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诡镜世界体验生活[无限]》 镜中局 夜深人静,窗外阵阵蝉鸣。 林渊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在一片漆黑中,他熟门熟路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噗——”易拉罐被拉开,嘶嘶的气泡声给闷热的天气带来一丝清凉。 这夏天的日子,真的难捱。 林渊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拎着可乐打算回去继续睡觉。 他拖着迟缓的步子,过大的深色旧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周围依旧暗着光,黑幽幽得什么也看不清。林渊眯着眼走过客厅和洗手间,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脚步一滞,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林渊迟疑了会儿,还是决定回头看一眼。这一眼让他发现了异样—— 竟然是镜子在发光! 此时的镜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挂在台上,但正幽幽地透着微光,无数的波纹扭曲荡漾着,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一阵凉意悄然爬上后颈,林渊下意识看向窗外,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并没有月光透进来。这黑漆一片的都没开灯,哪里来的反光? 就在他短暂的思考间,窗外的蝉鸣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周遭慢慢安静下来,全世界都如一潭死水般静止得诡异。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林渊迈开长腿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一回,他发现了更加瘆人的事情—— 这个镜子照不出他的脸! 林渊背后刷的一阵冷汗,刚才的困意跑得一干二净。他看着水纹荡漾的镜面,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就在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瞬,镜面顿时起了阵阵涟漪,如湖中水纹朝四周散开,荡起波浪。 见状不妙,林渊打算抽回手,赶紧回房。 就在此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拉扯着他,把他硬生生往里拽,从指尖开始,手腕,肘部……如同吸铁石般牢牢吸附着他,顷刻就溶进去了大半。 “咔哒——”墙上的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原本站在洗手台前的人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拖鞋。 - 一片漆黑中,林渊隐约听到有人在低声抽泣,还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小茹的嫁衣褪色了……”突然,一个阴森女声幽幽响起。 周遭哭泣声渐渐停止,回归死寂。过了几秒,嘈杂声又铺天盖地砸过来,夹杂着无数哭喊和尖叫声,冲击着林渊的耳膜。 林渊内心疑惑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他的视线慢慢聚焦,十多个人正站在他面前,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僵着脸晃腿打颤,身体抖成了筛子,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物。 一个红衣女鬼正站在门口。 她歪着脖子,深陷的黑眼窝衬得眼珠子又凸又圆,皮肤薄得几乎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她盯着惊恐的众人,眼珠上下乱翻,却始终没有朝他们走过来。 她机械地张开嘴又重复了一遍,“小茹的嫁衣褪色了……” 众人神色慌张,继续哆嗦。 林渊站起身,突然发现口袋里好像多了什么,沉甸甸的。于是他蹙眉伸手摸了下,果不其然掏出了一枚方镜,缩小成了手掌大小,款式和家里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谁来帮小茹染裙子呢?”小茹柔声说着,她脑袋左转右转,像一个破败的吊线人偶般,嘎啦直响,随着她的动作,袖口处出现一道寒光,分明是把染了血的匕首…… 众人瞬间没了声,他们互相推搡,挤退到角落里。混乱中,一枚小圆镜从某个男生的裤兜里掉了出来。 “啊……我的镜子!” 男生见状连忙弯腰去捡,而他的手刚刚碰到镜框边,镜子就被别人狠狠踩了一脚。 “啪——” 镜面应声裂开,顿时碎成好几块。 林渊心头一紧,手里的可乐被一下捏变了形。 听到清脆的破碎声,小茹的脑袋倏得定格。她缓慢咧开大红唇,露出洁白的细牙,仿佛是找到猎物般冲着他笑。 “那今晚,就劳烦这位公子了。”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那个捧着碎镜子的男生懵了片刻,下一秒,却看到小茹朝他伸出了手,指甲如长长的枯树枝桠,他吓得惊恐惨叫,身体却被定格住一样动弹不得:“啊啊啊啊啊——” 男生像个破布袋一样猛地被掀倒在地,他的脚腕被小茹抓住,上半身拖在地上,被一点一点拖去了门口。 林渊见状,连忙伸手去抓,但那股力量实在过于强大,他拉得手指发白,最终还是脱了手。男生的手胡乱抓着地,指甲在地板上刮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留下一道道歪扭的长痕。 “救我!救我啊——救我——” 话音未落,男生就被拖出了门,连着女鬼一起,霎时没了踪影。 -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顺着房檐落到地上,滴滴答答。 这是一个古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到处都留着酸腐味儿。屋内被屏风隔开了大小两处空间,一处点满了红蜡烛,另一处则堆放着杂物,一明一暗,十分诡异。 众人瑟缩围坐在桌边,僵青着脸呆愣出神,那个男生被拖出门时发出的惨叫犹在耳侧,一时间没人敢出声。 “他……会去哪?”一个女生壮着胆子出了声,她红着眼眶咬着唇,浑身依旧止不住颤。 “这他妈还能去哪?死了呗!!!”旁边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骂了句:“草,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说话的这个男人剃着平头,方脸横眉,陈旧的毛衣卷起露出精壮的膀子,看上去满脸烦躁。 众人依旧紧抿着唇,没人回应他。 地上还残留着些镜子碎渣,大家都有意离那破镜子远远的,无形的恐惧就这样悄然蔓延开,弥漫在房间各个角落。 死气沉沉。 林渊依旧站在原地,一时间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 不过一想起刚才那个被拖走的男生,他皱着眉又挠了挠头,看上去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那面摔碎的镜子又倏然从林渊的脑海闪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又鬼使神差地从兜里掏出方镜。 不出他所料,这鬼东西就是很不正常。整个镜子仿佛兜了水,在微光浮动的同时,还泛起一圈圈黑色的涟漪。 就像这底下连通着什么一样…… 突然,有人惊恐地叫了一声。 “你你你们看!我的镜子里怎么飘上来一些字?” “我的镜子也是!” “这什么鬼东西,我要回家……” 一时间屋子里炸开了锅。 只见无数笔画慢慢浮上镜面,横竖组合,最终拼凑出几句—— 【淘汰1人,恭喜解锁本关说明】 【镜门号:肆捌肆贰】 【本局任务:请找出小茹永生的方法】 【本局提示一:子寤、丑食、寅步、卯卧。】 所有人捧着镜子,直勾勾地盯着看,一动不动。 突然,镜子空余处又慢吞吞地吐出几句。 【本局累计淘汰:1人历史淘汰:137人】 【友情提示:请不要试着去摔碎镜子。】 看到历史淘汰,所有人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这些话出现完毕后,镜面上又泛起黑色涟漪,把这些凑成字的笔画冲散,只剩了本局提示。 林渊拿着镜子看了会儿,又扫了一眼屋内茫然的众人。 子寤、丑食、寅步、卯卧。 这死镜子出什么题不好,非给他们出古文题。 不过,把子寤、丑食、寅步、卯卧拆开来,那就是子丑寅卯,外加寤食步卧。 这名词加上动词,倒是有点像…… 突然,柜子那里传来镜子清脆的碰撞声,一个大叔焦急喊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这镜子你可悠着点拿,千万别碎了!” 所有人乍然回神,往柜子那儿看去。 那个小祖宗看上去大学生模样,带着副黑框眼镜。他双手捧镜扑在地上,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冷汗正随着脸颊滑落,活脱脱成了一尊雕像。 幸好没有打碎。 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看他摔在地上,林渊正想上去扶一把,却被一个小女生撞了下。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生不停地道歉着,她穿着淡色格子裙,扎着个小辫,相貌干净可爱。 林渊微微一愣,摇摇头笑了下:“没事。” 他虽还顶着个鸡窝头,但长得还算俊朗,那双浅色眼眸更是给眉眼添了丝不羁和傲气。女生一看到他,就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说你这小兔崽子!要是把这个弄碎了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去!”中年大叔说着就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 “诶哟……爸,你轻点,轻点啊。”小祖宗抱着头。 格子裙女生蹲在他面前,关切问道:“杨宇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儿,这镜子好着我就没事。”说着,杨宇用长袖小心地擦了一下镜子。 这个女生叫陈琳,和杨宇是大学同学。 今天放学后,杨宇本来是好心让他爸开车载她一程的。没想到车子在转弯时遇上了只野猫,然后方向一打滑就来这里了。 醒来的时候,他们的手里也各自多了块后视镜模样的镜子。 - 雨不知何时停了,阵阵凉风吹进了屋内。阴冷的月光透过枝叶照进来,像镀上了层银纱,投射在诡异深色的木地板上,斑驳陆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恐惧依旧蔓延在每一处,在这种无形的折磨下,众人也只好开始病急乱投医,开始壮着胆翻找能用的工具。 就在这时,屏风后忽然传出平头男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他妈给我让开!老子不就是找个防身的东西!碍着你了吗!” 所有人均是一愣,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林渊皱眉扫了眼屏风,迈开长腿绕过众人,循声往屏风后走去。 只见屏风后的梳妆台那里站着个男人,二十五六的样子,长相俊美,及肩的黑色长发被他随意扎起。此时的他正冷脸看着平头男,碎发下那双深邃的黑色眸子里满是冷漠和倨傲。 “闹够了没有。”他抓着平头男的手,手上的银戒正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林渊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这个男人在梳妆台那里找着什么东西呢,不知怎么就惹了这个平头男了。”杨宇不知何时过来了,他拉了下林渊的胳膊,又低声补充道:“他好像叫行希风。最早来的时候就一直低着头靠在墙角那里呢。” “那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林渊疑惑。 “他之前还出去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我问他的。毕竟都困在这儿,大家也得互相有个照应……”杨宇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道,“你不知道也正常,他比你早过来来着。” “你说他在找东西?”林渊问。 “是啊,他好像在找些什么……诶?你过去干吗?” 林渊当着杨宇的面走了过去,抬手拍了下行希风的肩膀。 行希风抬眸瞥了一眼林渊,面无表情地说:“你是谁?” 他的语气冷淡,却有种股凉透到骨子的寒意。 和他如寒冰的视线对上,林渊倒也不在意。他笑道:“我叫林渊。这个时候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先想想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比较好。” 行希风看着林渊,半晌,松开了平头男的手。 平头男揉了揉手臂,正想再开口骂几句,却又被他冷眼一扫怂了胆。他咬了下唇,最后还是忿忿走到门口抽起了闷烟。 - 零散几支红烛孤零零烧着,在杂货堆积的这一间里散发出了微弱温暖的光。 林渊抱着胳膊靠在窗台上,正在暗自思考着镜子给的提示。 忽然,他被行希风手上的银戒闪了下眼,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开,又无意落在行希风手里拿着的东西上。 “这东西……”林渊突然有些好奇,但刚一开口他又马上反应过来。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又轻笑了声打趣道,“和那个女鬼的定情信物?” 他说的定情信物其实是一枚玉佩,通体是那种晶莹剔透的翠绿,但挂着突兀的一点血红,就又显得诡异阴森。 “不要多管闲事。”行希风半垂着眸子,冷脸把玉佩收进了口袋。 看着面前的长发男子,林渊眉心不禁轻轻蹙起,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他摸了摸下巴,突然话题一转:“刚才那个本局提示,你觉得是什么?” “子寤、丑食、寅步、卯卧。”行希风冷淡地重复了一遍。 “没了?”林渊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于是他向前微微倾身,又眯着眼问,“就这个?” 行希风抿着微薄好看的唇,斜睨了林渊一眼又收回目光,看上去懒得再开口。 看到行希风这样,林渊也不恼。他直起身,一字一顿地重复:“子、丑、寅、卯……” 他停顿了下又笑着说:“你刚才这么重复,我还以为你也是这阴间作息呢。” 微弱昏暗的红烛光在他们身后摇曳,他们两人没有再说下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渊突然有点想看行希风此时的表情。 就好像以前……他也这么逗过他。 - 屋子另一边。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解谜吗?”杨宇小心地捧着镜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几个字看。 他满脸不解,跟他高中时候做语文试卷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字拆开来都认得,怎么组合在一起就不认识了呢? 他心烦意乱地挠了挠脑袋。 “子、丑、寅、卯……”陈琳推测着,“如果说这个代表十二时辰,凌晨十一点到一点是子时,然后每过两个小时就往后算一个的话……” 她的话音未落,屋外就起了一阵阴风,裹挟着女鬼缥缈虚幻的笑声,慢悠悠吹进了门。 陈琳往后缩了缩,闭了嘴。 杨宇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突然一拍脑袋:“对啊,如果这前面是时辰,后面的寤食步卧不就是对应着的醒来,吃饭,散步和睡觉吗?” 所有人恍然大悟。 这晚上时间配着动作,估计就是女鬼的作息了。 但这仅仅也只是告诉个时间,单凭这个就能找到永生的方法? 那也太高估他们了。 就在所有人心灰意冷之际,又听到一声惊呼:“你们快看自己手里的镜子!” 只见镜子上之前的字渐沉,直至消失不见。 随即又浮上来一些歪扭笔画,它们横七竖八地组合着,最终出来几句话—— 【三日为期,镜子破碎即为出局】 【现在,计时开始】 “啪——”刹那间,无数开裂声同时响起,裂痕猛地出现在众人镜子上。 ※※※※※※※※※※※※※※※※※※※※ 新人开文,感谢阅读! 喜欢可以点个收藏~另有专栏两本求预收~~ -------------------------------------- 【预收一:《末日围城[无限]》】 公元3040年,x世界人类遭遇巨大危机。 丧尸围城,灾难泛滥下,一个神秘组织横空出世,成为统治者。 于是全人类被迫植入操控芯片,成为受验者投放进恐怖试验场,旨在为组织提供数据——研究者们称之为极端场景下的情绪指数。 在反复研究中,他们却发现一个人的数据非常奇怪。 他不动声色横扫所有maxa最高级别关卡,但情绪指数无限趋近于0,就和他们唯一的人类上校顾呈晔一样。 第n关实验场boss暴毙后,顾呈晔走下操作台,看着面前冷漠的年轻受验者,挑眉哼笑。 顾呈晔:这次通关怎么慢了8.36秒? 许濯:与你无关。 顾呈晔:啧,难道说力不从心了? 许濯:无聊。 - 顾呈晔见到许濯后才发现,原来深埋在他手臂的数据芯片竟也会有起伏。 他早知数据不会骗人,过去是,未来也是。 之后某天,他抬眼望了下无垠的围城,俯身在许濯耳边轻声厮磨:我永远爱你。 直至末日当头,世界崩塌。 战斗力爆表军痞骚攻x高智商反社会清冷受 --------------------------------------------- 预收二:《泛音》 “五线谱里的休止符了解过吗?无聊无趣,就和我一样。” 北漂五年,抱着歌手梦想的祁夜最后做了酒吧吉他驻唱,朋友劝他为何找个人生伴侣,他笑说自己是大龄青年了,不折腾了。 直到某天,他发现有个俊朗舒雅的男人每天都来酒吧听他唱歌。祁夜才发现这一生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既然喜欢,那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放手去爱。 “我把心放在琴弦上,想和你共同演奏接下来的人生。” 温柔闷骚小提琴家攻x怀才不遇吉他手受 良缘 那道裂痕,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每个人的镜子上。 所有人僵着脸盯着镜子看,一时没人说话。 杨宇看着“计时开始”的字样,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三日为期……”他开口说道,“这倒计时不会是以裂痕来计算的吧?如果说三天后没有完成任务,我们的镜子难道就会全部碎掉然后出局?” 他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就吹进了屋子。 这阵诡异的风愣是把红烛吹灭了好几支,就像在肯定杨宇的回答。 “阿嚏——”林渊打了个喷嚏。 他看了眼身上后才发现,他还穿着来这里之前的背心短裤。 这鬼天气怎么和现实里差那么多,感冒了镜子里给治吗? 他无奈地搓了一下手。 一个胖男生看到林渊抱着胳膊哈气,于是从背包里拿出了黑色的长袖长裤,说:“我这儿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就是不知道你穿合不合身。” “帮了我大忙,多谢。”林渊接过衣服,对那个男生笑了笑。 屋外隐约能听见乌鸦凄厉的叫声,伴随着女鬼的笑声,飘荡环绕。 众人继续僵着脸看着那条裂痕。 怎么感觉这个在裂纹旁边,好像又多出来些小裂缝? 他们的脸色突然又变得有些难看。 杨宇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林哥,我刚刚的推测,你觉得有道理吗?” “嗯,八成就是了。”林渊把镜子随意往裤子口袋里一塞,没有再看一眼。 杨宇看林渊如此淡定,小声问:“你不怕吗?” 林渊瞥他一眼:“怕有用吗?” 杨宇:“……没用。”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这种时候是个人都会害怕的吧。 这么淡定,还是常人吗? “各位……”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阴森传来。 “啊啊啊啊啊——”伴随着好几个女生的尖叫,众人怀里揣着镜子,全部条件反射地往角落里躲。整个过程几乎一秒完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林渊和行希风还站在木桌旁。 林渊:“……” 这反应速度,也是厉害。 林渊活动了下脖子后转了身。门口站的是一个老人,他裹着黑纹长袍,宽大的衣帽遮着他的脸,只露出了苍白削瘦的下巴,他佝偻着背,瘦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噎了气。 黑袍老人提着油灯,声音沙哑低沉:“我带各位去客房吧。” - 空气中带着古宅年久失修的酸腐味。 所有人跟在黑袍老人的身后,默不作声。木地板吱嘎响着,他们穿过了一条条黝黑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一切都显得十分诡谲阴森。 杨宇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林渊和行希风,悄悄用手肘撞了一下陈琳:“这老人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没等他说完,黑袍老人的声音就幽幽传来:“勿动,勿听,勿看。” 杨宇乖乖闭了嘴。 他们终于到了住处,院子里依旧种着大片的百合花。 大小厢房围着花坛分布在院中,布局就和四合院差不多。 “两人一间。”黑袍老人给他们发着木头房牌。宽大的袖袍配着瘦骨嶙峋的手臂,竟显得有些可怖。 行希风看了一眼他的手,微微蹙眉。 “房牌上竟然有我的名字……”杨宇开始仔细观察起他手里的房牌来。 它被条红绳串着,破破烂烂,上面的依稀能看到“朱雀”两字。 “你的是什么?”杨宇凑过去看陈琳手里的那块,牌子上面写的是“青龙”。他下意识说道:“和我的不一样,好可惜……”还没说完,就又被杨叔狠狠拍了脑袋。 “你这臭小子在想些什么?” 杨宇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有其他意思……” 很快,每个人都拿到了手里的房牌。 陈琳和一个高中女生住“青龙”。杨宇和杨叔住“朱雀”。 其他的也两两分在了 “白虎”和“玄武”。 看来这镜子中的世界还是遵循了一些现实规则的,杨宇宽慰。 这孤男寡女要是共处一室,不晓得会发生什么。 “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齐了……”杨叔看着大家手里的牌子,突然疑惑,“不对啊,这就四间房,还有一间呢?” 大家这才发现,从分房牌开始就有两人一直没说话。 只见行希风和林渊双双黑着脸,就这么拿着牌子站在一边,默不出声。 手里的房牌上写的都是“良缘”。 众人:“……” 安排完住所后,黑袍老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他灰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动着,缓缓说道:“子时后宵禁,各位现在可以回屋歇息了。”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回房间吗?”高中女生问。 “还能怎么办,这老人这么说,这女鬼作息这么写,当然得等天亮才能行动啊。” 林渊没仔细听他们说话。 他看着那块写着“良缘”的房牌,陷入了沉思。这房牌他总觉得有什么古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且不说分房古怪,就连房牌的形状和样子,也透着不对劲。 这刻在上面的名字……就好像是给他们量身定做的一样。 等他回过神来,行希风早已回房。 -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了房间。 和其他四间不一样,林渊和行希风的房间还要再穿过一条长走廊。“良缘”的房间就像独立出来的偏院,门口同样有处百合花坛。 “这个鬼地方怎么这么穷酸,连个门锁都没有。”林渊关上了门,半开玩笑道。 他观察了下屋里的布置。房间不算大,但也还算宽敞,里面简单放置了一些红木家具,有衣橱,床塌,小圆桌子和椅凳。 两束百合放在床榻边的柜子上,一旁还有个带着大铜镜的梳妆台,看上去并无古怪。 只是这屋子里红帐红烛红被褥的,和洞房没差。 看着那两束百合,林渊走过去掂量了下,又微微蹙起眉,像在思考着什么。 行希风倚在衣橱上,手上的银戒在烛火下微透着红光。 被红光闪了下,林渊下意识眨了眨眼。他放下百合花后又在屋子来回渡了几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好像真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 不过这梳妆台带着这么大一个铜镜,还是让人有些在意。 林渊:“这房间名字这么不正常,你说会不会有古怪?” 行希风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既是良缘……”林渊看行希风没说话,又开始不正经起来,“那就得好好珍惜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行希风:“……” 他的拇指低了会儿戒指,许久丢下一句:“那你自己留着过去吧。” - 蜡烛微弱地发出温暖的红光。 林渊斜靠在床榻上,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拿着镜子出神。自打裂缝出现后,镜面就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连微光也没有了。 他又突然想起家里那面古怪的方镜。 “对了,问你个事。”林渊突然开口,“你怎么过来的?” 行希风微微一怔,说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林渊有些疑惑。 如果说不记得的话,看着带过来的镜子应该也多少也会记得些。 不过……好像从最开始,他就没见过行希风拿出过镜子。 林渊说:“那你的镜子呢?看着镜子不会想起些什么吗?” 行希风摇摇头:“试过,没用。” 他并非没有试过这个方法,可还是想不起来。有段记忆感觉封尘已久,只能隐约从里面翻找出点模糊的痕迹。 比如他依稀记得有镜子破碎,还有一些哭喊和尖叫声。 行希风从口袋里拿出了镜子。 林渊一愣。 这是一块小圆镜,简简单单,甚至连边框都没有,就是块毛玻璃。 不过这些在行希风看来并不是重点。他最在意的是从一开始,这块玻璃样的镜子就没有浮现过任何字,甚至连微光都没有。 除了倒计时的那条裂纹外,镜面从头到尾都只是不反光的锈铜色。 林渊刚想说话,突然皱起了眉,往门口那里呵了句:“谁?” 门吱嘎一声地被推开。 所有人就站在门口,他们手里或提油灯或拿烛台,全部盯着他们俩看。 林渊:“……” 这还真有一种闹洞房的既视感。 “那什么……今晚我们能过来挤一挤吗?”一个胖胖的男生鼓起勇气问道,他拿着油灯的手微微颤抖,声音越来越小。 行希风淡淡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他的嗓音带着冷冽的冰泉质感,听上去不近人情到极致。 男生被冻得一哆嗦,立马没了声。 “是这样的,两个人住一间感觉有点不太/安全,而且……”杨叔看了眼行希风,开始打圆场,“而且看你们俩胆子都比较大,大家住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男生疯狂点头。 行希风抬眸看着众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再说话。 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尴尬。 林渊挠了挠头,看向行希风,语气里带了丝劝说的意味:“一起也没关系吧?” 行希风收回了目光,淡淡说了句:“随便你。” 听到可以住一间,男生的眼睛一亮:“明天我们打算一起行动……” 他用目光小心地征询着林渊的意见。 虽然林渊看上去很好相处,但他依旧很紧张,总觉得他身上也有一种说不清的距离感。 林渊想也没想就回道:“嗯,好啊。” 虽然独来独往惯了,但是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和别人搭档这件事,总觉得以前也这么别人搭档过。 不过和他搭档是一回事,能不能合作愉快就是另一回事了。 - 所有人都进了门,房间变得略微拥挤了起来。 他们决定围坐在桌子前抱团取暖。 除了那个平头男。 他从过来前就一直在犹豫。一方面他害怕女鬼,另一方面该死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最终他还是决定靠在房间门口的柱子上。 平头男又掏出了口袋里的中华。自打他来这个鬼地方后,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盒里面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 他抽出其中一支,那根烟没拿稳就掉到了地上,滚到了旁边一个人的鞋旁。 “草,怎么点根烟都这么难。”他骂骂咧咧地弯下腰,却无意瞥见了那个人的鞋。那是双红色的绣花鞋,上面绣着大片的牡丹花。 这怎么看,都不是现代人穿的鞋子。 - 窗外簌簌发响的树叶子停止了晃动。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平头咽了下口水,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不敢抬头。 看着绣花鞋旁的那支烟,他又猛吸一口气。 不就是一双绣花鞋而已,说不定是谁穿着玩的,老子还怕了?? 于是他鼓足勇气,视线从绣花鞋缓缓上移。 雪白到不正常的削瘦脚踝…… 现在小姑娘皮肤白一点,正常。 血红到诡异的轻薄纱裙…… 只是红得稍微像血了点,没事。 凌乱垂到腰间的黑色长直发,无数青筋凸起的长白脖颈。 这个…… 一张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正顶着红唇冲他笑。 “小茹的嫁衣褪色了……”她的嘴唇咧开到耳根,露出洁白的尖牙,笑得甜美又诡异,“这位公子要不要帮我一个忙?” ※※※※※※※※※※※※※※※※※※※※ 感谢阅读~ 百合花 小茹依旧是一袭红色嫁衣,但看上去比之前还要艳丽不少。她披头散发,就这样一步一步,步伐迟缓地从门口走进屋子。 所有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渊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他的目光落在小茹身后的地板上。 这影子……他皱了下眉,又看了眼窗外。 突然,林渊嗤笑了一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有意思了。” 行希风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床塌旁的百合花上,若有所思。 小茹坐在帘帐边的床塌上,又咯吱转着脑袋。突然,她某处角落定了神,嘴角弯起一个诡异弧度:“这位公子,你说我这嫁衣好看吗?” 自从和她打了个照面,平头就坐在地上没起来过。他慌张看了眼手里的镜子,上面除了条倒计时的裂纹外,其余地方干干净净。 “难道不好看吗?”没有得到回应,小茹嘴角的弧度一下消失,看上去不太高兴 “好好好……好……”平头哆嗦看着小茹,嘴唇像被胶水糊住一样,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 小茹没有再理睬他,她垂着头,用长长的红指甲刮划着床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身旁悄然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 “那这位公子,就来帮我个忙吧。” 话音刚落,平头突然被一股巨大力量吸附住,一双无形的手拉着他的脚踝,连拖带拽就往床榻拉。 屋内的桌椅被全部掀翻在地,茶具瓷器也瞬间被撞得粉碎。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平头挣扎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哭喊。几乎一瞬,他就跪在了床塌前。小茹单手抓着他的脖颈,慢慢挥起了手里的匕首。 “我定会好好报答公子的。”她笑道。 泛着寒光的匕首猛地落下。 - 平头呆愣看着那抹寒光,小茹的匕首直直地落下,猛地扎进他的肩膀。 肩膀处传来骨肉撕裂的痛感,瞬间席卷了平头所有的感官。剧痛下他抽搐着身体,意识模糊间,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家人……如果时光倒退,他一定学着收敛脾气,还有戒烟。 可惜一切并不能重来。 不知何时,他发现无数面镜子漂浮环绕在周围,那些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无论是过客还是至亲之人,此时都成了镜像,对着他微笑。 他们朝平头伸出手,像是在邀请,想让他尽快了结这一切。 平头愣愣地看着他们。 好像……这镜子后的世界,也不错。 感到坚硬固体被抽离体内,平头颤抖着伸出手就在他即将碰触到镜子的那刻,这些镜像尽数碎裂。 刹那间,细小的碎片飞溅在四周,然后慢慢凝集,再次汇聚到平头面前一点,最后消失——面前的小茹和匕首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一次,他看到匕首的刀尖对准了脖子。 一切都结束了吧,他想。 就在他惊恐地闭上眼睛等着这一刀时,有什么东西迅速飞过面前,直接砸飞了匕首,瞬间在白墙上摔得粉碎。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平头男的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年轻声音,他呆呆地转过头。 只见那个浅色头发的男生抱着胳膊看着小茹,一脸认真。 他眯着眼睛说道:“这是我的床铺。” - 屋子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渊这花瓶一摔,别说是把屋里的众人给摔傻了,就连小茹也愣了半响。 过了好一会,小茹的手慢慢放开了平头的脖子。 没有了外力,平头沿着床榻往下滑,瘫软在地上晕了过去。 小茹站直了身子,腰间玉坠叮当晃荡着,手里又出现了一把崭新的匕首。 “这位公子太心急了……”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刀刃,“那今夜,就你吧。”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疾风,她瞬间出现在林渊的面前。她的手扯着他的衣领,直接把林渊拽到了床榻旁。 下一刻,匕首直接扎进了林渊的肩膀。 杨宇惊呼出声:“林哥——” 小茹匕首一拔,立刻染红了一旁的百合花,她抓着林渊的力道也愈发强大了起来。 肩膀处传来如蚁类啃噬的刺痛,林渊却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他就站在那里,哂笑着摇了摇头。 这力道,看来是猜对了。 于是他没有再反抗,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小茹看,躲也不躲,那副无所谓的架势完全就是等着再扎一刀。 泛着寒光的匕首又再次挥起。 “砰——” 就在这时,一个茶壶突然从林渊身后飞过来,击飞匕首后光荣牺牲。 众人:“……” 小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 小茹急了。 这砸场子也不是这么砸的。 愣神间,她阴冷一笑,手中不断地变出亮晃晃的匕首,但每次就要得手时,总有东西扔过来,精准无误地把她的凶器击飞。 花瓶,梳妆匣子,茶具……反正屋里能丢的基本上全丢了个遍。 之前的恐怖与惊悚瞬间荡然无存,现在就像个大型嘉年华的游戏现场。 这丢东西的人上头,屋里的人看得也上头。 行希风靠在衣橱上,垂着眸,神色冷淡恹懒。 但懒永远是第一生产力,当他顺手把身边最后一个烛台抄过去后,就插兜朝床榻走去。 看着手中的匕首再次被烛台击飞,小茹终于学会了放弃。 她红眼尖叫着,扑向那个把她耍的团团转的人。 就在小茹扑过来的那一瞬,行希风后退一步,顺势抄起柜子上的红烛,烧了床榻旁的百合花。 血色花瓣刚碰上火,开始迅速融化蜷缩。 从花心处开始,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腐烂的酸臭味。 “啊——” 像断了生命供给的能量源,小茹发出撕破耳膜般的惨叫。 在场所有人被震得头疼不已,纷纷捂住了耳朵。 小茹身上起了火,在极度扭曲的表情下,她的面容迅速衰老,眼窝愈发凹陷,黑漆的眼珠子彻底侵占了眼白。她瞪了行希风一眼,鲜血一下就顺着两个黑窟窿慢慢淌下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小茹就直接朝行希风猛扑过去! 就在她抓到行希风的那一瞬,林渊箭步上前,把剩下的百合花扔到她身上。 一瞬间,火焰又蹿高了不少。 伴随小茹凄厉的尖叫,火焰从亮红慢慢烧成了蓝紫色,最后彻底吞噬了小茹。 过了好一会儿,燃烧的阵势才慢慢变弱,小茹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堆土灰,偶有几处微弱的零星蓝色火焰还在燃烧。 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阵阵酸腐的焦臭味。 林渊看着那火焰下去,刚想上前查看情况,肩膀处却传来一阵刺痛感。这种疼痛让他动作微微一滞。他皱起眉,略带古怪地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看着小茹消失,死寂惯了的屋子里才渐渐起了一些声音。 “她死了吗?” “你傻啊,她只是消失了?" “是啊,要是死了不就任务失败了……” “林哥你没事吧!!”杨宇缓过神,他跑过到林渊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把那些被刀子捅破的衣服碎片掀开。 还好伤口不深,但也是触目惊心。 “要不要拿这个先包扎一下?”杨宇拉扯着手里的红色布条,“刚刚在柜子里找的,颜色是有点诡异,不过应该能凑活着用。” “我没事,随便包扎一下就行。”林渊活动了下肩膀,回答。 陈琳和杨叔正蹲着检查着平头的伤势。 屋内的其他人虽惊魂未定,但也都慢慢回过神来。 “林哥,你们怎么知道这百合花有古怪的啊?"杨宇包扎着突然问道。 “水。”林渊回答。 “啊?什么水啊?”杨宇一脸茫然。 “花瓶里没有水。”林渊看了一眼那堆土灰,“这百合花是开得挺好看的,但是却没有水养着它。” 早在分房间的时候,林渊就注意到了这个百合。 为什么这小茹只挑百合花附近动手? 原因只有一个——她在通过百合在汲取着鲜血的养分。 这花瓣每次被血覆上一层,小茹的力量就会强大一分。 - 杨宇包扎完林渊的伤口后,就带着剩下的布条去了平头那里。 林渊活动了下肩膀,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了。 “你也是够蠢的。”行希风站在土灰旁,冷眼看他。 “不劳费心。”林渊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笑道,“那这回就算我们打平了?” 行希风没说话,目光却落在他手上的玉佩上。 它呈半弯的月牙形,玉质通透,晶莹剔透的碧色下也有好几处似血一般的朱红。 就和他之前在梳妆台上拿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早就知道林渊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接下来……”林渊突然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要去找黑袍老人?” “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林渊挑了挑眉,勾起嘴角,“一个人怪孤单的,我陪你怎么样?” 当第一只茶壶扔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行希风也在打玉佩的主意。 只是没想到烧百合让小茹反应这么大,所以他只好将计就计,当她扑向行希风的时候,他直接从她身上扯下玉佩。 虽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走,但这一切却莫名顺利。 就好像在潜意识里,他早就知道行希风下一步会怎么做一样。 - 屋子另一边。 杨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个晕着的平头弄到了床上。 这平头看着没用关键还死沉。 杨宇内心默默吐槽。 陈琳正拿布条仔细地给平头包扎,血涓涓从他肩膀处流出来,怎么也止不了。 “小茹下手也太狠了吧,照这样再扎个一两次那还不得凉。” 杨宇见着那刀口心里直发怵,于是转头不再看他。 这伤口,可比林哥的深多了。 