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圆一只白骨精[娱乐圈]》 第一章 第一章: 陆仁是千千万万上班狗中的其中一只,每个工作日都在为狗窝辛苦工作,领导一声令下,顶着炎炎烈日,匆匆打车送资料到办事处。 人多车堵,好像还出了什么事故,消防车和警车都出动了,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眼看办事处快要午休,司机见他着急:“要不走扶官巷?” 陆仁:“师傅,听说扶官巷以前叫扶棺巷,后来才把棺材的‘棺’改成升官发财的官。” 司机方向盘一打:“唉呀,没差了,升棺发财嘛。” 陆仁眼见车亮着转向灯,变更了车道:“哪里一样?扶棺不就出殡吗?听着就不吉利。” 司机显然是个本地土著,笑:“可不就出殡嘛,我七大姨她婶听她的姥姥说,扶棺巷以前也不叫扶棺巷,就是有段时间天天死人,棺材进啊出出啊进,就没一天不办丧事的,这才改名叫扶棺巷,应应景,压压阴气的嘛。” 陆仁来了劲,忙说:“都说扶官巷很邪门,原来真的天天死过人啊?” 司机不以为然:“我大姨她婶的姥姥那都啥时候的事了?小鬼子来闹事,天天死人也不奇怪。” 陆仁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等车拐进整洁得过分得扶棺巷,司机的话风也跟着一转:“不过呐……扶棺巷还好啦,巷子里头的444号洋房倒真的是邪性,这地真个死了不少人,从我七大姨她婶的姥姥时就死人。据说小鬼子来搅事时,一看这房子,气派啊,洋别墅,前后带花园,玻璃窗还是彩色玻璃拼着花的,就把这地给占了,结果,就一宿,里头的小鬼子死了个精光,尸体直撂到天花板上,叠饼似得。更邪门的是:等把小鬼子的尸体抬出来后,这幢房子就进不去了,大门口就遇鬼打墙,走来走去就在花园的大铁门附近转悠。我七大姨她婶的姥姥说:这是房子主人拒客。” 陆仁满脸不信:“听着怎么这么邪乎,师傅,您这七大姨她婶的姥姥多大年纪了?” “哟!大姨她婶的姥姥早不在了,骨头都快化了,这都多久远的事了。 ”司机继续说,“但444号洋房这事是真的。咱们市中心什么房价?寸土寸金。挣小半辈子,连厕所大的地方都买不起,地贵。你再看这444号洋房,就这位置,连房子带前后花园占了老大一片地,都顶一个小公园了,愣是荒着,没用起来,还不是因为这地方邪门。早前城市改建,整条街都拆迁了,你看这扶棺巷,白墙黑瓦,整齐好看还带点古意,门牌号都是木头的。就444号洋房杵中间不伦不类、不中不西。没办法,施工就出事施工就出事,要么死,要么病。大夏天你打门前,天上大太阳,愣是凉嗖嗖的,冻你一哆嗦。前两年不有不信邪的,要去444号洋房直播探险?那个主播叫啥来着?进去可不就出事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跟棵大白菜似得。” 陆仁掏出手机开始查九殷市扶棺巷444号洋房,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著名的鬼屋,网上信息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毛骨悚然,什么闹鬼啊,什么死人啊,什么鬼打墙,什么底下有万人坑啊…… “师傅,您在这一块开车,亲眼见过没?” 司机答:“你们年轻人就是胆气壮,这事巴不得不能见啊,你没见我是能避就避,要不你事急,主干道又堵了,不得已,才打这边过。我还特意问你一嘴,有些人忌讳这些个,不愿走这种阴地。尤其是我们……”司机说着一拉脖子上的一大串,观音、菩萨、十字架、湿婆、玉牌牌,“讲究个出入平安。” “我看网上说得太玄了,大半不像真的。” 司机把着方向盘:“有真有假,那个拍鬼屋的小伙子成植物人这事,保真。几年前有个杀人犯藏在洋楼里头,从窗户跳下来,断胳膊断腿,没两天也死了。这事,也保真。” 陆仁倒吸一口凉气,瞪着手机:“网上还说施工时,器械时不时就失灵,里头手机信号都不好。” “这具体的,我也没进去,也没亲眼见到,也不敢说是真的,不过,大半还是有谱的,咱市白雁寺的高僧还来这做过法事,无功而返。房产公司也只好让这地砸手里头,没辙啊。”司机越说越起劲,“你再看扶棺巷里头都是什么地?那都是有讲究的。消防局,公安局,军校,武研院,特物处。” “特务处还能正大光明挂牌的啊。”陆仁呆滞。 司机乐了:“特物处,物件的物,不是搞间谍的,全名:特殊事物协查处。 ” “我去,咱国还特地成立一个事物处来查灵异事件啊?”陆仁听得都傻了。 “小伙子真幽默!具体管什么的,我这踩油门的也不知道,但听说是搞特殊物质、现象研究的。地球上不还有好些稀罕物,咱也不知是什么,无意中撞着,一瞧,这也不认识啊,有用没用,值不值钱的咱也不知道,这种,特物处就管。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他们也管,像什么景区好好的石佛,流了眼泪,跟显灵了似的,特物处还有其它什么相关部门一查,原来石像裂了缝,渗水呢。”司机说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恰好车打一幢建筑门前过,仿古的广亮大门,门前左右立两狮子,大门半敞,一边挂着个白底黑字的标识牌,写着:九殷特殊事物协查处。 “呐呐,这就是特物处。”司机忙示意陆仁看。 陆仁挠挠头:“我公司离得也不远,都不知道市里还有这种办事处。” 司机又说:“小伙子,看到特物处门前那俩狮子没?有说法的。” “什么说法?” “一般来说这狮子要摆一公一母,公的爪子底下抓个球,母的爪子底下抓个小狮子,你刚才也瞧见了,特物处门口的那俩狮子,抓的都是球,俩公的,没母的,添阳气。” “原来还有这么多说法。师傅,你知道得还真多啊。”陆仁佩服,连连点头,又开玩笑,“不过,老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那这特物处门口立俩公狮子,能友好合作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轻飘飘地扔了个小眼神给陆仁:“小伙子思想挺保守哈,俩公的就非得打架,不能搞对象?” 