军侯府一等子刘炳烨、毅武侯府一等子韩通来,不多时,四人齐来。 那李庆明正行风月事,被人打搅了好事自然满腔是火,进了大帐内就要骂:“他妈的老牛,你……” 话没说完,看见背着荣国剑的贾琮,心底泛起明悟来,到底把那骂辞收了回去,柳芳三人原是爵不如牛继宗,不敢多说什么,见了贾琮之后,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牛继宗叫他们做什么。 四人对视一眼,由李庆明开始谈话,他笑着说道:“原是老国公的后人……我称赦世伯一声伯伯,琮兄弟该当叫我兄才对。”柳芳、刘炳烨二人也称是,只韩通有些闷闷不乐,他称贾赦为叔爷,那他还比贾琮低了一辈…… 贾琮对几人笑道:“琮尚年幼,若这一路上有甚不懂的,还得各位将军多多关照……”言外之意就是不给韩通难看,牛继宗四人脸色也平和起来,笑道:“琮兄弟万莫要如此客套,本就是该做的,老国公对我等恩重……”说着,李庆明取出一块玉佩来,牛、柳、刘三人也各自取出一块,韩通迟疑片刻,从胸怀出掏出一个戒指,道:“这本是我父赠给我的……”这是代替父亲和贾琮相交,因为没有说侄儿给叔父信物的,那样徒让人耻笑。 贾琮忙一一接过,别在腰上,荣国一脉断裂已久的关系,就此修复,贾赦不入内罡境,在这等情况下也就是一个二等男,自然入不了他们的眼,但贾琮乃是内罡,还这般年轻,日后一个九品巅峰当是跑不了的,若能突破武宗,贾家再出个伯也不是难事,更何况贾琮还领兵随军,虽说知道贾琮不过是一个旗子罢了,但旗子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这才让他们起了结交之心。 牛继宗继续道:“等回京了,咱们当年老国公旧部好好聚一聚,也算认认人,省的到时候见到了都不知道谁是谁……”既然贾琮成了“自己人”说话就不用那么拘束礼数了,只当是一帮子粗坯说话。 贾琮倒也觉得有趣,直个骂爹骂娘的说了起来,让几人更觉得贾琮可交,一时间更为亲厚。 第14章 荣国一脉(2) 若不是在军中,不允许饮酒,恐怕这几人已经拿上酒痛饮一番了,这些粗坯个个嗜酒如命,贾琮虽也爱酒,却不至于喝的烂醉如泥,但赵启明却每次不醉不行,性禅也只是小饮两口,未曾醉过。 算起来,贾琮在武人惯用的用酒交心上,还是个雏儿。 李庆明对牛继宗“军阵不可饮酒”的规矩很不屑一顾,道:“甚么不可饮酒,不过小酌一二杯罢了,也能醉吗?” 牛继宗笑了,道:“好兄弟,你若只饮一二杯,我便不说什么了,偏你要喝就是论斤,我这点子存货,可是等到了北海御寒用的。” 李庆明有些无所谓:“都是内罡的人了,还用酒御寒,丢不丢人。”这一下子惹了众怒,李家家传功法《烈火功》是热性功法,他自然不用,可其余几人都只是内罡七品,哪里能无视寒冷。 柳芳也在一边子说道:“老李,你这叫吃的灯草灰——放轻巧屁,你是八品巅峰,我们可都是七品,虽不怕寒冷,这身上也难受的紧。” 几人平时相处就是这个模式,只刚才贾琮不是自己人,才显得“排资论辈”。 “难受?难受怎地了?诸位看看,这就是我们大楚国四王八公之理国公之后,大名鼎鼎的一等子柳芳,堂堂内罡高手……”这话刚说了一半,李庆明就被柳芳笑着按住,他也不还手,只偷偷的运转功法在表面,柳芳感觉他身体炽热,顿时离开,他可不想被烫熟。 “行了,老李,都是快当爹的人了……”牛继宗笑着打圆场,不过看了一眼韩通,到底是有些头疼,这群兄弟里头混进来一个侄儿,真真是不好受。 韩通也觉得有些别扭,借口有事先走了。 贾琮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北城一般,眼前就是“北城三友”相聚。 不过,“北城三友”最开始是利益相交,后来再无掺杂半点俗物,只是单纯的“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而这荣国一脉,大多数只是利益关系,而真正核心的交情圈子,并不在这里。 若贾代善还活着,那么这荣国一脉自然是兄弟侄儿叔叔伯伯的一大片和蔼景象,可贾代善已经没了二十多年了,这荣国一脉除了李庆明、牛继宗和京里几个侯伯外,真的就只剩下的冰冷的利润关系,也没了当年的胆气: 太祖高皇帝时,四王八公中八位国公以贾源贾演为首,太上皇时,以贾代善为首,虽说有几家公府早已换了一等将军爵,显得疏远了些。 但,有武人的几家,完完全全还是团结在贾代善身边的,更何况还有贾代善的旧部、手下,足足数十家勋贵连接在一起,除了韩潇,这整个大楚国在不用顾忌哪个人臣。 扫清南明时,第二代镇国公和这几家侯府的开创人,便是跟着贾代善拼杀,后来远征北海,更是拼了一大片世爵回来,除了贾代善,基本都活着回来了…… 因此,他们可以给贾代善的后人天大的面子,哪怕是贾政安插王子腾、贾雨村,他们甚至都拉下脸去找韩潇帮忙安排,只是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三次也可以,再往后却不行了,贾家早已不是武勋,贾赦也没雄心壮志,每日醉生梦死,这样的贾家,不再值得他们付出身家性命托付了! 只是现在却不同,贾琮出现了,他是内罡武人,他是贾代善后人,这就足够他们接纳贾琮回到本就该属于贾家的圈子,甚至把贾琮打造成荣国家主……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想法罢了,贾琮不会认的,他的心始终不在荣国府上,要在,也只是在东路院。 ————————— 养心殿内。 戴权跪在地上,对当今道:“陛下,臣不敢欺君,那贾家后人,真当已是内罡巅峰剑修,假以时日,若不成武宗,臣甘愿领死。” 当今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淡漠,道:“内罡巅峰剑修,朕又不是没修过剑,哪怕天资卓绝者,没有二十年功夫揣摩,也不能到这般地步,你的意思是,他从娘胎里……不,他上辈子就是剑修?” 此等诛心之言一出,戴权磕头道:“陛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臣执掌锦衣卫,曾听闻,如果有极为高明的器修为他注入一道先天剑意……”言外之意,就是贾琮得了高人指点。 当今哼的笑出声来,道:“你当朕是……吗,皇城司在贾府中有密探,探得贾琮曾在贾赦指点下学了两天小孩子的玩意的那种剑,真真是昏了头了……”他没再往下说,戴权是原太上皇身边的人,他本就不太信戴权,过二年等他的人培养起来,他自会换掉戴权。 不会,心里到底是生了些许疑惑,对戴权道:“去告诉中车府令,去一趟贾家,探一下贾赦修为,你这老货也见过贾赦,他不是剑修,贾琮一个庶子,能得甚么高人指点,总不能贾代善死而复生,去给他注入先天剑意罢。” “朕看得出来他是七品内罡,不过这般年少的七品内罡虽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老十不就是那般?算起来,老十当年七品内罡才十岁……” 他嘴里的老十,是忠孝亲王楚阔,宗人府大宗正,年方四十便已然踏入武宗巅峰,比太上皇的修为还强,是如今大楚国皇族第一高手,只是本性痴疯,是个情种,偏他若喜欢少女也就罢了,这厮愣是喜欢人妻…… 嗯,跟贾琏一个毛病。 第15章 贾府(1) 暂不提贾琮赶路万里,只说性禅上了东路院做客,贾赦亲自招待,贾琏在一旁陪着,相谈甚欢,性禅只执晚辈礼,把贾赦可乐坏了,这性禅也有四十多岁了,又兼是内罡武人,若贾赦平日里见到,称他一声弟都是托大了,可谁曾想性禅把他当做长辈? 贾赦只觉得自己这四十多年没白活,乐呵呵的招待性禅,谈论武事,两人都是内家拳武人,又兼贾赦虽不到内罡,可有先荣国教导,武艺精湛,一时间相谈甚欢,倒是把贾琏苦坏了。 他本身就是清淡贪图受用的性子,没什么坏心是真的,但说是好人也有些过,这一时半会的听这么久不感兴趣的话题,他真当是有些受不了,偏贾赦在旁边还不好发作,只想早些逃离此处,可哪里有那么多的借口给他找?他苦思冥想也没想出来什么由头。 这时仿佛上天听见了他的祈祷一般,外面平儿叫他,道:“二奶奶有事找二爷。”可把贾琏喜坏了,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家去,贾赦见他满面喜色,只觉得面上无光,也顾不得性禅在旁边了,喝骂道:“你这畜牲快快滚去找你媳妇,再不拘二老爷二叔的叫一通当了他儿子去,快滚快滚,仔细脏了我的地。” 贾琏陪着笑说了些场面话之后,脚下生风一般逃离了这儿,直个把性禅看的一阵无语。 自家三弟这个二哥……嗯?怎么好像是骂我自己一样? 贾琏脚下几乎要擦出火来的走出去后,急匆匆的就往西路院赶,嘴里还满口念叨:“大老爷真真是疯了,甚么人都往家里领,那金光寺性禅原是宫里皇上都见过的僧人,他怎好……”也没个章法出来,只一味地往西路院去,省的到时候贾赦再找他,至于平儿叫他,那是他求平儿的,若半个时辰不见他从大老爷屋里出来,便去寻他。 这一走走到荣禧堂,贾母正在受用这一帮孙儿孙女在她膝下的时光,见贾琏进来,贾母还没说什么,王夫人便笑道:“琏儿快快坐了,怎地这般急色。” 贾琏犹豫了片刻,想也不是甚么大事,便说:“大老爷请了北城金光寺的性禅法师……”又想到性禅还有个当今御赐的名头,忙说:“就是金光神僧,原是说与老三有些交情,正跟大老爷聊的正欢……” 还未等王夫人捋顺了,王熙凤就高声说笑道:“诶呀呀,老太太这真是正当其会了,宝玉刚才才说道那劳什子北城三兄弟甚么的,老太太正想一见,那法师就来了,可见是老祖宗福德深厚,有福气才能心想事成……” 话没说完,贾母就笑的合不拢嘴,笑对下面众人道:“你们看看这个猴儿,都敢拿我说嘴了……” 王熙凤忙笑道:“原是老太太本就满身福气,本都是多大的人了,一看之下也就比我大些个,赶明儿老祖宗多攒了些福气,怕是比林妹妹还年轻些个呢。” 贾母愈发高兴,便对宝玉道:“宝玉,那法师便在府上,可要去见识一番。” 贾宝玉此时早就把前日贾琮所说要叫性禅和尚来府上的事忘了,只一味说要见,众人唯独贾探春和林黛玉还记得昨日贾琮所言,微微一惊,不过到底是闺阁小姐,除了贾惜春,原是对佛道甚么的不感兴趣,只当让老太太高兴了,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行人顿时起身向东路院走去,至于贾赦欢迎不欢迎,贾母一眼就能摆平。 邢夫人这几日生了病,也不见她人影,原就没人放在心上,这回高乐,更是忘了顺道去看一眼邢夫人,只一心去往贾赦房内,不过到底贾母还没昏了头,只到东路院待客的地方去,打发人去叫贾赦和“法师” 贾赦正和性禅谈论先荣国改革军制之事,因先荣国曾招僧兵征讨叛乱的高句丽,性禅的师父就是其中一员,他对军制也是有些了解,相谈甚欢之时,刘四慌忙进来禀报,说老太太来了,想见见金光法师。 贾赦虽不高兴,但也不敢忤逆贾母,只得对性禅告罪了一声,性禅连连说道无妨,让贾赦感觉很有面子。 因为性禅是以贾琮朋友的身份来的,贾赦干脆让他进了自己房内,而不是去待客的地方,从贾赦房内出来,性禅淡定的跟着贾赦走,心里感觉很无奈。 “难怪三弟不愿意亲近他家人,真真是……唉,除了他父亲,也真是没什么人明白些了。”性禅暗自摇了摇头,北城三友的官面儿身份都很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性禅的身份还要比赵启明超然一些,因为性禅是“方外之人”,而赵启明在面对荣国府这样的家庭的时候…… 就显得很拘束——先荣国贾代善的结拜兄弟,就是老皇城司老中车府令的父亲,算起来,赵启明身为老中车府令的义子和忠勇伯庶子,倒是真能论上些故旧关系,但第一任老中车府令都去了四五年了,人走茶凉这一点在天家,尤其深重。 贾赦领着性禅进了客房,见一片莺莺燕燕坐了一大堆,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到底回过神来:性禅是化外之人。 不过,贾琮若是听性禅是化外之人,估计都笑出声来。 每天喝酒吃肉,还亲眼见了性禅屋里几个“尼姑”,他算甚么化外之人。 不过,他对性禅的人品有信心便是了,也没见他强迫哪个跟他走的,两情相悦的事情罢了,最多最多也就是个私德有亏,但这世界上谁敢说自己屁股真的干净? “贫僧见过太夫人。”性禅对贾母行了一礼,以他的身份,若不算贾琮那一层关系,他就是只用拜贾母。 “法师不必多礼,今日算是老婆子做了一回东道,只我这二孙子想见见北城三友之一的金光法师真相,方才邀请法师来此,倒是叨扰法师了……”这也算是给贾赦上眼药,毕竟,用了“叨扰”二字,但又不能记在贾母身上,只得算在贾赦身上了…… “太夫人,贫僧与赦……赦老爷之子贾琮相交莫逆,引为知己,万万不必如此……”性禅这话刚出口,就暗道不妙,说漏嘴了。 不过,到底已经开了口,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太夫人听过北城三友之名,也好叫太夫人知晓,贾琮,便为北城三友之一。” 贾母明显愣住了,片刻,她强笑道:“法师说笑了,北城三友尽是内罡,我那……” 贾赦终于开口,道:“母亲,琮儿在离去前,便已是内罡高手,学的,正是父亲的《碎山拳》” 贾母闻言骇然,脸皮都在颤抖,端起茶杯,也不说什么,只道让王熙凤给性禅添茶。 性禅见是送客之意,忙道:“太夫人、赦老爷,今日叨扰了,贫僧回头得了空再来访,今日寺中尚有法事……”说完,匆匆一礼,逃窜似的去了。 身后传来贾母的怒火之声。 “老大,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第16章 贾府(2)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这话一出,贾赦立马跪下,贾琏、王熙凤、贾迎春也慌忙跪下。 没有父亲跪着儿子女儿坐着的道理! “儿子不敢。”贾赦低着头。 “琮哥儿习武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贾母满面怒容,她心底都快气吐血了,贾琮已是内罡,若留在京里慢慢修炼,到时候突破武宗,荣国府的爵位给了他又如何?他单去宗人府考封,都能得个二等伯! 但贾赦竟然让贾琮出去了,而且还是随军,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那个世子名头,不过七品内罡,在大军厮杀中算得了什么?一个精锐百人队就能围住他的事,没有世子名头,荣国旧部就压根不会拼命救他! “琮哥儿才多大的孩子,他才十……”王夫人见贾母卡壳,忙小声提醒到:“琮哥儿该是十一了。” 贾母继续说到:“琮哥儿才十一啊,还是个孩子,你就让他随军?我们什么样的人家?又不需要再去从死人堆里拼富贵……” “所以,儿子把荣国剑给了他。”贾赦直视贾母,他今天出奇的大胆。 贾母闻言更加惊怒了,喝道:“你说甚么?你再说一遍,那荣国剑是你动得的?” “荣国剑历来为荣国家主所持,我既承袭父亲的爵位,自然能动!”贾赦闻言道。 “你可还懂半点孝道?”贾母直接用孝道压人。 这时贾政听了消息赶来,见这般景象,慌忙跪下说道:“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大兄想必是……” 贾赦发作不了贾母,却能发作贾政,冷笑了一声,道:“老二,你也莫在我这儿打马虎眼子,我只问你,琮儿习武的银子可是你出?”只一言,就把贾政逼的无话可说。 “也是奇了,既然不是你出银子,你还说甚么,自去找你那些清客相公聊天贴……”想了想,到底没把“贴烧饼”这种纯粹是污蔑的话说出来,道:“你自去做你的清官儿守着你的衙门,武人的事,你懂甚么?” 贾政面色涨红,不得不说贾宝玉还有一点像他,就是生气时脸会涨红涨紫的变色,吭哧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算看出来了,合着你是家主,你在这儿耍威风是吧,你先拿了绳子来,勒死我和你二弟,再把你父亲的牌位掀了,到时你自去耍你的家主威风!”贾母每句话都是在对贾赦进行“孝道降维打击”,这和平时的作风到底不一样,平时贾赦都不敢直接交锋贾母,今天交锋之下,也是吃了亏。 “儿子不敢,只是儿子放琮儿去漠北,是有些思量在里面的。” “甚么思量?你要是能有那等思量,你不穿身斗牛服,总得披个鱼龙服罢。”贾母直接开火贾赦。 “儿子只是想让琮儿迎回先父尸身!”贾赦沉声道,这一声瞬间惊醒了贾母,于是打发王熙凤带这一众小姑子大姑子……还有贾宝玉,先到屏风后避着,这不是她们能听的。 贾赦这一手太极拳果然妙极,瞬间就把话题从自己的孝道转移到了贾代善的尸身上。 贾母一双眼死死盯着贾赦,贾政也不敢开口,只等贾母发问。 许久,贾母仿佛被抽离了浑身气力似的,坐了回去,面色疲惫,道:“罢罢罢,你愿意做甚么做甚么罢,我不与你论这些头疼的事,你父亲的尸身太上皇早打发人去过了,但那一位武宗去了便没了音信……” 贾赦低眉顺目的跪着,也不搭茬,就只是这般突然当金身菩萨似的人物,这让贾母愈发心累,站起身在鸳鸯的搀扶下带着一行人回西路院了。 贾赦站起身,眼神深邃。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为你做的……” “抱歉,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替你扫扫家里的障碍。” 许久,他在地上啐了一口,离去。 贾探春院内。 “刚才真真是唬人。”从史家被接来的史家大小姐史湘云道。 贾宝玉那双眼睛又从林黛玉的身上转到史湘云身上,只让人觉得是个傻子一般。 “如此说来,那日你们说的好诗词,便是琮……三哥所作?”史湘云见没人搭茬,急忙换了个话题。 “真真是个胸中有丘壑的,那日我问他可识得北城三友,他还说识得……”贾探春笑道,反正贾琮不在,说了也不会像那天贾宝玉一样。 “只可惜格律到底差了些,并非上上之作,只意境好些。”林黛玉道,见贾宝玉一直盯着史湘云,看了史湘云一眼,叫史湘云有些莫名其妙。 听了林黛玉这话,贾宝玉顿时回过神来,忙说:“对对对,格律不对究竟不算甚么,甚么剑啊刀的,忒俗了些。”在姊妹面前他自是这么说,只是他似乎忘了,贾家原也是武勋将门…… “只等琮三哥回来,让他自己修一番,再补全两句,权当他给姐姐的礼了。”贾探春笑着对贾迎春打趣。 贾迎春只含笑摇头,没说些什么。 不过,这一句“等他回来”倒是让气氛一凝。 还回的来吗? 不过,到底平时不太亲厚,那日还“折辱”了贾宝玉,只片刻,便就又开始说笑。 第17章 行军琐事 贾琮一行过了三日,已到了黑辽,便是后世的东北(不是东三省,是在内蒙古的那一部分。 ) 此刻正在蒙古账内歇息,自从太祖高皇帝征伐蒙古后,蒙古在太上皇年间又叛乱了一次,那时候还是刚封国公初入武宗的文国公韩潇一人一骑闯入蒙古可汗营内,斩三位武宗,生擒蒙古可汗的一家老小,孤身平定叛乱,直个把太上皇喜的大呼“我有韩卿,宇内无忧。” 当然,这多是场面话罢了,贾代善在世时,太上皇还说过“我有代善,如刘备得诸葛。”死后还说“吾痛失手足!”也没见他怎么大封赏贾家…… 自从文国公孤身擒可汗后,蒙古便不敢叛乱,只当大楚国最温顺的忠犬,哦,这话是他们自己说的。 不得不说,这次当今没派韩潇来,其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派了韩潇,都不用出兵,只让韩潇去和蒙古诸部聊一聊,应该就能凑够六十万牧民为军了…… 当然,当今不敢便是了,别说是当今,就算是太上皇在,他也不敢派韩潇出来。 无他,韩潇的功劳太大了些,生擒两位曾经的“诸侯王”——南明伪帝和蒙古大汗,又位极人臣,晚年甚至还考了三元及第,直个是文武双全…… 没除了他,已经是很仁慈了。 叫了李庆明和赵清泉来,李庆明主事,赵清泉自然是有些不服,可也只能憋着,因为他是韩潇旧部,但韩潇不太搭理什么什么脉的事情,所以他只感觉比李庆明低了一头。 此时,李庆明、赵清泉、牛继宗、柳芳、刘炳烨、韩通、贾琮等人在蒙古诸部首领的大帐内议事。 “蒙古各部总共出十五万兵马,军粮一应由蒙古自己负担。”赵清泉喝着酒,悠然开口。 这要求其实不算高,只是一个试探罢了,真正的底线是十万兵马,只是看着蒙古诸部首领连连应承,却感觉自己要少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软的和烂泥一样,这就得说是因为赵清泉是韩潇旧部…… 嗯,到底还是有些用的。 一夜饮酒之后,第二天清晨几人便爬了起来,对他们来说,谁要是宿醉几天,那才是让人瞧不起。 几人碰了个头,又喝了一盏,随后牛继宗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没继续喝下去,不然他们能喝干了这点子存货。 贾琮到了皇城司所属的那片儿,见两个内罡站门儿,有些诧异,一问之下,才知道这群皇城司的人全是内罡甚至内罡以上,只当今的人手都不够,还动用了许多太上皇当年的老人。 其中,就有赵启明。 贾琮得知赵启明出去打探了,也不多留,对那二个内罡说等赵启明回来记得告诉他去贾琮那里一趟,两人满口答应。 因为他两人,都是器修,一刀一剑,从贾琮身上看出了比他们更加锋锐的气息。 两人都是八品巅峰,但都年过半百,对这么一个年轻的九品自然恭敬些。 回到自己帐中,贾琮开始修炼《碎山拳》,不过修了半个时辰,赵启明就拉开帘子走了进来,笑道:“三弟,几日不见,可把为兄想的紧。”进来就给了他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是互相锤一拳的那种。 “大兄,不知这几日睡得可好。”贾琮还了他一拳,笑着对他说。 “好,怎地不好,这几日除了劳累些,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人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若是旁人看去,只道是我被使唤了,却不曾想我心里头还高兴呢,好家伙,那么多老番子前辈指教,我平日里求还求不来呢,这回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回回去,我定然要南城东城他们羡慕个死!哈哈哈,经了这一遭,我手下的密探,至少办事效率提升五成!” 赵启明看起来很有兴致,就差指着天说一声芜湖了,不过他这几日所得到的指教确实是足以让密探们吃个大饱,虽说皇城司密探每一代下来都有相传,可到底不是骨肉血亲,有所隐瞒,只是一代要比一代差些,但那些老番子传给了赵启明,就算有些隐瞒,也都不太要紧,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赵启明又与贾琮说了些话,无外乎一些琐事罢了,暂不多述。 赵启明回去之后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夜来了,贾琮独处黑夜之中,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出门看看景儿。 虽说天黑看不出什么,但贾琮只觉得这些地方哪儿都好看。 星悬云外,独望沧海。 第18章 北海(1) 阴沉沉的黑辽边境,这里在后世叫外东北…… 有些长歪了的树刺向天空,显得很狰狞,但因为身量太矮,反倒衬出此地荒凉来,只叫人觉得阴森可怖,这里其实已经入了北海之内,但在人们的心里,却还只是黑辽,都是一样的大雪,一样的荒凉。 这里还不是后世的旅游胜地,而贾琮也不知这里到底是哪里,看地图上,他该是在黑龙江附近,但这附近没有江水…… 只能说,朝廷对黑辽之事漠不关心,甚至到了放任自然的地步,白山黑水之间的价值,当世可能只有贾琮知道意味着什么。 呼啦啦的风呜咽起来,马车在雪上行走,更加显得此地荒凉。 当然,马车到底还好些,只那些步卒确实受不了了,虽说牛继宗招回老兵时考虑到气候问题,招兵多是北人,可北人也是人,扛不住这么硬冻啊,纵然身上穿了棉衣,却也还是冷的紧。 等到一个时辰后,北海军团筑城的地方近在眼前时,贾琮不觉间看呆了眼。 这样荒凉破败的景象,却有人每日住于此,还铸了这般雄伟的城来。 城门口立着两人,贾琮看去,赫然是两位九品,不是巅峰,但也差不多了,估计只差一口气就能突破。 北海军团军团长、奉国公府二等奉国公潘金戈亲自出迎,身旁陪着义武侯府一等侯孙镇武、仁武侯府一等侯孙镇文、韩国公府二等侯诸葛叶,另有几位军中无爵将军,其中,潘金戈和诸葛叶的先祖,都是贾代善的荣国一脉,孙家兄弟是新侯,只是笼统的“北海一脉”,并没有山头可说,要说山头,也就只有他们两个。 潘金戈亲自出迎,显然是给足了面子,李庆明等人也不好愣着,虽说是二等公,但也比他们这些一等侯尊贵些,先行见礼道:“见过潘将军与诸位同僚。”其中牛继宗是以一等伯之身着飞鱼服,倒是不比其他几人低甚么,若是此番立下大功来,回去这身飞鱼服也就名副其实了。 可柳芳等人不同,都只是一等子的爵,更何况还有贾琮个五千人将,说的好听,其实贾琮就是个白身,于是只得口称下官拜见…… 潘金戈身为武宗级剑修,倒是转瞬间就看出了贾琮的九品巅峰剑修身份,不过到底贾琮是年幼些个,在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不好结交,只叫他等起来,李庆明却笑着道:“潘将军有所不知,贾琮乃先荣国亲孙……” 潘金戈的眼睛瞬间亮了,不管别人面色如何,直接把贾琮叫过来,笑道:“原是代善叔的后人,我当年称代善公为叔,如今到了你,恩侯比我小些,你合该称我一声伯伯。”显然,他是对荣国府做了些功课的,知道贾政的后人不可能来此,于是干脆跳过别个,只说贾赦。 “那小侄便恭敬不如从命,称一声潘伯伯。”贾琮颇有些拘谨,绕是谁被一个五六十岁的大汉跟个花似的盯着半天,都不会好受。 “哈哈哈哈,琮哥儿不必这么拘谨,当年你父恩侯小时候可没少去我家府上,把我父亲稀罕成什么了,都快把我比下去了,如今你也从武,我定要让我家兔崽子尝尝当年老子的滋味,哼,我跟你说,你那哥哥无趣的紧,成天捧着本破书读啊读,读的我脑仁生疼,偏学武这方面天资还不错,前些儿刚到六品巅峰,不过比你就差远了……”潘金戈哈哈大笑,亲热程度直线上升,一时间都忘了李庆明等人还在…… 李庆明此刻就有些郁闷,他娘的,自己终于体会到韩通平时的感觉了,至于韩通就更郁闷了,好家伙,直接就是爷爷辈的人物了,纵然自己父亲在这儿,也是晚辈…… 贾琮一边诧异于潘金戈的太过热情,一边到底要顾及一下李庆明等人的情绪,咳了一声,把潘金戈的话题止住,不然,眼看着他就得说道当年贾代善抱过他了…… 潘金戈忙笑着给李庆明赔了几句不是,自己到底还得靠他们的援兵,只是因为他性子本就大大咧咧,再加上看见贾琮九品巅峰的修为和类似贾代善的容貌气度,一时间竟有些魔怔了,这才晾了他们半天。 他们站在一边叙叙旧,正好贾琮去和诸葛叶说了几句话,诸葛叶倒是个冷淡的性子,言语里多是喜意,但偏偏面上跟死水一样,贾琮才刚刚生疑,潘金戈便笑着道: “小叶子就是这般性子,按民间的话,他脸天生就不会笑,倒不是笑不出来,只是笑着比他娘的哭的还难看,谁也不敢让他笑了……” 贾琮闻言,忙给诸葛叶赔了几句不是,诸葛叶用力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没事,倒是真把贾琮惊为天人。 到底不属于一个序列,即使同属现在已经不怎么有用的荣国一脉,但也没太多好说的,只问了几句老诰命可还好,家里光景怎样之类的话,一行人便进去谈正事了,在正事这方面没人敢耽误,连忙擂鼓聚将,北海军团和二十万新军的万人以上将领齐聚一堂,除了贾琮以外,尽数权高位重。 潘金戈一谈正事,便没了那股子散漫劲儿,正色道:“经过我北海军团斥候用命探查,沙俄军队原是没有六十万之多,不过四十万人罢了,虽说我们不占天时地利,可到底还有些个人和……”许是觉得偏了,急忙说道:“沙皇彼得亲征,率苍狼、冰狼、灰狼、黑狼四部大公,数十位王子公主随驾,行营占地面积,极为广阔……” “可否派高手前去刺杀?”李庆明问道,虽说明知不可能,但到底还是心存了些侥幸。 “试过了,不行,一位武宗前去,顷刻间就被强弩和高手出手打成了筛子,连尸体都没抢回来,若要武尊前去,保底估计,至少……至少七尊武尊,或者数十位武宗,才有希望。”诸葛叶脸色难看。 “若是出动大军硬碰硬,只怕沙俄火器锐利,他们的炮,比我们的打的远些个。”孙镇武脸色也很冷。 第19章 北海(2) 孙镇文头疼道:“若只是火器之利,我等倒也不惧,只隆冬时节,我大楚国兵马未战先少了半条命去,纵然有棉衣,可哪儿能穿着棉衣再披甲,若只用军中棉甲,却到底也薄了些。” 孙镇武补充道:“若只是衣装,倒也能凑合顶着,我大楚男儿也不惧怕那冷,偏那起子文官在粮草上还卡我们的脖子,如今只三月余粮,更加二十万援军之粮,就算朝蒙古去借,也借不够三月的粮……” “沙皇不把他的兵当子民,可我们得把自己的兵当兄弟看啊……”诸葛叶轻声说道,面色很冷很冷,冷到让人想远离他。 贾琮沉默,本不该他插嘴的,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诸位将军,琮带来了先祖的黑熊旗……”话音刚落,就见潘金戈霍然站起,道:“黑熊旗在何处?” 贾琮忙把胸怀处折叠起来的黑熊旗掏出来,递给潘金戈,只见他接过旗帜,沉吟片刻,犹豫道:“先荣国旗帜自是好的,可没人扛旗……”说着,余光看向贾琮,转向他继续说道:“若其他人扛旗我不放心,不如便由琮哥儿扛了旗来……” 贾琮连忙推辞,潘金戈也打消了这个想法,让一个十一岁的稚子扛旗,太不像了些。 这时,讨贼将军岳池道:“不如令一武宗率骑兵,去掏了沙皇的粮库?”言语间十分犹豫。 “不行,只粮库位置就得确认半天,更何况,粮库定然有武尊镇守,甚至可能不止一尊。”杀贼将军秋楚山否了一句。 “倘若有二尊武尊的话,沙皇那边……”岳池不死心的问。 “但他们,还有弩阵啊,自古以来,弩箭,便是杀伤高手的利器……”潘金戈叹道。 众人尽数沉默,是啊,涉及到沙皇的弩阵和武尊的两手准备,只让人觉得头痛,若只有一层,那闯一遭也不是不敢,只两层都有,那就不是去杀人,而是去作死的。 “若真不计伤亡,倒也能击退他们,只是听闻那沙皇把子民当做牲口,没了再调便是了,这般不计伤亡,大楚必然元气大伤……”李庆明叹气。 现在他们考虑的不是纯粹的军事问题,而是包含着政治问题的军事问题,这样的军事问题,从最开始,就不止是他们军方的事。 “他妈的,这仗打的真憋屈。”牛继宗骂了一声。 “只得去信朝廷,请文国公出山……”一个一等伯说道。 “我说老王,你失心疯了不成,朝堂的局势你看不清,难道老子还少跟你说了……”潘金戈头疼的很,这帮子粗人真是太天真了些,韩潇若是能出山,他早就派人去请了,可韩潇不能,对比边境的些许安危,文国公韩潇,才是真正的当今心病,若不是他到底老了些,按武宗的寿命只有最多四十年可活了,而且身子骨也不大康健,当今早就除了他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各自家去得了。”一个二等伯喊到。 “放你娘的屁,老齐,别以为老子不敢跟你动手。”潘金戈顿时大怒,有些事是能说出来的吗。 “三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粮草……一个月,怕是撑不住。”孙镇文忽然开口,道。 “若朝廷有粮也就罢了,可国库现在穷的能跑老鼠,没见马腾云那老官儿都愁成什么样了,兵部大库倒是还能拿出来些,不过也有限的紧。”牛继宗摇头。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那些兵部余粮,原是给五城兵马司的军饷。 不过,那群烂渣子的死活,要思考也是景田侯府的裘良去思考,和牛继宗没什么关系,至于景田侯裘同,原是当年给了前任大宗正清河王楚海银子才得的侯位…… 所以,武勋素来不怎么近亲景田侯家,尽管说裘良也从了武,而今也有五品修为,在勋贵子弟里面还算好些的了,可有他那个老子在,他也蹦哒不了什么。 而裘同的父亲老景田侯裘德,也是当年黑熊旗下的将领,甚至还亲手抓了几个东瀛大名回来。 不得不说造化弄人,裘德去的早,裘同的亲娘,景田侯府的老诰命也去的早,裘同就没人能管,也不习武,整日享福受用,得亏到底还有些脑子,让裘良习武…… 柳芳在一旁道:“兵部余粮也最多供给我等七日,若运输过来,那便只有五日了。”他也在兵部当值,每天去待一会寻老兄弟说说话,知道兵部过的也不容易。 “若让蒙古出,只怕他们也出不了……”赵清泉有些急了,若只是沙俄军队来犯,大不了他们不出战只防守,虽听起来难听了些,但只要这座北海城还在,沙俄军队就绕不过去——若从外东北去,只怕到了一半就被拦腰砍断,打击在运动中的敌人,要比打击驻扎的敌人简单的多。 可是他们粮草也不多,这算甚么事,牛继宗更是清楚得很,再让马腾云拿出粮食来,他都敢直接当场在兵部衙门前上吊。 这老官儿捞的油水不多,前些儿拿出一大半儿来填了缺,再找他要东西,那就是要他的命了,前些儿直隶涝,齐鲁旱,这几天听说江南又有地动,虽不知那一省,但属实是能把他给逼死的感觉。 一堆军中大佬,竟然大眼瞪小眼的束手无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打损失惨重,不打前途未卜,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决断。 潘金戈道:“军中本公官爵为最,虽说军中不论这些只论本事,可既然我身为国朝二等公,理应做个表率……” “我捐五万两银子,这些银子,原本是我潘家打算给京中老母起园子……” 话未说完,就被牛继宗打断,道:“潘将军,不至于,就算你捐了,又管得了甚么?我们加在一起也就二三十万两,虽说管得一两个月,可运来运去,倒是不如不运。 更何况,用了你我的银子,这军队,是大楚国的,还是你我的……” 潘金戈颓然坐下。 第20章 北海(3)飞熊 众人见潘金戈面色疲惫也不说话,只得先行离开,等明日再说。 反正,根据北海军团的斥候说,沙俄大军还有二三天的行程,该是不打紧,就算到了,人疲马累的,也没什么战斗力。 就不信了,格老子的沙皇还敢直接让他那帮子人不休息就上战场。 反倒是自家这边,由于出了蒙古就没什么好地方扎营了,他们是连夜行军赶来的,真得好好休息一天,省的到时候弓都拉不开。 估计三四天后才能打起来。 这边皇城司来的人却有些等不及了,这一次大战,皇城司老中车府令亲自出动,虽说比第一任中车府令经验差些,但也不碍事。 因为,他是一尊武尊高手,修的是内家拳,拳意为守。 这个拳意可不是剑意那种,而是像道门佛门那样对武功“守御”和“攻杀”的划分,到了武宗巅峰阶段,不管哪个修者,都有这么一遭,而在青莲子的剑意传承中,这就是剑魂。 拳意为守,便是走的守御一道,这种修者防御力强大,内罡几乎无止无休。 拳意若为杀,便是攻杀一道强者,传说中当年西楚霸王项羽便是攻杀一道的器修。 至于现在的中车府令赵贤,不过一个武宗罢了,连巅峰都不是,跟了皇帝十多年,从一个普通人修成三品武宗,也不算慢了。 只是,到底要比老中车府令云谐弱,这次虽来了,也只能是副职,这下子这帮太上皇时期的番子就高兴了。 赵启明现在就有些飘飘然,身为太上皇钦点的北城长,他在南北东三城长之中虽然修为较弱,但根底却是最硬,第一任第二任中车府令,都跟他有关系,所以他的日子过的还不错,有什么活基本他都抢着去听老番子的教诲。 什么?为什么没有西城长? 西城是公侯街啊,那起子武勋杀坯你还指望他们容一个内罡去探查他们家? 也就荣国府这样的没落将门才会。 要知道,寻常侯府都没有资格坐落公侯街,虽说八大国公府现在几乎都是一等将军三等将军的,但还有太上皇年间的国公、国侯。 只这些人在京的算上后代之后,便有数十位内罡,数位武宗。 这个时候,设个什么西城长? 没看五城兵马司的西城指挥都成了什么样? 赵启明刚办完差回来,无事可做,只觉得浑身都没劲儿,就厚着脸皮找了一个老番子借了一坛酒,拎着酒坛子就往贾琮帐内钻,结果还没到地儿呢,他就喝了半坛子了。 “哈哈哈哈哈,老三,我来找你喝酒啦!”赵启明颇有些豪侠气息的吼道。 “大兄……”贾琮刚开口,就被赵启明打断:“诶,叫什么大兄,听着就他娘的生分,直接叫老赵,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啊!” “大……老赵,你是不是喝醉了?”贾琮有些不适应。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妈的南城李冬瓜,他妈的东城老王八,这回,这回老子回去……”赵启明明显是醉了,嘴里都开始拽文词了,但眼睛依然无神,像个精神分裂。 “拿……拿酒来,倒酒,老三,走一个。”他都忘了自己没拿碗了,贾琮无法,只得把仅有的一只碗给他,自己用内罡拖着酒喝。 “干了干了……”赵启明嘴里嘟囔着,刚喝了一碗,就倒了。 贾琮试图抱着赵启明回他自己的帐内,结果发现沉的跟死猪似的,抱不动,扛都扛不动,没辙,赵启明身材高,加上这些年吃的发福了些,本身在沉睡时还喜欢用内罡护体,贾琮自然是抱不动。 贾琮无奈,只得去到皇城司那头,对门子说了一声,再回来把赵启明往自己的铺上一塞,自己也睡不着了,拿了酒坛又拿了点从牛继宗那里偷的存货,就出门去找李庆明他们喝酒。 刚进账内,就见牛继宗柳芳等人就在李庆明的地儿,甚至诸葛叶也被请了过来,见他来了,牛继宗笑道:“琮哥儿,你倒来的适当,我们正要打发人去请你呢。” “是极是极,呦,还有酒?可惜今天说的是正事,不能喝酒,不然定然要你自罚三杯。”李庆明起哄。 贾琮落座了之后,就见牛继宗说道:“咱们手里算上叶子那五万兵和自家亲卫队,一共是十六万的兵马,老潘……他到底是总将,不能跟着咱们一块儿疯。” “是这样,既然打算大干一场,我们有黑熊旗和琮哥儿,就让琮哥儿扛了旗,我们直接去这儿。”他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地方那是贝加尔湖,先荣国贾代善战殁的地方。 “请回先荣国遗体,随后看情况行动,若是沙俄军队到了哪儿,咱们直接打,还不信了,他们一个个都是三头六臂?要是不到就回来。”李庆明道。 “太草率些了吧。”诸葛叶有些迟疑。 “叶子,你该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北海军团孙家那五万人的胆都快破了,要是上了战场,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牛继宗无奈的说。 孙家兄弟是当年女真入侵时的商人家族产物,也就是卖国奸商的后人,不过先祖因为供出了更多奸商投降,赏了个二等男的世爵,孙家兄弟怕是…… 所以,他们对于外国入侵向来不太感冒,反正给谁当兵不是当,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思想,但到底心里头还有点忠义可说,还没做出来投降的事情。 对于身居高位的人们来说,其实武道并不只是强大的单兵战斗力,毕竟单兵再强大,也可以被无数的人海淹没。 武道最重要的,其实是它所带来的寿命提升。 内罡高手可在原有寿命上延寿十年,而内罡以下反倒会因为太多的损耗身体潜能而下降寿命,到了武宗五品境,每一品加五年,若是不主动作死,武尊靠着药吊命几乎可以长生不老。 约瑟夫就是这样的一个武尊,当年蒙古帝国横扫四方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武尊了,不过被蒙古人的武尊活捉了,后来蒙古帝国分崩离析,他自由后先去了波罗的海附近顽了会儿,沙俄建立后,他便成了沙俄的一个供奉。 当年荣国公贾代善率荣国十八将和皇城司数十人一同闯营,他就是拦截他们的三尊武尊之一,后来贾代善绝境逢生,突破武尊,赏了他一拳,虽说血气震荡了些,但也无大碍,只这约瑟夫胆小如鼠,忙逃窜而去,眼看着贾代善逼近沙皇御座,剩下两尊武尊拼命阻拦,这才拦下心存死志的贾代善,只是有一尊被贾代善拼命杀了,另一尊带着沙皇跑了,贾代善孤身奋战,手刃数十人,最后大楚国兵马来援,到了打扫战场,才发现贾代善早已力竭而亡,尸体哪怕武尊都动不了,这里又多是冻土,挖土也挖不动,加上那将军不是荣国一脉,无奈之下,只能让他在北海长眠。 贾代善临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黑熊旗,那杆黑熊旗,至今还在贝加尔湖畔飘扬,告诉所有人它点存在,也告诉所有人,那里,有一个没能回家的忠魂。 沙皇派过武尊来此,想要斩断黑熊旗,不料贾代善手中的那一杆,是用西北大雪山的狼王骨和红毛鬼的金属做的,那狼王虽未成精,但偏一身筋骨极为结实,寻常武尊竟也斩不断,那旗是真正的黑熊皮和天蚕丝,也撕不了,让沙皇暴跳如雷。 约瑟夫看向那个让自己名誉扫地的人,心情复杂。 就是这个人,让他回去后被降了一等待遇,虽说自己的待遇现在有上去了,但是他就是不服。 当初自己如果没有逃跑,也不至于现在彼得沙皇都不信任他,只派他来当个前哨,如果自己没有逃跑,自己现在也不会被一群武宗看着鄙视…… 他原本以为,这一生自己,就只能止步于此,不再看见另一面黑熊旗了,却不曾想…… 远方,一条钢铁长龙,走了过来,那是十六万大军所组成的队伍,那是十六万大楚国男儿,来接他们的将军,来接他们的荣国公,来接他们的太尉! 军阵正中,一杆黑熊旗,在空中肆意的飞着,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在约瑟夫看来,就是在对他张牙舞爪。 “它……在嘲笑我!”约瑟夫双目血红,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别人扔到地上践踏了一万次之后,还吐了一口痰,又撒了一泡尿再扔进粪坑里…… 他很愤怒,他恨不能杀进去,拆了那旗! 但前方冷冰冰的弩阵唤醒了他的理智,他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他要回去禀报沙皇,他们的敌人来了,到时候他将带着俄罗斯的勇士杀过去,践踏那杆黑熊旗。 冷冷的扫了一眼那黑熊旗,约瑟夫转身,他要回去禀报沙皇。 那旗子真的是黑熊吗? 贾琮想。 “不是,它应该叫做…… 飞熊!” 那是贾代善的魂魄承载着十万大楚将士的亡灵,赋予了黑熊翅膀,让他在风中翱翔。 第21章 恭迎老太尉回家! 看到那在贝加尔湖畔屹立的身形,贾琮沉默了。 牛继宗沉默了,李庆明沉默了,诸葛叶沉默了,柳芳沉默了。 没有人组织,没有人说半句话,没有人打算做什么,他们只是遵循内心的呼唤,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十六万个。 十六万人几乎同时单膝下跪,右手在胸甲上锤了一拳,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等,恭迎老太尉,回家!”这是李庆明的声音。 “我等,恭迎老太尉,回家!”这是诸葛叶、牛继宗、柳芳等人的声音。 “我等,恭迎老太尉,回家!”这是士兵们的声音。 他们看着眼前胡须缕缕分明、一身筋肉仿佛还在紧绷着,赤裸着上身,右手长剑左手旗杆的贾代善,看着面色坚毅的贾代善,看着属于大楚国的老太尉,看着,属于大楚国的荣国公! 贾琮把黑熊旗的旗杆递给李庆明,拔出荣国剑,数百米的距离,他沉默着走过去,到了离贾代善尸身数米的地方,猛然双膝跪下,将荣国剑举过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出:“孙儿贾琮,拜见祖父,恭迎祖父回家!” 贾代善一动不动,他的脚下踩着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沙俄人尸体,贾琮知道,那是一尊武尊强者,但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度大喝:“孙儿贾琮,拜见祖父,恭迎祖父回家!” 贾代善身后猛然浮现出一个拳头,贾琮感觉到了,那是碎山拳的同源气息,应该是贾代善的拳意残存。 武尊级武者陨落后,尸身不腐,所修功法也许会寄托有残存的意志,不过看样子,贾代善应该没有寄托意志,只是守护拳意浑然天成,有所感觉。 “准。”沙哑的陈旧声音响起,那是拳意最后的力量,贾代善尸身依旧屹立,但似乎……可以挪动了。 贾琮把荣国剑放于地面,牛继宗等人见状,由李庆明和诸葛叶在前,牛继宗和柳芳在后,四人先抬过来一军轿——不封顶,但比担架豪华的多,贾琮立于前方,看向刘炳烨。 刘炳烨手一动,身后数百军号手和数十选拔而出的将军一同奏乐,那是楚辞,那是国殇。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他们唱了起来。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那是更多的人唱了起来,大楚国哪怕孩童,都会唱这首《国殇》。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十六万人全部唱了起来,那是在用他们的所有力量高声唱出的歌。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军中大汉老卒们一个个泪流满面,但依旧在高声歌唱。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那是回荡在天地间的声音。 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全力吼出来的。 “老太尉!我们回家!” “祖父!我们回家!” 十六万人高声歌唱的余波,加上李庆明等人刻意用内罡加持,足足能让百里外的人听到。 沙皇彼得此时就在百里外,听着这歌声,他愣住了,对身边的翻译问道:“楚人在唱什么?” “他们在唱一首属于大楚国的歌……”翻译惶恐的答到:“这首歌是祭奠他们死去的士兵或将领用的。” “老太尉!我们回家!”远方又传来了嘶吼声。 沙皇彼得面色大变,老太尉这三个字他是知道的,是北海的那具尸体生前的称呼。 “他们在说什么。”沙皇彼得面色阴沉,道。 “他们……他们在说,要接北海的贾代善尸体回家……”翻译刚说完,他的头和身子就分家了。 沙皇彼得,也是五品武人,虽说弱了些,但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还是很简单的。 “传令,前军快速行动,让楚人看看我们俄罗斯人的伟力。” 潘金戈现在快要“气炸了”,啪的一声把茶盏打碎,身旁的孙家兄弟面色难看,潘金戈怒道: “你们都他妈的是废物?十六万人连夜行军,你们探不到?” 谁她妈才会信探不到,就是潘金戈自己下令让他们不管的。 “事到如今,不如我们前去接应……”孙镇武刚开口,茶盏就砸了过来。 “他妈的孙镇武你别给老子过线,你什么身份?平时让你练练兵也就罢了,怎地,你给楚海那老王八蛋送银子还没送够?”潘金戈怒吼,他不惧楚海,因为楚海虽说是大宗正,但他的儿子现在已经有了军功,日后不是个公也能当个侯,他自然不怕考封。 孙家兄弟也给楚海送了些银子,不然就他们那点功劳,别说一等侯,就是个二等伯都够呛,楚海来者不拒,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兜里塞的同时还寻摸人妻,要不是太上皇比较喜欢这个儿子,他早就“意外死亡”八百回了。 当今都不怎么喜欢他! “传令,全军出击……”潘金戈刚要开口,就听见远方传来的嘶吼: “老太尉!我们回家!” 潘金戈的脸,骤然大变。 孙家兄弟的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看着潘金戈消失在原地,他们也不敢阻拦。 因为,这军队中,如果没有潘金戈的命令,谁也不会鸟他们一句话。 北海军团,向来是最忠实的荣国系,因为他的创建者,就是贾代善。 而在贝加尔湖畔,四人抬着军轿,缓缓走入军阵中央。 黑辽。 白山黑水之间。 今日阳光明媚,一僧人走在山路上,口念佛号。 北海。 茫茫雪原,少年站在篝火边,嘴里念念有词 中年人行走在雪地上,冻的浑身发颤。 他们的眼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包含了世间万物。 猛然间,大楚国所有内罡武人心里一颤。 那是武尊陨落时,武道之心自发的悲鸣。 第22章 夜袭 这几日里贾琮忙的团团转,要给贾代善祭奠还得整理遗容,后来装到棺里保管好,快把他累死了。 直到潘金戈率兵赶来,他才有机会歇歇,想些事。 沙皇的大军到了,但双方都避战不出,估计都在谋划些什么。 “贾代善死了数十年,不曾想这时武道之心才会震颤……”贾琮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武道之心的运行原理就是变强之心在得知世间有这么一尊武尊的前提下,那名武尊陨落,内罡境武者的武道之心较为脆弱,所以会不自觉的为强者发出悲鸣。 但…… 贾代善已经死了多久了?这个时候才震颤? 是用的2g都不至于这么慢吧.jpg 既然想不通,贾琮干脆就不去想,他这个人就这点好,不喜欢为难自己。 毕竟,他对贾代善并没有什么亲情,更多的还是敬佩之情,只不过面上儿要做出一副样子来,他的心底又是一副样子。 嗯,演戏嘛,大家谁不会啊。 别说是对贾代善,如果贾赦对他没那么尽心,他连贾赦都能不认,当然,只是精神上的,他不是仙人,能斩断因果上的联系,抹去世人的看法。 前世读红楼的时候,也没少看那起子人的真面目,打算拼出来一个富贵,身上脱不开这个贾是其一,那本书对他的影响是其一。 贾家的势早已不大,但是他们偏偏能折腾,可谓是把私德都败干净了,又兼往王子腾和贾雨村身上堆资源,愣是把贾雨村堆到了大司马? 若非因为太尉是贾代善的官职,太上皇念旧,颁下旨意:日后任何人不可授予太尉,所以贾雨村才填了个大司马,这要是继续填上去,指不定就填到了太尉上。 一介书生当太尉,真是够可笑的。 那群家伙倒卖贾代善的政治遗产,甚至到了三千两银子就把三位二品大员的人情卖了出去。 王熙凤说是大房人,实际上心在二房,贾琏也是一样的…… 还没等贾琮继续想下去,外面就传来了呼喊声。 “弩,快去搬弩!” 贾琮浑身剑气震荡,荣国剑不在身边,他只得随手抓了一把剑出来。 只见半空中,一个金发蓝眼的罗刹鬼和云谐交手,看路数,云谐打的很困难。 云谐是传统的内家拳修者,走的也是内家拳比较喜欢的守御一道,论持久他自然高出别的武尊,但是论单兵破坏力就要弱些,现在就是这般情形,那罗刹鬼应该是器修,偏他修的兵器是狼牙棒,这兵器以淬炼筋骨力量为主,论力量,两个云谐才能赶上他。 云谐不敢直接接触那狼牙棒,只得轰出拳印抵抗,进一步加大了力量差距,被打的竟然是节节败退。 这时,又是一尊武尊气息冲天而起,是老征北将军苏信,他走的是攻杀一道的棍法,论力量倒是跟那罗刹鬼差距很小,饶是这般,那罗刹鬼以一敌二,短时间内竟不落下风。 等到几个士卒抬来强弩,那罗刹鬼一棒震开苏信的棍,又躲开云谐一拳,从半空中迅速飘走。 云谐面色难看,但却不好说些什么,这本该是他的问题,苏信到底年纪大了,若换了他年轻的时候,只一人就能拦下那罗刹鬼,而他正当武尊的“壮年”,今年不过六十多岁罢了,苏信那是太祖高皇帝时候就封的征北将军,今年都年过一百五了…… 不过,两人乃是武尊高手,对上潘金戈都不虚,更何况一群士兵?只瞬间消失在原地,免得难看。 “彭。” 潘金戈狠狠地用手锤了一下桌子。 “他妈的老柳,你带的好兵!”诸葛叶也觉得没面儿,对柳芳怒吼。 刚才被偷袭的地方就是该柳芳去管,本来说好了夜里该埋伏弩阵,结果柳芳偷着喝酒,反倒把这个事给忘了。 “损失多少?”牛继宗阴着脸,一双大眼看的柳芳面色一白,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失了些粮草,是五天的量,士兵倒没甚么损失……” 听到前半句,潘金戈顿时震怒,险些丢出去茶杯,不过到底顾及柳芳到底也算是迎回先荣国遗体的一人,给了些体面,只哼了一声,再没说话。 “这么一损之下,算上运输损耗,我们就只剩十五天的粮了,直个损了一半。”诸葛叶那张冷脸又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算把柳芳当粮草…… “行了,老柳,你下去休息吧。”潘金戈接话,谁都知道,要不是因为柳芳还能用,潘金戈甚至都能亲手斩了他。 柳芳脸黑了黑,到底没敢说什么,咬牙下去了。 “他妈的老柳就一个蠢驴,喝酒喝酒喝酒,老子说了不让他喝!”牛继宗踢翻了柳芳的凳子,嘶吼着。 “行了,你还想杀了他不成?”诸葛叶虽然觉得没面儿,但到底还是不忍柳芳去死,只能阻止牛继宗的怒火。 他怕牛继宗一会真失控了,黑夜里拿他老牛家的疯牛劲掰了柳芳的脖子…… 不过,牛继宗此举就是在做给他们看罢了,到底也不能拿柳芳怎样,朝廷给理国公府有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就算是谋反都能不杀,更何况只是失察疏忽。 不过,柳芳的理国公府,从此纵然不会变成裘同的景田侯府,也差不多了,毕竟柳芳后人并无从武打算…… 只能说,理国公一脉,差不多已经可以算是提前除名了,荣国一脉也不会再接纳他,当然,若是柳芳立功,他们依然照旧,现在却得划分界限了。 听起来难听,但做起来,没人说什么。 “当务之急,是思考该怎么打,而不是去跟老柳计较。”潘金戈开口,他开口了,众人不能不给面子,虽然打算回去就停了年礼,但面上好看了许多。 “只能速战速决了。”诸葛叶叹道。 “若谋求速战,是夜袭,还是直接掩杀上去?” “他们没有建造防御工事,只是扎营,直接打吧。” “但是……” 今夜,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第23章 交锋 会议进行到最后,得出结论: 三日之内,若沙俄军队不主动发起进攻,那么立马开始对沙俄的攻击。 第二天清晨,所有士兵立马行动了起来,磨兵刃的磨兵刃,打熬力气的打熬力气。 风平浪静。 就听外面沙俄那头突然吹号,潘金戈立马登城查看,见沙俄军队只是擂鼓,别无动作,但也提高了警惕,架好重弩,备好弓箭。 就见沙俄军中冲出一骑,潘金戈探查而去,是一位九品,右手立马悬在空中,一旦放下,便是重弩伺候。 不料那沙俄骑兵倒也鸡贼,看见重弩,立马退后些许,卡着有效射击范围举着马鞭耀武扬威,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什么,被内罡一加持,声如洪钟,倒是比号角声还大了些。 潘金戈随手一剑刺出,那九品顿时被刺了个透心凉,血洒了满地。 潘金戈哼了一声,又是一剑刺出,只插向沙皇大旗,剑气到了半途,被高手拦下,同样回敬了这边一拳,潘金戈面不改色,手放在背后,对身后的云谐挥了挥手。 那是武尊的一击,他拦不住。 云谐一拳轰出,两道拳印双双在空中爆开。 沙俄那头鸣炮,这头也鸣炮,沙俄那头出动高手袭击,这头就照本宣科的还给你,沙俄那头沙皇玩女人…… 哦,这个不行,皇帝老子不在这儿呢。 就算在也不行! 反正是沙俄派三名九品挑衅,那这头干脆就派武尊出去杀了然后继续挑衅,沙俄却不敢派出武尊,因为他们的弩没有大楚国的射程远,这个阶段的火枪在远距离更是给武尊挠痒痒的东西,要用火炮…… 太笨重了,打不到。 所以,一时间,沙俄士气暴跌,直到两尊武尊从大营里出来和苏信云谐交手,士气才有些回落。 “好快的速度。”贾琮剑意加持双目,看的极为认真仔细,武尊交手之中的些许余韵,就够一个内罡研究几日的了,虽说他如今没有这个闲工夫,但是多看看总是有益。 “武尊移动太快了些,只用剑意竟有些看不清了。”贾琮又把内罡也加持在双目上,两者同时作用,这才能勉强看清。 只见那沙俄面色苍老的武尊和云谐打的有来有回,云谐到底不是善茬,先前对上力量型器修武尊,才被打的节节败退,但这次双方都是内家功武尊,自然是不分上下。 倒不是说器修就一定比内家功强,到了武尊之后,血气不断膨胀,根本就不愁不够用,哪怕是最费血气的力量型器修,都能用上几个时辰,内家功的连绵不绝优势稍微小了一些,而特殊内家功法的修者还没有到武尊的人,不能做参考。 尤其是走攻杀一道的力量型器修武尊,这种的武尊活生生就是个绞肉机,只要没有弩的存在,一个人歼灭一支千人队都不是问题,不过打完了也就没什么余力了。 像苏信,像昨日夜袭的沙俄武尊,都是这样的人。 苏信和夜袭者对上了,双方也是同道中人,只苏信年纪大了,血气有些不足,夜袭者看着不过七十多岁,这样练的人寿命比较短,到了武尊消耗的药也很多,血气一旦不足,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不过,苏信的棍法造诣要比夜袭者的狼牙棒高多了,所以现在完全就是在拿境界压着他打。 贾琮看得出来,苏信打的很吃力,可自己连个武宗都不是,一时间感觉大楚国的高手…… 好像有点少了。 见苏信步步凶险,云谐大惊,拳势重了几分,逼退年老武尊后,一拳打在夜袭者后背上,逼的他口吐鲜血,苏信见状,趁机一棍扫来,虽然被夜袭者挡住了头部,但棍尾却打到了他的胳膊,年老武尊忙来接应,云谐又是一拳轰出,年老武尊不敢硬撼,只得从后饶了过去,带了夜袭者仓皇逃窜。 四尊武尊的交手,看得贾琮是热血沸腾,恨不能当场拿了五千万两银子来,砸到武尊去活捉沙皇。 当然,也就是想想。 毕竟五千万两银子,是大楚国两年的总收入…… 见高手败退,沙俄军队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就见沙俄突然变阵,火炮和骑兵经过约莫一两分钟之后,就全部站在了前面,潘金戈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出击,不然这么大规模的火炮一旦展开,顷刻间便是数万人的死伤,再辅以骑兵冲锋,除非有足够多的骑兵反冲锋,不然只能等死。 北海军团的骑兵配给,不过一万多而已,就算算上那些蒙古骑兵,也只有五万,更多的蒙古人则是在边境防守,以防俄罗斯突然变道。 “约瑟夫,你这废物!”沙皇彼得扔过去一根铁笔,劈头盖脸的骂道。 “还有你,菲尔德,每年给你们那么多的配给,你们就是这么回报俄罗斯的吗?草原上的哥萨克已经这么没用了吗?” 两人被沙皇骂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但还不敢还嘴,因为彼得说的确实全部都是事实,他们纵然身怀伟力,可是家里的老小却不是身怀伟力者,骂两句也就骂两句了…… 第24章 前戏 第二天一早,彼得就下令骑兵部队全部准备,火炮也都检查了一番。 不能再拖了! 这一次出征,沙俄国内的反对声音本身就很大,若不是彼得为了替他那没用的老子老彼得报仇,恢复彼得家族的荣耀,安抚四方势力,也不至于一意孤行御驾亲征,更是把沙皇四大嫡系大公都带上了,所有忠于沙皇的军队全部出征,更是出来了四尊武尊,两尊在粮库,两尊在身边。 他着急的主要原因是,粮草也不足了。 老彼得当年亲征失败,回去五年就病逝了,临死前还拉着彼得的守,嘴里念叨:“我的孩子,你要继承我的意志,用伟大的俄罗斯所产出的强弓,去射杀来自东方的黑熊。”说完就死了,连葬礼都不敢大办,因为他是失败的君主,他埋葬了沙俄在西伯利亚的所有底蕴。 在彼得的意志下,这一台战争机器瞬间运动了起来,每一个关节零件都开始做他们该做的事,隶属于沙皇的骑士们开始驱使灰色牲口准备大规模的消耗楚军的兵力。 彼得上位十多年,但他是典型沙俄贵族做派,他不会兵法,没有太大的文化,更不理解东方思想,他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波罗的海,可这里是西伯利亚,他的对手也不是那群英格兰人和法兰西人,而是“来自东方的黑熊”。 这样的一个混账皇帝,偏偏还把军权一手抓,只能说,沙俄不败都有点不太符合实际。 当然,彼得现在不是这么认为的,他现在志得意满的准备歼灭这支悬挂黑熊旗的军队。 战场早就远离了贝加尔湖,双方对此都很有默契,扎营的地方都已经离贝加尔很远,到了西伯利亚平原之上,这几日刚好没有下雪,这里的地面也都没什么积雪,还都是苍茫的草地,当然,这草地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一点也不好看就是了。 冷风不住的呜咽,宛若死神在耳畔低语。 贾琮站在哨塔上,眯着眼看沙俄的动向。 勋贵们每人轮着“站岗”,今天刚好就轮到他,说是站岗,其实就是让他看看沙俄在干嘛,如果有情况立马回去“汇报”,起到的大概是斥候中转站的作用。 贾琮剑意内罡双双加持双目,所能远视的距离大约相当于寻常武宗,见沙俄大营隐隐异动,忙找来云谐,道:“云大人,还请看看沙俄大营到底在做什么。” 云谐应了一声,武尊气息冲天而起,贾琮清楚的看见夜袭者的身形出现在空中,云谐内罡加持,一望之下,看的清清楚楚,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道:“是沙俄典型的进攻阵,阵型是由贱籍的士兵冲锋在前,该是无误了,走,随我去见潘将军。”抓着贾琮,身形一闪,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大营。 潘金戈正与诸葛叶商议着什么,所有勋贵包括柳芳全部在场,见云谐面色难看,忙问道:“云大人,可是沙俄有甚异动?” 云谐点了点头,答到:“沙俄在部署进攻阵型,该是打算进攻了。” 潘金戈兴奋的锤了一拳桌子,把桌子打出了个洞,也不在意,高兴道:“他娘的,这群鳖孙终于来了,小叶子,你的骑兵准备好了吧,给我摆在两翼,狠狠地揍他,李子牛子,你俩弓箭和火器摆好了,投石车给拉上来,到时候给他们来个满天星玩玩……” 潘金戈最后看到柳芳,面色复杂,道:“柳子,你……,步兵方阵前军归你指挥,你再退了,我也保不住你了。” 柳芳虎目含泪,道:“定不负将军之托。” “琮哥儿,你……唔,你注意一下对面的高手,武宗以下,该是没人是你的敌手,武宗以上你就找云大人和苏老,他们两个如果腾出手会解决,对了,皇城司的人呢?”潘金戈对贾琮吩咐道,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云谐说。 “皇城司十九位武宗,四十五位内罡,听候将军指挥。”赵贤忙道,云谐不管具体事务,也就是挂个名。 “哦,那云大人和苏老不必出手了,沙俄应该差不离也是这么个数,干就完了。”潘金戈点了点头,赵贤跟他熟,没必要客套。 “对了,老秋,你跟着苏老,若是苏老碰到扎手的点子,你帮一下忙。” 秋楚山点了点头,他是武宗巅峰,隐隐练出了刀魂,若无意外,下一任征北将军就是他,苏信年纪太大了,跟人动起手来血气不足,太过吃力时他也能搭把手,跟武尊交手虽不敢说能承受数十招,十招之内倒是还好一些。 “老岳,你也一样,跟着云大人,若是点子扎手,也搭把手。” 岳池淡淡的说了声嗯,他也是武宗巅峰,不过是内家拳的守御之道,没有秋楚山那么强大,跟武尊交手也就四五招的水平,日后差不离就是镇北将军了,这个职位一直都是潘金戈挂名,只不过等岳池武尊,他就该卸任了。 “琮哥儿,你把荣国剑拿上,黑熊旗交给我。”潘金戈说。 贾琮应承了一声,他正好没有兵器可用,荣国剑用惯了之后,用别的剑只觉得太轻太轻,但荣国剑太过明显,也让他有些发愁。 荣国剑是重剑,他用起来重量正好合适,但是大小就不合适了。 潘金戈又说了几句,便让众人散了回去,赶紧准备,在半个时辰内他要看见所有东西准备完毕。 贾琮领了命,先去拿了荣国剑,黑熊旗片刻之后潘金戈自然会来看管。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血脉喷张,不是那种吃了药的喷张,是真的觉得很激动。 “这是第一次经历战阵……” “虽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阵,但我想,我马上就要见识到了。” “若能立功,没准就能拿回来一个世爵,到时候,自有我的富贵在,若是能封个侯,哪怕三等侯我都呆在京城不出来了,妈的,谁还不想富贵受用几天了。” 贾琮心底想着,背着荣国剑,去组织高手。 第25章 华丽的战争 约莫一个时辰后,沙俄大营出传来呜咽的号角声,每一声仿佛都化作大锤锤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和着风的声音,倒是有些了悲壮苍凉之意。 贾琮站在右翼,他所分的地方是右翼,有十位武宗、二十四位内罡和云谐、岳池在此,而左翼则是苏信和秋楚山镇守,中军由潘金戈亲自坐镇,加上无穷无尽的弩阵,就算是武尊也别想闯。 这几乎就是大楚国应对外敌的最高待遇了,当年贾代善出征,也只是三尊武尊,这还是算了他自己。 贾琮找了个土丘站在上面,剑意内罡加持,隐约看见一片片的灰衣士兵走上前去,手中握着形形色色的武器,再近了些,看清他们的脸色。 那是绝望到麻木的神情,没有半分灵动。 尽管前世也了解过沙俄的灰色牲口,可到了自己面前,却生出了半分感慨和些许怜悯,不过很快就被抹掉了。 看着灰色牲口们沉默着推进,贾琮激动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弩阵!”就听潘金戈呼喊了一声,中军的盾手快速退让,一架架狰狞的巨弩漏了出来。 “火炮准备!”牛继宗一脚踢在炮筒上,七十二门从红毛鬼那里买来的炮排列整齐,正在弩阵两侧严阵以待。 茫茫无际的灰色牲口沉默着压了上来,出现在每一个士兵的眼前,贾琮看着他们沉默的移动,目光炯炯。 突然,沙俄军列中一声炮响,无数的灰色牲口跑动了起来,没有呼喊,没有擂鼓吹号,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沉默,沉默着,沉默着,猛然闯入了火炮的射程。 “射!”潘金戈在嘶吼,用尽了全身力气,加持内罡喊了出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炮火声响起,七十二枚巨大的铁弹被推出炮膛内,宛若七十二个死神一般,猛然开阔出一个巨大的真空带,却顷刻间被灰色牲口填补上,只几秒的功夫,眼前又是一片灰色的海洋。 彼得站立在马车上,双目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灰色海洋,嘴中喃喃说到:“杀过去,杀过去,杀光他们……”他想用三十万灰色牲口的生命给骑士们的荣耀上沾上带血的玫瑰。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推进,刚进入弩箭范围内,潘金戈怒吼一声,无数弩箭喷涌而出,细一些的把冲在最前的灰色牲口射成了筛子,粗壮的直接洞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三五个人的血肉穿在一块,和上鲜血,倒真是像冰糖葫芦一般。 靠近了,靠近了,又靠近了,从灰色海洋中发出一两支稀疏的箭来,潘金戈见状,怒吼一声,倾盆箭雨呼啸而来,扎在一个个灰色牲口的头上、胸口、四肢之上,收割着这些灰色牲口的性命。 “他妈的沙俄的火炮呢?”潘金戈费力的对诸葛叶吼着。 “不知道,应该是等我们两翼冲锋才用!”诸葛叶也在吼,炮火声和拉弓声上箭声,哪怕是内罡高手之间交流也成问题。 “变阵!变阵!步卒上前!长枪手!刀斧手!”柳芳几乎歇里斯底的嚎叫,无数身穿重甲的刀斧手长枪手们上前,他们将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填满这里,用自己的生命给战友做最坚实的重盾。 “低头。”这个距离,火炮几乎是低着炮口发射了,不能再发了,而灰色海洋的弓箭终于到了,柳芳也没嘶吼,只是平静的红着眼尽可能的克制着声音说道。 刀斧手长枪手低头,感受着箭雨零零落落的落在重甲上,没什么特殊感觉。 “敌军近前,准备作战。”柳芳的右手握在了腰间大刀的刀鞘上,他不是刀修,但到了军阵上,除非武尊,否则就别说普通内家功了。 “唰!”长枪手们高大的身躯和形形色色的灰色牲口猛然相撞,宛如土黄色的海浪和灰色的海浪相遇一般,顷刻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是血的颜色。 长枪丝毫不费力的扎入了灰色海洋的胸膛,刺穿三五个人后到了尽头,长枪手们瞬间转身逃跑,但灰色牲口们顿时跟了上来,或刀或剑甚至拳头的加身一阵,长枪手们便没了生息。 第二排长枪手重复着前排的动作,又刺穿了一片,随后第三排,第四排…… “放!”铺天盖地的巨石碎石被投掷出来,砸出灰色海洋中一片片的真空,也砸到了那随着灰色牲口而来的哥萨克骑兵。 “刀斧手,杀!” “杀!” 第一排数千人齐齐向前一步,手中大刀与灰色牲口的脖子亲吻,唰的一下便斩下一大片大好头颅,跟西瓜似的滚落下来,被身后的同胞们踩碎,踏着他们的身躯前行。 “乌拉!” 哥萨克们欢呼着,手中的马刀在收割着灰色牲口的人头,硬生生凿穿了这一片灰色海洋,第一个骑兵冲上前去,马刀刚要斩出,柳芳连续三刀,他就成了亡魂。 “他妈的给老子顶住!”柳芳的嗓子都要喊哑了,双目充血,因为瞪的太大,甚至眼角都撕裂了,流下点点血迹,可他恍若不觉,又是一刀斩出,杀了一个灰色牲口。 “长枪手!长枪手准备!”更后排的长枪手走上前来,透过刀斧手的缝隙瞄准哥萨克的马扎出长枪,一时间杀的他们人仰马翻。 “该死!这群牲口怎么还不去死!”彼得愤怒的说道,他现在才知道,灰色牲口带多了也不行。 身旁的近卫低头不语,心说不还是您干的,大臣们都说带二十万就够了,您非得带三十万,这下好了吧…… 五万哥萨克骑兵,五万近卫重装步兵,再加三十万灰色牲口,这就是沙皇这次出征所带的兵马。 灰色牲口并没有全部一次性出去,就在刚刚,彼得让他们冲锋了,这也就导致哥萨克骑兵被自己包了饺子,而四部大公心里不爽这样安排,但都是沙皇死忠,没说什么。 五万精锐近卫则是做了中军的守卫力量,彼得自信的认为他能一战而下,身旁只留了五千重骑和五万步兵,结果事实告诉他想多了,这群楚人他们现在连潜藏在两翼之后的骑兵都没有出动。 贾琮见一群哥萨克和一群灰色牲口似乎觉得中军突破不了,于是转头绕后攻击右翼,荣国剑出鞘,剑意爆发,顿时杀了二三个哥萨克。 “骑兵什么时候能出击啊!”贾琮有些迫不及待,这样捡漏也太逊了,要是骑兵出击,他们这群高手也得跟着出击。 彼得已经乱了阵脚,他只得令高手马上出击,顿时,两尊武尊浮在半空中,带着百余位武宗和内罡高手冲杀上去。 潘金戈还是低估了他们武宗和内罡的数量。 “两翼骑兵出击!” 反击,开始了。 第26章 活捉沙皇! “骑兵出击!” 贾琮狂喜,仰天长笑,呼道:“冲过去,活捉沙皇!” “冲过去!活捉沙皇!”所有高手顿时一同大喊,云谐和岳池也跟着喊了两声,一脸无语。 “冲过去!活捉沙皇!”这中二的气氛瞬间传染了所有骑兵,众人一起呼喊。 骑兵绕开前方的弩车和火炮,催动战马冲过去,云谐浮在半空,一众高手跨上战马,随骑兵奔腾而去。 当大楚骑兵加入战团,用冷酷的铁蹄踏碎了彼得的梦的时候,彼得就崩溃了,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皇帝哪里见过这等场景?在他的眼中,最强大的军队就是沙俄的大军,却也没动脑子想想,如果沙俄军队是最强大的,那么当年是怎么被贾代善埋在雪地里头的。 他的父亲老彼得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其他嫡系亲属则都在西伯利亚死了,彼得王朝的死忠大臣们为了不让王朝终结,清除了许多反对者,让这位老彼得并不看好的皇子登基,却不曾想前些年有大疫,很多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死了,彼得顿时成了无人能管…… 所以,养成了这么个从基辅罗斯时期开始,俄罗斯国土上最废物的统治者——彼得六世。 彼得现在十分慌张,四部大公看的一脸无语,但也不能说什么。 “中军后撤吧。”冰狼大公叹了一口气,道。 “陛下,我们……败了。”灰狼大公说道。 彼得瘫坐在马车的豪华王座上,没有言语。 黑狼大公只得下令后撤,不过他留了些心眼,只是命令五千重骑后撤,五万步兵则负责殿后。 “这回回去,又得清洗一波反对者。”冰狼大公心里想,不过到底是彼得王朝最后一个嫡系血脉,他只能咬着牙认了。 那些王子公主什么的,都只是旁系血脉,如今留在步兵那里,权当送给楚人的军功,让他们别追了。 贾琮搅入战团,先杀了几个哥萨克,却还不忘双目盯着沙皇所在,清晰看见一行骑兵向后逃去,顿时大喊:“沙皇逃了!沙皇逃了!”身旁高手顿时明白了贾琮的意思,一起高呼:“沙皇逃了!沙皇逃了!沙俄败了!” 