忽然,杨宇看到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平头口袋里掉出来。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平头男的镜子。 “哎,现在这镜子真是比什么都金贵。“杨宇说着,拿起镜子准备帮他塞回去。 下一秒,他却猛地愣住。 那镜面上除了原有的裂纹以外,赫然又多了一条。 杨宇突然感到后颈阵阵发凉。 这算什么,血条吗??? 如果说受伤也会让镜子开裂的话,那么林哥的镜子也…… 他下意识望向林渊。 大概是深色t恤的缘故,血迹在林渊身上并不是很明显。 他双手插兜靠在窗边,正对行希风说着什么。 看上去并无任何异常。 ……大概真的不是常人吧。 杨宇想着,还是把镜子小心翼翼地塞回了平头的口袋。 - 天终于蒙蒙亮了起来,窗外隐约传来了鸟叫。 因为害怕小茹再过来溜达,所有人围坐在桌前,瞪大着眼睛死撑了一晚上。 林渊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行希风。 行希风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一晚上都没有动。许是刚刚和小茹争斗过的原因,及肩的黑色长发已经披散了下来。 他就这么安静地靠着那儿,连着之前的冰冷都淡了几分。 林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盯着行希风看这么久。 突然,屋子里有人惊呼了一声。 “你们快看镜子!上面好像又有字了!” 于是众人惊醒,顶着个黑眼圈又死盯着镜子看。 只见镜子被白光笼罩,又开始微波荡漾,浮上来的笔画在阵阵涟漪中排列组合。 【解锁新提示二:书中自有黄金屋】 【卯时已过,新的一天开始了,祝各位好运】 笔画出现又消失,一些细小裂纹如蛛网蔓延开,碎屑随之滑落。 ※※※※※※※※※※※※※※※※※※※※ 感谢阅读~ 书房 逼供 “你有病吗?”行希风冷着脸开口。 他垂眸站着,脖子上还缠着那条血迹斑斑的白绫。 “没病。”林渊非常欠揍地笑了下,这才把白绫收回去。 “这条白绫,你猜猜我是从哪里拿来的?” 行希风半转身冷瞥了他一眼。 “呜呜---呜---” 忽然有什么声音从林渊身后的粗棉麻袋传来,正在扭动。 “这是什么?” “送你的。”林渊说着解开了麻袋的口子。那东西马上梗着脖子伸出头,头上还裹了块脏兮兮的黑布,衣服早已破烂不堪。 行希风把那层黑布撕开。 麻袋里装的就是黑袍老人。 此时他被五花大绑装在一个大麻袋里,显得更加矮小枯瘦,布满青筋的脖颈上带了些不明伤疤。他的嘴巴被塞了抹布,正在哼哼说着什么。 行希风突然想起之前在走道里回荡的那些打击声。 他抬眼问林渊:“他偷袭你?” 林渊: “算是吧。” 当他在走进密道后没多久,背后就传来极其轻微的开门声。有人正蹑手蹑脚地靠近着他。 于是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给了那人可乘之机。 意料之中白绫就缠上了他的脖子。 - 林渊蹲下来,他用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则拿着白绫在黑袍老人眼前晃了晃。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下说:“这么招待我们未免也太客气了点。” 他的语气依旧那样欠揍,不过现在却笑得十分危险。 黑袍老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的眼窝呈青灰色,本就深陷得异于常人,而这一瞪让他的眼球愈发凸起,显得更加可怖。 林渊看着他,本想瞪回去,但是看那眼睛实在下不了手。 于是他伸手摘掉黑袍老人嘴里的抹布。 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黑袍老人咳嗽了几声,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渊:“告诉我,你和小茹什么关系?” 一丝复杂的神色迅速从黑袍老人的眼底闪过,他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 “真的不打算说?”林渊啧了一声,站起身后顺势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林渊歪头思考了下,把手里的白绫绕了个圈,随手在黑袍老人的脖子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个他倒是下得了手。 黑袍老人:“……” 他何时遭受过这样的侮辱。 于是他不情愿地开口道:“我不认识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小茹……” “不认识?”林渊嗤笑了下,他的长腿往下压了压,踩在老人背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只好再去找那个女鬼问问清楚了。” 一听到林渊说要找她,黑袍老人就像被击中了软肋,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不要再伤害她了。”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抿了抿白得发青的嘴唇,垂头不再出声。 林渊一脚踢开黑袍老人,他思考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望向行希风:“你信他吗?” 行希风: “不信。” 林渊:“那现在怎么办?” 行希风:“先塞回去。” …… 杨宇在书架上找到了些火柴,又随手点了几支蜡烛。 火苗飘着左右晃动,在昏暗的屋子里散发出了温暖的光热。 好像让人稍微舒服了那么点。 杨宇透过木窗往外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不知道他老爹还有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杨宇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 那种心慌就像蚂蚁啃噬,从心口渐渐蔓延到四肢,让他浑身没有力气。 “林,林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鼓起勇气往暗门那里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了?”在旁一直沉默的陈琳突然出声。 “哎,早知道就一起下去了。”杨宇挠了挠头,走到了书案那里。 他重新摊开了那本《道德经》。 “这是……”陈琳欲言又止,神色略微古怪。 “你帮我看看这里面写的是什么。”杨宇说着把燃烧着的蜡烛往陈琳那靠了靠,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而在这时,他无意瞥到了陈琳身后的那堵墙。 似乎感觉……有点不太协调。 和屋子里的凌乱不同。那墙上除了挂着一副提了字的山水画外,其他地方干干净净,别无其他。 甚至…… 干净到连红烛照出来的影子都只有他一个人。 杨宇的脸色倏地一变。 他用余光悄悄瞄了眼身旁的陈琳。此时她正低头看着《道德经》,神色淡然,和平时并无异常。 杨宇深吸了一口气,身体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琳没说话,杨宇也没说话。 屋子里愈发死气沉沉了起来。 于是杨宇做出了这辈子有史以来最勇敢的一次举动。 他拿起散落在书案上的陶瓷碎片,猛地往陈琳身上划去。那碎片划到了陈琳的衣服,就像划到了空气那般,让他扑了个空。 “哐当——”书案上的骨瓷杯被撞倒滚落在了地板上。 杨宇僵在原地,说不出话。 咯吱一声,他背后的门缓缓地关上了。 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酸腐的难闻气味。陈琳缓缓地转头看向杨宇。 “怎么了?”她歪着头问道,烛火摇曳下她的脸苍白得诡异。 - 当林渊和行希风从暗道那里上来的时候,杨宇和陈琳不见了踪影。 书案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林哥,行哥。我和陈琳先回房了。” 林渊微微皱起了眉。 书房里的一切还是维持着他们走之前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几只蜡烛正在孤零零地燃烧着,书案上也多了一本摊开着的《道德经》。 行希风拿起了那本书,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上的银戒在蜡烛下微透着红光。 林渊双手插兜,斜靠在一旁的书架旁,他的目光落在了行希风的戒指上,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有哪些地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还有刚才那句别伤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渊想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扶额说道:“我先去找杨宇了。” - 夜凉如水,处处透着秋冬的寒意。 林渊双手插兜走在木廊上,他绕过最初的那间厢房后就直接右转,熟门熟路得像以前来过这里一样。 眼看就要到他们住的院子了,一阵凉风冷不丁袭来。林渊缩了下脖子,下意识地把头埋在衣服领子里,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t恤。 他就这样低头走着,忽然注意到木地板上斑驳陆离的树叶影子。 这影子…… “不要——不要再伤害她了。”黑袍老人的那句突然在他耳侧响起。 林渊脸色微变,他停下了脚步。莫非——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尖叫声。 子时已过。 - 当林渊赶到的时候,众人都聚在院子的花坛那边,和陈琳同屋的那个高中女生趴在枯井旁,捂着嘴正不停干呕。 “怎么回事?”林渊扫了一眼众人。 杨叔脸色惨白,他跌坐在地上,用手指着那边的屋子,哆哆嗦嗦地着说:“那屋子里死了人了……” 林渊一脚踢开了那间屋子的门。 屋子里满地鲜血,一片狼藉。 有一个人已经蹲在了被鲜血染红的床榻前,正伸手探着那人的鼻息。 没过多久,他就收回了手。 “不用救了。”他说。 死的是那个胖胖的男生。 不久前他还借给林渊衣服穿,还在怯生生地问林渊能不能同行。 而现在就这么静静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身边的镜子已经完全碎裂,碎片沾满了鲜血,在月光下幽幽地泛着诡异的血光。 一束的百合花也放在了他的身边,也早已成了血色。 “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林渊沉着声说,他走上前看了一眼床榻。 这个男生的死相极其恐怖。身上的皮肤被活生生剥掉,大片血肉翻起,裸露在外,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点。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堆蜷缩着的肉块。 ……已经算不上是个人了。 行希风站了起来,他拿起了那束百合花。 那花瓣微微颤抖,殷红的鲜血顺着花茎慢慢滴落下来。 “现在倒改成放百合了。”林渊哼了声,“杀了人还留证,这是在挑衅吗?” 行希风盯着手里被染红的百合,沉默不语。 院子里传来了崩溃的哭声。 林渊正打算转身出门,却发现行希风神色有点古怪。他缓缓弯下腰,在床榻旁拾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学生证,上面的鲜血虽已经略微干透,但看上去也是不久前才染上的。 证件照上的那人扎着个辫子,正笑得灿烂。 名字那栏写的是—— 陈琳。 ※※※※※※※※※※※※※※※※※※※※ 林渊:他脖子上的那个蝴蝶结,我打得怎么样? 行希风:好看。 林渊:真的? 行.真眼说瞎话.希风:真的。 黑袍老人 玉珏 从黑袍老人断断续续地描述中,他们终于得知了这藏在古宅背后的秘密。 原来这红衣女鬼是这县太爷府上的大小姐,叫楚茹。而黑袍老人则是当年要进京赶考的书生。 她从小养尊处优,而他却穷得一清二白。 他还依稀记得初次遇见楚茹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穿着一袭紫萝纱裙,正在和身边的丫鬟谈笑。 落落大方,明丽动人。 就这样,他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之后的日子,楚茹每天都偷溜到那破寺庙里和他见面,从相依相偎到私定终生,他们不过只用了几个月。 而在楚茹到了及笄之年后,这县太老爷却擅自把她许配给了当地的一位富贾豪绅。 得知她要嫁人的那一刻,他像瞬间掉进冰窖般,心灰意冷。 于是他把自己彻底封闭在了这断井颓垣之中。就算楚茹每日都在寺外苦苦哀求,他也闭门不见。 直到楚茹嫁人那天。 他在破庙里收到了一封绝笔书信,还有半块玉珏。 那一日,十里红妆,白绫挂梁。 “所以,她自杀后,你就把她养在这个宅子里了?”行希风靠在暗室的墙壁上,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回荡在暗室里显得更加清冷孤傲。 黑袍老人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不是……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她还在世间游荡……”他缩在袋子里,又开始回忆起来。 当时,楚茹的死让他直接放弃了仕途,此后,他流荡世间,不知道自己去了哪些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晃荡了多久。 直到有一日,那县太老爷的府邸莫名其妙地走了水,死伤无数。之后府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这里也就变成了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宅。 直到陆续有人从镇上消失。 一时间,坊间再度谣言四起,他们都说这宅子里藏着食人精气,吃人血肉的小鬼。于是这个府邸就被当地的官员贴上了封条,再也没有人去过。 而他听闻这一切后,突然想回去看看。毕竟这是她生活过的地方,现在就算闹了鬼,他也不怕。 于是有天,他就摸着道就溜了进去。 结果他就看到一个女子正坐在院子里,虽然穿着一身红嫁衣,但神态就和当年初遇时一模一样。 从此之后,世上就少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 有人说每到夜半子时,那府里就会响起玉佩叮咚的声响。 更有人说,他们见到过一个女子,她身着红色嫁衣,拿着个匕首在府里游荡。 她身后跟着个穿着黑袍的老人。 - 月光清冽,夜雾朦胧。 连同院里的百合花一起,也被蒙上了层淡淡的雾气。 杨宇和行希风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眼看再绕一个走廊就要到平头的屋子,行希风冷不丁停下了脚步。 闷头走路的杨宇差点撞上,他疑惑道:“怎么了?” “之前刻在梳妆台上的那个时间,你还记得吗?”行希风突然来了句。 杨宇:“那个什么子丑寅卯?这个我当然记得了。” 这个他想忘也不敢忘,毕竟性命攸关。 行希风:“梳妆台上的作息,应该不只是女鬼的。” 杨宇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刚想问为什么,突然,一个大胆的假设从他脑海里冒出来,让他在毛骨悚然之际又带了些许欣喜。 “行哥!难道你的意思是……” 行希风的目光落在了院里的百合上,说道:“你要救陈琳,那就这几个时辰去救吧。” - 几支蜡烛烧着,幽暗的屋子有了那么点光亮。 “陈琳”双手被绑放在床榻上,她的辫子已经散开,头发披散在脸上,略显狼狈。她的眼神空洞,正面无表情盯着林渊,一动不动保持了一个时辰。 “我说……”林渊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瞥了下陈琳。他无奈地捏了捏鼻梁:“我是长得太帅还是太好看,就这么让你着迷,值得你盯着我看这么久?” “陈琳”:“……”这两个有区别吗? 屋里的烛火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琳到底去了哪里?”林渊把玩着那把匕首,漫不经心地问。 “我就是陈琳啊,永远都是。”她抬眼看林渊,眼神中带了些讽刺与挑衅。 林渊嗤笑了下:“你不说,那就只好委屈那位再放点血了。” “你……” “陈琳”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影子。”林渊走到正在燃烧的红烛前晃了晃手。 她微微一怔,喃喃道:“千算万算……想不到竟是这个让你起了疑心。” 林渊笑了下:“其实到刚才,我也不能说我是百分百确定。” 林渊最早开始怀疑的时候,还是在第一晚。 那时屋外月色正好,而这女鬼找上门的时候,竟然是有影子的。于是他就用瓷瓶打掉她手里匕首,发现这女鬼的确能幻化成实型。 当时的他,就已经猜测到女鬼化成实型的条件,八成是靠百合花嗜血。 直到他今晚听到黑袍老人的那句“不要伤害她”后,他就彻底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女鬼若是没有影子,旁人当然伤害不到她。 可是一旦有了影子,那就未必了。 所以,他让行希风去黑袍老人那里放血,为的就是当着女鬼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可以抓准住实型的她, 林渊收回了手,说道:“其实,也不仅仅是那些原因。你看这府中那么多蜡烛点着,这有没有影子,其实被人看出破绽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你这么爱红烛,倒也是你自己出卖了自己。” “不点红烛不行。” 她苦笑着轻声说,“不点红烛……我就没办法做他的娘子了。” 屋外渐渐嘈杂了起来。远处传来杨宇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林渊没有再说下去,他径直走到女鬼面前蹲下来,把那张从书房找出来的信纸摊在了她面前。 她愣住。 下一秒,她就开始低声哭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眼泪落在她面前的百合花上,竟成了一颗颗剔透晶莹的血珠子,越积越多,从床榻上滚落下来。 她又想起了那天白绫带来的窒息感。 那天之后她就在这世间飘荡了很久,不知在寻什么。她早已知道她是孤魂野鬼,迟早是要被超度的。 可是她就是不想走。 直到她看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闯进了院子里,身上竟然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玉珏。 她突然觉得,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留下来陪他走完这一程。 于是她开始以百合为媒介嗜血为生。 “你们一共杀了多少个人?”林渊收起那张纸,他看向了窗外,“屋外每一株百合花都是吗?” “记不清了。” 楚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子边摇曳的红烛火光。 自那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人进到这宅子里来。 他们或神情呆滞,或惊恐万分,但最终都无一例外瞪大眼睛张着嘴倒在了她的身旁,就跟她当时悬梁自尽时后的表情一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饥饿感也越来越强,竟到了满屋杀戮都支撑不了一个时辰的程度。 对她而言,支撑不了的最坏结果便是永远消失。 但她并不想离开他。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黑袍老人在院子里栽种着百合,他拿着铁铲松着泥土,铲子挥起又重重砸下,看上去毅然决然。 强烈的饥饿感在这天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于是,这古宅子里的杀戮虽然继续着,但是她也不急一天就把他们赶尽杀绝,每到子时,她就挑几个顺眼的,维持一下自己的生命力。反正每三天就会换一批,这里面也总有挑得上眼的。 直到今天她看到了陈琳。 秀气伶俐,像极了当时的她,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女孩是人而她是鬼。 凭什么那个女孩看上去这么无忧无虑,她身边那两个人也看上去特别疼爱她。 而她却是孤魂野鬼,连自己的爱情都得不到成全。 既然这世道不公至此,那就让你们来还吧。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果断地抛弃自己的身体,同时,也是头一回如此顺理成章地占据了另外一个人。 - 在红烛光映衬下,楚茹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林渊拿着匕首,微微蹙眉。 看起来黑袍老人的血已快要支撑不住,如果说实型的女鬼可杀,那也只能趁这个时候动手了。 只是陈琳还没回来,如果现在贸然行动…… 突然,楚茹朝他眨巴了下眼睛,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她仿佛在挑衅林渊——现在可是杀她的绝好时机呢。所以敢吗?趁现在杀了她。 林渊哼笑了声,他长腿单跨在床榻上,用力抓起她的头发,歪头在她耳边低声说:“在你没把该还的还回来前,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楚茹偏头问:“得逞什么?我不过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这有错吗?" 过了一会儿,她又补充了一句:“马上我就可以永生了,到时候你还能拿我怎么办?那黑袍到时候寿命尽了也会和我一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林渊哂笑一声:“你以为,我会让你永生吗?” “其实……我对于永生这件事一点也不急,反正……”楚茹也笑了,看上去十分笃定,在完全消失前,她又补充道:“你们总归有人会帮我的。” - 屋内的红烛渐渐燃尽,至剩下些留有余温的蜡烛油,正顺着木柜一滴滴往下落。 林渊看着床榻,许久未动。 床上干干净净,一丝一毫都没留下女鬼的痕迹。 突然,林渊抿了抿微薄的嘴唇,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奉陪到底。” 他的浅色眼眸中隐隐闪烁着些许疯狂,一贯清朗的嗓音里也带了丝喑哑和低沉。 他是属于那种遇强则强的人。 碰到的硬骨头越是难啃,他越是要啃到底。 这下变得有意思了。 ※※※※※※※※※※※※※※※※※※※※ 感谢阅读~ 五一长假首日,文案审核了一整天...... 深感无力orz 房牌 镜碎 林渊点了很多红烛,屋内瞬间敞亮了不少。 他不经意间瞥到众人身后的铜镜,此刻竟也呈水纹样,泛着阵阵涟漪。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众人就这么抱着镜子各自坐着,一动不动。 通关成功这个消息来得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什么都没干,甚至连房牌和百合花都没来得及烧,这就可以……出去了? “我们等下能出去的话……”和陈琳同房的妹子开口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女鬼在那个时候就彻底永生了?那我们都是不是都不用烧房牌……” 她咬了下嘴唇后欲言又止,最后用蚊子般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刚刚那句话,就当我没说过。” 所有人抿唇不语。 是啊,他们是可以出去,不过陈琳怎么办? 这烧房牌和百合,现在想想也只是解决了一半问题。这断了和女鬼的媒介是一回事,让女鬼永生又是一回事。 他们如果就这么烧了房牌和百合,就等于一下就断了这女鬼的生路,没了宿体,还谈什么永生? 而且刚刚平头男的死也证明证明了这个道理。 这烧房牌,是有风险的。 他们现在能出去,是因为女鬼已经附在了陈琳身上。 那么是不是…… 只要牺牲了她,是不是我们都能活? 屋子里顿时一片死寂。 当这个可怕的想法一旦在脑海产生,就如同藤蔓滋生般,在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 他们从没那么渴望过想要活下去。 牺牲她,我们就能活。 不牺牲她,我们就可能会死。 这牺牲的,不过只是一个女大学生而已……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林渊靠在门口,他沉默着扫了一眼屋里众人,拖着布袋转身离开。 他总算明白了女鬼的那句话。 总归会有人帮她永生……这句话现在看来一点也没错。 杨宇用余光瞄了一眼林渊,想跟上去。他站起身拉了老爹一把后,对众人说道:“这些百合和房牌这里烧不太方便,要不咱们还是去院子里烧?” 他没有等来意料中的回应。 所有人僵着脸围坐在桌边,没有人站起来。 杨宇顿时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他看了眼众人:“嗯?你们怎么了?是有什么顾虑吗?”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反应过来。 “你们……草,不会吧?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所有人抿着嘴依旧没说话。 - 林渊走在廊上,拖在地上的麻袋仍旧在不死心地扑腾。他抬脚踹了下袋子,麻袋里一直折腾的东西才消停了下来。 “林哥——你等等我!”远处传来杨宇的声音。 还没等步子站停,他就焦急地问林渊:“怎么办,他们不烧房牌……” 林渊转身看杨宇:“不烧就不烧,难道还要把刀架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烧吗?” 杨宇:“那……他们这是要走啊,他们走了这里怎么办啊?” 林渊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淡然:“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离开也好,留下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没问题吗?”杨宇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林渊握紧了麻袋,他转身看向杨宇:“没问题。烧房牌不过是以防万一。” 让众人烧房牌,这个的确是以防万一。 毕竟从知道百合和房牌的关系开始,林渊就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无论这个假设成功与否,他都不想连累任何人。只要众人烧了房牌断了和女鬼的联系,那么接下来他的行动风险就直接降低了一大半。 不过现在看来,他根本不需要让众人烧房牌,因为他们现在就可以通过镜子出去。 只是陈琳,他并不想放弃。 杨宇看着那双浅色眸子,莫名安心了不少。 “那……我留下。"杨宇紧紧攥着手里的青龙房牌,“陈琳还没回来,我不能走。” 林渊笑了下,语气突然轻松起来:“你当然不能走啊,陈琳可是等着你去英雄救美呢。” “哎哟林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杨宇一下子脸通红,“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帮我看好他,等到时候差不多了,你们还是照旧把那些百合花烧了。”林渊把脚边的麻袋踢了过来。“房牌无所谓,他们爱烧不烧。” 他偏头望向偏院,一时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烧了之后,陈琳应该也回来了,你们就先出去吧。” 另一边的走廊。 行希风插兜站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许久,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了玉珏。 半月型的玉佩相撞发出了叮当清脆的声音,它们在冷冽的月光下透着光,莹澈剔透。 - 林渊这次没有再去找行希风,他又一次回到了书房,步履略显匆匆。 他赶着去确认一件事。 如果真像他所想的,那么有个方法就可以一试。 书房还是原来的样子,书籍卷章散落一地,生锈的烛台歪斜倒在桌上。 在随手用火柴点了支蜡烛后,林渊径直走到书案前,再一次翻起了《道德经》。 红光配着泛黄的书页,依旧显得诡异,像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不过单从内容上看,这本书的内容和现实世界的没差。 林渊把书翻得哗哗响,他在翻到上善若水那一章时突然停下,又往回翻了几页。 果然,被撕掉的是上善若水的前章,也就是说天地长久的那一章。 虽然不知道是谁撕掉的,但是从被撕掉的这几页看,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页的内容。 所谓的天长地久,在这里说的应该就是永生吧。 “天地长久。天地所以能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不知道为什么,林渊竟鬼使神差地想起那章的内容,就好像这句话早已印刻在他脑海里一样。 看来这局,有解了。 林渊合上了书,正当他打算放回去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他把这本《道德经》塞进了他随身带的一个小布袋里,这才匆匆离开书房。 - 杨宇两手托腮,他正蹲着和麻袋里的黑袍老人大眼瞪小眼。 就在刚才,当他和老爹把黑袍老人拖到房间里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梳妆台上的铜镜也在泛着光,着实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镜子看上去和他们一样,这镜面后面……感觉也藏着什么东西。 杨叔站在门口,他跺着脚哈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语道:“这也快到时候了吧,我们要不要把放在屋子里的那些百合搬过来?” “也行,那我去搬,老爸你就帮忙看着这个黑袍老人吧。”杨宇说着起了身,“林哥说要看好他,咱们就得做到。要是能回去我还想请他吃顿饭呢……” 杨叔听到后微微一怔。 正当杨宇出门的时候,院子里却传来了一些骚动。他跑出去,却发现其他人正陆续从房间里搬袋子。 他们看到杨宇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头继续干活。 不一会儿,他们就把所有装着百合和房牌的袋子全部搬到了外面。 “你们……”杨宇看着他们,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们的房牌也在里面了,到时候子时我们一起烧掉吧。"其中一个人说着,他眼神有些躲闪,依然不敢直视杨宇。 “行,那我去把我爹的房牌也拿来。”杨宇语气中带了一丝欣喜。 等到把所有百合花和房牌搬到院子后,众人又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望着那一个个布袋子,沉默不语。他们都清楚,这一烧风险极大,很有可能……他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杨宇开口安慰:“咱们不还是有林渊和行希风嘛,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看到行希风拿着百合花朝这里走来。 杨宇:“行哥,你的房牌要拿过来吗?” 行希风:“不用。” “哦,好的。”杨宇疑惑了一下,他突然瞥到行希风手上的百合花,于是又问:“那你手里的百合花要不要……” “也不用烧。”行希风左右张望了下,他突然问道:“那个黑袍呢?” “黑袍老人?"杨宇指了指对面的房间,“黑袍老人在那间房,我老爸正看着……”还没等杨宇说完,行希风就径直往那间屋子走去。 这是要干什么?杨宇茫然。 - 偏院里,清冽的月光照下来。 林渊站在花坛前,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枚方镜。 他仍旧在思考之前书房里《道德经》的内容。虽然《道德经》本身并不是真正说人的永生之法。 但在这里而言,“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应该是暗藏了玄机。 按照《道德经》里的说法,这个翻译过来就是—— 我不为自己活着,我为他人而活。 只要我为他人活着,那我就可以永生。 按照现在这个局面,换个说法就能变成—— 我砸了我自己的镜子,我断了我自己的生路,我不为自己而活。 我埋了房牌,我就为你而活,那我便可以永生。你若附在我身上,那你也是永生。 他拿着镜子的手就这么松开。 镜子垂直掉落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瞬间摔得粉碎。 ※※※※※※※※※※※※※※※※※※※※ 引用:[1]“天地长久。天地所以能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出自老子《道德经》第七章。 ps: 1.镜门中的《道德经》不具备文学参考意义~纯属胡诌。 2.逻辑切勿考究~毕竟镜门世界。 永生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 夜雾笼罩在花坛前的某个人身上,连同他身旁的百合花一起,都蒙上了层水汽。 林渊就这么看着自己手中那枚“良缘”的房牌。 下一秒,他就直接把这块房牌埋到了土里,栽上了百合。 一瞬间,天旋地转。 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袭来,让林渊有点支撑不住。 他低着头单手撑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迅速被抽离体内。 而下一刻,心口悄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逐渐蔓延到四肢,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 很多悬浮着的镜子出现在林渊眼前。 那些镜子大小不一,寒光凛凛。 林渊不禁伸手触碰,他指尖带着微白的光晕,划过的每一处犹如衣裙褶皱,歪斜堆挤在一块儿。镜面顺着他的手指向内凹陷,成了不规则的多边形,却始终摸不透镜子背后的世界。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你说,爹爹如果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事,他会怎么说?” 那个女鬼连同她的记忆一起,正在他体内慢慢复苏。 突然,无数嘈杂声铺天盖地袭来。 楚茹的哭泣,丫鬟的惊呼,县太老爷的怒斥……它们冲击着林渊的耳膜,无数场景在他眼前倏然闪过,脑袋几欲炸裂。 不行……这样下去别说是进屋了,就连意识都很难保持清醒。 林渊双手撑地想起身,却不料被面前的镜子挡的严严实实,他每推开一扇,就有另一扇迅速飘过来补上,根本没办法脱身。 周围的镜子愈发密集,黑暗悄然侵蚀过来,正吞噬着林渊的视线。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闪烁了下,微微泛着冷冽的银光。 这是…… 林渊微微一愣,用尽全力扑过去。 镜子被猛得撞开好几扇,它们顷刻化为无数细小碎片,四处飞溅。 他抓住那一抹寒光,温热的鲜血瞬间从他的手臂处喷薄而出。 “玩够了吗?”他的耳侧忽然响起了这句话。 眼前的镜子霎时没了踪影,手臂处传来阵阵疼痛,牵引拉扯着林渊回到了现实。 他晃悠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房间走去。 血珠顺着劲瘦的手臂点点滴落,一道蜿蜒的血痕出现他身后的石子路上。 既然他已经和女鬼成为一体,那么就等于他不死,女鬼也不会亡。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现在的他和女鬼可以共享一切,也包括双方的镜子?? 现在的他已经把自己的镜子砸了。 那么出去的方法只剩下一条,那就是—— 女鬼的镜子。 浅色眼眸里闪烁着红烛的亮光,他双手用力撑着门板,骨节微微泛白。 梳妆台离门口只有十步之遥。 还有十步。 一旁的红木柜子支撑不住重量,被林渊掀翻在地。 瓷器古玩撞在冰冷地面上,瞬间摔得粉碎。 九步,八步,七步…… “我去向爹爹求情,你先开门好不好?”楚茹哭着拍门。 “罢了。” 六步,五步…… 桌上蜡烛燃尽,烛油带着余温沿着桌沿流淌下来。 连同着林渊的血一起,滴落在白瓷茶具上,染红一片。 四步,三步…… “爹,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滚!你若和那书生在一起,那就别认我这个爹!”县太老爷摔了茶杯。 还有两步。 “林哥,林哥你怎么了——” 远处传来了些嘈杂的人声,好像有人在叫他。 最后一步。 那面铜镜终于出现在林渊的视野里,周遭只剩他急促的呼吸声。 马上就能出去了,林渊想。 当他的手触碰到铜镜的那一刻,玻璃样的水纹瞬间朝向四周散开,剧烈激荡。 他的听觉连同视力一起,被悉数剥夺。 在黑暗彻底侵蚀过来前,他仿佛在漆黑中看到了一点微弱的红光。 某一夜,好像外面也是下着雨。 屋内红烛摇曳,也是这样的景象。 “你也是够蠢的。”那人背着光,一时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谢谢你这么夸我。” 林渊挑了挑眉,端起红烛转身往外走,却被猛得抓住了手腕。 那人低头凑到了他的耳旁,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 “以后你不准再……” “林哥,林哥你醒醒啊,你还好吗?” 谁在叫他,行希风? 不,不对。叫林哥的不可能是他…… 周围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林渊紧蹙着的眉渐渐舒展,他慢慢睁开眼睛。 视线重新聚焦,面前的杨宇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林渊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环顾了下周围:“他人……” 话还没完全说出口,他就微微一怔。 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这么关心行希风了? 明明也才认识了两天而已。 于是到嘴边的话又被重新咽了回去,林渊捏了捏鼻梁坐起来。 “林哥你晕了好久了。”杨宇一边说着一边扶林渊起来。他想起刚才林渊满身是血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在烧了房牌和百合后,他们的镜子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镜面上的裂痕也全部回来了。 他们原本以为再也出不去了,但就在下一刻,他们惊诧地发现通关成功的字样再次浮现在镜子上。 除了他和杨叔外,所有人就先行一步通过镜子离开了。 “所以林哥,那个通关成功之所以再次出现我们的镜子上,是因为那个时候埋了房牌,让那女鬼附在了你身上?” 林渊嗯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那这样子你打算怎么出去啊?不会是……”杨宇惊诧道,“不会是你想通过这面铜镜出去吧?” 林渊望着铜镜,微微眯起了眼:“是这样子没错,不过还是差了一步……” 杨宇看着林渊,一时说不出话。 这样也太冒险了。 如果说这镜子不是女鬼的,这不是等于白白把自己送上门了吗? 还有谁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赌上自己的命再去换别人的? - 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的亮光,宅子里的一切仿佛凝固了般,连丝微风都没有。 林渊走出房间,虽然说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慢慢好转,但是仍旧消耗了太多体力。 他靠在门柱那里,无意瞥见了院子里的百合花。 原来他栽种的已不见踪影,不远处有一株新的百合正孤零零的开着。 林渊微微一怔,难道说这一次…… “醒了?”行希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插着兜靠在房间的外窗前,神色依旧冷淡,腰上的两块玉珏已经不见踪影。 “嗯。”林渊打了个哈欠,他故作睡眼惺忪问道:“这百合是你栽的?” 行希风没有直接回答他,冷哼了一声:“你的确玩得够大的。” 林渊挑眉:“咱们两个半斤八两吧。” 行希风把林渊的房牌丢给他:“这么蠢的闯关方式只有你能想到了。” 林渊接过房牌后看了眼,房牌上面还沾着好些泥土,良缘二字也变得模糊。 行希风栽的那一株百合的下面,估计就是黑袍老人的玉珏了。栽上百合后,就等于女鬼最终附在了黑袍老人的身上。 他们两个都不是为自己而活,倒是达成了镜门要求的永生条件。 这也算是另一种的,天长地久吧。 “话说陈琳呢?回来了吗?” “救人也不知道怎么救的。”行希风往青龙房间抬了抬下巴。“她在那个房间里,估计快醒了。” 他说着就直起身,往走廊另一边走去。 林渊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说道:“杨宇说你没有烧房牌……既然你都打算用黑袍老人的玉珏了,那为什么还要留着你自己的房牌?” 