陆仁甘拜下风,一挑拇指:“师傅说得对,看我这狭隘的。” 司机看他喜欢听自己胡扯,膨胀得不行:“咱开车的,啥拐弯抹角的事不知道,稀的干的,见怪不怪,稀奇不奇,我连外语都会好几门,英语、日语、俄语我都能给你唠两句。”他一扬下巴,指指方向,“特物处再过去一点,就是444号洋房了。” 陆仁立马坐直身,想要见识见识本市著名鬼屋,忽得悚然一惊:“诶,师傅,不对啊,那特物处的门牌号是18号,怎么就444号了?”这排得哪里的门牌号,别是阴间的吧?陆仁胳膊上汗毛直立。 司机“哦”了一声,解释:“没啥不对的,旧社会时,这里是老长的一条旧道,扶棺巷就里头一小截,444号洋楼排的是那时的门牌号,叫还这么叫,不过这门号早废了。旧城换新城,扶棺巷跟着改建后,这门牌号不得重新规划嘛,特物处是18号,下来得是20号。可是,这老洋楼吧,它占老大一块地,也有房,问题它用不起来,算废墟,排号给它干嘛啊。” 老洋楼,旧门号,硬生生地从时光涓流里抠出一块放在一边。 “原来是这样……”陆仁将小心脏放了回去。 444号洋房占去的花园极大,里头全是古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隔着爬满爬山虎的石墙看进去,活跟植物园时似得。车又开出二三十米,就看到了洋房锈迹斑斑半敞的大门…… “操。”司机忽然骂了一声。 陆仁吓一跳,透过车窗那么一看,里头一幢被各种攀爬植物掩盖得严实的三层高的法式洋房,费老鼻子劲才能依稀从绿叶后窥见窗台雕有精美的浮雕,斜坡屋顶因年久陷了几个洞,雕花石柱豁缺了一块,二楼拼色玻璃窗只剩一扇还是好的,一楼的几扇窗全部都只剩了窗台,爬山虎直接从窗口爬进去,再从里面爬出来,令人怀疑是不是整个一楼都被这些植物侵占。园中还有个干涸、堆满落叶的喷水池,被人为铲倒了半边,原本应该装饰在喷水池中间的女神雕像断成两截弃在一边杂草中间,半藏在草丛后的雕像,空洞洞两只眼定定地对着铁门,莫名有幽怨之感。 乍看,这地方看上去确实有几分阴森。 然而,这个传说生人勿进,大门口就撞鬼打墙的鬼屋前,却停着好几辆车,还有几个戴着安全帽穿着工装的装修工人走来走去,手里还拿着丈量工具,工头拿着图纸对着喷水池指指点点。。 “……师……傅……”陆仁结巴,“444号洋楼好像在装修。” 司机果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一脚油门,收起吃惊的表情:“估摸着哪个房产公司不死心,走着瞧,这回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 陆仁长在红旗下,对这种都市怪谭好奇归好奇,听得时候也是心里直发毛,又酸又爽,但说信吧,又不大信,觉得大都是生编乱造。 “说不定这回就不邪,哈哈哈。” 司机却是信心满满:“小伙子不要不信,444号洋房凶邪得狠,回回出事那是半点不假,要是没出事,下次有缘你又搭我的车,我给你免单。” 陆仁凑个乐子:“师傅,那我可跟你赌了?” “赌赌赌,你我这能不能再撞见那还两说,就算碰上,一单车单,赌得起。”司机爽快。 陆仁也只当说笑,遛遛嘴皮子,过过嘴瘾就算,也没当真的。 扶棺巷不长,没多久就出了巷口,出租车一头扎进高楼大厦密集、车水马龙的市中心,直等得陆仁到了目的地,拿着资料下车,关上车门时无意中看到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忽然记起:444号洋楼二楼的窗后头好像有个白色人影。 ※※※※※※※※※※※※※※※※※※※※ 接档文:《我把自己吃得只剩脑袋》求收藏 柯弋成年时,因为俩爹的疏忽,饿得把自已啃得只剩个脑袋,成了一个废废饕餮。 但他身残志坚,立志把全世界的吃播、大胃王通通pk下去,给世界的观众表演一个吃遍中外三千大世界。 美食要从身边开始,妖怪学院=饕餮自助餐厅。老师?同学?通通都是开胃菜。 不过,同桌是例外,连脑袋都没有,品种太奇怪,勉强可以养着当备用粮。 饥饿的柯弋龇龇牙,凶巴巴地吩咐备用粮:“你,去把拖堂的老师套来炖了。” 伏泽居高临下,俯视着比狗大不了多少的小饕餮:“ hua 第二章 第二章: 九殷市围脖下,一层楼拔地而起,标题《惊悚,444号洋楼又开始动工》,主楼:多少回了,还有不怕死的想动444号洋楼啊,来来来,猜猜这回出什么事? 一楼:真的假的?444号洋楼凶名在外,还有人动它,楼主别是瞎扯的?开局图都没,就生编? 二楼(楼主):谁编了,我都拍了照片。来来,看仔细了,是不是动工了? 三楼:卧槽,真的又开工了,上次听说444号动工还是三年前,说是将房子推倒改成小公园。然后,就没然后了。 四楼:啊?原来三年前也改过啊?我只知道五年前,时方地产想建写字楼的,结果工程出问题,工程车好好地撞在围墙上,司机重伤住进了医院,一个建筑工猝死,项目负责人最后跳了楼。 五楼:岂止,时方地产因为这破产了。 六楼:u1s1,时方破产是后面投资失利,不是因为444号洋楼才破产的。 七楼:楼上,不管怎么说跟444号洋楼扯上关系就没好事。 八楼:话说现在这块地现在在谁手上啊? 九楼:应该是在政/府手上,时方破产后抵资拍卖了好多产业,444出了这么多事,搁哪个房产公司也不敢接,花上几个亿,连个响也听不到。估计产权回归了市里。 十楼:给不知情的小伙伴来个科谱,历数近几十年来444号洋楼出过的灵异事件。图片,图片,图片,链接。 十一楼:唉,这都什么年代了,九年义务教育都普及,你们还在搞这些迷信邪说,能不能相信科学。举报不谢。 十二楼:谢谢您老的全家信科学,科学教你要不要进一进,和阿汤哥当当教友? 十三楼:看了十楼科普,会不会太夸张了点?真有这么邪? 十四楼:444号确实归属市里,拍卖不出去,所以市里才想建成小公园的,邪不邪先不说,生态倍儿好,这么多的树,墙一拆,屋一推,修几条路,都不用添别的,就是一公园。 十五楼:哈哈哈,十二楼暴躁老哥。 十六楼:444号这些传得邪乎其邪的灵异事件我不敢说有没有真的,但,这么好的一块地空着本身就挺灵异的。 十七楼:听说444号楼原先是乱葬岗。 十八楼:好奇,这地方为什么这么邪? 十九楼:放屁,以前怎么可能是乱葬岗?扶棺巷这一带从民/国开始就属城市里圈,你说老早以前是棚窝也比说是乱葬岗靠谱。 …… 六十九楼:@十六楼,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般废弃的场所,都会有垃圾堆积,但是,444号洋楼非常干净,干净得诡异。 七十一楼:也许政/府有在打扫,毕竟要抓市容市貌嘛。 八十楼:以前是教堂,下面全是死人,上帝也压不住,就废了。 八十一楼:看着也不像教堂啊,更像公馆别墅。 八十二楼:本来就是富人公馆,这么邪门就是因为户主的姨太太跟园丁私通,被用非常手段给处死,死状极惨,怨气冲天。图片,传闻这就是那户人家,姓陆。 …… 二百一十一楼:卧槽,还有老照片,哪个是那个姨太太? 二百一十二楼:照片上没有姨太太,要么那时还没纳,要么就已经死了。 …… 三百楼:上次那个主播去444号探险,我看了直播,出事前视频里确实有听到呻、吟声。 三百一十六楼:吓到我了。 …… 三百二十八楼:端走的小菜,某站灵异探险主播,去了好多传说中闹鬼的地方,什么封门村、无灯巷、七屿山枪毙地……还跟墨西哥的僵尸新娘合过影,从来没出过事,结果到了444号洋楼这翻车了。他的那场直播,听说有水友看到鬼影了,信号时断时续,然后就出事摔成植物人。他的直播我没看,录播倒看了,真的有呻/吟声呼吸声,当时有大佬还把那声音剥了出来,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声在边呻/吟边说:饶了我。不过,小菜那事闹得大,相关视频全封了,网上已经找不到了。 三百二十九楼:谁有下载的,求私。 三百四十楼:+1 三百四十一楼:+2 三百四十九楼:墨西哥那僵尸新娘算锤子的灵异事件,就一蜡像,传出来的事件,还是保佑人的,能出屁事啊。 三百六十五楼:去搜了下小菜关于444号洋楼的视频,真的全被删干净了。 …… 四百楼:你们这些都什么道听途说的,那个流传的老照片也不是真的,照片的主人事实上是香海的,后代都还活得好好的,定居在国外,跟九殷一点关系都没有。444号洋楼也不是什么教堂,下面也没什么万人坑。事实上444号洋楼是法国人建的,你看建筑样式就知道是法式建筑,但是当年落成后就因为不明原因空置了,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灵异事件年代久远不可考。 小鬼子入侵时也确实占去过,传说一夜之间因不明原因全死了。不过,也有说是因为有民间义士投毒把他们给毒死的,还有说是被暗杀。八零年代时有一部电视剧《孤血英雌》就是捏这个戏说,女主一把枪一把刀摸进去杀了一幢楼的小鬼子,事了拂衣去,于是有了闹鬼一说。 到了近代,444号的灵异事件,除了动不了工是真的外,其它什么死啊伤的,十之八九都是假的。时方的施工队员猝死,事后查出来是犯了心脏病,负责人自杀是因为项目黄了,被时方开除,想不开就跳楼了。某站主播端走的小菜,是跑到二楼,踩空摔下来摔伤了脑袋才成植物人的。百年老宅,外头看着挺完整,里头千疮百孔,晚上光线又不好,出事故再正常不过。 四百一十楼:话说,小半个月前我打扶棺巷过,就撞见有不怕死的从444号逃了出来,那孙子也不知道撞见了什么,吓得够呛,跑得比兔子还快。 …… 四百二十一楼:小菜视频里真的呻、吟,我仔细去听了。 四百二十二楼:费老鼻子劲搞到了视频,戴了耳机,声开到最大,屏气凝神,从头看到尾也没听到□□声。 四百三十九楼:亲身经历,有一回在外头吃宵夜喝醉了,不知怎么就拐进了扶棺巷,你们也知道那条街上没啥烟火气,一到晚上就没啥人,老子喝懵了,脑子也不清醒,巷子风一吹,还觉得挺凉快。走着走着,酒劲上来,就在路边吐了,胃倒空后人清灵了些,才发现自己站在444号洋楼铁门前,然后就看到洋楼台阶上坐着一个白衣人,等看第二眼时,人又没了。老子当时惊得天灵盖都快飞了,现在想起来寒毛根根倒立。 四百四十四楼:你别是看到的石像吧。444号洋楼邪不邪,就看这次出不出事,要真的死人的,凶地实锤。 . 半个月前 特殊事物处处长祝宵顶着一头乱糟糟鸡窝似得乱发,下巴落拓不羁自由生长的胡子,斜叼着一支烟,趴在窗台上看着隔了一个停车场的444号洋楼,使劲挠挠头:“小陆……小陆……” “叫陆城。” 陆城合上笔记本,起身跟着站在窗前。他和祝宵好像是两个极端,一丝不苟的黑发,刮得一干二净的胡子,挺阔干净的白色的衬衫,隐隐约约草木调的古龙水味。 “你这晚辈一点都不可爱。”祝宵嫌弃,掏出烟盒,弹出一根烟,“来一支?” “不抽烟。”陆城拒绝。 祝宵嘟囔地收回烟,一弯腰捞出一瓶酒:“来一瓶?” “不喝酒。”陆城瞪他。 祝宵的嫌弃都快化成了水,拿盆一接能接一大盆:“小陆啊,你这人又不可爱,又不有趣,以后怎么找对象?现在的小姑娘小伙子很挑的,光有脸是不够的。”啧,光脸好看有个屁用,看久了,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窟窿。 陆城扬眉:“祝处,你有对象?” “……”祝宵,“哈哈,这啪跳过,不提,再不提。” 陆城嗤得一声冷笑。 祝宵吐出一个烟圈,点点隔壁:“小陆,你说这房子下面的算鬼算妖还是算精啊?要不要先采取点策施?万一为祸人间怎么办? ” “啊?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拿过红点设计大奖的装修公司老板而已。”陆城面无表情。 祝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吐出一个烟圈:“你不还给人看风水吗?” “附带业务。” “饿咋听说尼给银装修,几北万就够了,给银看风水收几千万?” “好好说话。”陆城沉声。 “开开玩笑。”祝宵委屈地辩解,“小陆,好歹你也是特物处的外聘顾问,做点贡献,拿点业绩。” 陆城伸手将窗开到最大,谧凉的的风从隔壁吹到办公室,阴凉清爽:“不管地底的算什么,比你这个黑历史一堆的特物处处长还要无害。” 祝宵抓抓胡子:“我已经洗心革面了,旧账那都是烂账,不提不提,哈哈哈。” 陆城毒舌:“打个比方,你是劳改犯,他是无辜民众,还做过公益慈善。你这个劳改犯居然还说要提防他,脸呢?” 祝宵抖着腿:“那也不能这么说嘛,无辜民众也会黑化的,像我这种带点灰的,也能改得雪雪白。” 陆城看着444号洋楼上略隐略现冲向天空的金线:“别胡来,不管是什么,都是法则允许的存在。” 