哥萨克们仓皇的抬起头,虽然看不真切,但确实能看到骑兵撤退扬起的烟尘,哪里还有斗志,想突围却也找不到突破口,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大片,灰色牲口也都木然跪下,只让人感觉这里压根就是什么祭拜的地方,而不是战场。 有些没眼力见的还要反抗,都不用动手,有些精明的就把他们抓住献给周遭的楚军。 贾琮多鸡贼啊,在别人愣着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赵启明和不分左右翼的数十位内罡和数位武宗去追沙皇了,尽管知道沙皇身边肯定还有高手,但他肯定是要去的。 活捉敌酋的大功劳就在眼前,任谁也不能忍得住。 虽然马术不精,可用剑意刺激马匹,反倒跑的比身边的赵启明还要快些,赵启明骑的是自己的爱马,自然不舍得刺屁股,但贾琮舍得啊。 苏信见了这等情况,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形一闪,飘了过去。 贾琮一路上沉默不语,看的赵启明是心惊胆战,还以为贾琮撞客了,虽然两人也算不上是什么真正的过命交情,但怎么着也算是好兄弟,他自认为很了解贾琮。 当然,贾琮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有的时候他可以跟任何人玩笑,有的时候他也能一言不发,就跟个精神分裂似的。 一时间,贾琮在几乎不要马匹的精神下,竟隐隐有些一骑绝尘的意思。 许多骑兵停了下来,发起反冲锋,也刺死了几个内罡,一些武宗也都暂避锋芒,只贾琮在马上接力,踹飞一个边缘骑兵之后驾上他的马继续追击。 “艹你娘的,老子今天非得逮住你,那是老子的富贵!”贾琮喃喃道。 头顶掠过一阵罡风,就见苏信追了上来,快到了沙皇大营面前,手中长棍一扫,沙皇刚要落下的大旗就被他死死的按住。 “他娘的,不是彼得五世,该是他的王八羔子。”苏信呸了一口,正好吐中冰狼大公的脸,遗憾道。 他始终为自己没能救下来贾代善而懊悔。 空中又浮现一尊武尊,是约瑟夫,他双目看着苏信,用熟练的汉话说道:“征北,这里不关你的事,你走,不要逼我。” “老头儿,我记得你,当初被代善打了一拳就跑的那个就是你吧。”苏信手中长棍一横,棍头指着约瑟夫,道:“滚不滚?不滚我动手了,你又不是那个拿棒的,打不过他还打不过你吗?” 听闻苏信说他的丑事,约瑟夫面色顿时铁青,猛然轰出一拳。 “啧,还打算饶你一命的。”苏信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长棍劈砍而去,砸在约瑟夫肩膀上,约瑟夫恍然不觉,一拳打在老将军的腹部,双方以伤换伤,缠斗起来。 贾琮此时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杆沙皇大旗,眼看着沙皇马车近在咫尺,荣国剑从背后猛然拔出,踏着马背一跃,一个鹞子翻身上了车顶。 “嘿嘿,老子来了。”贾琮舔了舔嘴唇,眼角流露出一抹癫狂,看见眼前一位二品武宗出现,压根不管那武宗,拼着挨他一掌,接力飞到车头,一剑砍死驾车那人,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洋鬼子,兴奋的笑了。 那笑容在彼得眼里就是死神的笑容。 四位大公慌忙想要拦住贾琮,不过四个七品罢了,怎能拦得住一位九品巅峰剑修?贾琮荣国剑一拍之下,冰狼大公惨叫一声,只觉得脑子里盆鼓铜锣不断奏响,灰狼大公被冰狼大公带了出去,两人一同坠下车去,贾琮没有理会他们,给剩下两个大公各赏了剑之后,在车上一跃。 身后武宗大骇,忙来追他,贾琮干脆把黑狼大公扔向他,那武宗被黑狼大公的尸体一阻,贾琮就已经到了彼得面前,不过贾琮没用剑杀他,只内罡封了他的穴位,拎着他跃出车去,照旧踢飞一个骑士,但这回有许多骑士围住他。 “艹他妈的挺扎手啊。”贾琮很头疼,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干脆把马一踢,弄倒了三个骑兵,借着这股力出了包围圈,但转眼又被那武宗追上,贾琮与他斗了二三个回合之后,又挨了他一掌,打的贾琮内脏震荡,吐出一口鲜血,不敢多留,但四周尽是骑兵。 贾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回身又冲向沙皇马车,割了黑狼大公和冰狼大公的脑袋,正要割灰狼大公的,那武宗又来了。 “你烦不烦啊。”战争容易让人变了性子,这话不是说着玩的,贾琮原本养成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高冷”性子荡然无存,现在的他整个就一老兵。 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仓皇之间割了灰狼大公的脑袋,钻上沙皇马车上去,把苍狼大公的尸体丢进内室,自己带着被吓晕的彼得也钻了进去,这马车寻常武宗毁不掉,若动用火炮那彼得也别想要了。 “这回回去要不给老子个侯爷当当,老子不干。”贾琮面色难看,他才想起来那一幕幕的血腥,到底是头一次见那种情形,找了个角落就吐了起来。 吐了一会,感觉好了些,外面的攻击声音突然不见了,贾琮试着开门出去,就见苏信提着一个苍老的头颅站在自己面前。 苏信见了彼得和贾琮腰间别着的四个脑袋,面色大喜。 “贾……琮,你可立了大功了。”苏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 要说辈分,贾代善还管他叫苏爷爷,他管贾代善直接叫代善,想了想,换了个称呼,笑道:“琮哥儿,来,抓着我的胳膊,我带你回去,代善当年都没抓到沙皇,你倒是抓到了,比他还强些……” 第27章 泼天富贵 贾琮抓住苏信的胳膊,苏信顿时腾空而起,浮在半空中急速向大营飘去。 一边飞,苏信边对贾琮说道:“琮哥儿,这活人我认得,看着是老彼得的兔崽子,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那副熊样。那这四个死人又是谁?” 贾琮摇了摇头,不过高速移动中这样做,让他的耳朵有些轰鸣,费力道:“不知道,我原看着这四个人拦我,应该是护卫什么的吧,也是离奇,沙皇身边只有一个二品武宗和四个七品护卫,真当是不应该。” “啧,原还有个武尊,不过被我打爆了肉身,就剩个脑袋了,看样子就是当年代善打跑的那尊。”苏信啧了声,对贾琮说道。 “琮哥儿,你今年该是十二吧?” “过年就十二了,我原是春节那天的生儿,这回回去用不了两个月就过年了。” “诶,倒是比我当年到内罡还年轻些,真真是年少有为,那时候源哥儿……就是你太祖父,差不离儿二十到的内罡,那时候我四十认得他……他起兵时候都三十多的人了,也才武宗。” “当年我十五岁内罡,二十岁九品巅峰,二十二就武宗……到了武尊时,我都七十了。”苏信缅怀起往事来是真的可怕,轮起来,他比太祖高皇帝还都高一辈,不过只是当了一辈子征北将军,给他爵位他都不要,因为他没有后人…… “说起来,也就当年演哥儿能跟你稍微比比,是十三到的内罡,再小的我也不认得了。” “老将军……”贾琮刚开口,苏信就满脸不乐意道:“叫什么老将军,跟当年代善一个毛病,叫老爷子就行,我没有后代,就把你们当后代算,你还是我玄孙往下的人……” “老爷子!”贾琮恭敬不如从命。 “诶,对了,你之前那个德行我看着都想抽你,他娘的跟个焖冬瓜似的,哪儿来那么多算计,坦坦荡荡做人不好?”苏信“吹胡子瞪眼”的“发怒”。 “原是初次在外,不怎么习惯,现在好多了。”贾琮嘿嘿的乐。 “诶,对了,有什么不解的东西直接问我,不管武道还是什么,活了一大把年纪,原本就该给年轻人引路。” 贾琮嘿嘿乐道:“老爷子,那您听说过青莲子吗。”他试探了一下,若是苏信没听说过青莲子,他就干脆把青莲子当成老神仙得了。 “诶?这个名字倒是有趣,是南边儿那个耍枪的?不是不是,那小子叫青云子……”苏信看起来很有兴致,追问贾琮是从哪里听来的。 “原是听别人提过一嘴子,说是一尊武尊巅峰……”是谁他没说,既然苏信不知道,也就没必要继续追问。 “哦,那估计是坊间传言吧,大楚国的武尊我不说全认得,也该是全都听说过。”苏信也没放在心上。 贾琮又问了些修炼上的事,苏信慷慨回答,听得出来,他没有藏私。 又飞了约莫几十秒,苏信骤然停下,带着贾琮缓缓降落。 潘金戈正一边亲自率人打扫战场,一边和柳芳说话。 “柳子,这次没说的,那天的事就算了了,只可惜不知道沙皇跑哪儿去了,要是抓到了,那么这回就是歼灭战,每个人都是泼天的富贵,你身上的一等子,至少能提上二等伯来。” “就算提不上去,也能混个三等伯当当,我这身斗牛公服,也该换一道金纹的了。”潘金戈看起来很高兴,这场仗损失虽然大了点,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成天为了战争的损失悲春伤秋,那还打个什么仗,敌人来了跪地投降就好了。 不得不说,灰色牲口的数目实在是给大楚国带来了许多麻烦,光是被他们冲击带来的损伤,就高达七万人,这还是因为沙皇马车往后退导致很多人毫无战意,哥萨克骑兵的破坏性反倒成了小头,在他们的攻杀下,大楚国损伤三万,那五万步兵死死抵抗,在火炮对射之后极限一换一,大楚国损伤四万。 “牛子,你身上该披个二等侯了。” “小叶子,你该换身一道金纹的飞鱼服了。” 潘金戈对勋贵们一一笑着说道。 “琮哥儿……嗯?这是?”潘金戈发现贾琮手里拎着的彼得,问道。 “哦,是沙皇。这四个脑袋有人认识吗,帮我看看。”贾琮“平静”的说道,但眉眼里的喜色谁都能看出来。 “哦,沙皇啊……什么?沙皇?”都五十多的人了,潘金戈此刻却瞪大了眼睛瞅着贾琮,满脸惊讶,就差把贾琮刨开看看里子了。 “他娘的琮哥儿,真是沙皇,是彼得的王八羔子,有一年打仗,我见过他的画像!”诸葛叶惊呼。 在绝对的震惊面前,任何平和任何淡定都成了狗屁,除了苏信这样活了多少年什么都见过的人,基本上没什么人能够继续淡定下去。 潘金戈到底年纪大些,还能保持淡定,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这里没外人,有的话我就直说了,琮哥儿,你……打算接荣国公的爵位吗?”他双目死死盯着贾琮,声音发颤。 贾琮摇了摇头,道:“虽说背后编排长辈不太好,但我家里的情况,潘伯伯您也知道,老太太虽说喜欢二叔,可我若要上进,她也不会拒绝,只是……我二叔那头,真的没办法处理。”贾琮面色为难,“纯真”的说。 潘金戈沉默了一会,刚要开口,柳芳就急匆匆的吼道:“他妈的贾存周算个屁,当年我父跟赦世叔一起去秦淮……” “行了,你还很光荣?”牛继宗制止了柳芳,太不像了,贾政怎么说也是叔辈的人。 “也好,贾族那一大家子我看着都头疼的慌,你分出府去捞个世爵,按照这次的功劳,我估计你能拿个一等侯,到时候你……我们尽量想办法,把恩侯的爵位提上来,哪怕是个二等伯,都要比一等将军好太多了。”潘金戈犹豫了一会,只得认了。 “不过琮哥儿,回京后你得请咱们聚一聚!”到底是国公之尊,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笑道。 “哈哈哈哈,潘伯伯那可得赏脸啊,牛兄他们我倒是不担心,就怕我这小庙请不来潘伯伯这尊大佛!” “琮哥儿,你怎么跟苏老似的,竟会拿人开心……” 第28章 西云侯 贾琮现在在北海城内一间不大的房子里,悠然的喝着茶水,偶尔给沙皇一巴掌让他停下哭泣。 “我说,你能别哭了不。”贾琮打了二十多掌了,手都有点麻,用内罡又怕直接把他打死。 沙皇嘴里吐出一大堆弹舌音来,大概率是在问候贾琮的亲人,贾琮也没问旁边的翻译。 等了一会,贾琮“啪”的又是一巴掌,沙皇反倒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嚎叫。 “他嚎什么呢。”贾琮给翻译倒了一杯茶,让他受宠若惊,忙答到:“他说他要回圣彼得堡,要去找妃子,要去打猎,要吃烤鹅……” “你告诉他,想都别想,再嚎就弄死他,让他做梦都梦不到那些东西。”贾琮感觉很蛋疼,这也没有这些啊,就算有也不可能给这个俘虏受用,让他不死就算好了。 翻译和沙皇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话,沙皇的哭声止住了,不过还在小声的嘀咕,这次贾琮听出来了,还是刚才那些屁话。 “算了,你告诉他,等会我给他带饭来,你妈的,这孙子真不是个人,都当俘虏了还这个德行。”贾琮抱怨了一句,用内罡封了彼得的武功,又拆了他几个关节,顺便把下颚掰开,让他想自杀都不可能。 当然,以贾琮这几天看管他的架势,他这个尿性不可能自杀。 去找了一趟赵启明,偷了一坛酒来,随手灌了两口就放到屋里,然后去了伙房。 “来碗面,多加点醋。”贾琮喊了一嗓子,伙房的人嘿嘿的乐着,道:“早就给您备着那。”贾琮也没客气,接过来之后又告诉那人:“再给那洋鬼子来点馒头,这儿没有什么面包,反正听着跟馒头一样都是面,让他凑合吃得了。” 于是贾琮出来时,就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装着七八个馒头,面早就让他嗦完了。 “啪。”一脚把门踢开,没好气的对彼得说:“你小子的饭,快吃,吃不完我揍你。”说着,解开了他的穴,又把关节恢复。 翻译对彼得说了几句,就见彼得抽泣着拿起馒头来,咬了一口,又开始念叨。 “你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听了翻译这话,彼得立马拿了两个馒头,含泪吃了起来。 从小被泡在蜜罐里头长大,他哪儿受过这等待遇。 不过,饿得太久了,也只能“兴高采烈”的吃下去。 贾琮等他吃完了之后,把眼睛一眯,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道:“行了,我们聊聊关于你为什么来打仗的话题。” “作为伟大的俄罗斯伟大的统治者,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啪。” “……为了给我的父亲报仇。” “啪。” “……你这样会遭到魔鬼的诅咒的。” “啪。” “因为……因为很多大臣都不喜欢我,他们想要推翻我,我为了告诉他们我是个合格的皇帝。” “嗯,这就对了,好好说,说完了没准就能放你回去呢。” “真的吗?你是楚国的勇士,你说话要算话。” “啪。” 问了半个时辰,翻译都累的不行了,贾琮手都麻了,结果还没问出来多少东西。 “啪。” 眼看着就到了下午了,终于是把所有潘金戈想知道的东西套了出来,贾琮只感觉累的都快虚脱了,对翻译道了声谢,告诉他去仓库找些银子拿着,然后熟悉的把彼得的自杀可能性全给封上,叫进来一个士兵看着他,随后就出了房内,去找潘金戈汇报。 “这个意思是,如果他不回去,他这个什么王朝,就崩溃了?”潘金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这么说的,具体情况谁知道呢。”贾琮看上了潘金戈手里的两个核桃,心里说这盘的真好看,红彤彤的。 “嗯……这小彼得倒是跟他老子差不多德行,那个老杂毛,就经常说这种大话。”潘金戈沉思着。 许久,他抬起头,见贾琮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的核桃,觉得好笑,笑骂道:“倒是跟恩侯小时候一个样子,他就是这么把我父亲珍藏的南明首辅印玺给拿走的,拿去拿去,别拿这个眼神看着我。” 贾琮嘿嘿一乐,拿上核桃飞也似地窜了出去,身后传来潘金戈的大笑声。 贾琮看得出来,因为贾代善和他自己从武的高修为的缘故,这些荣国旧部都很护着他,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个“贾”字。 城外,站门的九品高手身上一颤,他感受到了一股十分陌生的内罡气息。 “阿弥陀佛,贫僧来找人,施主不必紧张。”性禅口颂佛号,对他说道。 “呼,就是个八品初期罢了。”九品高手暗暗呼了一口气,不过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道:“找谁。” “皇城司赵启明,贾族后人贾琮。” 赵启明被叫起来的时候是从被窝里被叫出来的,睡眼惺忪,满面怒气,对叫他的士兵说道:“什么情况。” “外面有个和尚来找您和贾将军。”士兵低着头。 “嗯?和尚?”赵启明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抬腿就往城外走。 路上正好碰上贾琮,两人便一起出去,直到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怎么来了?” 第29章 折子 第二天正午,潘金戈召集所有有兵权的将领商议战功分润,包括赵清泉和孙家兄弟,他们三个虽然到了北海就被架空,但到底也是朝廷命官,不好抛开。 大楚国的战功分润与历朝历代都不同,除了活捉和斩杀敌酋是自己的功劳,其余的由大将军分给各部,随后由各部在军法处的监管下再度分给千夫长级别,千夫长统一接收下面每个百人队报上的军功后,由军法处核对,再交给各部统帅,经大将军批示之后,再上报朝廷兵部,经兵部确认功勋后,由军机阁批示,再交给皇帝,然后再让大理寺核对…… 虽然繁琐,但是不得不说很管用,大楚立国百年,暂时还没发生过太大规模的误判军功,小规模的误判也都立马改正。 若是得封世爵,不论是什么爵,若后人未曾立功,武道修为也没到内罡,则统一为一等将军,若再度立功或成为内罡,功劳按劳分配,是什么爵的功就给什么,若是成为内罡,则统一为二等男或三等男,九品巅峰则为二等子,若双修者,可以酌情提升,但武道一途最多到二等伯,对应武宗,以上就得为国立功去了。 而且,武道一途只对世爵开放,当跌落五等将军之后,就失去了考封资格,府邸会保留,但不会再给无功官身,除非皇帝恩准,否则哪怕立功也是新封爵位…… “这一战头功,当为贾琮,孤身一人活捉沙皇,斩杀四部大公,斩首未算,反对的吱一声。”潘金戈环视周围,见孙镇武脸色不好看,道:“孙镇武,你有异议吗?” “没有。”孙镇武脸色更难看了,有异议我敢说吗,敢说你就敢拿剑砍我。 他知道怕,可赵清泉不知道怕,赵清泉站起身说道:“我有异议。” “说。”潘金戈巍然不动,脸色沉静如水。 “贾琮当时带了一些内罡和武宗前去……”话还没说完,贾琮就把他打断了,道:“赵将军有所不知,琮是自己突破敌军阻拦过去的,他们若是能,他们也能突破跟上来。” 赵清泉被甩了脸子,恼羞成怒,但贾琮这等泼天功劳回去若不是他年幼,直接封国公都不是事,他靠着给楚海送银子才从二等侯升的一等侯,他哪里敢跟贾琮发火?冷哼一声,坐下了。 “次功当为诸葛叶、牛继宗、柳芳……” 直到最后,也没念到赵清泉和孙家兄弟的名字。 “姓潘的,你什么意思?” 赵清泉再度出击,没办法,现在战争结束,只有他从实际上不属于潘金戈管辖。 “你们守大营,有敌人来吗?”潘金戈反问。 “你这是徇私!这是打击异己!”赵清泉到底是太蠢,哪儿有一上来就给人扣帽子的。 “无功不受禄,你没有功劳,本将军凭什么给你报功?”潘金戈一句话就把赵清泉噎住了。 孙家兄弟虽然面色铁青,可更不敢说什么,他们才是楚海的资助大户。 “行了,都没异议那就散了,云大人,等我写完折子交给你,你跑一趟,你是武尊,跑得快,苏老年纪大了,不好劳累。”潘金戈对云谐说到,云谐点头称是。 贾琮刚要走出去,潘金戈就喊到:“琮哥儿,你留一下。” 贾琮心道他不会想把我核桃要回来吧。 “琮哥儿,我想了一下,陛下可能会压你的爵位,该是压一等,所以我干脆联名牛继宗他们,给你请封报个一等国公上去,这样陛下考虑到荣国一脉的感受,该是会给你封个一等侯。”贾琮听的有些云里雾里,道: “潘伯伯,那要是陛下当真了,真给我封个一等国公咋办?” “你才多大点的人,十一岁封国公,要么短命要么是文臣,你看你像能当文臣的样儿吗?又不是韩老爷子……”潘金戈哼了一声,好笑道。 “况且,你要真的封了国公,那就是比叶孤星还高的爵,除了不能让你进军机阁,其他的你都碾他十条街,这还得太上皇同意,太上皇和陛下都同意,基本没什么可能。” “而且,你才十一,以后立功怎么封?总不能给你王爵吧?大楚国都多少年没封过异姓王了?当年太祖高皇帝封了四个郡王,那也只是郡王,还都是因为他们多少和皇家沾亲,代善叔的功劳也够封王了,还有演公也够……” 潘金戈一番话让贾琮不好意思起来,挠着头嘿嘿傻乐。 “行了,你先走吧,回头进京陛下应该不办大典了,也别指望出大风头,这一战缴获虽然还行,但是国库都空了,填都不够填,还有抚恤银子要发,估计又得内库出银子……” “诶,潘伯伯,回京我请东道。” “嗯,知道了,记得多点些辣,我喜欢吃辣的。” “您就瞅着吧,保证让您一百个满意。” 贾琮笑着告别了潘金戈,出了大营,在北海城内逛了逛,虽然是一片荒凉景象,但是有一个好处:药材便宜。 但是贾琮身上没带银子,而且他也没多少银子了,不过倒是还有分下来的几件金器银器还有沙皇的大印,大约值个万两银子,也没地方卖,只能等回京卖了然后打发人来这儿买药材,再进黑辽找。 第30章 镇北公和荣国伯 金銮殿上。 当今正在听着马腾云的奏报,脸黑的和锅底一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发怒了。 当今刚要开口发作,就听金銮殿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云谐面色发白,被一众小黄门抬着走了进来,刚要下拜,当今立马开口让他起来,急切道:“可是北海战事?” 云谐从怀中掏出用牛皮密封的奏报,轻轻一震,牛皮顿时粉碎,将奏报递给身旁一个小黄门后,那小黄门忙双手呈给当今,当今看了一眼,面色动容,随后就是狂喜,虽然不能仰天长笑,但是喜色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又扫了两眼,看的满朝朝臣心里痒痒。 不过,当今到底还是想起了他们,吩咐身边的戴权念。 还有一份折子,就是属于“加密通话”了,当今没看,在场的许多官员,还不够资格听,他们只能等放出消息张贴公告时才能知道。 “臣潘金戈请陛下安…… 迎回先荣国公尸身…… 于北海边大胜沙俄来兵,杀敌三十万,俘虏十万,活捉俄罗斯沙皇,斩首随行沙俄皇子、公主等数十人,并斩苍狼、黑狼、冰狼、灰狼四大公,派兵推进,扫清沙俄据点数十,悬大楚黄龙旗于北海之东……”朝臣们屏住呼吸,鸦雀无声。 “臣潘金戈,叩首。” 戴权念完了这段文白夹杂的奏报,虽然当今已经听过一遍,但也听的愈发满面红光,如同醉酒一般,到底压抑不住,仰天长笑。 当然,要论激动,还是得数马腾云,刚才当今的脸色,差点没把他给送走,催着他从户部翻粮食出来给北海军团和援兵,他哪里有那么多粮食?去哪儿买也买不到,若只北海军团国库还能勉强支出,算上那二十万援军…… 干脆弄死他算了。 等朝会在一片歌功颂德声中匆匆结束后,当今召来韩潇、叶孤星、云谐三人,在上书房内议事。 就连戴权都没资格进,连听都不敢听——一尊武尊,两位武宗,不把他皮扒了才怪。 “此战我军损伤十四万,八万为北海军团原有军队,六万为援军,臣已召愿留援军八万人补充北海军团…… 头功当为先荣国公亲孙贾琮,孤身活捉沙皇、斩首四大公……臣并苏信、李庆明、诸葛叶、牛继宗、柳芳等二十七位将领并请陛下封为一等国公……” 看到这里,当今面色一变,但并未说些什么。 等当今看完,放在桌子上,道:“爱卿们自己看罢。” 韩潇立马拿了过去,云谐原是来汇报事宜的,他在折子刚写完就看了,甚至还帮忙润色了一点文言,压根不用看。 叶孤星也不敢不服,毕竟你敢不服韩潇就敢抽你,当年太上皇时就是在上书房内,他把蒙古的武宗使者抽了四五个耳光,原因是因为蒙古想要求娶公主…… 等韩潇看完,单手递给叶孤星,叶孤星双手接过,这才看到了。 看完之后也是面色一变,但也没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后,当今道:“云爱卿,你跑一趟贾府,把贾恩侯带来,别走正门,这是秘旨。”云谐应了一声,身形消失。 “苏老爷子竟然也联名了,这不符合他的性子。”说话的是韩潇。 “也许是因为先代善公的缘故。”叶孤星符合了一句,被韩潇看了一眼就哑火了。 当今一言不发,沉思了片刻,喊道:“戴权,摆驾清山池。”清泉池,是太上皇潜邸所在。 戴权在外面接了“口谕”忙令人准备,一二分钟后备好了,刚要跟上当今,当今就说道:“你不用去,在门口守着,告诉云爱卿,带贾恩侯回来之后直接去清山池。” 戴权应下,就站在门口等候。 过了半刻,云谐带着贾赦来到门口,戴权忙道:“陛下口谕:直接去清山池。” 云谐点点头,抓着贾赦的胳膊,两人消失。 戴权羡慕的看着脚尖,喃喃道:“武尊好快啊……” 清山池内。 “皇儿(臣)请父皇(太上皇)安。”当今和韩潇叶孤星一起下拜。 “起来吧,皇帝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太上皇对韩潇也叶孤星的来到熟视无睹,两人经常被他召进来说话。 “先荣国公贾代善亲孙贾琮于北海迎回贾代善遗骸,生擒沙皇,斩首沙俄四大国公……潘金戈连苏信等二十七位将领请封其为一等国公……”在“孝”字当头的世界,当今对太上皇可谓是毕恭毕敬。 太上皇沉默着听完,这时,云谐带着贾赦进来。 “臣云谐(贾赦)请太上皇、陛下安。” 太上皇叫他们起来,招手示意贾赦近前。 “恩侯啊,朕有五六年没见你了吧。”太上皇楚雄随口说道。 “臣劳太上皇记挂……” “诶,当年幼时代善呼朕大兄,虽说如今朕身为九五之尊,但你也不用那么拘谨。”楚雄挥挥手道。 “朕与皇帝今日让你前来,是因为你儿子在北海立了功,在封赏上有些疑虑。” “云谐,把折子拿给恩侯看看。” 贾赦接过折子,看了两眼,呼吸急促。 “恩侯,你……可打算让他做你的世子?”楚雄问道。 贾赦顿时犹豫起来。 贾琮和他说过自己绝不接管荣国府的决心,他后来也答应了,不让他承爵。 只是,这功劳属实太大了些,若是自己现在就把爵位给他,只怕就是荣国公! 只是,贾琮明白的告诉过他,如果真让他接管荣国府,那他可能忍不住失控砍了二房,虽说是戏言,可万一贾琮回来当真了呢? “还是……别了吧。”贾赦叹道。 “那好,恩侯,帮朕磨墨。” 贾赦一边磨墨,一边看着楚雄在圣旨上写着。 “……幸得荣国贾琮,恭肖二祖,朕深感之,封为一等镇北公,赐丹书铁券,准开府公侯街,世代相传…… 另有荣国贾赦教子有方,恩封为二等荣国伯,着单金纹衣。 改荣宁街为忠义街,镇北公府即坐于忠义街上。” 贾赦大为动容。 “皇帝,你拿去发了吧,就当是你封的。” 当今骇然,他岂能听不出其中意思? 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宿将! 第31章 震惊 “恩侯、清辰(叶孤星),你二人先去罢,恩侯,旨意等贾琮回来,就会有人送去了,你是恩封,我不好直接给你单独立旨……云谐,带韩老去找找当初那副画。”楚雄打发在场的几个其他人先走,估计是有什么事和当今说话。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当今出来的时候,眼圈有些红。 贾赦糊里糊涂的被云谐送出宫,因为云谐还要回北海,不能多留,只能送到宫外,不然又得磕老参,走上回府的路,只觉得自己有些恍惚。 诶,我好像成伯爷了? 我儿子成国公了? 荣宁街也改名了? 这都啥事? 一时间,他连自己是走路都忘了,险些跌倒,不过因为是穿了简便些的棉袄,只让人觉得他是个富家翁,没让人看轻了去。 这时,贾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老太太有些兴致,请大老爷贾赦看戏设宴,也是欢迎举家进京的薛家,邢夫人因为还在生病,不能去,谁曾想找遍了府里,都没人看见大老爷,贾母闻言觉得没脸,立马打发赖大发动全府奴才去找,都没找到,贾母顿时有些慌了,加上一些丫鬟婆子说有一股怪风,心底甚至生出了大老爷被妖邪掠走了这等荒唐的想法。 这时,赖大亲自来报,说大老爷在府外呢,刚到门口就被门子看见了。 贾母登时高呼让大老爷过来,心底存了几分不满,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偏今天薛家举家进京,到底是姻亲之家,荣国府掌家人怎好怠慢? 约莫二三分钟,贾赦神情恍惚的走进来,贾母见了,还以为是去外面纵欲过度的结果,有些发怒,但薛家是外客,不好发作贾赦,只笑问道:“又去哪儿逛了,全府人找了你半日。” 贾赦依旧神情恍惚,没言语。 贾母这时反倒觉得惊慌,正打算请清虚观的张道人前来看两眼,贾赦突然回过神来,敷衍道:“原是有人请我吃酒……” 贾母掌家多少年,哪儿能看不出来是什么路数?面上含笑问道:“谁请你吃酒?” “是镇国公府的牛……”刚出口,贾赦心里暗道不好,牛继宗去北海了! 贾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薛姨妈见状,只说酒吃多了,起身告辞,贾母挽留了几下,也就随他去了,只贾宝玉因为看薛宝钗不同旁人,心底存了些亲近之意,但他老子贾政也在,用眼神向贾母示意。 贾母忙道:“姨太太吃酒多了些,鸳鸯先送姨太太回去,宝丫头要多留一会,和她姐姐妹妹们说些话才好。”薛姨妈只得先去了。 贾母见薛姨妈走了,喝退了些看热闹的丫鬟婆子,怒道:“我原以为你知道派人接你父亲遗骸,还以为你上进了,真真没想到……” 贾赦听了这话,顿时一万个不乐意,若是以前,贾母骂也就骂了,但现在他是二等伯,他儿子贾琮是一等国公,他哪儿还能容忍贾母继续骂他? 贾赦打断道:“孩儿实言相告,乃太上皇身边皇城司中车府令云谐云大人叫我去养心殿上书房,进了养心殿见戴权在门口让我去清山池,进去见太上皇和陛下都在,还有韩相爷和镇武侯,说是琮儿在北海立了大功勋……” “咱们这样的人家,甚么功勋还能放在眼里?”贾母被这“忤逆”行为气的头昏脑胀,压根就没问贾琮什么功劳,在她看来,最多也就是能抓个沙俄小王子或者哪个将军,顶多赏些银子拿个官职罢了。 “琮儿在北海迎回父亲的遗骸,活捉了沙皇,又斩了四个大公,那劳什子沙俄大公,该差不多是沙俄的国公,琮儿封了一等镇北公,若不是琮儿年纪小,只怕是要封王……”贾赦底气十足,昂首挺胸道:“太……陛下旨意是把荣宁街改了忠义街,再扩建些,镇北公府就落在忠义街上,加上说我教子有方,给了我一个二等伯……” 贾母听了这信息洪流的洗礼,有些头晕目眩,细细捋了捋,心如乱麻。 “琮哥儿捉了沙皇,又杀了四个沙俄的国公,封了一等国公,他老子也跟着受用成了二等伯,荣宁街赐名为忠义街……”贾母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还以为贾赦是在扯谎,但最多几日就见分晓的事,贾赦有什么必要骗她? 贾赦也不着急,找了个座位坐下,慢慢的品起茶来,只觉得自己平时不爱喝的这茶竟然如此清爽,宛若三伏天泡在冰室里一样。 贾母这时刚刚回过神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王熙凤反应敏捷些,高声呼道:“真真是皇恩浩荡……”这一句话就把贾母又说懵了,按理说这等泼天功勋,国朝初封王都不是难事…… 到底是浸淫内宅数十年的掌家太太,反应过来刚刚开口道:“可不……” 贾赦见王熙凤给贾母台阶下,顿时不喜,道:“琏儿媳妇,你说甚么?再说一遍让我听听。”把王熙凤唬的面色一白。 贾赦是她公公,贾琏是她丈夫,贾赦只要在一天,二房从理论上来说就永远只是弟,若非仗着老太太的腰子,她哪里敢帮扶二房? “行了,如今也是个伯爷了,还跟小儿辈计较什么……”贾母还是有些头晕,她始终无法接受这等消息。 “老太太,过二三天琮儿回京,圣旨和赏赐的爵服就该一并到了府上,到时候,该是在东路院摆香还是西路院摆香?”贾赦直接重拳出击,他想要利用这个时候把二房赶到东路院。 贾政都听出来了这个意思,面色铁青,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祈求的看向贾母。 “这是什么话?老婆子我还没死呢,自然是在西路院。”贾母顶了上去。 “那么父亲的葬礼银子,是从哪里出?”贾赦退求其次,道。 王夫人面色不大自然,强笑道:“该是两……三府一起出。”这一句话干脆就把贾琮算了另宗,还要他出银子。 “公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贾赦立马追问,他可是听贾琮说过公账现存银子的,自己原也有些猜测。 “原先不是给父亲办过一次衣冠冢吗,直接动土换了便是……”王夫人此言刚出,都没用贾赦说话,贾母锐利的眼神就怼了过去。 贾赦也就没追着这个话头说,说多了容易引起反弹,他自己也经不起什么查。 “老二媳妇,三府一起出,你是还想让琮儿出银子?”贾赦悠悠的开口,面色沉静恬淡。 这一句话就把王夫人问住了,她知道贾琮是武人,银子肯定也没什么剩余,再加上王子腾前些天跟她说过国库的事,寻摸着没什么赏银,但也不好说打自己脸的话,干脆就当没听着。 贾赦冷笑一声,刚要继续开口,贾母便马上赶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罢,过几天圣旨到了,你得亲自去接。”为了应付贾赦,不让他把二房打压成扁货,她干脆就把主导权让出去了。 贾赦虽不乐意,但也只得告辞。 第32章 三爷回府(1) 晴空万里,白云苍狗。 云谐抓着贾琮的胳膊漂在空中飞速前行,面色透出一股苍白。 “云大人,您没事吧。”云谐身形摇晃,看的贾琮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钟云谐就会落下去。 “参片。”云谐没鸟他,心说要不是因为你小子出了一万两银子,谁会带你啊。 战争结束,将领若是想回去,自然可以自己回去,但将领们要么是常驻北海,要么是内罡修为,潘金戈需要带些没有修为的立功将士骑马进京,那么这帮剩下的将领压根也就快不了多少,还得累个半死。 也就贾琮因为北城官司之事着急,能不着急吗!那是他很大的一个经济来源,于是干脆花了一万两银子,让云谐这次回京的时候带上他,又把赵启明和性禅交给李庆明,让他带二人骑马回京。 云谐身上又带了折子,是面上的奏报,无非就是经过军法处核对之后的请封军功,虽然没少跑这种事,可跑起来就是太累,每次都得磕老参。 “诶,好嘞,您拿着,算了,我给您放嘴里吧。”贾琮从怀中掏出参片,肉疼的看了一眼,放进云谐的口里。 这可是他从黑辽找到的百年老参切出来的参片! 直到云谐吃下去过了三四分钟,脸色登时红润了起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要不是你出了银子,你以为老夫想管你?你跟着骑马回京的李庆明回去得了,你的剑不就交给他让他帮你带回去了吗?”云谐撇了撇嘴,对这没良心的说道。 “这不我不太会骑马嘛,加上还得翻山越岭的,有点麻烦。再说那把剑主要是您不带,不然我就让您背着了。” “你不会骑马?你不会骑马怎么追上的沙皇?你当老夫是傻子吗?还你那把剑,荣国剑是重剑,老夫背着他再带着你,相当于是我拽着一个半人赶路,我就算是武尊也都撑不住啊。”云谐差点没被这不要脸的话气的背过气去。 “行了,前面就是京城了,我先带你去上书房,临走时太上皇和陛下都说要见你。” 从空中俯瞰上京,东西南北四城与皇城交相辉映,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看傻眼了吧,老夫当时就跟你现在一样,也傻眼了,太祖高皇帝取了前明的故宫,又扩建了一番,动用了三尊武尊去当眼睛设计整体结构,不好看才怪了。”云谐对看呆了的贾琮说道。 一路飘进皇城,没人阻拦,皇宫的供奉认得云谐,谁也不会对他出手。 落地时,贾琮只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汗毛倒竖。 “行了,老秦老吕,你们吓唬他做甚,他还欠我银子呢。”云谐没好气的说道,所有目光顿时收回,让贾琮舒了一口气。 云谐身形一闪,带着贾琮离开,到了上书房门口,戴权正在门口候着,道:“陛下口谕:去清山池。” 云谐点点头,拉着贾琮消失。 戴权有些无语,心说就三五分钟的路,您走过去不成吗? 非得用飞的馋我? 到了清山池内,贾琮和云谐规规矩矩的楚雄和当今见礼。 “臣请太上皇、陛下安。” “起来罢……云谐,你去找一下秦镇,告诉他,把《天煞枪》的修炼之法整理一下,朕要观摩。”楚雄吩咐道,至于其中意思,谁知道呢。 等云谐领命下去后,楚雄伏在案上写字,没看贾琮,悠然道:“九品巅峰剑修,二品武宗手下逃命,贾琮,你练的是什么剑?代善虽然是剑修,但他的剑法,我还真的没见过。” 贾琮隐去青莲子之事,只说贾代善曾有一藏剑石交给贾赦,但贾赦不知,在他生辰时赏给了他。 当然,这理由也就骗鬼用,至少楚雄是不会受骗。 “不愿说就罢了,谁还没点不能说的事,去罢,圣旨今日就会到荣国府上,当然,要赏银子修你的镇北公府是没有,皇帝,给他说说国库结余。” “贾琮,国库……国库只有十万两存银了,这还是未扣除抚恤……抚恤……是从朕的内库中出。” 贾琮又称颂了几声,当今又赐了一辆杏黄小轿抬他回去,贾琮领旨谢恩,先行告退。 “贾家是武勋一脉里,少数堕落之后还能保持与许多府邸的关系的,甚至,还有许多人情可以动用,而今又出了武人,还是国公之尊,所以,忠顺那头,他是压不住你的。”楚雄淡淡的对当今说道:“倘若你连朕给你送上手的贾家都掌握不住,那朕也没甚么好说的了。” 荣国府。 赖大在门口的门房里站着,焦急的望着府外。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三四天了,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看着,心说这贾……三爷也真是的,怎地还未回来。 也是上心则乱,贾母查了一番账之后,虽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确确实实的是把他母亲赖老嬷嬷叫去说了些话,也不知说了什么,赖大第二天就在门口站着了,听说赖老嬷嬷还把二十万两银子送到了府库里面。 当然,赖家贪的银子不止二十万两就是了。 这时,只见荣宁……现在是忠义街尽头,一架杏黄色轿子,缓缓驶来。 到了荣国府门口,一个消瘦的身影缓缓从轿上下来,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交给抬轿的几个太监,把他们的老脸笑成了菊花模样,打发他们走了。 赖大见了那人,慌忙打发人去报: “三爷回府了!” 第33章 三爷回府(2) “琮见过老太太、父亲。” 贾琮没跪,只是下拜,若只有贾赦他自然是要跪,可身边还有贾母和贾政,他自然不用跪贾政,甚至贾母不让他跪,都可以不用跪。 贾琮面色沉静如水,偏偏因在北海呆久了,到底是黑了些,经历了战火的洗礼,若刻意绷紧,双目锋利刺人,面庞如同刀削斧凿的一般,再合上剑眉星目与一身玄妙锐气,倒是真如贾代善复生一般。 贾母一愣,就连贾赦贾政等见过贾代善的人也都有些发愣,无他,实在是太像了些,除了贾代善养了胡子而贾琮现在还没有,其他都没什么区别,甚至就连眼里的那种淡然都相似。 王夫人先是一惊,随即就是担忧,害怕贾琮把贾宝玉的“恩宠”都拿去了,眼里流露出一抹厌恶,被贾琮清晰的捕捉到了。 邢夫人还在生病,听说最近病愈发重了,太医都束手无策,险些被贾赦打出去。 堂上最高处坐着贾母,身旁是王夫人,薛姨妈坐在客座,下首两排座位左首贾赦右首贾政,一众女子到是坐了一大片。 不知道是多少次看贾家这等奇葩的座位排行,贾琮还是感觉阵阵好笑,按礼法来说,薛姨妈是外客,自己回府是外头的事,薛姨妈在此事上,压根不能坐在上头,甚至出席资格都可能没有。 他从太监嘴里得知薛家进京,就知道自己万万不能住在荣国府,否则招惹上薛家可不是闹着玩的,光是一个薛蟠,就够让他头疼的,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功夫处理事? 贾母终于回过神来,动容道:“琮哥儿,近前让我看看。” 贾琮无奈,只得迈步上前,看的王夫人面色铁青,这等待遇,向来都是贾宝玉的,就连贾琏都没有。 贾母等到贾琮近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倒是真像他祖父的样子。”话未说完,眼里就有些泪了,不过到底是想起正事来,加上贾琮的面色一直都很平常,正色说道:“琮哥儿,如今你封了国公,准许开府,世代相传……”前面都是些华而不实的话,“你祖父的遗骸本是应该风光大葬,只银子有些不够……”话语未尽,意思已明,到底还是得贾琮意思意思。 贾琮奇道:“听奉国公府的潘伯伯说祖父战殁时的赏功银子和抚恤银子便拨了数十万来,还有太祖父的赏功银子和这些年来庄子的进项,怎地也该有个百十万罢,怎地不够用?” 未等贾母发话,王夫人便强笑道:“原是这二三年来花费多了些,公账上银子若是按一等国公的葬来办倒是还够,只当时太上皇葬衣冠冢时都是二字亲王之礼,如今你祖父遗骸回来,不说以一字亲王之礼下葬,也该是和二字亲王……”这也算是找了个由头,但当年确实是按二字亲王下葬,贾琮也不好说什么。 贾琮淡淡的笑了笑,道:“祖父战殁不过二十余年的功夫,便是一年花费一万两银子,也都下不去这么多银子,父亲,先祖父在时,库内存银多少?”最后一句话是对贾赦说的。 “你祖父在时,原本库内有八十万两压库银子,算上田庄、器物、商铺、房产等东西,约莫二三百万两银子是有的。”贾赦思索了一下,紧跟着补了一句:“二字亲王的葬礼,花费也就二十万两左右。” 贾母闻言面色大变,她查的账是早八百年就做过假的,写的库银还有四十多万两,原没放在心上,只让赖家把银子还回去就是了,甚至都没有大肆株连,却不曾想竟然连二十万两都拿不出来? “二叔母,琮有些好奇,从八十万两到二十万两,少了的六十万两,到哪里去了?大房向来不用公中银子,而有东路院自己的几家商铺所得利钱来用,总不能只二房就花费了这么多罢,一共才几口人,莫非每日吃的都是银子?”贾琮竟有些笑意盈盈,只一双眼里冒出来的锐气,刺的人心里发慌,王夫人更是感觉有一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一般。 “哐当。”贾赦把茶杯一扔,发出沉闷的声音,再从桌上拿起又是一摔,啪的一声碎成了粉。 “呦,我还以为这茶杯都是银子做的,怎地这么不禁摔打?”贾赦冷笑道,语气阴阳怪气,颇有几分“不会吧不会吧”的意思。 贾赦又端起另一盏茶,从里面捏了茶叶出来,放进嘴里细细的嚼了嚼,一口吐掉,呸了一声,道:“不过二等的铁观音罢了,我还以为是西湖那头顶级的龙井茶呢,这二等铁观音,也不值几两银子罢。” “老二媳妇,你做的好事!”贾赦阴阳怪气完了之后,干脆站了起来,指着贾政怒吼。 “老二,你管的好家!” “父亲战殁二十多年,这些年家一直都是你在管,我没说什么,你就这么管的?一年三万两银子的开支上下,虽说我不知道收入具体多少,可也能大概猜出来些个,你掌着的产是我手里的四五倍还多,我每年都有五千两的进项,你呢?” 贾赦喷完了之后,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展开来,一口气就把二十多年被压着的戾气出了,又见贾琮给他使了个“爹你真厉害”的眼色,顿时感觉更爽了。 贾母没说什么,这个时候她若是再护着,那就是傻子了,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王夫人,语气不善道:“政儿媳妇,你不觉得你应该说说吗?” 这等威压把王夫人的面色吓的都白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这时,薛姨妈只得出来救场道: “老太太许是想岔了,姐姐本来是打算置办些产业,前些儿我刚帮忙拿到南边去……”心里暗道这回真得出血了,没个几十家店真真是救不来了。 绕是以薛家百万豪富,她依然感觉有些肉疼,只是现在不是顾得上这些的时候,忙接着道:“原本是打算直接把南边的薛家店铺送些,但姐姐不受……”这就是政治正确了,贾家不可能要她孤儿寡母的孝敬。 贾母面色恢复了些,不过依然有些难看,道:“本就该这样,哪儿有受亲戚的家财的道理。”一语就把王夫人摘了出去,从而转移了话题,否则,她的“权威链”就会收到中断,荣国府就会脱离掌控,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事情。 贾赦冷笑一声,但也没说什么,还示意想要开口的贾琮别说话,但贾琮并没听他的。 “二叔母,你知道冷子兴吗?”贾琮才不会让王夫人这么容易的过关,若是这次过去了,下次再想打倒她就难了,贾家不能再有蠹虫! 王夫人一时间没想起冷子兴是谁,但身旁陪着的侍女却知道,在她耳边提醒道:“是周瑞的女婿,在外面做古董生意的。”这回王夫人想起来了,点了点头,还没等她开口,贾琮就说道: “好叫二叔母知道,冷子兴、周瑞等人在外面以贾家的名头为非作歹,先是欺压西城一些百姓,后来干脆就扩展到四城尽有,琮与皇城司北城长赵启明素来交好,北城阴私官司之事我也有些参与,在一次喝酒的时候说过,光是周瑞、冷子兴放的印子钱,就逼出过七八次人命,甚至还逼死了一位九品官员……” 听到最后一句,王夫人的面色终于不强装自然了,九品官不值一提,可再不值一提也是朝廷命官,岂是一伙奴才能轻易逼死的? 贾赦也明悟过来,阴着脸嘿了一声,看向贾母。 “我……我原是不知情,周瑞这黑了心的奴才,背着我做下这等事来,拿了去打四十大板。”王夫人想保住周瑞的命,周瑞是她在外面的力量,她不能看着周瑞败亡。 “呵呵,二叔母,四十大板?”贾琮“温和”的笑了,面色很“暖”。 “这等背主的奴才,留着他做甚,拿出去打杀了,再去跟顺天府衙报备一声就是了。”贾母做了决定,她只需要王夫人的内宅力量,而不需要外面的力量。 第34章 圣旨 处理结果自然是除了王夫人皆大欢喜,周瑞和他婆娘被老太太喝令几个健妇打了个半死,也不治,就等死了然后去跟顺天府衙报备,冷子兴就交给了贾赦炮制,贾赦的意思是请南城兵马司的人处置,但贾琮修书一封让刘四交给南城长李云威,请他让帮派出手毙杀冷子兴,并非是以镇北公的名贴,那个自家关起门来说说还好,现在旨意还没下来,自然不能外传。 他用的是北城三友之一这个身份,李云威肯定是要卖面子的,一位内罡高手,虽说不能是横行霸道,但大多数人都要卖一些面子。 “暂时不宜向赖家发起攻击……”贾琮暗暗想道,向赖家发起攻击的风险比较高,因为贾母定然会全力反扑,毕竟身上有一层孝道,怎么也不能太过逼迫。 至于贾雨村,老实说,现在贾家真正的代表人物是贾琮,只要他放出话去,贾雨村自然就会被扔进兵部去北方。 而一个书生去了北方,以贾琮的关系,完全可以让他“意外身亡”“被沙俄袭击”什么的。 这就是身上公爵的好处,等旨意下来,除了韩潇以外,在京勋贵压根没有和他平级的,哪怕军功最高的叶孤星都只是一等侯,跟他还隔着两个等次呢。 至于在外的勋贵,除了东海水师大提督是一等国公,潘金戈这次估计也能提个一等国公,其他的人比如征南公、威武公等人最多也就是三等国公,还隔着一等呢,就算有大功,一般也不可能是将主的功——谁家大将军一天到晚深入敌营弄人去啊,而且像西部的那帮汗国,抓住了了不起也就是个二等伯,南边更不用说了,后世的东南亚地区都是一大片朝贡国…… 一句话,除非东海水师出征东瀛有一个二等伯以上的人抓了幕府将军和天皇,否则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更不可能赏国公。 当然,这个国公爵赏的太早,估计就是太上皇希望自己当个吉祥物,然后在太上皇驾崩后再出来做事,差不多要十多年的时间,虽然也年轻了些,但那时候自己也该有了子嗣,多给自己匀几个爵位是肯定的。 就像韩潇,他的几个小儿子身上都有一个二等子,大儿子身上更是一个三等伯,无他,功劳太大了,赏不过来,在不可能封王的情况下,只能多匀几个贵爵过去。 贾琮又派人拿了名贴去西云侯府,结果连人都没见到此时贾琮已经给西云侯打上了红叉了,正好,太上皇说我功勋多了些,那我就揍你一顿抵消了就好了! “嗯,西云侯欠我……一万两银子。”贾琮估摸了一下,确认道。 “老太太,若无事,琮先回北城了。”贾琮站起身,他要回北城试一试西云侯家将的深浅,同为九品巅峰的内罡,自己还没交过手呢,跟武宗交手也只是二三招便有些撑不住了。 贾母登时一迭声的让他留下,只说圣旨未到,到时候圣旨到了不能再去北城找他罢。 贾琮无奈,只能在东路院原来属于自己的房里呆着,心里感觉好笑,他哪里不知道贾母打的什么心思,无非就是让自己短时间内别去动赖家,好让赖家把大部分银子转移回贾府,否则万一贾琮抄了赖家塞进自己腰包里,贾母也不能说什么。 贾琮房里可谓是最朴素的房里,连个丫鬟也都没有,更是没有管教嬷嬷和乳母什么乱七八糟的瓜葛,自从生下来就只有他和他娘,还有时不时往屋里来一趟的贾赦,但贾琮是后来者,早就被掉了包了,连这具身体的亲娘长什么样都忘了,就算能通过突破武宗回忆,他也不会想这种没意义的事。 贾琮也不觉得清苦什么,在北海除了是单独一个房子,其他的他跟士兵也不差太多,最多有些酒喝,小灶都得看厨子想没想起来他,当然,他也就在战争结束后才吃小灶,其他时间都是跟士兵一个标准的。 刚睡着,就听外面匆匆的一阵脚步声,外面刘四喊道:“三爷,传旨的公公来了,请您过去领旨。”贾琮一翻身从床上起来,眼里哪还有半点迷糊,他睡觉压根没脱衣服,甚至连鞋都还登在脚上。 荣庆堂上。 戴权坐在客座上,手中拿着明晃晃圣旨,见贾琮到了,对贾赦说道:“赦公,摆香案,接旨吧。” 香案早已摆好,就听戴权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幸得荣国贾琮,孤身活捉沙皇,斩首四部大公,刚毅勇武,恭肖二祖,朕深感之忠义,如此勇士,朕岂吝啬于名爵乎?封贾琮为一等镇北公,赐丹书铁券,开府公侯街,代代相传……” “原袭一等将军贾赦,教子有方,为国出力,恩封二等荣国伯。” 于是走来两个宫人,将斗牛紫金服和蟒袍玉带分别交给贾琮和贾赦。 戴权念完后,笑着婉拒了贾琏要递过来的银票,道:“我原不缺这些。”便带着一众小黄门小太监告辞了,他也算的上是宫里老祖宗级的人物了,虽然不缺孝敬,可是哪有人嫌弃钱多的? 无非因为贾琮封了国公,眼看着贾家启复了,他知道什么银子该收,什么银子不该收,贾家这等势力,他一个大太监跟贾家交好,本身就是一件犯忌讳的事。 “刘四!吩咐下去,今日大喜,赏!”贾赦难得大方了一回,光是喜钱就发了两大箩筐,虽然总共也不过三五十两银子,但对于平时一毛不拔的贾赦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第35章 你欠我十万两银子 贾琮此时就站在西云侯府门口,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衫,头发只是简单的扎起来,没戴束发冠,显得有股浪荡江湖之意,背上背着荣国剑,身边是性禅和赵启明,满身剑意丝毫不收敛的扎在风里。 “白山,我劝你快些出来,我不是甚么好脾气。”贾琮语气冷漠。 没动静。 贾琮三人转头离去,不过临走之前贾琮说了一句话:“记住,你西云侯府欠我五万两银子。” 西云侯府内,白野闭目养神。 白山焦急道:“父亲,咱们就任凭他欺辱我西云侯府?” “你懂个屁,我要是出去了,我都得给他先见礼,他现在是一等国公,我一个二等侯,能拿他怎样?”白野张口骂道。 “那他若是去了金光寺……” “他去了金光寺,那么就是江湖事,各凭本事靠拳头说话,白轩在内罡中很少有敌手,纵然他们三位内罡,也讨不了好,更何况,我还雇佣了两个江湖内罡,虽说都是七品,但只拖住他们几个倒是够了,不敢伤性命,也得打出去,让他颜面扫地是不行,但能告诉他我西云侯府不是好惹的就行了。” 白野并不知道贾琮是九品巅峰修为,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行动是联合了南城和东城的三位内罡,也就是说,他的美梦注定报销了。 “王城长,那白轩练得是什么武功。”贾琮问东城长王瑾。 “他是走的攻杀一道的棍法,以力量见长,一棍之威哪怕同为九品,我也扛不住。”王瑾面色难看,绕是谁被一棍打出来,心情都不会舒畅。 “老王,我看是你不行,我兄弟武宗都打得,区区白轩算得了什么?你就看好了吧,准让你大开眼界,引以为神!”赵启明哈哈大笑,嘚瑟道。 “贾兄弟,老赵说的果真?”南城长李云威疑惑道,他素来知道赵启明喜欢吹牛。 “若是走守御的一品内家武宗我能杀,防御再高也只是多扛一会,但走攻杀的力量器修我却难杀,只论力量我要比那种器修稍微弱些。”贾琮解释了一句,青莲子的剑法在回京又砸了些银子后,他已经隐隐触摸到后天剑意了,再有个十万两就差不多了。 贾琮自信若现在再和那二品武宗对上,他杀不了对方,但打起来绝对不会受伤。 这就是功法强大的好处,平常剑修在贾琮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一行六人到了金光寺门口。 门口有三个人站着,居中的那位估计就是白轩,贾琮剑意扫荡而去,一股煞气顿时顶了过来。 “修棍法还修煞气……”贾琮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只得拔剑。 白轩见贾琮一行六位内罡,更有一位九品巅峰,知道打不过,想要夺路而逃,可他快,贾琮比他更快! 眼前一花,白轩就见贾琮站在他的面前,手中的重剑一扫,他忙举棍去挡,却不料贾琮剑锋一转,两人缠斗起来。 “你学的是征北棍?”贾琮登时无语,这路数,是苏老爷子的徒子徒孙啊。 白轩一言不发,贾琮无聊的撇了撇嘴,一剑横扫过去,铛的一声,白轩的棍登时断裂,还未反应过来,贾琮的另一把细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第七棍该用横扫,不是劈。”甚至贾琮还点评了一下白轩的棍法,在北海时苏信与武尊交手,贾琮从中观摩到了些许征北棍的棍法路数。 白轩依旧一言不发,见两位江湖内罡都被拿住了,痛苦的闭上眼睛。 白野也是九品巅峰,但连白轩也打不过,更不可能打过贾琮了,对于这等人来说,白家就是主家,主家的意志就是自己意志,甚至他还在祈祷白家不要管他。 “把他们仨绑起来,我拆了他的关节,封了他的经脉,去西云侯府。”贾琮吆喝道。 一行九人再度原路折返,只是有三个人是被恶趣味的绑成螃蟹模样。 西云侯府门口,贾琮叫门道:“我说白山,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这家将砍死,顺道把他的尸体砍碎了扔进乱葬岗。”虽然知道这样没用,但恶心一下里面的人也是好的。 白野猛地睁开双目,亲自翻到一间耳房的房顶上,见白轩垂着头被绑了起来,大为震惊。 但他很“明智”没有选择出去,白轩都打不过的人,他就更打不过了,太后家族是太后家族,但面对四世四公一伯的贾家,他也虚的很,毕竟当今,可不是太后的亲子,虽说太上皇还在,可太上皇早晚有驾崩的一天。 贾琮见白家没人出来,也不生气,敢来堵白家的门他是有底气的,不光是因为金光寺之事,而是因为他有功劳傍身,就算打杀了白轩,也只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甚至只要他不杀了白野或白山,他压根不会有事。 一个国公,哪里封的住那等功劳? 他跋扈一些,是很多人都想看到的,倘若他有武力有功劳,还有心机和城府,那样他只能做下一个韩潇,但他才不想读那些乱七八糟的经史子集、四书五经之流,对他来说,只要不是文盲,一切都好商量。 “大兄弟,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的好主家,瞅瞅,连个奴才都不愿意放出来看看你,你还给他卖什么命,跟我走得了。”闲来无事,贾琮干脆席地而坐,对白轩用挑衅的口气说道。 “绝无可能。”白轩说话了,只是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哟,还真会说话,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你说说你给他卖命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说,我给双倍还不行?”贾琮奇道,面目惊讶,在白轩眼里就是可恶。 “家主给我练武的时间,还亲自去苏老将军手中求了棍法给我,你能给我?别说笑了。” “诶,还真行,苏老爷子给的棍法,该是外传版的征北棍,但我能从老爷子手中求到他自己练得……” “算了,也不勉强你,记住,把三城之前的官司收入在七天之内如数给我,顺便告诉白山,他欠我十万两银子,若是不给,我亲自上门打断他的第三条腿。”贾琮“遗憾”道,把白轩扔在地上,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大门开启声。 第36章 涨价 贾琮处理完北城官司之事,告诉赵启明先别回北城长府,去他北街那套宅子住着,他有事要在荣国府呆几天,赵启明答应后,几人一起吃了一顿饭,贾琮寻思着勋贵们也快依次回京了,于是又寻了个酒楼安排好五天后的一顿饭,等潘金戈最后回来再另请,贾琮就摸出一套在彼得手上掰下来的玉扳指什么的东西去了荣国府。 他得给贾迎春去还礼,顺道感谢一下那个香囊云云,虽说自己对兄弟姐妹们一团和气没什么兴趣,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为了不惹人说嘴招烦,他特意把彼得满身首饰都扒干净了,还从沙皇马车上拿了一大堆。 嗯,也难怪云谐觉得他沉。 手提着一大堆东西,贾琮去了迎春的小院,却没料到又是一帮人在这,他有些纳闷,怎么自己像是踩着点来的一样。 院里有个稍大些的石桌,说是稍大些,若贾琮坐下,只他一人就能占半边,因为贾琮实在太高了些,哪怕是年龄稍大身量较高的贾迎春在他面前也显得很矮。 他如今身上有一等国公的爵位,自然不用给同父异母的姐姐见礼。 “此乃琮之谢礼。”贾琮递过去一个金盒,不得不说彼得就是奢侈,装首饰的盒子竟然是纯金镶玉的。 贾迎春忙道:“太贵重了些,我原不缺饰品盒……”她还以为这个盒子就是谢礼,却未曾想到打开盒子看看。 贾琮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二姐姐可以打开盒子看看,盒子里有一整套玉饰。” 贾迎春照着贾琮的话把盒子打开,见每个部件都色泽温润,看着就是上品,只说太贵重了,不愿受之。 “这太贵了些,怎地也要千两银子罢。”贾迎春连连推辞,贾探春一脸无语,若千两银子便能买到这等品质的玉饰,那真是做春秋大梦了。 “没甚么花费,原是不要钱”贾琮无奈。 “是在北海那里缴获的罢。”林黛玉插了一句,见贾琮异样的看向她,她反倒更异样的看回去,贾琮忙把视线挪开,虽说前世读红楼的时候心存怜悯,但…… 小学生你都上,太丧心病狂了.jpg。 “正是,沙皇座驾上还有许多这等物什,只不过到底要给其他人留些好处,只带回了一部分。”贾琮点头。 贾琮连忙告辞,真是太可怕了,从前世到今生,他都不是能跟女人——或者女孩和谐相处的人。 他太直了些,若是想自降身份当个舔狗他倒是还会些,可是他拉不下那个脸去,尽管对爱情那种美好些的东西有些憧憬,但他绝对不会因此改变自己,只会让别人去适应自己,而不会主动适应别人。 “春节之前所有北海系勋贵都将会回来,估摸着在半个月之后潘伯伯也会到京城,到时候就去跟白野算总账。”贾琮这算得上是兴师动众了,到时候带着一大票侯爷伯爷,还有他和潘金戈两个一等国公上门“拜访”,就算是韩潇亲临,也不能阻止他们。 正想着,忽然听一个丫鬟在外面喊他,说是来了外客找三爷。 好奇是什么人来找他的同时,贾琮腰间藏了一把短剑出去,若是没有剑,剑意的威胁到底要差一些。 荣庆堂上,竟是贾政在招待来人。 贾琮见了来人,笑了。 二等西云侯,白野。 白野的模样他听性禅形容过,到了面前自然能认得出来。 “白野,你是来送那十万两银子来的?”贾琮自动找了首座坐下,端起茶杯,见没有茶水,道:“给西云侯倒茶。”不过这个茶,是头冲茶。 白野受辱,面色铁青,强笑道:“镇北公误会了,此来是想和镇北公达成和解……”只字不提十万两银子和他吞掉的三城官司收入。 “少给本公废话,十万两银子加你吃到的三城官司收入,否则,本公亲自上门,打断你那熊儿子的腿。”贾琮很不客气,冷笑道,一身剑意爆发,那白野不过是靠着秘药修炼到九品巅峰,功法又不具备青莲剑那种奇妙的属性,自然是顶不住,登时一身冷汗。 “镇北公可是要与我白家作对?”白野咬着牙,只觉得身上有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一般。 “你白家?那么西云侯是要与本公作对?还是要和北海军团作对?”贾琮直接给了他一个选择题,若是他说和自己作对,那么他面对的就会是荣国一脉,若是他说和北海军团作对,那面对的就是整个北海系,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本公不与你说,七天内本公没见到那二十五万两银子,本公拆了你西云侯府,想必也没人能说什么,来人,送西云侯离开!”贾琮霍然起身,混杂着内罡的剑意凝结成剑,直向白野的喉咙而去。 “不是十万两银子吗,怎地就成了二十五万两?”白野又惊又怒,强顶着贾琮的威压开口喊到。 “你落了本公四次面子,加上三城官司钱,怎地,你觉得本公的面子不值两万五千两银子?还是说你觉得本公是你可以随意折辱的?”贾琮眯缝着眼,冷笑道。 “行了,七日内把三十万两银子送到本公宅子去,否则,我打进你西云侯府,把白山的第三条腿打断!”贾琮干脆拔剑,指着白野道。 “怎地又变了三十万两?贾琮,你……”白野只觉得难以呼吸,但还是心疼银子,虽说这家底他能拿出来,但是也得大出血,还得卖田还亏空…… “你走不走?再不走,就是三十五万两了。”贾琮淡淡说道,眼神讽刺。 “好,我走,贾琮,你等着,有本事你就打进我家,我看你怎么打进我家!”白野没了压迫,一转身,直接就走。 “白野,记住了,你唤了二次本公名讳,三十五万两,七日之内,我看不到这一笔银子,白山的命根子就别要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怕告到陛下面前,本公也有理!” 第37章 书法 “若作是言。我当灭度无量众生则不名菩萨……”邢夫人的病这几日愈发的重了,据进去端药的丫鬟说,咳的满帕都是血,看着人都要不行了似的。 贾赦一声令下,贾琮和贾迎春就被动员起来抄佛经,也不多,抄个十遍也就差不多了,再让贾琮自己拿去给佛前拜上,贾琮自是没什么意见,到底是名义上的母亲,还是得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的。 贾琮抄完之后,拿了一叠抄本前往贾迎春处看看抄完了没,不料贾迎春不在自己的小院里,听丫鬟说是到了梨香院去,贾琮只得暂且告辞,只是那丫鬟却说佛经原本被人借走了,请他留下一张来给贾迎春做个比,贾琮只得留下一遍佛经的抄本再告辞。 他却没想到贾迎春回来时带了一大帮尾巴,而自己的抄本被那丫鬟摆在显眼的地方,恰好就被贾探春看见了。 贾探春拿起那本抄本,见上面字迹一笔一划若长枪大戟,一点一横如利剑锋刀,自有一股势不可当之意,夹风带雪,冷意逼人,偏偏竟显明媚大气,气势十足,不觉看得痴了,见贾探春如此,史湘云有些奇怪,也凑上前来。 她却不同,史家两个侯爷虽说不像了些,但到底是武勋出身,论实打实的功劳也都足以封个三等侯,平日里自是见过刀枪,见这字迹杀气十足,工于锋锐,偏又承载厚重,自有趣味,双眼竟也离不开那抄本。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林黛玉见两人立在桌前持久不动,也生了些许好奇心,一观之下,偏她觉得笔画凄清,有一股凉意在其中含蓄。 贾迎春、薛宝钗、贾惜春也都上前去看,贾宝玉本想上前,可见没有空地,也只得做罢,就听探春叫道:“真真是一等一的好字,二姐姐,这是何人所书?” 贾迎春并不知道,忙问留下来的司棋,司棋答到:“是琮三爷留下的,那《金刚经》不是被宝二爷借走了吗,我寻摸着说是给姑娘做个抄本。” 趁着这时机,贾宝玉忙凑上前去看,但他这等富贵公子,平日里没有凄凉之意,未有雄心壮志,也没钻研过什么书法,哪里看得出什么,只觉得杂乱无章,顿时不耐烦起来,道:“我看着也就一般……”这一句话一出,瞬间引起贾探春、史湘云、林黛玉三人的不满,只是碍于情面不好说些什么。 “不如请了三哥哥来再书写别的?”史湘云只当没看着贾宝玉一般,提议道。 “三哥哥身上有爵,算不算是外男……”贾探春却有些迟疑,她对贾琮没什么太好的印象,主要是他给了王夫人难看,又“嚣张跋扈”“目无尊长”。 “怕甚么,都是亲戚,更何况三哥哥今年也才十一,未行冠礼,算得什么。”史湘云不以为然,只说要打发翠缕去请贾琮。 “云丫头真真是昏了头了,哪里有打发人去请哥哥来做事的,当是亲自上门拜访才对。”林黛玉掩口笑道。 “呀,这真是我的不是,那不如现在便动身?”史湘云笑了笑就揭过。 “那便去罢。”贾迎春笑道。 一行人立马拿着抄本动身,去贾琮的地儿。 贾琮原是没什么院子,只是一间偏房,敲门声响时贾琮正在练字,他给自己设定的时间就是每日一个时辰的练,抄写佛经原不在他的预期中,所以不算。 前世他的爷爷酷爱书法,老爷子活了九十多年,晚年的时间几乎全在钻研书法,独爱太祖的字,还让他每天陪着一起练,一练二练的,贾琮竟也练出一手好字。 “进罢,门没锁,刘……”贾琮见贾探春打头,颇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是刘四呢,收了收心神,笑道:“三妹妹怎地有空来我这儿。”话音刚落,外面就挤进来一大片人,因为是客,贾琮只得一一问好。 探春的眼看到贾琮的练字纸,就登时离不开了。 只见上面写道:“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史湘云见了,对贾琮说道:“三哥哥,怎地这苏子瞻的词只有下半阙,上半阙为何不书?” 伸手不打笑脸人,若是贾宝玉那种口气的问,现在的贾琮揍他一通都无妨,但这种问法却无法招架,贾琮不自然的笑道:“原是在北海见过一位老将军,年过百岁尚有擒虎之能,过几日便随军回京,打算赠给他。”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时留下一本抄本的行为骂了十万八千次,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明明说好了尽可能远离些的! 见贾琮面色不自然,史湘云险些笑出来,到底是小孩子,心里还没什么外男不外男的观念,见贾琮面色有些好笑。 贾宝玉虽觉得贾琮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的碌碡东西,腌臜的很。”但见姐姐妹妹们的注意力都在贾琮身上,眼珠一转,手刚放到脖子上的玉上面,又想起那天被贾琮的“妖术”按在原地,犹豫了下,没敢摔。 只薛宝钗得了薛姨妈的嘱咐,多和贾宝玉亲近些,虽心里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只得到他身边和他说笑。 “那老将军名讳苏信……”这边贾琮已经抵挡不住史湘云的“问题攻势”了,只得把北海之行当成故事给这一帮闺阁小姐去说。 说完了苏信跟武尊的战斗之后,又被套出来了“生擒沙皇”的过程。 “沙皇的马要比我的马快些,所幸沙皇舍不得鞭挞那马,这才让我追上,来了一个二品武宗,跟他过了二三招我便有些撑不住了,只得先去把沙皇捉了,然后再突围……” 虽然贾琮不会讲故事,但到底是外面的新奇事,加上又是亲身经历,所以这帮闺阁小姐也爱听。 第38章 打上门 好容易送走了贾探春等人,还付出了好几副自己写的“好字”,都已经快入夜了,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倒是把修炼给耽误了,虽说他修不修都差不多,但不修确实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去了一趟贾赦房里说些事,无非是关于怎么拿到二房所掌控的更多的产业之类的。 第二天天刚亮,贾探春就到了贾琮这儿,手里还像模像样的提着一些礼物,道:“三哥哥,这便当是束脩了。” “这是做什么?”贾琮奇道,虽说知道束脩是啥,但是他还真没搞懂贾探春要和他学什么。 总不能跟自己学拿剑砍人吧? 看了眼贾探春的小身板,他觉得不太可能。 “自是向三哥哥学书法。”贾探春正色道,面容“神圣” “书法我自己都是半吊子,如何教的会你。”贾琮摇头拒绝,他没说假话,虽说他写的在别人眼里看着是新字体,但他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描了个形而已,神韵纯粹是拿剑意硬往里灌,要论真本事,也就一二分罢了。 但贾探春只当他是在谦虚,道:“昨日回去之后钻研了半日三哥哥所书,虽然没有品出神韵,却得了几分外在……”说罢,见贾琮桌上有纸笔,自来熟的走过去,提笔开写。 贾琮实在不好说些什么,虽说他身上有公爵,但那是外面的事,内宅的堂妹跟他学些什么他不愿意,总不能拿镇北公来压人吧? 那传出去虽说没什么太大的压力,但也不好听。 贾琮只得看着她书写,心说赶紧把这主儿打发走了,要是贾迎春来了他兴许还会“教”可是贾探春是二房人,除非王夫人和贾政都“双双去世”,否则他不可能亲近任何一个二房人,哪怕是女眷。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虽说确实有几分相似,也确实如探春所说:没什么神韵,但整体上更加偏向传统的褚书,没有那股“夹风带雪”的感觉。 “笔画太重了些,虽说确实该是有股金戈铁马的味道,但太重不宜,以锋为主,以锐为辅……”贾琮见探春一双眼看向他,心底无奈,只得勉强说道。 贾探春又写了一二遍,依旧不得要领,只稍微在撇捺上有些锐利,贾琮干脆说道:“三妹妹,褚书便不错,我看你的褚书造诣已经足够了,不必改写其他字体。” “先前觉得褚书甚好,见了三哥哥所书,便觉得甚是无趣。”贾探春答道。 贾琮心说褚遂良又不是武人,后世重书者也大多没有武人,我九品巅峰的剑意放温润了注进去给你看,哪怕是贩夫走卒都觉得比没有加持的褚书好看,更何况你这等对书法有了解的。 “这书法原是跟我所练功法有些相通,我若收了上面的剑……嗯,神韵,你看着也就一般。”贾琮委婉道,他能这么说话,已经是尽了自己八辈子的努力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说这么软的话的时候。 贾探春登时有些失望,她知道武功不可轻传的道理,尤其是她一个闺阁女子,也不必学什么武,只不甘心道:“若是勤加苦练,也许能自得神韵……” 贾琮摇了摇头,道:“我练了约莫五六年才勉强得之外表,若得神韵,得需找到那字帖的原本,只那字帖前些年东路院走水,没抢出来。”这完全就是屁话了,东路院是走过水,但他哪里有字帖。 贾探春遗憾了几句,见贾琮不愿多留她,只得告辞。 “啊,下次我定然不再写什么字了,突破武宗也得快些,总不能一直靠敲竹杠去赚钱!”贾琮挠了半天脑袋,懊悔道。 一旦突破武宗,身心清明,可以回忆些过去的事,自己的“大楚国工业革命”也该提上日程了,虽说没学过蒸汽机制作什么的,但《初中物理》《高中物理》是读过的。 又算了算时日,今日牛继宗、柳芳等人该当进京了,过四五天潘金戈也当进京,饭食自己得准备好,然后再去西云侯府要银子。 嗯,三十五万两银子,要是再冒犯自己还得再加。 他手里有七八家酒楼,是先前北城官司处理时赵启明送他的,其中就有他最爱吃的那家肘子,虽说贾琮不记得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家常菜还是会几道的,所以这几家酒楼的生意也算红火,同在北城序列,又在一片地区,贾琮寻思着干脆买下中间隔着的那些建筑什么的,然后开一家大的,不过这是日后之事,暂且不急。 ——————— 一大片传旨的公公在勋贵们入城之后,将圣旨统一发到众多府上,李庆明封了三等国公,诸葛叶封了一等侯,牛继宗封了二等侯,柳芳、刘炳烨、韩通得了一等伯,其余北海系多了三个三等侯,十六七个一等伯、二等伯,而这些北海系自此一役,也都变成了荣国一脉,因为若是没有贾琮,这一战的功劳没有那么大,沙皇逃了就只能判定为一场击溃战,可沙皇被生擒,就是实打实的歼灭战,歼灭战的赏功才大,否则完全不足以晋升。 当然,现在用荣国一脉已经不太适当了,应该用“贾家一脉”,因为贾琮封了一等国公,所以贾家变了三座国公府,虽说还未起的镇北公府没什么底蕴,可这不是在积攒吗? 