行希风脚步微微一顿,冷淡回道:“这不关你的事。” 林渊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勾起。 这通关方式,难道不是和他一样疯? 他们两个都在命做赌注。只是他赌的是自己的房牌,而行希风赌的是玉珏。 要是这玉珏没赌赢,没有把女鬼顺利附身在黑袍老人身上,那行希风手里的房牌……估计就是他留的最后一手了。 - 杨宇在院子里晃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出口。 “没有出去的地方吗?”陈琳脸色看上去仍然有些惨白。 “没找到。”杨宇指了指天空,“你看这天上的云,从刚刚开始就没动过。” 杨宇叹了口气继续:“关键是镜子也没有任何提示……”从他们放弃第一次离开的机会后,这镜子也跟卡机了一般,没出现过鬼画符,也没有出现新的裂痕。 杨宇看到林渊站在院子门口,他伸手摸墙,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于是杨宇冲他喊:“林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渊:“我们已经出去了。” 杨宇茫然:“啊?我们出去了吗?” 他环顾了下四周,这不是……还在宅子里吗? 林渊没有说下去,他拿起脚边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朝院子门口扔去。 那石子并没有直接穿过去,而是重重击打在上面,仿佛有堵透明的墙一样。 院门处的景象瞬间出现了裂纹,犹如蛛网朝四周裂去。 杨宇看呆。 林渊拍了拍手:“这是镜像。” “镜像?”杨宇继续懵逼。 “对。”林渊又拿起一块石头:“你们把这些边角都砸了,我们应该能出去。” 仍然是这个按下暂停键的场景,但是里面的人却都变成了投石子的永动机。 “咔擦——”墙壁碎了一道口子。 又一声,角落里的亭子也被砸出了裂痕。 杨宇扔着扔着就有点上瘾。 这个和简直就他小时候砸邻居家玻璃没差。 区别就在于小时候砸别人家玻璃要挨打,但是砸这个却可以被奖励小红花。 随着周围蛛网般的裂痕越来越多,镜面终于支撑不住,最终哗啦一声轰然碎裂。 大大小小的镜片碎屑乱飞溅着,他们一行人不禁拿手肘挡着脸。 等到周围没有动静后,他们才把手肘拿开。 只见他们身处一片黑暗之中,零星一些碎片漂浮着,远处偶有亮光闪烁。 “这是在镜子外了吧?”杨宇问。 林渊刚想开口,却发现口袋沉甸甸的,他摸到了一枚崭新的方镜。 看来刚刚古宅那关是过了。 林渊带头走向亮光处,杨宇他们随即跟了上去。 亮光处是一面等身的圆镜,依旧在歪扭写着鬼画符,最终浮现出一句话—— 【欢迎来到缝隙世界】 ※※※※※※※※※※※※※※※※※※※※ 感谢阅读~古宅篇就告一段落啦~ 明天会双更~ 镜子缝隙 神秘屋 “不要乱给别人起绰号。”那人拉开了门,“什么黑袍老人,我是有名字的。” 他抬起头,众人这才看清他的脸。 和古宅里的那位一样,他也是个穿着黑袍的白发老人。不过比起那位,他眉目慈祥,看起来顺眼多了。 杨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刚从古宅子里出来,看您一身黑袍,就有点……” “那个什么女鬼和书生的浪漫爱情?”老头吹了下胡子,“我比那个书生好看多了。” 林渊上下打量着:“的确,看上去像个人了。” 老头一听,气得胡须都歪了。 杨宇看了眼林渊,马上补救:“您说得对,是比那黑袍好看。” 老头这才满意地摸了下胡须:“算了,看你们是第一次来,姑且先原谅你们。” “其实……”老头说,“我不是镜门里的人,你看看我这身衣服,像是普通人穿的吗?” 他一连转了好几圈,就像在展示自己的衣袍,一旁的瓶瓶罐罐立即遭了秧。 忽然,老头的腰牌映入林渊眼帘,于是林渊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抓了老人肩膀,差点把老人抓趴下。 老人:“……” 这是和他八字不合吗? “不要动。”林渊拿起他腰间刻着名字的牌子,“知道你长得好看了。” 老头咕哝:“真是见鬼了……” “顾兆……”林渊读着老头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有些熟悉。 不会和他什么远远远房亲戚的名字差不多吧?? “是不是听上去很霸气?”顾老头甩了甩头,脸色红润,神色看上去倒像二十岁的小伙子。 “还行吧。”林渊本来想再逗他玩玩,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众人进了屋。 和众人想象的破败样子相同,周围堆了不少老旧杂物,墙上的生锈时钟铛铛敲着,顶上的黄灯摇摇欲坠。 屋里空间狭小,他们一行人进来,几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不要磨蹭了。” 顾老头宛如一副收卷老师的模样,“你们把镜子给我。” 他拿了镜子后,就一个个摊在台子上,弯腰在木橱那里开始翻找起什么来。 不久,他就拿出了个放大镜一样的玩意儿。 “这个是……”杨宇有些疑惑。 “他要先看这个镜子能换什么东西。”高程说,“这里的镜子会自动根据你上一关的表现进行评分。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天字为最高级,之后依次往下,黄为最低。” 顾老头拿着放大镜上下左右照,白胡须一颤一颤。 “这里两个玄,一个黄。”顾老头说着就把三面后视镜往前推了推。 “这个是地。”顾老头把镜子给高程,瞥了他一眼后突然说:“你上次过来预定的那个东西,已经让别人去调货了。” 高程一顿,点了点头:“好的,感谢。” “至于这个……”顾老头拿起林渊的方镜,有些意外地说:“天。” “天字很厉害吗?”杨宇问。 顾老头眯了眯眼:“我这辈子记得的,拿天的也就几个人而已……”他说着站直了身,林渊这才发现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的矮小。 “拿好镜子,跟我走。” - 原来,这个杂货铺并不是神秘屋。 木橱旁的花格帘子后还藏了一个门,半人高,那才是神秘屋的真正入口。 听顾老头说,这神秘屋每天都会随机一个地点,给大家提供一些日常补给。 至于随即到哪里或者里面卖什么,都无规律可言。 在钻过小门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型卖场。日常用品,电器家具,粮食蔬菜,应有尽有。 甚至在不远处的生鲜区,还有带着个白围兜的大叔,正在哐哐地切着排骨。 顾老头说着就推了一辆购物车给他们:“你们看起来比较幸运,这个卖场东西很全。老惯例,没有标天地玄黄的,免费拿。” 杨宇听到免费明显兴奋:“又是免费……” 顾老头:“当然了,为了照顾你们。” 杨宇疑惑:“照顾我们?” 顾老头:“这死刑犯临刑前都要吃顿好的,这里也一样。如果都不免费的话你们也太惨了点,说不定下一关就回不来了呢。” 杨宇:“……” 林渊推了一辆购物车过来,他随便拿起货架上的一个玻璃杯。 杯底贴了张黄纸条,上面用黑笔写了个“地”。 “标了的,天地玄黄按等级顺序来,只能拿自己等级或者以下的。记得,最好不要超过三样,每超过一样,就要降一个等级。” “降等级?会有什么后果?” “你们才过了一关吧?”顾老头看了一眼他们,继续说,“这镜子等级呢,不是说每关都能用上,但到时候等级不高又要用上的话,就有得你们好受了。” 杨宇他们一听,伸向货架的手又讪讪收回来。 顾老头意料之中地点点头:“很多第一次来的新人都这样,凡事都要留个退……”“路”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林渊的推车里满满当当。 大概每个人的退路都不一样吧,比如这位就直接把路给堵了。 “林哥,你这购物车里面……”杨宇好奇伸头看。 黑色风衣,背包,手电筒是常规操作,可这牛排和巧克力能量棒??他是来野餐的吗? 关键是这两样都不免费。 杨宇看着牛排上贴的天字,瞬间有点疑惑:“这牛排贴着天字呢……” 林渊看了眼标签,轻描淡写说:“大概因为是西冷吧。” ……我的哥,重点是这个吗? 于是杨宇小声咕哝:“外面免费的不香吗?” “正好饿了想吃。”林渊说着又从货架上拿根巧克力棒丢进推车。 简直是有资本能浪的典型范例。 到了神秘屋结算处,他们纷纷把自己要兑换的东西放到台子上。 杨宇和杨叔拿了止血绷带和紫药水,外加三个手电筒。因为是玄字等级的缘故,他们的选择并不多,连带着黄字的陈琳,最后加一起也就五样。 至于高程,他说之前已经逛过了,所以什么都没有拿。 “你们几位的东西,拿好了。”结算处的工作人员把物品放进塑料袋,用带着神秘大卖场字样的胶带封了口后,就给了杨宇他们。 “您久等了。”工作人员转向下一位,“请问是这些……” 看到台子上的堆着的一堆东西,工作人员突然没了声,她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小康富足的场景。 林渊点了个头:“嗯,就这些,麻烦快点结算吧。”他说着,把镜子递给她。 “您是……天字等级???”她这一声惊呼,吸引了在场不少路人。 大多数人基本上都是以“玄”和“黄”为主,运气爆棚就拿个“地”。 这拿“天”字的,几乎闻所未闻。 于是结算处渐渐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不过林大佬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焦点,他抬眸看她:“怎么了?” 感觉到林渊的目光,结算的妹子避开了视线,红着脸回答:“没什么,只是跟您确认……” 她看似表面平静淡定,其实内心早就澎湃汹涌。 这长得好看也就算了,竟还是天字级别的,这得厉害成什么样? 下回能跟着进次镜门吗?她心想。 放在台子上的东西被一个个放进塑料袋。 “这个巧克力能量棒我看您拿了两根,这个一根算一样,所以您要连退两级。”她好心劝道:“这一根就能吃好久了,您看要不要……” 林渊:“不用说了,就两根。” 杨宇看了眼巧克力棒,问:“林哥,为什么要拿两根啊?” 林渊耸了耸肩:“不知道,就是想拿两根。” 杨宇:“哦……” 林渊的一番骚操作,让他的镜子顺利到了“黄”。 他随意把镜子往兜里一塞。在一众吃瓜群众的注视下,林渊提着个大袋子心满意足出了卖场,回到原来那个拥挤窄小的杂货铺。 “诶——你等等。”顾老头突然叫住林渊。 林渊停下脚步,转头问:“怎么了?” 顾老头看着林渊,微微皱眉,苍老面容下的那双眼睛死盯着林渊看。 林渊不禁有些好笑,又开始贫嘴:“我脸上是多长了个鼻子,还是少了个眼睛?” 顾老头破天荒没有和林渊计较。过了一会,顾老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背影有些熟悉……” “熟悉?”林渊微微一怔。 顾老头苦笑:“哎,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人老了就这样,记忆力不行以外,也总爱瞎想些有的没的。” - 三天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镜子上的提示如期而至。 “请至明兰路28号。”高程读着镜上的字,“看来这次我和你们一起。” “可是,明兰路是哪里啊……“杨宇挠了挠头不知所措,正要抬头问林渊,却看到他和高程没停下步子继续往前走着。 “你们去哪里啊?”杨叔问。 林渊指了指前面的出租车点,“坐车去。” 杨宇下意识看了眼写着免费出租的牌子。 对啊,为什么不坐车呢?他拍了拍脑袋,快步跟上林渊他们。 一番折腾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明兰路28号。 ※※※※※※※※※※※※※※※※※※※※ 感谢阅读~ 明兰路28号 二教 那截沾了血的小拇指,就这么出现在了林渊面前。 “同学们,让我们再一次欢迎林老师和行老师。”背后传来学生稀稀落落的鼓掌声,林渊把小拇指往兜里一塞,换了粉笔槽里另外一支。 行希风的余光落在了那支粉笔上上,若有所思。 下课铃声响起,行希风看着最后一个学生走出教室,拿黑板擦擦去了他们俩的名字。 “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整蛊仿真……”林渊从口袋里拿出这截小拇指,饶有兴致地观察了起来,“如果是整蛊,这做得也未免太真了吧。” 行希风:“这都能研究起来,无不无聊?” “你不感兴趣?”林渊把小拇指在他面前甩了甩。 门外传来杨宇的声音,其他班级的人也跟着杨宇一起过来了。 “林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杨宇看到林渊手里的东西,突然有些好奇,他凑近一看,差点从门口台阶上摔下来。 “啊啊啊啊啊这这这是什么?” “这是小拇指啊。”高程却显得异常淡定,“你都闯过一关了,还没有见过这类东西吗?” “没没没啊……” “也是,就按照你们上关在古宅来说,应该也没碰到这种类型的。" “那你你你碰到什么过什么类型啊?”杨宇依旧结巴。 “闯了两关,身首异处啊,肢体乱飞啊,这些都挺正常。” 杨宇脸刷的一下惨白,他看向林渊,却发现林渊正摸着下巴朝着他们这里看,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人都到齐了吗?”那个男老师站在a班门口,他依旧抱着一沓试卷,“蒋老师让我带你们熟悉一下这里。” “等一下,陈琳还没来。”杨宇在走廊四处张望了下,“我记得她是d班的来着……”还没等杨宇说完,d班就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咆哮声,“你们都几年级了,纪律两个字听不懂吗?” 随即几个学生抱着作业本被赶出了d班。 陈琳也跟在后面出来了。她看了一眼林渊他们后,悄悄用手指了指里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教室里还有一排学生正站在讲台上面壁思过状。旁边站着个短发女生,看上去二十出头,长得极为英气。 “尹秋岚。”那女生叉着腰看着他们,“d班的,请多指教。”陈琳瞄了眼尹秋岚,尴尬地笑了下,她朝众人点了点头。 - “我们这里是一号教学楼,也就是主教学楼。你们现在带的班级都在这栋楼。” 所有人跟在男老师后面下楼。 “在一号教学楼旁边是二号教学楼,一到三层是媒体教室,美术教室,还有一些社团活动教室。四层五层因为要翻修,所以教室现在都封掉了,平时学生如果擅自去的话是要年纪处分的。” “那栋楼呢?”林渊突然开口。 男老师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这个是偏楼。楼里一二层都是女子社团活动教室。不过现在就不要去了,自从学校出现失踪学生后就学校就封楼了。” 他口中的偏楼,其实就是第二教学楼旁的一栋小洋房。 这栋小洋房说来也奇怪,它像是二教的副楼一样,紧紧挨着二教。墙上爬满了常青藤,窄小的铁窗全部挤在洋房的一面,就像挖了很多黑窟窿,和旁边两栋格格不入。 “不要去就行,千万别去。”那个男老师又补充了一句。 也许是因为下午刚见面的缘故,当时的他们还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但现在看来,这男老师脸色惨白到几近没有血色,橙黄的夕阳照映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夜幕渐渐降临,他们在教师公寓门口停了下来。 “你们的房门钥匙在这里。”男老师从门卫处拿了钥匙,“记得晚上就不要出门了,最近学生宿舍那里宵禁早,你们就算要去调查也尽量早去早回。” 虽然这钥匙看上去只是开房门用的那种,但杨宇接过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发毛,毕竟上一关的房牌心理阴影太大。 男老师发了钥匙后,就匆匆离开了。 于是所有人决定今天晚上就先待在房间里,明天一早再行动。 教室公寓是带阳台的单人间,里面配备了小厨房和独立卫生间。 每一楼还有个小客厅,放了沙发和电视。 林渊扔下黑色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床上。 除了在神秘屋买的东西外,还有那本被他从古宅带出来的《道德经》。 不知为何,他总对那张缺失的残卷很在意。 就在他打算再次翻开《道德经》的时候,“咚咚咚——”门口敲门声响起。 高程的声音传来:“要不要去逛逛?” - 林渊和高程一前一后走在公寓走廊里。 正当高程打算下楼,他突然听到林渊说了一句:“等下,我问问看他。” 高程听到后差点一个趔趄摔下楼。 他? 那个a班班主任吗? 等到高程回头,却发现林渊已经在走廊另一头敲门。 在他的印象里,林渊虽然看上去挺好相处,但混久了才知道,这小子从来不向旁人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这骨子里天生带着的距离感和傲气总是改不掉的。 他向来独来独往,怎么这个时候想要组队刷本了? “他不在吧。”高程拍了拍林渊的肩,“走了。” 林渊点了个头,转身离开。 高程又看不懂了。 他好像……看上去还有点失落? - 月光洒进教学楼的走廊,走廊里一点声都没有,死寂得可怕。 “秋岚姐,我们确定要进去吗?”陈琳站在二教的机房门口,看着上面贴的封条略显犹豫。 “都到这里了,还怕什么?“尹秋岚一脚踹开了门。 陈琳欲言又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林渊和高程在校园里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来到了二教。 “话说,我们就算是调查,也不用查这里吧。”高程皱着眉撕开面前破烂的黄色封条,“大晚上的,这种女厕所不出事才怪。” “放心,不会有女生过来的。”林渊打开了手电。 高程:“……” 重点是这个吗?? 林渊拿着手电筒照着洗手台上的镜子。 镜面上脏污一片,周围布满锈黄的水渍和霉斑,凑近了才隐约能照出一点人像。 这镜子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林渊眯起眼睛,却发现镜子里照出来的并不是他。 镜中那人穿着白裙,血迹斑斑,几缕头发垂挡在眼前,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下。 她正冲着林渊哭泣。 这场景搁平时都是诡谲到极致,但现在看来又带了些其他说不明白的意味。 林渊伸出手,不自觉地抵在镜面上,而镜中那人的手也抵了上来。 镜里镜外指尖相对,他竟感受到了一丝……求生欲。 “怎么了?”高程的一句话把林渊拉回了现实。 “没什么。”林渊回过神,当他再望向镜子时,里面就只有他。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突然,楼上的机房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怎么回事?”林渊一踏进机房,一股木质花的香味扑面而来。 陈琳蹲在一旁正在哭泣,身体止不住地颤。 尹秋岚拍着陈琳的背安慰着,杨宇和行希风站在一旁。 行希风瞥了眼林渊身边的高程,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你怎么在这里?" 林渊扯了扯嘴角:“你和他能在这儿,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行希风收回目光,冷声道:“随便你。” 教室里的气压瞬间降低了好几个度。 杨宇看了看林渊,又看了眼行希风,一时没搞清楚状况。。 他悄悄拱了一下高程,小声咕哝:“他们怎么了?脸为什么都这么臭……" 高程也压低了声:“我也不知道啊,话说你不是说今晚不出来吗?” “我本来也只是想去小卖部,结果碰到了行哥,就跟着他过来了。" “我也是在房间里无聊……” “话说,你们能别说悄悄话了吗?”尹秋岚拍了拍面前的电脑,“麻烦能先看一下这个鬼东西吗,刚才就开机了。”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机房教室很大,里面容纳了很多的计算机。 这些机子就一排排分开放在桌子上,摆放的倒也整齐,有些电脑前还放着些螺丝刀样子的工具。 不过这些计算机全部都是世纪初那种台式老式机,看上去十分笨重。 “这看上去也太老旧了吧……”杨宇嫌弃地拍了拍电脑机壳后,突然惊讶道,“林哥,行哥,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这两位正当着他们的面拆电脑。 虽然拆的不是同一台。 杨宇看着散落一地的螺丝钉,主机板,显卡还有无数内存条,整个人呆若木鸡状。 他喃喃问:“拆成这样……要赔吗?” “不用吧,这上面好像也没贴天地玄黄……”陈琳勉强挤出一句。 所有人就看着这两位大佬一连拆了好几台,仿佛现在是一节信息技术课。 林渊把最右的那台拆完后,望着空机箱微微蹙眉。 他下意识地望向了行希风,只见他站在一堆电脑零件旁,也在沉思着什么。 突然,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所有人这才发现已经凌晨了。 林渊有些无奈地扶额,这学校午夜还响铃声,是让他们半夜里来上课吗? “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明天早上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我觉得成,要是迟到了被那个什么蒋老师用红笔划一下就不得了了……”杨宇附和着,他跟着其他人一起出了机房。 