祝宵烦躁地死命挠了挠头:“算了,明天晚上,自见分晓,小陆,你可别偷懒,要到场。你要是不去,我就找人给你的公司找麻烦,成为盛气凌人的甲方,而你就是软弱可欺的乙方,只能跪下叫爸爸。”头一扭对着陆城不善的脸,“啊呀,帮帮忙嘛,你也看到了,咱处里没人,都有事出公差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事,要我动手?我不介意的……” “……”陆城无奈,“明晚八点,我准时到。” ※※※※※※※※※※※※※※※※※※※※ 感谢在2020-06-16 17:23:56~2020-06-17 15:3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朵唯 106瓶;阿饮~ 24瓶;作者哭着往自己菊花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章 第三章: 月色美得令人哭泣。 陆城银色的跑车在月光下流动着金属的流光,流畅地滑进特物处停车场。 祝宵早等得不耐烦了,坐在停车场一边的长凳上,抖着腿,他还特地捞了一个烟灰缸出来,满满一缸的烟屁股。看到陆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职业素养呢?迟到,二十二秒。” 陆城啪得甩上车门:“你可以解雇我。”这见鬼的特物处就没一个正常的人,他现在只想穿回十年前给自己发出一个警告:不要乱答应做什么兼职,碰到姓祝的,离得越远越好。 祝宵哈哈几声,抖掉腿上的烟灰,走过去打开停车场角落的一扇小门:“走走走,去隔壁看看。” 陆城抬起头,看了看挂在空中的圆月,明亮,透白,水晶盘一般,柔和安静地洒下一地的清晖,有着水一样的温柔。一踏入444号洋楼的范围,水样的月光似有了生命,变得黏稠起来,花园中的草木、砖墙、残垣都仿佛生出了意识,无数似有似无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过来,它们悄悄地注视着来客,像是好奇,又像是提防。 祝宵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小陆,你说底下这玩意一直在沉睡,为什么会醒过来?” 陆城拨开横生的一截树枝:“祝处,你在别人家门口问这个问题,不觉很没礼貌?” “家门口?”祝宵吃惊,“这形容是不是不太贴切?”真要说,坟头还差不多。 陆城停下脚步,换种说法:“死者为大,你踩在别人坟头上,还胡说八道,合适吗?” 祝宵扫他几眼:“小陆,你这态度就不对,里外不分,咱们才是一边的。” “我是站中间的。”陆城全不买账,率先迈开长腿穿过野草丛生的花园,走到小道尽头时,他倏得停下了脚步,身边左顾右盼手欠的祝宵吓了一跳。 只见老旧破败的洋楼前,一个少年站在荒废的喷水池旁,他仰着玉白的脸,静静看着一轮明月,黑长的睫毛覆在琉璃一样的双眸上,似能吸引飞鸟收拢翅膀栖息在上面。他一动不动,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完美得几乎不真实,让人怀疑,自己眼睛看到的,不是真实的,而是心中的臆想。 他身上的衣服样式奇特,广袖长袍,通身素白,腰间一条红得能滴出血的腰带,上面用金线绣着古怪又诡异的纹样,像是群奇形怪状的小人伏地跪拜,各种造型奇特的飞禽走兽围绕在旁。漆缎似得黑发披散在身后长及到膝,不束髻,不戴冠。只看衣饰,不似已知的任一朝代,全不可考。 是人,又非人。 是死物,又不是死物。 跳出生死之间,不灭轮回之中。 不等陆城和祝宵出声,少年就发现了他们,他似与整个洋楼的地界同享意识,可能他们穿过小门,踏入花园时,他,或者是说它,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祝宵拔下嘴上叼着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躲在陆城的身后,探出手,打呼,扯出个笑:“嗨!” 少年皱了皱眉,将头一歪,目光落在祝宵脚边的烟蒂上,好像有点困惑,又有点生气。 祝宵不明所以,抓抓胡子,摸出烟盒:“来一根?”这玩意也想抽烟。 陆城眉心一跳,只想一巴掌抽死祝宵,伸手让祝宵退后一步,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烟蒂,走几步,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一转身,那个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带着兽类的懵懂、好奇与评估。 陆城注意到月光下,少年的脸洁白无瑕,不是人类的净白。 “这里不欢迎他。”少年死板机械地一抬手,指着祝宵。 陆城和祝宵面色一紧,齐齐戒备,周围温度忽得降了十度,原本宁静的花园变得杀机重重,栖息在内虫、鸟开始躁动。 不欢迎……离开……快离开…… 每一片树叶,每一根草,每一颗石头都开始抗拒、排斥祝宵的存在,连月光都开始染上淡淡的恶意。这些排斥和恶意看似无形无质,却像潮水般汹涌。 陆城抬头,明亮的圆月一圈毛边,浸着血色,发出昏昏的光。喷水池边的半倒的雕像像是活了过来,牢牢地盯着祝宵,嘴角浅淡的微笑成了一抹狞笑,满含着杀意。 祝宵相当之识趣,一打响指:“小陆,交给你了,拜拜。”他也不从原路返回,反倒飞也似从444号洋楼大门口,跟陆城擦肩时,还不忘以领导身份关心下属,“这玩意好像还有洁癖,你当心。”说完脚底一抹油,溜了。 陆城直磨牙,回去后他就打辞职报告,单方面炒了祝宵这个上司。 “你是谁?”少年盯着他,不等陆城开口,又“咦”了一声,“你身上的气息很古怪。” 陆城轻笑出声:“我叫陆城。你非生非死的,说我很古怪?” 少年不理他,伸出手,他的手有如玉雕,白中带一点青青,指尖一点点的粉,好看得有点过了分。这只好看的手揪住了陆城的衬衣衣领,将他拉近一点,少年凑上来,嗅了嗅:“陆城?活人的味道,不过,你身上还有一种奇怪的香味,嗯……有点熟……我在哪里闻到过。像是……什么花的香味?