倘若有朝一日贾琮到了韩潇那个年纪,若是能再多立功,虽然不足以封王,可若集中些,再封一个一等国公也不是不可能。 贾琮封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他把沙俄灭了,那样封的就是二字亲王,因为皇家除了仁王一脉以外,压根没有一字亲王的存在。 第二,他把东瀛占领了,那样封的会是郡王。 若是这两样一起干了,没准他就能封一字亲王…… 当然,两大灭国之功后,他百分百就会当闲人了,没准还得去考科举,以示自己没有领兵的心。 邀请了李庆明等人吃饭,贾琮便出了门先张罗起来。 不多时,二十多位勋贵齐聚一堂,最底的也是二等伯的爵位,修为要么六品巅峰,要么内罡,这股力量一旦聚集起来,京城内除了皇家,无人可拦,甚至连皇家支脉也打得。 “诸位大兄,琮有一事相求。”贾琮没喝多少酒,他用剑意逼出了残存的一些酒气。 喝的醉醺醺的勋贵们一起吆喝道:“有事便说,赴汤蹈火还是闯刀山火海没二话!” 贾琮见状,诡秘的笑了起来,用剑意逼出他们的酒气,但保留了他们的醉态,道:“西云侯白野欠了我三十五万两银子,至今未还。” “所以,琮想请诸位大兄替琮做主,上门要债。” 第39章 破门 贾琮带着一帮杀气腾腾的勋贵先回到各府找家将,算上他们本人,光是内罡就有数十位,还有牛继宗府上的一位三品武宗、柳芳府上的一位二品武宗和李庆明府上的一位二品武宗,算上贾琮,足足四位武宗级战力!贾琮则是带了赵启明和性禅,足足近百人朝西云侯府走去。 一路上百姓尽数退避,但北城民风彪悍,尽管面色发白但也站着,但有些胆子小的文官见了甚至跟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过了内城城门,到了西城西云侯府处,贾琮狞笑道:“白野,我那三十五万两银子你准备好了吗?”里面传来回话: “贾琮,你若有胆就打进我府来,我看你怎么打进来!”白野站在门口,和一位江湖一品武宗、白轩与一众亲兵蓄势待发的同时对一位满面疤痕的中年人道:“秦伯,看您的了。” 被称为秦伯的中年点了点头,道:“西云侯不必惊慌,秦某身为四品武宗,定然保你无恙。” 秦温是宫里大供奉秦镇的二子,四品武宗修为,一手《天煞枪》出神入化,虽说达不到秦镇那种境界,但曾经挑着一位五品武宗的脑袋走路,自然不是等闲之辈,白野花了一万两银子和太后的面子才勉强请动。 “好!诸位大兄,可曾听见了不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白野欠我四十万两银子不还,反倒还有理了?” “贾琮,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何时欠你四十万两银子?我不过欠你十万两罢了!”白野气昏了头,其实他压根没欠贾琮银子。 “听听,听听这什么口气,你就是这么跟上官说话的?我贾琮年方十一,练武三年,何曾受过这等折辱?还十万两,你是觉得本公的面子不值钱吗?我告诉你,你欠我的四十五万两银子你要是不给我,本公今天拆了你西云侯府,也要拿到!贾琮愤怒道,语气中包含怒火。 “你……”白野又惊又怒,我明明只欠你十万两,怎么就欠你四十五万两了?不过想到身边站着的秦温,他便吃了颗定心丸,道:“你有本事就来拆啊!我今天看你怎么拆!” “好,诸位大兄诸位兄弟,随琮杀进去,拿了那五十万两银子!”贾琮一呼之下,看得一脸无语但也“包含怒火”的一众武勋家将登时发怒,牛继宗的家将牛真更是直接一刀之下,西云侯府大门碎成了八块! 一众人顿时鱼贯而入,只见一点寒芒飞来,牛真一刀而去,金铁交击之声响起,牛真口吐鲜血,但身形没退,喊到:“点子扎手,老柳老李,快来助我!”剩下两位武宗同时轰出一击,到底是武勋将门的家将,三位武宗与秦温战成一团,虽落了下风,但秦温一时竟战不胜。 贾琮迎上那一品武宗,是内家掌法的守御之道,贾琮打的有些吃力,却处处上风,回头看去,白轩和白野早就被数十位内罡和一大票六品围住群殴,那些亲兵都被打倒在地,苦苦呻吟。 打倒了白轩白野之后,李庆明上手把他们两个绑成了粽子,见贾琮也料理了那一品武宗,于是就想去帮牛真三人,牛真连忙制止,若是内罡来了,秦温一枪就可以秒杀! “琮兄弟来,其他人在原地站着别动,这老小子的枪怪得很!” 贾琮虽是九品巅峰,但足以拿下一位一品武宗,也能充当“三英战吕布”中的“刘备”。 贾琮一剑斩上秦温的枪,登时虎口发麻,只觉得头晕目眩,却还能支撑,又是一剑斩出,这回学鸡贼了,用内罡在手上泄力,虽说贾琮内家拳不过是七品,但奈何剑意太强,秦温一时也击倒不了贾琮,场面竟然成了平局! “老杂毛,今天本公不料理了你,本公的名字就倒过来写!”贾琮红了眼,手中荣国剑不计损伤的刺出,每一剑都蓄满了内罡和剑意,破坏力直追二品武宗,秦温登时有些吃力,天煞枪更多的是一种单挑功法,这等被群殴的时候很少有注解,一时间竟有些吃力起来,突然,牛真腰间又是一把刀拔出,趁着秦温去格挡贾琮的的剑,猛然喝道:“老杂毛看刀!” 这样便不是偷袭,不算坏了规矩,秦镇刚要去挡,贾琮干脆和柳建军一起用兵器死死的按住秦镇的枪。 “给我滚开!”秦镇怒吼一声,手中长枪一动,枪尾顶向贾琮,贾琮登时口吐鲜血,只是这口血吐向秦温的脸。 秦温被血糊了一脸,竟忘了牛真的刀,被一刀砍在背后,顿时功力大减,很快也被抓住,四位武宗级战力一起上,把他捆成螃蟹,然后打晕。 “老杂毛,就这?就这啊?我还以为多狠呢就这啊?”贾琮哈哈大笑。 “白野,告诉本公,你的银库在哪儿,本公亲自去取五十五万两银子,不然,你的第三条腿就别想要了。”贾琮笑的很开心。 “放屁,贾琮,本侯明明只欠你十万两,哪里来的五十五万两?”白野险些昏过去,五十五万两,他整个侯府都不值这么多钱,他的压库银子还要还亏空,再说,他不过就是十万两银子的现金了,但那些压库银子还有大用,他连还亏空都是要用外面的钱。 “我呸,你那六十万两银子给不给?不给我把你扒光了扔猪圈里给猪倒点药进去,我相信你会很享受的。”贾琮面目狰狞,冷笑道。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只欠你十万两银子!”白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突然,外面闯进来一个小黄门,惊慌道:“太后有令,宣镇北公贾琮进宫,有事相招。” “本公身为国朝一等公,不宜出入后宫,你回去告诉太后,她的侄儿西云侯白野欠本公六十万两银子,看这个账是怎么算,总不能因为本公年青,就糊弄过去!”贾琮语气不善,但他有底气,太上皇和太后之间本就没有多少夫妻恩义,当今更不是她的亲儿子,这样的一个太后,除了身上有一层当今孝道的保护壳,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如今是一等国公,面对这种残缺版皇太后自然底气十足。 “镇北公说笑了,奴婢知道西云侯只欠镇北公您三十万两银子……”小黄门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内情”。 “甚么三十万两?他就是欠本公六十万两,不信你问诸位大兄!”贾琮“怒火腾腾”,道。 “正是!” “我等听见了!西云侯欠镇北公六十万两银子!他亲口承认了!” 第40章 演戏 那小黄门都快哭了,一咬牙,干脆给贾琮跪下,不过他没跪成。 他是皇家的奴才,还是太后的小黄门,若是哪个皇子公主的小黄门,受了也就受了,但是太后身边的小黄门跪贾琮。 那就是在给贾琮找不自在。 不过,跪不下却不代表他不能开口,就听他带着哭腔说道:“镇北公,您就跟奴婢走一趟罢,既然西云侯真的欠您银子,那太后定然不会袒护啊!” 贾琮冷笑一声,对众人说道:“诸位大兄帮我看好了这地儿,琮便随这位公公走一趟,真真是没了王法了,怎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天经地义,白野欠我六十万两,本公不要他的利息都已经是本公心地纯善了,你说,他该不该还?”最后一言是对小黄门说的。 “该,该还。”小黄门连声说道,见这黄门有些眼熟,贾琮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关公公是吧,我想起来了。” “不敢劳镇北公记挂。”见一来二去磨了一盏茶的功夫了,关双坤焦急起来,道:“镇北公,您看是不是该先……” “行了,不用催,本公知道了,走吧,是坐马车还是骑马去啊?或者你找个武尊来带咱俩一程。” “骑马,奴婢是骑马来的,还特意是双马,给镇北公您带了一匹,镇北公,请吧。” 贾琮冷笑一声,剑意加持双脚,踏破了西云侯府的门槛,这才走出去翻身上马,也没等关双坤追上来,就扬鞭而去。 关双坤见状欲哭无泪,只好狠狠地鞭挞那匹马,心底都在滴血。 过了大约半刻钟,到了皇城,皇城北门口却有一位大太监在站门,贾琮看着也有些眼熟,那大太监见了他,扯着笑脸走来,道:“镇北公,太上皇让您去清山池,解决一下白野之事。” 匆匆赶来的关双坤舒了一口气,要是贾琮挨了太后的挂落,他是跑不了被贾琮修理一顿的,处理不了太后但是贾琮处理得了他,根据贾琮表现出来的“跋扈”,还真不怕他所带来的后果。 “劳烦公公带路。”贾琮含笑说道,面容祥和,险些没让关双坤瞪出眼珠子来。 清山池内,楚雄一脸蛋疼,尽管身为武宗,还有几十年可活,但他还是想说: “年轻真好” 瞅了一眼低眉顺眼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贾琮,在想想从宫人嘴里听到的“嚣张跋扈贾镇北”,哼笑了两声,道:“你说西云侯欠你多少银子?” “六十万两。”贾琮信誓旦旦。 “放屁,六十万两,你有那么多现银吗?别说你,就算把你贾家三府的现银都拿出来,也都凑不够吧。” “陛下,大一统十四年,文国公因为被蒙古人落了面子,朝蒙古大汗要了十万两银子,虽说臣的功勋比不上文国公,但白野是我大楚国的勋贵,他的身份怎么着也比蒙古人高贵吧,他落了我七八次面子,我加个五十万两的欠债,这是人之常情啊。”贾琮一脸纯真,嘿嘿乐道。 楚雄忍俊不禁,笑道:“你这歪理莫寻朕说,你去跟太后说罢,只要你说服了太后,朕就让白野给你六十万两,又有何妨?” 贾琮的脸登时垮了下去,但还是一脸讨好的看着楚雄,楚雄笑的更开心了,道:“你说个准确些的数,六十万两这等天价银子莫要再提,朕的内库和皇帝的内库加起来,才是七十万两银子,如今国库更是空空,你总不能靠着勒索富可敌国罢?” 贾琮眼珠一转,道:“太上皇,不如这样,您看,白野陪我六十万两银子,然后我给国库四十万,我只要二十万用来习武,就当是白野为国家做贡献了,怎样。”甚至还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 “好啊,只要你能说服太后,朕和皇帝一起下旨让白野拿出来一百万两银子,给你五十万,你看如何?”楚雄笑眯眯的说道。 贾琮登时垂头丧气,楚雄见了,只觉得到底还是个孩子,道:“罢了,朕给你说个数,二十万两,这数还算公正,你也别多要了,就这些,再多白野也拿不出来。” 贾琮登时欢天喜地,道:“那太上皇,臣先去白野家要银子了。”说完就想走。 “回来,朕给你发个圣旨,还有,你给朕安静几天,朕还想受用休息呢。” 贾琮领了圣旨,几乎是一步一跳的走了,楚雄见状,眯了眯眼。 “你可是在疑惑,朕为什么要打压白野?”内里隔间还坐着一个人,是文国公韩潇。 “白野这几年,在忠顺王那头蹦哒的太欢了,甚至还拉了舞阳侯等人过去,这不是他该干的事,他,已经有异心了。”韩潇沉声道。 “不错,忠顺也真是个蠢货,朕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楚雄叹了一声,又问道:“逍遥(韩潇表字),你觉得,贾琮此人如何?” “没什么心机,稚子心性,为将尚可,为帅不行。”韩潇摇了摇头。 “朕不是问你这个。” “朕是想问你,他,有没有可能,会反。”楚雄面色凝重。 “陛下何出此言?倘若他不是贾琮,而是贾代善,臣都要怀疑他会不会谋反,毕竟贾代善当年儒道释兵四家都和他联系紧密,若是他真能从北海回来,那……” “但是,代善已经殁了,他所遗留下的人脉是人脉,贾琮可以动用,但他没有他祖父的威望,只能逐渐发展李庆明等人,但李庆明他们比他大,会护着他但是不会帮助他做什么。” “况且,贾琮在西云侯府嚣张跋扈,看他就不像是能当人君的样子,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他来可以,但其他的……”韩潇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他不像臣,能够考科举自证,他也不像代善,从小就懂得用兵之道,他只是会些武功,若日后官爵不够,匀几个给他的子嗣也就罢了,不必再多生变故。” 楚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贾琮出了宫,找了自家的一家酒楼进去,弄了个包厢,眼神闪烁。 “刚才……应该没露出破绽罢?”他喃喃自语。 第41章 洗劫闭关 “白野,你给本公看好了,这是太上皇圣旨,让你拿二十万两银子给本公,就算是你清债了,明白?”贾琮展开圣旨,对被绑成了粽子的白野说道,面色嘲讽。 但是白野被堵住了嘴,他能说话吗?呜呜呜的说不出话,被封了修为卸了关节的他也挣脱不了绳子,只是双目含恨的看着贾琮。 “行了,本公没心思跟你废话,你告诉本公你的银库在哪儿,别跟我说西云侯府的内库,那里本公早去了,没有银子。”贾琮这个纯粹是瞎猜的,他哪里去过白野家里的银库,不过是猜测罢了。 贾琮伸手取下他口里的一团破布,白野登时恨声道:“贾琮,我……”话没说完,贾琮又给他塞了回去。 “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跟本公说话,贾琮也是你能叫的?猪狗不如的东西,人常说崽不卖爷田,偏你这黑了心肝的东西欠了本公二十万两,怎地?拿不出来总不能拿这西云侯府抵债,诶,别说,还真的可以,这座西云侯府加上十五万两银子,本公的镇北公府还正好没建呢,如今到是恰逢其会。 如何?白野?你不说,本公就当你默认了,本公就不信,把你西云侯府扒下来三尺地皮,还能找不到银子?”贾琮拍了拍白野的脸,面色狂傲。 白野开始使劲挣扎起来,倘若眼神能够杀人,贾琮现在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许久,他逐渐安静了下来,贾琮把他嘴里的布取出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飞出了牙。 “说不说?” 白野惨叫一声,惶恐的看向贾琮,浑身战栗,忙说道:“我说,我说,在……在我的房间书柜后的密室……”说完,贾琮又把布给塞了回去,看向西云侯府的钢制内门,一拳轰出,竟纹丝不动。 “啧,牛兄,把剑给我。”贾琮接过牛继宗拿过来的荣国剑,猛地一剑斩出,不过斩的却是边缘的砖块,连斩四剑,登时,整个大门躺了下来。 “本公拿点利息不过分吧?”贾琮笑眯眯的看向白野,能抵抗内罡的攻击,以贾家碎山拳的威力附上剑意,杀一个弱一些的八品都不是难事了,这大门连震都没震,初步计算,这玩意甚至能扛武宗。 “诸位兄弟,劳烦帮忙把这门抬到一边,本公回头就去找人熔了他,造些兵器,若有多余,便分给诸位兄弟。” 等搬开了门,贾琮踏进西云侯府,懒得看什么高山流水,拎着白野,让他自己指路,轰开几道普通的木门后,贾琮踹开了他的房门,倒是一派富贵气象,比荣庆堂、荣禧堂还要奢华一些。 贾琮面目突然变得和蔼,道:“倒是比上书房还气派。”其实他还没进去过呢,只是杀人诛心罢了。 “行了,走你。”贾琮把白野扔死狗一般扔到外面,看了看他书柜上的藏书,甚至还有些是孤本,不过,有些还摆倒了。 特意把这些书拿下来,然后看了看书柜。 嗯,黄花梨的,老木头了,也能值点钱,没舍得劈,上手挪了两下,又见旁边墙上还有一些书画,虽说看不懂,但肯定不是凡品,拿就完了。 嗯,这些都是利息,不违法的! 瞅了瞅附近,除了床以外,就只有古董瓷器值钱,但那些太贵了,而且都是有迹可循的,到底不好拿。 轰开隐秘的内门,一剑斩开迎面而来的利箭,站在旁边等了些时候再进去见旁边放着火引,拿出来点燃头顶的一盏大灯,整个密室顿时灯火通明。 粗略了扫了扫银子和银票的占地面积,估算大约有十万两的数,遗憾道:“这也不够啊。”想了想,又拉开柜子,一大片的地契房契就露了出来,贾琮翻了翻,有些恰好就在贾琮的酒楼产业附近,登时心里有了主意,北城小一些的酒楼大约二三千两银子一家,把北城的酒楼都挑出来,大约在十多家左右,算上一些大酒楼,值四万两银子,又翻了翻地契,有些是黑辽的庄子,二话不说全部拿了,差不多应该就是二十万两左右的价值。 当然,肯定是数轴上向右走。 想了想,贾琮又抄了一大片南方的庄子纸,挑小的要,虽说小了些,可到底还是值几百两银子的,而且是有价无市,大约拿了一百多份,随后寻了些蛇皮袋子,到外宅见武勋们看着他,贾琮温和的笑了笑,道:“琮谢过诸位大兄,这些庄子的地契就当是谢礼……” 众人连连推辞,开玩笑,若是要了,那么贾家一脉——或者说是镇北一脉这个车他们也就没脸呆在上面了,直到贾琮“满面不悦”他们才收下。 贾琮笑了起来。 他要的就是用这些庄子的地契来栓住这些人,绑在自己的车上。 贾琮告诉赵启明帮自己看好内里,出去叫了三辆运货马车来,开到白野的房间门口,自己、赵启明、性禅三人一一把那些家私放上去,三辆马车才将将装满,这还是因为那十万两银子有九万两都是银票。 “诸位大兄,回头琮请东道。”贾琮拱手告别,心里都快笑疯了。 先去了一趟钱庄,将银子兑成银票,然后拿了银票,各家药店都跑了一趟,买了所需的药材,现在去黑辽买太远了,他等不起。 到了北城小院,开门进去,贾琮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炮制药材,得了粉末之后,全部倒进嘴里。 第42章 惊闻 这一日,贾政接到传话,工部尚书梅紊化过生儿,要请他和他的家眷赴宴,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贾政本意是带贾宝玉去,好让他上进些,不料贾宝玉生了病,见他病的厉害,贾环身份又不够,儿子带不了,贾政无奈之下,只得带发妻王夫人前去赴宴。 “贾存周?你请他做甚?”梅紊化一脸不悦,贾政和他“不是一路人”,对方是勋贵子弟,最近他的侄儿还封了国公,就更不是一路人了。 管家面色惶恐,道:“原是想着老爷大宴工部同僚,就连七品官都有席位,不好落了贾存周,惹人说嘴。”心底暗喜,这一千两银子拿的,可太轻松了些。 “如此……倒也有理,罢了,你去吧,左右一个五品,也不敢跟我找不自在。”梅紊化挥了挥手,示意管家下去。 等宾客们来了,梅紊化一人跟他们客气了一两句,这其中就包括贾政,贾政哪里经过这等待遇,三言两语就被说迷糊了,又兼今日酒水较多,贾政一时间喝的多了些,管家无法,只得让人找了王夫人出来,和贾政一起回荣国府。 一路上,贾政好不容易喝多一回,满身酒气,嘴里还念叨些胡话,无非是贾宝玉的教育云云。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马蹄疾声,若是军旅老卒在此,定然能认出来这是骑兵冲锋的声音。 巨响一声,贾政乘坐的文官马车哪里是这等军马的对手,整个被撞翻过去,甚至外壳都已经被撞的剥落。 马上的骑士冷漠的看了马车一眼,内罡震荡,一把火被扔到马车上,一切归于寂静。 只是,地上多了一件不起眼的玉佩,上面依稀刻着一行字“大一统三十五年,赠白野君。” 贾母见贾政到现在还没回来,只当是梅紊化留客,笑着对身边的薛姨妈说笑,无非贾政估计快要升官了云云。 只是到了入夜,贾政还没回来,贾母登时惊慌起来,贾政可是“妈妈的好宝宝”,出了事可不是贾赦出事能对比的。 不等第二天,贾母登时派人去寻贾赦、贾珍、贾琮、贾蓉等两府在外男丁,贾赦、贾珍、贾蓉很快就到了,只贾琮所在的北城离这里有些远,不能马上就到。 等去请贾琮的人和贾琮一并回来,已经了解事情始末的贾赦就说道:“你二叔现在还没回来,老太太有些担心,不如你去五城兵马司找了裘良,让他手下兵丁找一找?” 贾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面子裘良自然是要给我的,只天太晚了,不好扰了民生。”言外之意,就是拒绝。 贾母开口道:“无妨,找到你二叔后多补些银子便是了,也别从公账上出,从我这里出就可以了。” 贾琮刚要说什么,就听外面哭声传来,贾母脸色顿时煞白,赖大和他婆娘各自抱着一具烧焦了的尸体跑进二门内,贾母见了,登时昏了过去。 “快派人请御医!”荣庆堂乱成了一锅粥,一时间哭声喊声交加,贾琮面色冷静,抓着赖大问道:“在哪里发现的?”听赖大说是南城一个胡同,贾琮背上剑,对面色“悲伤”的贾赦说道:“父亲,我去一趟。” 到了地方,贾琮看见靠在墙边的玉佩,面色诡异,拿起来,二话不说,先去荣国府。 贾母已悠悠醒来,见贾琮面色铁青,心里有了些猜测,估计是贾琮知道幕后之人了,虚弱的问道:“是谁。” “是西云侯白野。”贾琮回道。 “西云侯?我家素来和他无仇无怨,怎地对你二叔下手?”贾母狐疑道。 “不知道,听说西云侯白野以杀人为乐,兴许是他见了二叔在外,起了杀心。”贾琮敷衍了贾母一句,顺道抹黑了白野一句。 贾母虽在悲伤中,可哪里看不出这等粗浅的借口,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贾琮,贾琮顿时感觉棘手,心说要不哪天也给她办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稳妥,贾代善的遗泽还有些这位老封君身上,杀了有些浪费。 “琮哥儿,别说你封了一等国公,就算是你成了亲王,也得有些孝道!”贾母惯用手段之《降维打击》,不过如今的贾母,也只能用这招去打击别人了,贾赦现在是二等伯,也是超品的勋贵,贾琮更是一等国公,她的内宅手段对这两个不讲理的高维生物完全无效。 “那便不瞒老太太了,西云侯白野欠我六十万两银子,偏他是个黑了心肝的孽障东西,死赖着不还,我请了太上皇旨意,让他还我二十万两,他也不拿,我就破了西云侯府的门,打进去把他给打了个半死,又抄了他的内库,这才拿到银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太太,琮做的对吧。”说完,都不给贾母干什么的机会,转身就走,回头道:“琮刚突破武宗,需要去稳固一下修为,老太太可持祖父之名贴面见陛下做主。”这是他给出的唯一一种处理方法。 贾琮出了荣国府,仰望夜空,叹了一声。 他本不想对贾政出手,但就怕王夫人想要通过贾母施压贾赦去动他接下来会做的泼天产业,于是,就只能送贾政和王夫人一起上天了,出手的人就是他自己,那个玉佩是昨日从白野屋里拿出来的,为的就是找一个明面上背锅的人。 没办法,不找一个背锅的,杀自己的亲叔父,这可是一个天大的丑闻,功劳也护不住他的那种。 贾政和王夫人活着一日,他就得防备着后院起火一日,不然这两人在贾母面前说些话,以此施压给贾赦让贾赦去收他的产业给贾母,谁也不好说什么,虽说自己能用镇北公这个身份去压死任何人,可万一有朝一日自己闭关了或者出门了呢?总不能再回来压人吧。 所以,他们死定了,耶稣也保不住他们,我说的。 第43章 查抄西云侯府 第二天清晨,当今刚从后宫里出来,刚到了养心殿口,准备去上书房处理政务,今日没有大朝会,自然不用去金銮殿,就听外面一阵鼓声,当今面色大变。 登闻鼓! 已经七八年没有人敲了! “戴权,速去看看,何人在敲登闻鼓?”当今面色冷若寒冰,敲登闻鼓的人,一般都是受了极大冤屈的,没听见也就罢了,听见了,自然要管。 戴权连忙拔腿就跑,九品巅峰的速度展开,不过二三分钟就从养心殿到宫北门跑了个来回,面色古怪道:“陛下,是先荣国公贾代善的遗孀和镇北公贾琮、史家两位一等侯、荣国伯贾赦、三等将军贾珍与贾珍之子贾蓉并贾族两位族老,还有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贾赦怀中抱着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好像……好像是工部员外郎贾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贾琮手里抓着西云侯白野,贾珍手里抓着一等将军白山。” “走,随朕去看看,叫人去请太上皇和皇太后……”当今一边吩咐着,一边急匆匆的迈步向前,他也是七品修为,速度也不慢,出了北门门口,就见贾琮面目狰狞,举着荣国剑就要砍白野的头颅。 “镇北公住手!”当今喝道,就见贾琮收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陛下!白野这个不当人子的畜牲,他欠臣六十万两银子,太上皇仁慈,只让他还了二十万两,他却记恨在心,杀了臣的叔父叔母,臣祖父战殁前,留有遗折求太上皇护着臣的叔父,不曾想却被这畜牲杀害,今日他可以杀臣的叔父,明日就敢来杀臣,后日就敢杀臣的父亲,大后日,他就敢冲进清山池,行大逆不道之事!求陛下为臣叔父做主啊!” 身后贾家族人一起拜下,哭喊道:“求陛下为贾家做主!” 当今见状,面色铁青,喝问道:“白野,贾琮所言,可是属实?” 白野双目血红,嚎叫道:“陛下,臣冤枉,臣根本不知道贾存周昨晚要去梅大人家赴宴……” 贾琮猛然一拳轰在白野脸上,打的白野脑子里盆啊鼓啊锣啊一同奏响,满口白牙飞了出去,贾琮怒吼道:“你还狡辩?本公在现场找到了你的玉佩,白野,你这个畜牲,今日本公要替叔父报仇!”说完,一拳迎面打去,这时,戴权好歹是给拦住了,贾琮双目血红,剑意爆发,竟是把戴权震飞出去! 这时,一个老者在贾琮背后出现,双臂如铁箍一般擒住贾琮。 皇城大供奉,秦镇! “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杀我亲人!白野,我艹……”想了想,还是没骂,太后跟白野也是一个祖宗,但贾琮马上继续骂道:“白野,你个断子绝孙的祸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还完也就罢了,你还谋害本公叔父,你这王八东西……”骂辞犀利不堪入耳,但在贾母耳朵里听着特别顺耳,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当今见状,亲自搀扶。 贾母是在太上皇面前都有体面的一等国公夫人,就凭这一点,当今就得扶着。 见当今心态似乎发生了些变化,贾琮忙怒吼道:“陛下,大楚国乃陛下之江山乎?白家之江山乎?”此言一出,白野顿时安静了下来。 贾母登时补了一句:“老身这身子不大康健,耳朵也不太好用,心里更是一片糊涂,只是有些疑惑:大楚国律法所定杀人偿命,还作数不作数?” “若不作数,那老身自带了幼子尸身家去,再供奉西云侯的牌位,祈祷他长命百岁,若作数,那老身就有些糊涂了,赦儿,当街肆意杀人者,应该怎么来着?” “回母亲,按我大楚国律法,当街肆意杀人者,当处以剐刑!”贾赦朗声回答。 贾母这一招高明至极,是比《孝道攻击》更高的《帝王疑心攻击》。 当今咬着牙,正要说话,这时,远方有黄门唱道:“太上皇、太后驾到!” 白野见状,如同失心疯一般嚎叫起来:“太后!姑母!救救侄儿!救救侄儿!”要说这白野也算是心性不错,竟然被贾琮逼疯了,连辩解都不辩解一下,就直接“认罪”了。 楚雄阴沉着脸从宫门口走出来,一脚踢翻了白野,打的白野哭爹喊娘,楚雄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对贾母道:“太夫人放心,朕必不徇私情。”回头看向从凤驾上下来的太后,双眸冰冷。 “你可还有话说?”这话不是对白野说的,是对太后说的。 太后长叹一声,艰难的摇了摇头。 刚才白野的嚎叫,他们都是听见了的,直接就认为白野已经认罪,自然不用多加审问,使了个眼色给当今,当今沉声道:“西云侯府抄家除爵,白野斩,白家流放北海,十年不得回京。”明眼人都知道,白家完了,北海军团的主将压根就是贾家一脉,去了北海,白家怕是直接原地去世,甚至都不用进北海,到了黑辽或者蒙古,就得被料理死。 “陛下,臣请令臣查抄西云侯府。”贾赦跪下磕头,泪流满面。 “准。”当今想了想,补充道:“着令镇北公贾琮、荣国伯贾赦处斩白野、查抄西云侯府,西云侯府家财七成归公,其余三成由镇北公和荣国伯自行处理,原西云侯府留中待赐给新侯。” 一众人领旨谢恩,口颂圣德,当今知道,有了贾家一脉的力量,忠顺王别说是压他,就算自保都难,不过想了想贾琮的年岁,还是觉得少一些事端为好。 贾琮贾赦得了令,贾琮背上荣国剑带着一众北城长手下的可靠兵丁去了西云侯府,又一次破门而入,一时间西云侯府鸡飞狗跳,贾琮一马当先,先去了一趟白野的书房,轻车熟路的砸开新的黑木书柜,现在他看不上这点小钱,从里面搬出几个箱子后,开始打砸屋里的一些设施。 他要做给别人看,话说,这算不算是贼喊抓贼? 第44章 丧礼 查抄西云侯府在内库中摆放的三万两银子后,用这些银子和贾母所出银子,又得了当今恩旨,给贾政、王夫人办了一场同一品大员夫妻的风光葬礼。 来客有刚刚回京的一等奉国公潘金戈、三等奋武公李庆明、一等温武侯诸葛叶、二等镇国侯牛继宗、一等理国伯柳芳并数十位侯伯,还有北海系新进京的数百位二等男、二等子等勋贵,当真是称得上风光无限。 因为毕竟要给贾母面子,所以贾琮寻思了半天,又请了性禅找来七十二个小沙弥念经,再邀了工部尚书梅紊化好歹出席之后,就冷眼观看贾琏、贾珍之流鞍前马后的表演,贾琏先前是二房忠犬,现在二房分崩离析,他几乎难以自处,于是哭的倒是比贾宝玉这个亲子还要伤心一些,宫里的贾元春听说是被太后叫去立规矩,因此未能出席,这等事连太上皇都不好说什么。 贾宝玉眉目之间甚至有些“兴高采烈”看的贾琮就想给他两个耳光,但想了想,还是不刺激贾母为好。 至于以后怎么炮制他,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和现在倒是无关。 贾琮喝道:“拿了白野来,我要拿他的脑袋祭奠叔父!”牛继宗的两个家将顿时就提着白野来到贾政灵前。 贾琮荣国剑猛然一劈,白野的头颅就被斩了下来,却不见血留下来,贾琮又喝道:“拿去入了油锅,炸了之后挂在我北城的那套院子门口,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好惊扰。” 这时贾珍说道:“便挂在宁国府门前罢。”贾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时又来了北静郡王水溶、文国公韩潇,两人的身份地位都需要贾琮亲自去迎,水溶并不对他感冒,而是对贾宝玉有些异样,眼神gaygay的,韩潇则是和他说了会话,看得出来,韩潇确实是个比较有文臣气息的武将,大约就是那种“文臣里面我武力最高,武将里面我文化最高,但是文臣里面我文化也最高,武将里面我武力也差不多是最高。”的存在。 由于到底是在办白事,虽说武勋将门讲究“父死子从军,兄亡弟披甲”,可到底还是不能笑,而哭的人里面,大约也就只有贾环生母赵姨娘和贾母是真心在哭,其他人都不过是象征性的哭两下罢了。 赵姨娘主要是哭她和贾环的前途,贾政一死,二房顿时崩溃,家业也都会分给贾兰这个二房嫡孙继承,而不会给贾环半点。 贾母那就真的是伤心的在哭了,当然,这和贾琮没什么关系,他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等贾政和王夫人下葬之后,一众看在贾琮面子上来的客人马上告辞,婉拒了贾琏留饭的要求,这也是贾琮所要求的,他们若是在贾家留饭,那样贾宝玉闹出来笑话来就不是贾琮能压的下去的了,贾家会顿时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柄。 唯独韩潇装傻,装作听不出贾琮的意思,留了下来,贾琮登时心里一颤,只觉得今天大概是要辱荣国威名了,忙寻到贾环,道:“环哥儿,可还认得我?” 贾环和他在族学里倒是相识过,不过只认识了两三个月罢了,跟贾琮厮混了一段时间,贾琮就去了北海。 贾环点头,贾琮和他耳语了一阵,打进去一道内罡,几乎是不要本钱的替贾环开起脉来,为了保住贾族的声誉,他只能把年方六岁的贾环打造成一品内家拳武人,再去寻个其他法门让他兼修。 这样,韩潇也许就不会注意到贾宝玉的憨批行为。 为了保住贾代善的威名,他可谓是煞费苦心,因为再过几天,贾代善尸身就要运送回来,到时候贾家的势力会疯狂膨胀,这绝对不是别人想看到的东西。 “环哥儿,你记住了,我教你的这套,是我贾家传家武学碎山拳,我用内罡帮你开脉,你到时跟我去见韩相爷……”贾琮叮嘱道,干脆就把贾环带在身边,省的一会被赵姨娘熏陶一下,又成了那个吊样。 虽说是白事宴,但也称得上是精致了,那小菜有一大半连韩潇都没吃过,贾宝玉却是司空见惯,甚至还喃喃说道没肉…… 贾琮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就在韩潇看着贾宝玉,想要开口时,贾琮忙牵着贾环对韩潇说道:“韩相,劳烦您老看看环哥儿的脉象,在习武一路能走多久?”贾琮这一手,登时吸引了韩潇的注意力,他把了把贾环的脉,因为是修炼一道的老陈人,所以能把的出来,点了点头道: “武宗有些困难,九品巅峰倒是还好,脉象中上罢,若能有你照看着,武宗也不是难事。”花花轿子众人抬嘛,贾琮给了他面子,他自然也要给贾琮面子,却不好开口说贾宝玉的长短了。 贾母却面色不自然,道:“韩相连宝玉的也一并看看罢。” 贾琮想死的心都有了,见韩潇已经过去,他却不能阻拦,只得叹了一声,心底想着回头就去找苏老爷子要征北棍的内传,让贾环给他当个n代徒孙的辈分,不然自己已经是另宗,荣国一脉无好后人这个名头,直接就会扣在贾家头上。 而且,培养贾环,其实也是打算让贾环接盘薛家的烂摊子,省的缠上自己,他素来不愿惹麻烦,麻烦自己找上门也都是打出去。 韩潇把了把贾宝玉的脉,险些没把贾宝玉怄死,就听韩潇说道:“这脉象却是奇特,天生堵塞,无法修炼,我观之,哪怕是武尊出手,都无法疏通。” 贾母顿时失望起来,勉强应付了几句,就借口乏了,回荣国府歇着去了。 忙活了一天,乏累是确实的,但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只能说,贾母真的是没有什么眼力见,韩潇这等国公,是贾代善在世都要称一声叔的人物,论军功,整个贾家一脉加起来才能堪堪比过些许,若是算了他麾下的旧部,当朝无人可敌。 “镇北公,你我聊一聊,如何?”韩潇见贾母走了,站起身对贾琮说道。 “韩相请说。” “这等机密事,却不好在人前言语,寻个清净之地罢。” “那去北城我的那套院子,韩相,请。” 到了北城院子内,韩潇眼神深邃,道:“镇北公,贾存周的死,当真是白野所为?” “当然是了,有他的玉佩在哪儿,这个球囊的忘八东西,真真是不当人子。”贾琮一脸愤怒,道。 观他面色不似作伪,韩潇点了点头,又聊了聊战场之事,韩潇便告辞了。 “这老头应该没看出来什么。”贾琮想到。 第45章 弹劾 三日后,贾代善遗骸到了京城,是用大冰镇尸运来的,尽管说没这个必要。 武尊尸身不腐不臭,别说是冬天了,就算是夏天在太阳底下晒半年,都不会有半点损坏。 这场葬礼可要比贾政的葬礼大多了,除了已经投靠忠顺王的舞阳侯府等勋贵,几乎所有武勋倾巢出动,太上皇、当今更是亲临贾代善葬礼,虽说只是挖出当年的衣冠冢,再埋入贾代善的尸身,条件并不允许大操大办,但花费也将近十万两银子,几乎把荣国府掏空了,如今王夫人去世,贾代善尸身回归,贾琮又是国公,王夫人这些年倒腾到王家的三十万两银子,被王子腾亲自送了回来,这才让贾府恢复了往日的富贵气象。 又过了几日,到了春节,也是贾琮的生儿,虽说因为赶上了这等节日,贾琮不好大操大办,但到底是请来赵启明、性禅、潘金戈、李庆明等约莫数十人聚了一聚。 第二天,贾琮从北城小院的床上爬起来,揉了揉脑袋,将酒气逼出来后,寻了斗牛公服来穿上,又束上紫金冠,准备去参加开年大朝。 本朝的开年大朝倒是没有放在春节本天或十五过后,而是放在春节过后的第二天,不会耽误正事的同时,到底也多了些人情味。 金銮殿上,贾琮看了看武勋的站位,李庆明爵位没他高,潘金戈是长辈,所以他站在了次首第二的位置,回头一看,贾赦排在第几百位。 诸葛叶则是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站在了叶孤星的身后。 牛继宗则是站在二等侯的首位,看起来有人不服。 百官站定之后,突然,有二三十个御史出列,手里拿着奏折跪在地上,道:“臣弹劾镇北公贾琮,嚣张跋扈,目无尊长,肆意折辱荣国太夫人与其已逝叔父叔母。” 这二三十个御史,瞬间就把整个朝会点燃,几乎半个御史院的御史同时出列,甚至总管御史院的御史大夫何泰都出列道:“臣弹劾镇北公贾琮,嚣张跋扈,目无尊长。” 甚至二等舞阳侯秦岚、二等忠武侯羊颇等忠顺一脉勋贵也都出列弹劾贾琮! “何泰,你有证据吗?”当今阴沉着脸,他知道,这就是忠顺王一脉的反弹,偏偏忠顺王自己不出面,而是派遣手下人以公事为名出面,他顿时陷入两难地界。 “回陛下,臣有荣国府奴仆等十人作证……”何泰刚说完,贾琮就冷笑道:“何大人怕是忘了,本公早已出府算了另宗,已经搬出荣国府半年有余,莫非何大人是有回到过去之能,穿过半年的时间到了荣国府,再以武尊之能飘在空中见到的本公吗?” “前些日子,镇北公回了一趟荣国府,本官听说,就是在那时,镇北公对荣国太夫人并不恭敬,恶言相加。”何泰也在冷笑。 “哦?本公那时刚刚突破武宗,修为正是要稳固的时候,来不及多说什么,祖母慈祥,未曾多说什么,本公第二天修为巩固之后就去了荣国府致歉,祖母也未曾多说什么,敢问何大人,可是有仙神之能,能够穿越万里见到本公不成?” 何泰被这么一怼,面不改色道:“那荣国伯夫人邢氏病已半年有余,本官怎地听说镇北公根本没去探望过?陛下,臣弹劾镇北公贾琮不孝!”竟是直接撇开原本的弹劾内容不谈。 贾琮垂头不语,何泰刚刚志得意满的准备请当今治罪贾琮,贾琮眼里竟落下泪来,道:“何大人有所不知,实乃母亲病重,不忍令本公侍疾时染病,陛下,臣替母请罪,还请陛下治罪!” 当今见状,面色铁青,转向何泰道:“何泰,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别再拖延。” 何泰反倒更加昂首挺胸,道:“臣尝闻镇北公折辱已逝贾存周并其妻王……”还未说完,贾琮竟已抬起头来,满目猩红,吼道:“何泰,你告诉本公,你又是从哪里听到的,本公今日就去给你找人证,看看本公可曾折辱叔父叔母。” “陛下,臣观镇北公面色急迫,也许是想杀人灭口,从而保住自己……”何泰话音刚落,贾琮竟已冲上来,一拳打在何泰的脸上,何泰惨叫一声倒地,但面色兴奋道:“陛下,臣弹劾镇北公贾琮殴打朝廷命官……” 当今见何泰惨状,简直浑身舒爽,道:“镇北公住手,来人,拿祭酒来,罚镇北公三杯,下不为例。”竟然……有些赏赐的味道。 忠顺王一脉是忠顺王一脉,但不是傻子,谁也不敢直接触当今的霉头。 贾琮又打了一拳,把何泰的下颚“恰好打掉”,让他无法说话之后,接过宫人端来的三杯祭酒,道了声谢后一杯一杯的喝干,贾琮跪地,满目泪水,甚至隐隐可见血丝,哭道:“陛下,臣叔父叔母已逝,竟仍被何泰拿出来,作为攻击臣的物什,何泰狼子野心,分明是想做秦桧第二,至于他背后的高宗是哪个,臣便不好说了。” 言下之意,竟是把自己比做了岳武穆……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见贾琮把何泰的嘴巴掰回原位,哭喊道:“陛下,臣弹劾御史大夫何泰狼子野心,意图谋反,臣听闻何泰常与舞阳侯秦岚等人秘密商议大不逆之事……” 何泰闻言面色大变,喊道:“你可有人证?” “陛下,看见了吗,何泰心虚了……”贾琮这招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喊到:“臣有武阳侯府奴仆作证。” “区区奴仆,几两银子便能收买,怎可为证?”一个御史刚说完,心底猛地一激灵,贾琮接过这个话头,吼道:“既然尔等说奴仆不可为证,怎地还拿我荣国府的奴仆说嘴?陛下,臣弹劾御史大夫何泰、舞阳侯秦岚等人欺君大不敬之罪!”心里给说话的御史点了一万个赞,这个助攻给的太及时了。 “何大人看上去有些累了,戴权,打发人送何大人回去。”谁都知道,何泰完了。 “舞阳侯,你可还有话说?”当今又看向秦岚,但秦岚也是鸡贼,道:“陛下,臣若与何大人做了大不敬之事,臣甘愿领死。”当今也不好发作他什么,朝会继续进行。 等马腾云说完了年收入之后,当今抬头看天花板,心里一阵抽搐。 太少了。 第46章 国库有救了 “马腾云,这国库总账,怎地这般少?”当今很是无语,到了年底国库存银只有万两,这跟跑老鼠有什么区别? “陛下,去年天灾频出,仅仅赈灾就花了百万两银子……”马腾云有苦说不出啊,他虽说也捞了几千两,可跟赈灾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一般的大小。 “罢了,明年再说吧。”当今头痛欲裂,国库银子少这点他知道,可是这么少,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又听了其他几部的上奏,当今的脸色终于好了些。 “退朝。” 等后方百官退尽后,贾琮走到马腾云身边,道:“马大人,本公有事想跟你说说,梅大人也一并来罢。” 马腾云和梅紊化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贾琮年龄小,但他们却不敢轻视这位国朝镇北公。 等出了北宫门后,贾琮领两人到了北城小院,从屋里拿出一件玻璃制品之后,道:“马大人、梅大人,看看这物件能值多少银子。” 马腾云接过来,细细打量一番,道:“这等西洋玻璃,在市面上价大约四十两罢,看品相不错,五十两最高了。” 梅紊化也给出了五十两的答案。 “两位大人,谁说过,这是西洋玻璃了?”贾琮面色带笑。 “镇北公是说……”两人对视一眼,面色震惊。 “不错,此乃本公亲手所制。”贾琮点了点头。 马腾云登时狂喜,因为贾琮没有必要骗他们,梅紊化呼吸急促道:“镇北公,这方子要多少钱,本官就算是砸锅卖铁拆了工部也要出了这一笔银子。” 贾琮摇了摇头,道:“方子不卖,但有个合作方式,不知两位大人,可否谈谈?” 马腾云疯狂点头,废话,谁不想谈谁就是孙子。 “梅大人的工部独立出一批工匠来,签了本公的契,但身上不能有官身,出来的人还要签一个协议:以各种方式泄露方子的人,抄家灭九族有些太远了,不妨就抄三族,当然,这点还是要陛下答应,不过陛下该是会答应,这只是一点,等本公拟完签就好了,本公绝不会对他们有半点不利。” “到时候本公亲自教导他们这玻璃的手艺,不过,本公丑话说在前头,若梅大人想往里掺沙子,那本公会亲自打上门去,白野的下场,梅大人不会没看到吧。” “到时候生产出来的东西,由本公售卖,等收入运转到了上京之后,马大人的户部独立出一个部门,签了本公的契负责一些运转,更重要的事,就由北城长赵启明来做,他是我大兄,我信得过他,当然,他若是上下其手,本公也不会徇私,独立出来的人身上也不能有官身,只要识字识数就行了,最好不是读书读迂了的,本公不耐烦这些琐事,也没心思当商人,只告诫马大人一句,白野的尸体,还在宁国府门口看着呢。” “所得收益,国库占七成,本公占三成,至于进了国库的钱怎么分配本公不管,只本公的三成打发人按时送到此处就行。” “再多提一嘴,谁要是上下其手,会怎么样本公就不说了。” “顺带一说,倘若不是国库岁入让陛下伤心,本公都不必寻两位大人,只本公自己,虽说费事,可也足以。” 贾琮说完之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再倒再喝。 等喝了三五杯之后,马腾云拍案道:“镇北公如此说了,若本官再提心吊胆的,那就干脆回家抱孩子去吧!”他是军法处的统计部门出身,严格来说,其实不是读书人…… 但梅紊化是读书人,还有些犹豫,道:“此事却要陛下做主。” 马腾云当即道:“我三人立即去求见陛下,陛下定然会答应。” 上书房内。 戴权走进来,道:“陛下,镇北公贾琮、户部尚书马腾云、工部尚书梅紊化求见。” “宣。” 马腾云刚一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大喜道:“陛下,国库有救了!” “哦,国库有救……什么?”当今霍然站起,惊讶道。 “陛下,镇北公从沙皇口中拷问出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一个在京的沙俄人……”这些就是瞎编的了,但当今才不管这些,只要国库有钱就好,又听马腾云说:“请陛下决断,是否允许工部户部与镇北公生产玻璃……” 当今立马拍板:“准了,若谁敢有意见,让他来寻朕,朕亲自跟他说。”甚至当今都有些热泪盈眶了,但身为人君不能失仪,他抬起头,只觉得天花板都这么顺眼。 至于贾琮要三成,老实说,他没什么在意的,国库已经成了这个德行,能回复过来,他甚至都想亲自感谢贾琮了,要三成算什么? 他又不是那等刻薄寡恩之君,不像隔壁那群剥削皇帝抄家皇帝动不动就威胁,他脾气比较温和,唯一的爱好是打仗,但国库没钱打不得,他唯二的爱好就成了赚钱。 再看贾琮,当今就顺眼了很多很多。 好臣子啊! 心性单纯,重亲情好控制,能打仗,甚至能活捉沙皇,是武宗还命长,现在还能赚银子! 简直就是韩潇的进化版!韩潇能打仗能处理政务,但当今并不需要他处理政务,只需要他打仗的能力,但韩潇可不会赚银子。 “赏镇北公一套金盔金甲。”当今心情舒畅,登时吩咐戴权赏赐贾琮。 戴权忙亲自去皇家内库中拿了一套和贾琮身形还算合适的金盔金甲,只头盔有些大,就见当今亲自为贾琮戴盔,披甲自然是要他戴权去干。 “镇北公真乃我之……”想了半天,也没找出来谁能跟贾琮做比古对象,笑道:“镇北公便是朕的镇北公,古人无法比其功也!” 第47章 生意火爆 上京城北城内突然多了一家商铺,虽说占地面积相当于平常的七八家商铺了,但整日整日的不开门,北城百姓口口相传,都有一些好奇,每日甚至都能见到有人在那家商铺门口观察,这可把附近的茶楼酒楼都给高兴坏了。 这一日,忽然来了七八辆马车,那家商铺登时开门让伙计出门卸货,很多北城的百姓都过来围观,但很快卸完货人又回去了,看的一些百姓心里头刺挠,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店。 而根据“知情人士”透露,说这里面是瓜果蔬菜的也有,说是金银首饰的也有,每个人一个说法,反倒让百姓更难受了,正好年刚过完,这几日还没什么事,钱也充足些,加上北城民风彪悍且纯朴,倒是真就一直都寻思这家店。 而在一些长舌妇的嘴里,也不再是家长里短的事,成天就在说这家店的问题。 突然,北城百姓震惊的发现,这家店开了!附近马上就是一片人山人海,人海里面还混杂着一些皇城司的探子,在那里散播一些假消息,这反倒让更多的人心里跟猫挠的一样。 “快看,那不是户部尚书马大人吗?”这时,有一个皇城司的探子大喊道。 “对啊!我见过他!那天他在马车上还向我招手了!” “快看,那是镇北公!” “镇北公?何时有的这个爵?” “镇北公你都不知道?太落伍了吧,你被时代的步伐抛弃了!” 在皇城司探子刻意的造势之下,北城百姓个个伸长了脖子去看店铺,就见马腾云、梅紊化、贾琮三人站在店前,含笑和一个掌柜打扮的人说些什么。 “诸位父老,安静一下!”贾琮见造势效果远超自己想象,满意的笑了笑,开始计划的第二步。 “来人!把那人抬上来!”贾琮吩咐掌柜,掌柜忙派人去抬上来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只是他被钉在门板上。 北城民风彪悍,见了这等惨状也不害怕,皇城司的探子还往他身上扔了一些鸡蛋,引来百姓效仿,但百姓扔不起鸡蛋,只能扔石头。 “诸位,此人乃罗刹鬼在上京城内的密探,知道西洋玻璃的制作方法,本公和他促膝长谈,还特意请了陛下赦免他,他却不思报陛下隆恩,反倒口出狂言,说大楚国不可能有玻璃……”这话一出,百姓顿时群情激愤,皇城司的人又喊了两嗓子:“杀了他!” “但是,本公今天就要当众告诉他,陛下率本公、马大人、梅大人潜心研究半月,研究出了西洋玻璃的制作方子,还要比西洋鬼子的方子更好!制作出来的东西更透亮!”贾琮话锋一转,振臂高呼。 “陛下圣明!”皇城司的人又高呼起来,引来一片附和声:“陛下圣明!” 把这个名头转给当今,就是贾琮想出来的脱身方法,毕竟他不可能当商人,他也没心思当商人,把名头转给当今,刷了一波好感度,还成功的给当今一个很大的助力,这才是他想要的事。 “今日!本公就要拿这个罗刹鬼的头颅来为大楚玻璃生意开开运!来人,取我剑来!”贾琮接过荣国剑,猛然一剑,那罗刹鬼的头颅滚了下来,没有鲜血喷出。 北城到底多是老卒后裔,就连一些小孩也都面不改色,但有些看热闹的人就受不了了,但还是留下来打算看热闹,皇城司探子欢呼起来,百姓的从众心理发作,也一样欢呼起来。 马腾云见状,心底高呼学到了,以后户部的产业定然也这么干,还在盘算着请哪一部皇城司的人来帮忙。 “诸位,可知这一件玻璃器物在红毛鬼手里卖多少银子?”贾琮这边刚喊出声,顿时就有人答道:“四十两银子!若是品相好的,五十两银子也刹不住!”而这,还只是一个小物件。 “那诸位可知,在本公店里,这一件玻璃器物,卖多少银子?”吊足了胃口之后,贾琮高呼:“十两银子!” 顿时激起一片哗然,这还没完,贾琮又喊到:“若今日购买,只需一两银子!明日二两,后日三两,直到十天后恢复原价!” “可管够不成?”又有人问道。 “暂时不行,每人限购两件。”贾琮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道:“日后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降一半的价格。”说着,贾琮让打开店门,两个皇城司的武宗亲自去开店门,顺道站在一边,面带微笑。 贾琮给马腾云使了个眼色,马腾云忙道:“开售吧。”就和众人退让到一边,扬长而去,不过中间拐了一个弯,到了贾琮的一家酒楼二楼处,看蜂拥而至的百姓被两位武宗要求排队,马腾云赞道: “不曾想镇北公不仅勇力无双,还有陶朱之能,竟能把区区的沙子变成银子。”说着,马腾云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是银子啊,这么多银子,虽说不关他的事,可他又不养清客相公,所捞的好处也主要是为了过的受用些,单好处没捞太多,反倒把头发愁白了些,这回经济压力大幅下降,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是极,镇北公真乃鲁班在世。”梅紊化附和道,不得不说就是专业对口,大楚国虽说也以科举八股取士,但至少不会出现什么都不懂点腐儒去为官做宰,哪怕是一县县令,也要展现自己真的有治理才能。 “看这般景象,这么一个十日下来,怕是得有个十万两银子的流水,若能开遍全国各地……”马腾云想到这里,两眼冒光。 “马大人,你觉得,南方商人会允许我们这么干?若只北方也就罢了,南方那群家伙,最近可不老实。”梅紊化摇了摇头,道。 马腾云登时失望起来,道:“南方……太乱了,白莲教和明教听说最近要有动作,加上前明余孽和卖国奸商之后,还有乱七八糟的士大夫家族……” “生意不能开展到南方,不然怕是会血本无归,其实忠顺王那边还好,只南方太乱,哪怕太上皇都没办法。” 第48章 残了 马腾云和贾琮相谈正欢,梅紊化由于公务紧急先走了。 马腾云笑着说道:“镇北公可愿效仿韩相,先在户部寻个差事,我做主,给镇北公一个二品的户部侍郎先做着,过几年等我致仕,这户部尚书便是镇北公的。” “诶,不必了,我除了会赚些银子,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做不得八股文章也写不了青词祭文,一辈子都当个粗人就挺好。”贾琮直接拒绝,开什么玩笑,韩潇是因为年纪大了,加上功劳太多太多,这才去考科举,可我功劳已经在这几天差不多用完了后劲,那一套金盔金甲,就基本上把活捉沙皇这个功劳给用完了。 金盔金甲可是连东海水师大提督都没有的东西,如今国朝四位一等国公中,只有贾琮和韩潇有此殊荣。 舞阳侯府。 秦岚阴沉着脸,猛地掀翻了一张桌子,又砸碎了茶盏,吼道:“王爷,不能就这么算了!” 忠顺王坐在主位上,面色铁青,羊颇叹道:“还能怎地,贾存周夫妇都被白野那个蠢货杀了,只剩那块带玉的和一个庶子,带玉的杀了太过,庶子杀了不够,东府那头贾珍贾蓉都杀不得,贾敬更是……” “那就从贾家姻亲动手!薛家王家都能杀!王仁还有薛蟠随便打杀一个,他贾琮找不到证据,自然没办法对付我们。”三等靖武侯魏深墨嘿嘿乐着说道。 “王家……不行,贾存周夫妇都死了,这个时候刺激王子腾,他一旦反扑,好不容易掌控的十二团营就得被他那个京营镇住。”羊颇摇了摇头。 “那就只能对薛蟠下手了,把他杀了,然后扔油锅里面炸了,派温老挂到荣国府去。”魏深墨还在笑。 “不行,那样荣国太夫人一旦发起疯来,本王可拦不住。”忠顺王直接否了。 “那就打断了第三条腿扔到荣国府门口,事态就在可控范围内了。”秦岚接话道。 “也不行,断子绝孙太过明显,干脆打断了四肢让他躺个十年八年的,然后等那块带玉的出来打个骨折也就罢了。”羊颇犹豫了片刻,终于是肯定了复仇计划。 “好,明天……算了,马上就动手,温老,劳烦您派人探查一下,那薛家子在何处,然后找几个可靠的人出手,打断了他的四肢,挂到荣国府去,贾琮在北城,整个荣国府没人拦得住您。” 被称作温老的老人点了点头,迈步出去,出了大门后,吩咐身边几个番子道:“召集西城密探,等薛家子薛蟠出来立马通知我。” 整个西城立马运转起来,都是内罡左右的密探,又身怀隐藏功法,若武宗不刻意探查,根本查不到,甚至有人已经到了荣国府附近高速移动,这时,荣国府偏门处,一架马车缓缓行驶而来,一个大脑袋的少年人上了那车。 密探立马回报“温老”。 薛蟠还不知道,此时此刻,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 他刚和冯紫英、卫若兰等人喝完酒回来,此时还未入夜,街上尚有行人,但进了西城公侯街,行人就很少,薛蟠此时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薛蟠伸出头去看,四周早已被一帮人围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拽出了马车,一阵拳脚相加,他直接躺在了地上呻吟。 车夫早已被杀害,除了车上坐着的一个清秀小厮以外,就再无他人,那小厮顾不得两股疼痛,忙下车把薛蟠扶上车。 薛姨妈正陪着贾母说笑,不得不说,哪怕贾政王夫人都死了,贾代善的遗骸更是前月才回京,荣宁二府依然是一派富贵气象,竟显得喜气洋洋。 王夫人已经去世,按理说薛姨妈不应该继续住在这里,偏偏贾母为了面子强留,老实说,这确实对面子有很大的伤害,但贾家此时,需要的不正就是这种伤害吗,只要不是荣宁二府的子孙出现问题,这种面子上的丢失甚至是正面的。 这时,一个丫鬟突然突然闯进来,面色慌张道:“姨太太快去看看罢,你家哥儿被打狠了,只说骨头都断了。” 荣庆堂上哭声响彻…… 所幸贾母还有些神志,一边安慰薛姨妈,一边打发人去请贾赦,这几日有些事想麻烦贾琮的时候,贾琮都闭而不出,说是有要事商议,于是想了想,并没有报什么希望的去派人找贾琮。 不多时,贾赦到来,见了被打成猪头样的薛蟠,扯了扯嘴角,一摸骨头,给他正了两下骨,面色“凝重”道:“怕是不成了,骨头全都断了,这辈子也就只能在床上待着了。” 薛姨妈闻言,险些昏过去,又听贾赦补充道:“这等伤势我听父亲曾说过,想治疗除非有练内家的武尊出手,再配上药材恢复骨头。”给了薛姨妈这么一线希望,顿时一迭声的说道:“那武尊何处请得?要多少银子我都能给……” 贾赦摇了摇头,道:“练内家的武尊很少,主要是他们都在武宗级改修器了,内家武尊的特点就是气息悠久,但武尊之气本就连绵不断……除了皇城司的云谐云大人,我还真不识得。”见薛姨妈双眼一亮,他又补充道: “我和云大人不过泛泛之交,见了面点头说话也就罢了,真要让我请他出手,我却没那个能耐,治这种伤本就费力,人家给不给我面子还不一定。” 贾母此时却想起来贾琮了,道:“琮哥儿先前不是说和那云谐认识吗,能不能让琮哥儿请他出手……” “怕是难,再者,琮哥儿在外面做事,就算和云大人有交情,也是用的到的……”看了一眼薛姨妈,到底是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谁都明白:薛蟠还不配。 贾母登时掠过不提,道:“也是想岔了……请哥儿下去休息罢,对了,是谁做的这等事?” “不知道,看着是一身黑衣服,浑身上下都裹着黑,看不真切……”薛蟠虚弱的呻吟着。 这时,贾琮进来,众人目光全部聚焦在他的身上。 听贾赦说了事情经过后,贾琮思考半刻,道:“这等事倒是不难猜出是谁办的,一身黑……该是西城的皇城司人,回头我去找了赵贤查查,他是怎么管的人,至于报仇就莫提了,白野刚死,此刻无非是舞阳侯那几家,但他们身后是忠顺王,我却不好再动手。” “好了,若无事,琮先走了,户部尚书马大人找我还有些事。”贾琮刚要告辞,就听身后薛姨妈哭道:“琮哥儿,你和皇城司的云大人可有交情不成?能不能请他出手……” 话没说完,贾琮就淡淡道:“薛家太太该是想岔了,本公与云大人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云大人也不缺银子,至于若是薛家的人情,恕本公无礼,哪怕是随便找一家伯府,都不值一提。” 见他语气满是疏远之意,更兼面色不悦且冰冷,薛姨妈哪里还敢说此事,只得继续哭啼。 贾母见状,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有些想法的,道:“琮哥儿,那云大人要多少银子能否问问,实在不行,老婆子我出了。” “老太太,云大人本是先皇城司中车府令,在太上皇面前都有些体面,若请他出手,琮估摸着没有二十万两下不来。”贾琮无奈,这都什么脑子,薛蟠死了才更好,若是死了,他直接用这一点灭了忠顺王一脉都没人能说什么。 一听二十万两,薛姨妈一迭声的叫道:“我给,我给……” “呵,薛家太太,云大人的人情,可不止是二十万两。”说完,贾琮转身,只留下一句话: “琮……镇北公说个数,我便是卖了这份家业也得凑够。”薛姨妈咬牙道。 “五十万两,若是没有,薛家太太还是早日醒来罢,春秋大梦该醒了。” 第49章 清算 “我给,我给!”薛家何止百万豪富,五十万虽说伤筋动骨,可到底还是能拿出来。 “好,那薛家太太备好了银子,过几日我请了云大人来。”贾琮揭开此事便不提。 “老太太,琮先前在金銮殿上被何泰等人弹劾的时候,何泰曾言,荣国府的奴才污蔑琮,先前琮对老太太说过,怎地,老太太可查了出来?”贾琮又转向贾母,老实说,他都快把这个事给忘了,虽说觉得好笑,但他原本觉得不过是何泰胡言乱语罢了。 经历了周瑞的被抄家,贾家现在的奴才都比较老实,虽说还有些小毛病,但大的是非却是没犯过。 见贾母面色不自然,贾琮的脸登时沉了下去,道:“老太太可是查出来了,却不好动手?无妨,那便由琮动手。”又转身对门外站着的刘四说道:“去二门外取了荣国剑来。” “老太太,不知那黑了心背主的狗奴才是谁,琮这就拖出去打杀了,省的脏了老太太和姊妹们的眼。”贾琮这一句话,扩大了受益范围,让贾母想硬顶着他都不行。 “是几个二门外的小厮……名单在这。”见贾母不愿说实话,贾琮也不强求,拿起名单走出门外,喝道:“刘四,把这名单上的人抓住,按到外面,取了油锅来,本公今天就要打杀了这背主奴才。” 刘四领命,贾琮拿起荣国剑走出二门外,见几个小厮抬来油锅,倒入滚烫滚烫的热油,刘四亲自带着一众隶属于东路院的壮汉押着几个小厮走来,贾琮喝道:“哪个让你们做下这等黑了心的腌臜事,说,说了的本公给他一条生路,让他去黑辽耕几年地也就罢了,若不说,扔进油锅炸了,再尝尝本公这剑的滋味。” 顿时一众小厮哭嚎起来,道:“是吴新登吴管家,他给了我们一人十两银子!” 贾琮登时吩咐刘四:“拿了吴新登满门来这儿,本公要拿他的血祭剑。” 不多时,刘四和一帮壮汉就押着哭天喊地的吴新登满门来了这,还没等吴新登开口,他的脑子和身子就分了家,随后贾琮又说道:“你们押着这群人,去奉国公府找奉国公的家将,请他让手下亲兵押了这帮人,丢进北海让他们自生自灭罢。” 说着,贾琮把吴新登的脑袋往油锅里一扔,又进了荣国府,只言要召集所有外面的奴才传话,贾母犹豫了下,到底没拦。 一刻钟后,全府奴才在外院黑压压的占了一片,见贾琮手上的剑还在滴血,没一个敢说话的,贾琮淡淡道:“吴新登背主,已经被本公斩了,全家流放北海,你们之中若是还有做了那等事的人,这次本公便先不计较了,若是再敢有半点这等行径,和吴新登一样,本人斩,全家流放北海,你们的家财本公也都知道,有钱的每天娇妻美婢的伺候着,倒是比本公过的还舒适些。” “这些钱有多少是从主家拿的,如数还回去,日后再拿一针一线,就按大楚国偷窃律处置,想来刑部会很高兴本公替他们找了这么多政绩。” 这一番话下去,贾琮直接把吴新登的脑袋往天一扔,一拳打出,那脑袋碎成了烂西瓜。 贾琮看了一眼两股战战的人们,笑了笑,将剑收鞘,自顾自的去了。 “舞阳侯,本公可真是感谢你。”他在心底一万个赞美了舞阳侯秦岚,秦岚要是个女的,贾琮心底都想把他抱着亲一口了。 原本若是忠顺王一脉继续和他作对,他就打算把薛蟠搞两下子,搞贾宝玉的话,事态他也控制不住,搞薛蟠他就能控制住,但他没有秦岚的东西,也没有证明,现在真是瞌睡着给他送来了枕头。 不打算给薛蟠报仇,但是他打算好好的恶心一下忠顺王一脉。 贾琮背着剑去向皇城旁边的一套寂静小院,武勋们都知道,那是皇城司中车府令赵贤平时的住所。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中车府令并非是阉人,而是一个官职,不然没了阳气之后,还练个屁的苍龙劲…… “赵大人,别来无恙啊。”虽然贾琮和赵贤只有一面之缘,但赵贤开了门,贾琮还是笑眯眯的对他打了个招呼。 “镇北公有事吗?若无事,本官还有事情要做。”赵贤双眼满是血丝,疲惫道。 “赵大人,不知皇城司在西城可有密探?”贾琮见状,熄了多客套几句的心思,开门见山道。 赵贤警惕道:“镇北公问这个做什么。” “有人伏杀我家亲戚。” 赵贤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皇城司原本在西城有一支密探,只是那一支密探的统领是忠顺王的人,又是第一代中车府令的亲子,名义上我是他的上官,实际上我也调动不了他。” “他们的制式服装是什么样子?”贾琮又问道。 “我只知道都是黑的,我没关注过,但我敢打赌,不是他们干的,忠顺王没有这么蠢。”赵贤摇了摇头,道:“倘若用他们那支力量,你问问我或者云前辈就能知道是他们干的,但是忠顺王真要是这么蠢,他干脆找个豆腐撞死算了。” 贾琮沉默,不过片刻就想通,笑道:“不会是这般,忠顺王这一手故布疑阵,真的是做的不错,直接把凶手摆在明面上,让本公疑神疑鬼找不到人,他却没想过,本公就是那等俗人。” “镇北公此言何意?”赵贤有些发愣。 “你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能想到,所以,他们的力量就在明面上,赌的就是我会深究。” 赵贤点了点头,叹道:“终日打鹰,却被鹰啄瞎了眼。” “赵大人不必如此,不过是他们当狡兔当习惯了,这回突然当了傻兔子,反倒让赵大人有些不适应了。” 赵贤又沉默片刻,道:“如此,本官自然会管。” “那就劳烦赵大人和我一同走一趟舞阳侯府了,忠顺王应该就是利用秦岚去操作的。” 第50章 风波起 赵贤点了二十多个皇城司的内罡,带足兵器之后先前往西城皇城司分部,刚进去,就发现一个武宗巅峰快速逃跑。 赵贤身影一动,手中内罡猛然爆发,用自己家传功夫和那武宗巅峰交起手来,见自己不是对手,手上忙换了苍龙劲,一时间打的不相上下。 不过到底苍龙劲是皇家功法,倒也要比那武宗巅峰所用的功法强些,同为内家武宗,赵贤也没能留下对方,只是在他的背上赠了他一掌。 赵贤立马喝道:“查封此处,叫温严横来见我。” “刚才……刚才跑的那个就是……”这时,一个西城皇城司的内罡密探弱弱的说道。 “什么?温严横这条老狗,竟然到了这等地步……”赵贤大吃一惊,见贾琮先一一封了这些人的经脉,又掰了关节,动作熟练的不像话。 贾琮见赵贤眼神异样,笑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做多了也就熟了,在北海我这么对着沙皇练了三天。” 赵贤眼神登时顺然,出了一口气道:“要是你真的是第一次办,我都想把你挖到皇城司来了。” 贾琮笑了笑,没接话,又另起炉灶道:“一个武宗巅峰想跑,我们是拦不住的,那就直接去舞阳侯府,一定要快。”说着,贾琮就先跑了出去。 “妈的,这回大发了。”赵贤头皮发麻,既然贾琮要去舞阳侯府,说明他是要追究到底…… 不过,这也算是他的政绩,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也跟着跑了出去,不多时就追上了贾琮。 “再快些,他刚才毫无防备的被我苍龙劲全力打了一掌,现在应该在化解内罡震荡,无法全心全意的赶路。”赵贤轻声说道,贾琮点了点头,猛然提速。 与此同时,温严横也跌跌撞撞的奔向舞阳侯府,双方并不是一条街,甚至没有半点接触的地方,不过,温严横需要化解在体内震荡的苍龙劲内罡,这才要慢了些。 贾琮和赵贤到了舞阳侯府,登时一人一边围住,隐隐形成包夹之势,等了二三分钟,就见一道黑影钻进舞阳侯府,赵贤立马来了精神,道:“我先回去叫上所有皇城司武宗,再请了云老来,啧,舞阳侯怕也是要完了。” 舞阳侯府正堂上。 秦岚见温严横刚进来就吐了一口血,十分震惊,道:“温老,谁能把你伤成这般?” “是皇城司的赵贤,他和贾琮找到了我们西城密探……”温严横面色难看。 “不过幸好,他们应该没追上,我检索了半天,没查到半分武宗气息,赵贤能瞒过我,贾琮肯定不行。” 听到这里,秦岚舒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这时,一个亲兵跑进来,慌张道:“大人,不好了,皇城司……皇城司的人来了!” “什么?”秦岚霍然起身,急促道:“温老,你去后面密室躲藏着,除了我亲自叫你,你别出来。”说着,慌忙迎出去,却没想到迎面进来一人。 皇城司老中车府令,云谐! 还没反应过来,云谐身形顿时消失,不多时又出现在原地,只是手里抓着温严横。 “无君无父的东西,老子真想弄死你。”哼了一声,云谐面无表情,道:“赵小子,查抄舞阳侯府,老子怀疑这里有大不敬之物。” “云大人误会了,本侯……”秦岚陪着笑想开口,云谐看了他一眼,嘲讽道:“甚么猴?我看你真的是像猴,说罢,忠顺给了你什么东西,值得你为他这样卖命。” “罢了,也不让你在这儿开口,进了皇城司大狱你自然会说。”云谐面色嘲讽,就见秦岚下颚不正常的动了动,登时一拳打出,他的下颚和满嘴牙齿都被打掉,经脉和关节也全被封住。 “啧,一个七品想在我武尊面前自杀,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胆大。”云谐摇了摇头,对身后的一个武宗道:“小子,看好他,等我炮制了这个无君无父的家伙,再来说事。”说着,提着温严横就走。 “啪。”出了内门,他一巴掌抽在温严横脸上,有些无语。 “拿个棍子,他父亲在时就是这么揍他,我还看了不少回。” “你说你,才五十多的人,就闹成了这个鬼样子,看着你倒是比我还老,你爹现在不在了,他临终前把你托给我,那我就是你爹,想你这个德行的人要是我亲儿子,我早就弄死你一万次了。” “打你四百重棍,你堂堂武宗巅峰,打不死的,最多也就躺一两个月。” 且不提云谐管教温严横,屋里,贾琮笑眯眯的看着秦岚,对他耳语道: “舞阳侯,本公真是谢谢你,给了本公这个口实。” 秦岚双目含恨,看着贾琮,贾琮笑着离开,进了他的书房。 “都是好东西啊。”贾琮有些感叹,忠顺王一脉怎么都这么喜欢把好东西放在书房,光是书柜上这一套整齐的兵书,就是无价之宝了。 东瞧瞧,西看看,今天出门刚好带了袋子,贾琮寻思了片刻,拿出那个折起来的蛇皮袋子展开,就把书柜上的书和墙上的字画往袋子里塞。 这些拿“活”的,其他的交给皇城司处置去吧,现在,镇北公不缺银子! 那个大书柜也是好木头啊,也是黄花梨的,可是目标太明显了,不好拿。 这时,赵贤也进来了,看着贾琮手里的蛇皮袋子,嘴角抽了抽,见贾琮两眼盯着那个书柜,违心的客气道:“若是喜欢,不如我派几个兄弟送到府上?” 贾琮却当真了,点头道:“那就有劳赵大人了,对了,送到我北城那套院子就行……” 赵贤无语,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啊,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强笑道:“好,等查完舞阳侯府,我就派几个兄弟送过去。”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云谐面色铁青的走进来,干叹了一口气,道: “在舞阳侯一个侍妾的卧房找到了密室,里面……里面有一身龙袍。” 第51章 秘议 “秦岚,你疯了?”赵贤骇然。 虽说最开始听到谁都以为,这是忠顺王在秦岚府上备下的,可是秦岚竟然真的帮忠顺王藏了? 但是,忠顺王府的安全系数,肯定要比舞阳侯府的安全系数要高很多,那么秦岚的这件龙袍…… 恐怕真就是他自己备下的。 至于做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见秦岚竟然笑了,赵贤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 “这件事的事态,已经不在我们掌控之中了,马上上报陛下,请陛下决断吧。”云谐叹了一口气。 “若请陛下决断,那忠顺王怕是也……”赵贤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忠顺王若是失势,整个文官系统都得清洗一次,虽说忠顺王占领的在京势力只是礼部和御史院,可一旦动荡,那绝不是太上皇想要看到的。 “秦岚,我知道你和羊颇、魏深墨他们都有联系,是谁指使你办的,说了,你一家老小去北海呆几年也就罢了,若是不说,九族不保。” 秦岚的骨头倒是比白野硬很多,虽说也没什么脑子,但嘴巴却严的紧,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冷笑着看着赵贤。 “你这样做,谁也保不得你了,来人,押了舞阳侯,去皇城司里做做客喝茶。”云谐喝令两个武宗押着秦岚,又亲自拎着温严横,打发几个武宗留下封了舞阳侯府,一行人飞快的前往皇城司,最少都是内罡修为,寻常百姓发现不了。 上书房内。 当今的面前站着云谐、赵贤、韩潇和贾琮,贾琮就纯粹是来打酱油的,云谐对当今说道:“陛下,此事……能不能牵扯到忠顺王。” “倘若秦岚张嘴,就算是太上皇,也保不住忠顺。”当今面色发黑,淡淡道。 “怕是难,秦岚和白野不一样,当初在东海的时候,是喝着倭寇的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虽说待的时间短,但怕是还是个硬骨头。”韩潇凝重的说道。 “别说是死人堆里出来的,哪怕是真正的死人,皇城司也有办法让他开口。”赵贤说了句场面话,谁也没揭穿他。 “三天内,朕要看到秦岚的口供。”当今吩咐了一句,又对贾琮说道:“薛家子没死吧。” “还活着,只是断了四肢,没有内家武尊出手,怕是好不了。”贾琮面色沉重,当今只以为他是为了此事沉重,心底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倘若之前他还以为贾政的死没那么简单,那么现在他只以为是忠顺一脉太蠢,贾政才死不到两月,竟然又对薛蟠出手,还动用官面上的力量,真是一帮蠢货。 当今眼神释然,想了想,道:“云谐,回头你去帮忙诊治一下,就当是薛家子为此事做的贡献罢。” 忠顺王府。 “秦岚被抓了。”魏深墨面色终于不好看了起来,板着一张脸说道。 “怎么回事?”羊颇疑惑道:“薛蟠还没有那个面子能扳倒一个二等侯吧。” “他太蠢了,在自己家里放了一套龙袍,该是要效仿宋太祖之事,给王爷黄袍加身……”魏深墨想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务之急,是想想应该怎么对付这等局面,他进了皇城司,应该是开口了,一旦他说出来这点,那王爷身上就会多一个污点,这不是好事。”三等忠勇侯李顺说道。 “不会,倘若是白野进去了,那他会开口,在座的各位和秦岚,恐怕都不会。”羊颇迟疑着说道。 忠顺王坐在主座上,目光呆滞。 