林渊在离开机房前,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除了那些被拆的零件外,其他电脑依旧漆黑着屏幕在那儿。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教室又回归到一片死寂。 突然,后排的一台电脑屏幕亮了起来,在一片漆黑中尤为醒目。 “嘟嘟嘟——”它闪烁着自顾自地打起了乱码,一排接着一排,像是在处理着什么程序。 随着时间过去,屏幕上出现的编码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打出了两个字: 【救命】 戛然而止。 ※※※※※※※※※※※※※※※※※※※※ 感谢阅读~ A班 早读 游戏 吊死鬼 机房 下午的天色晦暗,甚至有些阴沉。乌云密布,看上去要下雨。 谢康拉了教室里的窗帘,学生们正在自习,安静得只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和孙畅对视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都听说了昨晚e班的事情,听说死的那个是因为玩了吊死鬼游戏,而没玩的那个也差不多疯了。 不过比起这些,他们有更加担心的事。 今天他们的班级比其他班级少了好几个人。 “我们这镜子……还撑得住吗?”谢康拿着镜子愁眉苦脸。 “没关系的。”孙畅自我安慰着,“只要不玩吊死鬼游戏,肯定没问题。” 于是孙畅和谢康盯着教室里的学生,生怕他们有什么举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上去一切太平,岁月静好。 孙畅和谢康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镜子裂痕和这个游戏没有多大关系。 他们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 孙畅站在讲台前关了多媒体设备。突然,他发现黑板上有一点没有擦干净的粉笔印子。 正当他拿起黑板擦的时候,底下传来一个学生的声音。 “老师,我们能玩一个游戏吗?” 孙畅和谢康的脸瞬间煞白。 该来的还是来了…… - 初夏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从淅淅沥沥到瓢泼大雨只需要几秒钟,雨水哗啦啦从窗子那儿倾洒进来,把靠窗的作业本淋湿了一大片。 行希风拉上了教室的铁窗,转身看了一眼林渊。他正靠在墙边打着瞌睡,浅色碎发下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了浓密的阴影。他闭着眼,竟透出了一丝疲倦。 行希风微微蹙眉,打算把他叫醒。 “阿嚏——”林渊打了个喷嚏,就把自己给打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抬起眼皮,小声嘟哝:“怎么还没下课……” 行希风皱眉:“别睡了。”他顿了一下,又低声补充了句:“容易着凉。” 林渊:“啊?” ??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林渊怀疑自己没睡醒。 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学生们,林渊又想起了昨天的事。 他们昨晚并非没有收获,既然看到了那些学生在捣鼓计算机,那么机房肯定就有古怪。 只是这计算机……林渊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过了一会儿,林渊开口:“今天晚上还去吗?” “去。” 林渊看了他一眼,虽然行希风还是那副冷淡样子,但感觉和最初有些不太一样。 ……大概是真的没睡醒。林渊想。 很快又到了夜里。 众人熟门熟路绕过一教,在二教门口停了下来。 本来也只是林渊和行希风决定晚上来看看,结果就强行被组了个小分队。 大家还是秉承着一个集体行动的原则不动摇。 “任康成呢?”和杨叔一个班级的李叔环顾了一周后问。大概是上了点年纪,他们两个比起自己更担心别人。 “还晕着呢。”杨宇说,“看上去已经完全傻了,所以现在在房间休息呢。” 提到任康成,大家都沉默了。他们明白这七天的时间看上去充裕,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给他们挥霍。 因为谁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陈俊。 - 夜凉如水,二教依旧寂静得可怕。 孙畅在门口等着谢康,略带焦躁地跺了跺脚,有些心烦意乱。 这谢康,谁叫他晚上在餐厅里吃那么多的,肚子疼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 “好了好了,我来了——”远处传来谢康的声音。他捂着肚子跑过来,有点抱歉地说,“抱歉这肚子实在是疼……” 孙畅:“我们跟上去吧,他们应该还没走远。” 他们跟了上去。 谢康看着已经僵成机器人的孙畅,安慰道:“没事的……” 孙畅嗯了一声,然后甩了甩脑袋,装作无所谓:“都答出来了,我们俩肯定没事。” 今天下午在那帮子学生拉着玩吊死鬼,他们本来觉得是要凉的。 但谢康以前做过英语翻译,所以在那小人被画上头身体和一条胳膊后,他就回答出来了。 虽然那个单词让他们很不好受,但是起码也算是…… 过关了吧? 谢康尽量不让自己想那个“gravity”的单词。 眼看马上又要到五楼了,谢康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那味道虽然很淡,但是却直冲脑门。 他突然有些不舒服,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所有脏器就像被搅和在一起,他停下步子干呕起来。 “就说你不要逞强,肚子疼还跟出来。”孙畅陪着一起蹲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谢康才觉得舒服了些。 孙畅看谢康脸色好了点,伸手扶起谢康。突然,他发现前面的人站停着没动。 大家都在等他们吗? 于是他下意识地道歉:“不好意思啊,谢康估计吃坏东西了,耽误了下。” 前面的一众人还是没动,也没吱声。 谢康皱起了眉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突然,前面的一众人齐刷刷转过身,谢康和孙畅猛地愣住。他们手上拿着绳子,嘴角弯起异于常人的诡异弧度,黑漆漆的眼珠子凸出来,正盯着他们笑。 这神情,就跟拉他玩游戏时的那些学生一模一样…… - 林渊一脚踢开了机房的门,教室里依旧灰蒙蒙一片。灰尘颗粒在月光下漂浮在空中,一切都还是他们那天离开的样子。 那些计算机依然这样排列着,当时被林渊和行希风拆的那几台也还在原处,依旧是大卸八块,七零八落的样子。 杨宇:“看上去好像没有人来过。” 高程:“如果这里真有古怪,又怎么会让你看出来呢。” 杨宇:“……也是。” 尹秋岚打开了手电,照了一圈四周。陈琳开口问:“秋岚姐,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尹秋岚回答,“只是觉得奇怪。” 陈琳:“奇怪什么?” 尹秋岚照了照在她们面前的一台电脑:“你还记得当时这个鬼东西亮屏幕的时候,下面那个开机键有没有亮?” 陈琳微微一愣,思考了下:“好像没有。” 尹秋岚皱了眉:“所以太奇怪了。” 杨宇听到后脸被吓得没了血色:“卧槽你们别吓我……” “你怎么想?”林渊转头问行希风。 行希风:“如果不是靠开机键开机的,那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林渊听后哼笑了声:“所以这镜子里……每局都是鬼故事吗?” “砰——”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杨叔跌坐在地上,他僵着身子,颤颤巍巍指着前面一台电脑:“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这这这怎么就……” 被杨叔撞开的电脑机箱倒在地上,旁边静静躺着半截胳膊。灰白的胳膊断裂处已经完全变黑,上面还留着干透了的点点血迹。 机房里沉寂了几秒钟后,纷纷尖叫起来,重新来了一轮声部大合唱。 林渊无奈扶额:“现在拆吗?” 行希风没再说话,他径直往里走了几排,用手摸了下计算机的表面,说:“这几台上面没有灰尘。” 林渊:“那就先从几台开始吧。”他偏头跟高程说:“帮个忙,一起拆。” 高程从架子上拿了螺丝刀工具丢给他。 就当他们打算拆第一台电脑的时候,陈琳突然惊呼道:“你们看!这些电脑怎么了?”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这些电脑的屏幕倏然亮起,从他们面前开始,一排排往后亮着,无一例外都开始打乱码,瞬间密密麻麻。 这电脑,难道说…… 林渊脸色微变,停下手里的动作。他随便选了台电脑,坐下后在键盘上按了enter键。 突然,屏幕上的乱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开机页面。 用户:0453号 请输入密码。 0453?密码? 林渊微微一愣。 “试试看镜门号。”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行希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单手撑着桌子,稍稍弯腰向前倾身。他们俩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 林渊略微一怔,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在输入框里打上了镜门号。 “噔噔——”计算机响了一下开机声后,就进入了桌面,紧接着跳出了一个黑白色的聊天框。 下面的输入框一闪一闪,就好像在邀请他们输入。 林渊看着就在键盘上敲起了字。 -你在这里多久了? -刚来。 -你是谁? -不记得了。 -你记得什么? -绳子,有根绳子。 绳子?林渊微微一愣。 于是他又打了一句话: -除了绳子,那你还记得什么? -有一块在移动的红色布料。还有一本本子。 林渊微微蹙眉,于是他又打了几个问题,可是那个对话框再也没有回过他。 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又敲击起键盘来。 -你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你们快走吧。 -走? -她要来了,赶快走吧。 -快走吧。 -离开这里。 -离开。 …… 屏幕上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在赶他们走一样,但林渊觉得里面又带了些其他情绪。 就跟当时他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女人一样。 正当他再一次抬手想敲字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却微微一顿。 在他们面前突然跳出来一个新的聊天框,连着字体都变成了鲜红色。 只见在对话框里冷不丁出现了几句新话—— -来不及了 -今晚 -又有两位新同伴来陪我了 Gravity 电脑屏幕就这么闪烁着,一时间机房里没人说话。 突然,杨宇惊呼了一声:“孙畅和谢康去哪里了?” 所有人这才发现孙畅和谢康不见了踪影。 陈琳回忆了一下:“他们好像说去一教上厕所,可是到现在都没来。” 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众人的心头。 刚刚那个屏幕上写的,不会是…… 林渊和行希风对望了一眼。 “我去找他们。”行希风拿起放在桌上的螺丝刀,塞进衣兜后就出了门。 - 初夏的夜里还是带了些凉意,风裹挟着青草泥土的气息把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行希风匆匆走着,进了一教教学楼。 一教的走廊漆黑一片,冷白的月色给这里带了些许光亮。行希风一连去了好几个洗手间和教室,却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周围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或者说,除了他以外,这里根本没有活人。 上了二楼后,他才在一片死寂中听到了细微的水声,“滴答——滴答——”那声音正有规律地往下滴落。 行希风微微皱了眉,他顺着楼梯找上去。刚踏上三楼,他就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液体,黏腻中带着些许温热。 鲜血正涓涓地从h班的门缝里渗出来。 他蹙眉开了门。 一股铁锈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血液呈喷射状,无论是地板还是白墙,都被染红了一大片。黑板上画着吊死鬼,血珠沿着白色的粉笔画流下来。 这画……就跟他面前那两个被吊死的人一样。 和陈俊不同,谢康和孙畅都被砍掉了双腿,只留下了两个血窟窿。他们身体摇晃着,四肢残缺,教室里积了滩滩血泊,血流成河。 地板上的镜子碎片泛着血光。 行希风踩着碎落一地的碎屑,把他们放了下来。他的神色略微凝重。这吊死鬼没有画完整,而旁边却写着完整的gravity。 这看上去是答题者赢了,但现在看来,根本不存在输赢。 因为这黑板上的吊死鬼缺了双腿。 午夜,随着一阵悠扬的铃声,行希风轻轻带上了h班的门。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走廊尽头,朝他走来。 眼前的黑影在月光下逐渐清晰。 感受到了林渊的视线,行希风抬眸看了他一样,摇了摇头。 林渊瞬间就懂了。 看来镜门漏了一个条件。 之前镜门说的是第七天学生最多的班级可以获得出去的资格,却没有说每天失踪人数最多的该怎么办。 但是现在看来,每天失踪人最多的班级,也会接受相应的惩罚。 林渊望向行希风:“高程他们回去了。” 行希风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你看过了吗,其他计算机里有吗?” 林渊嗯了一声。 行希风走后,他们就接连拆了好几台电脑主机,每一个机子里都无一例外藏着残肢断臂。看着每台电脑上不同的编号,已经编码到了四百多号。 这些很可能就是名册上被红笔记上的那些人了。 他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话一出口,他再次微微一怔。 在来镜子里之前,他几乎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包括高程。 虽然一起混日子混了四年,但大部分时候他依旧是我行我素,特立独行。这种考虑别人想法的事情他几乎没有做过。 不过现在,好像从第一关宅子那里……就开始在意行希风的想法了? 两个人沉默了会儿,一时间走廊安静到只剩下了他们的呼吸声。 过了几分钟,行希风突然开口:“明天我想确认件事。” 确认一件事? 林渊看了他一眼后直起身,笑道:“巧了,我也想确认一件事。” 又到了一天清晨,校园里依旧微风和煦。 众人从教师公寓出发走向一教,路上没人说话。 虽然距离最后清算人数还剩四天,但是所有人却越来越焦躁不安。 今天会轮到谁的班级? 还会有学生找他们玩吊死鬼游戏吗? 这种毫无规律性的失踪,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 走廊里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散尽,谢康和孙畅班级里的学生已经全部失踪了。 任康成依旧是面如死灰,他看了一眼门口的班牌,低着头走了进去。 杨叔看着任康成的背影,神色里带了一丝不明的意味。老李在一旁叹气:“以后要是他能出去,这一遭下来得多大的心理阴影。” 杨叔叹了口气:“这出去的日子我可看不到头。” 老李拍了拍杨叔的肩膀:“总归有办法的。” 杨叔没再说话。 早读的铃声响起。 今天的早读课是做英语卷子,上面有好几篇英语文章都被挖了空。 老李无奈地发了卷子。 这些学生都是虚无镜像的话,这做了也没用。 这是要演给自己看还是演给他们看? 教室里顿时起了一片沙沙的书写声。 他们忧心忡忡扫了一眼教室,又空了好几个位子。 这镜子估计要撑不住了…… 突然,最后一排有个同学举了手。 老李拿着卷子走过去:“同学,是碰到什么问题吗?” “老师,我们能玩一个游戏吗?和英语有关的。” 老李一下僵在原地,他下意识看向杨叔,结果发现杨叔也惨白着脸,色号或许比他还要白上好几个度。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玩吗?”那个男生歪头看他,茫然空洞的眼神里闪烁着危险。 李叔额头上冒出细汗,连拿出帕子擦汗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那个男生还是上了台。 他迅速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吊死鬼架子,然后旁边划了一些横线,这架势熟练得像个老手。 老李和杨叔看着黑板上那两个字母加五个空。 这么两天下来,他们都知道是gravity。 但是他们不敢说。 这说了还要砍手砍脚,不说好歹还能留个全尸。 所有学生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于是班级里顿时起了一些议论声。 站在黑板前的那个男生开口:“老师,你们要不随便先猜一个?” 他语气看上去毕恭毕敬,但却顶着“你们两个随便猜,反正都得死”的神态。 老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家里也有个和杨宇一般大的孩子,今年年初还拿了一等奖学金,还被学校去国外交流了。 本来他还抱着能出去的希望,毕竟也快大半年没见那混小子了。 这么看来,估计是见不到了。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杨叔。 看着老杨惨白的脸,老李暗自叹了口气,认了命。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珍视的人。他是这样,那老杨何尝不是? 现在他们不玩游戏是死两个,如果他去玩游戏,说不定两个人里面还能活一个。 只是自家那个混小子,以后可要争点气…… 老李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干裂嘴唇,鼓足勇气缓缓开口说:“我猜……” 还没等他说完,教室门口就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我来替这位老师玩,可以吗?” 杨叔和老李循声望去。 只见林渊双手插兜斜靠在门框上,一脸笑意。 男生微微一愣,却给了他继续的时间。 于是林渊走进教室拿起粉笔,再次问道:“不玩吗?” 那个男生下意识看向教室门口,像是在找什么人。 许久他笑道:“那好吧。” “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黑板上游戏继续。 这次题目是g_ _ _ _t_。 本质上换汤不换药,所以在场众人都知道是gravity,只是他们都在等林渊开口。 区别大概在于除了小部分,确切说只有他身边那两个担忧他以外,其他人都想让他尽早输赶快凉。 林渊漫不经心:“那先来个g吧。” 男生一听,勤快地在吊死架上画了个头,然后他满怀期待望向林渊。 林渊:“再来个g。” 男生微微一愣,略迟疑地在黑板上画了个身体。 林渊点点头:“还是g。” 男生没有动笔再画,他忍不住提醒:“老师,g已经说过了……” 林渊挑了下眉,懒洋洋地说道:“哦抱歉。那就来个t吧。” 他的语气就像在饭店点单。 这道菜卖完了?那就换道菜吧。 老李和杨叔在一旁茫然。 这是又是唱得哪出??? 那个男生听到林渊说了“t”后,又开心地往那小人身上添了胳膊,画完后他捏紧了手里的粉笔等林渊开口。 林渊摸了摸下巴,继续报菜名:“嗯,还是t” 男学生看不懂了。 这是认真玩游戏的态度吗?? 林渊看他拿着粉笔的手没动,打了个哈欠:“你不玩了?” 还没等那个男生回答,他又笑眯眯说道:“你这画画的速度也太慢了,我来帮你吧。” 他随手从粉笔槽拿了支粉笔,于是小人被迅速添上了胳膊和腿。 所有人一下愣住:“???” 见过放弃的,却没见过这么一心求死的。 小人被画完整后,林渊看着还不太满意,于是他又抬手。 吊小人顿时多了个张牙舞爪的笑脸。 众学生:“……” 完成后他盯着看了会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渊转过身,一脸认真地问:“画的怎么样?不难看吧?” ……这特么还欣赏上了? 还没学生们反应过来,却看到这位一心送死的当事人又哎呀了一声。他看了看手里的粉笔后,朝他们正经问道:“我没用你们手里的粉笔,不要紧吧?” 底下没人回答他。 以前玩的时候,那些玩游戏的人不是哆哆嗦嗦就是痛哭流涕,而面前这个—— 他们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没意思了。 “你怎么才来?”突然,这位不怕死的老师开了口。 所有学生微微一愣。 “总要等那里早读结束。” 所有人抬头望去,教室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他身材挺拔,神色冷漠,比刚刚半路杀出来的那个老师还要高出半个头。 感受到可以冻死人的冷冽气场,学生们暗自咽了咽口水。 行希风迈开长腿跨进门,他抬眸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所有人不敢说话。 他刚想开口,目光却不经意停留在黑板上。 画了笑脸的吊小人正没心没肺地朝着他笑。 行希风:“……” 过了几秒,他抿了抿微薄的唇,冷淡道:“刚结束是吗?那就再来一局吧。” 再来一局?他们说过还要再来一局吗?? 所有学生欲哭无泪。 他们能不能不玩了? ※※※※※※※※※※※※※※※※※※※※ 感谢阅读~ -- 林渊:这笑脸的火柴人我也是第一次画,还挺好看的。 行希风:没你好看。 林渊:你这夸得,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入夜 心魔 逃离(一) 逃离(二) 是夜 “其实这个镜子世界里又可以细分化为两种,一个是分镜空间,另一个就是镜子缝隙。” 保安嘬了一口枸杞茶,继续道:“所谓分镜空间,就是不同镜子后藏着的独立世界。比如你们现在待的明兰高中就是分镜空间之一。” 林渊:“一共有多少个分镜空间?” 保安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离开总部的时候还没有人统计过。不过除了我们些干事的外,也没有人想要深入了解这个。毕竟每一个被莫名其妙卷进来的人,最后也只会想着让自己活命而已。” 保安虽说的直白,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在这里的所有人最终目的也只是想要活着出去而已。 林渊瞥了他一眼:“那你呢?你刚刚说你是镜门使官,这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创始者是总镜使,剩下都是副镜使。等级从一级到十级从大到小排列。”他说着就拿出了一个方形徽章,金属材质,繁复花纹下依稀能看到一个“柒”。 “最早在总镜局的时候,我还是伍呢。这几年分配到地方就不太行了……” 总镜局? 林渊皱了下眉,他依稀记得最早在镜门里碰到高程的时候,他也是嚷嚷着说什么明镜局。 “明镜局是干什么的?和你说的那个总镜局差不多吗?”他问。 保安微微一愣:“你是怎么知道明镜局的?这个一般人也不会……” 林渊打断他:“就说是怎么一回事吧。” “哎,若要把这镜子世界的规则全部讲给你听,七天七夜也是说不完的。” “简单来说总镜局是最高机构,掌管着分镜空间和镜子缝隙,而明镜局则是管理你们和你们手中的镜子。至于这总镜使嘛,我也没有见过。从见过的人那里打听到,总镜使他就算出现,也不会以真面目出现……” 明镜局…… 林渊突然想起了行希风手里的镜子。 既然是管理镜子的地方,那么是不是在那里就可以找到这镜子古怪的答案? 保安见林渊没吭声,他又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年轻人,我也算是这么多年过来了。在这里好心奉劝你一句,不要总想着去逾矩,有时候太平点反而能让自己好受些。” “在以前,在这镜门里也有许多和你一样的年轻人,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但最后还是……” “谢谢关心。”林渊打断了他,笑了笑。 “可惜我不是那种喜欢过太平日子的人。” - 夜色正浓,遥远天际中繁星点点,仿佛还能望到远处的灯火阑珊。 林渊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 刚刚那些保安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几乎全信了。 只是他仍然有一些想不明白。 比如这莫名其妙的失忆,还有这个复刻现实的镜门世界。 从之前两关看,无论是上次古宅那个叫楚茹的女鬼,还是这次明兰高中的蒋老师。她们看上去都被同一种东西支配着。那就是—— 人的欲望。 楚茹想要和书生天长地久。 而蒋老师想要成为她身边同事那样的人。 不过这么想也不太对。 这种意识形态看不到抓不住,就算是知道这人的欲望,鬼知道他心里的这个理想世界是什么? 如果她们半途放弃了这个欲望,不就等于这个分镜空间也会随之分崩离析吗? 林渊想着,脚步却突然一顿。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刚刚那个保安说,一般人不知道明镜局。 那么为什么高程知道? 而且……每当他遇到一些情况,也总会下意识去找高程呢? - 二教走廊漆黑一片,林渊兜兜转转,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音乐教室。 从半开半掩的教室门中,他看到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钢琴前。 教室里,落地窗前的暗红窗帘被粗绳扎起。 月光洒进来,给钢琴前的那人披上了层薄雾。 林渊捏了捏鼻梁,想开门进去。 当他伸手碰到门把的那一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却扑面而来,不禁让他微微一怔。 仿佛在很久以前,他来过这里。 那一天的晚上,飘渺虚幻,如烟如雾,好像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厮磨。 带着初夏的潮热和急促的喘息,冷白调子的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 那种似曾相识,几欲喷薄而出的炽热悸动,好像把深埋在记忆底层的某些东西给唤醒了。 - 察觉到门口有人,行希风半抬起眸子。 他的神色平静如常,看上去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感受到行希风的目光,林渊这才回过神。他挠了挠头,有些不自然地避开视线,抿起微薄的嘴唇。 林渊突然想开口说些什么。 比如那些镜门的规则,又比如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但全部堵在了嗓子眼,最终,他就说了两个字:“路过。” 夜凉如水。 一时间两个人都再没有说话。 “睡不着吗?” 良久,行希风才开口。他的嗓音在空荡的音乐教室里响起,如冰泉般冷冽,却又带了丝说不清的情绪。 林渊走到教室中央,他插兜半靠在钢琴旁,望向行希风:“算是吧,你呢?” “嗯。”行希风没有再看林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琴键,一下又一下。 单个的音符从钢琴里泻出,零散破碎,就如同他们的记忆一样,凑不回原来的章节。 林渊突然觉得不止他藏了一些事,行希风亦或是如此。 “其实我刚刚去了一趟保安室……” 行希风:“他是不是告诉你这镜门里的规则了?” 林渊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他笑着摇摇头,语气里略带自嘲:“每次都是这样,你永远比我早一步。” 听到林渊这句话,行希风动作微微一滞,教室里琴声戛然而止。 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漆黑和死寂。 行希风沉吟片刻,说道:“其实我记起了一些事。之前也是在这个教室,我好像对谁说了一些话……” 林渊抬眼:“你说了什么?” 行希风抬眸看向林渊,薄唇微启,说了几个字。 突然一阵风刮过,窗外梧桐树叶被风得哗哗作响。 林渊猛地愣住。 - “啊啊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长夜。 林渊皱眉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行希风起身:“去看看。” 等到林渊和行希风赶到一教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在了。 他们围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口,叽叽喳喳,原本寂静的教学楼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林渊无奈扶额,“瞎逛什么。” “你们不也是?”尹秋岚斜眼看他,她指了指教师办公室,“你去问他。” 顺着尹秋岚的手看去,林渊才发现杨宇坐在地上。 “就是这办公室!不会错!”他边嚎边拉着高程的手,看着这架势不把高程手臂揪下来不罢休。 “冷静点。”林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什么了?” “有个穿着白色裙子的,披头散发,她飘了会儿,就这么飘进门了……” 行希风推开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光线昏暗,只有盏灭蚊灯噗噗地发出蓝色的幽光,时亮时灭。 学生的作业本和试卷堆在办公桌上,屋子里并没有人,也没有那个白裙女鬼。 “这办公室里没有人。” 林渊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也没有鬼。”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桌子上的那本花名册上。 “会不会是之前神经太紧张,所以产生了错觉?”尹秋岚叉腰无奈道,“话说,你是不是怕鬼啊?” “我没说过我不怕啊”杨宇这才冷静了些,他松开了拉着高程的手。 高程揉了下手臂,默默看了一眼被蹂/躏的袖子,没说话。 “不和你废话了,我要回房去睡了。”尹秋岚打了个哈欠,转身朝楼梯走去。还没等她走几步,她就瞥到了一个黑影,倏地从走廊另一端飘过,速度极快。 尹秋岚脚步一顿。 她站着沉默了一会儿,又走回去。 “走廊那里。”尹秋岚朝那边偏了下头,略带不情愿地承认道,“是有个东西。” “我就说吧……” “要你管。” 还没等他们说完,那个黑影又爬上了墙,在他们身后飞过。 “啊啊啊——” 这下子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尖叫声瞬间此起彼伏。 黑影依附着墙面窜来窜去。 “我说,你就不要故弄玄虚了吧。”林渊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懒洋洋开口。他的声音不大,此时却像镇定剂一样,在场的所有人慢慢冷静下来。 黑影突然在对面的墙中央停住,没说话。 林渊抬眸继续:“我们见过面的,不记得了吗?” 黑影微微上下飘动,像是在犹豫不决。 “出来吧,这里没有人想要害你。”林渊看着那个黑影,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顿了顿,喊道:“蒋老师。” ※※※※※※※※※※※※※※※※※※※※ 感谢阅读~~ 求证 那黑影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众人面前显现出了真身。 惨白的手,脖子,脑袋……被一团团黑色的环绕着,渐渐从墙壁里剥离出来。 真正的蒋老师看上去和那个假冒她的年龄相仿,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满是血迹的裙子破了好几处。 “又见面了。”林渊抱着胳膊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 “林哥……你什么时候见过她?” “四楼那个女洗手间。”林渊说,“这位朋友前几天在镜子里和我打过招呼。” 叫……打招呼?杨宇沉默了下。 林渊眯起了眼睛:“我猜,你一个人困在这里很久了吧。” 蒋老师一愣,苦笑道:“我都快忘了我自己是谁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她虽替代了我,但我们两个人的潜意识还是相通的,所以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其实都清清楚楚。” “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帮你们一把,因为你们这批和之前的太不一样了。虽然付出了点代价,但是那一夜我就潜入了她的意识。让她只派了两个人去找你们。” 蒋老师这么说,行希风就明白了。 当时那两个女生找上门的时候,他还有些存疑。 毕竟假冒的那个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是他和林渊,却如此放心只派两个女生过来,现在看来,原来是人为干预。 蒋老师看向林渊和行希风,笑了笑:“我的直觉的确没有错,你们两个的确很厉害,竟然还可以这么玩。 ” 林渊嘴角微微勾起:“其实这假扮女生也是第一次玩,没经验。”他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 整个走廊气压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林渊眯了眯眼,唯恐天下不乱地转头确认了下:“对吧?” 行希风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声道:“托你的福。” 他的脸感觉可以冰冻三尺。 所有人一哆嗦。 “好了,时间到了,我也该走了。”蒋老师说着,看了看自己的逐渐变透明的身体。 众人一愣,想起了她说的那个代价。难道说就是……永远消失?? 在他们面前的蒋老师正在慢慢变成透明,再过不久,无论是在虚幻镜门,还是在真实人间,任何地方都不会再留下她痕迹。 “这回真的要谢谢你们。”她说着,彻底消失在他们面前。 - 高程他们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林渊还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 于是他叫了一声:“……林渊?” 林渊:“你们先回去吧。”他背着月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行希风靠在一旁,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程离开前转头看了下林渊,又看了一眼行希风,最终没再说什么。 林渊看向行希风:“我可以一个人待会儿吗?” 被下了逐客令,行希风也不恼,依旧还是那副冷淡的神情。他抬眸看了眼林渊,转身离开。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林渊推开了教师办公室的门。 让他们回去自然是有理由的。 他想确认一件事。 但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行希风,也包括高程。 办公室里的灭蚊灯噗噗闪着。 林渊走向了那个假冒蒋老师的办公桌,花名册静静躺在桌上,老旧的封面上带着红笔印子,看上去和之前的一样。 林渊翻开了花名册。 每页上都是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名字,黑色名却寥寥无几。 眼看就要翻到最后一页。 林渊突然停下了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犹豫,甚至……在心底竟然还有一丝恐惧。 这种本能的感受从心中油然泛起,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林渊沉默片刻,低头嗤笑了下。 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即将迎来的那个结果。 他翻过了最后一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最先映入眼眸的是用黑笔写着的杨宇和杨叔。 黑笔的陈琳,尹秋岚。 他和行希风。 李叔。 还有其他几个人。 之后,是红笔的孙畅和谢康。 …… …… 林渊放下了花名册。他沉吟片刻后,离开了办公室。 春末夏初,天还是带了些凉意的。 林渊走在操场上,他抿唇看着前方的公寓楼,良久,他才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操场上没有其他人,几个篮球依旧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影子被皎洁的月光拉得很长。 他踟躇片刻,继续往前走。 看上还是以前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眼眸的神色却不似之前。 看来他预感的并没有错。 刚才那本花名册上,并没有高程的名字。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跟着保安的指示,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镜子。 “等下镜子上有动静了,你们就用手碰一下镜面。”保安抱着水杯嘬了一小口,继续说,“和你们之前离开的一样,碰一下就可以到镜子缝隙了。” 杨宇看着自己的后视镜发呆:“碰镜子啊……还没试过呢。” 高程疑惑:“那你们上一回怎么出来的?” 杨宇:“我们……把场子砸了?就丢丢石头,直接出来的。” 高程:“???” 他刚想开口问谁砸的,突然反应过来。 这种砸镜子,大概也就他那个浪到飞起的老友了。 “那就等等吧。”高程望了望天空中那一抹橘黄的晚霞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两个的镜子呢?” 林渊听到后从兜里掏出一枚崭新的镜子:“又回来了,看来这镜子碎了……关卡过了还是会回来的。” 高程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是啊,应该是能回来的。” 就当高程打算转身和杨宇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渊突然叫住他。 高程转身:“怎么了?” 林渊看着高程欲言又止,最后挠了挠脑袋:“没什么。”现在他不想直接和高程摊牌,虽然高程有古怪,但他还是想先等等。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林渊啧了一声,捏揉了下鼻梁。 行希风站在不远处看着林渊,良久,他从口袋中掏出毛玻璃般的镜子。 镜面和林渊不同,已经满是裂纹,看来上次的小鬼和吊死鬼游戏,镜子并非全碎。 他嘴唇微抿,深色眼眸里带了丝复杂的神色。 - “铛铛——铛——” 挂在保安室上的老旧时钟敲了几下,时针指向下午六点。 “奇了怪了,你们这个镜子怎么没动静?”保安往墙上看了眼,咕哝了下。 林渊直起身:“之前我们来的时候,是一教三楼吗?” 杨宇点头:“对,我记得当时是三楼那个墙壁……”还没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林哥,你是说我们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 林渊点头,大家悬着的心瞬间落下。 不知为何,他们都相十分信任林渊,看来这次应该是可以出去了。 “你们呢?”林渊看向行希风和尹秋岚,“我记得当时没和我们一起。” 尹秋岚:“明兰路28号,我也是从那里过来的。” 既然有了出去的方法,所有人打算立即动身。 “哎——你等等。”保安叫突然住林渊。他弯腰在保安室桌下拿出背包,“这是不是你的包,之前落在明兰镜门里的?” 林渊微微一愣,随即嗯了一声,接过:“谢了。” 保安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忧地说了句:“一切小心。” 林渊笑笑:“放心,没事的。”他谢了保安后,就迈开长腿跟上众人。 天空中最后一抹晚霞褪去,夜晚依旧如期而至。 保安站在公寓门口,看着他们去一教的背影,喃喃道:“还是老样子……” - 众人熟门熟路到了一教,找到了当初来这里的那堵墙。 和他们预想的一样,这个墙早已波光凛然,一如既往的水纹波动。 林渊看了众人一眼,于是第一个走上前,伸手去触碰,就在碰到墙面的那一刻,整面墙壁轰然崩塌,无数砖块瓦砾砸下来,众人不禁拿手挡着脸。 尘土飞扬,一片灰蒙中,他们面前出现了条歪扭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远方。于是众人想也没想,努力睁开眼,迎着乱飞的砂石,摸道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尘土散去,一扇巨大的木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以木门为界,仿佛有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从里外隔离开来,门上还挂着一铁锁,锈迹斑斑,和他们的脑袋一般大。 “我们要……开门吗?”杨宇抬头望着木门。” 高程喃喃:“我也没经历过这种……” “你们怎么这么墨迹。”尹秋岚说着,就上前拉那个门环,纹丝不动。 陈琳:“该不会又要触发什么机关才能进门吧……” “这门后面不就还是镜子缝隙吗?