我死了太久了,想不起到底是什么花的味道。不对,也许是死后在哪闻的?啊……我想不起来了。”少年越想越恼怒,拿手呯呯地敲着脑袋,站在月光下,整个人都阴郁了,全身冒着森森的鬼气。 陆城狭长的眼中闪过一点惊讶,目光落在少年的小指上,那里缠绕着几匝细细的红线,说:“可能是我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古龙水就是……” 少年猛地回过头,白玉脸蓦得变得狰狞,身形飘忽,罩着层层黑气,眸色转为幽深,嘴一张,骂道:“你当我是埋在地底的千年老僵尸吗?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蠢货?不知道什么是古龙水?” “……”陆城很想说:难道你不是千年老僵尸?说不定连千年都打不住。 少年咆哮了两句,又安静下来,一抬头,面带得意:“我知道有汽车,有自行车,黄包车,还有一拉就亮的电灯,还有能自己唱歌的唱片机,哼,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古龙水。不过如此,不及我地宫中的留王香多矣,香缠衣带,经久不散。”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古旧。陆城在肚里吐槽,留王香又是哪个朝代盛行过的熏香?“你生前的名姓?” 少年敛袍一揖,揖到一半,僵在那,迷茫:“我……的名姓?啊?我的名姓是什么?”想了半天,阴森森、幽幽然叹气,“我死太久了,好像有点想不起来。” 陆城深吸口气,这玩意不管是人是鬼,脑子都有点不正常,还带断点失忆,也不知他生前做了什么,功德加身,法则庇护。 “你告诉了我名姓,是为礼,我无有相告,是为失礼。”少年站在月光下又郁卒了,有些沮丧,“陆兄,你可在此稍侯?我回地宫中看了自己名姓,再来与你见礼,陆兄意下如何?” “……”陆城。 少年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没礼貌:“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到寒舍小坐?” “寒舍……?”陆城指指后头的洋楼,“这幢破旧楼?” 少年看了陆城一眼,眼神满是责备:“这是你们造的房子,怎么会是我家?我是在邀请你到我地宫中坐坐。” 沉稳如陆城都差点咬到舌头:“你的地宫留有入口?”他有血有肉的,又不是魂体,还能穿过地底深入地宫? 少年比陆城还吃惊:“没有入口,那我怎么出来?” ※※※※※※※※※※※※※※※※※※※※ 求收求评…… —————— 感谢在2020-06-17 15:37:14~2020-06-18 14:1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乱世红衣、芍子、书窈、乌龙茶、放弃最开心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梓乙 10瓶;ysjx的女朋友 8瓶;不知道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章 第四章: 444号洋楼地底深处藏的墓葬极其诡异,特物处曾用特殊手段调查过,鸟都没查出来,只知形制古怪,哪哪都不太对劲。 第一,它埋得很深。古时王侯贵族的墓葬讲究下及黄泉,与阴司相通,如东周之前的墓葬,尤其是腰坑要深及地下水。地下水有深有浅,浅的八九米,深的十几米。始皇地宫“穿三泉,下铜而致椁”,足足穿了三层地下水,学界争议,地宫深在地底二十米到五十米之间。而444号洋楼底下的墓穴,却远远不止这个深度。 第二,没有封土堆。汉之前流行过覆斗式封土堆,唐时皇室开山为陵,再后头贵族到民间,流行圆丘状,土夯的,砖垒的,石砌的。日月轮转,时光流逝,这些封土堆要么塌了、倒了,砸了,但不管如何,沉降地底总会留下痕迹。特物处挺胸抬头来,垂头丧气回,444号楼底浅土层压根找不到阴土阴砖,只能勉强推断,这个墓地表没有任何形制封土。 第三,这是个幽灵冢。三不五时的,这个墓穴会消失不见,过段时间又好好地出现在444洋楼地底,跟活物一样在地底游弋。特物处认为墓穴与墓主要么已经合为一体;要么物老有灵,墓穴也一样,自己生出灵识在地底深处随意晃荡,时不时离家出走。 陆城不喜欢抽烟,但现在,他很想来一支。444号洋楼地底的墓主就站在他眼前,还邀请他地宫一日游,语气还很真诚,眼神甚至有点期待。 “下去了,我还能回来吗?”陆城难得玩笑。 不知哪朝哪代的老古董少年完全没get到他的玩笑,吃惊:“你想住下?不行,你还没死,不能住下。” 陆城无奈:“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哦哦。”少年连连点头,雀跃,“原来现在时兴这样说话。” 陆城低笑出声:“时兴这个说法现在也不时兴了。”这话一扯就有些没边没际,对着少年好奇的脸,他硬生生地转移话题,“你的地宫?” 少年有些不满,但马上又高兴起来,脚步轻快地把陆城往洋楼里引,素白的衣袍拖过地面,腰带上的金绣或明或暗地交替变换着。陆城注意到,那些古怪的鱼虫鸟兽里头,有一个看上去有点像仪鱼,人首鱼身,但样子奇怪,和唐宋墓葬里的仪鱼不大相同。 444号洋楼一层靠近门窗的一圈被各种植物入侵,铺的地砖早已七零八落,有些地方一整片一整片的脱落,这边一个洞那边一个坑,断砖瓦砾玻璃散了一地。头顶上的天花板塌陷了一半,裸露出二楼的水泥板,通向二楼的楼梯扶手早已经腐朽倒塌,砖砌的楼梯已经不平整,坑坑洼洼的。 少年在底楼绕了一圈,站定不动了,冲着陆城热情一笑:“来来,这里这里。” 陆城神色凝重,他来过444号洋楼,他敢对天发誓,这个地方这个位置压根没有什么地宫的入口,但现在,少年脚下平空出现一个圆形的地洞,隐约还能看到石阶。 “来。”少年热情又好客,先行顺着石阶往下就走。 陆城站在地洞入口处,石梯沿着洞壁螺旋向下,里头漆黑一片,也不知到底有多深,目力所及的那几阶石梯十分陡峭,一不小心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白衣少年进了地洞后就没了身影,也对,又不是人,还能一阶一阶爬楼梯?