万万没想到,没在别的事上栽跟头,竟然被自己的手下坑了一把。 “王爷,王爷。”魏深墨的呼喊声让他回过神来。 “现在就该王爷出手了,请王爷让御史院弹劾秦岚意图谋反,如此,损失也会小一些。”羊颇建议道。 “这……”忠顺王却有些犹豫,道:“秦岚素来尽忠职守……” “王爷,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弹劾秦岚,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等他们回过神来,我们也许已经灭净了证据。”羊颇沉声道。 “依你,带着我的名贴去找何泰罢。”忠顺王无奈,站起身来,往后宅走,他得找个人泄泄火去,嗯……最近新来的一个戏子颜色不错,就他了。 魏深墨眼神闪烁,看向羊颇。 羊颇叹了一声,道:“老魏,拿着名贴,咱们去找何泰,要快,不能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召开朝会处理。” 魏深墨应了一声,只是在背对羊颇时,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 贾琮和云谐进了荣国府大门,贾琮轻声说道:“云大人进去时可千万别给薛家人好脸色看,否则他一膨胀起来,我却要头疼了。” 云谐点了点头,轻声道:“五十万两,贾琮,我就没你这么不要脸,要是我自己要,我最多要十万两。” “啧,这不是为了宰薛家一刀吗,薛家那个德行真的是恶心死人,内宅的事我向来不掺和,但竟敢算到我父亲头上,那就别怪我了。”贾琮说的是有一天薛姨妈突发奇想,想把贾迎春许给薛蟠的事,结果被贾赦喷了回去,若贾赦还是一等将军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是超品二等伯,他儿子更是一等国公,薛家家主早就没了,薛家更是败落的不像话,哪里配和他结亲? 正说着,到了荣国府内宅,由于云谐已经六十多了,倒是没避讳,云谐含笑对贾母说道:“太夫人,身子可还康健?” “好,托云大人的福,都好。”贾母笑着说道,紧跟着话锋一转,道:“蟠哥儿的伤势,还请云大人帮忙看看。” 云谐转过身来看向薛姨妈,那脸就跟京剧变脸似的快,早就换上了一副不情不愿的黑脸,淡淡道:“带路。” 薛姨妈虽然心里都快怄死了,但云谐乃是武尊,又能救薛蟠的伤势,当即就亲自给云谐领路,贾琮也跟了上去。 贾母见状,也带着一大票人跟了上去。 进了梨香院,云谐一看薛蟠的伤,道:“有无老参?”贾琮早就准备好了戏码,递过去一根参,云谐看了看,道:“年份不够。” 贾琮登时一脸为难,道:“云大人,我手头倒是还有,可那老参是用来救命的……”言外之意,还是薛蟠不配。 云谐沉吟片刻,道:“这支也行,只是不能褪了病根,若想治本,需得两支二百年以上的参,还不能是南方那头养出来的参,得是黑辽大山里的……”心底赞了贾琮一声,这等敲竹杠的方式都想的出来,在赚银子这条路上,贾琮真真是登峰造极。 “我有,我有。”薛家何等豪富,两支老参对薛家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薛姨妈忙道:“宝丫头,拿了我房里的那两支参来。” 云谐一看,乐的都没边了,商人就是有钱,好家伙,三百年长白老参,市面上可不多见。 “如此,备一静室,再备好一碗百年的参汤,这伤太费力了,若非看在镇北公的面子上,我万万不会出手。”说着,不管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薛姨妈,就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等静室备好,云谐一只手拎着薛蟠,一只手拎着装模作样的药箱,走了进去。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云谐出来,“面色发白”,拿起放在桌上的参汤,一饮而尽,淡淡道:“该结账了。” 薛姨妈此时反倒犹豫起来,想着薛蟠的伤已经治好了…… 云谐早就有准备,道:“我能治好他,也能再断他一回,而且我保证,若我出手,除非武当镇山祖师出手,谁也治不好他。” 薛姨妈忙打发人带着云谐拿银票,心底都在滴血。 第52章 报复 且不提云谐拿到银票之后和贾琮对半分赃,只说第二天,当今紧急召开大朝,正好卡着何泰准备组织人弹劾秦岚的时间,让忠顺王一脉无意之间吃了个哑巴亏。 可何泰却显得胸有成竹,虽然他已经是被当今厌弃的官员,但是他一点也不慌张,既然是忠顺王的死党,那么根据特性来说,一般忠顺王死党的智商都不怎么样……何泰甚至还和一些腐儒交谈,试图在士林内扬名,甚至还修书一封,去了山东孔家,虽说当代衍圣公没有搭理他,但是他的名已经被南方几家士大夫家族宣扬出去了——不畏强权犯颜直谏的何泰何大人! 见当今面色阴沉,何泰不惊反喜,昂首出列道:“陛下,臣……” “朕有事要说。”当今淡漠的无视了他。 “二等舞阳侯秦岚伤了紫薇舍人之后薛蟠,皇城司在追究时,发现舞阳侯府密室,其中有一件龙袍……” 这是何泰早就掌握的消息,他立马接话:“臣弹劾……” “皇城司问出了秦岚的口供,但言辞粗俗,经过润色之后整理了一下,戴权,念。”当今又一次无视了何泰。 “臣秦岚请陛下安,臣……”具体内容贾琮是听不懂半点,只觉得脑子上有一万只苍蝇在转悠,但他是见过伪造的秦岚口供原本的,所以懂得大致意思,无非就是说自己猪油蒙了心了,被忠顺王裹挟云云,然后就是请罪,还请饶过自己一家老小什么的。 “秦岚幡然悔悟,朕深感之,赦秦岚九族死罪,流放北海。” “忠顺,你说说,那件龙袍怎么回事。”当今到底没有直接用全套的强行演戏而扳倒忠顺王,而允许忠顺王自辩,否则难以服众。 “臣弟想见见秦岚。”忠顺王轻声说道,脸色跟吃了那啥一样难受。 “秦岚昨夜深感罪孽,已于皇城司狱内自杀。”当今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说道。 朝堂顿时震动,何泰立马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弹劾皇城司中车府令赵贤纵容罪犯自杀,疏忽值守。”不愧是忠顺第一犬,见到了人可以喷就当场喷上去。 “准,赵贤罚俸三月。”当今到底不好不做出什么处置,舆论毕竟把握在这帮人手里,何泰的面色好看了些,不甘道:“陛下,按大楚国律……” “秦岚就算不自杀,今早朕也要赐毒酒。”这一句话,直接就把何泰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憋了回去,让他不敢再说。 “忠顺,你想好了吗?”当今又看向忠顺王,忠顺王立马跪地,道:“臣弟从未指使过秦岚做任何事情,若有指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招秦岚就用过,如今忠顺再用,却是不符现状了。 “哦?朕记得,秦岚也发过不得好死的誓,结果畏罪自杀了,难不成,忠顺你觉得这是好死法?”当今冷笑道,忠顺王被这么一怼,却也面不改色,道: “自作孽不可活,秦岚自己做下的孽,合该有他自己来受,不过是污蔑到臣弟身上,臣弟自然敢发誓。” “这般,朕却不好不处置你啊,否则难以服众,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秦岚的口供,却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当今退了一步,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剧本,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一次扳倒忠顺,那样引起的反弹太大,以他的威望暂且还压不住。 “臣弟惶恐,请陛下降罪。”忠顺王心底暗喜,看来逃过了死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如此,忠顺亲王楚魄意图谋反,但朕念手足之情,降为忠顺郡王,收回忠顺亲王府,将先礼仁郡王所遗郡王府赐给忠顺郡王。”当今做了决定,楚魄还要领旨谢恩,看的贾琮心底抽搐,面上却要做出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险些笑出声,不过幸好没笑…… 召集一次大朝,自然不可能就是为了忠顺王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马腾云出列道:“陛下,北城户部所售玻璃使国库一日入三万两……”当今动容。 这三万两自然是没有扣贾琮所分润的银子,若扣了,也有足足两万一千两,这还只是北城一地,明日四城百姓估计就会蜂拥而至,到了那时,收入肯定会更多。 想通了其中关节,又想了想国库不缺钱的日子,当今大悦,道:“爱卿辛劳……”这可是头一回夸奖马腾云,以前为了国库没钱,没少跟马腾云发火,马腾云当场狂喜。 这都是政绩! —————— 忠顺郡王府。 楚魄心里气的想要吐血。 魏深墨提点了他几句,他顿时就明白了,这不是自己逃过一劫,只是因为要弄掉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太高了,当今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弄掉自己,而不是直接一锅端。 “此事,都是镇北公贾琮的手笔。”魏深墨轻声说道,语气坚定:“不除掉他,我们就会被一直按在这里,永远都不能翻身,他昨天领人抄了白野加,今天就是秦岚,再过几天,恐怕就要抄到王爷您府上了。” “只是……贾琮才十二,就已经是武宗了,不能收买吗?”楚魄还是有些犹豫。 “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有份量的人去……”羊颇插话。 “还收买什么,他杀了老白害死了老秦,明天杀的就是你老羊,后天就砍到我头上来了,再往后,怕是都敢跟着那头害了王爷!”魏深墨马上怒气升腾,指责道。 “杀了他不妥,他是国朝一等国公,只有四位的贵爵,倘若杀了他,整个武勋一脉都会反弹,更何况,他是贾家的后人,贾代善是武尊,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手?” “贾代善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就算有后手,也在荣国太夫人手里,贾琮不过是庶子,要有给孙辈留下的东西,也该是给那块带玉的了……”李顺犹豫了一下,选择支持魏深墨。 “就算是如此……” “行了!”楚魄喝道。 “本王自有决断,你们去吧。”楚魄握着手里的佛珠,偶然间,转动了一颗。 第53章 设宴 过了几天,每月一次的北城官司汇总宴上。 赵启明和贾琮早就开始喝上了,性禅却始终没来,赵启明开玩笑道:“这家伙,指不定又去找哪个小尼姑去了。” “诶,别这么说,没准就是道姑呢。”贾琮笑道。 “老三,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我怎地就没想到。”赵启明一拍大腿。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聪敏。”贾琮“谦虚”道。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赵启明笑骂了一声。 这时,性禅姗姗来迟,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倒是真有些魂不守舍的味道。 “诶,老二,你说说,刚才是跟哪个道姑去搞事了,你说你也是,搞了多少次了,就没见你给我们生个干儿子。”赵启明见他进来,当即喊道。 性禅却只是笑笑,眼神里闪过一抹迟疑,不过两人以为他是害羞。 贾琮找了红毛鬼那里买的烟草,用手熟练的卷成纸烟,一人发了三根,换着抽。 “老三,你说这玩意怎么越抽越上瘾,要不是你死活只让我们在月底这天才抽,我估计我每天得十七八根。”赵启明又说道。 贾琮看了看四周,尤其是看性禅,忍不住就想笑。 和尚和穿着官服的中年人还有自己这个“青少年”在一起抽烟,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模仿秀。 “老三,最近你在朝堂上有些不容易,所以,我和老二通气之后,把原本的利钱分成三个三成,剩下一成咱们干脆捐了,也算给子孙后代积德。”赵启明吞云吐雾后掐了火说道。 “这……没必要罢,这几日光是玻璃的收入,我就有约莫七八万两银子了,倒是没能带上你们,我却有些愧疚。”贾琮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那行,就不说这些了。”赵启明揭过不提,见性禅还是魂不守舍的,奇道:“老二,那小道姑是什么品相,怎地让你这般了。” “啊?哦……”性禅敷衍了几句,还在出神。 贾琮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但也只是觉得性禅只是想那女人出神了,笑道:“那你便去找她罢。” 相处也快一年了,他知道性禅的毛病,每次办完事之后总有一段时间魂不守舍,但只是没有今天这么严重罢了。 见性禅还是魂不守舍,赵启明也熄了继续呆下去的心思,拉着性禅走了,到了北城长府,两人各自散开回家。 ————— 贾宝玉正在屋里读书,只不过读的是《西厢记》,一时间面上颇有些发烫,但他何等面皮,立马就恢复如初,津津有味的继续往下读。 读着读着,脑子里又想起前些日子在东府见到的秦可卿,不觉间感觉唇焦口燥,似乎有股火气在心底升腾。 这时,外面袭人叫他,说是冯紫英等人派人来请他出去吃酒,贾宝玉立马放下书,洗了把脸之后胡乱穿了件衣服,腰间戴了前些儿蒋玉菡送他的一个香囊,便出了二门,见冯紫英在马车上伸出头等他,他便笑着踏上马车去。 冯紫英等人见他来了,笑道:“今日可有诗作了?”他们素来知道贾宝玉喜欢作诗,也乐得奉承他,毕竟他的叔父和堂兄都是贵爵,比这帮人的父兄一等将军可要好太多了。 按理说,贾宝玉身上有三年热孝,不应该穿金镶银披红带绿的,可他就是穿了,一片富贵气象,加上平日里的言行,让人觉得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傻子,要不是因为家世缘故,他们怕是早不耐烦了。 贾宝玉摇了摇头,笑道:“哪儿有这般快的,前儿不是才得了一首吗。” “那今日多饮些酒,定然能再得一首。”蒋玉菡面含愧疚,但还是笑道。 冯紫英、卫若兰等人连连附和,还说要去青楼一趟,贾宝玉推辞不过,只好答应。 到了北城的一座青楼,冯紫英吆喝了一声,数十个穿着有些朦胧感的女子便围住了几人,冯紫英点了几个颜色好的,一人分了两个,独贾宝玉有三个,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冯紫英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包厢,几人落定坐好,卫若兰提议道: “先行酒令还是作诗?”冯紫英笑道:“先行酒令罢。” 那贾宝玉只一个内宅妇人带出来的公子哥,加上贾政在世时家教甚严,虽说屋子里也是一大片莺莺燕燕的,但目前也只有袭人和碧痕和他有过实,未曾见过这等红香绿玉的一大片,等酒令到了他,他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又兼被香气一刺,竟昏了过去,见此等情形,冯紫英喝退了那些姑娘,反倒犹豫道: “这……是不是有些太丧尽天良了些。” 卫若兰摇头道:“没办法,我等父兄的官职全在人家一念之间,轮到我父,原本是没有爵的,就是因为人家给了一笔银子,才能捞个一等将军……”见冯紫英还在犹豫,他又说道: “你好歹想一想罢,宝玉又不是要去死,不过人家见了他品行风流,又兼和镇北公有仇,却不敢报复到镇北公头上去,只得换了宝玉受苦,要怨,他也是得怨镇北公,不过他却没什么可怨的,若非镇北公和荣国伯,这些日子他哪里来的这等高乐?” “再者,这也是雅事,宝玉若是得知,不仅不会怪罪你我,没准还会高兴,若能让我等见到镇北公,那便更好了,光是北城皇城司那头的空缺就够你我去受用的了,寻个差事,然后便能续上富贵……” 冯紫英叹了一声,道:“我原不是这般想的,罢了,左右我等也就是个听差的,正主是谁都没见着。”说着,几人架着贾宝玉,外面的姑娘只当贾宝玉是哪家公子第一次来,又兼冯紫英给足了银子,反倒笑意盈盈。 等出了这家青楼,几人扶着贾宝玉上了马车,又进了一片胡同,对了暗号之后,这才转过弯去,早就有一架黑布马车在那里等着了,几人把贾宝玉送上黑布马车,见那马车远远驶去,舒了一口气,回了车上。 贾宝玉在黑布马车里醒来,见四周景象大吃一惊,刚要开口,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就拆了他的下颚,想了想,没封他的经脉,因为贾宝玉不会武。 一路进了忠顺郡王府,贾宝玉被押到后宅,就见面具男向座上的人行了一礼,弄回贾宝玉的下颚,转身就走。 “你要做什么,你要……唔……” 外面的一位武宗见凄惨之声,忙发动内罡,心底一阵无语。 我堂堂武宗,竟然用来干这个? 第54章 请了贾族家法来 忠顺王淡淡的看着蜷缩在角落里呜咽的贾宝玉,道:“呵,要怨,莫怨我,去怨贾琮罢。”说完,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拿着上面带着贾宝玉手印和签名的契约,满意的笑了。 “啪。” 贾琮一巴掌抽在贾宝玉脸上,抽的他倒飞出去,贾琮何等人?内家拳八品高手兼剑修武宗,含怒一击便是寻常内罡都杀得,就这打贾宝玉还是留手太多了,但也打的贾宝玉右脸高高肿起。 贾母见状,哭喊道:“你要打他,先打死我!” “老太太,你也不问问这个腌臜东西在外面做了什么?堂堂荣国亲孙,二房嫡子,他……他竟然给人当……?”贾琮更怒,他刻意维护的荣国威名,今日怕是要被贾宝玉打的稀碎,想到此处,他怒发冲冠,吐出一口血来,只觉得面皮都丢尽了。 “宝玉不懂事,你说两句也就罢了,他身子不好,又没了老子娘,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贾母哭着喊道,她能用来压贾琮的,就只有一个孝道,都是时灵时不灵,但现在打苦情牌,贾琮就更不吃这一套了。 “他身子不好?是了,他身子不好还跟人弄了一个时辰,等我得到信之后,他还一脸欲求不满的看着我,怎地?要我去学你那些腌臜事情?我呸!”贾琮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以后京里勋贵提起贾家,怕就是这件事,干脆喝道:“刘四,去东边府上找珍大哥,请了贾族家法,叔父不在了,那本公来管教他这个孽障!”说着,就又赏了贾宝玉一巴掌,见贾宝玉在地上缩成一摊烂泥似的哭泣,急火攻心,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堂上,贾母也真是昏了头了,这等惊天丑闻,竟然还未叫一众女眷下去…… 贾母又哭道:“他才多大的年纪,早早的就没了娘管教,你骂两句也就罢了,怎地打的这般狠……”她不敢上前去拦贾琮,贾琮堂堂武宗高手,拦不住不说,没准还得把老腰扭了。 “他没了娘?是了,年前叔父叔母刚去,今天他就披红戴绿的一片富贵跟人出去喝酒吃肉,真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孙。” “他没了娘,那我呢?我亲娘在我三岁就没了,从小就一个人在屋里头等着喝粥,还没练武的时候没法跑镖没有银子,后来练了武,从八岁我就开始跟着队在京里跑镖,那都还是饥一顿饱一顿,他呢?从小就带着块玉下来,要什么有什么,吃的是御米喝的是美酒,我到现在都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他身子弱,我刚生下来才他妈三斤六两,他呢?算上那块玉,他得有八斤多!他身子弱,本公身子就好了?要不是我练了武立了功封了国公,要不是父亲慈爱,我能有哪个记挂?”贾琮气极反笑。 “琮哥儿,你疯了不成?你在质问哪个?”贾母见状,也顾不得贾宝玉了,恼羞成怒道。 “我疯了?对,本公早就疯了,从我到了北海那天我就疯了,我要是不疯,我就得等着跟这个蠢货一块被抄了家打死!”贾琮颇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见刘四领着贾珍拿着贾家家法进来,喝道:“刘四,把贾族家法拿来,本公今天替叔父叔母管教这个腌臜东西!” 贾族家法是一根半米长的粗大木板,上书“惩恶扬善”四字,据说是老宁国公在黑辽砍的老木头,承载武宗之能打下去都不断,可见其坚。 贾琮含怒一板下去,一下就打的贾宝玉险些昏死过去。 堂上众人听了贾琮刚才所说自己经历,有的都流下泪来,林黛玉更是怔怔的望着贾琮出神,原本她还很怜悯贾宝玉丧父丧母,可听到贾宝玉给人当……,她就早没了那分怜悯,甚至全都变成了些许的恶心。 想想罢,一个三年热孝没过的人,还跟人出去吃酒,还给人当了……,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好人…… 贾琮将将十板下去,贾宝玉早已昏死过去,但贾琮还只是使了二品左右的力,若是武宗之威,怕是一板下去贾宝玉就去见他爹妈了。 见贾宝玉只剩下本能的颤抖,贾母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出了门,拦住贾琮,护在贾宝玉身上道:“你要打他,先一板打死我!” 贾琮虚脱一般瘫在地上,沉默了片刻,道: “这畜牲若只去吃酒也罢了,偏干了那等事,我一个人操持整个贾族,已经是天大的担子了,他还嫌我担子不沉,老太太您瞧好了吧,过两天,整个上京城都会是这畜牲给人当……的传闻,用不了多久,贾家脑袋上也就多了这个帽子,罢,本公不管了,本公这就进宫,把爵位让给这个畜牲去扛这份家业,本公看看,他扛得住不扛得住。” 贾母忙劝了几句,她还是分的清是谁在扛着这个家业的。 见贾宝玉悠悠醒转,贾琮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嘿,你这畜牲还有脸看本公?自己给老太太说说,你干了什么黑心事!人家的武宗供奉都跟我说了,你签了契,若本公把此事报上去,你就得给人家当一辈子的奴儿!” “叔父叔母才去了几天?你就跟冯紫英那等黑了心给楚海送银子起家的东西一起去青楼,还点了三个女妓?又是一个不孝的名声,本公不管了,你爱去做什么做什么罢,以后惹出麻烦再想让本公寻你说些什么给你保住你就做你的梦去吧,还签契说明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本公把这个罪状往上一告,害你的人立马就灰飞烟灭,虽说杀不了他,但流放去北海还是跑不了的!” 贾宝玉垂下眼,看向堂上的林黛玉,试图得到半点温暖,却不曾想林黛玉也只是看着贾琮。 贾宝玉两眼一翻,又昏了过去,贾琮见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虚弱”的对刘四说道:“刘四,拿了这个畜牲,去外面给他找个女先生,教他女红,以后,就呆在内宅里头做秀女,本公累了,送本公回北城,告诉太医院,谁敢给他治,本公打上太医院去拆了他的房子!” 第55章 无可奈何 ps:上一章屏蔽了,应该马上就能放出来。 “琮哥儿,此事难道就这么算了?”贾母于心不忍,扭过头不看贾宝玉,却不曾想在醒过来的贾宝玉眼里,是老太太也嫌弃他了…… “那还能怎样?他签了契,若是本公往上报,不说到陛下那里,就算是到刑部都不行,御史院更是在他们那头的掌控中,我能怎样?要怪,只能怪他签了死契。”贾琮面色铁青,语气虚弱的说道。 这次真不是演戏,除了虚弱是装的,其他都是真被气的,他万万没想到,贾宝玉竟然会被以这等方式报复,虽说来的明显且极快,但若当今知道了,虽说会惩治忠顺王,可是贾宝玉是自愿签契的,不仅弄不掉忠顺王,贾宝玉反而还会去给他当奴。 真要是让贾宝玉当了奴,那整个贾家顿时就会名誉扫地,虽说贾家一脉不会因此分崩离析,可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底就会崩溃一半。 “老太太,以后,就让他在内宅里呆一辈子吧,也别在西路院了,东路院那头我的屋子正好还空着,就让他呆在那里,什么时候忠顺王……咳咳了,那就让他出来,刘四,找女先生的事你要抓紧,记住,要家底清白的,最好长的平庸些,省的他见到人家就想祸害了人家的清白,到时候,贾家的脸,真的就丢尽了。”贾琮淡淡说道,话里话外的透出的意思都是不容拒绝的。 “等长大些到了十四五岁,我自然会给他安排婚事,到时候,就让他随意娶了哪个武将家的女儿,给他的儿子沾染些阳刚之气,再送到我哪儿去教导,省的跟他似的,上赶着去给人家贴烧饼。”贾琮一双眼看的贾宝玉浑身战栗,心里发慌,忙转过头去避开贾琮的视线,却又让堂上众人发觉他的不堪…… “请女先生的事莫要再提,一个男人去学女红,传出去就不丢贾家的脸了?”贾母无奈,只得用软话和贾琮说,她压不住贾琮,如果说没有贾代善亲孙这么个身份,哪怕是贾代善复生,论官面身份也都只和贾琮平起平坐。 “不然呢?老太太,他这个样子,别说是干别的了,就算是做女红,我都怀疑他做不做得好,要不是他天生经脉闭塞,我硬灌也得给他灌出武来,省的到时候被人杀了他都不知道嚎一声。”贾琮很不客气,浑身上下散发的剑意险些把贾宝玉吓死。 贾母现在要是再说什么身子弱之类的,那贾宝玉都不用活着了,贾琮会亲手送他去死,其实现在也想送,可是这次不同,他真的找不到忠顺王的东西当做证明,那这样也就不了了之了,他现在面对这件事,从未有过的无可奈何。 “不让太医诊治的话也别提,打的这么狠,不诊治可还得了?” “老太太,太医不是傻子,只要太医看出来,那就成了铁证了。”贾琮补了一句:“看着伤的重,实际上没多重,他是我堂弟,我还能杀了他不成?”贾琮嘴上说着,心底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说贾宝玉是被那啥之后羞愤而死的。 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贾宝玉死了,忠顺王也绝对不会去死,流放都不太可能,最多也就是个降为辅国公,这个辅国公可不是贵爵,但忠顺王不死,他的死党就会一直在他身边,也是很恶心…… 但又想了想,贾宝玉不死,他就不能上报,这样一个好好的输出口径就没了,于是,贾琮看向贾宝玉的眼里又多了些恶意。 忠顺郡王府。 楚魄坐在主座上,面色有些兴奋,道:“荣国府的探子回报,贾琮只是暴打了带玉的一通,嘿,要我说,这带玉的滋味还不错……” 魏深墨满脸笑意,道:“先前所提那一事,王爷考虑的怎么样了。” “贾琮是武宗,不好杀吧。”楚魄还有些犹豫。 “嘿嘿嘿,只要调动十二团营的劲弩,再来几个武宗缠住他,别说是武宗,就算是武尊,也只能去死……”魏深墨的眼角有些疯狂之色,笑着说道。 “调动十二团营?你疯了?巡夜人一旦发现,那就没有隐藏的余地了!”羊颇骇然,震惊道。 “巡夜人一般不去西城,只要想办法把贾琮引诱到西城尽头处,再使武宗封了声响,提前布好弩箭,贾琮插翅难飞!”魏深墨直接说道,显然蓄谋已久。 “至于他死了之后……他死了也就死了,死人是最不值钱的,到时候嫁祸给南边的白莲教或者明教都可以,前些天不是抓了白莲教一个高层吗?用他的身份令牌,那边不信都得信。”魏深墨胸有成竹。 “哪怕是这样,可贾琮万一有后手呢?前些天薛蟠之事说明,贾琮可以请的动武尊,倘若他感觉到了危机,怕是会直接转头联系云谐,到时候又该怎么办?”羊颇立马质疑。 “这个时候,就需要王爷出手了,王爷,你打算……什么时候暴露那个……的身份?”魏深墨看向楚魄,问道。 “那……就这一次吧,用他把贾琮引到西城尽头,那里平常没人去,然后再雇佣十个江湖武宗围杀他,提前布置好手弩。” “对了,只要我们报复的速度够快,那头就不可能知道是我们干的,只要贾琮死了,他们的力量顿时暴跌,到时候,就等太上皇……大业可成!”魏深墨眼角带笑,站起身对所有人说道。 “老羊,调动手弩的事就交给你了,老李,你离京去请武当山出几个武宗道士,再到少林寺雇几个武宗和尚,到时候给他来个瓮中捉鳖。”魏深墨发号施令起来,他向来是这个小团体里的智囊,尽管修为只有六品巅峰,但是众人也都听他的。 众人起身告辞,准备做事,忠顺王也出去了一趟,唯独回府的时候,手上,少了那串一直戴在手上的佛珠。 第56章 伏杀 过了几月,这几日风平浪静,贾琮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去户部处理一些必要事务,心里盘算着银子的数目,准备够了百万两之后就开始修建自己的镇北公府。 虽说肯定是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可他觉得修就得修的好看点,万一准备的不够,那就有些麻烦了。 这一日,外面下起了雨,他和性禅行走在大街上,赵启明因为皇城司紧急招他,未曾跟了来,两人虽说都是武人,不必担心感冒,但淋在身上也难受的紧,用内罡护体则太难了些,都是武尊的特权,用内罡把雨拨开更不行,太多了,拨不过来。 见性禅手上多了一串佛珠,好像有些眼熟,但又没见性禅有过这串,加上现在没人说话,贾琮没话找话道:“诶?这珠子看着不错,怎地没见你戴过。” “啊?哦……是这几日才得的……”性禅还是魂不守舍,让贾琮有些好奇,那女人真就到了这等地步? 见已出了北城,差不多快到西城了,天空响起一声惊雷,雨顿时就更大了些,扰的人心境不宁。 大雨倾盆,贾琮一时间顾不得太多,这身月白色长衫今天才刚上身,他十分喜欢这件,急忙找了个地方避雨,此时已经进了西城,旁边就是一个小胡同,虽说公侯街占了大半个西城,可到底还有其他的街道,此处好像是一家酒楼还是药店来着贾琮有些遗忘了,不过抬起头,看看头上的招牌,是家药店。 性禅也在身边避雨,突然憋红了脸,道:“我去方便一下……”贾琮笑着说道:“快去罢。” 过了二三分钟,巷子里突然一声惨叫,正是性禅的声音,贾琮面色大变,今日他是背了剑的,拔剑在手身形一动,立马冲了进去,刚进去,就见到地上一摊血迹和一串佛珠,贾琮登时红了眼,顾不得考虑太多,继续迈步向前。 隐隐之间,一票僧衣道衣的人就靠近了贾琮,形成包围之势,贾琮探查四方,这才觉得不对劲来,心底生出疑惑,就想回头去皇城司请人,可这帮人把贾琮诱进来,岂能轻易放他离开?十人全部显形,七僧三道,仔细一看,都是武宗修为。 贾琮身形暴退,但他不过一品武宗,哪里快的过这帮人?还未来得及出去,后背和前胸就同时挨了一拳。 “阿弥陀佛。”周遭的僧人双手合十,逐步缩小包围圈,而三个道士则是发动内罡,不让此地声响传出去。 贾琮此时隐隐知道着了道,只是情况危急,来不及细想,就见七人口诵佛号,几乎同时一拳轰出,贾琮没敢硬抗,用荣国剑强顶了大部分力,但余波就让他口吐鲜血,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荡。 “诸位,速来助我!”贾琮暴喝道,这里离公侯街不远,以武宗剑意加持的声音,完全可以传到公侯街的每一座府上,听见是他的声音,贾家一脉估计会立马前来救援。 “施主不要无谓挣扎了,贫道已经封锁了此地的声响。”这时,一个白衣道人淡淡说道,语气嘲讽。 “是谁要杀本公,死也得让本公做个明白鬼吧?”贾琮环顾四周,好像确实没有地方可以跑了,无奈道。 “佛曰,不可说。” “施主还是早些上路更好一点,黄泉路上还有人在等着施主呢。” 七个僧人再度靠上前去,似乎是打算直接围杀贾琮,贾琮似乎是被逼到了绝路,见一个僧人只有二品武宗修为,暴喝一声,几步上前,手中重剑直向他的光头劈砍而去,就见那僧人双手合十,不慌不忙,显然有把握抗下这一击,胡同里狭窄,贾琮退无可退,斩出一击后借力跃向半空,身后几个僧人面色不变,对道人喊道:“拦住他!”说着,他们自己也都追了上去。 可贾琮压根没想过走!他改剑为拳,一剑斩在白衣道人的剑上,却同时一拳轰出,加持了凛冽剑意的八品内罡把白衣道人的整个胸膛打的凹陷下去,但自己背后也挨了另一个青衣道人的一拳,贾琮感觉骨头断了一般的剧痛,但那道人是二品武宗,贾琮不怒反喜,伸手死死的扯住他,把他拉入怀中,一边承受着反扑,一边用从白衣道人手中夺过来的剑刺进他的喉咙,但因为反扑的缘故刺歪了,刺进了他的肩膀,虽说没能杀了青衣道人,但也足以把他弄残,这一系列动作在电光火石之间只用了五六秒,由于是在房顶,寻常不练体的武宗没有借力也难以登顶,七个僧人只有一个上来了,贾琮趁着这个机会,浑身的力全都放在喉咙,呼道:“诸位,速来助我!”这一声突破了仅剩的灰衣道人的拦阻,竟喊了出去! 五道武宗气息冲天而起,僧人面色大变,一拳打在贾琮胸膛,贾琮倒地,他真的撑不住了,但贾琮不甘心就这样去死,妈的,当了两辈子处男,我还没媳妇呢…… 于是,贾琮干脆打穿了这瓦片做的屋顶,整个人坠进药店里,跌跌撞撞起身,拼着后背再挨上一拳,抓起药柜里的药材,也顾不得是哪样了,见到自己认识的就往嘴里塞。 这时,武宗气息越来越靠近此处,僧人心急之下,喝道:“来雨!” 就见药店大门被粗暴的打破,从外面冲进来七八个士兵,没人手中端着一架手弩,僧人见状,和贾琮缠斗起来,大喊:“来雨!来雨!” 贾琮冷汗直冒,双重疼痛让他行动都是问题,就见那几个士兵扣动手弩,射出弩箭,顾不得更多了,贾琮干脆滚在地上,避开其中四箭,只挨了三箭,但哪怕三箭,都险些让他毙命,还好没射中要害。 但那僧人忘形之下,竟然自己迎上了那四箭去追贾琮,结果被射翻在地,虽说以武宗之能,不至于立马就死,但他恰好被射中了要命之处,浑身颤栗,看向贾琮死狗一般的躺在地上,伸出手就想打,喃喃了两声,猝。 几个士兵见贾琮似乎已经死了,犹豫了片刻,没敢上去补刀,贾琮身上的战功还是起到了些作用,他们是忠顺王一脉,但不代表他们不是楚人。 武宗气息近在咫尺,外面那灰衣道人也以为贾琮死了,咬牙扛上和尚的尸体,吹了一声口哨,剩余七人带着几个士兵和残了的青衣道人仓皇离去,十位武宗七架手弩,为了杀一个一品武宗,竟然还折了三个武宗…… 这时,一个脚步声缓缓走来,一阵檀香袭来,来人沉默着说道:“我知道你没死。” 贾琮原本还是一动不动,听到这话,费力的抬起头,死死地盯住那人的脸,道:“为什么。” 第57章 崩溃 来人正是性禅,他垂下眼帘,不敢面对贾琮的目光,淡淡道:“这是我欠楚魄的,我师父当时要坐化,是他花了银子救回来的,这不光是我欠的,是整个金光寺欠他的。” “你要杀我?”贾琮收起目光,略显幼稚的问道。 “抱歉,我没有选择。”性禅闭上眼,手中多出了一把手弩。 “我知道,你的拳法也管练体,我的内罡是杀不死你的,所以,就用这个,送你上路吧。” 弩箭飞驰而去,贾琮没有半分余力了,眼睁睁的看着弩箭逐步在眼前放大,溅起一阵血花,许久,他睁开双目,道:“忘了告诉你,你和大哥不是一直在问我西云侯的门板哪里去了吗,我已经熔了,请铁匠做了内甲,若你射下身也就罢了,但……” “胸口内脏处,你却是刺不深的,只能刺破表皮罢了。” 牛真已经出现在外面,身后跟着许多人,有李庆明,有牛继宗,有柳芳,有刘炳烨……还有他们身后的一大片家将。 性禅沉默许久,摇了摇头,就听贾琮说道:“诸位大兄,劳烦扶我起来。”药力在他的体内不断膨胀,他现在连移动都做不到了,但幸好有药力不断修复他的伤势,他才能保持神志。 “老牛,帮我拿了剑来,我今天要亲自杀了他。”贾琮语气很淡,牛继宗拿起荣国剑,递给贾琮,贾琮险些拿不稳,牛真连忙扶住贾琮的手,带着贾琮一剑斩出,性禅没有防御,甚至都没有运转内罡。 血花四溅,一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贾琮闭着眼,道:“诸位大兄,劳烦送我回北城,再遣人去户部跟马大人说,我要提前支银子,叫他换成这张纸上的药材,送到我院子去。”几人忙把贾琮送上马,由李庆明带着他。 到了北城,贾琮走进屋里,面露茫然,寻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坛酒,拍开泥封,也不管有伤在身,就往嘴里灌,说不清是泪还是酒,打湿了整件衣服。 要不是他信任性禅,他身旁至少会有三个皇城司武宗跟随,但他如何也想不到,性禅竟然会把他给卖了。 贾琮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赵启明仓皇的从雨中冲进来,见贾琮昏倒在床上,扑过去摇晃他,喊道:“老三?老三?” “别摇了,再摇,就真的死了。”贾琮被摇醒了,淡淡说道。 “老三,他……” “死了,我亲手杀的,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会。”见贾琮目光呆滞,没有半分人气,话里透出的疏远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赵启明想说些什么,就听贾琮说道:“我不怨他,真的,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好吗?” 赵启明不敢多留,只得叮嘱了几句又出去。 忠顺郡王府。 “什么?贾琮没死?坏了,他应该已经知道是本王干的了……”楚魄惊疑不定。 “王爷,这次恐怕真的险要了,谁能想到他竟然能从十个武宗手下逃命……”魏深墨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面向楚魄的侧脸却是沉痛状。 “老李,你为何没请武宗巅峰?这真是不该,少林和武当这两家论武宗巅峰可是至少一家七八位,你请的最高才是三品武宗,这是怎么回事?”魏深墨又把矛头指向李顺。 “我问了,能不能请武宗巅峰出山,少林寺倒是有些意动,他们的武僧总教习要不是有事,就已经跟我来了,可武当那头只说自己没有武宗巅峰,就这三个武宗,爱要不要……”李顺黑了脸,怎地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王爷,大势已去。”羊颇叹道。 “现在没有办法了,贾琮是一等国公,当朝只有四位,而潘金戈还是贾家一脉,韩潇是太上皇那边的,董海从来就没有站过队,我们这边,完全没有人能在爵位上和他放对啊。”羊颇语气沉重,缓缓说道。 “还不至于,只要没有人被活捉,那就可以装聋作哑,大不了就是辅国公,好歹还能保住命。”魏深墨沉吟片刻,维护了一句。 “但是……少林和武当那边,确定不会说出来吗?”羊颇更犹豫了。 “不知道,但老玄真和戒骄应该还没那么傻,他们一旦说出来,折这么多武宗,他们也会伤筋动骨。”李顺补了一句:“就算是说出来了,也可以强行解释,只要我躲起来,他们也不会有证据,前提是没人被活捉。” “刚才只是灰衣前来报信,其他人呢……”藏在角落里的一个一等伯缓缓说道。 这时,七位武宗一窝蜂的来了此地,身上人人带伤,灰衣由于刚才跑了多次,先是回头看见贾琮活着,后来又跑到忠顺王府报信,再回去接应,又回来,已经有些疲惫之色。 “青衣被抓了,出手的人是赵贤和他麾下四大密卫,我们七个联手才勉强逃掉。”灰衣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 “我派掌门祖师玄真真人嘱咐,若事败则去皇城司自首,诸位,告辞。”灰衣转身离开,僧人们没有拦,他们都不是灰衣的对手,更何况,交易已经终止,他们没必要再管忠顺王之事。 看在太上皇和玄真道人、戒骄神僧的交情上,大楚国也不会赶尽杀绝他们的,所以就更没必要管了,施了一礼,也都离开。 忠顺王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 他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会是大半个武勋的反击,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贾琮是国公,更兼有活捉沙皇大功在…… “王爷,此事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只要我们不认,太上皇不可能杀子!最多也就只能流放北海,还有转机!”魏深墨见状,连忙给忠顺王打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第58章 流放 上书房内。 当今正在处理政务,时不时和韩潇说说话。 这时,门外突然撞进来一个小黄门,慌张道:“陛下不好了,陛下……” “什么事?毛毛躁躁的,哪里像个在宫里的样子。”当今皱了皱眉头,还没开口,韩潇就斥责道。 “有事慢慢说,不要急。”当今挥了挥手,示意小黄门说下去。 “陛下,镇北公被忠顺王遣十位武宗刺杀……”小黄门的话刚出口,就见身旁一阵罡风刮过,是韩潇,哪里还有平常故作老迈的样子,在他面前喝道:“赵贤呢?他的皇城司都是死人?” “韩老,没必要为难他,让他继续说。”当今呼了一口气,淡淡道。 赵贤刚进来,就听见韩潇喷了他一句,心底无语,但到底还记得什么是正事,行了一礼后道:“陛下,镇北公无事,只是伤势重了些,经过查证,是金光法师性禅将镇北公骗到西城巷内,动用了七位少林寺僧人和三位武当山道人,武当山的一位道人已经自首,把所有事都说出来了……还有八架来自十二团营的手弩……” 听到最后一句,当今真的忍不住了,气极反笑道:“真是朕的好臣子,叫蔡坤给我一个说法,他这个十二团营指挥使是怎么当的?下面的兵都看不住?要是不给朕一个合理解释,那这个指挥使他也别干了。” “还有,皇城司的人立马抄了金光寺,所有财产充公,让赵启明下去,跟一个反贼当兄弟这么些年,身为堂堂的北城长竟然还不知道?” “马上下令,带着武当山道人的口供,去抄了忠顺郡王府,废为庶人,再派人抄了魏深墨他们那几家,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他们,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一等国公都敢杀,好啊,果真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告诉楚魄,他不是喜欢魏晋遗风吗,那就让他去北海,去跟罗刹鬼搞魏晋遗风!他要是敢带一两银子过去,朕就把他扒光了扔到东瀛,东瀛人更喜欢魏晋遗风。” 说到最后,当今已经隐隐有些失控之意了,所幸韩潇在,皱了皱眉,道:“陛下,不可失仪。” 当今点了点头,又道:“至于武当山和少林寺……让玄真和戒骄给朕一个说法,要是不给,朕派大军去要说法。” “镇北公于国有功,此番受伤,朕深感心痛,赏镇北公御制绸缎二十匹,黑辽百年老参两对,派供奉院太医为镇北公医治。” 皇城司马上行动起来,多达数万人的系统全力运作所爆发出的速度让人心惊胆战,仅在得到指令的一刻钟内,便派遣数十位内罡查封了金光寺,又由赵贤亲自带队,前往忠顺郡王府。 忠顺郡王府,楚魄强装自然,道:“本王并未有过这等言行,好教赵大人知道,此乃武当山道人刻意污蔑。” “这话,还请留到北海和罗刹鬼说去吧,来人,拿下。”赵贤直接无视了这等厚颜无耻之语,令人拿了楚魄,自己带着更多的人往里走去。 “大胆,赵贤,你在和谁说话,我乃太上皇亲子,大楚国皇室血脉……”话没说完,他就被掰了下颚,顺道用布条封了嘴。 赵贤走进去,一众人在后宅里打的鸡飞狗跳,偶尔有几个武人出现,也都被很快拿下,赵贤径直往书房走去,他知道贾琮的习惯,这回按理说是自己疏忽了,紧急有相关事务召回了在贾琮身边的最后一位武宗,否则也不至于这样。 “来人,拿了这书柜和这一柜书,再找一找字画什么的,对了,这套文房四宝不错,也一并包了,给镇北公送去。”赵贤见这书房也是黄花梨的书柜,甚至都有些好奇忠顺王一脉是不是有什么癖好,个个都这么喜欢黄花梨。 “对了,派人去传话,告诉去魏深墨那几家的人,书柜和书籍都留下,字画也都打包好了,文房四宝品相上佳者留下,到时候统一给镇北公送去。”赵贤吩咐完之后,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道镇北公什么毛病,竟这么喜欢书,他一个武人,要这么多书有啥用……” “先前不是还说不想当韩相的吗。” 等抄完了各府,杀光了忠顺王府的后宅,拿住了所有各府的女眷,唯独魏深墨跑了,这让赵贤满腔怒火,但现在不是计较魏深墨的时候,他带着七八个武宗当搬运工,带着五个黄花梨书架和足足得有数百斤的各类书籍字画,又拿了一麻袋的文房四宝,亲自到了北街贾琮的宅子。 “镇北公?镇北公?”赵贤叫了几声,贾琮没回他,这让他心急如焚,刚要破门而入,就见红肿着眼的贾琮走出来,面色冰冷,眼里毫无人气,道:“赵大人,何事。” “啊?哦,这是抄了忠顺郡王府等各府得的书柜、书本、字画等东西,这不是你喜欢这些吗,就给你送来了。”赵贤虽然感觉贾琮很不对劲,但他一个粗人,哪里懂得安抚人心什么的东西,只得干笑着说出来意。 “谢过赵大人。”贾琮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来,看的赵贤更心惊胆战了,忙道: “那个……镇北公,你要紧不要紧?” “多谢赵大人关怀,我已经无事了。” “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镇北公既然没事,那我等就去和陛下复命了,镇北公要不要一起去?” “不必了,本公虽说无事,可伤还是有些牵扯,一时半会走不动。”贾琮婉拒了赵贤,从怀中掏出几个护身符,道: “一点敬意,不成礼物……” “那我等在此谢过镇北公了。”赵贤没有推辞,见贾琮没有留他们,心底嘀咕几声奇怪,也就走了。 贾琮清冷的双眼注视着他们离去,面色淡淡,仿佛一个冰坨子,散发着彻骨的冷意,把别人冻死,也冷了自己。 第59章 林如海病重 ps:我写小说被我妈知道了,她说看你这评论区就知道没什么人看,兄弟们让我妈看到你们!(泪目) 过了几个月,入了冬,贾琮整日都在房里泡着修炼,所有银子几乎都用来修炼了,镇北公府自然也就成了泡影,除了买药,基本上不往外面去一步,所幸他现在也没有什么事。 偏偏到了武宗,若是拍成粉的过程中一旦失误,能吸收的药力就很少了,所以贾琮选择买了个药炉自己煎,整个屋子都快成了药了。 北城小院内到现在也没什么奴仆,只有一个亲兵,叫韩五,是贾琮从军中发掘出来的,如今也是四品修为,侍女就更不用说了,贾琮压根就对侍女没有兴趣,他不是甚么洁身自好的人,但也不是贪花好色的性子。 他倒是没什么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之类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官场什么的,要不还是成仙吧?可是他又觉得成仙也没意思,一时间他有些迷茫,别说是两世为人三十多岁的生活经验,就算是中老年人的生活经验也很少有人能迈开这一步的。 这一日,贾琮突然有些冲动,想去南方见识见识秦淮河之类的东西,想了想,好像切实可行,京中本身就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担忧的,又兼想起前世许多关于十里秦淮的传言,贾琮便打点行囊,准备雇一艘好一些的船,带上两三个皇城司的闲人武宗去玩玩,又想了想,在无尽的银子攻势下,他已经是四品巅峰武宗剑修外加九品内家拳,好像没什么带保镖的必要,但为了稳妥,他还是觉得请两个好一些。 只这一日,荣国府突然传来信,说是南方姑苏扬州的林姑爷病重,眼看着就快不行了,贾母刻意瞒着林黛玉,不料下人嚼舌根子时却被紫鹃听去了,林黛玉听了信后,当即哭昏了过去,贾母无奈,想想该让谁送林黛玉回扬州侍疾。 此时贾琏在贾赦的逼迫下,去户部寻了个差事,现在刚升到四品,正是忙的时候,贾母又不放心其他人互送林黛玉去扬州,想了想,就又想起贾琮来,忙派人去请贾琮,去的人也是机灵,贾琮正和一个船匠聊些事,没有开剑意探查,他顿时就明白贾琮要出远门,又细细一听,就是要去南边儿,心底登时吃了颗定心丸,敲门进去道: “老太太有事找三爷……” 贾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船匠道:“如此本公也不多留师傅了,韩五,帮本公送送师傅。” 贾琮起身,面色淡漠道:“老太太找本公何事?” 那小厮直面贾琮堂堂四品巅峰武宗,加上贾琮现在有意无意的身上散发着冷气,话都说的囫囵,贾琮见状,也不逼他,背了剑就往外面走,他现在出门必定背剑,还请了皇城司的一个擅长潜伏的内罡跟随。 进了荣国府,贾琮先对贾母和贾赦行了一礼,道:“老太太召琮前来,可有要事?” 见贾琮一副冰块样,贾母竟也有些慌了神,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扬州你林姑丈病重了,我想着能不能让你带了你林妹妹回一趟扬州?”话音刚落,林黛玉的眼睛就看向贾琮,目含凄凉无助,教人心疼。 贾琮本能的想要拒绝,可当看见林黛玉看来的眼神之后,不知为何心底一颤,未经思索就道:“可以。”话一出口,他就奇怪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好说话…… 不过话已经说了出来,那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贾琮又说道:“琮这几日,原就打算去南边逛逛,如今倒是恰逢其会了,琮先前已经雇好了一艘楼船,虽说上面没有仆从什么的,但倒也清净。”说着,一双眼看向林黛玉,就见她垂头低声说道:“多谢三哥哥。” “呃……林妹妹有什么忌讳的吗,若有,我便……”贾琮话没说完,林黛玉就说道:“没有甚么忌讳的,只是有些药得煎了去。” 贾琮发誓,他从来没跟女孩子交谈过这么久,面色不自然的笑了笑,反倒比哭还难看,道:“如此便好,说来也巧,我这几日也在煎些习武上所用的药,倒是可以顺带煎了林妹妹的。” 林黛玉又道了声谢之后,贾琮只觉得自己浑身虚脱了一样,比上次被十大武宗围杀时还要累,面色僵硬的模样反倒让林黛玉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贾琮又看向贾母身旁整个人缩成一团的贾宝玉,自从上次被自己揍了一顿,贾宝玉就畏畏缩缩的,让人觉得倒真是个女儿家,当然,女儿家一般没有这么大的脸就是了。 “呵呵,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既然老太太喜欢,我就当没看着你一样,不过事先说好了,你若再出去鬼混,贾族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整个贾族因为我不是家主,我做不了主,但你这等忤逆子孙,人人得而诛之。”贾琮眉头一挑,倒是比他现在笑还要吓人,贾宝玉登时颤抖起来,看得薛宝钗心底一叹,尤其是一想到之前母亲还要把自己许给这等人…… 她就觉得有些反感。 “行了,都是当国公的人了,就别跟宝玉计较了。”贾母能怎样?贾琮现在在太上皇和当今的心里,怕是比她的分量还重。 贾琮又看向王熙凤,这些日子他可从皇城司隐匿百户嘴里听到了不少事,贾琮淡淡道:“二嫂子,你给长安节度使的信,是怎么一回事?” 王熙凤闻言,面色巨变,就见贾琮拔了一把细剑在手,道:“长安节度使乃长安守备军统帅,军政一体,麾下算上帮闲,足足五万兵马,哪怕是我见到黄飞,都得称一声黄大人……” “这样的一个人,三千两银子你就把人情卖出去了?你是觉得我手里的剑,长锈了吗?” 王熙凤听了这一番诛心之言,亡魂大冒,跌坐在地上,浑身冷汗。 倘若是旁人,那王熙凤还有心思去用内宅手段算计两下,但偏偏是贾琮,她算计谁也不敢算计贾琮,哪怕是贾琏的官职,都是贾赦托了贾琮去和马腾云说的,得了这个职位,她两口子做梦都能笑醒…… “这次我不跟你计较,有时间我会亲自去长安登门拜访黄飞,告诉他这是你做下的好事,而不是我贾家男丁做下来的。” “二哥纵着你,你还真成了精了?外面的印子钱也停了,北城那头险些被你逼出来人命,新任北城长我可不认得,所幸那人没死成,不然,你等着进皇城司大狱罢!”说完,贾琮转身离去。 第60章 温暖 第二天,贾琮亲自驾着马车来接林黛玉,让韩五自己来他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对暗杀一直心有余悸,养成了做事谨慎的习惯后,贾琮就一直改不掉了。 见林黛玉带着紫鹃上了马车,贾琮道:“韩五,你来驾车,我走路就可以了。”说着,贾琮翻身下马,韩五忙上马,拉住蠢蠢欲动的马。 “三哥哥不如上车罢,着车里也宽敞……”林黛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说道。 “无妨,我……我走路刚好能顺便消消食。”贾琮是真心不会和女孩子说话,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惹的林黛玉一阵轻笑。 等到了码头,贾琮一身剑意毫不掩饰的迸发而出,让人觉得天气有些凉,四周想上来问话的帮派立马逃窜。 “韩五,你把马车看好了,我去找找船匠。” “老伯,船在哪儿?”贾琮找到了当初租船给贾琮的船头,问道。 “我带贵人去。”船头不敢多言,贾琮现在太冷了,冷的让人发颤,他急忙带贾琮到了楼船处。 楼船比较朴素,但是却很高大,足足分成了三层,就听船头说道:“底下还有一层,是给船夫们睡的,他们得听着动静,不好离得太远,第一层一般用来给贵人的随从们呆着,第二层是男丁,第三层是女眷,只第三层很少有人上去……” “多谢,剩下的款子在这儿,老伯你点点。”贾琮面色“含笑”,反倒让船头有些害怕。 说起来,这艘船原本还是秦岚的产业,这几个月才发卖出来,第一任租客就是贾琮,倒也是有些离谱。 —————— 江面无波,风平浪静。 这里是隋炀帝的京杭运河,早几百年就修好的河道,到现在乃至后世还能使用,让贾琮有些惊奇,下意识的进口袋里摸烟,没摸到却才想起来,自己早就戒了。 这时,贾琮猛然想起该煎药了,今天的药还没磕呢…… 此时刚刚入夜,虽说江面无波,虽说也算是风平浪静毫无动静,可林黛玉偏就睡不着,这艘船上原本没有什么人,除了船夫和掌舵的,就是贾琮和韩五,偏韩五跟他主子一个德行,都是个闷葫芦,哪怕问他他也不说,林黛玉在三楼,自然听不到半点别的声响。 和紫鹃说话,却也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不知道说过几百回了,又兼想起林如海的病来,又是一番伤感之情。 紫鹃轻声说道:“姑娘,该喝药了,我去给你端了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黛玉却站起身来,道:“这船上也闷得慌,我也一并去罢,也好走走。”紫鹃忙要上前来搀,黛玉笑道:“哪里到了这个地步。”笑着却又滚下泪来。 贾琮正在房间内煎药,他习惯了满屋药味,现在没了这股味反倒睡不着觉,就听外面有人敲门,应了一声进后,就见紫鹃搀着眼角依稀还有泪痕的黛玉走进来。 贾琮顿时满身不自在,他不自然的笑道:“药尚未好,今天回来的晚了些,光顾着看江景了,一时间竟忘了这事,林妹妹不妨再等等。” 贾琮的药是巨苦的,倒是要比黛玉的药更有冲劲百倍,见黛玉的脸在暗淡的炉火中显得忽明忽暗却有些不适,贾琮忙点了灯,就更不自在了。 许是看出了贾琮的不自在,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偏黛玉刚才想起林如海的病,心底有些悲凉之意,又兼被贾琮浑身的冷气一刺,面上又滚下泪来,这下可苦了贾琮,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别说有个美人坯子在他面前哭,就算是翠花在他面前哭,他也没见识过…… 贾琮登时手足无措,见贾琮这等情态,黛玉自嘲的笑了一声,没说什么,气氛反倒越来越僵,见黛玉哭的更厉害了,贾琮心底差点没背过气去,心说姑奶奶您到说一声您哭是为嘛啊…… 这时,灯被风一吹,灭了,贾琮叹了一声,心说不管了,肉麻就肉麻去吧,哄好了才是真的。 就听贾琮叹了一声,语气里包含忧伤,淡淡道: “我娘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没了,在她去世之前,我还记得她喜欢对父亲笑,父亲喜欢她笑,所以我娘每天都对他笑……” 黛玉闻言,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贾琮。 “可惜,那时候我刚懂事,有一天,父亲来了房里,奇怪的是母亲没对他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的一辈子这么短。”贾琮心里差点没怄死,他哪里还记得自己亲娘的模样,更别说和贾赦有过什么互动了。 “后来,我就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过去了,稀里糊涂到了八岁,有一年父亲过生儿,我去他房里给他请安,见到一本书很好看,我拿了去,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荣国传家武学。”贾琮渐入佳境,不得不说,天生他就有当演员的潜质,加上声音也算是“磁性”,黛玉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瘦弱的小孩站在院子里打拳,哪怕再疼也咬着牙忍着。 “后来,稍微有所成之后,我跟着一个人跑镖,他长什么样我没见过,只记得我要叫他王哥,哪怕是有了跑镖的活,也只是在京里护送一些东西,没多少钱的赚头,那时候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只顾着练武,玩命的练武。” “再后来,我找到了祖父留下的一块石头,那是藏剑石……”贾琮对任何人都隐瞒着青莲子的事情。 “那天,有人要杀我,他是我的结拜二哥,我那么相信他,真是比我亲二哥还要亲,他却要杀我。”贾琮真正进入了状态,两眼迷茫的盯着黛玉,见黛玉忘了哭,只是看着他,贾琮心说:该收尾了,太肉麻了我受不了。 “那后来呢?”黛玉轻声问道。 贾琮沉默了片刻,道:“他死了,是我杀的,杀了他之后,我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差不多喝了七八斤酒,又燃了所有的西洋烟,哭了一晚上,后来,我再也没有掉过半滴泪,或许,是所有的泪,都在那天冻成了冰。” “其实我没什么好怨他的,若是没有他,我恐怕现在也没什么银子,更不要提一等国公了,可是,哪怕他跟我事先说一声苦衷,我可以把他欠的东西还给那人,但是他没有。” “他给予过我,所以我为他惋惜,甘愿为他哭,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荣国府里头突然很多人说我无情,我追根揭底,就是贾琏他婆娘。” “她说她对我有恩,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初我那五百钱的月钱,她从来没给过我,我就靠着每天三碗粥度日,偶尔父亲来了,她才给我安排一顿精致些的,但我没吃,如果我吃了,我就再也没法咽下去粥了。” “他们常说我凉薄,想来林妹妹也这般觉得过,也有人笑我疯,骂我痴,但他们大概没人知道,我要是不凉薄,我要是不疯不痴,恐怕我至今还在东路院过着那等日子。” 贾琮抬起头,通红的炉火映的他眼睛一闪一闪,他说道: “天下的事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谁对你不好,你便露在面上还回去便是了,一个人憋着在夜里头哭,反倒对身子不好……” 见炉中的药好了,贾琮下意识的端起倒入碗中递给黛玉,站起身道: “夜深了,妹妹早些回去罢,风有些凉,还是注意些。” 见黛玉脸上又流下泪来,贾琮无奈,只得用出绝技,道: “那天晚上赵大人来找我,说我笑起来比哭好看些,虽说是句戏言,但也有些道理,今日,我便把这话赠给妹妹罢。” 林黛玉突然感觉空气没那么凉了,就见贾琮温和的对她一笑,身上没了那么呛人的冷气,反倒显得有些温暖。 ps:写这段的时候险些没把我送走,我想到我初恋了,555555,需要某种票支持一下(搓手) 第61章 安慰 紫鹃扶着黛玉端着药回了屋,临走时看了贾琮一眼,让贾琮有些莫名其妙的,等黛玉出去,贾琮浑身剑意再度散发,愁眉苦脸道:“真真是麻死我了,以后再做这等事,我必然先把自己打晕了。” 说着,端着自己的药先喝干了,刚打算修炼,就听外面又是敲门声,心底顿时咯噔一下子,就见紫鹃一脸正色的进来,贾琮看了看四周,没有黛玉,顿时出了一口气,道:“来做什么?可是那样药没了?我这边倒是都备着些……” 话没说完,紫鹃就一身正气的开口,而这开口的内容,险些把贾琮吓个半死。 “三爷,你要对我们姑娘负责。” “啊?你说啥呢?”贾琮登时一脸懵逼,剑意什么的顿时中断,见贾琮身边没了那股冷气,紫鹃的胆子更大了,又继续说道: “三爷说甚么笑起来比哭更好看,又擦了我们姑娘的泪,不就是这个意思?怎地现在又不认了?” 贾琮顶着一脸问号,险些没把自己弄晕过去,理了理思绪,也同样正色道: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句话本就是玩笑之言……” “三爷,你是堂堂的一等国公,宫里太上皇和皇帝面前都有体面的人,想来是见过大世面的。 那请问三爷,你可曾听说过哪家的表哥对表妹说这等话还动人脸的?莫要说是表兄妹,便是亲兄妹,这般大了也该避讳罢?更何况三爷身上有爵位……” “三爷既然说出口了做出来了,怎地没半点担当可言?” 贾琮理了半天,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天可怜见,他只是觉得那句话挺有意思,就顺嘴一说,哪有什么赵贤的事,至于擦泪就更别说了,压根就是冲动,本身也算不得什么逾越,只是现在被人抓了“现行”,以他的“面对女孩子自动情商为0”的效果,反倒完全辩驳不出来了。 见他这副模样,紫鹃又说道: “三爷是明白人,想来懂我的意思,无论如何,也都没有表兄妹之间这般亲近的……” “停,打住,你说吧,你要我干嘛,我现在也一头雾水,我刚才若有半点亵渎之意,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偏你上来咄咄逼人,我能怎地?你说罢。”贾琮满脸无奈。 “我当着你的面我也不说瞎话,刚才纯粹就是突然一时兴起,说自己的事把我自己倒是说进去了,然后糊里糊涂的就想到赵大人对我说的那话,又糊里糊涂的说出来了,倒是和林妹妹没什么相干。” 见紫鹃还想说话,贾琮只感觉头痛欲裂,未来得及制止,就听紫鹃说道:“三爷不跟我打诳语,我也便不瞒着三爷,林老爷约莫着怕是……我们姑娘以后没个靠得住的怎么行……” “打住,林姑丈定然没事,我听别人说了病情,刚好这段日子每天泡在药里头,不是大夫也是大夫了,应该是经脉堵塞,我用武把经脉给冲开就可以了……” “父母护不得人一辈子,我们姑娘身子又弱,三爷既然说了做了,怎地就又不认了?” 见紫鹃还是拿他的言行说事,贾琮沉默了片刻,无奈道:“罢罢罢,真是怕了你了,你快去问问林妹妹到底如何想的吧,别到时候我这头被你撬开了,她那头又不让。” 紫鹃见状,欣喜道:“三爷只要认,那便好说,我们姑娘那头自有我去说。”说着,带着满面欢喜离去。 贾琮沉默了很久,良久,熄了炉火,也不脱了外套,也没去找床,就倚着墙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贾琮身上冷气淡了些许,他自己没发现,但韩五发现了,打量了他半天,直到贾琮笑骂道:“看我做甚,我脸上有花不成?”话一出口,贾琮才发现,我怎么又会笑了。 先前贾琮一笑起来,那就是比哭还难看,他也不知道怎地,就是笑不出来。 也没想太多,只当是自己昨晚说多了心境就敞开了。 船上的库房在三楼,虽说贾琮把很多药都放到自己屋内了,可中午在找一味药的时候他却发现不多了,按照他的性子,拿个药都得自己亲自去,省的有人在药里下毒。 一上三楼,贾琮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没选择进去看看,这时,房门打开,紫鹃端着个痰盂出来,痰盂里还有些血,贾琮登时变了石雕。 紫鹃用眼睛看着贾琮,什么话也不说,就只看着,贾琮迟疑了一会,叹道:“我去看看罢,这么咳还了得了?”说着,就避开紫鹃的视线,走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紫鹃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 贾琮一进去,黛玉便抬起头,眼神凄凉,贾琮又麻瓜了,想了想,看见角落有把椅子,便搬来坐了下去,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 紫鹃端着空了的痰盂走进来,见状,故意诧异道:“三爷怎地来了。” 贾琮却不好干坐着了,道:“听妹妹咳的厉害,来看看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没,煎了小半年的药,几乎所有药材都见过了,也算半个医生……” 黛玉笑道:“没什么,左右不过挨着罢了,从小见了那么多医生,也没什么法子。”笑着,眼角却又有了泪光。 贾琮头痛不已,想了想,道:“我倒是替韩五治过咳喘,只他是男丁,对女眷我却不好有些逾越……”面色迟疑了一下,见紫鹃又在看他,无奈叹道:“罢了,左右年岁不大,算不得逾越。” 贾琮右手蓄满内罡,刻意放的温和了些,他内罡走的也是攻杀一道,但远远没有他的剑意那么霸道,若用剑意,贾琮怕林黛玉得被他刺死…… 右手轻轻放在林黛玉后背上,这一碰贾琮就终于见识到什么叫林妹妹身材了,真是除了骨头基本上就只有一层皮肉了。 贾琮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林黛玉面上却浮现出一抹羞红,再想起紫鹃昨晚对她说的话,脸就更红了。 只要贾琮在别人的体内有内罡,自然也是可以内视的,查探了半刻钟,沉吟道: “这却不好办,妹妹是心脉太弱,肺却得用猛药治……妹妹原先吃的什么药?” “原先吃的人参养荣丸,昨儿还吃了一剂。”黛玉轻声答道。 “难怪了……那些医生不是武人,内视不得,以为治好了肺就能养心了,却压根没想过妹妹心脉受不得这苦。”贾琮想了想,道:“我听一个御医供奉跟我说话时说起过心脉弱,唔……我留下一道本源内罡,帮妹妹蕴养心脉罢。” 说着,贾琮面色白了些,一道本源内罡护在黛玉心脉处,又道:“先听了那参丸罢,我回头找老供奉问一问,先煎着昨日的那副药,然后我再挑个固本培元的方子,应该就差不多了。” 第62章 你放心 ps:关于签约我有点迷糊为什么不给过,有些书吧,他十几万字就太监了给过,还有的消费过世作家也给过…… 贾琮站起身,道:“那便不叨扰妹妹了,等晚上我煎药时会一并煎好妹妹的药。”说着,就向后退去,转身消失在房间中。 见黛玉面色好了些,紫鹃笑道:“倒是比御医的方子还管用,说来也怪,这世上偏就有这等什么都会的人……” “你要是觉得他好,你就跟了他去罢。”黛玉轻啐了一口,恼道。 “哪里的话,我万万不能离了姑娘去,这世上再没有比姑娘更好的主子了。”紫鹃也不当真,笑道。 贾琮回了自己房里,随手捧了一本兵书看,说是轻装简行,实际上光是他带的书就得有一马车了,老实说,他现在对到了江南以后要干什么都没什么企划。 但是他半点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干脆把书放回箱里,走出房间去了甲板,被凉风一激,脑子登时清明了些。 不知为什么,贾琮先前也喜欢悲春伤秋起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他冷气更重,可偏偏到了林黛玉旁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冷气立马就淡了很多。 只是贾琮有意控制自己不往那边想,他无法接受自己刚几天心底就有了别人的影子这种事实,更何况对象还是一个初中生年龄的人,兴许是因为前世所遗留的情绪,也或许是别的缘故…… 一烦躁就下意识的摸烟,可又想起来自己已经戒了,叹了口气,回到船舱里。 还未等到入夜,贾琮就升起炉火,关上窗子,刻意保留浓烈的药味,刻意用这种药味去封闭自己的感知,期间险些把炉火弄出来,得亏反应快,不然船点着了就有些麻烦了。 贾琮的房间很清淡,除了药炉就是书和剑,他喜欢这种氛围,太华丽了反而不好。 又响起敲门声,贾琮登时站起身,应了一声进之后,就要去点灯,见进来的人是韩五,一张脸险些熟透了,所幸韩五因为灯火暗淡,没看清贾琮的面色。 韩五说了些话,无非是今日到哪里了明日到哪里了,贾琮嗯了几声,就把韩五轰了出去,双目迷茫。 过了七八分钟,门外又响起敲门声,贾琮以为又是韩五,觉得这小子皮痒了,于是走过去开门,左手蓄满三品左右的力,准备给他来一拳。 门开了,门外是林黛玉和紫鹃,贾琮悬在半空的手猛然停下,面色不自然的抽了抽,干笑了两声,道:“还以为是韩五……”又想起了些什么,忙让开身子,将两人往里迎。 黛玉垂着头,贾琮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贾琮一双手在自己腿上到处乱放,不自然的摩擦着,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炉里的药好了,贾琮忙把手伸到一个箱子里,从箱里拿了个细瓷碗倒药,他用的粗瓷大碗总不能让林黛玉再用。 时间在尴尬的沉默中度过,终于贾琮开口了。 “妹妹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多谢三哥哥。” “啊?哈哈哈……”贾琮又麻瓜了,他见黛玉一直低着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又不是那种泰迪一样的情场老手见个人都甜言蜜语的…… 见贾琮一直说其他的,就是说不到要紧之处,黛玉只觉得贾琮是看轻她,抬起头猛然看了贾琮一眼,那眼里自嘲之意盎然,更兼苍茫悲凉,看得贾琮心里一颤,就见黛玉把碗一放,连药都没动,径直离去。 紫鹃见状,忙跟了上去,回头又看了贾琮一眼,让贾琮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 贾琮也是呆了,没追出去,也忘了关门,过了七八分钟,紫鹃冷着脸进来,说道:“三爷可是轻视我们姑娘?” “不是,紫鹃,你能告诉我又怎么了吗?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好好的怎么又这样了?”贾琮也很头痛,他对女孩子的想法是真的半点了解都没有。 “三爷昨儿说了你应下了,我们姑娘面皮薄,但昨晚上回去我跟她也说了,她也点头了,怎地今天三爷就忘了?真真是贵人多忘事。” “不是,这等事是我能说了算的吗,向来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就算是真要学那啥,我也不会啊,我除了在军中就是在我那套院子里头,我哪里知道怎么说?”贾琮总算是明白了,感情是为了这个。 见他这副模样,紫鹃反倒不好说什么了,贾琮自然也犯不着跟她计较什么,想了想,无奈道:“我去看看。”不给紫鹃再开口的机会,忙站起身,整了整衣衫之后,走上三楼,见黛玉的门没关,却也不好直接进去,叩了叩门,这才进了屋里。 见林黛玉坐在铺上,目光清冷的看着自己,贾琮还是说不出来那等甜言蜜语来,嘴唇颤了颤,没出声。 紫鹃进来见贾琮还是不会说话,气笑道:“三爷怎地又不会说话了,真真是……” 贾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外在表现是什么样子的,只觉得面红耳赤,嘴唇颤了半天,终于吐出来一句话: “你放心,但凡我让你受了半点屈,我自己跳到河里淹死。” 说完,贾琮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黛玉,转身逃一样的离开了这里,觉得自己这张脸都没了。 他这辈子从来就没跟人这么服过软,哪怕是跑镖的时候,都是“铁骨铮铮贾某人”。 