有什么好设置机关的?” 木头门上出现了几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 【恭喜顺利通关玖玖伍捌号镜门关卡】 【在进入下一副本前,请抽取盲盒】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门上又多了几句话 【距离下一个镜门开启还有三十秒】 【未抽取盲盒者视为自动放弃】 【倒计时开始-30s】 所有人这才一下回过神,嗡得一下,众人间炸开了锅。 “什么盒子啊?在哪里抽?” “不知道啊,这里有盒子吗?” 突然,这扇巨大的木门吱嘎作响,不停抖动着,十几个小盒子凭空浮现。 众人一看,就赶紧跑上去拿了盒。 林渊拿到盒子后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紫色的银色卡片,扑克牌大小,上面画着些不明所以的繁复花纹。 这卡片上没字没提示的,这是要干什么?林渊微微皱眉。 终于在最后几秒,所有人顺利抽了盲盒。 咔哒——门上的门锁滑落,正缓缓朝他们打开。 ※※※※※※※※※※※※※※※※※※※※ 感谢阅读,第二副本结束,第三副本马上开启~ 前两天有事抱歉~今天会更一章。 布里斯小镇 门开的瞬间,凌冽的寒风裹挟着冰雹雪珠,糊了众人一脸。 不知何时,那扇门就凭空消失了,只剩下漫天的鹅毛大雪。灰蒙天空下,周围一切全部隐在白雪寒雾中,看不真切。 “这这这在哪?我我我我们不应该该回镜子缝隙吗?”杨宇跺着脚,冻得快说不出话。 “我我我也不知道……”高程抖腿回答。 林渊看了一眼高程,手指了指前方:“前面好像有屋子。” 众人顺着林渊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山脚处隐约有几点暖黄色的灯光。 高程正想说什么,就看到林渊带头快步往前走去。 行希风瞥了一眼林渊,跟在他身后。 众人用手肘挡着脸行走在漫天雪雾中,风呼啸着卷起,宛如刀子般,刮得脸颊生疼。 看上去近在咫尺的山脚,所有人都觉得走了快一个世纪。就当大家体力消耗殆尽时候,总算到了山脚。 一个雪山小镇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镇不大,只有百来人口的样子,但是看上去规划得有模有样,房屋围着中间的一处广场依次排开。 可能是因为暴风雪的缘故,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这是哪里啊……”陈琳看着面前的小镇,问道。 “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常地方。” 林渊说着,伸手抹去入口石碑上的积雪,上面刻着一行看不懂的奇怪字母,下面写了中文的“布里斯小镇”。 布里斯小镇?这是什么地方? 就当所有人茫然之时,一个穿着兽皮斗篷,身背木弓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迷路了?”那人问,他声音沙哑,手上还拖着一个麻袋,看上去刚从什么地方打猎回来。 “我们……”还没等杨宇说完,男人就打断说:“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到我这儿歇个脚,等暴风雪过了再走也不迟。” - 屋内壁炉生了火,瞬间敞亮温暖了不少。 好几个房间里都只有些简单的家具,但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就已经让人很满足了。 “饿了吧?”那男人取下斗篷,拍了拍残留在上面的雪珠,壁炉里的火光映衬出他满是胡渣的瘦削脸庞。“这里比较寒掺,也没什么吃的,等下叫我妻子帮你们做点。” 他说着就朝里屋走去。 “等等。”林渊叫住他,“你为什么突然要招待我们?我们和你从来没见过面吧?” 男人一顿,然后笑了下:“每两周就总有新的访客来小镇,我这人也比较好客,所以基本上他们都住在我这儿。” 每两周都会有新的访客? 所有人脸色微变,他们非常默契地掏出镜子看了一眼,上面果然浮现出了几句话: 【镜门号:伍柒捌陆】 【由于上一关提早闯关成功,因此镜子缝隙自动关闭】 【您可以在布里斯小镇稍作修整,本局任务会稍后奉上】 众人:“……” 看来国庆小长假还是泡汤了。 - 饱餐一顿后,所有人围坐在餐桌前,都不想起身。 “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刚刚这些都是地窖里冻的蔬菜。”女主人说着,开始收起桌子上的盘子。 她一头金发,扎着长麻花辫,素色长裙外套着白色围兜,看上去十分年轻。 “这一带……”林渊掰着盘里的一小块硬面包,问:“平时都是吃这些吗?” 女主人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对,因为这里天气比较寒冷,所以基本上每户人家都会有一个地窖存点冰冻食物。而且加上……” 她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加上什么?” “加上……” “加上那个怪物。”男人进了门,同时还搬了很多灰棕色的毛毯过来。 怪物? 原本昏昏欲睡的众人瞬间清醒。 “我们这儿本来就是以狩猎为生,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儿出现了雪怪。”男主人坐在壁炉旁烤着火,“镇子上已经失踪了好多人了,听说都是被雪怪拖进深山里吃掉了。所以很多镇民自发去雪山找,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 “对……”男人抬头看了众人一眼,“也包括之前过来的访客……”他本就哑着嗓子,还突然压低了声音,一时间所有人都起了阵鸡皮疙瘩。 男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他接着又说:“那些访客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自告奋勇要去调查的,进山的时候都僵脸打着颤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冷的。” 众人一听,脸色都不是很好。 “有人出来吗?”陈琳问,“那些访客有回来的吗?” 男人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那些人进了山后应该就没有出来的。我们这个镇子虽说小,但是方圆十里就只有我们这一个地方有人烟……” 所有人拿出了镜子,果不其然出现了本局提示。 【布里斯雪山小镇是一个优美的地方,但不久前,这里就出现了不明的怪物】 【本局任务:请前往布里斯雪山调查雪怪的真面目,找寻失踪的真相】 【友情提示:雪山情况变幻莫测,请努力活下去】 真面目?怎么调查?还有努力活下去? 所有人一头雾水。 “看来你们也要去了……”男人喃喃道,他并没有对于他们手中的镜子感到奇怪,“明天吧,明天我送你们到雪山那里。今天你们早点休息吧。” 所有人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接过了男主人的毯子。 “只好将就一下了……”杨宇看着手上的毛毯,一时有些犯难。 十几个人挤一个屋睡大通铺也就算了,可这天寒地冻加上就一块毯子…… 这到底是来闯关还是来学农的? “你就知足吧。”尹秋岚像感受到了杨宇的不满,“总比你露宿街头,最后曝尸荒野的好吧。” 杨宇:“……” 能说点好的吗? 林渊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行希风在一旁低声说:“看窗外。” 他转头一看,只见窗户结的冰霜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爪子印,在周围霜冻的描摹下轮廓清晰,像是不久之前刚留下的。 这个尺寸,显然不是什么小型动物的爪印。 - 深夜,风雪渐止。众人虽然担心,但还是睡下了,一时间屋内鼾声四起。 林渊推门出去。 整个镇子看上去还在沉睡中。冰柱子垂挂在每家每户的房檐上,路边雕像也积着厚厚的积雪。 天空中云层渐散,藏着的星河这才渐渐显露出来,熠熠生辉。 这里真实得就像身处在某个北欧小镇一样。 林渊走下木台阶,嘎吱声回荡砸空寂的小镇中,突然有些突兀和刺耳。 一些枯木枝丫插在屋子前的雪地上,只露出了个秃秃的尖端。 他左右扫视一圈后,走过去就把它们拔了出来。 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想些有的没的。 比如高程,比如那个顾老头对他说的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是无意闯进了镜子,然后无意碰到了同样倒霉的高程。 可现在看来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会有记忆缺失的情况。 林渊想着,开始在雪地上比比划划,略微失神。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那般,就像是…… “吱嘎——” 身后的木门打开,昏黄的灯光透出来,照在林渊和他面前那片满是树枝印子的雪地上。 林渊眯起眼睛,笑了下:“哎呀这么晚了,行老师你也没睡啊。” 行希风看了他一眼,走到林渊身后的栏杆处,冷调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修长的轮廓。 他就这样插兜靠着,一言不发。 远处的山谷隐约传来呼啸的风声。 “我很想知道……”林渊突然开口,“失忆这种破事儿,你有在意过吗?” “姓名不过就只是一个符号。”行希风说着,拇指却无意识抵了下戒指,低声补充了句:“记忆也是。” “只是符号吗……”林渊思考着,笑了笑,“哎,行老师可真是金句良言啊。” “对于我来说,现在根本没有意义,就算全都想起来了,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也没什么用。” 行希风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树枝上,神色平淡依旧:“与其花时间在这里,还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林渊抬眼看他,行希风依旧还是那副神情,冰冷而又有些恹懒,就和这冰天雪地一样。 但这一刻,他却发现,他怕是永远捉摸不透面前这个人了。 什么人可以在失忆后依旧保持冷静,而且能到几近可怕的程度? “其实完全失忆也挺好。”林渊垂眸,他看着面前的雪地,低声说:“总比我……” “你到底怎么了?” 突然被行希风打断,林渊微愣,转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行希风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点映着星辰,仿佛能看透一切。 他问:“之前在学校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 第三副本开启~目前来看可能会会比之前稍短一些~ 雪山 “那一晚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不丁被行希风这么一问,林渊手里的树枝突然啪地断成了两截。他下意识避开了行希风的目光,挠了挠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镜子里什么都会发生的。”行希风看着他,好像能看透一切:“有时候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林渊嗯了一声,点头。 他笑笑:“我没事。”说完就换了根树枝继续在雪地里圈圈画画。 行希风看了眼他面前的雪地后,转身进了门。 林渊玩着手里的树枝,转念一想刚才行希风的话,又突然有些愣神。 他刚才特地过来说这几句话…… 是在安慰他吗? 第二天,所有人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发。 “我这儿也没什么东西给你们,就备了些干粮。”金发女人说着,给每个人都发了个棉麻小布袋,里面是几块冻得硬邦邦的面包,还有些不明药草,正在散发着阵阵刺鼻的气味。 “这个草药是什么?”林渊问。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总之你们就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女人说着又拿出些草药。 “我听说很多进山的,最终找到的时候身上基本都溃烂了一大片,带着冰渣子冻起来了。”女人压低了声音,又说道,“我还听说……那雪怪爪子带着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千万不要被那些怪物抓到就是。” 爪子带毒…… 所有人默默攥紧了手里袋子。 跟着男人绕过广场,穿过了很多栋小矮房后,众人在矮斜坡处停了下来。 “现在估计还没到时候。”男人说着,“你们可以在这边随便逛逛,到点了我会吹口哨,你们听到了就过来。” 众人点头附和。 忽然,从街角处出现了一个黑影,他躬身推着一个小推车,朝他们走来。 这黑影看上去……有点熟悉。 “黑袍??”杨宇忍不住喊出声。 “怎么又是这个称呼?”顾老头颤着个白胡子,表示不满。 “哎呀,条件反射……” 可能是因为顾老头是熟人,见过的人都慢慢放松下来,没见过的看到其他人神色轻松,也放下心来。 林渊抱着胳膊挑眉:“这里不是镜子缝隙吧,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老人说着把推车咕噜噜推到众人面前,上面还盖着厚厚的红布。 “毕竟我这儿是连锁行业,神秘屋哪儿都有。” ……神特么连锁行业,林渊想。 “老规矩,要兑换东西的,先看镜子。”顾老头说着掀开红布。 一听到可以兑换东西,所有人都精神了。 说不定能对接下来的关卡有帮助。 众人想着,于是满怀希望地往推车上看。 推车不大,但上面被塞得满满当当。 只是这东西…… 炮仗,烟花爆竹,蜡烛,春联,字帖,这是要干什么?过春节吗? 众人的眼神一下又黯淡下来。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尹秋岚忍不住嗤了一声。 “爱买不买。”老头又从车底下拿出好几件红棉袄和帽子。 杨宇随手拿了个春联,上面歪扭画着鬼画符,比他写的还惨。 他看到上面贴的“地”字后惊讶道:“这玩意儿要地字级别??” 顾老头点了点头;“小本生意,这个春联也得收点人工费,毕竟名家写的。” “人工费?名家?”杨宇一下反应过来,“不会这个春联……是你自己写的吧??” 顾老头捋了捋胡须:“正是老夫。” 众人:“……” “先看镜子,还是先买单?”站在一旁的林渊突然出声。 “我先帮你看看。”顾老头顶着一副“还是有识货之人”的表情,接过林渊手里的镜子。 “啧,还是天字……”他还了镜子后,小声嘀咕:“不会这镜门出什么bug了吧。” 林渊笑了笑:“我觉得你要怀疑这镜子出bug,也得一次性怀疑俩。” 老头眯了眯眼睛:“什么意思? 他的话音刚落,他的前眼多了一面古铜色的镜子。 “麻烦看下,我是什么等级的?”一个恹冷的声音传来。 老头低头研究了下镜子,突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也是天字?” “怎么了?不像吗?” “不是,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我还再能买两样?”林渊从推车上拿了些东西,问。 “是这样没错。但是……”顾老头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别花完就行。” 林渊笑了笑,偏头问:“你省吗?” 行希风:“不省。” 林渊点点头:“巧了,我也是。” 不一会儿,广场的长椅上放着鞭炮,火柴,麻绳等众多大佬拿等级换来的战利品。 众人一会儿看看手里的镜子,一会儿看着面前的两位。他们知道这两位在实力上的确厉害,也不把等级放在眼里。 可这鞭炮买了是要干什么? 在镜门世界里过春节吗? “就这些是吗?”顾老头算着他们两个人拿的东西,“买完这些,你们现在都是玄字了,应该不会再加什……”“么”字还没出口,行希风就突然打断他。 “有什么吃的吗?” 顾老头微微一愣:“吃的??”下一秒他马上反应过来,从推车旁边的一个袋子里掏出了塑料方盒,看上去已经在冰天雪地里冷冻了很久。 “手工做的三鲜饺子要不要?” “……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 “比如巧克……”行希风顿了下,他抿了抿嘴唇,改口说:“类似于零食之类的。” 零食??顾老头瞬间有些茫然。 他蹲下看了一眼,说道:“没有了。” 行希凤点点头,看上去略有些失望。 在一旁拿着鞭炮的林渊看到他这样,突然笑了:“没想到你真喜欢吃巧克力啊。” 行希风瞥了林渊一眼,没说话。 “也可以喜欢一下饺子的。”顾老头说着,又把方盒子晃到他们面前,继续推销。 “两位考虑下饺子,也是小本生意。” - 不远处的一棵雪松下,高程正把小方盒往袋子里塞。 刚刚顾老头一来,就把预定的的东西给了他。 “这袋子也太小了……”高程抱怨着,又嘟囔了一句,“看来下次得叫总镜局的人过来看看……” “你这盒子不错。” 不知何时,林渊站在了高程身后,他斜靠在雪松上看着高程。 “是,是吗?”高程呵呵干笑了两声,收紧了袋口,“之前在神秘屋预定的而已,小玩意儿。” 林渊微微眯眼:“这样子啊。” “那还能怎样。”高程有点心虚地避开林渊的目光。 远处的布利斯小镇广场渐渐起了喧嚣。 “高程。”林渊再次开口,他盯着高程,神情十分认真,“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看到林渊一脸正经,高程咽了咽口水。 “你到底是谁?” 话一说出口,林渊觉得不是很礼貌,于是又补充了句:“我们是大学朋友,但也没有这么简单吧。” 高程捏着自己手里的小盒子,没有说话。 “之前在学校的那本花名册。”林渊看了一眼他,继续说道:“不用我说下去了吧,所以这个镜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程挠了挠头:“这个花名册啊……” 想要解释却找不到能用的措辞,他突然觉得有些瞒不下去了。 片刻,他才抬头看向林渊,重新开口道:“林渊。” 林渊看着他,插在兜里的手却不经意地握拳。 林渊:“说吧。” 高程舔了下唇,说道:“其实,我是……”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啊?”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揪着眉头,神情略有些责怪:“找了你们好久了,所有人都在等你们。” ……就知道会被打断。 林渊扶了扶额,无奈地摇了下头:“能等下吗?” 男人嘴角下弯,突然脸色有些可怕:“不行。”他偏了偏头,“那边广场,跟我去集合。” 高程看到男人倒挺开心,连忙附和:“来了来了,现在就跟上来。” 他朝林渊笑笑,马上跟上了男人。 - 从布里斯小镇出发,绕过一大片冰松,就是那座雪山的入口了。 “雪山常年有浓雾,暴风雪也是经常的事,碰到还是当心点好。”男人把他们送到一处木吊桥,“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林渊看低头了眼,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白雾氤氲。 听着远处隐约传来了的野兽咆哮声,杨宇抖了抖:“我们还是抱团吧……” “当然要一起啊,这种鬼地方碰到个野兽大家都得完。” “是啊是啊,一起吧!”众人跟着一起打颤。 还没等众人说完,行希风和林渊就带头踏上了木桥,面前的白雾越来越浓,桥也晃晃悠悠。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前方重新被浓雾遮挡了起来,走在前面的行希风也渐渐隐在了白雾中。 林渊走了一阵,突然觉得身后愈发地安静了起来。 周围静到可怕甚至死寂,连空旷峡谷的风啸声也消失了。 于是他皱眉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吊桥。 一个人都没跟上来。 林渊:“……” 说好的报团取暖呢? 这是一人成团了吗??? ※※※※※※※※※※※※※※※※※※※※ 感谢阅读~~ 猎人小屋 晋江首发 银戒(一) 享受游戏 双生双死 选择 守护权 镜门 伤痕 记忆碎片 真相 两个选择 镜子迷宫 威尔马戏团 晚宴 小丑雕像 日记本 哈哈镜 开场 黛西的房间 温度 危险 枯化 怀疑 过去与未来 执念 对峙 玩物【倒v结束】 一更【晋江首发】 二更 病院 429号病床 银枪 擦伤 操控室 往昔 再回明镜局 古老镜门 二更 三更 档案处 二更 误入 画像 烧心 逆向镜门 酒馆 幻影 疯婆子 失控 宝物 异变 二合一 傀儡 隐瞒 圣杯 舞会 莱特伯爵 镜子走廊 推测 圆桌 倒计时 银戒(二) 荒芜 往事 岁月 顾兆 惩戒处 希九 再入 换取 山鬼寺庙 缘景 铜镜 选择 一回 二回 再回 追溯 替代 找寻 并肩作战 残留镜像 三合一 重组世界 泡泡区 计划 逆光 正文完 番外 《我在诡镜世界体验生活[无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