背后,林黛玉怔怔的看着贾琮离去的背影出神,眼里流下两道泪来,泯然一笑,梨花带雨。 紫鹃叹了一声,宽慰道:“三爷到底是在外面打熬的,这么多年每次老太太叫他来都跟老太太顶着干,能跟姑娘说这话,已经很不易了……” “我知道。”黛玉轻轻一笑,自己拿起帕子来,擦了泪。 ps2:我是真的不会写感情戏,嘤嘤嘤 第63章 甄家 又行了一二日,到了金陵地界,贾琮打发一个皇城司内罡去甄家报信,说是世交老亲贾家来访,虽不耐烦跟他家相处些什么,但到底还是要去一趟。 甄家奉圣夫人孙氏本是太祖高皇帝所封一个皇商的远亲,不料他参进了太祖高皇帝和太上皇权利交接时的一场风波,坏了事,但所幸有孙氏看顾,这才勉强不死,只是去了北海,北海的孙家兄弟,就是他的后代,只是隔了太远,孙氏向来不搭理他们罢了。 孙氏在宫内给太上皇当了十几年的教养嬷嬷,当时有人要毒杀太上皇,正是她恰好发觉那饭食不对劲,这才让太上皇幸免于难,有了这么一层关系,太上皇对甄家简直是百般优待,下江南六次,光甄家就接驾四次…… 甄家现代掌家人甄应嘉不过是孙氏的嗣孙罢了,竟也能捞了个五品官,在南方地界上,两江总督甚至是南方皇城司总督都要给他家面子,要知道,那可是一位一品大员和一尊武尊,可见甄家之强。 当然,等太上皇过世,或者孙氏过世之后,这等关系也就荡然无存了,更何况他家欠下了天大的一笔亏空,所以贾琮对这家不太感冒,以他国公之尊,也确实不需要对他家感冒,只是有一层世交的帽子在罢了。 金陵最大的码头上,作为河运转交之地,平日里人生嘈杂繁忙,莫说是现在这等孤寂景象,哪怕是稍微热闹少一些,都要等到夜深之时。 而现在,这里已然清场,除了岸上一个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和他身后一大票奴仆以外,几乎就没了旁人。 “敢问可是甄文世兄?”贾琮面上含笑,虽说还显得有些冷,但到底是和之前差不多了。 “正是,琮兄弟可谓是年少有为啊,我在金陵都常常听闻镇北公之名。”那叫甄文的年轻人哈哈大笑,拱手道。 “不敢当世兄夸赞。”贾琮面对男人时的演技还是不错的,简直整个一彬彬有礼小伙子。 两人也并未多说,贾琮回头看了驾车韩五一眼,韩五明悟,忙把马车往前赶,就听甄文说道:“琮兄弟家中老夫人已等候多时了,咱们请吧?” 贾琮想了想,笑道:“该当如此。”说着,贾琮接过韩五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背上荣国剑让他显得颇有些古怪,他便摘了荣国剑,递给韩五,只留了腰间一把细剑和皮带里面的一把短剑,就见甄文调转马头在前面带路,贾琮把马车帘子掀开,对里面有些惊慌的林黛玉轻声道:“无事,你若不愿去,我帮你推了,甄家男丁还没人敢跟我说声不。” “到底是世交,去一趟也无妨。”黛玉怕贾琮为了她“跋扈”,惹人说嘴。 “依你。”贾琮笑了笑,见甄文走的有些远了,关上帘子,策马而去,韩五忙把剑放到自己背上,驾车去追。 半个时辰后,贾琮看着紫金山脚的甄家,陷入了沉思。 “这也太豪富了些,哪怕是上书房,都没有这等景象。”贾琮心底想到,面上却要做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笑着对甄文说道:“世兄家倒是比我家气派些。”甄文连忙也反着恭维了贾家几句,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门口早有两人相迎,一个三十四岁的模样,该是甄应嘉,另一个跟贾宝玉长的一模一样,贾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该是甄宝玉了。 贾琮翻身下马,笑道:“怎敢劳甄世叔相迎。”他完全有这个资格,倘若甄应嘉他父亲还活着,他父亲都得亲自出迎,这等时候,就不是计较辈分的时候了,当朝四位一等国公,仅贾家一脉就占了两个,而且另一位还是完完全全因为贾琮受的封赏。 哪怕是世交,也多要看身份地位的。 甄家掌家人和嫡子亲自出迎,又开了正门,显然是对贾琮的尊重,贾琮也不能兜着,回头对韩五道:“把马车送进二门。”说完,又走到另一驾由几个皇城司的人临时驾来的车上,开了车门后笑道:“世叔遣几个人来拿了礼罢,这几位都从属于皇城司,不好唐突。” 又互相恭维了几句,贾琮带着马车进了大门,直到走进二门里才停下来,紫鹃先下来再搀扶林黛玉,这时,甄宝玉眼睛一亮,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道: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话没说完,就见贾琮猛然拔出腰间细剑,面上依然带笑,对甄应嘉说道:“世叔,这是何人,怎敢唐突我家家人?”浑身寒气散发,竟是唬的甄宝玉两股战战。 甄应嘉到底见过世面,虽说不是武人,但也感受过武宗之威,仅面色不自然了些,强笑道:“这是我嫡次子宝玉……” “倒是跟我二弟一个德行,世叔想知道我二弟成什么样了吗?”贾琮愈发愈冷,脸上的笑容让人害怕。 “我二弟先前犯了些事,被我打断了腿扔到后宅里,找了个女先生教女红。”贾琮冷冷的看了甄宝玉一眼,收剑转身,道:“还请世叔带路。” “哦……哦,好……”甄应嘉直面四品巅峰剑修的剑意全开,自然难以自持,不堪的模样让贾琮心底发笑。 老实说,就算甄家奉圣夫人真的发怒,动用人情告到清山池去,贾琮也半点不虚,甄家要是能告一位一等国公,那也真是奇了,第二天贾琮就能去敲登闻鼓的那种…… 甄宝玉面色发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跟不跟上,见甄应嘉投过来愤怒的神色,他跟贾宝玉一样当了鹌鹑,缩着脖子垂着头…… 林黛玉自然是直接去面见奉圣夫人,贾琮先去了一趟前宅,甄家男丁倒真是干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化外之人,但贾琮啃了几家侯府王府的存书,也算是什么都懂一些,一时间相谈甚欢,这时,奉圣夫人打发人来请贾琮,贾琮告罪一声之后,收获了甄家男丁的震惊之后,飘然离去。 第64章 有我 贾琮进了甄家的堂号里,虽说暂时不知道这叫什么名,但贾琮看了看,感觉比荣庆堂荣禧堂都豪华几万倍,东府的宁安堂也成了草鸡了。 见黛玉面色自然,只是略微有些拘谨,贾琮松了一口气,对坐在首座上的奉圣夫人孙氏行了一礼,道:“琮见过奉圣夫人。” “都是世交,不用多礼……”孙氏笑道,贾琮抬起头来,孙氏见了他的脸,笑意又浓了几分,道:“真真是跟代善一个样子。” 贾琮不好多说什么,这毕竟是外家,若是贾家,他还能四处张望两下,但来这儿是做客…… “荣国太夫人可还安好?”孙氏已经混浊的眼睛看着贾琮,笑着问道。 “祖母身体安好,每日和家中姊妹说笑,倒也自在。”贾琮面色如常,这种级别的提问,在任何人眼里都只是过家家级别。 “嗯,她倒是有福气,老保龄侯还活着的时候,我见过她一次,那时候还是个机灵的小丫头子……”孙氏的辈分高的可怕,太上皇御笔亲赐:“吾家老人”可还在甄家书房内挂着,哪怕是贾代善见了,也要行晚辈礼,真能和她相提并论的,目前也就只有韩潇。 又说了几句话,无外乎是些家长里短的事,贾琮一一应答,场面到也算是和蔼。 就见甄宝玉面色苍白的走进来,但一时间没人理他,刚才已经有丫鬟把外面的事传达来了此处,连奉圣夫人都没说什么,更别说其他女眷了。 但他还不死心,位置隐隐靠近林黛玉,贾琮见了,直接悄然爆发全身剑意,做了一把利剑,悬在甄宝玉的面门,这屋里没有武人,自然没人看得出来,但甄宝玉本人却知道,只感觉身旁都是剑,看着谁都像剑的形状。 贾琮又客气了几句,就想带着林黛玉告辞,孙氏不依,说道:“怎地也要留了饭再走,哪儿有远来的客人不留饭的。” 稀里糊涂吃完了饭,贾琮还笑眯眯的拽着甄宝玉到了男客一桌,否则这孙子就跑去女眷那里坐了。 吃完饭又唠叨了一两句,贾琮和林黛玉在甄应嘉和甄文的相送下出了甄家,贾琮翻身上马,掀开车帘,笑道:“可还习惯?若觉得哪里不好,我便回去把他家大门砸了,左右去清山池跪几个时辰。” 黛玉忙道:“再也没有这样的道理,那我成什么了……”嘴上是这么个说法,脸上的笑意都快成实体了,贾琮笑道:“原不值当什么,我在那个孙子体内留了一道剑意,就当是赏他的了。” “我自己若是被他骂了两句也就骂了,偏他还想打你的主意,这比杀了我还难受些。”贾琮的《甜言蜜语修炼经》似乎已经大成了。 又说了几句今日之事,黛玉迟疑道:“贾家老宅那头还去不去了?你和他们都是同宗,不好不去罢。” “我去做什么?论血脉早就出了五服,论宗族,京城贾家还能跟我说上些宗族,荣宁二府跟他们也算得上,可我早就单立了宗了,理他们做甚。”贾琮没当回事,补了一句:“再者,林姑丈那头……到底不好再拖了,诶,先别哭,你听我说。” “林姑丈的病该是肺疾,这个病好治,听人报病情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了些数,离京之前我连夜去问了老供奉,我帮忙冲开经脉差不多就没事了……” ——————— 江南大雪,好看归好看,却也拖累了行程,贾琮立于船头,风雪不沾身,只差一步就能修出剑魂的他已经差不多有了大规模拨动风雪、雨点之类的能力。 贾琮说不上来周遭的景象到底是什么样,以他前世写作文不及格的水平来说,只能说是好看。 风又紧了几分,呜呜的呼号着,贾琮见状,也不想在磨练这新得的本事了,就先回到房内,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起火煎药。 等药煎好了,贾琮捧起白瓷碗接了药,自己的他还没煎,端着药到了三楼,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进去,见黛玉正伏在案上写字,贾琮登时生出一种别人学习时给人送饭的荒唐感。 紫鹃倒是不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见他来了,也不起身,主要是贾琮太闷了,不问他或者没发生事,他很少主动挑起话头。 贾琮这次却主动开口,道:“还有几个时辰就到扬州了,妹妹见了林姑丈尽量别哭,姑丈身子不太好,需要静心修养,若……若再这么一激,我怕我可能……来……来不及。”贾琮眼里闪过浓重的迟疑,还是选择说了实话,老实说,林如海的病他没什么把握,回报的人说的含糊,万一是中毒或者其他的什么奇病,他可能束手无策。 黛玉面上的恬静荡然无存,垂下头,无声的流起泪来,贾琮见状,主动把林黛玉拥入怀中,轻声宽慰道:“无事,有我。” 不说也罢,一说,林黛玉反倒哭的更厉害了,贾琮见状颇有些心疼,不得不换种说法: “真的没事,只要妹妹见了林姑丈不出悲声,我便有十成十的把握治好他,就算有些意外,打不了我请了苏老将军和云大人跟我打上武当山去,见了玄真老道让他出手,天下神医这般多,定然能治好姑丈。” “我在这世上只有父亲一个至亲了……他若有个好歹……”黛玉哽咽着说道。 “谁说的,这不是还有我么,但凡哪个让你受了半点屈,就算是皇帝我也得跟他掰扯掰扯,等到了扬州,问过姑丈后,我便回去修镇北公府……” “怎地又说到镇北公府去了?”黛玉抬起头,眼角依然含泪,但已经没哭了。 “啊?哈哈哈哈……这不是……不是行六礼没有个府邸不像话吗。”贾琮换了个委婉些的说辞,但黛玉何等聪慧,几乎一瞬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登时羞道:“谁和你行六礼……”倒是把心底的悲凉冲淡了。 话还没说完,贾琮就坐直了,因为身后紫鹃已经进来了,他实在是害怕紫鹃的眼神,总让人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 第65章 剧毒 贾琮罕见的没去船头,而是静静的坐在林黛玉身边,搂着她的肩,听她说些什么。 紫鹃老早就出去了,把时间留给两人。 “扬州盐院衙门是三进的宅子,后面还有个池子,旁边栽些竹子,也是有意境,父亲独爱那些竹子,每日都要去看,倒是把家人都比下去了。” “小时候有时父亲得了空,也会和娘一起带我上街……” 说到最后,林黛玉满面落寞,又红了眼圈,本就泪多,又兼已快到了扬州,念及林如海的病和逝去的贾敏,又哽咽起来。 贾琮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背上,替她顺气的同时,悄然把内罡渗入她的体内,护住要紧的经脉和器官。 “还有我在呢,放心,我定然能治好姑丈。”贾琮也不知道说了几次,只是在她的耳边不断重复这句话。 顺着船窗,已经可以隐约看到陆地。 这里是扬州御用码头,是太上皇最后一次南巡时所留,太上皇体恤民生,将这码头修建好之后,自己只用了一次,却是支持了扬州的运输业数十年,惠及万民,功德无量。 雾中传来清早时扬州人悠长的号子,不是北方悲壮苍凉的号子,竟有些扬州特有的味道,是什么贾琮暂且说不出来,只是觉得特别。 大船靠了码头,贾琮先下了船,铺好船梯之后,韩五小心翼翼的驾着车往下走,贾琮皱了皱眉,一跃就到了韩五身旁,让他先下去,贾琮自己驾车。 韩五太慢了些,贾琮剑意包裹四周,马车如履平地般的下了船,贾琮掀开帘子,道:“妹妹先等一会,我去拿了药和礼物去。”说罢,贾琮身形一闪,到了甲板上。 片刻,贾琮肩上扛着一袋药,手里拎着两个红木箱子,一个里面装着书,一个里面装着一些贵重的药,身后跟着四位皇城司的内罡,皇城司武宗早早下了船,在四周等好,主要是贾琮太有钱了,足足花了十万两银子请了他们来南方走一遭。 贾琮把蛇皮袋子交给韩五,不是他不舍得用箱,实在是箱子装药太麻烦了,除了贵重的,他向来都是装在袋里。 贾琮看见前方行来一架马车,从上面下来一个人往他们这边急匆匆的赶来,贾琮是见过的,是林府的管家,年节时就是他往贾府送礼。 一行人在雾中浩浩汤汤的前往扬州盐院衙门,期间那管家并未多说什么,也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 原本南方十二位大盐商都是千万豪富,家中都有武宗供奉数位,却被林如海杀的人头滚滚,人送外号活阎王,没几年就被杀了四家,只有八大盐商了,这八大盐商加在一起,足足三十多位武宗的战力,竟也奈何不得林如海。 当年林如海出京的时候,太上皇让当时老中车府令的次子温严栌和三位大内武宗跟了他走,四位练苍龙劲的武宗,震的这三十多位武宗屁滚尿流,但好景不长,白莲教教主萧远堂堂武尊亲自出手,竟把温严栌毙杀,虽说被皇城司南方总督追着砍了一路,到现在伤也没好,听说整个人就快不行了,但林如海失了温严栌,只有三位大内武宗如何护得住他? 这次,估计就是着了盐商的道,三位大内武宗和整个南方的神医都束手无策,贾琮也属实没什么把握。 “姑娘回来了!”整个盐院衙门登时跟点着了似的,贾琮顾不得许多,便让黛玉跟这帮丫鬟婆子叙叙旧也是好的,只给韩五使了个眼神,让他到前宅看好了。 贾琮对林黛玉轻声说道:“我先去看看姑丈,妹妹放心,姑丈定然无事。”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贾琮闻着药味,进了林如海的病房,屋里的丫鬟见了贾琮突然出现在原地,险些没吓个半死,几乎是同时,三位武宗也出现在贾琮身边,摆出警戒的状态。 “我是贾琮,当朝一等镇北公,三位,该是皇城司的人罢。”贾琮似笑非笑的看向三人,顺便从怀中掏出刻着“云”字的令牌,想了想,又掏出一块“赵”字令牌。 “正是。”三人见了令牌,顿时收了戒心,就算是令牌遗失了,现任中车府令和老中车府令的令牌还没听说过一块丢的。 “行了,这里无事,你下去吧。”其中年龄稍大的武宗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下去。 “在下云峰,见过镇北公。”等丫鬟下去,他行了一礼,说道。 “我姑丈的病怎样了?”贾琮沉声问道,面色冷漠,早就没了半点笑意。 只要他想,以他之强,几乎可以一剑一个一品武宗,这三个三品武宗联手,也不过是能在他手中走过五十招罢了,所以自然没必要恭敬。 “一天里头只有两三个时辰是清醒的,这时醒着,哪怕醒了,也不能大声说话,极恐伤了心肺。” “是什么情况。” “是毒。”云峰直戳了当的说道,补充了一句:“有三十味毒物,引发了心脉猛衰,看着……神仙难救。” 贾琮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面色难看道:“带我去病房里,若有变,哪怕我硬修也要修到武宗巅峰去,实在不行,我请了武尊来。” 林如海躺在病榻上,面色灰败,见贾琮收敛了所有外露的锋芒进来,睁开眼睛,眼里毫无生机,只有死气,他转过头,看了贾琮一眼,嘴唇蠕动,说了什么贾琮也没听清,声音太小了。 贾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右手轻轻握住林如海外露的右手,只觉得只剩了一把骨头,连皮肉都摸不明显。 打入一道内罡,内视而去,贾琮倒吸一口凉气,心脉有一道明黄色本源内罡护着,看上去是武尊之能,倒是无碍,可其他经脉,早已被侵蚀成了灰黑色,贾琮估摸着,哪怕玄真道人出手,可能也救不回来了,除非有解药,但…… 是谁下的毒,贾琮暂时还不知道,就见贾琮剑意硬生生的从剑形丹田内转化成内罡,贾琮面色登时惨白,足足数百道、堪比四品巅峰武宗本源内罡,朝着林如海的四处经脉而去。 只有武宗以上的内家功的本源内罡才有护人经脉的功能,但器修却可以量产本源之气,贾琮通过青莲剑的特性,可以强行把本源之气融成本源内罡,但消耗很大,所以贾琮平日里绝不动用。 至于请数百个武宗来施展本源内罡…… 对不起,没人有这个待遇,哪怕是皇家。 林如海面色登时好看了许多,贾琮却受不住了,极大的反噬让他喉咙一甜,但他忍住,硬生生咽了回去。 “姑丈不必担忧,我答应了林妹妹,定然治好姑丈,就会做到。”说着,贾琮又转化了数十道,这次是真忍不住了,见地上有一个盆,避开林如海的视线,转过头去把血吐了个净。 他这个阶段,吐血倒是没什么,磕两天药就能补回来了,反正他不缺钱,虽说不能肆意量产这种特殊的本源内罡,但给林如海续命却是够了。 第66章 坚强 黛玉满目含泪的被丫鬟带着走进屋里,三位大内武宗早就没了身影,刚一到病房跟前,就见贾琮吐血,心底如同刀绞一般难受,但林如海还在,她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和贾琮的事,她要说了,那她就不是林黛玉了。 “林姑丈,是谁下的这般毒手?”贾琮沉声道,他没看见林黛玉,抹去嘴角的血迹,问道。 “估计是萧远,不是萧远就是李凌,但李凌是武宗巅峰,他若进来,云峰他们不可能没有感觉。” “呵,明白了,等过几日,我派人请了云大人来,和……”话没说完,他眼角就看见了林黛玉,登时缄口不言。 “没用的,南方总督早不知道和他打过几次了,再说,萧远心性坚定,哪怕临死,也不会把解药交出来,更何况,这毒可能没有解药。”刚说完,他也看见了林黛玉,也不说话了。 黛玉却走进来,一言不发的帮林如海掖了掖被子,再抬起头时,竟然没有落泪,兴许是知道两人都不希望让她参与进来,便说道:“父亲先和……先和他谈正事罢,我等会再来。” 等林黛玉走了,林如海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贾琮,贾琮干笑了两声,这种眼神虽然他没见过,但他能猜的出来: 小子,就是你拱了我家白菜? 但林如海没多说什么,疲惫的闭上眼,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恐怕活不了多久……好好待玉儿,她性子有些急,你多担待些罢。” “姑丈莫出此言,大不了我把自己变成药罐子,每天喝他几十罐补药,然后每日给姑丈输送本源内罡……”话没说完,就听林如海打断道: “但凡我还有半点良心,都不能这般做,这等话莫要再说了。” “我既然答应过了林……咳咳,我既然答应过了玉儿,就一定得治好姑丈,姑丈尽管放宽心,我没别的本事,就是身子骨还算康健。”贾琮正色道。 “这天底下,哪里有岳家靠着女婿这般过活的?你能给我续上几天命,我就已经知足了。”林如海紧闭着眼,嘴里的声音又一次弱了下去,贾琮忙从怀中掏出药丸,塞进嘴里几颗,又抓住林如海的手,输送内罡。 “我既然说过了不会让姑丈死,就一定不会让姑丈死,我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姑丈放心,回头我进了京城,再多发展些产业,定然能把姑丈治好。” “那等悲怆的话也别说了,姑丈既然已经递了致仕折子,那便在家歇着,谁若敢给姑丈脸子看,我便打上门去。” 贾琮在耳边絮叨着,尽可能的稳住林如海的情绪,林如海紧闭着眼,到底流下两行泪来。 “你已经这般说了,我若再推辞,我便不要做人了。”林如海叹了一声。 “姑丈切莫再这么说了,姑丈生养了这么好的女儿给我,琮已经知足了,再说,我是您女婿,虽说还没成亲,可等我回了京,就修起镇北公府来再订亲,过来的时候,玉儿就是一等国夫人!这世间的女子,也没几个比她高贵的。” “虽说镇北公府需要玉儿的孩子去继承,可第二个儿子,我会让他姓林,继承林家的香火。”贾琮轻声说道,说着,贾琮又加大了内罡的传输力度,面色愈发愈白,眼看着快成了白人,贾琮又掏出药丸扔进嘴里,还想再传,却被林如海止住了。 “真没必要了,我觉得我已经无碍了。” 贾琮再度内视而去,就见那灰黑之气还缠绕在自己的内罡旁边,却死活也突不进去,登时松了一口气,道:“我刚探查了一番,姑丈短时间再无大碍,等回京我便去找个神医为姑丈诊治。” 说完,身子晃了晃,他不是神,哪怕磕药也不能全补回来,强撑着说道:“那我先走了,姑丈和玉儿说说话罢。”强忍住强烈的昏厥感,走了出去。 刚出去,就见黛玉怔怔的看着他,恐怕刚才的话,全被她听见了,贾琮又哑火了,他总不能说我拼了命的救我岳父,你抱我一下什么的吧。 那样他自己就得先被自己气死。 他向来是那种清淡孤寂的性子,但在外面要么是雷厉风行贾镇北,要么是铁骨铮铮贾某人,从未软弱过一回。 不自然的笑了笑,但昏厥感让他几乎留不下来,硬顶着说道:“姑丈身子已经大安了,你去看看罢。”踉跄离去。 黛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许久才垂下头,进了病房。 尽管很理解,可林如海还是有些感叹。 闺女大了,不中留啊。 贾琮身形一闪,出了内宅,见韩五正在马圈里把马放进去,忙上前问道:“车呢?”等韩五回话,贾琮又是一闪,到了车里,再也忍不住,靠着马车墙昏了过去,只是又顺手在嘴里塞了几颗药。 “这里就是姑娘在扬州的闺房?和都中的不一样,可也淡雅的紧,看着倒是比都中的多了些书香气息。”紫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道。 “不过这里怎地这般冷,要我说,姑娘这身病就是在这儿冻出来的。”紫鹃抱怨着,忙取了大髦给黛玉披上。 “说来也怪,我怎地不觉得冷了,小时候在这屋里都得燃火盆……”黛玉有些迷茫,红肿着一双眼说道。 “想着三爷呢,可不就暖了。”紫鹃调笑道。 “呸,真真是疯了,你就盼着到时候给他做姨娘呢罢。”黛玉羞红了脸,啐了一声就要上前撕紫鹃的嘴,紫鹃忙笑着阻拦。 只是想起贾琮离去时的背影踉跄,黛玉面上浮现担忧之色,道:“打发人去问问前院儿,他怎地了,我看他去前院儿时候身上好像有些血味……” “姑娘放心罢,早打发人问过韩五去了,他说三爷无事,只是有些乏了,应该是去车上……哎呦,忘了给三爷安排住所了。”这时她才想起贾琮的住所怎么安排来,忙站起身去外面找了个嬷嬷传话,过了片刻,那嬷嬷回来答到:“前面儿传话说已经安排在前院儿了,一应设置早已妥当。” 紫鹃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就见黛玉面色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登时大羞,只嘴上不服输说道:“瞧姑娘的面色,可不就跟三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黛玉也红了脸,伸出手捂住紫鹃的嘴不让她说。 外面传来轰响,黛玉唬了一跳,紫鹃忙护在黛玉身前,所幸轰响只响了一下,过了一二分钟,那嬷嬷又来传话:“前面儿说是有贼进来了,贾府那位公子只一剑就擒住了,叫姑娘不必担心。” ——————— 贾琮荣国剑早已收鞘背在背后,一只手抓着那老头的衣领,一边轻车熟路的卸了他的关节和下颚,淡淡道:“说罢,谁让你来的,也是奇了,一品武宗来闯盐院衙门,就算本公不在,难不成还没人能奈何你?” 见那老头只是冷笑不出声,他回头对站在身后的韩五说道:“我记得你在军中当过马夫,可会骟马?” “自是会的,三爷,他那活估计才米粒大小,跟马的比起来差远了,现在他被您封了修为,我用手就能骟了他……” “行,骟吧,老头,你再不说,他可就动手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心性坚定之人,被这么一唬,登时招供 “我是白莲教中人,是教主让我来此探查……” “信物呢。” “在口袋里,在口袋里。” 贾琮顺手一掏,还真有,就见上面纹着白莲,写着一个“文”字。 第67章 白莲 “文……白莲教内武宗就是长老,诸位兄弟,你们可曾听说过白莲教内有文姓长老?”贾琮对周遭几个皇城司武宗和大内武宗问道,几人摇头,道:“白莲教除了总部位置,都在皇城司的掌控下,所有长老都有备案,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姓文,就算是内罡护法里面,也没听说过姓文的,这姓氏少见。” “白莲教暗子,我是白莲教暗子。”那老头连忙说道,可云峰冷笑一声,道:“暗子,呵呵,你真当我们皇城司查探不到你们那群狗屁倒灶的暗子?”言外之意,竟是暗子也在他们的监控中。 那老头低下头去,眼里精光一闪,被贾琮捕捉到,贾琮却不说什么,问道:“你叫什么?” “文御。” “今年多大?” “六十五。” “家里都有什么人?” “我妻、三个儿子。” “老家在哪儿?” “苏州。”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喝酒。” “你有女儿吗?” “没有。” 又问了几十个鸡毛蒜皮的问题,老头一一作答,贾琮沉吟片刻,从开头问起,还打乱了顺序,又插进去一些新的问题。 “你有女儿吗?” “有……不,没有!” 老头满面惊恐,他知道贾琮到底想干什么了,就见贾琮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牙抽飞几颗,淡淡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本公的剑可不是好相与的。” 老者似乎绝望了,他说道:“我是明教的人,是教主让我来的……” “明教……”贾琮看向云峰,云峰点了点头,道:“明教的确有一位姓文的长老,也确实没有令牌,据我所知,明教出门喜欢带白莲教的令牌,往白莲教头上泼脏水。” “那看来你真的是明教的人了,那好,你们教主叫什么?” “李凌。” 又问了几百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还是那些狗屁倒灶的问题,重复了四五遍,见他没出破绽,贾琮点头道:“看来真的是明教中人……山河奄有中华地?” “日月……呃。” 老头变色一变,还以为又着了贾琮的道,急忙思索,可发现自己的应对没什么问题,松了一口气,警惕降到最低,就听贾琮轻声说道:“说罢,白莲教教主派你来做什么。” 老头不思假索道:“来暗杀林盐院的女……”就见贾琮锁住他的喉咙,一双眼看的他心里发毛,贾琮淡淡道:“你是在把本公当猴耍吗?” 贾琮猛然拔剑,横在他的脖子上,杀了他。 “这等硬骨头,留着也没用,杀了吧,省的到时候说出假消息来。” “刚才看他的反应,就是白莲教的人,我就不信了,他真有这等心境,还修什么武,直接去当官就好了。” “镇北公,要不你来皇城司吧,赵大人年纪大了,该退休了。”云峰忍不住说道。 “少白话这个,他应该就是白莲教暗子,等会我派人去京城请了云大人,和南方总督联手,一起围杀萧远。” “本公就不信了,萧远还能以一敌二不成?别说他不行,就算他可以,大不了我把征北将军请来,三打一弄死他。” ———————— 林黛玉又落下泪来,紫鹃见了一怔,道:“三爷不是已经把那贼人抓住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外面传来这等声音时,我娘也不害怕,只是护着我和弟弟。” “姑娘小时候……经历过这等事?”紫鹃骇然,从未听黛玉说过这话。 黛玉点点头,道:“我娘就是在这声里面去的,那天晚上,皇城司的温大伯没了,几乎顷刻间,无数人蜂拥而至,后宅险些被攻破……我听惯了这声,所以才不奇怪为什么会有。” 紫鹃没继续往下问,她知道,对比其他的,那可能才是真正的伤心事。 “既然是白莲教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打就是了,但现在没有武尊压阵,韩五!” “在。” “你找个内罡的兄弟,跑得快点五天能到京里,拿着我的信,去找皇城司的云大人,北海太远,这次还是不找征北将军了。” “诺。”韩五领命,贾琮写完了信之后交给他,他忙去外面找了个擅长隐匿的皇城司内罡千户送出去。 “对了,那八大家,应该怎么处置。”贾琮思索了片刻,发现还漏了这么一层人,对周遭皇城司的人问道。 本没想到得到回复,却不料云峰说道: “盐商之事,自古有之,而且,那八大家能活到现在,他们身后的关系盘根错节,比如金家家主金城,作为八大家之首,每年往京里送天大的一笔银子,内阁几位相爷除了韩相,都受过他的银子。” “只要韩相没受,那就好说,老马……我回头去跟老马说说,莫要赚这种黑心钱了,他也不缺嚼用,老梅这两年一早就停了收钱,再说,他收不收,其实没多大作用。” 能跟贾琮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皇城司老早就隐藏起来的供奉,真要是现任的皇城司人,别说赵贤不愿意给,贾琮还不想要呢,而三位大内武宗也隶属于皇城司,远离了京城十几年,自然是早就不关心京城政事…… 至于回报给谁,老实说,贾琮并不在乎,他身上那层纯性的袈裟早就被他扔了,现在的他,是“沉默寡言伤心人”的形象,算计多一点,别人也只会当是他长了记性。 “唔……这件事,我还是去问问林盐院的好,虽说他已致仕,但到底现在还是官身,就当给扬州盐政站好最后一班岗了。”贾琮摇了摇头,拔腿就去内宅。 “三爷……”韩五在身后弱弱的叫了他一声。 “什么事?”贾琮回头。 “那个……以后林姑娘若有事吩咐亲兵,我该喊主母还是……” 话没说完,贾琮险些被他气死,这是说这个的地方吗,但贾琮看皇城司众人面色如常,道:“还没行六礼,连订也没订,你懂吧。” “哦,就是回京之后,差不多就要叫了对吧。”韩五秒懂,点了点头,去做事了。 贾琮顿时觉得,这小子是不是皮痒…… ———————— “八大家?不用理会他们了。” “这些年,原本十二家被我杀了四家,就算是偿还他们的债了,更何况,我早已递了致仕折子,按行程,这几天批复也就差不多下来了,只这白莲教,杀了我妻我子,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们算。” 第68章 找死 ps:每天五更或者六更,有空会七更,因为要留一章给我早上睡懒觉用…… 倘若是之前,那么林如海兴许会要求贾琮处置八大家,可现在他早就递了致仕折子,论地位早已不是官身,只是还没有接到批复而已,但他都病成了这个样子了,若没有贾琮吊命,几乎就是过几天就死,自然不可能再为官。 既然不为官,心境自然也就开朗了,八大家已经不是他分内之事,他还理会做甚。 经历了一回生离死别,几乎就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他仿佛看开了世事一般,对八大家那等吸血的行为,虽说还是看不过去眼,可绝对不会再主动要求做什么了。 八大家的矛头,对准的也只是现任扬州盐院,而不是前任扬州盐院。 贾琮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握住林如海右手,又输送了几道内罡。 “既然如此,对白莲教的事姑丈就不必理会了,姑丈现在还是静养最好,姑丈不必担心,他萧远不是武尊吗,那我就请两尊武尊来,如果姑丈愿意,我自己就能打上明教去,把李凌剐了祭旗,等皇城司审问完萧远,我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在黑熊旗上当西洋景!”贾琮自信一笑,他还真没说假话,李凌是内家武宗巅峰,贾琮虽说论修为不是对方的对手,可论战斗力,李凌给他提鞋都不配。 只要贾琮想,砸光了这次带来的银子,他就是武宗巅峰,虽说武宗和武尊差距太大,他肯定不能战武尊,但寻常武宗巅峰进他的身,也就都成了问题。 若不是武尊没法用银子砸,他都想直接砸到武尊。 “萧远……没那么容易抓到吧,一尊武尊若是想躲藏,很少有人能找到他。”林如海叹了一声,“倘若能找到他到底躲藏在何处,那么南大人和常大人早就围杀了他,但一直都找不到他到底身在何方,除非他主动现身,不然……” “他若一天不死,我杀一万白莲,他若十天不死,我杀十万白莲,他若百天不死,我就把白莲教屠个干净,我倒要看看,他舍不舍得这百年基业毁在他的手里。”贾琮抬起头,面色温和,可说出的话却带有浓烈的杀意。 “萧远是器修没错,两位内家武尊若杀不掉他,我去少林和武当请了玄真还有戒骄来,他们两个可还欠我一次呢,再不行,我去北海请征北将军,最多我能请来五六尊武尊,萧远不是神,他不可能跑掉的,姑丈,您就养好身子,等着……等着抱外孙子吧。”贾琮最后一句的声音很低,虽说他现在的目标是让林如海活着,可最后一句也太羞耻了些,好在面对男人时的演技,让他没露出自己清冷的那一面。 哪怕不知为何冷气已经很淡,可贾琮还是喜欢清冷一些,生活习惯和节奏自然没变,能跟林如海说这么多,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更何况,这些基本上还都是他设想过的真心话。 “姑丈,好好将养身体,我先去……先去玉儿那里看看。”在林如海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中,贾琮站起身,离去。 ———————— “这屋里怎地这般冷,连我都觉得有些冷气。”贾琮忙驱了屋里冷气,揽着黛玉的肩轻声说道。 别说剑意,他连内罡都不敢开半分,生怕再刺到黛玉,虽说有本源内罡护心,可贾琮就怕有个意外。 “无事的,这次回来,只觉得身上不冷了,先前在这儿都得靠着火盆,现在却是不用了。”黛玉靠在贾琮怀里,抬起头正好对上带着些许疼惜的眼,泯然一笑。 贾琮面色猛然发白,倒是把黛玉唬了一跳,贾琮笑了笑,道:“无事,不过给你输了些内罡,不过几十道罢了,就成了这样,看来还是得煎药……” 黛玉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把身子靠在贾琮怀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时光在沉默中度过,但并非是尴尬的那等沉默,气氛很和谐,贾琮非常享受这样的气氛。 他素来不愿意吵闹,在外面喊打喊杀的,内宅里他只想放松些,想现在这样,就很不错。 天色渐晚,贾琮轻声说道:“天晚了,我去给你煎药罢。”这才发现,黛玉在他怀中睡着了,姿势很尴尬,若非贾琮身量够高,她怕是早滑下去了。 贾琮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了片刻后,出了门。 生火,煎药,贾琮在盐院衙门,自然不可能再弄得满屋药味,只是有意识的把药味送进鼻子里,等药煎好了,送去黛玉屋里,见她还未醒,没有多留,又去了前院。 “又来了几个。”贾琮对坐在椅子上的云峰问道。 “来了三个,都是一品武宗,只一个前戏就来了四个武宗,虽然是一品,可也是大手笔了。”云峰道。 “都是哪里的人。” “三个白莲,一个明教,至少目前是这般,估计以后来的就不是一品武宗了,不过我们十个武宗完全可以拦住。”贾琮带来了六个皇城司武宗,算上他自己,就算是李凌亲自前来,他都能斩了。 至于萧远……呼叫南平大人。 南方将军去了东瀛,到现在也没回来,现在南平就在扬州坐镇,自然不惧萧远亲自前来。 “萧远,希望你真的是神仙,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第69章 暗中 第二天,日上三竿,贾琮早已起来了,正在房里起火煎药。 又弄了满身药味出来,贾琮见云峰在外面等着他,笑道:“有事直接呼我就是了,怎地还等。” “是有些事,昨晚又抓了一个武宗,这次是三品巅峰的器修,我们三个人一起上才把他给拿住,许了他一个皇城司供奉的位置之后,他全都招了。” “这几日来的人压根没有白莲的人,全部都是明教的,他还供出行动计划,说李凌今晚要亲自来,毙杀林盐院……” “当然,不排除他会说假话,但我想着,我们这九个人联手,也杀不死李凌,先前李凌不来,是因为林盐院已经快不行了,但最近他不知道从哪里窥探到林盐院已经好了,所以……” “啧,李凌若是带来其他人,交给你们,他自己交给我,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有两下子。”贾琮沉思了片刻,又对云峰说道: “你传信给南大人,告诉他来盐院衙门一趟,今天全在这里守着,万一那人是白莲的人,故意说是李凌来,我可挡不住萧远,连一招估计都接不了。”贾琮也很无奈,他若是能撕了秋楚山或者岳池,他肯定就能挡萧远十几招,可他现在去跟这两位打,不被他们撕了自己都不信。 李凌能在南方呆这么多年,跟萧远不一样,李凌是纯粹靠着隐匿功夫的,但也被南平打的跟丧家之犬一样,光是明教总部就换了七茬,根据战绩和交手感悟来看,贾琮大约判断出了自己能撕了李凌。 “不用,南大人早已在扬州知府那里等待,再过一二个时辰,他就差不多该来了,原本就打算护林盐院最后一程,这十几年来,都是扬州欠他的,现在该还了。”云峰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若李凌来了,南大人也会出手毙杀他,但李凌明知道南大人在,所以……” “你是说,白莲教和明教很可能联手?”贾琮又头疼了,这要是来个数十武宗,加上李凌和白莲副教主两位武宗巅峰,这怎么拦。 “是这个意思,这十几年来,盐商没少请他们出手针对林盐院,温大哥杀了他们差不多七八位武宗,早就是血海深仇了,倘若温大哥还在也就罢了,可偏偏……唉。” “南边太乱了,在京城只要内罡,在不触碰官方势力的情况下,他们基本就能横着走了,但在南边,一个内罡行走江湖,基本是给人提鞋都不配。” ————————— 扬州,瘦西湖一艘画舫上。 八位盐商正襟危坐,身边没有任何人,若是让别人看见了,指定要惊呼,这帮人平日里出行没有七八个小妾丫鬟跟着是万万不可能的,今日里却这般情态。 “林如海好了?”占雄开口,面色凝重。 “对,好了,不知道怎么好的,但是听说已经能动弹了。”张超答道,闭上眼思索着什么。 “不能让他离开,他在这里呆了十几年,对扬州盐政了如指掌,若让他面圣全部说出来,那我们就完了。”坐在角落里靠着墙的一个胖子曹金说道。 “镇北公来了,谁能杀了他?”张超一句话,众人沉默。 “贾琮是武宗,总有人能杀了他吧,再者,我们有三十多武宗,难道还杀不死一个贾琮?”曹金又说道。 “他九品的时候就能战武宗,贾代善当年在江南巡视的时候,武宗巅峰战萧远走了十五招,他万一跟他祖父一样……” “绝无可能,我们连贾琮是武宗几品都不知道,万一他还只是二品武宗呢?”曹金急忙反驳。 “呵,他十二岁就武宗了,现在他十四,你说他还是二品武宗?那他从京里那些堂号买的药真就是白买了?老曹,你到底想干什么?” “知道你跟魏深墨关系好,可他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兴许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还想给他报仇不成?” 瞬间所有人对着曹金发难,曹金忙反驳道:“我有情报,今晚白莲教和明教会一同对盐院衙门出手,我们能不能也同时出手,就当是给老柳他们报仇了!” “原先我们十二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地就剩八家了反倒胆气笑了?我真搞不懂你们,林如海杀了你们多少子弟?反正我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们好好想想,不说报仇,就算是林如海手里的那些证据,因为先前他还在任上,他顾忌我们不敢交上去,可现在他不在任上了,他万一交了上去,他就是灭顶之灾!” “通过。” “通过。” “通过。” 剩余七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全票通过。 曹金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道:“今晚全部出动,不要担心,一旦风紧立马撤退,一点证据都不要留,所有行动人员蒙面,懂了吗。” 等到会议散场,曹金换了一身衣服,苍白的面色浮现出一抹癫狂,回到曹家的园子里,进了一个小房间。 “老魏,贾琮马上就要去死了,嘿嘿嘿嘿……” “不可大意,上次十个武宗围杀他,他都能活下来,现在指不定到了什么地步。” “没关系,我们三方势力联合,差不多能凑够七八十位武宗,萧远更是要亲自出手,嘿嘿嘿,老魏,你说,贾琮死前会不会想是谁杀了他。” “哼,希望不会,虽说早就……了,可我还是不想担上一个背……家的名头,以免到时候下去见先祖被打成猪头。” “你我都是庶子,又都跑出来这么多年了,想他做甚,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孽,光是贾瑚和贾珠就够我们下去了去不了好地方的了,估计都见不到先祖的面。” “啧,现在想起来,真恨自己当初没发现贾琮能走到这个地步,要不然,在东路院的时候,就得把他给按死。” “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左右都已经做下了,话说,老蔡呢,其他十五家不会已经把他杀了吧?” “不知道,不过他应该还没被发现,十二团营还在他手里……” 第70章 战 天色阴沉,虽然没有下雨,但竟显得比下雨更压抑些。 盐院衙门的雕梁画栋也失去了色彩一般,显得狰狞的瓦片压的人喘不过气,贾琮又感觉到了那个雨夜的气氛,这让他十分不安,但现在突破武宗巅峰肯定来不及了,想了想,去了一趟内宅。 “姑丈,稍后会有皇城司的七位武宗进入内宅守护您和玉儿,等会您去玉儿那里,那里可能不是他们的目标。”贾琮伏在林如海耳边,嘱咐道。 “那前宅呢?前宅该怎么办?”林如海面上浮现担忧,问道。 “无妨,南大人又带来了二十多位皇城司武宗,前宅的防护力度足够了,姑丈,不知盐院衙门可有密道?” “只有一条用来防火的密道,先前因为国库缺银,没来得及修,后来想修,结果温兄没了,修了也没用,那时候谁也没想到有今天。”林如海叹了口气,显然是为温严栌而叹的。 “但这条密道盐院衙门人人皆知,躲藏在那里,还不如不躲。” “琮哥儿,实在不行,你先走……” “姑丈莫出此言,若我带着你们走,萧远的眼线肯定能发现,若我自己走,那我不如自己拿剑捅死自己。”贾琮没等林如海说完,直接打断道。 “武宗虽说也能带人,但肯定没有武尊那么快,从现在开始,从盐院衙门出去的人或车,哪怕是一架运货的东西,都会被人查探,姑丈,要死,也得一起死罢,更何况,我们未必会输。”贾琮安慰了林如海几句,没传内罡,他要养精蓄锐,以面对晚上的战斗。 等出了林如海的病房,贾琮又去了黛玉处,黛玉正和紫鹃说话,见他背着剑进来,登时不知所措,贾琮沉默了片刻,道:“今晚……今晚有些事,姑丈等会会到这里来……”虽然没有明说,可黛玉明白他的意思,但没有流泪,只是帮他理了理衣服,道: “你安心做你的事,有我。” 贾琮笑了,笑的罕见的暖。 转眼就入了夜,贾琮照旧起火煎药,早晨的慌张全部荡然无存,南平就在他的身边,也是真奇怪,为什么皇城司的武宗都这么显老,倒是衬的贾琮越来越嫩…… “劳烦南大人帮我看好外面,我去送一下东西。”贾琮端起白瓷碗,身形一闪,人没影了。 “他真的是四品武宗?寻常武宗巅峰都没这么快吧。”南平问身边的云峰。 “真是四品,半点不掺假的,南叔,那李凌什么水平?你觉得琮兄弟能打过他不。” “李凌比他更快,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跟他交过手,我怎么知道他强不强。” “说来也是可恨,扬州府文武都是那等腌臜货色,偌大一府之地,竟连重弩都找不到,不然光一架重弩,萧远就得去死。” “啧,确实,这地方还不好管,都是跟内阁人有关系的……” 等回来之后,贾琮犹豫了半天,才从书箱里拿了半包藏好的烟,发给了南平和云峰一人一根,心疼道:“慢点,快没了。” “这是啥?”云峰刚要嚼,就见贾琮随手用药炉的余温点了烟,吞云吐雾。 “我说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呢,谁没个紧张的时候。”贾琮见两人盯着他的脸,笑道。 身上早没了冷气,现在的他又是“人见人爱贾三郎”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选择同时塞进药炉里点燃,学着叼到嘴里。 贾琮随手把最后几根扔给他俩,反正就破戒这一次,以后就是拿刀架着也不抽了。 南平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道:“来了。” “这小子倒是胆子大,知道我在,干脆不掩饰了,行,我就看看他长进没。”说着,出了门,贾琮长剑出鞘,剑意毫不掩饰的迸发而出,浑身冷意环绕,倒是把云峰吓着了。 “萧远,给本座出来,本座知道你在。”南平悬于空中,打量了四周两下,一拳轰出,一道灰衣身影立马显形。 只见他双目血红,头发凌乱,偏偏身上穿了一身灰色的士子服,倒也有种放浪不羁江湖客的感觉,一张脸上满是皱纹,看着是个一百多的老人,可根据贾琮所掌握,他其实只有七十多。 “呦,这不是南平吗。”萧远呵呵笑着,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招了招手,又呼道:“小李,你看看,这是不是咱们皇城司的南方大总督南平南大人,怎地我看着是个老王八的模样。” “萧远,莫要逞口舌之利,你比本座还大五岁,要说老王八,也是你。”南平面色凝重,他和萧远打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势均力敌,除非是萧远不想打或者有伤在身,否则一般自己难占上风。 萧远嘴上还在喋喋不休,身形却不断的在靠近南平,南平也主动迎上萧远,两人猛然相撞,按理来说,萧远是器修,他应该有兵器,可他这个器修却不一样,他修的是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器,其实就是内家的横练功夫换了个变种,因为自己推演功法局限性的缘故,还比寻常的横练弱一些,但好处就在他几乎可以无休止的战下去…… 两道身影不断交错,贾琮顾不得再看,见两位武宗巅峰气息冲天而起,一咬牙,干脆一边一剑,虽说单对单贾琮在百招之内定然能斩一个,可一对二就不知道了。 “明教教主李凌,见过镇北公。”面前一个面色沉稳的中年男子说道,长的很普通,实在没什么特点。 “白莲教副教主海刚,见过镇北公。”一样的普通中年,只是第一个是士大夫家族的普通中年,第二个是百姓的普通中年,一个沉稳,一个沧桑,倒也能分出来。 互相通名,也算是武林传统,至于萧远和南平那种,不算。 “镇北公何不入我明教……” “话多。” 三人战成一团,贾琮隐隐落在下风,环顾望去,只见周遭冒出来三十多位武宗,皇城司有的强者以一敌二,倒也勉强能防住。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片喊杀声,贾琮面色大变。 盐商八大家! 第71章 万夫莫开 就见又是三十多位面目狰狞的武宗杀来,场面登时一边倒,萧远大笑道:“南平老王八,看见了吧,天要助我!” “放你娘的屁,老王八接我一拳!”南平也有些震惊,但听了这话,登时怒道。 下面武宗级的战场,贾琮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其他武宗更是如此,内宅七位武宗出来了四位,只留下三位保护林如海,可在巨大的人数差距面前,依然于事无补。 虽说盐商麾下多是一品、二品武宗,可量大堆死人,不是每个人都是贾琮那种战力的。 隐隐之间,皇城司众人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每个人的战力都被压榨到了极限,武宗和武宗之间,只差一二级,很难做到一击秒杀,贾琮此时被两位同级缠住,自然无暇顾及别的。 一剑迎上李凌的拳,见海刚一掌打来,贾琮不惊反喜,左手松开荣国剑,左手剑意澎湃,硬生生化成内罡,将海刚拉近身旁,几乎是同时,身形暴退,收剑,再把海刚扔向李凌,在地上再一借力,荣国剑猛然举起,硬是用剑身拍打在险险躲过李凌来不及收力的拳的海刚头上,打的他眼冒金星,但武宗巅峰内家的强大恢复力几乎让他瞬间恢复。 正在他思索贾琮这般为何的时候,贾琮趁着这二三秒,早就打的李凌抬不起头,海刚刚要去助李凌,就见李凌朝着他飞了过来。 贾琮面色惨白,但他嘴里一早就含着药,直接咽了下去,又迎面而上,两人面对他这种奇怪的打法还不适应,他得赶紧处理了一个,否则后宅一旦被破,就算他活了下来,他也得在悔恨中度过一生。 就见贾琮浑身内罡震荡,几乎是不要命了一般转化,无数的剑意在他身边和内罡一同环绕,两人被他当成沙包打来打去,论力量,两人是江湖武宗,功法不如碎山拳强大,论内罡充足,贾琮道道都是本源内罡,你跟他拼就是去作。 李凌先受不住了,他没有练过横练功夫,当即就想逃走,可他受了伤,一时间也甩不掉贾琮,海刚整个人又朝他飞了过来,贾琮身形一闪,这次却没管海刚,一拳轰在他脑袋上,压根不顾海刚的一击,荣国剑猛然悬空一拍,李凌的脑子成了烂西瓜,红的白的流了一地,好像点卤的血豆腐一样。 贾琮喷出一口鲜血,差点糊在海刚脸上,又欺身而上,海刚这时看出来了路数,惊怒道:“贾琮,你不要命了?” “话多。”贾琮拳剑同出,海刚被迫双向防御,又被打飞出去,贾琮快步奔去,重剑一砸,海刚整个胸膛都凹陷进去,成了豆腐干。 贾琮只觉得双脚不稳,但此时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要是打败了他活着都不能活了,贾琮提着剑,内罡剑意双双加持重剑之下,一个一品武宗被他一剑打爆了脑袋。 举目望去,皇城司的武宗已经躺下了七八位了,剩下的人几乎都缩成了一圈,围绕着内宅的门,几乎是无以为继。 贾琮提剑走去,脚步踉跄,但十分有力。 见到地上云峰的尸体,贾琮沉默,随即一剑斩出,杀了一位一品武宗。 现在的他,几乎就是在透支本源。 盐商众武宗见了他这等情态,纷纷退后,白莲明教武宗也都流露出忌惮之色,一时间,无人动手。 贾琮缓步上前,剑意在剑锋上激荡,在石板划出一条线来。 “过界,死。”贾琮平淡的开口,语气仿佛是在说今晚吃什么一样。 当即有不信邪的上前,三品武宗,贾琮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狞笑着一拳,动用了约莫几十道本源内罡,轰断了他的脖子,踏着他的尸体想要起身,却只能倚着剑半蹲。 “还谁想死,本公成全他。” 众武宗对视一眼,谁也不想当先死的人,倒是盐商的武宗互相传递了眼神之后,无声的向后退去。 作为盐商们的供奉,他们平日里都很惜命,反正都是太爷一样的供着,寻常盐商子弟见了他们,也要恭敬的叫叔伯,颇有些原先荣国府的赖家一样的味道,过够了好日子,身上也没什么狠劲,加上临走前主家吩咐,风紧就撤,自然是立马仓皇逃窜。 见眼前的武宗少了一半,皇城司武宗兴奋起来,冲过去再度和两教武宗接战,打到这个地步了,也别说什么高手气息了,纯粹就跟街头流氓打架差不多,看力气拼身板的事。 贾琮却没起身,倚着剑,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小盒药,里面约莫二三十颗药丸,倒进嘴里之后,贾琮身子一滑,靠着剑,仿佛熟睡一般。 萧远见地上一片狼藉,又看到李凌的尸体,不敢多留,仓皇逃窜,南平不愿意放走,大骂一通之后,也只得放弃追逐。 “贾琮,你赌赢了……贾琮?”南平见贾琮早就滑到了地上,瞬间到了贾琮身边,伸手就探鼻息。 一等国公在他面前死掉,那他肯定就完蛋了,等探到贾琮有气之后,松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丸药来,放入贾琮口中,入口自化,不必吞咽。 打入内罡内视而去,见贾琮丹田是剑形,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又探查了一番,本源消耗过多,有损寿命,其他倒无碍,肯定是能好的,他就宽了心,呼道:“那谁,韩五对吧,把你主子送到屋里去,他应该还有药,你喂了他。” 内宅,林黛玉房内。 外面刀剑声喊杀声停了,哪怕林如海都有些担忧之色,就听外面一个嬷嬷传话道:“外面胜了。” 黛玉松了一口气,又对紫鹃说道:“你问问三哥哥怎样了。” 紫鹃忙出去传话,过了片刻,那嬷嬷迟疑着回话道:“说是力竭昏过去了,他亲兵正给他喂药呢,好像是……不成了。” 黛玉闻言,身形晃了晃,呕出一口血来,险些软倒在紫鹃身上,但她很快便站起来道:“我去看看。”步伐竟是走的比紫鹃还快些。 林如海也忙站起身,拄了根拐,跟了上去。 第72章 药 贾琮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韩五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守着药炉,右手给药炉扇风,左手给贾琮把脉,生怕贾琮脉象突然中断一样。 见黛玉进来,韩五忙站起身,仓促的低着头行了半跪的军礼之后,道:“拜见……拜见主母。” 这话他自己听着没什么,甚至还有些得意自己的机灵,黛玉心底大羞,可贾琮就在面前,生死不知,她如何能露在面上,淡淡的应了一声,紫鹃见状,忙对韩五说道:“你先去做事罢,姑娘来看看三爷。” 韩五点了点头,低着头出去,险些撞到林如海,但韩五也是个闷葫芦,只是把头埋的更低了。 等韩五出去后,黛玉在椅子上坐下,拿起蒲扇,却不知道怎么扇,试着扇了两下,险些把自己呛着,紫鹃忙要来抢扇子,嘴里说道:“姑娘,我来罢,你没干过这事……” 黛玉摇了摇头,满目的泪到底没能忍住,哽咽道:“先前都是他给我煎,如今他成了这个样子,我若不管,我还不如死了算……” “我原先只是有些咳喘,他便上了心的每天都送来一碗药,虽说苦,可喝着却觉着甜……”拿出手帕擦了泪,见炉里的药也好了,她便想去拿,可紫鹃哪里肯让她干这个,先拿抹布放到把上面,见旁边放着贾琮惯用的粗瓷碗,忙把药倒进去。 这是贾琮交给韩五的重伤方子,以备不时之需,要比他平日里的修炼用药苦太多了,更别说比起贾琮刻意放缓了苦味的黛玉用药,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黛玉被这苦味一激,虽说无事,可心底却不好受,从紫鹃手里硬生生抢过碗来,紫鹃只得把贾琮扶起来,再使了个眼色给林如海。 林如海见了这等情况,百感交集,咳嗽了一声,道:“玉儿,若琮哥儿还醒着,定然不愿让你做这些事的……” “他不愿,我也是要做的,我只恨自己没用,不能替了他。”黛玉喃喃答道,林如海险些没把拐杖砸了。 真就养了几年的白菜一夜之间被猪拱了呗。 见黛玉隐隐之间有些魔怔,林如海想了想,道:“我请南大人来诊治一二,他是武尊,定然能说出琮哥儿到底是什么状况,玉儿你先进隔间里听着罢。”见黛玉点头,林如海这才出去请南平。 南平却没进来,只在外面对林如海说道:“镇北公是透支了太多的本源,他的功法特殊,可以几乎无限制的依靠药物补充身体,可这也只是几乎无限制,若是支用太多,哪怕是神仙都难补,像镇北公这种,就是支用了太多,伤了寿命……” 见林如海面色不自然,他猛然想起韩五说什么主母来着,心底明悟,忙补充道:“不过镇北公乃是四品巅峰武宗,论寿元却是长的很,再者,他这个年岁,用不了两年就能突破武尊,突破了武尊只要有药,就能延寿……” 言外之意,贾琮一时脱力昏了过去,但绝对不到要不行了这种地步。 林如海心里有了底,拱手谢过南平,就转身进了屋,但黛玉还坐在椅子上,没有挪,只是怔怔的看着贾琮被紫鹃扶着灌药,林如海头痛道:“琮哥儿没事,不过是一时脱力晕了过去罢了,别的都无碍……你回房休息罢,我叫他的亲兵来看着。” “爹爹先回去吧,我在这守着他,不见他大安我若回去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说过,韩五跟他都是一个性子,万一有些什么事,他不一定能顾得过来,他身边连个仆役都没有,若没个人看顾着怎么能行。” 哪怕是林如海在贾敏逝去后立下誓言再不续弦,可身边也少不了几个姨娘照看着,虽说大多都被白莲教杀的身陨了,可丫鬟总还是少不了的,像贾琮这样的身份,不说身边几十丫鬟仆从跟着,也得有几个贴身的人,可贾琮一概没有,除了一个韩五,他麾下就再也见不着别人了。 这让不知道其中缘由的林如海十分感动,以为贾琮是为了林黛玉的缘故,他自认做不到这点,哪怕是贾敏在世时,他虽说没有姨娘,可丫鬟自然少不了…… 想到此处,林如海干脆就应下了,道:“这里倒不太好,内宅里我记得有间静些的地方,等明儿搬到那里去罢,也好将养身体,你来往也方便些。” 黛玉轻声应下,林如海没有多留,他也算是病号,只是这个炉里现在还在煎另一副药,他只得让前院儿的药炉给他煎了自己的药。 “我其实有些好奇,他是因为什么学会的煎药,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国公了,在荣庆堂上喊打喊杀的,好不威风。” “前几日老太太说让他送我回家,当时我没抱什么希望,他连老太太都敢顶着干,我原本想,我算的了什么,可他应下了,那时候我都不敢相信。” “到了船上,我才发现,他不是喜欢喊打喊杀,只是把他背上的剑当成了自己的盾,他也不是有意疏远任何人,只是不善于把话说出来。” 见黛玉这般说,紫鹃轻笑道:“姑娘真真是爱煞了三爷,怎地嘴里就没三爷半句不好。” 黛玉脸一红,一双眼中仿佛有烟雾缭绕,轻轻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脸上的一抹绯红色出卖了她。 “除了性子孤拐些,他确实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总不能随意找个理由就说他的不是。” “平日里话虽说少了些,可说出来的总是那样暖人,也真是怪了……” 见黛玉有意无意的处处都在说贾琮的好,紫鹃笑道:“那就得求林老爷快些跟大老爷说好了,让三爷来提亲,姑娘就算是如愿以偿了,一等国夫人,险些把老太太都比下去了。” 但贾琮正伤着,黛玉没心情和紫鹃继续说话,就见贾琮眉头猛然皱紧,仿佛是在忍痛一般,黛玉忙抓住贾琮的手,用眼神示意紫鹃给贾琮灌药。 第73章 醒 等了一会,贾琮面色变好了些,黛玉依旧不敢放开贾琮的手,仿佛松开了,贾琮就没命了一般,但前宅本就冷些,贾琮屋子里更是除了药炉连个火盆都没有,她的手又握着同样冰凉的贾琮的手,竟冻的面色有些发白,紫鹃忙拿下一件贾琮挂在墙上的大髦给黛玉披上,哪怕这般,黛玉依然觉得有些冷。 也怪不得她身子弱,贾琮昏迷前压根就没了意识,身上冷气还没来得及收,自然就衬的这屋里更冷了些。 “姑娘,我让韩五搬个火盆进来,这屋里太冷了些。”紫鹃倒是还勉强能无视这股冷气,见黛玉没说话,就让韩五搬了个火盆到门口,再由她拿进来。 被这明晃晃的火一映,更显得贾琮面色惨白,黛玉心底一揪,不敢再看贾琮的脸,那面色毫无生气,太让人害怕了。 若贾琮还能发声,哪怕是咳嗽声都要比这般死寂好些,除了额头上不断冒下的汗和紧皱的眉头,完全就是个死人一般。 “姑娘,天太晚了,先回去吧。”夜早已深了,见黛玉面露倦色,紫鹃忍不住说道。 “不必。” “姑娘若把身体冻毁了,三爷也心疼……”紫鹃忙用贾琮当挡箭牌,就在她等黛玉回话时,一个虚弱的男声响起: “玉儿,你回去罢,我无事。”就见贾琮握着黛玉的手,温和的笑了笑,道:“她说的不错,你若冻到了,我倒不如就这么一直……”话没说完,黛玉冰凉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嗔道: “这话也是能乱说的?谁都好好的,不准再出事。”说着,又要流泪,贾琮见状,挣扎着想起身,却牵扯到了伤口,痛的面色一变,黛玉唬了一跳,顾不得流泪,就把他按了回去。 “伤好之前,莫要再动。” “听你的。”贾琮甚至感觉都不疼了,一时间,又没人说话。 “等过几日就回京,我这些年存了约莫十几万两,这一个月大约又是十万两入账,我再朝户部预支些,修起镇北公府来,定然要比荣国府那地儿华贵些,到时候,我跟父亲一说,就找韩相当个媒人……” “你若觉得只韩相不够,大不了我把整个贾家的旧部都叫来,几百位武勋一同参与,还有户部和工部三品以上的官儿,再请太上皇和陛下露个面,当年祖父大婚时,太上皇亲临,我活捉了沙皇彼得六世,怎地也得给我些面子。” 黛玉面色绯红,轻轻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贾琮又说道:“对了,等会我问问南大人有没有空,到时约莫能到场三尊武尊,到时让他们三位一人拿一对对联,在空中挂着就当礼物了。” 黛玉抿嘴轻笑,眼里说不出的甜蜜,这般排场,便是当年贾代善大婚都是没有的,贾代善大婚时不过是贾源的世子,论军功也只有一个三等子,可贾琮如今就是一等国公…… “天太晚了,你先回去罢,若冻到了,我便是……”贾琮刚开口,就被黛玉嗔了回去: “不是说好别说这等话吗,我原也不乏,陪你呆会也是好的。” 见黛玉面色疲倦,贾琮反倒觉得担心,只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再传输内罡了,只得劝道:“你回去罢,我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脱力,明儿差不多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人陪着,你身子原本就弱,我再让你受了屈,不说我自己,岳丈就饶不了我。”竟是直接把林如海叫做岳丈,黛玉脸一红,拗不过贾琮,只得起身回去。 贾琮等黛玉走了,直到剑意探查不到之后,喊道:“韩五,进来。”韩五忙推开门,进来后刚要带门,就听贾琮道:“你把南大人找来,算算时间,过四五天云大人也该来了,我们策划一下,该怎么才能捉到萧远,没抓到他,我们暂时不回京城。” 韩五应了一声,出门去找南平,不多时就带着南平进来,贾琮开口道:“南大人,等云大人来了,该怎么把萧远诈出来,心中可有成算?” 南平沉吟片刻,道:“其实不必这么麻烦,萧远有四处堂口常驻,以他的自傲,该是不会到处躲藏,只要把这四处堂口一一探查一番,就差不多了。” “昨日他见情况不对,逃窜时顾不上许多,被我打了一拳,虽说他身体强横,可也要修复,他该是在扬州的两处堂口里,我和老云一人一头,肯定就能堵住他。” “他又不知道老云来了,所以肯定还寻思着怎么骚扰,定然不会离了扬州。” 等南平说完,贾琮点了点头,道:“还是要小心些,南方将军既然不在,两尊武尊到底是有些少了,不能教萧远逃了,否则我心不安。” “他若能跑,这么些年来,他早就复辟前明了,哪里来的我?”南平翻了个白眼,道:“放心好了,先前虽说也不是没围杀过他,但我和南方他都认得,老云他可不知道,弄他就完事了。” “嗯,八大家怎么办?”贾琮单刀直入,看起来有种想要直接一网打尽八大家的感觉。 “嗯……盐商八大家此次罪证确凿,谁也救不了他们了,等捉了萧远之后,我亲自带队上门杀了他们,抄家之后得的家产,九成入国库,一成给你,就当是给林盐院的补偿,我给他他定然不要,给你也是一样的。” “那就多谢南大人了,我算算时间,明年我大婚之时,还请南大人赏脸来一趟。” “定然去,那时候南方要是回来了,我就拽着他一起去,李凌和萧远都没用了,留着武尊在南边也没什么大用。” “对了,你请不请苏老,要是他去,我们就得做好准备穿着内甲,每次见到我俩,他都拿棍就打,非得切磋,对老云还好点,对我们……啧。” “为何不请?武尊过招可是难得一见,我若是能沾点光,也突破个武尊,我就乐开花了。” 第74章 秦镇 过了几日,贾琮早就能下地了,今日正要自己煎药,黛玉就走了进来,见贾琮又要动药炉,嗔道:“你还未好呢,还是我来罢。” 贾琮笑笑,乖觉的让开。 等喝完了药,又说了会话后,黛玉离开,贾琮这才招来韩五,结果进来的却是云谐,云谐腰间挂着白布,贾琮这才猛然想起云峰也姓云,行了一礼道:“峰世兄的事,还请节哀。” “无妨,这本是他的命。”云谐摇了摇头,正色道:“此番我非一人前来,还有老秦也来了。”话音刚落,秦镇就提着秦温走进来,贾琮原先见过秦镇,所以认识,忙道:“见过秦供奉。”只是不知道他带着秦温干嘛。 “贾小子,此番我来,是打算向你讨个体面。”秦镇正色道,面容憔悴。 “秦供奉有事便说,我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辞。”贾琮也正式了些。 “我大儿子现在是武宗巅峰,以后打算接我的班,可我二儿子虽说是四品武宗,可还没有个着落,当年代善在世时候,荣国公麾下十八将……” “这第一将都是由最信任的亲兵来干,我不敢求,向你讨个第二将的身份,不知你愿不愿给我这个面子?” 贾琮忙道:“温世兄能助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能给第一将的位份,我已经很愧疚了,哪里来的这等话……”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秦镇到底是为什么来的,他可不相信自己真的是人见人爱贾三郎,见过一面人家就把儿子的命交到他手里。 似是看出了贾琮心中所想,秦镇干脆道:“他卡在四品武宗太久了,连巅峰都突破不了,看你进益这么快,我就打算让他跟你学学,妈的现在他跟你动手,我估计二十招之内他必败,真是把我老秦家的脸都丢尽了……” “呃……我就是功法特殊,砸的钱多了些,但荣国绝密传家武学却不可传授。” “我也没想过觍着脸跟你要,就是放在你身边,看他脸皮到底多厚,等你突破了武尊,他还是个武宗四品,我倒要看看他还有没有那么厚的脸……” “为表谢意,我亲自出手,把萧远给你抓来,放心,就算三个萧远也打不过我,我可不是南平那种……”看了一眼脸黑成锅底的南平,秦镇哼了哼,没往下说,不过下一句要么是“fw”要么是“没用的东西”。 身为皇宫大供奉,他虽说也身怀苍龙劲,可是他是苍龙劲三品武宗,自创功夫天煞枪才是他的武尊修为来源,作为走攻杀一道的力量型器修,又正当“壮年”,他甚至都要比苏信强许多,更别说萧远这等“歪门邪道”了,不过老实说,贾琮对萧远的功法很有兴趣。 毕竟把自己当成“器”,按理说怎么样也能增加身体强度,焕发第二春…… “老秦,你也别扯怪话,你是器修,我是内家,但是你命没我长,等你死了,老子就能打过你了。”南平哼了一声,斜着眼看向秦镇。 云谐附和道:“就是,你一个器修跟我们比命长,啧,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怎地?你俩现在跟我动手,我一枪一个撂倒你俩信不信?再者,就算我死了,你们也够不着天下第一,那时候就该贾小子站出来了,等他突破了武尊,打你俩也是一剑一个。” 不得不说,人活久了容易心态发生变化,像这三位和苏信就是,一个个的老顽童,嘴上说话谁也不服谁…… “你也就在我们面前逞威风,要是苏老他年轻五十岁,定然把你打的你娘都不认识你。” “笑话,你这话跟征北说,你看征北认不认,到时候我俩一起打你俩,南平你再叫上南方,你们仨一起上我都能打过。” 要不说老顽童呢,三人完全不顾贾琮还在旁边就吵了起来,嘴上一个个谁也不饶人,实际上怎样,就没人知道了。 “行了,让贾小子看了笑话,我说南平,你到底找没找到萧远那孙子在哪儿,这小子那套横练功夫我很喜欢,打算拿来研究研究。” “都确定完位置了,这不是就等老云?既然你来了,那我俩去引他,你到时候一枪就能弄死,你也就这点用了,真要让他撞你一下,你这种不练体的可受不了。” “笑话,他想撞我,也得能撞到我才行,他飞过来的时候我就把他弄死了,你让他撞我一个试试,弄不死他。”秦镇又吹胡子瞪眼起来,贾琮看的一脸无语,见秦温一脸生无可恋,想了想,走过去道: “那个……温世兄啊,你看,这个十八将我现在只有两将,哦对,韩五,韩五你过来,看见他了吧,以后这就是你兄弟,韩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秦温,以后就是镇北十八将第二将,也算跟祖父保持一致……” 韩五这几天刚突破五品,秦温见了,更生无可恋了。 一个普通的五品当我大哥,我这四品武宗属实没有尊严呗。 那边三个老头已经吵完了,秦镇对贾琮道:“贾小子,我先说好,抓住萧远之后,留他一条命,封了他的修为再关到皇城司里面去,我好研究他的功法,这小子的横练虽说弱了些,可到底还是横练的另一种法子,特殊还是有的,到时候你若有兴趣,我也给你送一份过去,毕竟这玩意对延年益寿可能有些作用,你这次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就不必推辞了,虽说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突破武尊,但到底是要备不时之需……” “等我研究完之后,我亲自把萧远送到你那里,随便怎么杀都行,我再看看能否把林盐院的毒那种解药问出来,这样也算了了你的憾事。” 见秦镇说的真切,贾琮躬身一礼,道:“谢过秦供奉。” 说起来也是很感慨,秦温当年管贾代善叫叔,现在贾琮管他叫世兄,竟然是自己低了自己一辈…… 第75章 解药 萧远正在一间华贵的屋子里疗伤,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位七品内罡武将的外户亲兵,内罡武将的妻子事多好妒,所以总是打发他去做事,这恰好附和他的心思,但偏偏那位内罡武将是个断袖,还是喜欢被那啥的,于是萧远这精干的身体入了他的眼,南平虽然掌控了这个消息,可萧远随时能换一家,还不如不捅破…… 萧远刚吃完药准备起身,就见外面一个亲兵面上带着微笑走进来,道:“老萧,去吧,大人叫你。” 萧远点了点头,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微笑,换了一身轻一些的衣服出去,到底是家常便饭的事,他只是草草扫了一番就出去了,并没有发现,来的可不是那种不擅隐匿的内家,而是极擅隐匿的云谐…… 他刚进去,拳头迎面而来,瞳孔一缩,转身就跑,能在他探查下不被发现的,天下很少,顾不得保存这层皮,腾空而起,飘在半空中飞速逃窜,寻思着甩掉了这个人赶紧去另一个堂口,却不料身后云谐喝道:“老秦!”声音足足传出百里,但却只在空中,不涉地面。 萧远害怕了,老秦,姓秦的武尊只有一个秦镇,他就算是再进步也打不过秦镇的,一时间仓皇逃窜,只是感觉身后多了一股浓重的煞气,猛然回头,见一把血红色长枪在他眼里不断放大,洞穿了他的胳膊之后,硬生生把他带飞出去,死死地钉在了一块山石上。 同为武尊,他竟然在秦镇手下一招都撑不住,因为萧远是守御一道的器修,他本身的防御力是够了,抗击打能力很强,可秦镇的枪太强,哪怕是再强的身体也扛不住这般恐怖的一枪。 天煞枪以煞气入武,煞气不散,这枪就能几乎一直飞下去,秦镇又一次愣是把枪从上京边境扔到了直隶郊外,飞跃百里,其威可见一斑,当然,对身体消耗也很大,可以看做是用寿命战斗,哪怕武尊寿元几乎无限,但也禁不住这么糟践,有修天煞枪的几个秦镇孙辈,都已经透支寿元逝去。 秦镇飞步飘来,右手还有一杆大枪,又钉在萧远另一个胳膊上,萧远的修为早被他操控煞气侵蚀封掉,这次没有半点反应,他整个人就呆在这石头上了。 “妈的,抓你这等废物我耗了差不多十年寿命,回去又得磕参,你小子这回别想跑了。”说着,秦镇稍显生涩的掰了下颚,拆了关节。 见赶过来的云谐嘲讽的看着他,秦镇恼道:“我呸,我都多少年没用过这个了,都是一枪就死了,哪里像你,打都打不死他。” “是是是,秦供奉神勇无双,天下第一。”云谐面色带笑,阴阳怪气道。 “你也别用这种油腔滑调的跟我说话,行了,搬了这块石头,你再叫南平回来。”秦镇翻了个白眼,没拔枪,他一共四把枪呢,等审问了萧远之后再拔也不迟。 “萧某竟能劳动秦镇大供奉,三生有幸……噗。”萧远被秦镇拿大枪的枪杆抽在嘴上,吐出一口血,但面色依旧儒雅随和: “秦供奉何不投我白莲教,我二人联手,伪楚江山定然崩毁,重开大明天下后,我……”秦镇干脆把他嘴拿擦枪的布堵上,看了云谐一眼。 “别理他,就这个德行,听南平说,他被这孙子唠叨七八次了,都是这套说辞。” 云谐扛了石头,深吸一口气,喝道:“南平,回来吧,萧远已经被抓到了。” 过了片刻,南平飞来,一脸无语,道:“这人是干嘛去了,怎么不去那里当掌柜。” “不知道,也许想那种滋味了。”秦镇敷衍了一句,飞身而起,想了想,又把两把大枪钉在了萧远腿上。 扬州盐院衙门。 贾琮屋里,贾琮拿着一把小匕首把玩,玩味的看着萧远,道:“你若不说,本公亲手骟了你,也算是配得上你白莲教教主的身份了。”说着,就要隔着裤子动刀,萧远见状,哈哈大笑,面色嘲讽道:“我乃武尊之身,所修之器为我自己,你若骟,那便骟,反正总能回过来。” “哦,这样啊。”贾琮笑的更玩味了,就听贾琮喊道:“韩五。” 韩五进来,贾琮指着萧远道:“你把他的修为废了,然后我再骟了他,我倒要看看,他没了修为能不能再生。” 萧远面色一变,嘴上却冷哼道:“不过区区腌臜物什罢了,我七十多了,还要这个?” “嗯,说得好,非常有志气,韩五,告诉秦温,拿药来,我亲自给他调配之后,请几个青楼女子来在他身旁,我先骟了他,然后再看他硬气不硬气。” “镇北公若是以为如此就能折辱萧某,那就错了,萧某虽比不得柳下惠,但也自认定力非凡。” “说的好啊,太好了,韩五,咱们要多学学,嗯,我不骟你了,我决定把你扔到母猪堆里面,然后封了你的关节,让你动弹不得,再给猪食里面掺些药物,萧教主意下如何?” “贾琮,你以为这般就能让我开口?莫要做这等春秋大梦了,我若被你这般炮制,虽说恶心,但我却并不后悔,若我能够解脱,有朝一日,我定然也要对你这般……” “好,太好了,啥也不说了,韩五,拿药来,给他灌下去之后,找一个死刑犯来灌上同等的量,再给死刑犯找些女的,就让咱们的铁骨铮铮萧教主看着!” “贾琮,你敢!”萧远又惊又怒,这般造作在他有修为的时候可以,但若是他的修为没了,他就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看着,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身心折磨。 “萧教主,本公也不说假话,本公的手段要比皇城司多几万倍,论玩刑,我才是他们的教头,你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就把你扣在手里一辈子,若有半分掺假也不要紧,本公可以无限制产生本源内罡护住心脉,到时候,一万种刑等着你来上!” 萧远依旧硬挺着,道:“萧某一生从未服软……” “上竹签。”贾琮懒得和他继续说下去,等韩五拿来了竹签,贾琮笑了笑,拉起萧远的右手,硬生生用手把竹签顺着指甲缝按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 萧远已经不成人样了,见贾琮还要再试,崩溃的嚎叫道:“我说!解药是……” 贾琮拿了纸笔,记下之后细细研读片刻,觉得有几味药不太对,于是又开始试。 又过了半个时辰,萧远改了三味,没有不对劲的了,但贾琮依旧不放心,准备回京先找太医院所有供奉一起研究,再弄几个死刑犯试一试,先灌了林如海中的毒,再试,若无碍,则再少量给林如海试用。 第76章 发财 贾琮已经能动手了,虽说动作还是有些僵硬,但他现在就想去盐商家里抄家,顺走书籍字画,书柜更不能落下。 但黛玉死活不依,生怕他再出事,贾琮无奈,只得在家里等信,但连外面和给他安排的住所都不能去了,被拉到黛玉屋里呆着,始终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只是贾琮到底不放心别人给他带东西,叫韩五跟了去,嘱咐他一定把书籍字画都给他带来。 贾琮轻拥着黛玉的肩,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黛玉笑,心底就说不出来的温暖。 见贾琮突然之间“面色拘谨”,黛玉轻笑着问道:“怎地了,这般作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有药炉,倒是有些不习惯。”都是那种不善表达的性子,纯粹是在没话找话,但这般也很让人满足。 每次到了黛玉旁边,都会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感觉,贾琮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浑身的冷气一下子就被冲淡了,哪怕是自己刻意释放剑意,都有些阻塞感,但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兴许是在外面剑拔的多了,在家里,他十分不喜欢拔剑,哪怕身旁有,他都不愿去碰。 演戏演的太多容易失去自我,比如之前的“伤心人”形象,他沉浸了一年多,险些走不出来,虽说确实自己的心境就是那样,可在外人面前也是那样,就非常恐怖了,哪怕想演戏都演不出来。 哪怕是到现在,也是留下了些习惯,比如戒烟戒酒,比如不爱说话,虽说本身也不是喜欢闹腾的人,但贾琮最近有意在增加自己的说话数量,也好早些从木讷中解脱。 “真是喝药喝出习惯来了,若有一天不用煎药,怕还不习惯呢。”黛玉轻笑道。 “倘若有一天不用煎药,那你也就好了,我哪里会有不习惯,高兴还来不及呢。”贾琮也在笑,笑的很开心。 静坐无言,这也算是相处惯例了,谁也没有嫌枯燥。 外面紫鹃进来,道:“三爷,前面儿说有事找你。” 贾琮对黛玉附耳说道:“等我处理一下,我再回来。” 黛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贾琮起身离去,等出了房间,一身冷气,背影自然也显得有些燕赵悲歌的意思,倒把紫鹃唬了一跳。 紫鹃打趣道:“三爷到了姑娘这儿,就感觉人都换了一个似的,要离了姑娘,身上立马就显冷。” “他说过,我跟火炉一样,都能暖他,若他愿意,我一辈子都当他的火炉,又有什么的。” “在外面我帮不到他什么,他打交道的人要么是王公贵胄,要么是江湖宗师,那些事我都不懂,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让他过的舒心些。” —————— 贾琮到了前院,见皇城司数十位去打杂的内罡人人手里一个巨大的袋子,韩五更是扛了两个袋子,登时目瞪口呆道:“韩五,我是让你去带东西,没让你打劫书局吧?” “三爷……三爷不知道,那群盐商家里的书本倒是多,我一看,都是装在箱子里没拆的,书画也多,都挂满了墙了,书柜……书柜太多了,由马车往回运呢,这还只抄了四家,另外去抄另四家的约莫也快回来了。”韩五喘着粗气,他这个阶段要扛两袋子东西一路跑来,其实也很难的。 “镇北公有所不知,他们甚至能用珍珠喂猪,用人参喂鸡,每日酒池肉林,倒是过的比谁都自在,偏偏这群人家里子弟不是人人喜欢这些,有的喜欢书画的,有的喜欢笔墨的,这些人得来的暴利更多存了起来,也有一部分是这样花销出去。” “像书柜这样的死物就更是了,他们一个个不通文墨,偏偏喜欢闲情雅致的,倒也是有些离谱。”旁边一个皇城司内罡笑着说道,他们就显得轻松了些。 “这样啊,谢过诸位。”贾琮拱手行礼,众人连忙找个地方放好了袋子之后回礼。 这时,又进来了一批人,跟之前的人数量差不多,贾琮看的牙疼,只觉得自己要发财了,光是这些书籍和乱七八糟的孤本还有名人字画,就已经完虐任何一个士大夫家族的存货了,这下又有书看了。 南平三人从外面飞来,云谐面带倦色,道:“下次你们再让我喊话,我是不会再喊的了,累个半死还捞不着好。” “这不是好久才出来一次吗,平常在宫里带着,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听见,还喊什么。” “就是,等回京了,你想跟我喊你还喊不到呢。” 秦镇和南平瞪了他一眼,嘴里同时怼了他一句。 云谐就当没听着一样,转过身对贾琮说道:“你怎么样?是跟我们一块回去,还是坐船慢慢走?” “我未婚妻和我老泰山还在这呢,我能跟你们俩老头一起去?”贾琮也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刚好正准备练一练这方面的演技,你就送上来给我当配角,老云好人呐。 “得,老秦,明天走?”云谐看向秦镇。 “免了,我坐船走,好不容易出来几天,总得溜达几天,贾小子的船上还不缺我的位置,你快点回去复命才是真的,你就说老秦快不行了,太上皇虽说觉得我玩忽职守,但也不会说我什么。” “我算看出来了,俩鸡贼。”云谐无语。 “要不鸡贼,当年那支老参,可就被你拿去了。” 见秦镇数起了旧账,贾琮又听了一耳朵武尊密事,一边跟韩五交代一些事,一边偷听,倒也感觉不错。 第77章 赏 一月后,京城兴隆码头。 此时将近年节,来自江南的谷物、木料、织造、瓷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通过这里往京里运,显得车水马龙,竟有些堵塞之感。 热闹非常,日夜不息。 太上皇南巡的第一步,就是从这里迈出,为了防止官船和民船商船争道,刻意的分了两路,但南方有许多官员正准备或已经回京,一时间也周转不开,呼喊声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挤满了每个人的耳朵。 早早就有一批人在码头官船路附近的一家酒馆等着,带头的是刘四,还有二三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看得出来是军伍之人,又有一应婆子什么的人在等候。 那一队军伍壮汉,被赋予了一个光荣的名头“荣国亲兵”这让他们激动了一晚上,先贾代善在的时候,有些人是听着老太尉的故事长大的,自然对贾代善莫名的崇敬。 贾赦为了示意自己是二等伯,特意招了这么一队亲兵,修为不强,可也是有个一品保底,等闲豪奴帮闲是进不了身的。 虽说贾母不喜贾赦,依旧占着西路院不让贾赦过去,可府库确实是把控在贾赦的手里头,贾赦也没兴趣贪墨公中的银子,他若想要字画古董什么的,贾琮能给他送来一车,再说女人,贾赦想着自己是荣国伯,光明正大的武勋,虽说是恩封,可也不算堕了先祖威名,一时间竟然把玩女人的兴趣给戒了,除了必要,等闲不会再碰酒色。 一艘巨大的船行驶而来,所有的船全都退散,那船上挂着三面大旗,一面黑熊,一面巨剑,一面写着一个“贾”,那巨剑旗是贾琮自己有闲心设计的镇北旗,虽说很少有人认识,但见了黑熊,旁边又不是宁国猛虎,自然就是镇北公贾琮的旗帜。 有些二三品官员的船自认身份了得,就是不让,结果被一旁在民船路上的一些退伍老卒看见,当场就骂,声音之大此生罕见,无奈之下,为了自己的清名,也只得让路。 按理说,贾琮回来,应该是由贾琏亲自来接,可贾琏虽说是四品官,他的能力连五品都够呛,一天到晚忙的不沾边,马腾云见了就头疼,所以接人自然是无从谈起了,又没有以父迎子的道理,东府那头骄奢淫逸,自然指望不上,只好临时提拔刘四做了一次先锋。 大船靠岸,从上面下来两辆马车,一辆是林如海的,一辆是黛玉的,而贾琮压根就懒得用交通工具,从船上一翻也就下来了。 刘四连忙打发这一帮人去迎,贾琮正好懒得动手,重要的药材和一些珍贵的书画让秦温拿着,药炉在黛玉的车里,他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记挂了,纵然弄毁了也不打紧,反正船上光是书就有无数重样的了,孤本自然是在秦温那里。 “刘四,几月不见,长进了啊,倒也是个二品了。”贾琮拍了拍刘四的肩膀,笑道。 “多亏老爷舍得用药,不然,我哪里来的这一身修为。”刘四嘿嘿乐道,他倒是容易知足。 “啧,行了,告诉他们,这些东西都蛮贵重的,拿放时轻一些,省的弄坏了麻烦,我带着岳……姑丈去拜见老太太。”贾琮打发了刘四之后,走到黛玉的马车边上,笑道:“你先去拜会老太太罢,跟我不一样,老太太到底还是真心疼你的,若有事跟我说,等我寻陛下说几句经过,再去找你,到时候,跟父亲说一声……” 黛玉点了点头,听到后面,面色一红,道:“你忙你的罢,父亲也在,哪里会有什么事。” 贾琮应了声后,抬起头看秦镇,道:“秦老,您确定不带我一程?” “你还用我带?你这一身修为已经能短暂悬空了,跑的不比我慢太多,算了,带你一程。”秦镇无奈,抓住贾琮的胳膊,身形消失。 “你小子怎么这么沉?” “您老该问这把剑。” 上书房内。 楚雄竟然也在上书房内,当今见贾琮来了,面色如常道:“八大家怎么说?” 虽说已经从云谐口中得知了全部,但他还是想折磨一番贾琮。 “八大家派三十余位武宗供奉与白莲、明教共同围了扬州盐院衙门,若非臣与皇城司诸位拼死血战,怕是……” “那就对了,杀了也就杀了罢,此番你做的不错,但朕却不能给你加封勋爵……”当今面上浮现几分犹豫,道:“戴权,拟旨。” “封二等荣国伯贾赦为一等荣国伯。” 这只是一道口谕,具体东西还要再润色,当今又看向贾琮,头痛道:“贾琮,你能不能别立功了,好歹你先结了婚有了子嗣再立功,不然朕总不能总是封贾赦,他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一等伯差不多就到顶了,再往上,朝野不服。” 贾琮嘿嘿的乐道:“原是打算明年就大婚,不知道太上皇跟陛下到时候能不能赏个脸……” 楚雄和当今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理该如此。” 楚雄又补了一句:“当年代善大婚的时候朕去给他吹号,几个兄弟给他抬轿擂鼓,虽说你是没这个福分了,但太子可以给你送礼,哈哈哈哈哈哈。” “当年贾恩侯大婚时,朕虽说没去,但旨意也到了,如今到了你,你有大功于国,理该给你份体面。”当今含笑道。 “臣恭候太上皇、陛下大驾。”贾琮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道。 他现在演技炉火纯青,两位至尊虽说是人精,但也看不出来他有半分演的痕迹。 当今想了想又道:“林如海虽说致仕了,但他祖上的列侯位置也该恢复了,就当是酬劳这十几年他在扬州受的苦罢。” 戴权忙提笔记下,一会交给礼部润色。 “赏镇北公贾琮一道金牌,金牌所在如朕亲临。”楚雄忽然开口,贾琮一愣,不过很快楚雄就补充道:“这是朕的,和皇帝无关,你也别乱用,比如你现在拿到董海面前让他把军队给你,这是万万不行的,权当给子孙后代做个纪念罢。” 贾琮领旨谢恩,便跪安了。 第78章 荣庆堂(1) 这几天成绩好惨…… “话说,贾琮明年才十五罢,林如海的女儿虽说不知道多大,可想来是比他小的。”当今等贾琮出去,才古怪道。 “这个年龄不是很正常吗?也就你十七八才选后,二十才纳妃,朕当年十三的时候娶的你母妃,若非到底身上有那么一层太子,朕就把她扶成皇后了。”楚雄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 当今面色古怪,没多问。 因为他听他母妃说过,她和太上皇大婚的时候小太上皇三岁,但他一直不知道具体,但今天他才发现这等事…… 也许是看出了当今面色不对,楚雄没好气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朕对你母妃当了六年和尚,不过得早点把名分定下来,也好有个正经的理由亲近,省的被人说嘴。” 当今这才释然。 不理会这一对天家父子心中所想,就只说荣庆堂上,林如海和黛玉面见贾母。 贾琮当了回预言家,很不客气的让刘四拿了镇北旗回来驱逐贾宝玉,黛玉垂着眼帘坐在椅子上,仿佛被贾琮传染一般的话少,贾母有一句答一句,见黛玉面色突然变得拘谨,只以为是因为林如海身子还未好的缘故,于是问道: “如海,你身子可大安了?” 林如海不好不答,点头道:“倒是多亏了琮哥儿,用武宗内罡替我护住要紧的脉络,又逼问出萧远解药来,现如今正在找死刑犯试药,过几日应该就大安了。” 贾母不自然的笑了笑,她属实是不喜欢贾琮这个经常落她面子的孙辈,道:“那倒是不错……” 贾赦此时却找上了林如海,相谈甚欢,贾赦原本底子也不差,这二三年又经贾琮送来的一些书一阵恶补,倒是真让林如海刮目相看。 就听外面一阵吵闹,贾琮背着剑走进来,鸳鸯亲自为他打帘,只是让贾母惊奇的是,贾琮这次“温柔可亲”,面上竟然还带着和熙的笑。 “琮见过老太太、父亲、姑丈。” 贾琮淡然行礼,面上的笑仿佛成了固有意思一般,贾母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只是惊疑不定道:“琮哥儿,怎地去了一趟江南,你便变了个人似的。” 贾琮温和的说道:“想来是江南比北方养人,若老太太喜欢之前的模样,琮可以变回去。”说着,贾琮身上隐隐散发寒气,天地良心,若非黛玉在这里,贾琮身上的寒气怕是要惊死这帮子人。 此去江南,贾琮也突破了五品,虽说不是巅峰,但论战力,寻常武宗巅峰只能走过百招就不错了。 贾母强笑道:“现在就挺好,再变回去我可受不得……”心底好奇贾琮为何如此,她才不信什么狗屁江南比北方养人的话。 贾琮看了一眼黛玉,见她垂着头不出声,心底哑然,知道黛玉是有心事,且肯定是关于他的,想了想,该是如何对贾赦说事,于是道:“老太太若无事,琮先和父亲找间静室说些话。”黛玉听了这话,脸微微一红,可低着头,谁也没看出来。 贾母自无不可,她倒恨不能贾琮和贾赦永远不来,忙道:“说正事要紧,你们去罢。” 贾琮使了个眼色给贾赦,进了书房,贾琮却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垂着头道:“父亲,陛下封你为一等伯……”说完了这事之后,一咬牙,抬起头,注视贾赦道:“父亲,琮……琮……”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贾赦失笑道: “我猜猜,是不是你的婚事,放心,你的婚事便跟我说,只要那人家不是太差,我都应允。” 贾赦又补了一句,道:“打进门我就见你瞅林丫头的眼神不对劲,就是她罢,这是好事,按理说,这等事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的,我这边应下了,你若没得了如海的应允,你断然不会来找我,等有空你去请个媒人,此事就算是成了。” 贾琮得了应允,出了一口气,道:“父亲,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我还以为吐不出来那么几个字呢……”他对真正关心他的人,向来都是这副样子,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废话,你跟我说话要是这样,除了儿女之事,也就没别的了。”贾赦好笑道,又问了一句:“老太太那头怎么办,总不好一直瞒着。” “谁有意见我就把他吊在修起来的镇北公府门之前晒三天,想来也就老实了。”贾琮摇了摇头,叹道:“我原不想这样,可惜我本想做个好人,和睦些,可是他们把我逼成了这样,除了父亲,这荣国府里当真是没有我记挂的人了。” 贾赦摇摇头,道:“到底是谈得上亲戚,虽说你二哥不像,可到底是我的儿子,只是前些年被他媳妇教唆坏了,也成了黑了心的东西,这些年却好多了,你说,我该不该逼着他把他媳妇休了再娶一个?王子腾前些儿因为贪腐被抓了个现行,和谢鲸来了个对个,王子腾到成了京营游击了,哪里配得上我贾家的门第。” “不好这般凉薄,到底是世交,现如今这般薄情,对贾家的负面影响倒是挺大的,比起薛家到底近了一层。”贾琮想了想,还是做出这等决定,对荣国威名有些打击,他还需要借用一些贾代善的名头。 “也是,毕竟老二跟他媳妇才死了没出三年呢,不过过了明年他们忌日,也就差不多了。”贾赦想了想,此时确实不宜轻动王家。 “行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老太太说罢,我这边无碍。” “论关系,老太太只是玉儿的外祖母,虽说是我亲祖母,可我乃国朝一等镇北公,她能够教我做事?” “唉,可这些年来,对林丫头老太太倒是真的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只是为了你媳妇做想,你也得得到老太太同意,过刚易弯,真要惹火了老太太,持着玉如意去太上皇那里告你,贾家的名声也就臭了。” “那罢了,还是说一声罢,但不管老太太答不答应,这婚事我是办定了,大不了把那块玉吊在镇北公府三四天,到最后就该松口了。” 第79章 荣庆堂(2) 贾赦和贾琮出了书房,贾琮见黛玉依旧垂着头,干脆不掩饰,笑道:“无事,有我。”正当贾母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时,贾琮转身对林如海说道:“姑丈,等过完年,我便请了韩相,上门提亲。” 这一句话,瞬间点爆了整个荣庆堂,贾母愣了一下,随后满面怒容。 她万万没有想到,下了一趟江南,贾琮就把林黛玉“拐跑”了,一时间顾不得许多,站起身就想怒斥贾琮,可回过神来,颓然坐下。 贾琮是一等国公,身上那一层孝道的枷锁也都早就在另宗的身份下荡然无存,现在镇北一支已经算是单立,贾琮认贾赦,可不代表他会认贾母。 黛玉脸如同烧着了一般,二人私下相处这般说也没什么,哪怕只有老太太都可以接受,可当着满堂姊妹的面,向来沉默寡言的贾琮竟直接说出来,这让她哪里接受的了,她本就面皮薄,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捅破好事”,自然有些羞意。 “琮哥儿,在江南才呆了几天,怎地就……就……”贾母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就见贾琮对黛玉温和的笑了笑,转过头时身上剑意激荡,冷气环绕,道:“老太太是在教我做事?”他无心去和这个糊涂人好好说话,干脆直接用“势”压回去。 贾母被这么噎了一下,气急喝道:“我哪里敢教你镇北国公爷做事!赶明你拿绳子勒死我,再勒死你爹,整个贾家都是你说了算!” 就见贾琮思索了片刻,正色道:“老太太若真这般做想,不如便让宝二弟来,想来他非常愿意做这等无君无父的事。” “你在和哪个说话?”贾母站起身,一双老眼死死地盯着贾琮,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来。 “我在和谁说话,老太太听不出来吗?用不用从去宫里请了御医院的供奉为老太太诊治一二?”贾琮脸上还带着笑,可浑身上下的冷气都要实体化了一般,险些让空气滴出水来。 “好,好,好得很,老婆子我今日就请了玉如意,去宫里告你这忤逆不孝的孽障!”贾母气急败坏,就想走,贾琮淡淡开口: “为家国计为大孝,为私利计为小孝,本公乃国朝一等镇北公,贾族如今爵位最高者,自然当舍小孝而求大孝,老太太若欲亡贾家,不妨便去,本公也好去敲登闻鼓。” 这几乎就是在逼宫了,贾母这时才回过神来,贾琮不是旁个,他身上的爵位足以他和贾代善平起平坐了,若她去告贾琮,那就是在给贾家制造惊天丑闻,但她人精了一辈子,怎么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怒喝道:“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老婆子我不同意,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贾琮的手,放在了剑柄上,看了王熙凤一样,淡淡道:“你把姊妹们带下去,省的冲撞了。”又见薛姨妈依旧坐在客座上,补了一句:“送薛家太太回住所,到底是客,不好怠慢。” “啊?哦……”贾母能忍住贾琮的剑意,是因为贾代善在荣国府时是武宗巅峰内家,身上也有内罡激荡,可王熙凤是只见过贾代善几面的,自然招架不住,面色发白,仓促了应了几声,忙让薛宝钗带着薛姨妈回梨香院,自己带着一众姊妹下去。 黛玉没动,只是抬起头看着贾母,似乎要说些什么。 剑意扫出,皇城司在贾家的密探一早就被他踹了出去,哪怕是宁国府的都一样,贾琮没拔荣国剑,而是拔出细剑,淡淡道:“论血脉关系,老太太乃玉儿外祖母,虽说为我亲祖母,可父母之言,字面上好像并不包括祖母辈的人吧?” “老太太若想要古董字画,本公可以派人去找,若想要银子,本公不缺银子,若想要别的,本公能办的都办,唯独此事,不可。” 贾母听了这话,虽说窝火,可确实奈何不得贾琮,她现在连骂都骂不过了,哪里还能对贾琮招来就打,那都是十一岁之前的待遇,虽说她也没动过这方面的想法就是了。 见她颓然坐下,一言不发,贾琮收剑,没心情去跟这糊涂人说话,见黛玉有些发愣,走到她身边,笑道:“无事,说了有我,谁跟我说个不字,我就把他吊在镇北公府前暴晒三天。”这话说的就是贾宝玉了,贾琮已经在盘算怎么才能把他弄死,省的到时候恶心人。 黛玉没说话,对她而言,在外祖母和父亲面前“打情骂俏”还是难以接受的事,只是对贾琮笑了笑,驱了他身旁残存的冷气。 淡然的抿了一口茶,贾琮见在这儿黛玉有些拘谨,想了想,道:“老太太若无事,琮就带着姑丈和玉儿回北城先住二三天,等镇北公府修建起来,请老太太过去看两眼。” 到底给贾母留了些面子,这么些年她对待黛玉还是没话说的。 贾母沉着脸,淡淡道:“你自去你的,跟我有什么干系?”知道要留黛玉和林如海肯定拗不过贾琮,她也懒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贾琮点了点头,转身对林如海说道:“姑丈先在我那里住几天,等我有空了去寻摸个宅子。”他知道林如海住在他家,心底肯定难受,于是干脆盘算着弄个宅子给林如海,左右不过二三万银子的事,贾琮还不缺这些。 林如海犹豫了片刻,因为他的家私还在通过民船往这里运,所以他现在是出不起一套宅子钱的,过几天再买,他怕黛玉直接跟这孙子成了好事,可黛玉今年才十三,过了年也只有十四,自然不可能这么早就行房,就算是大婚,也得让贾琮当一二年和尚,不然那成什么了?于是点头答应。 虽说古代女子早熟,可哪怕贾琮本人都只是想把名分早些定下来,肯定是要当一二年和尚的,就算不提黛玉,他自己本人才多大,为以后考虑,他觉得还是这样为好。 贾琮站起身,看了贾母一眼:“如此,也就不叨扰老太太了,我先带着姑丈和玉儿去北城看看。” 第80章 叫什么 黛玉看向贾琮,想了想,犹豫道:“你先带着父亲去罢,我去和二姐姐她们说说话。” 贾琮笑道:“依你,姑丈,那我们先走?” 林如海原本也不想在荣国府多待,只是见贾母神色疲惫,知道自己不能先走,摇了摇头,道:“我陪会老太太罢,你若有事,你先去就好了。” “我原也无事,那就跟姑丈在外面呆会。”贾琮自然没事,当今恨不能让他一天到晚在家宅着,不然当今都害怕迟早有一天贾赦都要成国公。 贾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如海说话,贾赦直接被晾在了一边,干脆起身回东路院,贾琮想了想,不放心黛玉一个人去,万一哪个不识好歹多说几句有的没的,他在也好“镇压”,干脆就跟着黛玉走。 “都是女儿家,你去做什么。”黛玉知道贾琮担心她,但还是明知故问。 “万一哪个拿你说嘴,我也好记下来,以后若有好事,定然不叫她家人。” 从丫鬟嘴里得知众人去了梨香院,黛玉却有些犹豫了,她知道贾琮不喜欢薛家,加上她一直认为某人心里藏奸,抬起头看了一眼贾琮。 “无事,你喜欢,去哪里都可以。”贾琮牵着黛玉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 “等过些日子,我带着你和岳丈去外面溜达一阵,虽说外面的山水景色都没你好看,可只要你喜欢,去哪儿都行。” 黛玉的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险些走不动路,贾琮握着她的手,感觉她有些站不稳,急忙拉了一下,黛玉几乎是半靠在贾琮怀里,等过了片刻,才红着脸挣扎出来,道:“还未行六礼,就连订也未订,怎地就这般……这般。”最后几个字到底没能说出来,声音细不可闻。 贾琮笑了笑,没说话,两人继续走路。 进了梨香院,就见外面有丫鬟跑着进去,显然是通报两人来了,贾琮正在思考要不要换个样子,黛玉就看向了他,道:“你还是这样吧,先前在荣庆堂上,可把我吓坏了。” “你若喜欢这般,只要你在,我便一直是这般。” “不许是演的,你若真的变成这般,我才喜欢,你若不喜欢装作这个模样,我也不让你装。” “在外面那个样子才是装的,主要是我不那样,他们都太猖獗了,冷的我发抖,我只能比他们更冷,直到到你身边,我才能感觉到暖意。” 薛蟠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贾琮琢磨着是不是什么时候把他跟贾宝玉骗到一块砍了,想了想,没付诸行动,那样贾家三府的男丁就更稀少了,当今定然会追查到底。 梨香院前厅,此处原本是荣国府的产业,依荣国府奢华的装扮,哪怕是客房都有很大的一片前厅,众人正坐在石凳上,见黛玉和贾琮进来,眼神有些挣扎,只是贾琮面上带着笑,让她们松了一口气,忙请两人坐下,但因为贾琮在这里,一时间无人敢开口。 贾琮却主动打破僵局,失笑道:“这般看我做什么,莫非我到江南吃胖了不成?”若非黛玉在此,他定然是一言不发有话不说的。 众人对视一眼,知道贾琮今天不愿生事,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黛玉,把黛玉看的面色绯红,气笑道:“怎地又看我了,我也吃胖了不成?” 结果史湘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林姐姐确实看着壮了些,哪像先前那么瘦……”说着,看了一眼贾琮,自己又笑了起来。 “云丫头真是失心疯了,怎地又笑了,这一会做个老夫子模样,一会又笑起来,莫不是撞客了?”黛玉有些恼了,哼了一声。 “只是想起了些好顽的事。”史湘云却笑弯了腰,把众人看的莫名其妙,她却不提这话了。 “甚么好顽的事?能让你笑成这模样。”黛玉却不依,非要史湘云把话说完全了。 “就是……就是想问,以后是按原来的称呼叫三哥哥,还是叫林姐夫。”史湘云见黛玉上套了,说完之后就向后退去。 众人面面相觑,猛然爆发出笑声,黛玉脸色通红,咬牙道:“我今儿定不能饶了你。”说着,就要上去撕史湘云的嘴,却被她挡住,又见她嘴里连连告饶,也就顺势坐了回去。 贾琮笑道:“这有何难,等订亲了你就得叫林姐夫了,若提前叫也不是不行,就看你林姐姐答应不答应,她若喜欢,我现在就去文国公府找韩相做媒,再求陛下赏给我一座大些的府邸,先对付着大婚,年节前你就能改口。” 黛玉即使满脸晕红,可眼里满满的甜蜜是骗不得人的,看得这帮依旧单身的闺阁女子咬牙切齿,探春笑道:“林姐姐脸怎地红了,可见三哥哥真真是说到你心坎里去了。” “呸,就是说到我心里去了,三丫头你能怎地?”黛玉示威似的拉住贾琮,气笑道。 “三妹妹可莫叫三哥哥了,看这架势,现在就得叫林姐夫了。”史湘云又对贾探春说道。 见黛玉面色通红,眼里有些恼意,贾琮笑道:“玉儿面皮薄,你们再说我就该找你们算账了。”众人忙揭过这页不提,黛玉却笑着说道: “原也没什么,纵然叫他姐夫我也不说什么,就看你敢不敢叫了。” 史湘云还未说话,薛宝钗却摇了摇头,打圆场道:“云丫头原是玩笑之言,还未订亲怎能这般称呼?” 贾琮笑容略微僵硬了些,看了一眼黛玉,并未理会,只是对众人说道:“叫什么都无所谓,我这边无碍,哪怕你们直接喊我贾琮我都能应,不过喊不喊姐夫,就得听玉儿的了,她若允了,那我都无妨的。” 这一声“玉儿”听的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是不好在称呼上打转,见黛玉满脸得意,薛宝钗面色木然。 她娘要把她送进宫里,可她哥哥却说宫里不是好去处,结果被她娘打出去了,哪个少女不想找一个真符自己意的如意郎君?可薛家这个光景,往上找五品以上的武勋文官人家不愿意,往下找他们自己又看不上,哪里能找到一个真正的好人? 她也曾想过贾琮,只是贾琮是当朝一等国公,就连贾赦都沾了光,成了伯,贾迎春都不愿嫁薛蟠,就算真求到老太太跟前,去硬压贾赦点头,她也只能过去当妾,可妾是什么?“奴几辈的玩意”罢了…… 送去宫里就更难了,贾元春到现在也只是个女官,先前贾琮得罪了太后,贾元春也受了牵连,虽说最后被当今发现了,打发了她去服侍皇后,当了个女官,也不算什么…… 四世四公一伯的贾家都这般,薛家区区没落皇商,就更不用说了,当今贤明,并不好色,宫里的妃子基本都是为了政治层面的问题提拔的,哪里轮得到她。 第81章 休闲 见薛宝钗面色木然,贾琮眉头微皱,由衷不喜这种情况,有事便说,这般作态在贾琮看来,就是不高兴自己和黛玉的互动,心底盘算着什么时候弄死或者弄残薛蟠,一时间也不再说话。 但黛玉在身旁,贾琮不可能散出半点寒气,生怕惊到黛玉,就听探春笑道:“三哥哥这些年好久没写过字了,好容易来和姊妹们说笑一回,就是不知有没有福气见到了。” 贾琮推辞道:“要写字怎地也得有些什么诗词歌赋罢,我又不会,拾前人牙慧的人多了去了,不缺我一个。” “三哥哥先前不是有一句诗词吗,便写那个罢。”史湘云眼睛一亮,笑道。 “那个不好,再说,我不想提那句了。”贾琮面色一僵,这才想起自己没跟她们说过,也确实是没有机会,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太敏感了些,但身上冷意不免再度散发,那事早已成了他的心魔。 见贾琮隐隐有些失控,黛玉忙握住贾琮的手,转过头对史湘云嗔道:“云丫头也是,偏说这些不通的。”却不说原因,史湘云想知道,却不好再问。 贾琮温和的笑了笑,道:“原也无妨,左右都过去了,你若想知道,随便寻个北城百姓问问大约都是知道的。” “罢了,左右今日有兴致,我自己说说。”贾琮面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几分迷茫,黛玉虽知道这是在演,可心底也有些心疼贾琮当日场景,任谁被结义兄弟背叛,心底怕是都不会好受。 等说完之后,贾琮面色难受,黛玉忙嗔了他一眼,轻声道:“先你跟我说的时候,这事险些没把我的魂吓过去,你还说以后尽量别提,怎地今天你自己又提了。” 这语气,把探春惊的浑身不适,笑道:“我算看出来了,这压根没有别人的事,就是你们两个在展现互相有多恩爱。” 黛玉听了这话,从脸红到耳朵根,轻啐了一口,道:“三丫头你若羡慕,你也找个三妹夫给我看看,也好教我们看看你们多恩爱。” 探春脸登时成了柿子,她哪里受过这个级别的调笑?一时间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囫囵,黛玉连忙补刀道:“三丫头这副模样,可是早就有了人选?说出来,我让你三哥哥给你做主。” “正是,长兄如父,亲哥不行看堂兄,虽说我比琏二哥小,可我身上一等国公,怎地也比他个四品有些说服力,若果真有了就说,我带镇北家将上门给你提亲,若那家不答应,我就把那男的抢出来。”贾琮也笑着附和,黛玉难得这般高兴一次,他也乐得做个应声虫。 探春见贾琮黛玉一唱一和,气笑道:“我上哪里找人选去,在这府里总共也没见过几个男丁,除了自家兄妹就是叔伯父亲……” 见探春果真恼了,黛玉忙揭过不提,探春又道:“三哥哥,可否再留件墨宝?这几日品读历朝历代大家书法,还是以三哥哥所书为上。” 贾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笑道:“我不会做诗词,先那句若是旁人来求,万万不肯再写的,但既是家中姊妹所求,写了也无妨。”探春忙命人拿来纸笔,就见贾琮写完,依旧夹风带雪,此次却有一阵暖意,竟是比先前所书更好看些。 探春奇道:“原先我看着只有冷意,为何这次多了些暖人的感觉。” “这不是我从哥哥变姐夫了?可不就得暖些个?若还是那般冷,玉儿冻到了可不是甚么好玩的事。”贾琮呵呵笑道。 又聊了聊,见天色有些晚了,月亮已经有些出来的意思,贾琮低头看黛玉,道:“天快黑了,先回北城罢,我也好给你煎药,再喝几日差不多也该好了。” 又是惹得一阵唏嘘,贾琮奇道:“玉儿身子不好,我给她煎药怎地了,看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着,贾琮牵着黛玉,走的很慢,他怕黛玉受不住武宗的高速移动,刻意放缓了脚步。 见黛玉离去,薛宝钗面色木然,双目清冷,倒是有些贾琮在外的样子,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看着这帮人,她们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强笑着告辞了。 出了梨香院,贾琮把黛玉扶上马车,去荣庆堂叫林如海,结果林如海去东路院找贾赦说话了,贾琮又跑到东路院,就见林如海含笑和贾赦谈论经史子集,竟然相谈甚欢。 “岳丈,天晚了,该回北城了。”贾琮走过去,对林如海耳语道。 “嗯,恩侯,等得了空,我再来寻你说说。”林如海对贾琮提前几个月叫岳丈半点意见没有。 “诶,莫要这般叫了,该叫亲家了。”贾赦开怀大笑,林如海怔了一下,也笑道:“等订了亲再叫也不迟。” “那干脆也别走的这么急,先提前商议一下到时候应该请谁才是正理。”贾赦又补了一句。 “父亲不必担忧,无论从江湖地位还是官面身份,此次都将生平罕见,太上皇和陛下亲临,又约莫能请到四尊武尊。”贾琮忍笑对贾赦交代道,想了想,又道:“太太身子不好,就不必强撑着出席了。”他自然知道邢夫人的病是谁的成算,他也理解这一番苦心。 “莫说你开口了,就算你让她去,我也不会允的。”贾赦摆了摆手,道:“若只平常也罢了,既然至尊亲临,你可得好生安排,干脆从现在就排好章程,到时也省的手忙脚乱。” “父亲说的是。” “恩侯,如此我和琮哥儿先走了,北城到底离这远了些,若入了夜方归,也是不好。” “嗯,去罢,等得了空,再和你说说《春秋》。” 贾琮接到了林如海,又送林如海到了另一驾马车上交给韩五驾马,自己赶了黛玉的车,前往北城。 第82章 琐事 贾琮领着黛玉和林如海还有紫鹃进了北城小院,虽说只有两间好些的房,可贾琮并不需要,自己的给黛玉和紫鹃,另一间客房给林如海,他自己在先前打赌喝酒输了的那个耳房里住就可以了。 这几月赵启明偶尔还会来客房里歇脚,他现在给户部跑镖,倒也自在,偶尔来北城就到客房里歇歇,加上又不是什么太过粗俗的人,虽说客房乱了些,倒也算整洁。 贾琮自己的房间可就不一样了,素来清淡的他几个月没在这房里呆,就成了蜘蛛网的天下,刚打开门看了一眼,他就赶紧对黛玉说道:“屋里乱了些,我先收拾一番,你再进来。” “哪里有我闲着让你收拾的道理,还是我来罢,你到底是男丁,我怎好让你干这些事。”黛玉轻声说道。 “不行,你要是做这些,我不说心疼,怄也得怄死了,我还能动弹呢,又没……”黛玉冰凉的手捂住了贾琮的嘴,嗔道:“你若再说这些,我就真恼了,说好了咱们都好好的,怎地又说这些话。” “好,但我怎样也不可能让你干这些的,你身子本就弱,我舍不得让你做这些杂务。”贾琮笑了笑,满眼宠溺,双手轻轻的捧住黛玉的脸,道:“你先去和岳丈说些话,等我收拾好了再给你煎药。” 黛玉听话的点了点头,看着贾琮进了屋,站在外面看了片刻,这才离去。 约莫三五分钟,贾琮清扫完毕,整个屋子焕然一新,倒是比贾琮住在这里的时候更整洁很多,贾琮见黛玉正和林如海说话,从马车上拿了药炉下来,捡起一块木炭,起火煎药。 等药好了之后,贾琮捧着惯用的白瓷碗,端给黛玉,也不顾林如海就在眼前,揽住她的肩,端起碗就要喂…… 林如海看的面色抽搐,我还在这呢,你就这样,合适吗? 黛玉却不好意思起来,羞道:“父亲还在呢,你怎……” “岳丈在也无妨啊,你是我妻,大楚国法律哪一条不允许丈夫这般对待妻子了。”黛玉面色通红,一双眼烟雾缭绕,轻声道:“还未成亲呢,怎好这般说。” “那便不等年节过了,只要你愿意,明日订亲,后日成亲,我明天就拎着礼物去韩相府上。”贾琮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背,柔声说道。 “六礼本义什么的你不必担心,礼部没人敢跟我说不,就算真有胆子大的,我便提了亲兵打上门去……”贾琮一边看着黛玉喝药,一边笑着对她说。 林如海轻咳了一声,以示他还在这呢,贾琮面露恍然,在黛玉耳边说道:“先去另一间屋里罢,岳丈似乎看不得你我这般亲近。” 见黛玉点头,贾琮笑着扶住黛玉,倒不是他不想用抱的,而是因为上次抱过一次,黛玉就死活不肯,说是太羞人了,贾琮自然应允。 “岳丈,我先送玉儿回房,明早见。”贾琮笑着对林如海告了个别,就牵着黛玉的手出了门。 林如海仰头看天,见床铺尽头有一瓶用瓷瓶装的酒,打开瓶塞。 “吨吨吨。”他想贾敏了。 紫鹃被贾琮打发去荣国府找些黛玉的东西,有秦温护着,他并不用担心出什么事。 房内,黛玉靠在贾琮怀里,满面晕红,声音细不可闻:“怎好在父亲面前那般作态。” “岳丈在不在我都是这般,只要你喜欢,你想怎样我便怎样。”贾琮呵呵的笑着,传输普通内罡为黛玉蕴养身体。 黛玉的脸更红了,也不说话,只是靠在贾琮怀里,被他身上散发的暖意浸泡其中,也不动弹,沉沉睡去。 贾琮见状,轻柔的把她放到榻上,从柜子里找了冬被为她盖上,看了片刻后,踱步出去,也不回屋,而是上了房顶,他若想,理论上来说他在一个月内不用睡眠。 此时将近新年,外面有些人家还没睡,显得有些吵闹,贾琮剑意散发,阻挡住外面嘈杂的声浪,见下面紫鹃回来,贾琮没有理会,而是饶有兴致的看月色。 天空中下起了雪,些许的雪粒夹杂着寒风想落在贾琮的衣裳上,但被贾琮全部荡开,身旁没有酒,只背了剑,否则倒是像个江湖客的模样,随手招来一顶闲置在院里的斗笠,他如今也能勉强做到这点了,盖在头上,也不管风雪愈紧,只是坐在屋顶上,不知道做些什么。 第二天天还未亮,贾琮连衣服都没湿,装作从房中出来,免得黛玉担心,进了屋,见紫鹃出来,知道黛玉未醒,就坐在正堂的一把椅上,随便抓了本书看。 看了一会,知道差不多到时辰了,照旧煎药,又进了隔间的厨房,也是一样起火熬粥,又往里放了些糖。 有时候贾琮也很好奇,是什么把刚过来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天下无双的贾三郎变成了如今这个淡漠稳重的自己,又把自己变成了如今的“暖男”。 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回头看了一眼刚出来的黛玉,他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眼前的黛玉,只是他不会揭开,要用一生去滋润这个答案。 “玉儿,喝药罢,那里有粥,我去给你端了来。” 第83章 镇北公府 等黛玉吃完了粥,贾琮又盛了一碗给林如海送去,进去就感觉满屋酒气,贾琮看了一眼林如海,只是微醺不是宿醉,那就放心了,想了想,从小院的门外出去,对门也是贾琮的房子,只是用作库房了,贾琮叫来秦温,告诉他守着小院,贾琮有事要做。 “玉儿,我有些事要做,我先出门一趟,过不了三五个时辰就能回来,午饭我打发人送来。”贾琮到黛玉屋里知会了一声,从库房里取了三十万两银票,他低估了自己的存银,约莫四十万两。 除了买药,他便没有其他的开销了,户部的银子派送是由马腾云亲自来,自然不会出错。 叫上韩五,贾琮去了一趟户部衙门,找到马腾云。 “老马,借我一批廉洁的官员,我有些事要让他们干。”贾琮正色道,马腾云想了想,道: “户部别的不多,现在就是人多,西洋风车国的那些记账法子倒是真好用,户部算上小吏,现在空闲约有几百人,你要多少?” “从里面挑些老实的给我,不多,三十个就差不多了,可我先说好,这些人我是借来修镇北公府算账用的,贾家二府那头的人还不如你这边的,石料、木头、瓷瓦、织造之类的我都需要,你先支我半年的股份分红。” “你要做啥啊这是?要真是这种规模的建造,老梅的工匠跟我这的官员都得空了。”马腾云目瞪口呆,语无伦次道。 “明年我大婚,你说我干嘛?”贾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那这样就好说了,你那个水泥的方子是真的好用,上等细磨水泥的销量供不应求,我这边是没问题,你就去问老梅罢,算了我跟你一同去,按你的性子,你这回不修的比荣宁二府好定然不行。” “废话,我不光要修空壳府邸,我还想起园子呢。”贾琮有些急躁。 “起园子?那得不少时间,虽说有了工部的能工相助,差不多也得半年罢。”马腾云想了想,贾琮是不缺银子的,从南方来的东西现在市面上都是,除了新鲜草木需要亲自去南边运,其他的倒真是不差什么。 贾琮道:“肯定不是全景都让工部修,有的地方我自己画了图纸自己亲力亲为,大不了叫武尊给我打工,我又不是没本钱。” “那行,咱们去找老梅。”马腾云思虑片刻,点点头,和贾琮一同前往工部衙门。 原本不是六部都在皇城,皇城朱雀街旁就是工、户、刑、吏四部衙门,礼部在皇城内,兵部则是设在另一头的白虎街,皇城司坐落皇城旁边,大楚国体制特殊,外交事宜由独一机构“朝司”掌管,并不属礼部管辖…… 户部和工部衙门本就挨着,贾琮虽是武勋,可到了他这个地步,跟不跟文官交往都无妨,而且这是正儿八经的当今点头后的生意来往,自然不怕别人说嘴。 “老梅,你手里还有多少工匠?”贾琮见了梅紊化,开门见山的说道。 “还有几百匠人,什么工种都有……你问这个干嘛,还有老马,你怎么也来了。”梅紊化诧异的看着两人,现在还不到分钱的时候啊。 “我明年大婚,打算修起镇北公府来。”贾琮又把之前对马腾云说的话复述了一次,补充道:“修园子现在该是来不及了,但也不可能只弄个空壳府邸,后面先做个花园凑合着用吧。”听听这话,一水儿的土豪气派。 但贾琮也确实不缺银子,现在户部卖玻璃制品、水泥、织造的商号遍布北方,这次八大家倒了,南方自然也就会被占领,他的月收入会快速膨胀到七八十万左右,这还是保守估计,再加上八大家抄家所得银子,虽说还在往回运,可是修两座大观园都够了…… 只是他不会废物到用林家的钱去修罢了。 梅紊化想了想,道:“公侯街上荣宁二府旁边倒是确实还有一大片闲置的地儿,你就修在那里?” “不行,离宁国府太近我瘆得慌,他们干的那些事你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选个远点的地方。” “那就是原先定军公留下的那片地儿了,先前也是一等国公的规模建的,偏偏卷进义忠……咳咳,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然后整个定军公府都夷为平地,到现在没有人用,这倒也不犯什么忌讳,太上皇早就不怨他了。” “你是一等国公的位分,但你才多大,大约四五十时封无可封你就得顶个郡王闲置半辈子了,所以我做主给你多划些,左右都是真金白银的收,谁也不敢说什么。”马腾云补了一句,又说道: “原本就算你不提这个事,我跟老梅也打算劝你了,不然总住在北城,还以为陛下亏待功臣呢……” “你要是只修一个府配上一个花园的,也用不了多大的地儿,但是你要大婚,这就得大些了,三个月差不多就能修好。”梅紊化虽说是读书人,可在工部呆了十几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工匠之事,又不是那等假道学的腐儒。 “行,我算了算,四十万两差不多就够了,你以后要是想修园子,就把旁边那几家府也商量着占了,左右他们都是一等将军三等将军……”马腾云算了算,心底有了数,道:“预支收入都不用了,你下个月的收入我就不给你送了,还有三五万两的缺,我给你便宜些也就差不多了。” 当今上位以来,户部产业尽管迅速膨胀,但也跟不上当今想要银子的渴望程度,若非户部到底身上还有赋税之事,恐怕直接就叫商部了…… 给贾琮打折这等事,都不用递到当今面前,马腾云自己就能做主。 “行,那多谢了,到时候我大婚你俩记得赏脸。” “我能不去?” “我能不去?” 两人异口同声。 “行,到时候把你们跟韩相安排一桌。”贾琮哈哈大笑,故意说笑道。 “得了,韩相身上有武勋,肯定是要去武勋那里坐的,你把我们安排过去,不是折腾人?” “对了,还没问新娘子是谁呢。” “前任扬州盐院的独女,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用纳妾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84章 无题 告别了马腾云,贾琮和梅紊化有事要说。 “怎样?图纸怎么办?内核图纸我不管,也管不了,外围图纸我找个老工匠帮你画?”梅紊化笑着说道。 “行,找个知根知底的老人罢,若来路不明的,我宁肯修的差一些也不愿意要,那太冒险了,我自己倒无妨,能杀我的屈指可数,等过二三年我到了武尊,就基本没有了,可我妻受不得这些。”贾琮这话说的梅紊化一脸无语。 “行,知根知底的老工匠……工部该是还有四位,我给你请来,然后你听他们报价罢。”梅紊化想了想,他对工部可谓是了如指掌。 “你,去叫白真他们“顺”字科的四个来,就说有贵人要修府邸,能不能把握看他们的了。”见贾琮有些迷惑,梅紊化解释道: “工部的高等工匠是分科制,像这四位老匠人就是顺字科,还有别的什么字科,若有人要修建府邸,不拘是武勋还是文官,三品以上者才能请动字科工匠,以下的只能请普通工匠,是好是坏,就只能看运气了。” “你是超品国公,自然是能请动字科工匠,甚至给你做杂活的,也都由字科工匠为主体,再填补些手艺好些的匠人。” “这顺字科其实是太上皇年间的工匠字科,那时候我都还只是工部侍郎,四个工匠都是老人了,且都算得上知根知底。” 贾琮明悟,点了点头,见刚才那小吏带着四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来对他和梅紊化见礼,笑道:“四位大师不必多礼……我们还是直接说正事的好。” 梅紊化又吩咐那小吏去拿先定军公那块地的图示来,四个工匠看了之后,纷纷报价。 这属于他们自己的私活,工部之负责搭桥引线,然后抽一成,可以说是相当实惠了,也难怪大楚国工匠兴盛。 “一万两。” “五千两。” “七千两” “一万两。” 四人纷纷报价,贾琮想了想,道:“还是等诸位拟出图纸再做商议,不过若有一份选中,本公便给顺字科三万五千两银子,四位大师也可一同拟订,本公看后自会决断。” 四人点头称是,便朝梅紊化要了图示副本之后,决定还是一同拟订,贾琮又说了几句,就提出告辞。 “行,记得到时候给我发请柬。”梅紊化笑着送走了贾琮。 贾琮告别了梅紊化,带着韩五回到北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道:“韩五,你去荣国府,告诉父亲这几日圣旨就到,现备好香案罢,如果想请客的话就去北城。” 韩五应了一声,就低着头去向荣国府。 贾琮见他这个模样,心底无奈的叹了一声,刚给他当亲兵时韩五倒也是个话多的人,结果后来被那时候的他带出来成了个闷葫芦,现在抬起头看人都很少。 “同样都是我,你怎么不跟现在的我学学。”贾琮无奈,还是随他去吧,他不是神,不能操控人的心情和理智,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只要韩五高兴,那就随他去呗。 韩五进了荣国府,心底想着贾琮的话,一边闷着头往前走一边思考,他是五品武人,至少不会撞到人,所以他也并不担心自己会生出事端。 —————————— 贾琮到了北城小院,先换了套衣服,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还未吃午饭,正想着午饭,外面传来敲门声,秦温去开,拎进来用食盒装着的些饭菜来,都是平日里黛玉喜欢的清淡饮食,贾琮是万万不敢让人往里放重油重辣什么的。 “行了,你等韩五回来你跟他拿去吃了吧,我自己做就行。” 随便拌了几个凉菜,又蒸了些御米,照旧先端给黛玉,林如海还没睡醒,贾琮进去一看,酒味更浓了。 “老秦,你是不是给我岳丈酒了。”贾琮很无语,喊秦温去问。 “啊?哦对,他见我在喝酒,让我给他一瓶,然后就成了这个模样了,我的酒都是北地御寒的烈酒,他不喝多才怪……”秦温嘀咕道,这事属实怨不了他。 贾琮用剑意把林如海身上的醉意逼出来后,无奈的说道:“岳丈,该用饭了。” 林如海这才醒来,看了贾琮一眼之后,就开始气呼呼的吃饭。 “不是,您老人家怎么了?”贾琮又无语了,他哪里知道林如海发生了什么。 “行了,你吃饭去吧,我没事,就是想你岳母了。”林如海瞪了他一眼,贾琮哑然,看见昨儿他跟黛玉亲近,于是想起早逝的贾敏? 这都嘛事。 不想再和林如海磨牙,贾琮走进黛玉的屋里,照旧揽着她的肩,黛玉气弱,虽说被贾琮数百道内罡蕴养着,但还是有些“行动无力”的感觉,所以干脆贾琮拿了筷子,就准备给她夹菜。 “就算是……就算是夫妻,哪里有爷们这么对人的。”黛玉想制止,贾琮呵呵笑着,道: “你是我妻,我想给你夹菜就夹,给你夹一辈子都行。” 黛玉对这等话实在是没什么抵抗力,红着脸任由贾琮施为,看到贾琮甚至要直接喂她,终于忍不住了,要和贾琮抢筷子,贾琮哪里舍得用力,就见黛玉正色说道:“不用这般,就算我身子不行,动弹的力气还是有的,要让你这么做上几天,我以后就不用动了……” “依你。”贾琮笑了笑,没有再动,只是看着黛玉吃饭,心底暖意就在流淌。 “等过了年,我带你先下一趟江南,你若身子养好了些,我再带你去北地,等我到了武尊,我就可以带你在海上游玩……” “为何要到武尊才能去海上?”黛玉好奇的问道。 “海上风浪大,我必须保证你周全,不然再好的山再亮的水也都索然无味,它们哪里有你好看。” 第85章 除夕 贾琮刚刚起床,燃起药炉的火,就进了厨房。 今天是除夕,虽说贾琮不是喜欢过年过节的人,但黛玉既然也在,那就得过的热闹些,虽说都是喜欢清幽些的人,可贾琮舍不得让黛玉感到半点憋屈。 在那件事过后,过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过,就连韩五也都回家去了,贾琮每年年节都会给他放假。 贾琮原本过年是甚至懒得包饺子的,虽说他会,可自己一个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甚至有一年,他一整天没吃饭,就干坐着,但今年不一样,贾琮从昨晚就把面发上了,下午还得再发一次,由于今晚要守岁,贾琮特意没有进黛玉的屋里,在昨晚就嘱咐紫鹃,让黛玉晚些起来。 至于林如海,不怕,岳丈自己心里有数。 想了想,晨起没做饺子,而是熬了粥,还特意放了些蔬菜,又不是儒生,给妻子做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过了一二个时辰,黛玉才红着脸从屋里出来,见贾琮正捧着一碗粥站在屋外,嗔道:“哪里用得着这般,偶尔熬一天也就罢了,怎好天天都做。” “有些凉了,该是趁热喝的,我再去做一锅。”贾琮把碗递给紫鹃,就想回厨房,黛玉忙拉住他,道:“再没有你下厨房的道理,我虽不会,可你也该聘个厨子了……” “哪怕镇北公府修了起来,我也是要自己做的,否则不放心,万一做的不好了,我自己倒无妨,可你吃着不好,我却心疼。” “那时候都是正儿八经的开府国公了,就更不能做这些事了。” “怕什么,左右镇北公府只有你我和岳丈,最多加上一队亲兵,我在外面的酒楼就给他们受用,我给自己妻子做饭,谁能说我什么?” 黛玉一双冬泉般的眸子仿佛烟雾缭绕,轻声道:“就算是这般,也不好总让你下厨的,要不我明儿学学……”话没说完,贾琮就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莫要再说这话,我能有幸找到你这样天仙似的妻子,我便知足了,哪里还敢奢求让仙子给我做饭。” 黛玉把整个头都埋进贾琮的怀里,羞道:“哪里有这么说的……”贾琮笑了笑,另起炉灶道: “明儿就是新年了,年初就得订下来,等给你过了生儿,就该大婚了。” 这话却提醒了黛玉,黛玉忙道:“今儿是除夕,你是不是该去宁国府一圈,祭祖得你去,明儿更是先祖荣国公的冥寿……” “理他们做甚,明儿也是明儿的事了,今天我哪也不去,就陪着你。” “到底是同族,你怎地也得去一趟。”黛玉担心贾琮为她误事,急忙道:“这算是正事了,你先去罢,等晚上回来再说别的。” “再者,不是还得进宫谢恩吗,总不能进宫都不去……” “镇北公是贵爵,只有那群亲爵才要去宫里拜会,要去也该是贾珍的事,和我无关。”贾琮拥着黛玉,道:“再者,皇城那地儿说是华贵,可我看着没什么人气儿,也就在上书房和清山池能找到点人气儿,哪里有这小院好。” “若只我一个人,我是应该去一趟找些营生做的,可既然有你,我还去做甚,那里太冷,好容易过一次年,我想过的暖一些。” “先前……先前你年节是怎么过的。”黛玉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这话来。 “出府之后都是在这院子里过的,出府之前也差不多,除了吃一顿好些的,也都没什么区别。”贾琮沉默了片刻,他不忍心欺骗黛玉,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有一年过年,也没吃什么东西……”黛玉的身体在贾琮怀中战栗起来,突然抬起头,堵住了他的嘴。 “莫说了……”黛玉两眼有些泛红,轻声道:“你今年十五,我很恨前四年为什么我没有早早认识你,为什么没能早点让你过的暖些……” “这是什么话?我先前自己一个人,不是不能过好,只是不愿意搞那么大的排场,可现在不同,你在我身旁,我若不能让你过的好,我干脆直接跳到河里算了。”贾琮心疼道,他见不得黛玉再流泪。 “你还是去宁国府一趟罢,不然惹人说嘴,我于心不安。”黛玉从贾琮怀中挣脱开来,红着脸说道。 “好,我就去打个卯就回来,左右谁也不敢对我说什么。”贾琮无奈,进了房里翻出那身斗牛公服,又躲到耳房里面换上,随手把束发冠戴在头上,倒是真有些勋贵大老爷的味儿,只可惜贾琮做不出那种倨傲的神态。 贾琮想了想,背上还是背了荣国剑,回头对黛玉道:“中午他们若留我,我实在推辞不开的话,就打发人给你送饭来,你若不爱吃,就叫那人告诉我,我好赶紧回来做。” 黛玉点点头,没说什么,贾琮也不好勉强,身形消失在小院。 约莫半刻钟,便到了宁国府大门前,虽说现在天色还早,但一众贾族子弟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他来了,急忙躲开,有胆大的称一声三叔,贾琮也点头答应。 宁国府从府门到仪门什么的几道门凡是正门全都开着,正门前赖升正对一帮贾族子弟说些什么,见贾琮来了,慌忙下拜,贾琮嗯了一声,道:“珍大哥呢?” “大爷在祠堂……城外老爷回来了。”赖升低着头,不敢看贾琮。 “哦,敬大伯回来了。”贾琮没在意,左右贾敬没几年好活了,最近听说是吃药丸子都比吃的饭还多,那帮道士的药丸子也是能随便吃的? 贾琮进了祠堂,象征性的捧香上了二三根后,也就出来了,贾珍和他打招呼也笑着回应,一概实际事务通通推掉,言说晚上有要事,恐怕没有办法来祭祖了,问是什么事,贾琮就打哈哈不提。 贾琮出了门,发现贾族子弟早就进了宁国府吃饭,心底哑然,知道这帮人平日里也吃不上什么,今日算是每年一次开荤了。 “三叔……”外面还有个少年人在等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见贾琮出来了,笑着迎上他,恰好把贾琮挡住。 “你是…?”贾琮虽说不悦,可也懒得生事。 “我是后街的贾芸……” 果不其然,是来要差事的,看在前世的印象上,贾琮问道: “能不能吃苦?” “能,也没有比现在更苦的了……” “嗯…行,我这儿现在有两个位分,一个去北海,一个在京里,你选哪个?” “去北海,若是有些沙俄蟊贼来了,你恰好碰上,也许能混个三等男什么的,要是在京里,等过了年镇北公府就该起了,你就做些统计采买的活计。” 贾芸选了在京,贾琮就道:“你去户部找你琏二叔,虽说镇北公府不归他管,但你也就只能找到他了,放心,路费和好处我少不了你的,但话提前说好了,你要上下其手,先尝二十板贾族家法。” 贾芸连称不敢,贾琮便揭过不提,道:“找到他之后,你就让他把你带到户部管采买的地方,先给你个帮闲小吏,然后就差不多了。” 第86章 夜 见贾琮才去了半个时辰就回来,黛玉心底欣喜,嘴上却嗔道:“怎地来回的这般快,也不怕别人笑话。” “随他们笑去,别说半个时辰,哪怕三五分钟我都离不得你,若真有要事,为了以后的日子我也得忍着,可他们又没事,还能翻了天不成?”贾琮笑着说道。 “这身衣服看着好看,其实也就是那样,穿着还没有布衣舒服。”贾琮一边抱怨,一边走进屋去换衣服。 黛玉微微红了脸,声音细弱道:“我这几日给你做了一身布衣,我原不太会针线……” 贾琮衣服穿了一半,僵住了,顾不得许多,匆匆披上衣服,靠近黛玉,仔细观察她的眼睛,见依旧清明,没有疲劳之色,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我又不缺衣服,你想要什么样的织造我都能给你弄来,若做衣服把眼睛熬毁了,我又怎能心安?” 黛玉忙道:“不妨事的,我又不是没日没夜的织,天稍微沉些我就不做了。” “把那件衣服拿来。”黛玉对紫鹃说道。 “赶明儿有空了,我再给你做一件……”又转过身看向贾琮。 “不行,别的都能依你,这个真不行,你若半点不小心,伤到了一丝一毫我都不愿。”贾琮语气罕见的“霸道”。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从紫鹃手中接过那身布衣,对着贾琮比了比,贾琮喜欢白色,所以这衣服显得素净些,但并非纯白,还是有几抹灰黑色的,若是纯白的,那不吉利。 乍一看去显得有些杂,仔细看却愈发耐看。 “你去换上罢,让我看看成色,我着实是不太会做针线,感觉还是有些乱了。” 贾琮依着黛玉的话,进屋换上衣服之后出来,对黛玉道:“我上辈子这是修了什么福,能找到这么一个妻子。” 黛玉早就脸不红心不跳了,笑道:“还说上辈子呢,这辈子过的还不够?” “够了,有你就已经足够了。” 事实证明,哪怕是经过几个月锤炼的黛玉,依旧承受不住贾琮发自肺腑的话,又闹了个红脸,贾琮笑道:“快近午了,我去做饭。” ——————— 夜深了。 贾琮坐在小院的石桌旁,看着对面的黛玉,道:“岳丈也不知怎么想的,非要去荣国府,你若想去,我便跟你去?” “除了老太太,倒是真没有什么可以记挂的,不去了吧。” 贾琮沉吟片刻,道:“你若真想去便说,虽说老太太不喜欢我,可我也不需要她喜欢,左右我还有个傻老婆,看上我这烧糊卷子。” “呸,哪里有爷们这么自称的,再者,我若不是傻,能有今日之幸?”黛玉嗔道。 贾琮笑笑,仰起头道:“我万万没想到,我也能有佳人相伴过年的一天,原先也曾想过,可真到了面前,倒是有些不敢信了。” “那你原先想着的是哪个佳人?”黛玉觑了他一眼,道。 “想着的也是你,原先从北海回来,在荣国府第一回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可是那时候胆子小,不敢说,直到回扬州那趟我才欣喜,终于找到机会了,定然要把你拐过来,当我妻子,若岳丈不同意,我就不做那劳什子镇北公了,把你掠去上山当土匪,你就是压寨夫人。” “那你就不担心我不答应?”看不出黛玉是害羞还是高兴。 “像我这样未及弱冠就授封国公、位比祖宗的人,你上哪里找去?世界上再没第二个了。” “呸,不知羞,哪里有这样自夸的?”黛玉眼里都快能滴出水来,笑道,不过转身声音又弱了下去:“确实是独一份呢……”只是有些落寞之色,贾琮见状,忙问道:“怎地了?可是这饭菜不合心意?” “不是……只是这么个独一份的好东西……我……”贾琮知道黛玉要说什么,也知道她不是那等好妒的人,忙道:“这叫什么话?别说你不愿意,就算你愿意,我这辈子也不会有别的……”黛玉夹了个饺子,塞住贾琮的嘴,恼道: “这话莫要再说,你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守着这个家,我在内宅不能帮你已经很愧了,若再成了个好妒的,我成什么了?” “我不过说说罢了,要真不让你找……找房里人,那我也不要做人了。” “我定然不要,先别急,我只是不想有那么多后宅的阴私事罢了,你没见二叔活着的时候,他房里成了什么样了?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的事,我在前面做就够了,若回到后宅还是这些事,我不得头都大了?再者,你是个良善人,万一那等蛆了心的东西想欺压你,让你受了委屈掉半滴泪,我都得心疼死。” 听了这话,黛玉反倒不急了,笑着说道:“那你这意思是,只要姊妹和谐,你就能纳?” “唉,罢了,既然玉儿如此贤惠,我受累就受累罢。”贾琮做出一副“为事业献身”的模样,把黛玉逗笑了,啐道: “你就美罢,世间的好事都让你占了还受累。” “你放心,若你不愿意,就算是谁来求,我都敢把他打出去,就算皇帝上赶着塞我二三十个公主郡主我也不要。” “呸。”黛玉冰凉的小手贴在他的脸上捏了捏,笑道:“真厚。” “若我的脸皮不厚,我怎么能有这么个仙子夫人?”贾琮站起身,伸手把黛玉整个人揽入怀中再坐下,笑道: “过两天我就去找韩相。” “你也该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做媒哩。” “不怕,这老头现在打不过我,他要不答应,我把他挂在门口三天。” “呸,竟说大话,这话说了几次了,怎地就没见你动过一回。” “这不是怕惊到你吗?若不是你身子弱经不得吓,明儿你就能看到大门口挂着七八个人,保证都是四品以上。” 黛玉没有再说什么,虽说知道这是贾琮哄她的,可心底还是很暖,片刻后,她抬起头,看着贾琮。 “真是感觉像在梦里一样……” “就算是梦,也要做一辈子才醒。” “一辈子不够,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做这样的梦,还是咱们两个……” “我还给你做饭,只是不想再煎药了。” “为什么?”黛玉美眸看向贾琮。 “你身子若再不好,我就打上阎王殿去,逼着判官给你改成身强体壮,否则我太心疼了。” 第87章 做媒 “劳烦告知韩相,镇北公贾琮来访。”贾琮含笑对文国公府门口的门子说道。 门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来人确实显得年轻,又见他背上荣国巨剑,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韩潇就走了出来,今日他穿的倒是随意,随便披了一件布衣就出来,看着也是个性情中人。 “韩相新年好。” “镇北公新年好。” “镇北公怎地今日有空来我这了?”韩潇笑着说道。 “此番前来,有一事劳烦韩相。”贾琮正儿八经的行礼后,抬起头看向韩潇。 他今日罕见的穿着正装,就差把那套放在库房里吃灰的金盔金甲拿来了。 见他行为正式,韩潇也收起了笑,正色道:“但说无妨。”显然,他以为贾琮有什么亲戚之类的要安插到什么地方,心底对贾琮估计点了一万个踩。 “听闻韩相曾为祖父做过媒?”贾琮问道。 “确有此事。”韩潇眨眨眼,有些搞不懂贾琮今日前来为何,今天才刚春节就上门拜访…… 还没等韩潇反应过来,贾琮就笑着问道:“那不知韩相可愿赏我一个面子,再做一回媒人?” 韩潇刚要点头,就反应过来了,古怪道:“你才十六罢……” “世间早婚者多了去了,不缺我一个。”贾琮哈哈大笑,眉眼间满是得意之色。 “行,我说陛下在说话时怎么提起你就满脸古怪,原来是因为这事。”韩潇也笑了,但是却是恍然大悟的笑。 “陛下说我啥了?”贾琮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这回轮到他面色古怪了。 “陛下没直接说你,我和陛下说起南方之事,陛下就有意无意的提起南方是个好地方,多出情种,后来我提起你来,陛下就说也不知道你去一趟有没有染上南方人的习性……” “原本我还以为是会水,毕竟北海多是雪原,你在雪里扑腾两下也还行。” “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去一趟,竟然还丰收了!得了银子还得人,不愧是我大楚国的镇北公!” 韩潇的调笑贾琮就当没听着,贾琮笑道:“如此,那就等上元过后第二天,我在北城恭候韩相大驾了!” “好,我先记下日期,也好熟悉一下章程,毕竟,当年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记得清。” “理当如此。” 贾琮见韩潇应允,忙唤过韩五留下礼物,韩潇见了,笑道:“怎地,你这意思我要不同意,你还不给了?” “韩相以为如何,就是如何罢,只是这话,我可没说过。” “啧,倒是真有些代善的样子,当年他跟我说话也是一样。” “对了,我忘了问了,那女子是哪家的。” “前任扬州盐院独女。” “贾琮,先前她在荣国府的时候,我听过番子回报,她好像比你还小罢。” “怎地,我乐意当和尚,不行?” ————————— 回北城的路上,韩五埋着头一言不发,贾琮奇道:“你是不是撞客了?怎地这般话少。” “没有。”韩五还垂着头,贾琮把他的头抬起来,见他满脸通红,好笑道:“你怎地了,若患了风热,我拿剑意给你一激也就好了。” “不是。”韩五又把头低下去。 贾琮看的牙疼,就听韩五抬起头说道:“三爷,你跟主母呆在一块的时候,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感觉?感觉舒服,好像自己在外头的事都没了……你小子不会动春心了吧?你才十三!” “没。”韩五又低头了,贾琮好笑道:“你说了我才能给你解决,你要不说,到时候我去给你找个三十多的婆子跟你相伴终身了啊?” 韩五抬起头,支支吾吾的说道:“在荣国府……看见……看见一个……是荣国府的正派小姐。” “听你这说法,得,我知道你是在说谁了,只是以你现在的功勋,好像够不着……别急,我想想对策。”贾琮感觉好笑,韩五这小子竟然看上了贾探春,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那口气几乎就是非她不娶。 贾琮想了想,觉得这事还得看韩五自己,于是怂恿道:“小五,原先你父在军中,于是你也在军中当了个披甲卒,你是不是特别想当正卒?” “对了,你想想,你要只是我的亲兵,然后你要求娶我的堂妹,我能答应是我能答应,虽说我叔父和我叔母都不在了,可还有我祖母呢。” “这样,我应该能给你请封一个三等男,以你到南边那一趟补刀的功勋,倒是不用给楚海送银子,这样你勉强也算得上是勋贵了,我那堂妹是庶出,你懂我意思吧?” “当然,还是得看你自己,我那堂妹喜欢书法,我这一手字教给你,你用心学用心练,等明年我给你做媒去跟老太太说。” “嗯。”韩五话比当年的贾琮还少,随便擦了擦他的脑袋,贾琮笑道:“你还是得快点把武道弄上去,我给你开一两剂打熬血气的方子,我的药炉还得给我媳妇弄药,给你弄却是不行了,府库里该是还有备用的一套,你等会跟秦温说说,能不能骗到天煞枪,那功法我看着都眼馋,只可惜我想多活着……算了,等我大婚时,我去找苏将军要了征北棍,也好让你也多活两年。” “谢谢三爷。” “什么谢不谢的,虽说你是我亲兵,可我没把你当成亲兵过,我都是把你当成兄弟看,以后多说点话,省的人家还以为你是个哑巴。” “三爷,我是跟你学的。” “你看我现在像是话少的样子吗?” “我又没有媳妇……” “你再这么呛我我抽你。” “三爷,非要等到明年吗,我怕……我怕会有人……” “你要想的话,就今年罢,今年晚些,怎样也要等到下半年再说,上半年我大婚,你紧跟着也大婚,我怕老秦看着不爽,别看他四十多的人了,还没讨到老婆呢。” “那要不还是明年吧……我打不过老秦。” “我打的过不就完了?你没听他爹说吗,二十招我就能败他。” 第88章 请封 进了小院,贾琮先换了黛玉做的衣服,又进了屋里,坐在书桌前提笔,可要写的时候却发愁了,只好拿着纸笔进了林如海的屋里。 黛玉正和林如海说话,见他进来,顺手给他斟了一盏茶。 “岳丈,这请封折子,我该怎么去写?”天地良心,虽说他见过折子,可是见过谁说就一定会写了?难不成见过别人炒菜你就也会了? “请封?你要给谁请封?”林如海奇道。 “给韩五请封,是这样……”贾琮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黛玉突然笑出声来,道:“这回倒真是有个三妹夫了,我倒要看看是如何恩爱。” “肯定比不上咱们。”贾琮笑着说道。 林如海权当没听着,伸手拿过纸笔,三下两下写好格式,道:“你照着这个抄一遍罢。”贾琮接过后笑着离去,只是黛玉也跟着走了。 林如海默然,手伸向床头。 “吨吨吨!” 到了黛玉屋里,黛玉依偎着贾琮,道:“既然有了婚事想法,也该正儿八经的起个名字了,怎好直接叫韩五,不说不雅,三妹妹也不会高兴。” “行,那我等会求岳丈给他起个名,或者我干脆自己起得了。” “还是我自己起罢,我想想,干脆叫韩寻算了,也没什么寓意,突然想到的,等会我去问问他。” “倒是听起来就和三妹妹般配,下次去荣国府,定然要好好笑她一笑。” “还是不好直接说,不然就她亲娘那个德行,定然要闹,老实说,他是我的亲兵,论身份请封下来也是个三等男,虽说还离荣国府的门第有些远,但也不算太差了,毕竟才十二。” “我突然想到一事,若在寻后面加个秋,倒真是听起来就是一对了,就是显得秀气了些。” “不怕,等会我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到底还是要听他的,他若不愿意,我也不好强求。” “该当如此,那你现在就去问罢,不好误了。” “不着急,我得先陪陪你,这一个时辰没见着,跟过了一年似的,想的紧。” 过了一刻钟,黛玉从贾琮怀里挣开,嗔道:“你还是快些和他说去罢,到底是正经事。” “好,听你的。”贾琮拿了一张纸,大笔写下“韩寻秋”三个字,出了屋,叩响对面库房的门,找到韩五,道:“我想了一下,如今你也算是勋贵了,不好再韩五韩五的叫,我跟你主母拟了个名字,你看成不成,若不成不必强求,我去请了我岳父拟。”说着,递过去那张纸。 韩五也是粗通文墨的,主要是贾琮写的太勤了,先前平日里没事就写一通,韩五跟了他三年,也读了箩筐多的书,有不会的也尽管去问贾琮,差不多也会一些了,虽说够不着举人,可只论知识量不论八股,倒是比寻常的秀才要高些。 大楚国取士不止靠八股,还论务实,八股写的再好,若在最后卷尾的奏答上没写好,那也是个名落孙山的下场。 “谢谢三爷。”韩五,不,现在是韩寻秋了,虽说还是低着头,说话也是低声细气的,却是要比之前显得阳刚些。 “啧,性子倒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的,你还是得多说些话,平时就跟老秦多说点,多问他武道上的技巧,老秦一个四品武宗,也有六品巅峰的苍龙劲,足够教你些基础了。” “当然,到也不是让你成天拼了命似的修炼,我那些书你也多看看,既然心有所属了,你就得为了目标而奋斗,也得多练字,我记得前二年我闲的无事写过一篇字帖,你拿去写几遍,和老秦说话也别总是说修炼,还是要闲聊的嘛,总不能到时候我给你提完了亲,你还跟个闷葫芦似的一言不发?” 韩寻秋犹豫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试着把身子站直,老实说,贾琮都挺久没见过他这样了,一般都是低着头恨不能一辈子不在人前露面。 “对,这才像个勋贵的样子,我这就去兵部送折子,然后给你领一身麒麟服回来,虽说那麒麟小了些,可到底也是勋贵。” 贾琮笑着把要跪下的韩寻秋扶起来,笑骂道:“都跟了我三年了,还不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跪我?若你做了错事跪也就跪了,偏你什么事也没做,怎地就跪?” 说着,贾琮干脆就在这儿抄了一遍请封折子,道:“你跟我一起去兵部,到底得让人家见你一面。”韩寻秋忙点头跟着贾琮,只是腰不塌了。 兵部衙门门口,牛继宗含笑道:“琮兄弟怎地有空来我这清水衙门。”前几年一众武勋和贾琮的来往还算可以,牛继宗自然是在其中。 “打算给我这兄弟请封。”贾琮从怀中掏出请封折子,笑道。 “请封?封什么爵?二等男三等男只要有实打实的功劳,直接在我这边办就可以了,一等男就得走一趟上书房。”牛继宗道。 “三等男,我这兄弟在南方围剿八大家时英勇奋战,把那群反贼的私兵杀的人头滚滚……”贾琮解释了一番,由于官方给八大家定位的罪名是意图谋反,说是反贼也没有毛病,杀反贼自然也是有赏的。 “嗯……行,只是这个功封不封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必须得走一趟上书房。”牛继宗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陛下定然会给你这份体面的,倒是不用担心,我这边先备着程序。” “嗯,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行,你先去上书房吧,带着这位兄弟,韩寻秋是吧,原先我记得你是叫韩五?” “三爷刚给改的。”韩寻秋道。 “行,琮兄弟倒是文采足够。” “这里头还有我媳妇的功劳呢。” “你娶亲了?” “没有,连订都没订呢。” “行,到时候我给你吹号去,让老李给你打鼓。” “别问是谁了,前任扬州盐院独女,算是我表妹。” 当今果然给了贾琮这个体面,拍板封了韩寻秋三等男,还允许着二等男衣。 第89章 元宵 正月十五,上元节。 贾琮买了一套宅子,赠给林如海和黛玉,可林如海的家私早已运来,五代列侯数百万两之巨,倒是比贾琮还有钱些,自然不可能白要,只是贾琮直接把钥匙扔下,地址告知之后就跑了,韩寻秋又搬来些东西,虽说林如海不缺,可也不好拒绝。 这晚贾琮接了黛玉,林如海去了荣国府,贾琮和黛玉带着韩寻秋,恰好碰到贾琏带着三春和薛宝钗一同出来赏花灯,贾宝玉似乎得了社交恐惧症,死活不愿出门,贾琏不耐这等事,不知道去哪个青楼偷嘴了,于是众人同行,韩寻秋几乎是腾的一下脸就变得通红,倒是比谁都像个女儿家。 贾琮笑着对他说道:“寻秋,你羞什么,大老爷们儿害怕这个?” 众人正当奇怪的时候,贾琮看了黛玉一眼,这等事贾琮到底不好多说,由于韩寻秋今日穿的是正装,抱着个二等男大小的麒麟,众人也都不好直接对他打哈哈。 黛玉笑着对探春说道:“没认出来?” 探春奇道:“这不是三哥哥身边的亲兵吗,怎地成了勋贵。” “我给他请封的,是因为什么,就要问他自己了。”贾琮笑呵呵的看向韩寻秋,见他又成了鹌鹑,笑骂道:“啧,先不是说好了胆子大一点吗,怎地又这般作态。” “得,还是我说吧。”见韩寻秋这样,贾琮咂摸咂摸嘴,道:“先介绍一下,这位是三等东遥男韩寻秋,镇北公巨剑旗十八将第一将,可不是劳什子亲兵。” “耶?寻秋,倒是有些意思。”黛玉恰好当了捧哏,意味深长的看了探春一眼。 探春才思敏捷,几乎瞬间便想出了事情要处,气道:“三哥哥偏会打趣人……” “先声明,这不是打趣,他真是叫这个,只不过是我昨天刚改的。”贾琮正色道:“原本是打算下半年我亲自去找老太太说此事,如今也算恰逢其会了,寻秋,你倒说啊,好歹你也算个勋贵,等以后大了些,我放你去北海或者东海打熬二三年,你抱个飞鱼回来就更好了。” 韩寻秋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探春心底却升起些许明悟,素来爽利大方的她现在倒是没了那股精明劲,脸一红,也低下头去。 “看这样,低头的姿势都一模一样,可以说倒真是有些味道。”黛玉补刀道,就见探春掉下泪来,慌忙哄道:“这是怎了?都是我的不是,原不该这般说……” 韩寻秋低着头,一声不吭,背过身跑掉,贾琮无奈,道:“三妹妹,寻秋跟了我三年,你若嫌他身份低却不能这般想,他如今是三等男了,你若嫌他生的不好就更别提了,虽说算不上是一等一的玉树临风,可也长的不错,年龄也正好相仿,论什么都合适,怎地偏……” “行了,哪里有这样劝人的。”黛玉忙制止贾琮,见探春还在落泪,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探春抬起头来,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挤出笑容道:“无事,三哥哥也是好心……只是此事暂时莫要再提。” 贾琮却正色道:“寻秋是我兄弟,我也不说假话,三妹妹若是真不愿,我就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怎地也要给个准话。” 探春气道:“这等事哪里有我做主的地方?虽说爹娘都……都仙去了,可还有老太太在……” “当时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哩。”黛玉忽然笑着说道,再联想起现如今她和贾琮的关系,探春的脸登时又红了,却没再掉泪。 “别的我不问,老太太那里我去说,我就只问三妹妹到底看得上寻秋与否,若不愿意,便是他没日没夜的想,我也只每天过去劝他几个时辰就作罢了。”贾琮这倒不是逼她,只是单纯的询问罢了。 “我哪里知道……”探春登时气结,只以为贾琮是在逼迫她,险些又落下泪来。 “这有甚么不知道的,你看着寻秋还不错就罢了,若真觉得不行,我回去就请岳丈再给寻秋拟个名字。”贾琮无奈的叹了一声,道:“若你果真看不上,我定然不勉强你。” 探春低头不语,黛玉忙嗔了贾琮一眼,道:“三丫头莫要听他嘴上说的厉害,心底是实打实的一点狠意没有,全凭你自己如何看待此事,若你不愿,他定不会多说半句的。” “对对对,还是玉儿了解我。”贾琮顺手揽过黛玉,笑着说道。 “还未订亲,怎好这般亲近?颦儿也该注意些,省的被人说嘴。”薛宝钗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意思,但贾琮的脸,确实垮了下去。 “呵呵。”贾琮冷笑,刚要发难,黛玉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害怕他真的动手…… “无事,只是谈一谈。”贾琮低下头,温和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时,双目冰冷。 薛宝钗只感觉自己走在雪原一般,她倒是没有坏心,只是不知为何就说了那话。 “薛家活腻歪了吗?真以为是正经亲戚了?二叔母已经仙逝数年,看在死者的份儿上,我倒不好说什么,只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底没有点数吗?”竟是连称呼都懒得称呼一声。 由于他们并非站在街上,而是被贾琮带进在西城的一家酒楼包厢,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 “那称呼以后还是莫提的好,原是小时候不懂事,稍微亲厚些玩闹之言。”黛玉也开口了,满脸不悦,虽说担心贾琮真的对女眷动手,可并不代表她真的心底就不生气,她只是在和贾琮相处时才显得乖顺些,其余时候照旧是原本的脾性。 见这二人这般作态,薛宝钗如何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只得起身离去,眼里好像没了生气一般,她的丫头忙追上去。 “行了,快入夜了,莫说这些事了,还是出去赏花灯罢。”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刚才的情况在众人看来,就是薛宝钗无事找茬,虽说探春知道她不至于此,可刚才落了贾琮的面儿,现在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只得下楼观赏花灯。 第90章 花灯 一行人下了楼,见韩寻秋在楼下等待贾琮下来,面色木然,到底不好再苛责他“无礼”什么的,探春悄悄红了脸,看向韩寻秋,觉得倒也不错…… 自然不错,韩寻秋虽说长的不算玉树临风,但也是比贾宝玉那张大脸好看多了的,跟贾琮一般,比较喜欢散发,虽说今日穿了正装,但被这麒麟服一衬,自然显得英俊非常。 贾琮见状,哑然失笑,这就是真香现场吗。 韩寻秋拽来马车,贾琮翻身上马,同时楼下几个小厮也拽来几驾马车,由于贾琮的车地儿稍微大一些,韩寻秋也坐在车前,西城人流较少,且有贵道可走,自然不必担心拥挤。 随手拉出一把小巨剑旗插在马车上,贾琮笑着对韩寻秋小声道:“寻秋,我看着你这事算是成了,等我大婚完了,六月份差不多就能给你提亲去了,你呀,等着吧。” 韩寻秋点头,扯出笑来,道:“多亏了三爷。” “那是自然,你可得好好请一顿酒。”贾琮哈哈大笑。 笑完了韩寻秋之后,贾琮驾着马车载着黛玉慢慢的逛,几个小厮换了个方向走,刚才的事让人很难和贾琮继续逛下去,倒不是说贾琮干的有问题,而只是因为到底要顾虑薛宝钗的面子。 韩寻秋的魂早就跟着探春走了,贾琮哑然,道:“你去跟她们罢,记住不要露面,否则难说。” 韩寻秋点头,下了车跟去。 “其实寻秋这人吧,跟我先前一样,都是那种冷的要命的性子,这次他算遇见他的火炉了。”贾琮和黛玉闲聊着。 “原先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这倒没听你提起来过。” “那也是他的伤心事罢,你当真想知道?” “有关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那先说好了,不许掉泪,否则我就该恼了。” 黛玉笑了起来,道:“听你的。” “我跟寻秋是通过北城帮派认识的,那时候寻秋他父亲在北海战死,寻秋了无所依,四个哥哥也早早的就战死了,就剩了他一个……” “后来他被我顺手救下,就跟了我,当了亲兵,性子也都跟我差不多,再后来的事就是下扬州那趟了。” 等说完之后,黛玉叹了一声,道:“遇见三丫头,倒也是他的福分。” “可不是怎地,就像我遇见你一样,若非有你,我现在还是个冰块子,冻的人发寒。” 黛玉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贾琮说。 “明日韩相就该上门了,全福太太我也要去找了,哪怕是订亲宴,我都要风光大办一场,北城的那半条街都是我的酒楼产业,便去那里办罢,左右我早使人把它们合并了。” 黛玉想着这些事,不觉痴了,轻声道:“没必要搞得那么大排场,若惹人说嘴怎么办。” “谁敢?我自己愿意,谁能说我的不是?不过你若真不喜大排场,我改了便是。” “没有不喜,只是想着若有些人看不过眼,在外面说你的坏话,我可不乐意。” “放心,外面的事有我,等你过完了生儿,差不多也就该办大婚了,到时候,排场还比这个大呢,当初岳母出嫁,祖父的喜宴铺了半个西城,我就铺满整个上京城外,总不能让你被比了下去。” “那太大了些,我却不适应那般大的场面,想想就骇人。” “那就小些,左右铺满半个西城,你若还是不喜,我便只请亲近的,随便办个小些的就好。” “还是听你的罢,我不太懂这些事务。” “好,那就在镇北公府里办,红妆至少得铺满公侯街,否则太寒酸了些,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挣了钱不用,可不就得用在这上。” 见了路边有卖花灯的,贾琮举目望去,倒是有些好看的灯,问道:“玉儿,你喜欢哪样,我给你买了来。” 黛玉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道:“那个带芙蓉花的看起来倒是不错……” 贾琮随手顺着那个方向扔出一锭银子,那卖灯的估计是西城的帮派中人,虽说没有修为,可也是开过筋骨的,接了银子之后,见贾琮指了指那带着芙蓉的花灯,忙捧着来到贾琮面前,双手递给贾琮后,又从怀中掏出些铜钱放在马身上挂着的一个袋子里,这才敢离去。 “若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跟我说,我给你买了来。”贾琮把花灯递给黛玉,笑道。 黛玉也不和贾琮客气,见了喜欢的东西就和贾琮说,不多时,车上就摆满了许多精巧东西,黛玉手里还抓着一个糖画。 见黛玉不再开口,心知黛玉兴致已足,贾琮道:“天晚了,岳父该担心了,明儿早晚些起,还要忙活一天呢。” 黛玉应下后,贾琮就驾车前往在北城置办的宅子,见林如海打发了紫鹃在外面候着,把黛玉送进二门之后才离去,秦温干脆被他扔在了林府,左右贾琮现在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也是少有敌手,若武尊来了秦温也没用,武尊以下他自己就能处置。 因为到底没有在订亲时女方还住在男方家里,贾琮也不好直接带黛玉回北城,只得自己驾车回去。 约莫一刻钟后,韩寻秋也回来了,只是脸上有些落寞之色,贾琮忙问道:“怎地了?” “隐匿功夫不到家,那时打了几个鬼鬼祟祟跟着的帮派,被……被她看见了。”韩寻秋低着头,满脸懊悔:“早知道我就多练练隐匿功夫了,她怕是觉得我粗俗不堪……” “别瞎想了,她有一句话说的是对,这等事,没有自己做主的,我和你主母不算啊,那是正儿八经的我岳父同意了。” “那不最开始也没同意……” “你要再呛我我真抽你了。” 韩寻秋笑着告饶,眼里多了些人气。 “她若不愿意,我还是趁早死了心为好,强迫她做事,我不愿意。” “她若看不上我,想来是我做的不行,那我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见韩寻秋又魔怔了,贾琮没好气道:“真是跟你白说了,乐观些,她定然能看上你。” 且不提贾琮和韩寻秋之间如何对话,就说探春回到房中之后,把一众丫鬟都遣了出去,自己红着脸进了屋,脑海里不知怎地就有韩寻秋的身影,当即对自己这等想法吃了一惊。 越是不想想,韩寻秋的影子就愈发清晰,再想起他落寞离去的背影和面色,不知为何,心底揪疼,险些流下泪来。 匆匆睡去,连做梦也梦到的是韩寻秋…… 第91章 订亲 第二天一早,韩潇就到了北城,旁边一个文国公府的亲兵还拿着一些必备的礼,见韩寻秋挑着一个担子,韩潇无奈,道:“原本我还寻思着你可能不知道,结果是我多虑了。” “寻秋,给我罢。”贾琮亲自挑着担子,道:“韩相,咱们先等等。”说着,又赶来一大片人,贾赦打头,韩通收尾,马腾云和梅紊化因为事务太忙了,就没来。 “都来了?”贾琮点了点,发现贾琏没来,但贾琏来不来无所谓,左右又不缺他一个,便对贾赦说道:“父亲,走罢?” 一路上也算热闹,虽说不是大婚,可能来的人也都来了,给足了贾琮面子,贾琮自然也不吝啬笑容,互相之间一些不重要的职位许了几个之后也就差不多了。 “恩侯,瞧你面色倒比先前好些。”韩潇笑着说道,论辈分,他是贾赦的爷爷辈,跟贾源是一辈的,叫一声恩侯也是情理之中,叫贾琮镇北公那是因为贾琮和他是平级,叫贾代善“代善”那是因为贾代善已经死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修身养性读书,倒是比先前康健了些。”贾赦忙说道,他可不敢怠慢了韩潇。 又聊了几句,就到了林府,林府大门敞开,林如海早在门口候着,原本商议好了,这只是走个过场,平日里该怎样还是怎样。 贾琮把礼物抬进去后,韩潇笑着说道:“如海,多年未见,你倒还是一样。” 林如海忙道:“韩相也是和十多年前一样精神。” 又客套了几句之后,韩潇就开始走流程,虽说原本就早已订好,可到底还是要走一次,聘书什么的都已经行完,只差这么一步了。 韩潇从文国公亲兵手中拿出一对大雁,又是一番贾琮听不懂的文章,韩潇的文采倒是真的没话说,只是苦了这帮武勋,一个个听的头昏脑胀。 好在韩潇说的时间短,林如海又象征性的问了几句,就派人去取庚帖,随后贾琮自己把庚帖给了林如海,随意他怎么办吧。 下午才会行小订,这一群武勋都是事务较多之人,最差的身上也都在兵部挂着头衔,贾琮也不留了,只让贾赦和林如海去说话。 贾琮并非贾族族长,又兼镇北一支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开宗祖宗,黛玉就算过去后,也不用理会半分宗族之事,更何况贾母不喜欢贾琮,论关系早就名存实亡,所以这次压根就没请贾母…… 林如海现在并非官身,所以倒是不在乎这些虚礼了,乱七八糟一大堆贾琮看了也头疼,当年贾敏订亲的时候,贾代善主持过几个庶女的订亲,因此倒也算精通,但林如海并非是礼部出来的,加上大楚国民俗众多,在扬州呆了十几年,竟然是把很多正礼忘了,于是和贾琮一合计,左右请的都是亲近人,又都是武勋,平日里背后说人长短的也就只有一等将军三等将军之类的,可这群人最差都是一个子,哪里会自降身份成了长舌妇?干脆就不注重虚礼了,说好只下午做完小订,随后贾琮干脆就把黛玉接到北街去。 只是贾琮又想了想,犹豫该不该请些女眷来,总不好整个酒楼前面都是前宅男丁,后面却冷清的很。 见贾琮出现,黛玉嗔道:“前面的事办完了吗,就来这儿。” “管他们做甚,左右都是明白人,不敢多说什么,有不明白的,前二三年就被我踹了出去。”贾琮揽过黛玉,笑着说道。 “我想了想,这次到底还是要请二姐姐她们……”黛玉对贾琮说道,贾琮一怔,随后笑道:“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你愿意,那我就下帖子。” “行了,你快去前面罢,不好让人家等太久。” “听你的。” —————————— 紫鹃坐在韩寻秋的马车上前往荣国府,由于内宅多是女眷,先前韩寻秋是向贾赦回报事情,还能出入内宅,可这次却是下帖,自然不可能让他去,于是黛玉就让紫鹃前来,手里拿了四份帖子,她是知道今日史湘云也在贾家的,独未请薛宝钗,因为贾琮不喜欢薛家,她刚好也乐得不请。 到了荣国府二门内,紫鹃这才下车,去给三春和史湘云送帖子。 结果刚一进迎春的院子,外面一个丫鬟见了,便说二姑娘去了梨香院,紫鹃登时觉得不妙,又去了探春院子,果然也去了梨香院,甚至屋里连个丫鬟都没留,更兼黛玉说要送到手里才好,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办。 思虑片刻,只得咬着牙去梨香院。 薛宝钗正招待众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别人调侃时始终不说别人的长短,虽按礼教来说是对的,可太过无趣,若非昨日贾琮呵斥了她,怕是今日没人会主动来此,借机宽慰她。 但一时间找不到机会,众人无法,这时紫鹃走进来,薛宝钗的脸登时木了下去,颇有几分王夫人生前的味道。 紫鹃把四张帖子递给三春和史湘云,薛宝钗见没有她的帖子,心里恼怒,以为黛玉看不起她,拂袖而去。 见这等情形,探春心底一叹,知道是昨日之事引发的后果,正要和紫鹃说些规劝的话转达给黛玉,就听紫鹃笑道:“姑娘们既然收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东遥男在外面等半天了。” 探春何等才思敏捷,昨日知道韩寻秋得封东遥男,登时脸就红了,史湘云笑道:“该当如此,总不好让人家等的太久。”说着,看了探春一眼。 等紫鹃走了,史湘云笑着指着探春的红脸道:“这下子真是有个三妹夫了,林姐姐先前说的倒是对。”众人顺着她的手一看,探春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等情形探春却不好说什么,只得气笑道:“你也别光笑我,我看出来了,赶明儿我就得得个云姐夫。” 史湘云却不恼,笑道:“还是你为先,我家里那情况,却是不着急的。”史家双侯为了给楚海凑银子,现在没什么进项,正经的一等侯夫人也都得熬夜做针线,哪里出的起她的嫁妆。 见她这般说,探春却是不忍了,只是红着脸坐在原地。 “下午小订时候该是还能见着,到时候,你的好多着呢。”史湘云笑道。 探春听了这话,也不恼,笑道:“你若想要,我便让给你,让三哥哥再给他改个“楚风”“楚天”之类的名字,就和你凑成一对了。” “夺人姻缘的事,我可做不来。”史湘云到底比探春更大胆些,探春哪里是她的对手,不多时就败下阵来。 这时薛宝钗见紫鹃走了,这才回来,众人随口聊了几句,各自回去准备。 第92章 小订 下午。 今日是早就占好的上上之日,此时更是将近良辰。 北城靠近些的酒楼早在前二三年被贾琮合并了,现在倒是有几分后世五星级酒店的味道,今日酒楼不开门,只言是被贵人包场。 此时酒楼门前车水马龙,百余勋贵齐至,虽说只是订亲,不好劳烦身在北海的原先北海一脉,但先荣国一脉可是已经齐到,甚至马腾云和梅紊化也都找了个空来了,论身份地位,这群人没一个是在三品以下,最次的韩寻秋都是三等男的勋贵爵位。 酒楼分上下二层,权当是前宅后院了,由于发帖发的早,三春和湘云也来的早些,楼下还静着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此时楼下车水马龙,几人坐在窗边掀起帘子看着,湘云笑道:“三妹妹看,那是不是东遥男?” 黛玉早就告诉四人不必拘礼,二楼也确实只有她们几个正经主子,此时说笑倒也无妨。 探春脸不红心不跳,只眼睛顺着湘云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就见贾琮带着韩寻秋在和一个老人说话。 那老人正是云谐,虽说苏信因为离得太远没来,可云谐也懂得些征北棍,贾琮把想求征北棍一事一说,云谐就应了下来,说是等得空了不光是粗浅版的征北棍,连他云家的《传云功》都要一并给韩寻秋。 这《传云功》并非主要功法,云谐是以苍龙劲入的武尊,传云功只是用来交流的一项特殊功法,只要内罡足够,便可一直传递,最高可达百里,当然,对方能不能听见还是个事,因为对方身上必须要有云印,且云印必须是传音者本人亲自施展…… 贾琮带着韩寻秋谢过后,见外面再无人来了,将云谐迎进去,就到了酒楼里面,举杯开席,贾琮现在是不喝酒的,所以以茶代酒,反正他护住酒杯也没人看得出来他喝的是啥。 “谢过诸位赏脸。”贾琮一饮而尽,心说喝一肚子凉茶也不是事,于是含笑道:“我这些年未曾饮酒,今日一杯已是破例了,还请诸位饶我一回。” “琮兄弟,你就去楼上罢,我们都是粗人,倒是无妨失礼不失礼的。”李庆明哈哈大笑,喊道。 “正是此理,韩相,来走一个?”牛继宗也跟着起哄。 韩潇转头看向牛继宗,笑道:“你确定?当年清公在的时候也没喝过我,虽说我现在年纪大些,可你还能迈过清公?” 今日兴致不错,韩潇也乐得饮酒,平日里在家中有他夫人管着,虽说是武宗巅峰,可也不忍心总是骗老婆,那他就不叫文国公了…… “自然不敢超越先祖,只是今日可不止是我一个人。”牛继宗笑道,众人同时起身,道:“韩相可否赏脸?” “来!当年老夫爵位较次,被源公他们拉着灌,今日我定然要让你们尝尝这等滋味,那个谁,琏哥儿是吧,恩侯也不怎么饮酒,就该你了。”韩潇在外面武勋面前的形象就是这般,在文官面前才不言苟笑,但马腾云和梅紊化是务实的官员,平日里也都能饮酒…… 一时间倒是满口吉祥话,都说是给贾琮庆祝而饮,可真喝起来谁也不饶谁,隐隐之间有了拼酒的意思。 贾琮这次倒是没带韩寻秋,再带他有些不合适了,上了二楼,见黛玉恰好回过头来,坐在她的旁边,揽过她道:“觉得还行罢,楼下他们喝的厉害,我素来是不饮酒的……” 见探春眼里有些担忧之色,哑然失笑,道:“寻秋无事,我在他身上留了一道剑,正好能为他逼出酒气和醉意,脑子也好使。” 探春听了这话,嘴硬道:“三哥哥惯会打趣人,谁担心他了……” 贾琮笑了笑,继续说道:“等六月我差不多就该去和老太太说此事了,寻秋性子弱,话少,还得你多担待点,平日里多跟他说些话,也是好的……” 见探春脸红成了柿子,贾琮如何不知道此事已成,低头对黛玉道:“玉儿说的倒是没错,可不就是多了个三妹夫。” 黛玉眉眼间满是高兴,道:“到时候也得办的大些。” 探春气道:“林姐姐还是好好想想你的婚事怎么办罢,我有什么要紧。” 黛玉抿嘴笑道:“这事我却是不管,都听你三哥哥的。” 探春登时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去说。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早就安排好了,倒是寻秋的事我得好好想想,他是我兄弟,到时候我去给他吹号打鼓就行,抬轿就得再找人了……” 看着贾琮一本正经的说这等事,贾探春如何招架得住,垂下头去。 贾琮见状,也不再说笑,只是对黛玉道:“想吃些什么?厨子做的我倒不放心,要不还是我去罢?” “这等日子你是万万不能去的,若你去了,不说别的,光是她们就能笑死我。”黛玉忙阻止正要起身的贾琮,整个人却都借此被贾琮拥进怀中,看的四人面色抽搐。 黛玉满面红晕,头都埋进贾琮怀里,声若蚊蝇:“快放开,还有人在呢……” “我和我自己的妻子亲热,她们管的着吗,不怕,这等时候她们笑你,等她们成亲你再笑她们就成,尤其是三妹妹,可就真是近在眼前了,到时候定然好好乐她一乐。”贾琮笑道。 听了这话,只教人觉得探春都已经订亲,马上就完婚了,探春气道:“三书六礼都没做,老太太都尚未同意,再者年岁还小……”能不小吗,探春今年也不过十三,纵然古人早婚,可韩寻秋未破内罡,如何能出元阳?征北棍和碎山拳都是至刚的功法,若早早行房,怕是一辈子都没法武宗…… “没事,左右不过把名分先定下来,肯定是得当几年和尚,寻秋要真是色迷心窍的那等人,我早就把他打出去了,哪里有这等好事等着他。”贾琮忙摆手道。 “别说是他,就算我也得当二三年和尚,不然我自己倒是无妨,玉儿若是有事,我可得怄死。” 等到楼下醉了一大片,贾琮一人赏了一道剑意驱酒,等他们散了,又叫韩寻秋送三春和史湘云回荣国府,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寻秋,加油!” 第93章 寻秋 北城小院。 贾琮拥着黛玉坐在石凳上,月光如水。 “三妹妹的事到底不好再拖了,看她那个样,可见是真的看上了。”黛玉开口道。 “确实不好再拖,寻秋现在整日整日的坐在房顶上想,这也不是个事。”贾琮也很头痛,这小子还真是个情种。 “那要不明日就去?四月他两个差不多就能完婚了,我看三丫头那个模样,都快魔怔了。” “依你,我明日带着寻秋去和老太太说话,叔父叔母都没了,此事总要老太太做主。”贾琮想了想,补充道:“当然,就算老太太不同意,我也能直接定下来,虽说只是堂兄妹,可我身上的爵不是白拿。” 黛玉没有再说话,躺在贾琮怀里,不多时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 黛玉从屋里出来,见门上挂着字条,是贾琮的笔迹,靠近一看,笑了。 “我带着寻秋去荣国府了,厨房有粥,药已经放在桌上了,你让紫鹃给你端来就好了。” 荣国府大门前。 门子见了贾琮,就要进去禀报,贾琮笑着阻止,这门子哪里见过贾琮笑,一时间亡魂大冒,加上贾琮穿着大红正装,还以为是有鬼,就想逃窜。 “今日本公前来并非旁事,还请禀报老太太。”贾琮不说何事,荣国府的下人太多了,都说一次哪里说的过来,还不如直接去问贾母。 门子慌忙去报,不多时,贾琏就出来了,这几日户部事务不多,年节刚过,用不着他这个半闲人。 “此乃三书,六礼可得过几天再说。”贾琏正为这话摸不着头脑时,贾琮耳语说道:“我这兄弟现在是三等男,听闻三妹妹贤良温淑……” 贾琏恍然,感情是当长辈提亲来的,面色古怪,道:“三等男……” “莫要这样论,寻秋今年才十三,跟着我以后至少是个侯的爵,升爵的位置大着呢。”贾琮忙把贾琏后面的话憋了回去,道:“此事还是要老太太做主,还请二哥带路。” 贾琏没有多说,带着贾琮和韩寻秋去了荣庆堂,虽说贾琮认识路,可到底算是提亲…… 见贾琮带了个挑着担子的人进来,贾母也是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要给她送礼,坐在一旁的探春却腾的一下红了脸。 “老太太,琮此番前来只有一事望老太太应允。”贾琮到底放缓了语气,这是韩寻秋的终身大事,耽误不得。 “什么事。”贾母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一时间竟然有几分和蔼气息。 “这位是三等东遥男韩寻秋,听闻三妹妹贤良温淑,请琮上门求亲。” 贾母在探春身上的接受能力显然很强,沉吟片刻,犹豫道:“可有生辰庚帖?”这是头一次贾琮这么好说话,她还是不想落了贾琮的面子,再者韩寻秋论模样也还行,看着年龄也不大,又看了一眼探春,心知怕是拦阻不得,也乐得顺水推舟做人情。 “在这儿。”贾琮递过去一张帖子,“此乃清虚观张真人亲自所批,说是好命。” 贾母草草看了一眼,道:“还是得问三丫头如何做想。”说着,看向探春。 探春的脸早就成了烧红的苹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贾母也不奇怪,道:“我看着这东遥男也算是不错……”言外之意,她这边应下了。 贾琮忙把又一对大雁拿出来,又顺着从礼部拐来的一套说辞念了半天,由于是突然袭击,有些东西还没办,荣国府是贾族实际上的灵魂,到底不好跟镇北一支那样草率的行礼,末了,贾琮补了一句,道:“若没有出入,那四月份差不多就该办事了,一应东西都由我来出,镇北一支还不缺这些。” 设在四月份,其实主要是因为贾琮和黛玉的婚事放在三月多,再没有家将在主家先前的理由。 贾母沉默半刻,道:“不好全由你出,合该由荣国出了三丫头这边的,你出了东遥男那边的就好。” “老太太想得周到,该当如此。”贾琮为了韩寻秋的婚事真是打破底线,头一次的恭维起贾母来,贾母脸色好看了许多,又把贾琮招近,小声道:“这东遥男什么情况,家里长辈万一是跟三丫头她姨娘一样不通的……” “老太太放宽心,寻秋之父早逝,除了他,家里所有男丁都战殁了,寻秋他娘改嫁了,所以头上是没有长辈的。”贾琮也在头痛,都忘了赵姨娘这一茬了。 “她姨娘那里有我去说,左右你看着这东遥男不错,我看着也行,赵氏不敢说什么。”贾母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身段放低一回。 “嗯,老太太若无他事,我先回北城了,我还有些急事,户部那头有些问题要我去说,也好让寻秋和三妹妹说些话。”贾琮随意找了个理由脱身,留下韩寻秋一个人不知所措。 贾母给王熙凤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着其他人下去,自己也跟着走了,只留下探春和韩寻秋。 韩寻秋在谈情说爱的最初阶段贯彻了贾琮的优良传统,一言不发,还是探春主动些,虽说脸红的快滴血,但依旧强撑着说道:“你坐罢。”等韩寻秋坐下也就没了后续,都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倒是真有几分夫妻相。 韩寻秋双眼呆滞,尽管说他坐在房顶上想了几天应该怎么说话,可到了面前也就成了哑巴,连怎么做都没了章法,哪里还能再想其他? “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还是探春主动开口,韩寻秋太木了,木到当年的贾琮都没有他木。 “有时候练武,有时候写写字读读书什么的,若有事就跟着出门。” 韩寻秋呆板的一问一答。 许久,他才敢抬起头看探春一眼,探春恰好也抬头看他。 韩寻秋发誓,他这辈子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冲击,就好像自己走在雪地里,突然身上多了个暖贴一样。 过了片刻,韩寻秋从荣庆堂出来,手里搬着纸笔,跟着探春回了她的院子,再出来时,眼里满是生机。 第94章 生辰 和安二年,二月十二,今天是黛玉的生辰。 镇北公府已经有了一个雏形,但是正堂还没个影,只是后面花园一切都好了,还支起了一小片玻璃棚,贾琮却并不想去那里,就算再有一个月,那里用作新房的时候也是有些急了,虽说装潢精致,可贾琮还是觉得,这座承载了自己五年时间的北城小院更有人情味。 北街几乎就是贾琮的产业,事实上,半座北城都是,虽说勋贵不用缴税,可贾琮还是每年送赋税到户部去,就是为了维持北城的产业合法性,等马腾云退下来之后,万一新任户部尚书眼红,派五城兵马司例行查询,贾琮也不好说些什么。 “玉儿,今儿是你的生儿,我给你备了些礼物。”黛玉躺在贾琮怀中,满眼期待。 说着,贾琮抱起黛玉,走到那棵桃树底下,贾琮顺树干一摸,手中变戏法似的出现一束芙蓉。 “这才二月,怎地就有芙蓉了?”黛玉惊喜道。 “许是这花听闻玉儿生辰,特意开的。”贾琮将花递给她,笑道。 等黛玉过了惊喜劲,这才发现自己被贾琮抱在怀里,即使平日里如何亲近,脸也有些红,小声道:“快放手,太羞人了。” 贾琮把她放下,轻揽着她笑道:“过一月就成亲了,那时候总该让抱了罢。” “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事,现在却是不行。”黛玉轻笑道。 “唉,以后要惨喽,有个这么厉害的老婆,我不得整日上不得床。”贾琮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 “呸,难不成你还打算我刚进门就找房里人?也就我这傻子能看上你来。”黛玉觑了贾琮一眼,啐道。 “哪里会,有这么个美若天仙的老婆,纵然上不得床,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甘之如饴。”贾琮得意的笑道。 黛玉对这等话还是没有抵抗力,又红了脸。 “我已经给二姐姐她们下了请帖,差不多中午就该到了,最好的礼物,可还在宴会上呢。” “甚么礼物?”黛玉好奇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若一气儿把所有东西都露出来,太过无趣。” 黛玉抑住内心先睹为快的冲动,和贾琮闲聊起来。 到了中午,探春先到,韩寻秋就在巷子里等候,见她来了,低头转身就想回屋。 “寻秋,过来,婆婆妈妈的,都订了亲了,你还这样作态干什么。”贾琮见状,笑骂道。 黛玉早就从贾琮怀里挣开,她还是不怎么习惯在姊妹面前和贾琮亲热。 “三妹妹,寻秋就这个模样,有些呆,但人是一等一的好,平日里还得你多担待点。”先对探春说了几句后,又对韩寻秋说道:“寻秋,以后你家里的事可别自己管了,你那账算的我头疼,等四月份差不多就该交给三妹妹了。” “三爷……”韩寻秋刚要说话,贾琮就直接打断道:“别叫这个了,你该跟着三妹妹,叫我一声三哥了!” 探春满面晕红,垂下头去,贾琮大笑道:“这回可真是有个三妹夫了,寻秋,好好待人家,否则我定然把你挂在荣国府门口三天。” 正说着呢,湘云也到了,见韩寻秋坐在探春旁边,两人的脸都很红,笑道:“看来我是来的不巧了,打扰你们恩爱了。” “呸,整日里拿人说嘴,也没见你领回来个云妹夫。”探春啐了一口。 “我还不急,倒是你和林姐姐两个上半年都要办喜事,我却没有那么多银子可以买礼。”湘云笑道。 “无妨,心意到了就行,我原也不缺银子。”贾琮撞了一下韩寻秋,道:“你倒是说点什么啊,总不好让人家破家舍业的给你送礼。” 韩寻秋自己都没说什么呢,探春却护上了,道:“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强迫改了反倒不美……” “我在遇见玉儿之前比他还冷,就是没他这么木,你看我现在像是浑身冷气的冰块不成?整日里一句话不说,几天几年还好,一直这样,什么事都憋在心底下,怕是对寿元都有阻碍。” 果不其然,这么一说,探春登时就看向韩寻秋,眼里担忧的神色让众人又笑了一番。 又等迎春和惜春到了,贾琮这才进了耳房,不多时,捧出一个用四支木棒撑住的红布盖着的东西来,众人伸长了脖子看,独韩寻秋知道是什么,心底暗暗说道肯定要学一手,其他人都很好奇这是什么。 贾琮掀开红布,露出里面用玻璃制成的人像来,赫然是黛玉的模样,约莫孩童大小,惟妙惟肖,倒是真跟真人一样。 “我号召了工部管玻璃的七个大匠,这才做出来。”贾琮呵呵笑道:“不过只是坯子是他们做的,具体的刻画是我来,他们到底不会武,没法做的这么细。” 黛玉见那人像没有一处不像她,先是欣喜,后又看向贾琮,见贾琮双目清明,这才放心。 “喜欢吗?不喜欢我就再做一个,左右最近无事,闲着也是闲着。”贾琮揽着黛玉的肩,轻声问道。 “喜欢。”黛玉答了一句,还是有些发愣的看着这玻璃雕像,笑了。 “喜欢就好。”见黛玉高兴,贾琮也就高兴。 “何时准备的?我竟都不知道。”黛玉想起了些什么,奇道。 就这么大一个小院,贾琮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备下这等东西,简直难以置信。 那间耳房黛玉也时常出入,主要是给贾琮缝些东西,她自谦说针线不好,实际上不说巧夺天工,寻常女工也很难赶上她。 “每天入夜时去北街另一头雕,若这声儿扰了你,我定然心底不安。” “那你夜里不睡了?以后莫要在做这等事了,其他倒无妨,你若不适,我也不安。” “无妨,我若是想,一个月不睡也没事,不过吃些药觉得苦罢了,哪里赶得上你笑一下那么甜。” 韩寻秋面色抽搐,想着是不是什么时候该和贾琮学一手,这有些超出了可怜的少年的认知范围。 第95章 大婚(1) 和安二年,三月十四。 宜嫁娶。 贾琮特意找了钦天监和礼部的人去问三月十四、三月十七都是嫁娶吉日,十四小吉,十七大吉,所以贾琮选在这两天下聘、迎娶。 今日是贾琮下聘之日,早在去年贾琮就一直在准备聘礼,足足备了数百抬,只他自己肯定是不够的,干脆和从北海赶来的潘金戈等人合计了一下,数百武勋一同抬礼,最高三等国公,最次都是三等男,一时间风光无限,甚至闲来无事的马腾云都给贾琮抬了一担,梅紊化由于近日家中老母卧病,不好前来。 除了必备的那些东西以外,贾琮更是备了数十抬玉石制品、金银饰品,还有无数孤本藏书之类,总价值约莫在二三十万银子左右,这还是有价无市。 等送到了林府之后,由于正儿八经的快要大婚了,哪怕贾琮怎么想也都不能去见,只得带上这么一帮武勋去酒楼吃了一顿稍微简便些的饭,然后各自回家。 这回倒轮到韩寻秋捧着饭给贾琮了,先前他想探春的时候贾琮上阵都没劝下来他,但他那是硬挺着,贾琮是真没胃口。 “行了寻秋,你自己拿去吃吧,我真不饿,中午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着我吃。” 等到了三月十六,按礼法合该由娘家人来添妆,可贾敏早逝,只得请了贾母,其他亲戚林家倒是没有。 贾母带着王熙凤、三春、湘云还有薛姨妈、薛宝钗前来,后两者是自己要跟来的,林家压根没下帖子,只是碍于大喜,不好驱逐。 黛玉的嫁妆也是数百抬,虽说比起贾琮的聘礼少了些,可其中几乎全是孤本书籍,那是林家五代列侯的底蕴,除了山东孔家,倒也没几个人比得过,而贾琮的孤本书籍大多还存放在家里,只拿来了些重复的,毕竟黛玉和贾琮闲来无事的时候都是看书。 贾母虽说心底还是不喜贾琮,可依旧是添了二三套贵重的金银首饰,是当年贾代善请民间大匠给她打造的,光是这几件,就约莫万两银子,也算得上是厚礼了。 王熙凤也压了一套首饰,原本她是不打算这般出血的,可贾琏不愿,自己到外面金器店买了一套约莫千两银子的首饰让她带来。 三春和湘云则是各自添了些自己做的针线,她们原也没有别的,加上贾琮说心意到了就好,也算合适。 而薛家母女的礼就显得重多了,她们不愿得罪,甚至有些讨好贾琮,只比贾母差了一筹,倒真是精明人。 三月十七大清早,贾琮换上请人缝制的大红色斗牛公服,头戴束发紫金冠,外面穿着金盔金甲,背上没背古朴的荣国剑,而是背了一把早就备好的奢华装饰品,更显英武不凡,旁边韩寻秋也是请人缝制的麒麟服,秦温没爵位,但他身上有个龙禁卫,所以穿着大红色的五品吉服。 整条公侯街都车水马龙,林如海到底并非官身,在贾母的要求下,黛玉的娘家布置放在了荣国府,而从荣国府到镇北公府足足跨越了大半条公侯街,因为另一头的尽头是宁国府,所以倒是真像整条公侯街都披红带绿。 贾家一脉数百位勋贵老早就在镇北公府门口齐聚,他们连着跑了三趟,给足了贾琮面子,四位一等国公来了韩潇、潘金戈和贾琮本人,更有三等国公李庆明、一等侯诸葛叶、二等侯牛继宗等十数位公侯,一等伯柳芳、一等伯刘炳烨、一等伯韩通等近百位伯,还有一等子、一等男等贵爵若干,差不多来了三百多位。 李庆明擂鼓,牛继宗吹号,诸葛叶敲锣,柳芳、刘炳烨、韩通、韩寻秋、秦温等八人抬轿,由于贾府人丁不兴,韩潇和潘金戈临时充做男方长辈,和贾赦一同。 从侯府以上通通来了些亲兵、家将站在公侯街旁,倒是真把公侯街站满了。 更有户部尚书马腾云,工部尚书梅紊化及两部数十位官员到场,算起来最差的都是从三品。 还有皇城司老中车府令云谐、征北将军苏信、皇城司南方总督南平,镇南将军南方、皇宫大供奉秦镇五位武尊到场,仅这些人到场,就足以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了…… 众人齐聚,却始终未动,有些人眼神里满是羡慕的看向贾琮,就见公侯街尽头跑来数十个小黄门,众人忙准备接驾,戴权在远处唱道:“太上皇、陛下驾到!” 除贾琮、韩潇有甲胄在身,不能全礼,秦镇是太上皇亲准不用下拜以外,众人全部下拜,口称万岁。 “今日镇北公大喜,免礼罢。”一应国务尽数交给太子和内阁处置的当今挥手示意众人起来,众人忙起身。 “镇北公,看你面色倒是不错,怕是魂早就飞到荣国府去了罢?”楚雄打趣贾琮,以示恩宠,贾琮笑道:“太上皇说的是,倒恨不能现在就过去。” “你倒是实诚,那现在就动罢,朕和皇帝亲自给你接亲,可谓是历朝历代头一份,不过要说上一个头一份,还是你祖父,朕当时身为太子,去给他吹号……” “太上皇、陛下对贾家之厚,臣以微薄之身为国建功立业亦难以报之。”贾琮顺势谢恩,太上皇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动罢,不好让人家等急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前往荣国府,贾琮骑着一匹赏赐的御马走在最前,身后是一众骑马的勋贵,中间簇拥着八人抬的轿子和几位勋贵临时客串的乐队,两座龙撵压在最后,大楚国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什么君君臣臣亲亲相隐,都已经成了太祖高皇帝脚下的土坷垃,只要不逾越了太祖高皇帝所定规矩,其余都是随意。 贾代善还活着的时候,就管当时还是太子的楚雄叫大兄,等楚雄登基后,独对时偶尔也会称一声大兄,礼教在那个时候就成了一摊废纸。 贾琮骑在马上,带着满面和熙的笑容,眼看着,荣国府近在眼前。 第96章 大婚(2) 早在三更时辰,黛玉就被紫鹃叫起来梳妆,昨晚她是很早就睡了的,也是精力充沛,等她用完了粥,几个丫鬟忙和喜婆一同为黛玉装扮起来。 从理论上来说,当天早晨该是不能吃饭的,因为要赶时间,可贾琮何等疼惜黛玉,半点也不愿委屈了她,昨夜就嘱咐了众人,只道自己在外面等也无事,定然要让黛玉用了早饭再忙活。 等喜婆为黛玉绞了面之后,就开始为黛玉妆扮起来。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黛玉妆扮完毕,在贾琮送来的玻璃镜前细细的照了片刻,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看,面色一红,就听旁边的全福太太牛金氏笑道:“可不是真跟画里的人出来了似的。”牛金氏是牛继宗的诰命夫人,下有一双儿女。 “可不怎地,要我看,比画里的人还好看些。”李周氏笑道,她是李庆明的诰命夫人。 虽说全福太太该是由女方家属亲友担任,可林家统共也没几门亲戚,贾家就不要说了,任谁也都不符合这么个标准,所以只得贾琮去请。 荣国府门外,贾琮已经近了,心境反倒没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片清明,令几个荣国亲兵准备点上爆竹。 在外面看情况的紫鹃见贾琮来了,忙冲进来道:“外面准备燃爆竹了,姑娘快换上嫁衣罢。” 说着,牛金氏和李周氏忙取下黛玉的嫁衣来,又给她盖上红盖头,那嫁衣是从去年开始黛玉就带着紫鹃赶制的,由于贾琮是一等国公,黛玉是直接按照一等国公诰命的规格略次了些做的,毕竟旨意未曾下来,也不好过于明显,但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却是少不得的。 等黛玉穿好嫁衣,贾琮也正好进了荣国府,见到林如海,道:“岳丈,这排场如何?” 无论是荣国府还是镇北公府都是武勋将门之家,对虚礼并不在意,林如海也跟着被传染了,反正这次来的没有礼部的官儿,也就随贾琮去办了。 “我还是那句话,好好待玉儿,其他也没什么了,你去打发人燃爆竹罢。”林如海嘴里似有一万句话,可最后只说出来了这么一句。 贾琮应下之后,先取下背上的剑交给身旁的刘四,然后命人出去放爆竹,叫几个丫鬟婆子先抬了那八抬轿进二门接黛玉出来,然后再由柳芳等人去抬。 喜婆先清理了一番轿子,这才说让黛玉上去,贾琮的勋爵太高,所以倒是没人敢拦他作诗作词的,再说他也不会啊,不过却是王熙凤提醒了贾琮,得他自己抱出去再上轿,贾琮想了想,又叫几个婆子把轿抬在门口,笑着抱起黛玉,大步流星。 黛玉满面通红,但遮掩在盖头下,倒也看不出来,尽管说平时和贾琮亲近的时候也这样过,可那是四下无人,最多也就是韩寻秋在隔壁院子可能看到,现在是满街人,羞也羞死了,若非有红盖头盖住,多了一层安慰,她怕是得晕过去,绕是这样,她的头也几乎埋进了贾琮怀里,始终不肯抬起。 等贾琮把黛玉抱上轿,黛玉在轿上出了门,八位“临时轿夫”登时四人一边抬好,贾琮见状,忙令荣国亲兵燃放爆竹,整条公侯街都在“噼里啪啦”的响,楚雄见了,暗暗感慨贾家这一代又出了个人,甚至无形之中拔高了门第。 “岳丈,可还有什么嘱咐?”贾琮又看向林如海,林如海摇了摇头,道:“好好待玉儿。” “岳丈放心。”说完这一两句,贾琮吩咐韩寻秋等人起轿,这除了韩寻秋,都是内罡高手,轿子被稳稳抬起,贾琮翻身上马,在数百宾客的簇拥下,缓缓向镇北公府驶去。 镇北公府虽说只是一个空壳,其间有些装扮还未曾齐全,除了正堂、花园和几个侧院也就没了旁的,但却颇有几分肃穆庄严之意,又兼四位大匠用心,得知贾琮喜欢稍微清淡些的,故而倒是真跟那贾琮亲笔所书牌匾交相辉映,早早的就有一队荣国亲兵在门口等着,贾琮还没来得及招镇北亲兵呢。 黛玉在紫鹃、雪雁的搀扶下下了轿,走上董海派管家亲自送来的大红色幕府地毯,跨过贾琮在北海缴获的沙皇御驾马鞍,和贾琮共同接过同心结后,一路进入镇北堂,堂上一片喜庆,贾赦早在正中坐好,韩潇、潘金戈坐于两旁,楚雄和当今则是坐在高处,邢夫人身体行动不便,一点也动不得,不好前来,林如海则是留在荣国府招待那头的宾客。 镇北一支单独立宗,倒是不必现在就祭祖,拜完了高堂才轮到去祭拜祖宗贾源,贾演都没份,不过却是要祭拜天地,等祭拜天地后,再转回中堂,韩寻秋忙令一众仆从焚香燃爆竹,又令从北海赶来的军中乐手和民间乐手奏乐,军中乐手善于使弄大型乐器,而民间乐手则是善于细,牛继宗、诸葛叶等人见已经奏乐,忙也跟着上前拿上乐器。 司仪是云谐,主要是因为他声大,整座西城都能听到,就听他唱道:“一拜天地……” 三拜完毕,证婚人潘金戈起身,背了半天在礼部请人写的文章,大意就是他证明了两人成婚之类的。 又向满院来宾行礼后,就先将黛玉送入洞房,镇北公府外院则开始大宴宾客。 进入洞房,贾琮掀开黛玉的盖头,揽着她的肩,问道:“可乏了不成?你若乏了,我就先把外院那帮事推了,多陪陪你。” 听了这话,黛玉忙道:“我不要紧的,怎好推了外面的事让人笑话。” 一众女客见两人如此,有的抬头看天花板,有的低头看脚尖。 紫鹃拿来金剪,雪雁将两人的头发各剪下一些,合在一起,此为结发。 镇北公府至今没有丫鬟,只得继续让紫鹃和雪雁倒酒,贾琮挽起黛玉的手,相互交杯,一饮而尽。 这是贾琮四年来第一次破戒,只是他心甘情愿,并非是为了应酬什么。 又看着紫鹃在两人身上忙活半天,贾琮拿起戒指,戴在黛玉无名指上,婚房礼仪这才完成。 第97章 大婚(3) 贾琮到了院外,今日是大喜,不好再以茶代酒了,呼来韩寻秋,拿出库房里上好品质的酒,先倒了一杯敬楚雄和当今,又一杯敬贾赦,再一杯敬韩潇、潘金戈,最后一杯敬全场宾客,再按桌敬酒。 “诸位,再过一月是我这兄弟办喜事,到时候能来的还请赏脸啊。”贾琮说完一堆感谢的吉祥话之后,话锋一转,开始替韩寻秋张罗起来。 “定然。”牛继宗开口,在众人的思虑下,北海系来了些人,荣国系来了些人,差不多也有百位有余,主要因为北海系的人都要回北海,却是不好再来太多。 韩潇也答应再出席一次,但韩寻秋就没有至尊驾临这等待遇了。 席面上不断上菜,北城酒楼系统全力运营之下,哪怕是御厨都要甘拜下风,贾琮虽说这二三年吃的素淡,北城酒楼也就研究素淡,可原本的荤菜半点没落下,甚至由于厨艺精进,那原本让贾琮爱不释口的肘子更是精进许多,让这一众武勋吃的满面红光。 由于今日来宾许多,算上兵将仪仗足足千人有余,镇北公府也只是勉强塞得下,贾琮穿梭在这九十九桌人之间,绕是以武宗之能,也感到些许疲惫,一边和这一帮人不断喝酒说话,一边用剑意驱逐身上的酒气,省的到时候惊到了黛玉。 与此同时,洞房中,黛玉拘谨的坐在铺着大红床单的床上,今日穿着嫁衣,倒愈发衬的她好看,探春见黛玉粉面含羞,笑道:“好姐姐,不对,我该改口管你叫三嫂子了。” 听了这话,左右屋里也就是这帮亲戚,黛玉自然不怕,笑道:“东遥男和他是兄弟,赶明儿我也得管你叫弟妹了。” 探春却得意道:“那也是往后的事儿了,今儿我却要叫三嫂子叫个够。”说着,胡乱叫了一通,黛玉笑道:“左右你说的也是正经话,我哪里有不爱听的。” “快打发人去前院把林姐夫叫回来罢,看着这情形,我却不忍林姐姐每时每刻都在相思她的贵婿了。”湘云笑着对紫鹃说道。 黛玉啐道:“呸,二嫂子快快把云丫头打出去,左右一二个时辰不见,哪里就相思了。”说着,面上浮现些许红晕。 站在一旁的王熙凤眼珠转了转,忙道:“这却不好,人家没有贵婿反而挨打,我也不忍的。” “还是二嫂子疼我。”湘云拍手笑道。 黛玉哪里经得住这个,脸又红了,探春打趣道:“莫不是这衣裳太红,使你脸也红了?” “三妹妹你也莫要在这儿拿我说嘴,四月的时候你的好多着呢。”黛玉白了探春一眼。 “左右那也是四月的事,如今三月还没过一半呢,想它做甚,还不如多叫二三声三嫂子过过瘾。”探春狡黠一笑。 “那到时候我就多叫二三声弟妹解解恨了。” “不怕,任你叫。”探春这话一出口,黛玉就立马说道:“已经订亲了,那现在就能叫了?” 探春即使面色通红,但也强撑着说道:“叫便叫。”声音细不可闻,倒是比韩寻秋还低。 “耶?你可还没穿嫁衣呢,怎地脸就红了?要不就这这个场子再紧接着给你们办一场?”黛玉呵呵笑道,探春的脸都快滴下血了。 “这几日三妹妹嫁衣都快绣好了,不如赶紧拿来补足针线,顺着那意思再办一场。”迎春也凑了一回趣。 探春垂头不语,黛玉也便放过了她,只是探春回过神来,对刚才凑趣的迎春笑道:“二姐姐也该当找个二姐夫回来了。” 听了这等口气,迎春倒是面皮薄,只低头不语。 正说笑着呢,贾琮就推门走了进来,满目清明,看着恍若天上神仙的黛玉,一把抱过她,笑着说道:“可见我上辈子定然是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上天才赐给我仙子当妻子。” 哪怕已经成婚,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贾琮抱的悬空,她依然很不适应,又被闹得满面通红,倒是让贾琮的眼神更多了几分炽热,但贾琮并非禽兽,只片刻便见将她放回去。 这等年纪虽说可以婚配,可武勋将门多是晚婚,也就先前的荣国府这类一等将军什么的才会想着早婚,因为武勋多是练武之人,若功法为刚,早早行房有损本源,这也是先前韩潇和当今都奇怪贾琮为何早婚的理由。 贾琮虽说无碍,可他却舍不得黛玉受痛,若伤到半分,他怕是得悔死。 一众女客早已退去,贾琮揽着黛玉,黛玉虽说知道贾琮万万不可能做那等事,可心底却一阵乱跳,整个人都瘫软在贾琮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 抬起头,四目相对,贾琮轻吻了一下黛玉的额头,又闹得她满面通红,险些以为贾琮要做那等事,但贾琮完全没有下一步的想法,当二三年和尚又不是忍不了。 黛玉见他眼中只有情意,并无其他,这才放下心来,嗔了他一眼,眉眼间满是欣喜。 向来不会舞文弄墨的贾琮突然来了兴致,尽管说他不善诗词,但撰写些前人之句还是能够做到的,又兼前世常用此文取乐二三好友共议名号“真白居士”者,于是贾琮起身,拥着黛玉到了书桌前,提笔写道: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黛玉拿起贾琮放在桌上的笔,也写了一遍此诗。 “还未用饭罢?我去给你做。”贾琮起身,镇北公府也设了个厨房。 等黛玉用完了粥,贾琮就坐在书桌前,尽管面色通红,黛玉依然强撑着说道:“再没有新婚你就呆在外面的理,那我成什么了。” 贾琮含笑摇头,道:“玉儿这般动人,我若把持不住,那才是恶事,左右也就二三年的时间,撑着就行了。” ————————— ps:关于“真白居士”是b站鬼畜区up“是真白阿”,平日里二三好友常笑其“波澜哥三国恋”一作,其间我师引用“上邪”,特此撰写,以示敬意。 第98章 脱离新书了,泪目 从2020.7.15开书至今,《红楼镇北公》在2020.8.3正式满了二十万字,脱离了新书期,只是没有签约。 倒不是我不想签,是因为没给我过。 在这里先回答几个有些反馈的问题,虽说不知道反馈的人看得到看不到。 1:关于主角12封国公。 我只能举个例子,倘若现在zm开战,一个12的华裔小孩活捉了t,他要一个中将的名头,没有实权,你给还是不给? 2:关于开不开后宫 老实说,哪怕读红楼的时候,我都没有对薛宝钗产生什么好的感官,所以还是看情况吧,倘若那天我真能看懂1%她身上的东西,那该是就搞了。 3:关于历史上并没有沙俄此次出征 老实说,《镇北公》已经拥有了一套修炼体系,虽说并不完善,但你可以理解为,有四尊以上的武尊为他们提供动力,或者干脆就把着当成架空地理,西伯利亚缩短了一大半。 感谢各位的支持,这是继玄幻老书被封后第一次想写一个有始有终的故事,由于《谁的抉择》发布后每日成绩约等于零,而且故事也并不完善,所以作废,在《镇北公》成绩还算凑合的情况下,我想我会坚持,就算没人看,也是想有始有终…… 当然,这个故事会比较短,我设想的是在二百万字左右就将完本,主要是前期的节奏过快,没有办法像别人那样每天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今天一女明天一女的就过去几千章水了千万字。 顺带一提,在脑补中,我其实已经设想出了《镇北公》的结局,甚至已经设想出了下一本书,当然,那是后话,而且会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胎死腹中。 每日保底五更,偶尔会六更,思路顺畅的时候会七更,因为写的题材特殊,我至今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大纲,所以我只能在每晚睡前脑补,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天的更新集中在早晨,因为睡的太昏了,还不如起来。 第99章 武 第二天早晨。 黛玉刚醒,就见贾琮还坐在书桌旁,只是整个人都趴下“睡着”了,忙胡乱穿了衣服,拿了一床被子给贾琮披上。 刚要给贾琮掖被角,他就抬起头来,笑呵呵的看着黛玉。 他压根没睡着,他修的是攻杀剑魂,若真有必要,他甚至能透支寿命换来一年不眠,只不过傻子才会那么做就是了。 黛玉羞的钻回被子里,过了半天衣衫整洁才出来,嗔道:“竟会搞怪。” “唉,我枯坐了一夜,到大早上还要被虎妻嫌弃……”贾琮故作忧伤的话还没说完,黛玉就笑着来撕他的嘴,道:“你自己说的你一月不睡都没事,昨儿晚上我又不是把你拒在外面,你自己不愿,我还能拉着你不成?”说到最后,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向贾琮。 贾琮叹了一口气:“得嘞,我再挨上二三年罢,左右再过一段时间的事,也该知足了。”说着,顺势往后一仰,右手向后一伸,黛玉就被他揽入怀中。 “没想到我贾琮十二岁生擒沙皇,得封国公,十五岁扫平南方两大反贼,戎马五年,竟然在自家老婆手上栽了跟头,属实是中看不中用。”贾琮故意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感叹人生”,黛玉笑的花枝乱颤,粉拳打在贾琮胳膊上,笑道:“赶明儿别当你那镇北公了,去学里当个老夫子,用你这口气给学生授课,那才是一等一的好。” “这可不行,虽说我不在乎这些功名利禄什么的东西,不当也没什么所谓,可我这还有家室呢,我妻还等着一等国夫人的诰命,哪里能抛下不当?不过等我晚年时,效仿韩相,去考个三元及第倒也不是不行。” “我算算,韩相四十五岁三元及第,我自然不能超过前辈,就四十六岁三元及第,再给你挣个内阁首相夫人回来。” “那也得等三十年再说,到时候你怕是都“早生华发”了。”黛玉一想贾琮顶着白发,又笑出声来。 “不怕,那时候我估摸着也到了武尊,命长的很。”刚说完,贾琮就暗道不妙,果不其然,黛玉的笑渐渐淡去,双目看向贾琮,看的人心底一颤。 “武尊近乎不死……到那时候,我怕是都成了枯……” 话没说完,贾琮就赶紧抢话说道:“你再别说这话了,不怕,不就是武道吗,江湖之间女侠多了去了,我教你,保证你比我还快武尊,到时候我就得靠我妻护着了。” “我这就给你开筋骨,开完筋骨再让你修我的剑,再上演一出倒拔垂……” “呸,谁要倒拔垂杨柳,你才是鲁达。”黛玉啐了贾琮一口,半恼道。 “说得对,鲁达太过粗俗了,哪里够得着我妻兰心蕙质,让我想想,对,到时候我二人饮了十八碗酒,一人上山打一头虎……”贾琮稍微认真了些,让黛玉习武定然是不行的,她喝那等对浑身都是极大冲击的药定然挺不过去,但只要给黛玉注入足够的内罡,凑齐了武尊之数,她便也可靠功法无限续命…… “玉儿,等过二三天我闭关一次,养万道武宗巅峰内罡出来,留下给你之后等我突破武尊,属于我的内罡自然会升华,这样你以那内罡为本,就可长生,虽说我是以剑入道,可那内罡本就是剑所转换,自然也会跟着到武尊。”贾琮罕见的严肃,黛玉却有些怕,道: “这对你身子有无损害?若有半分损害我定然是不依的,若为了我,教你损了寿,那样换来的长生不要也罢。” “无事,不过吃些药就能好,你放心罢,等你归宁之后我就闭关,只是你若想成仙定然不成,成仙必须忘情,你若把我忘了,我就学孙猴子打上凌霄殿去……” “你还说混话,那天晚上南总督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已经损了寿元,我若为了我自己再让你折寿,那我也不要活了。”尽管昨日才办完喜事,黛玉没有流泪,但眼圈也泛红了,捂住贾琮的嘴不让他说话。 贾琮感觉她的手在颤,赶忙说道:“这叫什么话?只要我到了武尊,什么折寿都是虚话。” “你莫要哄我,那武尊要是那么好到的,世界上就再没那么多武宗了,我虽不通,也知道这并非易事。” “我现在才十六,就算是要折寿也得折到几十年后了,要是这么多年我都到不了武尊,那只能说明我原就不配活……” “你再说?”黛玉气急,眼里流下泪来,死死地抓紧贾琮,抬起头,眼神坚定,一字一句的道:“说了都好好的活着,你若再说这些话,便是看不上我想把我丢了……” 贾琮敛去笑容,双目迎上黛玉的眼,正色道:“我若把你丢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拿剑刺死自己,只要你不嫌我,我这辈子都只你一个。” 许久,黛玉垂下头去,再度抬起头时,眼里没了泪花,见贾琮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出声来,道:“昨儿刚办完喜事,今儿就这样了,怎地,是哪家有人想把女儿送给你当房里人?”语气轻松。 贾琮长出了一口气,“虚弱”道:“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第一天就要被虎妻欺负,都做好了去找个耳房钻一天的准备了。” “你就美罢,你还想找耳房钻一天,没我的话,你敢出这个门儿?” “那不成,我对外面没有兴趣,可外面得我撑着,差不多现在这个点就该去宫里谢恩了。”贾琮摇头,面色为难,咬牙道:“罢,不管他了,上书房和清山池哪里有我妻好看。”说着,贾琮就站起身,道:“我去厨房做饭……” “宫里既然要你去你就去,不好误了正事,左右不带回来个公主郡主升格成了驸马就好。” 第100章 府库 厚着脸要丶推荐票,有丶惨。 ————————— 贾琮进宫谢恩,无非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云云,又带上宫中封黛玉为一等国夫人的诰命旨意,一会就会有人把一系列东西都备好送到镇北公府,便跪安了。 等他走了,韩潇从屏风后出来,眯着眼对当今说道:“没有作假,是真那般想的。” “如此便好,这几年国库底蕴积蓄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对东瀛发动战争了吧?只董海一个人,再得了灭国和活捉幕府将军两个大功,封王是压不住的。 过二三年吧,过二三年让贾琮跟着一起去,一个异姓王太超然了,还不如封两个…… 忘了,贾琮太年轻了,所以,干脆谁也不封,都压着,等董海老了、贾琮四十,就打发个单代王爵,让他们致仕在家养老吧。” “陛下英明。” 贾琮回到镇北公府,进了镇北堂,见黛玉正坐在桌前喝粥,也不先招呼一声,直接把旨意递给她,笑道:“如何,可还喜欢不成,你若不喜欢,我就去东瀛把幕府将军抓来,求陛下封我个王,然后在家里养老了就。” “还养老呢,弱冠都不到就告老还乡,历朝历代都没见过。”黛玉早就对贾琮哄她的话习以为常了,压根没有搭理前面那一句。 “对了,这是镇北公府府库的钥匙,平常都是寻秋在算那个账,但是算的我头疼,你若愿意就先看两眼,寻秋算得太乱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底到底是多少。” 镇北公府府库的东西太多,多到贾琮剑意扫荡都扫不过来,北海的战争缴获、京里的抄家缴获、南方的平叛缴获再加上这些年的收入和所购买的一些东西,把韩寻秋理的头昏脑胀,先前贾琮又没有管家,一时间竟是无可奈何。 当然,他也确实不在意这些,只是到底还是要有些家的感觉,这才把这府库交给黛玉,不然他不可能让黛玉累到。 没看见荣国府那点家底把王熙凤给累的小产吗,他是失心疯了才会让黛玉整日去管那些。 想到此处,贾琮忙补充道:“也别整日整夜的想这些账,把身子累毁了不值得,你若有空就看两眼,若不想看就不要看了。” 黛玉神情认真,道:“账簿在哪儿,到底是要看看,不好直接甩下。” “现在就去?天色还早,不如再睡会,也好休息休息,昨儿忙了一天了。” “起的已经挺晚了,现在都快近中午了,我再回去睡那成什么了。” 贾琮无奈,估摸着韩寻秋在前院,运转并不熟练的传云功,他和韩寻秋早就互相施了云印。 不多时,韩寻秋搬着半箱账簿走来,道:“这就是府上所有东西的清单了,京里的生意向来都是请马尚书帮忙看管两下,镇北公府向来是不管的。” “过两日跟老马说一声,我去请个管家来,到底不好一直放在户部让官面上管着,还是咱们自己经营罢。” 又见了这半箱账簿,贾琮头疼道:“怎地这么多,府库里东西有这么多我还是真不知道,感觉就跟这二三年什么都没干一样。” “有一部分都是昨日大喜各家送来的礼物,还有主……还有太……”韩寻秋却不知道怎么称呼黛玉了,想了想,顺着探春这边称呼道:“还有嫂子的嫁妆,这些就占了一大半,剩下的有些是北海带回来的东西,比如沙皇印玺、马鞍等东西,还有的是京里原先的忠顺王府、舞阳侯府几家查抄所得,又有些在南方抄的盐商家财,加上这些年生意的进项和庄子的产出……” “得,这么多,昨儿你跟老秦忙了一晚上罢,辛苦了。” “没,主要是老秦在忙,他算数比我强,我学了好久也学不会那什么风车国的记账。” “没事,慢慢学,再说了,你学不会不要紧,四月你就该从我麾下脱离了,咱们是兄弟,我也不跟你打诳语,北街那块除了我那套院子,干脆就送……” “三爷别说这话,若非三爷,我早就是一把骨头了,没准连骨头都不剩,哪里能有今日,我就算再不通,我也做不出来那种丧心病狂不知恩义的事情。”韩寻秋慌忙打断贾琮的话。 “得,又跑回去了,我又不是要赶你,我真有个什么别的事不是还得找你吗,只是你和三妹妹都要成婚了,我总不能让你继续当家将。”贾琮无奈道。 “三爷就是要赶我,我这条命早就是三爷的了,若不是三爷,我现在已经躺在乱葬岗了,怎么能……”韩寻秋双膝一软,就要下跪,贾琮赶紧扶住,韩寻秋的身份早不一样了,他现在是贾琮正经的堂妹夫,贾琮若让他跪自己,贾琮自己都于心不安。 “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我也先说好,你明面上是家将,实际上怎么样咱们心底都有数。”看韩寻秋眼神坚定,贾琮抬起头,一阵无语。 “是。” “行了,去府库罢。这些账太多了,等有管家了让他做,你不能做这些事,我不愿意你受累。”最后一句是对黛玉说的。 贾琮在经营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他只负责技术入股,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户部在管,马腾云虽说滑了一点,对贾琮还算是有三四分真心实意,毕竟他也是北海军法处出身,当年也勉强算得上是荣国一脉。 黛玉点了点头,韩寻秋就带着两人去了府库,点燃府库顶的大灯,贾琮一进去,就感觉东西太多了,竟然隐隐有些装不下的感觉。 “寻秋,回头找几个民间大匠来,再修一间府库,用来装缴获的东西,虽说我想早点养老,可万一还得抄几家就烦了。” “嗯,我明日就去。”韩寻秋平日里话还是少。 “明日就算了,还是过几月罢,总不好刚大喜就再动土。” “对了,你看后院哪里 第101章 祭祖 和安二年,三月十九日。 今日贾琮带着黛玉去祭拜贾太公、贾源、贾代善,镇北一支早就单独立宗,在宁国祖宗、荣国祖宗牌位旁把贾琮的名字挪了出来,放在该他在的玉字辈,设为所谓的“镇北祖宗”,但贾源到底是他正儿八经的祖先,贾太公更是贾族共祖,不去祭拜不行。 而且,到底还得贾珍把黛玉的名字录入族谱,否则贾琮也就没有去宁国府的心思,这几日贾珍扒灰的名头已经有些苗头了…… 由于贾琮是镇北一支的开府祖宗,黛玉也就是镇北宗妇,贾族自然要把镇北宗妇当回事,两位代字辈族老齐至也就差不多了,加上贾赦、贾珍、贾琏、贾蓉几个两府现存嫡系男丁,这就算是较大的排场了。 贾琮是庶子不错,可他早就单独立宗了,又功封国公,身上自然无所谓庶子不庶子的。 更兼黛玉是超品一等国夫人,论地位和贾母相仿,所以自然要显得庄重些。 宁国府祠堂内。 贾代儒、贾代修两位代字辈族老和贾赦贾珍一同主祭,虽说不分主次,可忙活起来倒也快,贾珍取来族谱,在贾代儒一番乱七八糟的礼言说完之后,贾琮走上前去,亲自把黛玉的名字添到镇北一支自己的名字旁边。 这族谱原先只备了荣国和宁国的大族谱和两府的各自族谱,后来贾琮封了镇北公,又制了两张新谱,这次是三府总谱了,镇北一支从玉字辈开始,下面草字辈还没有人。 贾琮和黛玉又单独祭拜了祖宗,上了香之后,也就算是完事了,由于没有现在就归宁的道理,也就直接回了镇北公府。 由于是有女眷出行,所以由韩寻秋驾车,秦温守护,贾琮和黛玉一同坐在马车上,天色将近中午,就听宁国府外面传来一阵喊打喊杀声,贾琮忙封了车内感知,跳下车去,秦温也从马上跳下来,贾琮让他守好马车,自己向荣国府而去。 “蓉小子你也莫要跟我磨牙,焦太爷什么没见过?便是你爷爷、你爹都不敢跟我顶腰子,当年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宁国府何等威风?如今爬灰的爬灰……”这话一出,贾琮心底咯噔一声,就见一个一看就是饮酒后满面红光的老人指着贾蓉喝骂,后者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蓉哥儿,怎么回事。”贾琮走过去,拍了拍贾蓉的肩膀,沉声道。 贾蓉见了贾琮,宛如见了救命恩人一般,道:“三叔,这焦大原是给祖宗宁国公牵马……”说了一番前因后果,那焦大也不是傻子,见了浑身剑意的贾琮,哭喊道:“我要去庙里哭太爷去……” 话没说完,贾琮上前掰了他的下颚,对贾蓉奇道:“宁国府怎地也该有个武人罢,怎地我看着这武人竟然就是他?”虽说焦大的武道并不高明,只是将将有个一品,寻常三四个小厮就能按倒,但…… 贾蓉的脸更黑了,吭哧了半天没说话。 “行了,你去罢,这人打发到城下庄子上去算了。”贾琮没兴趣参与宁国府的事,挥挥手当做告别,身形消失。 黛玉见他回来,好奇道:“刚才怎地了?我怎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什么,不过外面有个老仆撒酒疯骂了蓉哥儿,我还以为是二府进贼了呢。” 黛玉也不多问,又开始和贾琮说些镇北内务。 马车一路驶入镇北公府二门内。 镇北公府的后花园倒是已经修好了,该有的名贵花种全有归全有,可现在并非花季,除了那么一小顶玻璃棚里面,就再也没有花花草草了,树倒是有一颗,是从北城小院内移植过来的,那处地方贾琮封存了起来,左右赵启明和他的关系早就断了很久,现在赵启明寄托在户部下面跑镖,就是贾琮给他的最后一点体面,先前在黛玉未回京的时候他手里还有钥匙,从黛玉回京的那天起,韩寻秋就去把钥匙要了回来。 至于什么大哥三弟之类的,随着性禅的背叛,也就没人再说这些了。 见黛玉在椅子上坐着,也不说话,满脸的不适应,贾琮知道她可能需要林如海来说些什么,但只能等到明日归宁…… 这等事也不好开口。 “玉儿,等过明日归宁过后,我把岳丈接到咱们这儿罢,荣国府那头人口太多太杂,那些腌臜事入耳,岳丈听着也烦心,倒不如咱们这清净些,也好修养身体。”镇北公府还没修完,还能再建,自然不缺林如海的一套院子或者一处堂口,虽说听着有些不像,可林如海并非官身,也没人会挑挑拣拣他。 “到底是要问问父亲的意思,不好强迫,否则他纵然勉强住下,心底也不踏实。” “好,等明日回荣国府我便去问问岳丈。对了,府上是不是该买些人口了,就两个丫鬟服侍你有些不大好罢,也该添些扫地什么的了。”贾琮想了想,觉得府上没什么人气不好,这么大一个镇北公府,就那么两三个人像什么话? “是有些不好,做饭的婆子也该有一个了……先莫急,总不好每天都让你做饭,再者,三妹妹嫁给韩寻秋的时候也不好总是吃外面的饭。” “嗯……行,我记得北城酒楼里有一个做饭不错的厨娘,是原先宫里御厨的传人,那便让寻秋去叫过来,左右多开二三十两。” “再有半月就是三妹妹大婚了,你备好了没有?”黛玉突然想起了此事,正色道。 “备好了,寻秋也是机灵,在南边的时候抄盐商的家稍微有些积蓄,我再给他添几十担东西就差不多了,他是我兄弟,我还能亏待他不成?” “那就好。” 第102章 春秋 四月三日,韩寻秋下聘。 武勋来了数十,北海一脉有紧急事务,没能来到,韩寻秋表示理解。 他坐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头垂的很低。 “寻秋,你这不行,头抬高点,别人还以为你才是要嫁过去呢。”贾琮笑骂道。 韩寻秋磨磨蹭蹭的,始终不肯抬起头来。 “你想想,你这个模样,让她跟着你受委屈挨说嘴,合适吗?”杀招一出,韩寻秋立马抬起头来,“目光炯炯”。 贾琮险些笑出声来,不过还是维持着板着脸的形象,道:“这才对,头抬高点,别板着脸,开心点……” 等好容易弄完了韩寻秋的仪容仪表问题,看看时间也快到了,贾琮笑着抬起一担礼,道:“寻秋,走罢!” 韩寻秋闻言,忙驾马而去,一众来了的武勋随后跟上。 今日只是下聘,倒是没请动韩潇和马腾云,两人都是事务繁多之人,确实也不好总是劳动。 只是来了的这帮武勋,就已经赶上平时一等侯的排场了,虽说多是因为贾琮要求而来,可也有给韩寻秋卖个面子的意思,毕竟韩寻秋也才十四,跟着一位国公,前途肯定是有的。 “寻秋,你这是隔一天就是吉日,后儿你就大婚了,开不开心。”贾琮的速度在短途比寻常的马要快些,加上上京城不可能任由马儿奔跑,这匹马只是快走,一时间倒是还不及贾琮快。 “开心。”韩寻秋虽说抬起了头,面部迎上了久违的阳光,可他还是不太会说话。 贾琮没再多说,只闷头赶路。 荣国府近在眼前,由于贾政和王夫人都已去世,贾宝玉又整天窝在屋里不动弹,贾琮又在人群里,贾赦不能以父迎子,所以是贾琏出来接人。 客套了几句,多是贾琮早就教给韩寻秋的说辞,放下礼物,众人离去。 四月四日,探春添妆。 刚新婚不久的黛玉给她添了四五套首饰,都是贾琮老早叫人准备好的,贾母添了一套,王熙凤添了二三件,迎春、惜春、湘云各添了些针线,薛家母女各添了一件。 四月五日,韩寻秋迎亲。 贾政早逝,自然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礼仪,加上韩寻秋之父早逝,他这东遥男一脉他也是祖宗辈的人物,韩家压根也没什么香火之类的,就更没必要行那么多礼了。 洞房内,韩寻秋刚刚出去招待宾客,贾琮在他身上早就留了一道剑,省的他醉的不省人事。 “三妹妹,你脸怎地红了,莫不是这衣裳太红,衬的脸也红了?”黛玉笑着把她大婚当时探春打趣她的话还了回去,又补道:“是我的不是,叫错了,现在我该是跟着你三哥哥叫弟妹了。”说着,一通“弟妹”把探春说的早没了那股爽利劲儿,只是捏着帕子不语。 “三妹妹怎地又不说话了?可见是想三妹夫想的紧,快快打发人去前面请了来。”湘云凑趣道 “呸,又在我这作怪,整日说想我们这个想那个,怎地没见你领个云妹夫回来?”探春回过神来,气笑道。 “那就得劳动林姐姐求到林姐夫跟前了,下回再有东遥男这等好事莫要先想着别人,也给我钓一个金龟婿。”湘云的胆气可比探春大多了。 “这等事我却作不得主,东遥男是那天去荣国府送信,见了弟妹一眼就看上了,回家之后跟你三哥哥说非她不娶,你若有能耐,也让别人一眼就看上你,到时候我让他上门给你把那男的捉来。”黛玉笑着拍了一下湘云。 湘云垂下头去,没说什么。 黛玉只以为她怕羞,笑道:“你也有今天不成,平日里都是你打趣我们,今日可算让我还回来一次。” “正是此理,今日万万不能放过她。”探春忙凑了一句,就苦思冥想该如何说些有真材实料的话来。 见湘云还是低头不语,黛玉心性良善,就饶了她一遭。 就见外面来了个丫鬟禀报,说是新郎已经要来了,一众女客忙退避,和贾琮那等有血脉至亲的不同,韩寻秋却是没有甚么太大的关系。 探春见韩寻秋进来,满面红晕,见韩寻秋沉默不语,自己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这间房是在北城的一套大宅,门口临时挂了东遥男府的牌匾,韩寻秋这几日一直都在打扮这座房子。 见旁边的红木书柜上有一本《春秋》,韩寻秋心底一颤,虽说少年也是面皮薄,可跟着贾琮,自然不可能不敢说话,他站起身,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本《春秋》来,望了探春一眼,心底不知怎地涌出来一股勇气,咬着牙,几乎是半昏厥的走到床边,按贾琮“传授毕生心血”的揽住探春,将《春秋》放在她面前,却又成了哑巴。 探春何等才思敏捷,见到那本书便明白了韩寻秋的意思,见他成了哑巴,探春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韩寻秋反倒比她更像女儿家,脸比探春还红,若放上去一个鸡蛋,定然能熟了。 探春见他这副模样,反倒不紧张了,笑出声来,拿起放在一边的红盖头,反倒放在了韩寻秋的头上,自己再度揭开。 见韩寻秋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探春也不逼他,笑道:“那你何时想好了你再来罢。”本是一句玩笑之言,也未多想。 却不料韩寻秋是个实心眼,站起身就想走,眼里好不容易多出来的生机又没了,背影满是落寞,探春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拦住他,道:“我不过顺口一说……” 韩寻秋低着头,虽说今日大喜,不能出悲声,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他倒比探春更像姑娘家,道:“我……我太笨了,三哥也说我该改,我……对不起。”稀里糊涂的道了一句歉。 探春明白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不该耽误你”之类的,气道:“你若是真这般做想,那我真是该把这双眼挖了去!” “我……我……”韩寻秋没见过这等阵仗,就想开门跑掉,贾琮真是白教他三天了。 “站住!”探春喝道,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扯着韩寻秋回到床边,道:“三书六礼都下了,天地高堂拜完了、发也结了,你现在想走?从正月十七你上门提亲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现在想跑?晚了!”一时气结,竟拿出了对付贾环时的霸气,倒真是把韩寻秋唬住了。 正在门外听墙根的贾琮知道,这俩人这辈子都分不开了。 “寻秋,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他在心底想到。 —————— 韩寻秋:我被吓到了,没有推荐票起不来。 第103章 好看 第二天,韩寻秋步伐轻盈的从房中走出来,抬起头看天,只觉得天很蓝…… 贾琮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今早看着黛玉吃完饭他就来了这,昨天更是呆到熄灯之后,看得出来,韩寻秋虽然不至于没上床,但是却是是衣服都没脱。 “寻秋,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真得改改,你平时跟我学的时候那么多话会说,怎地到了人家跟前又不会了?”昨晚听了一晚上墙根的贾琮自然对韩寻秋的言行十分了解。 “这样,等三天后三妹妹归宁完了之后,你带着她住到镇北公府去,我对你言传身教,我还不信你学不会了。”今天贾琮又来这里是黛玉提议的,韩寻秋太木了,木到他不说话人都忘了有他的存在,黛玉心性纯善,为了探春自然是要让贾琮帮韩寻秋找到“自信”。 “你会做饭,先进厨房,等她醒了,你就给她捧一碗粥过去,虽说你真心里不会做这些事,可你就想着你愿意就行,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真心实意的,你压根就没想过……”贾琮还没说完,韩寻秋就慌忙站起身来进了隔间的厨房,还险些把锅子摔了,幸亏贾琮动作快,封了厨房的声响,不然第一天就得泡汤。 过了一刻钟,韩寻秋捧着一碗粥,静静的站在房门口,也不进去,只是呆着。 贾琮凑上前去,见碗里有些蔬菜,可见韩寻秋是用了心的,忙提醒到:“内罡封了温度……哦忘了你没内罡呢,没事,你先用内劲维持也是一样的。”韩寻秋这几日才将将内家六品巅峰,离内罡大概还有半个月的路要走,以后就是靠耐力去磨了,无论是征北棍还是碎山拳都不是青莲剑那种绝世功法…… 又干等了半刻钟,听里面有动弹的声音,韩寻秋走进去,见探春刚下床,闭上眼,挣扎道:“我给你熬了粥。”接下来又成了哑巴,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贾琮简直想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冰坨子。 探春却大为感动,双手接过,也有些吃惊,韩寻秋竟然懂得这些? 不过回过神来,忙道:“你到底是爷们儿,怎好让你做饭?”韩寻秋想起贾琮教他的话,可那些轻飘飘的话到了嘴边反倒说不出来,好像比铁都沉,又低下头去,满身慷慨赴死为国捐躯的悲壮苍凉,倒是把探春又逗笑了,凑上前去,那一双俊眼修眉里的神采把韩寻秋看成了呆瓜。 “怎地了?我脸上有花不成?”探春见他这副模样,笑道。 “不是。”韩寻秋呆呆的回答。 见他这般呆愣,探春又问道:“那你怎一直看着我?” “好看。”韩寻秋用事实证明,老实人的情况朴实无华,但反倒更加能激起人的感动。 探春听了这话,垂下头去,韩寻秋却抬起了头,回身用眼神示意贾琮“救命”。 贾琮忙云印传声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然一点。”这块他是真不会了,他平日里传授韩寻秋的都是怎么真心待人,可韩寻秋的真心挺简单,就是把人娶回来,然后就没了,你这让人怎么教? 韩寻秋的话在嘴边卡了半天,就是说不出来,探春却主动“揽住”韩寻秋,凝视着他道:“你不善说话,我是知道的,你为何不善说话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但倘若你有一天不说话是只在我面前,你便是把我忘了。” 韩寻秋罕见的胆大,同样盯着探春,道:“若真有那一天,你就拿绳子勒死我。” 片刻沉寂后,韩寻秋小声道:“从去年除夕那天,我就一辈子忘不了了。” “为什么?只是觉得好看?” “我嘴笨,不知道,只是觉得若离了你,活着也都没意思了。” —————————— 贾琮回到镇北公府,对正在看书的黛玉感慨道:“寻秋这脑袋终于开窍了,过两天他回来的时候,我定然好好乐一乐他。” “到时候我也得笑一笑三妹妹,将经过跟我说说,我也好拿话头笑她。”黛玉想起之前被探春调笑的事来,不禁对探春的这些事产生了些许期待。 “好,昨晚上你是没看到,她说……”等听到“想跑?”的时候,黛玉笑出声来,道:“是舍不得她的金龟婿呢。” 忽然想起来些什么,稍微严肃了些,道:“云丫头说让你也帮忙寻摸一个,虽说是玩笑话,可倒也该当真了,我若不提,她指不定如何做想……” “这事……再说吧,镇北十八将只有寻秋和老秦,老秦那个年纪不行。”贾琮愣了一下,道。 “年纪不行……”黛玉也正寻思着呢,见贾琮显然当了一回事,玩笑道:“那干脆你受些累?左右云丫头也是一等一的相貌品格,委屈不了你。”玩笑之言,她知道贾琮肯定不会当真。 “我说了这辈子只你一个,就是只你一个。” “那像什么?哪怕先荣国在的时候都有妾室,还有个平妻,绕是这样,外面都说是因为老太太好妒,先荣国一身煞气磨不掉,这才在北海战殁的,你若不纳房里人……” “那等话都是哄人的,再没有说这种道理,祖父战殁哪里还能扯到煞气上去?” “再者,就算你愿意,史家一门双侯……” “听你这口气,你也愿意?”黛玉看了贾琮一眼。 “我愿不愿意有什么要紧?左右这辈子就打算守着你过了,也就你能看上我这烧糊了的卷子,别人见了怕是都退避三舍。” “呸,你若再说这话,就真当是看不起我了,我又不是好妒的那等人,你若愿意,只要不把我忘了,你要多少都行。”黛玉明显有些兴致不高,倒不是觉得贾琮花心,而是觉得贾琮若是不找房里人,对她的名声有些影响,女子向来是注重名声的,家中只有一妻的国公就是董海,东海公夫人董海氏的名声几乎就是“好妒”了。 “你若说这些也是看不起我了,什么叫我忘了你?从四年前我从北海回来,我就忘不掉了,若逼着我忘,我还不乐意呢。” 第104章 史家 探春归宁完后,韩寻秋带着探春搬回镇北公府,进了另一间堂口,虽未命名,可这就是给韩寻秋建的,平日里贾琮称为“东风堂”。 由于是在一府之中,平日里黛玉得了空就去探春那里坐一坐,说说玩笑之类的,你一句“三嫂”我一句“弟妹”,倒也有几分意味。 这一日,虽说不逢年过节,但仅两人逗趣也无太大意思,便商量着请了湘云和迎春来,惜春年龄太小,不在此列。 请帖送达之后,等了一刻钟,湘云先到,史家双侯这几日得了个十二团营下属指挥的位置,正是忙的时候,家道也算没有中落,至少不需要内宅做针线补充生计了,又都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自然对湘云和镇北公府之事半分不理,甚至还主动放湘云出去。 湘云听见探春再说韩寻秋的趣事,笑道:“可见我来的又不巧了,真该晚些来,若知道你们在谈论夫妻之间的琐事,我便就先去找二姐姐了。” “呸,我云姐夫怎地到现在也没个影?”探春不甘示弱,还了回去。 “我不急,前些儿求了林姐姐,估计林姐夫正帮我寻摸呢。”湘云笑道。 “哪里有这么快……不过你别说,你若真着急,还真寻到了一个。”黛玉思索片刻,狡黠笑道。 湘云见黛玉当真了,又垂下头去,探春似乎品出了二三分味道,问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有这等福气?” “当朝一等国公那位!”黛玉笑的前仰后合,探春一怔,反应过来后觉得有些不好,但到底是玩笑话,她也没当真。 湘云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但到底是不服输的性子,见黛玉拿她说嘴,笑道:“那就得看林姐姐愿不愿意了,我自己没什么要紧,左右……”猛然想起贾琮发妻就在眼前,就算都愿意,也只能是妾室,登时以为黛玉是欺侮她,落下泪来。 黛玉自觉说错了话,赔笑道:“好妹妹,是我的不是,饶过我罢。” 这时迎春进来,见湘云落泪,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说着,掏出手帕给她擦泪。 “没什么。”湘云强笑道。 黛玉见这般情形,心底懊悔,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气氛很僵,刚路过东风堂的韩寻秋见了,忙去告诉贾琮,他修为低微,还远远不到云印传声的地步,最多只是在说私密话的时候使用。 过了四五分钟,贾琮来了,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但落座照例对湘云道:“这是怎么了?” 湘云低头不语,黛玉忙道:“是我的不是……”在人前总不好和私下里那般说话,若真那般,对名声也是影响。 贾琮听了之后,心底有了数,对湘云道:“原是玩笑之言,当不得真,不至于此,我也不是那等人……” 湘云听了,又以为是他和黛玉合起伙来欺负她,却不好再落泪,强笑道:“无事……我家中还有些事务,我先回了。” 老实说,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武勋同辈里贾琮都是最好的那个,十二岁生擒沙皇授封国公之位,光是这一点,那些整日四书五经或者满口胡言乱语的武勋子弟就都成了草鸡了,她倒也想过贾琮,只是从北海回来之后贾琮就和忠顺王一脉斗了起来,让保龄侯这样的武勋将门纷纷退避,等到忠顺王倒了,结果贾琮就出事了,基本上能进他家门的管家压根就没有。 保龄侯在贾琮去扬州时还在犹豫着是不是该表示一下联姻的意思,却不料贾琮回来第一天就定下了婚事,纵然万分不甘,以两位送银子的水分侯爷,也不敢跟一等国公叫板。 见她离去,黛玉面色懊悔,贾琮忙道:“不碍事的,一时气急罢了,等过一会我去史家说说也就好了,以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又聊了一会,众人散去。 镇北堂内,黛玉对贾琮道:“这怎么办,我看着她是真的恼了,我本没有坏心……” “我知道,不过一句玩笑罢了,只是下次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好,我不是那种色中饿鬼,这辈子就守着你够了,哪里还有空去应付她人,再者,就算你我愿意,她也是不愿的。” 贾琮也很头痛,这等事他说也了不算,还得过问史家双侯的意思,不然就算是为了黛玉的名声着想,他也得表示一二,毕竟这等话已经可以算是败坏女子闺誉了,虽说他对湘云没什么想法,黛玉也不是使坏,可终归是要给个说法。 “等会我提些礼物去致歉罢。” 说干就干,贾琮招来韩寻秋,让他和自己去府库挑选些东西,黛玉死活要跟着一同去,贾琮想了想,也就应下了。 虽说史家是文臣出身,可老保龄侯是当年在韩潇手下的儒将,所以史家是正经的武勋,于是贾琮拿上几件华贵些的兵器,又拎了些习武所用的药丸之类,叫秦温驾车,两人驶向保龄侯府。 史湘云父母早逝,史家双侯又在军伍之中,幸亏今日威武营恰逢休沐,史鼐不在但史鼎在,史家两座侯府挨着,甚至大门都共用一个,中间也没墙,虽说显得有些小气,可确实方便。 得知贾琮前来,史鼎亲自出迎,由于身上有官身,刚要称镇北公,贾琮便笑道:“本是至亲世交,哪里来这么多虚礼,按老太太例称呼就可。” 史鼎心底欣喜,又见贾琮提了礼物,尤其是其中有一些药丸可供习武,忙把贾琮迎进正堂,令人端茶招待,又叫丫鬟把黛玉送到后宅找湘云,犹豫片刻,问道:“镇……琮哥儿此来可有要事?” “嗯……内子今日在家中说了些话,不小心惊扰了云妹妹,琮特来向两位世叔致歉,既然鼐世叔不在,劳烦世叔帮忙转告。”贾琮说完了正经话,就想和史鼎闲聊些军制问题,不料史鼎看出了些什么,问道:“不至于……是甚么话?” 贾琮只是不断推辞,史鼎也不勉强,借口要如厕,让贾琮先留片刻,怎地也要吃了饭再走,贾琮今日理亏,只得留片刻。 史鼎出了正堂,忙打发个丫鬟去问史湘云,等丫鬟回来汇报之后再摸回正堂,脸上的喜色几乎按捺不住。 史家的门第在四大家族中排行第二,可原因也只是因为贾家现在太强,王家薛家又没落的不成样子,尤其是当王夫人去世,和贾家的联系只剩下一层王熙凤之后,王家就更不行了,薛家就不要提了,薛家家主早逝,薛蟠又是个傻子…… 因此,史家这个第二其实水的很,真要算起来,两家银子侯府在一起能顶着一家正经伯府就不错了,但若是能和贾家第三府再度结亲,哪怕是平妻甚至妾,都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反正老保龄侯长子史大郎早逝,史鼎甚至连他那便宜大哥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他自然不在乎湘云的想法。 但此事并非他一人说了算,还是要问史鼐,于是客套了几句,露出些许知道此事的说法后,也不拦贾琮,就放他和黛玉离去,等贾琮离开,忙打发人去请史鼐回家。 也不知史家双侯密议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湘云就去了荣国府长住,偶尔还去镇北公府和黛玉说话。 第105章 戏谑 和安二年,五月七日 今天不逢年过节,也没有什么特殊事,镇北公府照旧来了几位女客,由于镇北堂里贾琮正在应付史鼐的上门,所以在东风堂前齐聚。 贾琮面对史鼐的层层试探半点不沾,只是不断用太极话术打回去,他对湘云没有那种意思,可史鼐始终不死心。 后院的湘云也因此满身不自在,虽说贾琮无论如何也是金龟婿,可以她的自尊,如何能当个劳什子平妻去拿施舍的一品诰命?更何况贾琮已有妻室,素日里又和黛玉亲厚,因此倒是连话都少了些,黛玉即使平日里和贾琮说话时也有让贾琮找房里人以应付舆论的意思,可真有几分那种意思的时候,她还是不太舒服,虽说并非好妒之人,可若还能笑语相迎,她也就不是她自己了,她骨子里的清高孤傲只是不在贾琮面前表现罢了。因此气氛虽说不至于僵硬,但也有些压抑。 探春知道两人的心病,可这等事也不好多说,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韩寻秋的好笑事从而降低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镇北堂上。 史鼐悠然自得的在喝茶,一边和贾琮聊些先荣国改革军制的问题,一边在话里话外不断透露出湘云年龄不小,也该招亲的事。 贾琮有些受不了了,直接打发道:“我在勋贵子弟中替云妹妹留心罢……我还有些要务,就不留世叔了。” 史鼐无法,只得告辞,说改日再上门拜访,贾琮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跟扬威营说一声,让史鼐每天加班,省的到时候再来麻烦。 贾琮起身,去了东风堂。 见堂前几人气氛有些紧张,贾琮也傻了,虽说这些年对说话的艺术有些造诣,可这等情形他也不会说话了,倒是比韩寻秋还木。 见贾琮久违露出这等情态,他身后又跟着一样木的韩寻秋,黛玉笑出声了,指着两人道:“你们快看,可不真像是亲兄弟。” 几人回头看去,见两个木雕站在跟前,也都笑出了声,只是湘云笑的很不自然,她心思透亮,自然知道贾琮是为了史家的想法不高兴,她虽说觉得二叔三叔的盘算没有意思,可她父母早逝,如何抗拒得了史鼐史鼎的意思? “我这声弟妹倒是恰逢其会了。”黛玉不想让贾琮也压抑着,于是打趣探春道。 “那我也便不叫你三嫂,三哥哥比寻秋大二岁,当是长,我叫你大嫂罢。”探春还了一句。 贾琮也从木雕状态中回过神来,笑道:“那我和寻秋合该出家当道士去,寻秋怎样我不知道,我压根就是住在耳房的。”说着,朝韩寻秋挤眉弄眼,闹得韩寻秋又低下头去。 “呸,二姐姐和云妹妹还在呢,怎好说这些?”黛玉啐了他一口,脸一红。 “我无妨,林姐夫快快接着说,我也好多听一听。”湘云到底是胆气十足,这等话题也都敢深究。 “呸,真是失心疯了,二姐姐快快给她一下子。”探春笑道。 “人家没有金龟婿也就罢了,还要挨打,我却是不忍心的。”迎春不知道史家的想法。 黛玉心底有些不舒服,可没表露在面上,不愿给贾琮难堪。 “寻秋,你说说,你是在哪儿睡?耳房还是……嗯?”贾琮见气氛轻松了些,忙给韩寻秋传声道:“没事,闹着玩的,你也别板着个脸。” 韩寻秋低下头去,他的面皮不允许他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等事,可贾琮不断给他传声让他放开些,他吭哧了半天,道:“在……在卧室。” 探春的脸红成了苹果,虽说是一张床,可两人是连衣服都不解的,韩寻秋也很老实,甚至有时候他都是硬熬着不睡躺了一晚上,也曾说过要去耳房,可探春不依,生怕他跑了一样。 湘云意味深长的看了探春一眼,探春不敢迎上那种眼神,白了韩寻秋一眼,声若蚊蝇道:“未曾宽衣。” 韩寻秋被探春白了一眼,反倒更呆了,贾琮一阵无语,心说你到底是跟谁学的,我也没这么木啊。 韩寻秋太老实了,跟着探春的话头走道:“第一天夜里你宽……”探春险些被他这话说的钻到桌底下去,忙捡了个果子堵住他的嘴,只感觉脸和烧着了一样,从脖子红到耳朵根。 湘云大笑起来,凑近探春耳边小声道:“他说的可是真的?”语气里满是调侃之意。 探春感觉没脸见人了一般,瞪了韩寻秋一眼,点了点头,湘云登时继续道:“他什么反应?”一副民间女子谈论这等事时的样子。 探春哪里能告诉她这等事?没有理会,湘云就想问韩寻秋,探春见状忙拦住她,真要是让韩寻秋说出来这些话他定然是让所有人都听到的,那样她就没脸见人了,只得附耳告诉湘云道:“还……还披着一半呢,他看傻了我才想起来不到岁数……”说到最后,只觉得筋骨酥软,浑身无力,声音险些听不清。 湘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戏谑,见她这等情况,也不再问她,又想去问黛玉。 黛玉哪里猜不出来她的意思,撇了她一眼道:“也别问我,他是直接住在耳房的,第一天直接在桌上趴了一晚。”又看了贾琮一眼,贾琮摇摇头,没说什么,以示清白。 说到现在,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空气仿佛都轻松了起来,韩寻秋规规矩矩的吃完了那个果子之后,小声道:“我想去耳房来着。”见探春满面通红,忙把嘴闭上,扫了扫桌上,又捡了个果子,自己塞住自己的嘴,眼神充满肯定的看向探春,以表明自己的“听话”。 “寻秋,要不你就跟我将就两天罢,看这个样,今晚你别说上榻,你是进不了卧室的。”贾琮坏笑着扳过韩寻秋的肩。 “哦。”韩寻秋点头。 第106章 东瀛使者 暂不提东风堂内众人如何说笑,且移步上书房。 当今好不容易悠闲一回,今日没有什么政务,国库的情况很好,这些年又没有天灾地动之类,让他整个人都在盘算着扩军出征之事,恨不能现在国库里就拥有千万两银子,立马出征东瀛、交趾,扫清六合席卷八荒,立下不世功业,成为千古一帝,本就是喜欢战争的王朝,却因为没银子承平二十多年,他都快憋屈死了。 正在盘算着今年是不是能派出些军队试探一下东瀛,外面戴权进来,道:“陛下,朝司启禀说东瀛来使,是一位幕府大名的次子,叫岛津次郎,请陛下决断要不要见。” “东瀛来使?”当今欣喜道:“见,怎么不见,从他嘴里问出些东瀛现状,以备二三年后出征。” 戴权面色抽搐,可还是出去告诉朝司,不多时,就领着一个穿着土黄色楚服的秃头中年人进来。 “参见天朝皇帝。”这中年人行的是对前明皇帝的礼,当今默默想到:“看来东瀛大名有些故步自封了。” “起来罢,你此番前来,代表幕府将军还是天皇,或者是你的家族?”戴权见当今沉默不语,忙替当今问道。东瀛这些情况在大楚国高层并不算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些更深的东西。 “是将军大人的意思,他希望我们能和大楚国和谐相处,并希望天朝皇帝能够明白,那些海寇和幕府并没有什么关系。”岛津次郎恭敬道。 当今嗯了一声,戴权又问道:“还有其他事务吗?如果没有,就请回吧,大楚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还有一事……”也不知道岛津次郎说了什么,很快就被戴权丢了出来,两个内罡侍卫直接把他扔出了皇城。 “召文国公韩潇、奋武公李庆明、镇武侯叶孤星前来上书房,另召在京除镇北公以外二等伯以上武勋、从四品以上文官尽于金銮殿等候觐见,传户部尚书马腾云、工部尚书梅紊化、大宗正楚海、朝司总监徐利、尚书令熊巍、十二团营指挥使蔡坤、皇城司中车府令赵贤齐聚上书房!”当今震怒,戴权忙派百余小黄门去各府传旨,连大气也都不敢出。 不多时,韩潇先到,听戴权诉说了一遍前因后果之后,面色铁青,道:“不必再等了,东瀛气焰嚣张,臣请陛下令东海公发兵。” 赵贤和徐利一同赶来,恰好听见最后一句,赵贤还好,徐利却有些撑不住了,忍不住道:“陛下,东瀛使者已将此事和臣说过,臣觉得是个不错的……” “戴权,请徐大人回家休息,叫朝司副总监黄涛前来。”话没说完,当今就让戴权押着他离开,面色铁青,宛若魔神附身。 等该来上书房的臣子齐聚,当今亲自开口说了一遍经过,末了,补了一句:“东瀛欺大楚国太甚,欺皇家太甚,朕欲令东海公率军出征,扫平东瀛,诸位以为如何?”一双刀子一般的眼扫过众人,众人尽数胆寒,光是听这个事,就知道东瀛是要作死了,当年太上皇在位,蒙古使者只是提了一嘴,就被韩潇打了一顿,现在东瀛远不如蒙古当年,哪里还有谁敢反对? 哦,还是有的。 “陛下,好战必亡……”朝司副总监黄涛忍不住说道,一块笔砚向他的脸上飞来,砸的他满面是血。 “好战必亡,黄涛,你真是朕的好臣子,朕好战?朕登基以来对东瀛百般忍耐,他们要买粮食朕都给他们买,现在都快骑到大楚国的头上了,你现在知道好战必亡了?来人,打出去!朝司所有官员罚俸三月!” 当今暴怒,他在大楚国三代君主中算是脾气温和的了,太祖高皇帝当年和蒙古大汗在军阵之前斗了三十多回合,险些将蒙古大汗刺于马下,太上皇更是千骑闯入残存的女真腹地,又仅仅带了五千兵马直捣黄龙,逼迫南明伪帝出逃,轮到他这儿他没跟人直接动手或者御驾亲征,都已经是好脾气了。 “陛下!好战必……”黄涛被戴权一脚踹在腹部,又骑上去封了他的下颚之后,把他扔出上书房。 “让朝司来个正经人,否则,所有人停职。”当今平复片刻心情后,冷然说道。 又等了小半刻钟,朝司另一位副总监李华来了,他是个很务实的官员。 “诸位爱卿若有异议尽管提出,没有的话,就摆驾金銮殿,准备上朝罢。”当今扫了上书房一眼,没人回复,点了点头,对戴权道:“摆驾金銮殿。” 戴权早就准备好了龙撵和宫人,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前往金銮殿。 金銮殿上,众臣俯首。 韩潇重复了一次事情经过,底下登时一片乱哄哄的,当今黑着脸咳嗽一声,道:“东瀛猖狂跋扈,目无大楚,朕欲令东海公讨之,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陛下,臣请随军出征。”李庆明出列道。 “陛下,臣请随军出征。”牛继宗也出列。 几乎半个武勋都出列道:“陛下,臣请随军出征。” “不急,东海公善于军阵,定然能胜。”当今眯眼,出列的武勋几乎都是实勋,不能再封了。 当今想起银子侯爷之事情满是杀气的眼又看向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大宗正楚海。 就是这人,收了几百万银子,换了一堆银子侯爷出来,若非还知道献给国库一半,早就抄了家了! 镇北公府。 贾琮正在和众人一同用饭,此时已经到了中午,突然秦温传声道:“镇国侯的亲兵来了,说是外面朝会发生了些事,问你去没去,我怎么答。” “如实相告。”贾琮回复。 那边停了片刻,秦温又道:“可能要对东瀛发动战争,前些儿东瀛使者来了,可能就是为了此事。” “反正我是不去的,又有什么,我活捉沙皇才四年,陛下再让我去,我立下些功就得封王了。” “嗯,那我把他送走,接下来的事,我会关照一下。” “辛苦了,老秦,赶明儿给你介绍个姑娘?” “滚。” 第107章 翻译 贾琮此刻站在礼部为使者们安排的旅店外,这里是北城,贾琮的“地盘”。 他苦思冥想,觉得还是做些什么为好,总不能真的在家里呆着,那样当今很可能对他有意见,自己这快活的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礼部一个八品小官在他身旁,战战兢兢。 “告诉东瀛使者,我要见他。”贾琮脸上看不出喜怒来,小官忙进去叫东瀛使者。 不多时,小官就带着一个两眼淤青的秃头中年人走出来,此时在贾琮刻意的引导下,已经有许多百姓聚在这里了。 “你跟陛下说了什么。”贾琮淡淡问道,剑意激荡,身后隐隐浮现一朵青莲,那是青莲剑的剑魂雏形。 中年人面色如常,撑起一抹微笑,道:“敢问阁下是哪位,我是东瀛来使岛津次郎,只和大楚国说得上话的人交谈。” “大楚国一等镇北公,贾琮,不知道这个身份,够不够?”贾琮冷笑一声,铺天盖地的剑意压了过去,岛津次郎脸色终于有些变化了,强撑着道:“不过是向大楚国皇帝陛下解释一下海寇之事……顺便给大楚国一个惊喜。”不知怎地就把真话说了出来,还刻意说的模糊了一些。 “什么惊喜?”贾琮瞥了他一眼。 “好叫镇北公得知,我东瀛幕府将军山本久光欲求娶大楚国公主……”岛津次郎抬起头,声音有些小,他用的是楚话,但还有些东瀛口音。 “劳烦来使翻译一下,本公听不懂。”贾琮冷笑。 岛津次郎一愣,用东瀛话说了一次。 “劳烦来使翻译一下,什么叫惊喜,本公怎么听不懂呢。”贾琮的手放在了背后的剑上。 “惊喜就是,幕府将军山本久光欲求娶大楚国公主……” “翻译一下,什么叫惊喜。” “镇北公欲欺辱东瀛?”岛津次郎面色难看,声音稍微大了些。 “本公让你翻译,什么叫惊喜,翻译出来给我听,什么,叫惊喜!”贾琮猛然上前,就见前方出现一个东瀛武士,不过二品武宗,贾琮一剑斩杀,把剑横在了岛津次郎的脖子上。 “本公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贾琮面色淡然。 “刚才我已经说了。” “那么你是聋子吗?本公让你翻译出来,什么叫惊喜。” “惊喜就是幕府将军欲求娶大楚国公主!”岛津次郎忍无可忍,吼道。 “既然你不会翻译,那本公就替你翻译。” “我大楚国立国一百零四年,无前明弃地之举,无前宋岁币之耻,更无前朝和亲之事,如今东瀛意图和亲,就是在侮辱大楚国国威,我大楚不割地、不和亲、不赔款,扫清蒙古、女真,推翻横征暴敛,北御沙俄南征交趾,西讨准噶尔东伐东瀛,区区幕府将军如同蝼蚁,上表称臣已经是你东瀛的荣幸,还妄图与我大楚国攀亲戚?”贾琮此言一出,外围有几个机灵的皇城司一听,心说这是好机会,喝道:“诸位父老,东瀛人狼子野心,欺辱大楚,不能忍!冲进去杀了东瀛狗!” “杀了东瀛狗!”百姓被这么煽动了一下,加上有皇城司的人已经冲了进去,立马冲进使馆,贾琮顺势把岛津次郎往外一丢,身形消失。 等到半个时辰后,人潮散去,岛津次郎已经浑身是血,人事不知,百姓下手还是有轻重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打个半死,没人可以说什么。 上书房内,当今听到奏报之后,心情激动,尤其是那段“不割地不和亲不赔款”让他心情大悦,哈哈大笑道:“戴权,赏镇北公一道金牌,金牌所在如朕亲临,并传旨:镇北公,国之干城。” “是。”戴权忙取了一道金牌,当今盖上刻印,然后戴权就准备亲自送到镇北公府去。 “等等,从库中取出一把天子剑,一并赐给镇北公。”当今现在很高兴,觉得贾琮就是一等一的好臣子。 会打仗、会赚钱、还善解人意,一心为大楚国出力,除了太年轻封赏都不尽兴以外,其他都是上好。 戴权领旨,面色羡慕。 当今还未曾赏赐过天子剑,金牌也只是董海手里有一道,而如今贾琮集齐了太上皇和当今的各自一道金牌,比董海都强。 戴权用一个大红托盘托着天子剑和金牌,带着一众宫人来到镇北公府。 贾琮得知后亲自出迎,笑着和戴权客套了二三句,戴权便进入正题道:“陛下口谕:镇北公,国之干城,赐天子剑并御赐金牌,金牌所在,如朕亲临。” “镇北公,恭喜。”戴权含笑把托盘递给贾琮,贾琮忙双手接过,向皇城所在的地方下拜道:“陛下待臣之厚,微薄之躯难以报之。”说完起身,对秦温道:“请戴公公喝茶。”秦温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封,戴权眯着眼思索几个呼吸之后,笑道:“镇北公这钱我可不能要,陛下的规矩严。” 他爱财,但是什么钱能要什么钱不能要他还是知道的,要了圣恩隆重的贾琮的钱,恐怕整个人都不好了。 “戴公公务必收下。”贾琮又让,戴权再度推辞几次后,就含笑告辞。 “啧,镇北公倒真是心性纯正。”拿着小一些的红封,他感慨道。 上书房内。 韩潇听了贾琮的行为,心底也是一阵激动,道:“陛下,镇北公所作所为,让臣想起了臣年轻时……”说着,有些老泪纵横,当今忙劝道:“韩卿如今也不老,正是壮年,朕还指望韩卿再干二十年……”也是一阵狂喜,韩潇这般作态只在太上皇面前有过,现在对他这般,就是表明站在自己这边了,也就是太上皇要全面放权。 一想到这里,他就浑身舒畅,沉吟片刻对身旁回来的戴权道:“朕记得,贾家有一女在宫中?” “正是,是已逝贾政和王氏之女,现如今在皇后娘娘那里当女官。” “嗯……罢了,等几天再说,总不好让贾琮一直被封赏,反倒丢了纯性。” “陛下英明。” 第108章 谋算 求推荐票~~昨天太惨了。 得了天子剑,按理说是该去祠堂供上的,可贾琮没有去宁国府的想法,干脆在镇北堂上供奉天子剑。 镇北公府一应仆从都是林府带来的,包括现在的林管家也是一样,林如海治家严谨,贾琮倒是不必担心什么别的。 等供上天子剑后,贾琮又带着韩寻秋去了一趟府库,把金牌封存起来,和太上皇的金牌放在一起,留给子孙后代做纪念,他自己倒是没什么用得着的地方。 大楚国以武立国,武勋世家也没几个门第比他高的,贾家四代人出了四位国公,按武勋的眼光,光是荣国就出了三位,除了文字辈和没长成的草字辈,都有国公。 草字辈还没有人得封爵位,自然不算做其中,若贾蓉得了四等将军,那自然就是五世了。 正寻思着晚上吃什么这等家常便饭的问题,外面秦温传声道:“云叔来了,提着萧远要见你。” 贾琮一愣,老实说,他都快忘了萧远这个人了,但几乎很快便回过神来,道:“我这就过去。”说着,身形消失。 到了镇北公府外院,贾琮见云谐拎着被打包成铺盖卷的萧远,正在悠然自得的喝茶,笑道:“多谢云叔了。”现在他是跟着谁的辈分走他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现在在皇城司内的辈分提升了不少。 “无事,人是老秦抓的,是你引过来的,我不过跑了一趟,不敢居功。”云谐推辞一二句,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来,道:“这是萧远的《白莲经》,以自己为器,我看着倒也还行,虽说比横练弱,可恰好能补足别人肉身不足的症状,但已经确立了基本功法的人不能修行,否则,老秦估计也打不过武尊的萧远。”若萧远身怀白莲经同时再修一门器,甚至和一样江湖人士一样修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样样稀松,哪怕是一门内罡的剑法,都能发挥武宗之能。 多修者自古有之,只是难以登堂入室,修到内罡都算是天眷之了,若能修到武宗巅峰,那基本上就能战武尊,只是这等人压根就没有几个,自古数之,也只有西楚项羽、东汉吕布两人,项羽枪剑双双武尊,吕布戟修武尊、弓箭武宗巅峰。 贾琮笑道:“我知道,原本就打算给些亲兵当速成的东西。” “如此便好。”云谐没有多留,接过贾琮赠的谢礼,把萧远往地上一扔,就走了。 贾琮凑上前去,萧远早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唯独眼睛还是锐利,满是恨意的看着贾琮,突然挤出一丝笑容来,道:“贾琮,你很好,只是,你万万不会想到是谁在南边指使我对付你的,我对林如海没什么杀意,他也干不了什么,贾瑚、贾珠、贾敏……哈哈哈,都是我派人或者亲自干的,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了。” 贾琮默然,道:“是魏深墨罢,他是什么人,你告诉我的话,我给你个痛快。” “晚了,哈哈哈,看见你这模样,我就很高兴,我就想起当年贾恩侯看我的眼神来,他嫡长子被我毙杀了,他却只能看着,嘿嘿……”萧远眼神癫狂,说出一段段惊人往事,贾琮沉默,叹了一声道: “萧远,你是个麻烦,临死还要给我留下一个麻烦。” “这世上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我了,我死就死,左右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下辈子,定然会光复我日月大旗。” “你已经不配说这话了,前明皇帝也不会接纳你,因为你的存在,让他们蒙羞。” 见萧远猖狂的不以为然,贾琮知道,怎么拷打他也不会开口了,掰了他的下颚,拖着他走进镇北堂的一个偏室,是他给黛玉和林如海设的,用于供奉贾敏的牌位。 “寻秋,去请我岳丈来镇北堂。”不多时,韩寻秋就领着林如海进来,林如海见了萧远,双目登时猩红,就想寻摸刀剑。 “岳丈不必如此,他虽说修为被废,可白莲经是练体功夫,你也伤不得他。”贾琮开口道。 “寻秋,拿我剑来。”韩寻秋捧来荣国剑,贾琮一剑枭首,没有血喷涌而出。 贾琮提着萧远临死时还在笑的头颅,硬生生用内罡把他掰成了沉重的面部表情,又把绳子解开,他整个人被摆成一个双膝跪着的无头姿势,又对韩寻秋道:“寻秋,过几天找个玻璃橱柜,把他摆在这里,跪着给我岳母请罪。” 韩寻秋点头应下,贾琮又取了一个托盘,将萧远头颅扔在上面,摆在祭品底下。 林如海即使浑身不适,也都死死地盯着萧远的头颅,许久,落下泪来,哽咽道:“你放心的去罢,玉儿安好,萧远已永世不得翻身……” 贾琮知道,他是在哭逝去的贾敏,叹了一声,没说什么,带着韩寻秋出了隔间,他知道林如海这等男人向来是不愿意在人前大哭的。 隔间里哭声撕心裂肺,贾琮抬起头看天花板,沉默许久,带着韩寻秋去了东风堂。 一路上,韩寻秋欲言又止,贾琮此时有些烦躁,虽说剑意不断压制,可还是直言道:“寻秋,有话便说,你我之间,还在乎什么东西?”语气有些不快,韩寻秋忙道:“是……是我妻让我给你带句话,关于史家大小姐的。” “什么话,快说。”贾琮一愣。 “她说……哥你若真看不上人家就直接跟保龄侯说,说是史家这几日一直在劝她自降身段去……去做那等不知羞臊的事,已经快被磨的不行了,这几日在家里一直掉泪,说是都想寻了白绫吊死了。” “嗯?玉儿为何不知?她们不是素来在一同说话的吗。”贾琮又愣了,心底一阵阵惊讶,惊讶史家兄弟竟然能这么不要脸。 “那天嫂子去看望林……姑丈了,然后就是那时候她跟我妻说的,总不能直接跟嫂子说,那成什么了?听起来还以为是在逼宫……” 贾琮又沉默了,道:“我是真没那等心思,我这辈子就打算守着你嫂子过了,若是让我再找,我定然不愿。” “我妻也想过这点了,说是那也该和保龄侯说一声,总不好就这么一直吊着,她说一想到那天史家大小姐说要吊死,她就心底害怕,只是始终没敢和嫂子说,怕嫂子以为她两个合起伙来逼宫……” 说到这里,韩寻秋的胆子大了些,劝道:“哥,倘若你真没有那个意思,总得跟人家直说,听说这几日史鼐一直在劝她,说是哥你吊着就是等她主动,我妻说看那意思,明显是若非你已经娶亲,她早就说了,虽说你真没有那种想法,可要是真的寻了短见,不说嫂子背上了个坏名,就算哥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名声。” “啧,史鼐史鼎也是真不要脸,这等毒计都想的出来。”贾琮叹了一声。 “无非就是想利用这两点顾忌逼着我许了位置,可……”贾琮只觉得头痛欲裂,他该怎么和黛玉交代?自己一颗心有半颗都在黛玉那里,另半颗在自己胸里跳着,生命的一半都已给了她了,再也容不下别人。 “哥,真不是我说你,就算你硬吞也得把这个果吞下去……”韩寻秋也是无奈,今早被探春嘱咐了三四次来说这话,他是木头但不是傻子,看得出来探春是真心而不是被哄着来的,于是又道:“哥,我看着人家也把心给了你了,你总不能当戏里说的那劳什子负心……” “寻秋,你这话别再说了。”贾琮蹲下,从怀里就想摸烟,没有烟就只得随手唤过一杯茶来,饮尽之后,身形消失,又拿来些瓜子,递给韩寻秋一把,自己也换换脑子。 “寻秋,我像是那等色迷心窍的人吗?咱们平心而论,这事怪也只能怪史鼎史鼐不要脸,实在不行我检举他们贪腐,然后把他们两个抄了家,再把她接到镇北公府来,等到个年龄身段都合适的人,可我不能这么做啊,我现在在外面有无数红眼的武勋盯着我呢,还有一个迷等着我闯,我现在检举他俩,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贾琮抓了一把瓜子,也不剥皮也不磕,只是单纯的嚼了几下就被以牙为剑弄成碎粉进了胃。 韩寻秋没吃,他是真的在为贾琮考虑,叹道:“哥,我不跟你说假话,我这等木头脑袋不怕因果报应,我现在连人都没杀过几个,可是你真的不一样,你在北海杀的人头滚滚,跟我说过跑镖的时候也杀过人,在京抄家杀过,在南边杀过,这几天又杀了东瀛的武宗,你练武的天资卓绝,史书上除了项王,没有人能并肩你这速度,可项王是什么后果?他杀业太多了,你也一样,你……你若真有个好歹,嫂子定然不会独活,你能忍心?” 以韩寻秋的性子能说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这几乎比他这辈子说的话还多。 “这煞气的话就别说了,项王若是不自刎,和刘邦谁称帝还不一定呢,煞气这等事听着邪乎,可若是真有,那前明的一堆武勋怎地活了那么久?” “这话自古就有,哥,我若是女儿身,早就给你当妾去了,你待我这么厚,我若是不知恩义的那等畜牲,但凡不会和你说这话。” 贾琮默然,许久,才说道:“这话别再说了,我明日就和保龄侯坦白,你若再说,就是逼我上吊了。”站起身,叹道:“寻秋,我知道你的好心,可我心底只有你嫂子一个人,若她真过来,不说过得好不好,我定然也不会向往常那样对她。” 韩寻秋又成了木雕,一言不发。 “寻秋,真的,我半点怪你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我真的不能那样做,那我一辈子都于心不安。” 韩寻秋点头,道:“哥,我知道,我得先想想怎么跟我妻交差……” “得,你先想着吧,我去府库里看看东西。”贾琮离去。 两人说话的地方已经离东风堂很近了,贾琮折返回镇北堂去,在路上恰好碰到往这头来的黛玉,见贾琮脸上阴云密布,心事重重,忙抱住贾琮,一双明眸看向他,心疼道:“怎地了,有事便跟我说,你这样我害怕。” 贾琮强笑道:“无事,刚才……刚才把萧远杀了,岳丈在哭岳母,我有些触动。”他在亲近人面前说谎其实是很明显的,黛玉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扯鬼?气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和我说的,看你这副样子,我感觉和……和去年差不多。”说着就掉下泪来,贾琮见不得她流泪,只是这话难以启齿,只是紧紧拥住黛玉,死活不肯开口。 “你不说,那我便去东风堂让三妹妹问韩寻秋去。”黛玉只觉得心底揪疼,这倒不是觉得她自己委屈,只是贾琮这个模样,简直和去年在扬州船上冷冰冰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害怕贾琮又变回那个样子去。 贾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死死抱住她,轻声道:“我没事,真的,你相信我,我只是有些不适,明天就好了。” “你还说谎?你当真是把我当成傻子哄不成?” 贾琮真的不知道如何启齿,身上被封了半年多的冷气隐隐散发,黛玉感觉到了,挣脱开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什么事都瞒着我,这还有什么意思?” 贾琮叹道:“是保龄侯和忠靖侯用了毒计,逼着云妹妹要做那等不知羞耻的事,她都快寻了短见,三妹妹知道后,让寻秋刚刚跟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黛玉心思透亮,知道贾琮是怕她委屈,所以才不松口,心底感动,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垂下头去,道:“我又有什么要紧,左右……左右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比起旁的要好太多了,纵然你真的不要房里人,可紫鹃跟了我多久了,她你总得要罢,这般算起来,既然这等话已经作废了,那还提它做甚。” “玉儿,说真的,我从没想过这些事,倘若知道有这一天,我就不去那一趟了。”贾琮无奈道,这毫无办法,史家和贾家是世交至亲,和王家那等隔着一层叔父的不同,史家是贾母的母族,他不护着也就算了,若弹劾史家,都不说贾母如何反应,就说到时候贾家一脉人人自危,他苦心经营的超然地位登时灰飞烟灭,连给皇帝的印象都会减分…… 倘若真的只是儿女之事,那他完全可以抄了史家,可现在史家双侯用他和黛玉的名声做威胁,用贾家一脉武勋的凝聚力做迫,他是真的无可奈何。 “算了,我不做这镇北公了,带着你和岳丈还有父亲、寻秋他们出海,海外那么大的江山,我打下一片来自己呆着,比这明争暗斗的舒心多了。”贾琮叹道。 黛玉心知贾琮是为了她,这等话在当世人眼里就是“大逆不道”的,忙堵住贾琮的嘴,嗔道:“我又不是那等不通好妒的人,若真为了我累的你当了野人,那我成什么了?虽说日子是自己过,可这等话也是能乱说的?” 贾琮又成了那副暖样,只是还是一言不发,似乎在斗争着什么,身后隐隐浮现一朵青莲,许久,抬起头来,道:“我还是想想,若你真受了屈,我是断断不依的。” “再者说了,就算真决定了,也至少得等二三年圆房过后。” 第109章 白绫 贾琮这般说,绕是已经想过几次那时,黛玉依旧不免脸皮滚烫,心跳的厉害,但在贾琮并不太会的甜言蜜语锤炼之下,她早对这种话习以为常,只片刻便恢复如常,道:“还是要说一声,再者,云丫头是个骨子里清高的,平时说话是有些疯,可若真让她当个妾室,她心底怕是得怄死,一等国公本该是有个平妻的位置,除了没有结发,倒也和我差不多……” 贾琮也没矫情,再推辞那就是真看不起黛玉了,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再说,反倒不成,只是到底不愿意委屈了黛玉,道:“也只是口头说一声,若过二三年史鼐史鼎还是那个想法再说,若不是,我还是得找个可靠的就当补偿。”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这般让她怎么想?你别看她嘴上疯,实际上心底有成算,你若当真晾了二三年再打发出去,她原本只是一时气急,这回可能真寻短见了。” “也罢了,玉儿,我不太会说话,你若真觉得委屈便跟我说,我就定然不会有这等事了,谁若算计我我便弹劾他,任他们说去吧。” “哪里来的那么多委屈?倘若你明儿带回来十个八个的,我整日委屈还做不做事了?我知你的心,可你也该想想我的心,我自己是无妨的,你忘了哪个也不可能忘了我,可累的你在外面风雪载途明枪暗箭的,我是不愿的。”黛玉抬起清澈明朗的眸子,看向贾琮。 “再说,小时候云丫头就和我亲厚些,也算得上是相知了,她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只是她两个叔父的意思不能违抗,否则她定然不会对你这样的有妇之夫产生半点不该有的意思。” 贾琮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和史鼐去说罢,只是再怎样也都要等到过二三年以后,这点我不会改。” “呸,你还当人家上赶着要给你?不过恰逢其会了,你能答应,估计保龄侯就已经乐得宿醉三日了。”黛玉见贾琮眉眼间有些疲惫之色,取乐他一句,权作让他开心些了。 又说了二三句之后,贾琮和黛玉先去了一趟东风堂,贾琮找到韩寻秋,黛玉去了堂内找探春。 “寻秋,在府库里找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跟我去史家。”贾琮刚给韩寻秋安排了个任务,就见秦温脸色铁青的走进来,云印都忘了用,沉声道:“保龄侯府来人了,说是史家大小姐被你轻薄了去,第二天你就翻脸不认人,万念俱灰,已经寻了白绫上吊,得亏救下来的快……” 贾琮闻言,惊怒之余也只剩下了平静和些许怜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史家这哥俩还真是作死。”叹了一声,虽说对湘云还是没有那等想法,可心底到底是多了几分怜悯。 “现在史鼐打发人来质问你,朝你要个说法,无非就是想让你给她个名分罢了。”秦温黑着一张脸,贾琮是他的主家,也算是兄弟,若真出事了,他也就跟着毁了,自然对史家没有什么好感官。 “让他回去告诉史鼐,今日本公在户部有些事务,明日就将登门拜访。”贾琮思索片刻,现在去是不行的,史鼐史鼎两兄弟虽说不至于是武勋之耻,但肯定是令人不齿的那种,一次两次还好,前几天刚去了一次,今天又去,容易惹人不满,以为贾琮也堕落了,秦温得了令,就前往外院回复。 东风堂内。 黛玉对探春正色道:“你若觉得我是那等好妒的人却是想岔了,她有她的苦处,我能理解,是身不由己也怨不得她,直接跟我说就好,若真把你三哥哥的身子气毁了,我定然不饶你,你是没看见,他那时候浑身的气儿就跟去扬州之前一样,可把我吓坏了。”想起贾琮身上的冷气,她依然心有余悸,贾琮若是变回之前那样去,她呆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等事……我如何开得了口。”探春低着头叹道:“她知道三哥哥和你之间的恩爱,没敢跟你直接说,说你素来容易多想一些,怕你觉得她是逼你点头,于是跟我说,说的时候满眼都是泪,我怕她真的受不得了拿了白绫吊死……”黛玉自己也知道自己平日里总喜欢多想些个,一时间也有些惭愧。 正说着,就见贾琮进来,虽说带着笑,可后面的韩寻秋却是不懂得收心思,满面阴沉,探春忙道:“这是怎地了?” 贾琮刚想给韩寻秋传声,韩寻秋就低头道:“史家大小姐寻了白绫上吊……”黛玉只感觉心底绞痛,湘云和她素来亲厚,就算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可也怨不得她,忙道:“她如何了?”探春也满目担忧,示意韩寻秋说出来。 “救下来的快,没死,但估计是保龄侯的计策,就是逼着哥点头。”韩寻秋小声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在老婆和兄弟面前,他选择了老婆,用云印传声给贾琮道:“哥,我不会违了我妻的意思,抱歉……” 黛玉忙对贾琮道:“你先去史家一趟罢,或者把她接过来和我说说话也是好的,总不能一直冷看着。”她不知道史家双侯说是贾琮轻薄了湘云,又想着到底是亲叔父,还能真杀了她不成?一时间还以为湘云是真的感觉活着没了意思,怜悯的同时还多了几分叹息。 贾琮叹道:“这就是史鼐的毒辣之处,直接用明晃晃的阳谋,说我轻薄了她,虽说这样下来,纵使以后真成了也没了情分,可总要比原先强太多了,我今日若是去了,他转眼就会在京里四处传播此事,若是不去,他就会在京里传播我无情,轻薄了人家还翻脸不认人……” 黛玉忙道:“这般计策听着难听,可和她没什么相干,你若真的不去,她万一真的寻了短见,我也于心不安的。” 贾琮听了这话,只得提上韩寻秋找到的一些奢华东西,虽说没什么用,可也有些价值,自忖自己亲自上门是真的影响太大,让韩寻秋和秦温替他上门,说是接来湘云和黛玉探春说说话,内里则让秦温转达贾琮的态度。 第110章 微光 湘云在秦温驾的马车上,顶着满面泪痕,面色惨白,头发凌乱,脖子上隐隐可见血印,一双眼里没有半分神采,早就没了平日里的大气,不安的揪着衣角,摸了摸怀里藏着的一小块铁片,就想掏出来,心底下了决定,却想起两位叔父对她说的话来,又落下泪来,连死都死不成…… 红肿着一双眼下了马车,今日她穿着的是男装,并非平日里喜欢的士子服,而是布衣稍微带了些戎装气氛,因此才能藏的住铁片,就连这穿着也是史鼎提议的,说是要给贾琮看个新鲜,少年人万一真要是控不得了,那就更好了。 低着头到了东风堂,见黛玉和探春坐在石桌两旁,位置虽说还有空余,可对上黛玉那双带着疼惜的眼,她却还以为黛玉是在恨她,心如刀绞,脑子里一片浆糊,禁不住双膝发软,就想掏铁片,可才掏出来一小块,秦温就用煞气隔空夺了过来,贾琮今天是真的和马腾云有要紧事要说,因此暂时不在,只能他当个保镖了,只是他到底不合适在此,给韩寻秋使了个眼色,身形消失。 黛玉被她吓得亡魂大冒,一时间顾不得许多,忙把她拉到身边坐定,学着贾琮安慰自己时的动作,顺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柔声道:“何至于此?这事又怨不得你,都是保龄侯和忠靖侯的不是,我又不是那等是非不明的人,怎会怨你半分?” 探春见她脖子上有血印,也被吓得不轻,虽说都是嫁人的女儿家了,可到底年青,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原以为史家双侯只是嘴上说说,在怎样也是亲侄女,怎能逼着她上吊?不曾想真的是这等情形,心底疼惜,忙给黛玉使眼色。 湘云忍了半天,终于大哭起来,哽咽道:“好姐姐,我若有那等想法,便叫我被五雷轰顶刀斧加身死了去,先前也曾寻思过,可自从姐夫和你挑明之后,我就再没了那等念想。”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万万不能再想不开了,若真感觉堵得慌,就跟我说。”黛玉性格纯善,不愿见到她这等情态,忙轻声宽慰。 湘云心底羞愤和惭愧混杂,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哭道:“我若真行了那等狐媚子手段,不用别人逼着,我自己就寻了绳子吊死了,那只是二叔想要让姐夫点头扯的谎……” “我知道,不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就说你也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黛玉只觉得她可怜,先前淡淡的一点不受用也都没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声重复那几句话。 探春见湘云稍微平静了些,又兼她头发凌乱,满面泪痕,忙道:“我去房里寻身衣服给云姐姐换上。” 湘云摇头,哽咽道:“若三叔父知道了,定然要使人打骂我,原先上我假装寻死我不依,就让嬷嬷抽了我一巴掌……又站在门口骂了半个时辰,我……我只能允了,就让人挂好拎着我上去……过……过了四五分钟,真到感觉眼前都是黑的时候才放我下来……躺了半个时辰,又给我灌了一碗药汤就让我来这……”说着,又哭起来,好好的姑娘家,愣是被史鼐史鼐险些逼疯了。 黛玉听了这话,却不敢落泪,生怕湘云受了惊再多想,忙哄道:“过去了……都过去了,再没有谁对你那样了,谁若是敢,定然不饶他。” 湘云即使这般,神智也依旧清明,摇头道:“我便是再不通也不能再求什么了,若真再逼我做那些下作事,我便真的寻了绳子吊死,反正活着也没了意思……” “你莫要如此做想,这世上的东西多了去了,还有多少没见过呢,若死了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了?它们若是没了你去看一眼,也都不高兴。”这是贾琮对她说的话,现如今用在湘云身上,也算恰逢其会。 “我活着不过徒劳给人添不痛快罢了,从小就这样,二叔母、三叔母见了嫌我,丫鬟婆子也都啐我说我疯疯癫癫的,一点主子样都没有,现如今叔父让我假死,我干脆真的死了算,下辈子也不托生在这等表面富贵的家里了,当个乡野村夫就不错……”纵然再大气的人,被亲叔父逼着用上吊去抢从小就亲厚的姐妹的丈夫,还是要去做小求个妾的位分,别说是大气,就算是心底能装一片海的人都做不到忍耐。 “下辈子是下辈子,总要这辈子过完了再说,干脆不回史家去了,在这儿呆着就不错,省的到时候他们遭了报应被抄了家,你还要挨挂落。” 湘云不再出声了,昏昏沉沉的倚着黛玉,她又比黛玉丰润些,黛玉只得让探春和她一同几乎是半搬着湘云走到东风堂里的隔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见她紧皱着眉头,嘴里说着些不如早死的胡话,黛玉简直难以置信这是平日里的湘云,抬起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探春,可探春也不知如何去说,小声犹豫道:“这该如何是好,早就心存死志,劝也劝不回来,她素来心眼实,若真是寻了个空找了绳子……” 黛玉手附上湘云的额头,只觉得如火炭一样滚烫,忙对探春道:“该是患了风热,什么病症我也不知,看着像是心力交瘁……药房里有几张常用的房子,你让韩寻秋打发人捡风热的那张和安神的那张煎了送来。” “我让他自己去吧,旁人万一看错了,可就是大患了。”两人忙成一团,黛玉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又道:“我屋里该是有一丸他给我的药,说是调理身子用的,我平日里没感觉不适就没吃,我去拿了来,兴许有用。” 不多时,一个丫鬟就捧着两碗药进来,黛玉随后拿着一个锦盒打开,从里面捏出药丸来,张开湘云的嘴喂下。 过了一刻钟,湘云醒转,两眼迷茫道:“我不是刚进了阎王殿……” “呸,说什么胡话,你若进了阎王殿,你这等命硬的人,阎王定然怕你,不收你的魂。”黛玉喜道。 湘云见到黛玉,又要落泪往自己身上揽不是,黛玉忙宽慰道:“莫要再提那些事了,再提我就真怪你了,原本就和你没多大干系的事,非要说出那么多道理来。” 一缕微光照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暖意。 第111章 劝诫 深夜。 贾琮坐在镇北堂的房顶,韩寻秋呆在他的旁边,两人一言不发,只是瞅着天。 韩寻秋忍不住了,道:“哥,咱就这么干坐着?”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能给你找几个女官弹曲儿?”贾琮瞥了他一眼,到底是从怀中掏出一包烟来,扔给韩寻秋一根,又收了回去。 “我倒是还行,看你脸色,你该是有一堆烦心事。”贾琮道。 “我没事,只是史家大小姐那头,到底该怎么办,我看着嫂子是真不在乎,那你……” “你别劝了,至少得等过二三年再说,不然我成什么了?这话谁来都是一个样。” “那史鼐史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过半年找个人弹劾他们,左右我不帮他们也没人帮他们了,他们十二团营的位置现在就得撤,但不能通过蔡坤,他不知道为什么总和我疏远,就从韩相那里入手罢,韩相会给我这个面子,反正啊,我这个纯性的皮,是得披一辈子了,也好,不就是演吗,谁不会一样。”这段话是通过云印传声的,真?面对面快传。 韩寻秋没再说话。 第二天清晨,贾琮还坐在房顶上,一动不动,等黛玉出来看见他面上虽说没有表情,可身上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宽了心之后却又提起神来,道:“你去不去东风堂?到底要去看看的,不好一直避着。” 贾琮翻身下来,道:“去罢,此事到底是我亏欠的,若没去史家那一趟,也不会有这些事,如今倒是把她一辈子毁了。” “等等。”黛玉叫住他,道:“万不能再有半分寒意,你若还是像现在这样,那就不要去了,正是病重的时候,容易多想,你再一激,怕是趁我们都不在就去寻死了。” “听你的,我没想这么细,果然还是我妻兰心蕙质。” “呸,油嘴滑舌,你留着这话跟她说去吧。” “这话只跟你说,跟别人说是没影的,不光这辈子只跟你说,生生世世都如此。” 进了东风堂,就听探春在里面劝道:“你也是多想了,林姐姐再不可能迁怒到你身上,都是你那两个叔父造的孽,和你再没有半分干系了,偏你说什么以死谢罪,谁要你死了?”说着,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似乎是有金属摔在地上,就听湘云哭道: “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我再不会污了你们的好心,可京里已经在传这事了,这让我怎么见三哥哥怎么见林姐姐?只要我死了,也就都清净了……” 对于封建社会的女子,这些事向来是难以启齿的,可偏偏史家双侯把此事放到明面上去说,毁了闺誉不说,还累的贾琮和黛玉也挨人说嘴,虽说没有明说是贾琮轻薄她,可也是暗示了些…… 贾琮刚一进去,就见到地上有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叹道:“你这是何苦,都是史鼐史鼎做下的事,你也是被逼着做的,哪里就能连累到你身上,玉儿也并非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安心在这里住着罢,你已经不欠史家什么了。” 湘云低头看那把刀,眼角蓄满泪水,哽咽道:“我若再说什么,那我就当不得人了。”又抬起头来,看着贾琮不语。 黛玉见她应下,虽说心底还是防备着她再想不开,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本就是良善的性子,见不得别人委屈,笑道:“总算是好了,今晚我做个东道庆祝一下,也算犒劳自己。” “正是此理,去镇北堂还是在这儿?”探春也高兴起来。 “去镇北堂罢,一年到头也不在那里会几次,今日恰好得了空,该去那里坐一坐。”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阴着一张脸,听着史鼎在底下嚷着自己和二哥如何精明算计,她险些没一口气背过去,第二代保龄侯在世的时候,史家哪里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偏偏自己那大兄去的早,没管教好这两个熊儿子,如今竟是干脆把湘云“卖了”给人做妾,纵然贾琮勉强给了平妻,贾琮是什么样,虽说她不太知道,可贾琮对黛玉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又如何能对湘云好? 堂堂三代四侯的史家,竟然卖女求荣,而且这等阳谋毒计,贾琮就算对湘云不错,也不会记史家的好,偏史鼐史鼎这两个蠢货,结亲不成反倒结仇,还自以为是洋洋得意,真以为湘云会继续向着史家了,这些年湘云在史家住的反倒不如在贾家久,他们如何知道湘云的性子?贾母却知道,湘云素来是个记恩记仇的,对她好她会记住,对她不好也会记住,虽说不会放在心上,可这次有了贾琮仗腰子…… 一想到这里,她见到这个娘家侄儿就烦,淡淡的应了声,就端茶送客,史鼎就当作没看见,似乎非要她给一句准话。 一时怒上心头,贾母懒得和史鼎多说什么,站起身就走,留下史鼎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等回了史家之后,史鼐面色铁青的在和蔡坤说话,就听蔡坤道:“如此,保龄侯和忠靖侯明日就不用来大营了。” 等他走了,史鼎亡魂大冒,急促道:“怎么了?蔡指挥什么意思?” “不知道,只是通知你我,明日不用去大营了,这个月的俸禄送来以后,你我不再隶属于十二团营,好像……是韩相的意思。” 两人盘算了半天,都没想到这是为什么,这时候倒是想起贾琮来了,忙打发人去找,结果等去人回来后,说贾琮的家将说贾琮去了户部处理事务,一连打发了四五波人,都不在,史鼐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疏远,再联想到韩潇和贾琮的关系,抬头看天花板,肠子都快悔青了。 第112章 题外话 昨天别的没变化,收藏倒是掉了一天,我觉得我倒是再也不能写其他事务了,先前写秦镇那一章的推票反倒是最高的,然后到了大婚反倒没了,我总不能让贾琮等到二十再结婚罢?虽说老书没有人看过,只是我一个人每天的自娱自乐,但我还是想说其实节奏快不是我自己非要快,而是实在做不出来水的厉害的事,不然恐怕现在贾琮还在和赵启明他们仨人一起在北城呢,估计到了一百万字才下扬州,二百万大婚,光是各种礼仪各种磨蹭各种朝争我就能写一百万字,左右抄史书从上面扣字然后繁琐化罢了,我也会,到了四百万字才进行到现在的节奏,直到一千万字都完本不得,但我没时间了,我只能选择在暑假先把基本盘打好,我才能慢慢进展,只能说这本书写的并不怎么样,完本也会加快,差不多一百四五十万吧,二百万挨不住了。 顺带着再提一下一些疑问。 1:关于许多地方(贾代善死因、年岁、人物性格)和原著不符。 首先对贾代善死因做出解释,这个是我的疏忽,我压根就没关注过贾代善是怎么死的,在书评区里说的“对原著修改”只是一句托辞。 其次是年岁,原著里面对各种年岁的描写有些理不清,所以我选择了并没有对照任何一种年表,单纯的靠我自己脑补设置人物年龄,这样写起来会轻松一些。 再就是人物性格,我一直认为,黛玉的性格不是一开始就是下人口中的“尖酸刻薄”,而是在林如海逝世之后,因为“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而变得浑身是刺,用刺去抵抗恶意,正如在有一章里说的“他只是把剑当成了盾”,同时也有人提出黛玉和贾宝玉的问题,我只能说真正有半点苗头的是第八章“半含酸”,可注意,在本书中,贾琮从北海立功消息回京,贾赦入宫领赏当日,薛家进京,进京之后呢,离第八章少说还有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里,贾宝玉被忠顺王给那什么了,人人都看不起的那种,所以也就并不会存在第八章的内容,自然无从谈起,就算硬要说已经有了,可那半点小苗头只是“素日里亲厚”这等话罢了。 2:关于韩寻秋这个角色设置的原因。 韩寻秋对比起贾琮,更像是贾琮的另一种极端,也不能这么说,我只能说他是我非常喜欢,甚至超过了对《镇北公》主角的喜欢的角色,他也更贴近一种我的理想生活,这就是当作家的好处了,这书里的世界是按照我的意志运转的。 3:对于为什么要设置许多怼人的镜头和一些并不合理的设定。 老实说,关于沙俄我已经不想解释了,但对东瀛的解释明摆着写在“翻译”一章的最前面…… 而怼人的镜头呢,除了对薛宝钗的那段是真的在凑够两千字以外,其他都是在满足我的一些幻想。 再说为什么最近不写打脸了,因为有人说打脸不好,所以我没打,看这个架势,我还是要打的。 4:为什么要设置修炼体系。 难不成我要写十二岁的主角体术盖世,活捉沙皇吗?不光是为了展开剧情和凑字而考虑,更多的是满足老书的遗憾,因为没能写完他,我感到十分愧疚,所以我选择了去用镇北公来填满我的欲望。 5:关于史湘云 老实说,在原著中我有好印象的就是目前出场最多的三个女子了:黛玉、探春、湘云,这也是当作家的好处了,能满足自己的幻想。 6:关于种马不种马 再没别的了,就这两个主要角色,连个丫鬟都没有。 7:关于宁国府 秦可卿的判词明明白白的写着,翻译过来,她是“爱上了贾珍”,也可能是我的误解,可我对人妻这等刺激的想法半分意思没有,总不能我写贾蓉是个天阉? 8:关于朝争太过“幼稚” 除了末世君主亡国之君或傀儡皇帝,你见过哪个皇帝整天看臣子脸色的?哪怕是本书中辈分最高的韩潇,也都难以撼动江山半分,更不要说“心性单纯”的贾琮了,而描写的当今皇帝是“性情温和”,谁家皇帝整天猜忌臣子?不是崇祯也是崇祯了,老歪脖子树上挂着呢,哪里有空出来祸害人间。 再说太上皇这个角色和当今竟然能和谐相处,其实很好奇,天家无亲情不假,可是太上皇是在国库没银子的情况下当了甩手掌柜,在文官系统里的名声不说迎风臭十里,也没什么好名吧?那为什么还要参与朝争?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还是说抖m性格非要上来找虐?武勋将门整天念旧情,还当不当官了? 9:关于更新字数太少 老实说,倘若我一章五千的话,那一天只有二三更,但如果我丧心病狂一点,每章两千字每天二三更,我现在还在新书榜上接受流量,可还是前情,我没时间,只能选择尽快完本。 10.这几章的剧情 一路坦途说我笔力不行,好不容易打算制造点困难说我写的不行,那我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