陆城在肚里咒骂一句,把碍事的领带塞进衣袋里,再把衬衫的袖子往上挽,他正挽着衣袖,地洞里忽地伸出一只白森森的手。白衣少年去而复返,站在一阶石梯上,伸着手,面带歉意:“我忘了,你可能不敢下来。” 陆城挽着衣袖的手一顿,本想说:你下次再出现,不要这么突兀惊悚。嘴上却申明:“我没有不敢。” 白衣少年一脸的不信。 陆城解释也不也,不解释也不是。解释了显得他傻逼,不解释吧显得他是个怂逼。摇摇头自暴自弃地一把握住白衣少年的手。这一握,掌中一片阴凉,触手细滑冷硬,不像握着人手,反像握着一件玉制品。 白衣少年很体贴,安慰陆城:“你放心,只要我不愿意,你不会掉下去的。”在这里,他就是绝对的王者。 陆城跟着他下了十几级台阶,地洞浓黑,没有一点光线,就算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连个轮廓都看不见,一级一级下去,只感越走越深,越走越冷。他用手摸了摸洞壁,意外光滑,这个洞好像不是人力所为,而是天然生成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少年停了停,抽抽鼻子:“你身上……好香啊。” 这种花花公子撩妹的经典语录… 疑似被撩的陆城一张脸都快扭曲了,算了,他跟一个埋在地下千年,跟时代脱钩严重的非人类计较什么。 非人类白衣少年又走了十几级台阶,又停了停:“你很奇怪。” 陆城边计算着地洞的深度,边问:“怎么奇怪?” 白衣少年:“你是活人。” 陆城一时没搞清他的逻辑,耐下脾气:“你不认为像你这种死了,葬在地底千年,又能跑又能跳又能说话的存在更加奇怪。” 白衣少年很认真:“我死,你生。” “所以?” “可是,你却能跟上我的脚步……”少年的语调阴沉飘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里慢悠悠地浮荡,迟迟不散。 陆城的掌中一空,在前面引路的少年无声无息地半趴在他的肩头,黑暗里陆城感到他没有温度的皮肤贴在自己的脖子动脉处,他不由将头偏了偏,拉开一点距离。 “你没有流汗,气也不喘。” 陆城正要开口解释,少年忽然又贴得紧了一些,活跟一只猫一样趴在他肩窝处,用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喜滋滋地,陶醉着:“你真的好香……” 陆城忍无可忍,一把扣住少年的手腕,把他从自己肩上扯下来:“好好走路。” 少年沉默一会,然后:“你说话的样子……像我爷爷。” 陆城:“……” “唉!我觉得你像我爷爷,可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白衣少年惆怅地咕哝几句,又问,“陆公子,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八。” 白衣少年“啊”了一声,算了算:“假若你十二岁成亲,十三岁得子,你之子亦是十二岁成亲,十三岁得子,那你的孙子,年仅……两岁……”他有点失望,“我记得我年已十六。”语气莫名地遗憾。 难道你还想当我孙子?陆城差点没崩住脸:“你只有十六?”不该再加两个零? 白衣少年翻着白眼,他本来想吓吓陆城,翻了一个正宗的白眼,整个眼珠都翻不见了,忽然想起陆城看不见,只好又无聊地翻回来:“死后无日月,当然只算生前。”他哪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年,压根算不清。 陆城一点也不想多个非人类的孙子:“现在十二结婚生子是犯法的,三十六没结婚的都一大把。十六岁还是个在学校读书刷题的小破孩。” 白衣少年静默片刻,这才出声:“原来如此。”照旧拉住陆城的手引他向地下走。 他十六岁,已经身亡,深葬在地底。 陆城不由心口发堵,很不是滋味,又自嘲:生死遗憾都是百千年前的事,早换了几遍人间。自己对着一个非人类大起同情心,不过是因为他形象好看,要是白衣少年断头吐舌头烂了大半边,自己只会送他去轮回。 ※※※※※※※※※※※※※※※※※※※※ 求评,求收,求意见 —————— 感谢在2020-06-18 14:19:05~2020-06-19 22:4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贝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awj911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章 第五章: 古人认为“下及黄泉”,就能与阴司相通,早入轮回。科学证明,挖个十几米深是挖不到阴司的,但,这个地洞却能让人生出一种真与阴间相通的错觉。 陆城取出手机看了看,地底深处,信号早就没了,显示的日期和时间都已经清零。 “咦,这是什么?”白衣少年又从前面晃到了陆城身边,好奇地伸出手指跟着点了点手机屏幕,手机界面一下子跳到了相机模式,“哇,哇……还会变?这是什么宝物?好像不大明亮。” 陆城面无表情地打开手电筒,举起来照了照地洞,不管照明工具有多亮,能见度只有脚下前后两级台阶,这好像是地洞能见度的极限。 抬头是无穷黑暗,低头是无尽深渊。就算没有任何机关陷阱,光是这种阶梯走久了,也能把人逼疯。 前题是:身边没有一个跳脱的非人类。 白衣少年惊奇不已,两眼跟着手机骨碌碌转,嘴里啧啧称奇,眸中崩出狂热地渴求,活脱脱一个卖肾买爱疯的中二青年。 “……”陆城,“出去后我送你一个手机。” 白衣少年瞪大眼:“原来不是独门法宝。”他皱紧眉,“上次我出来时怎么没看见过?” “你上次出来,应该是百年前的事。”陆城说。444号洋楼撂到天花板的小鬼子应该就是白衣少年的杰作。 少年的心思早已经被手机勾走了,完全没用心听陆城说话,眼见陆城关了手电模式,想要将手机收回去,满脸遗憾,用指头戳戳陆城:“为什么要收起来?” “……”陆城,“会没电。”他手机只剩一半电,打算留到地宫用。 白衣少年“啊”了一声,不知从哪拿出两节圆乎乎、胖嘟嘟的硕大的1号电池,兴奋:“我有电池,用完了还有。” 陆城盯着少年半晌,默默将薄薄的手机跟电池放到一块,大小、厚薄、形状,对比鲜明,全不匹配。 “厄……”少年傻了眼,有些不好意思,他飞快地收起电池,却把陆城的的手机捏在手里,半点没有把手机还给陆城的意思,嘴边还露出一个略微有点变态的笑,整个人疑似在兴奋地发抖,只差没有高兴得手舞足蹈。 陆城毫不留情地把手机给抽了回来,放进裤兜里,地洞又陷入沉沉黑暗中。 “……”良久,少年轻轻地,软声道,“陆公子,地洞太暗了,又没火把,又没手电筒,又没手机,你摔倒了怎么办?” 陆城勾唇一笑:“你不是说在你的地界,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跌倒。” 白衣少年被将了一军,牵起陆城,气呼呼地往下走,整个人阴气缠绕,本就阴冷的手冒着丝丝寒气。 陆城在后头,低笑出声。 螺旋而下的阶梯好像没有尽头,陆城也不急,跟走自家别墅楼梯似得,心里默数着台阶数。 七六 七七 ……七九 八十 …… 八十一 陆城脚尖触到第八十二级台阶,只感地洞气息大变,这一脚下来,似乎跨过了生死界线。 引路的少年余怒未消,忽得停下来,松开了陆城,伸手在洞壁上一摸,摸出一盏灯来,指尖拂过,一簇蓝幽幽的火光在地洞亮起,回过头将油灯塞进陆城手中,阴阴沉沉地:“陆公子自己走。” 陆城的眼睛乍见光明,有点不适地半眯了一下。洞中的能见度明显比他用手机照明来得高,他环视了一周,从八十二台阶开始,洞壁每隔一二米就挖了出一个浅坑,内置油灯,这些灯也不知用的什么灯油,百千年不枯。心念一动,用手指碰了碰蓝色的灯火,不烫手,没有温度。 这是…… 阴火? 阴火引路,土伯避之。 传闻,地底幽都有名叫土伯的怪物守门,牛身,头上生锐角,手上拿着戈戟,吃生魂,见阴火而拜伏。 阴火,不是人间物,帝陵中都少见。 这个少年,随手捞出一盏就是阴火灯盏。再看这个地洞里灯盏放置的间隔,起码有上千盏阴火。 陆城的神色越发慎重,这种墓葬规格,简直是闻所未闻。几乎直上直下的地洞,螺旋而下无穷无尽的石台阶,少年白色的衣袍被阴火一映,发青发蓝,一缕轻烟似地游移在地洞中。 陆城没有再数台阶数,走完了人间九九八十一道,如果他没猜错,还要再下八十一道台阶才能到少年的埋骨地。 八十一道路尽,陆城眼前出现了一条一人半高向下倾斜的墓道,墓道两边既没壁画,也没浮雕、线雕……只有一盏一盏造型诡异、令人不安的石灯,它们察觉墓主归来,依次亮起。 白衣少年幽幽地看了眼陆城,又幽怨地转回去,慢慢走过长而窄的墓道,他既是墓主,又是这墓道千百年唯一的过客。 陆城看着墓道两壁,这个墓道不对。 所谓帝皇入陵,士大夫入墓,平民入土。既然有地宫,少年的出身起码是皇族王侯或者与宗教相关,不论如何,就凭那千盏阴灯,就知道对墓主身后事的看重。但这个墓道却过于简陋,像少一道程序,看完工度,又不是仓促收工或者中断了建造,更像有意为之,无字,无画,无有生平记事。 墓道的尽头就是墓室的入口,一块巨石打凿的石墓门,墓门跟墓道一样光秃秃的,虽然打磨得很光滑,却没有半点纹样装饰。 “咯剌剌”几声,沉重的墓门自动缓缓上升。 没有机括……这个墓果然是活的,陆城都能感到它悄悄地窥视着自己,没有恶意,却叫人毛骨悚然。 墓门后面的第一个墓室是墓穴前堂,通常陪葬着车、马、人或(人俑)等物,珍贵的葬品一般都会放在地宫之中。等得陆城进入墓室,一个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四四方方的墓穴前堂,夜明珠嵌着墓壁,散发出的幽光照恋了整个墓室,地上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珊瑚、玛瑙、碧玉、金珠……几乎将整个前堂塞得满满当当,只留出一条二十公分宽的小道通向正中的一个石台。 金、银打造的瓮、罐、瓶、盘、杯随意堆在那,里头满盛金粒、玉粟、螺珠。金铸嵌绿松石的树鸟半倒在地上,青铜玉树高及墓顶,银鹿几被珠宝淹没,只露出状如树冠的鹿角,形制奇特的玉人俑半人高,姿势古怪,掩耳、捂口,蒙眼,表情似笑非笑,有如幸灾乐祸…… 墓室正中石台上放着一个肩高的人面纹青铜方鼎,有嘴无眼,四面人脸雕刻着夸张表情,从左看过去,这四个表情分别喜、怒、哀、乐,从右看过去,喜喜变成了怒,乐成了哀,怒像喜,哀又像乐。石台周围跪着一圈铜人,有眼无嘴,仰着头,高举着双手。 周时的人面纹青铜鼎,线条质朴、圆润,人脸严肃端庄。眼前的青铜鼎,人面却透着各种不协调,人脸瘦长,眉毛或上扬或下耷,眼睛处只挖了个浅坑,鼻子宽大,嘴唇肥厚,像人又不像人。 陆城对着这个人面鼎,不知怎的心中生出厌恶不安、沮丧愤怒的情绪,越走近这种情绪就越明显,他想看看鼎的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东西,或者内部有没有文献记载,但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与靠近。 仿佛这里面有什么让人万劫不复的存在。 不能靠近。 第六章 第六章: 白衣少年压根没察觉陆城的不对劲,这是他的老巢,他在里面如鱼得水,独自拖着宽大的袖子刨着那堆壮观珠宝堆,刨了半天,挑挑拣拣,从金盘里捧了一捧螺珠出来,挨到陆城身边。 “陆公子,跟你换手机。” 陆城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人面纹鼎上收回来,看着少年手中一捧玫瑰粉、火焰纹的螺珠,颗颗品相完美。 “这种级别的孔克珠一克拉能拍卖到一万多美金。”陆城忽然发现自己是个穷逼,“你手上的海螺珠,一顆就能换几百个手机,这一捧……”操,能把他现在公司大楼买下来。 “真的?”少年两眼闪闪发光,硬塞了一颗到陆城手里,“换手机。”他边说两眼边往陆城的口袋处瞄。 “不行。”陆城拒绝,“私人物品,概不出售兑换。 ” 少年呆了呆,整个又郁卒了,不死心地问:“要不你自己挑一样喜欢的?” “拿什么都不换。”陆城说。虽然他是一个穷逼,那也是一个有尊严的穷逼。 少年哀怨地把螺珠放回金盘上,顺手拿了个人面纹面具罩在脸上,背着陆城生闷气。这回挺像鬼的,冲天的怨气都快凝出实质了。 陆城有些于心不忍:“你的墓……家里磁场混乱,电子产品容易坏。” 少年回头,把面具拉下一点,露出黑黝黝的眼睛,满满的控诉。 “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陆城循循善诱。 少年恍然大悟,腾地站起身:“君子相交贵以诚。”他拉了陆城就要往自己的地宫走。 “等我拍个照。”陆城取出手机,顶着少年火辣辣的目光,对着墓室连拍了几张照,正打算翻相册回看,一根青白的手指先他一步对着屏幕轻轻一点。陆城侧头,少年得意地一笑,指尖搓了搓,显然回味无穷。 陆城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少年死命凑过来的脑袋,看着相册里那几张扭曲变形的照片,也算意料之中的事:“走,去你的地宫看看。” 少年依依不舍地叹口气,穿过山堆的殉葬品,前堂两侧各一条甬道通向地宫,跟墓道一样,没有一色纹样。陆城看了身畔的少年一眼,他隐隐有种猜测:整个墓葬在建造时就故意隐去了少年的生平。 地宫入口的两道石门在长明灯的火光中有如玉质,两重石门慢慢开启,后面是一个圆形的地宫。前方后圆,这是帝陵的布局,不过,少年的安寝处不能拿常理推断,这个墓乱七八糟、随心所欲、十分混乱。 墓室前堂金壁辉煌、堆宝积玉,眼前的地宫却空空荡荡,除却长明不灭的石灯,整个地宫只有正中摆放着一具素面石棺,无外椁。 陆城微微有些紧张,少年早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奔了出去,绕着石棺转了好几圈,以朝棺中探头探脑,左右摸索一番,然后乐了,顶着面具蹦哒着在石棺旁乱跳:“我叫班顾,我叫班顾……哈哈,原来我叫班顾……” 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陆城眼角抽畜,决定无视掉又吵又闹,高兴得跟只蝈蝈似得班顾。这玩意在地底埋久了,大概有点不大正常。 “班顾,班顾……班顾……” 陆城还想仔细看看地宫,被吵得心烦意乱,几步走到班顾身边,摸出手机解了锁塞进他手里:“别吵。” 班顾跟被按了开关键一般,立马安静了下来,捧着手机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地蹲一边玩儿去。 陆城松了口气,他快被班顾闹出一身的汗。走近石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材质打造,似是介于玉、石之间,隐隐透红,用手轻扣,有金玉声,极为坚固。棺身和半合的棺盖同样没有一点装饰。 少年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自己的名字?陆城又走近一点,探身往石棺中一看…… 空的。 他后背立马冒出一层冷汗。 怎么会是个空棺?棺里没有尸身,里头干燥光洁,隐隐还有异香,不像殓放过尸身……陆城看向蹲在角落玩手机的白衣少年?墓中无主,这白衣少年又是什么? “啊……”蹲着白衣少年忽一声惨叫,飞快地站起身,捧着手机跑过来,带着一点哭腔。“陆公子,这手机坏掉了,我不是有意的。” 陆城低头,重新将手机解锁:“班顾……这个是你的地宫?” 班顾捧着失而复得的手机,满满劫后余生的欣喜,胡乱点了点头,很是不满陆城的叽歪。 “这是空棺。”陆城看着他。 班顾抬起头,看陆城的眼光像是看个傻子:“我在这,棺里面当然是空的。”他拿手指对着手机一通乱戳,忽然嘿嘿一笑,攥紧手机,“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鬼?哈哈哈,我不是,我不是。” 人死魂不灭,是为鬼;身死,尸不朽,是为僵;班顾……两者都不是。 “陆公子,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班顾挤眉弄眼,不等陆城开口,又臭屁地怪笑,“我不告诉你。嗬嗬嗬……你猜。” 陆城不想猜,陆城不想知道,陆城只想把班顾塞回石棺里,再敲上七七四十枚棺材钉,压上十张八张的封棺咒。 班顾跑回石棺边,抱了一个玉枕出来,指着一角的两个字:“喏,你看,我的名字,班顾…唔,我怕自己忘了,拿指甲抠的。”这两个字七扭八歪,跟现在发现的各种文字体系都不相同。 陆城正要仔细看,班顾整个消失不见,然后棺中传来声响:“陆公子……” 陆城满脑门黑线地站在石棺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班顾躺在棺中,再看看棺盖,考虑着要不要直接合上算了。 班顾闭着双眼,头枕玉枕,黑发瀑布一般铺满了整个石棺,枕边一朵血玉雕的曼珠沙华,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紧紧握着……一部手机……他躺了一会,动了动,睁开眼,从棺中深处取出了一个煤油灯,隔一会,又摸出一张香烟广告纸,再一摸,一把子弹壳……一个喝完的汽水瓶,唔,还是经典的可口可乐窄裙瓶。 陆城一时哭笑不得:“除了一个名字,其它的呢,还记不记得?” 班顾想了想:“年十六?” 陆城咬牙切齿:“别的” 班顾歪歪头:“没了。”他坐起身,趴在棺盖上,“有名字,有生年,还不够吗?” 陆城深深地看着他,一个人从生到死,无论贫富,日日夜夜,年年月月,拥有无数的事和物,一个名字,一个生年,是远远不够的。 “陆公子,我要跟你回家。”班顾从石棺里爬出来,还不忘把手机抓牢一些。 陆城差点咬掉舌头:“你为什么要跟我回家?” 班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说:“你来了我家,难道不请我去你家小住?” 陆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没有这种说法。” “不应礼尚往来?”班顾披散着一头长发,摆出厉鬼状飘来飘去。 陆城拨开他:“我们泛泛之交,没到这地步。” 班顾大受打击,很是受伤:“可你都来过我的地宫,我的地宫除了你,就没有别人来过。” 陆城退一步:“要不我送你去祝处那?”反正班顾也要在特物处记个档。 “谁是祝处?” “跟我一块……” “不要。”班顾一口否决,“他身上的味道不对,我不喜欢他,你身上……”就很香。 陆城忍无可忍:“闭嘴。” 班顾老实地捂住嘴,再松开一点,瓮声瓮气地说:“陆公子,我的地宫有禁制:入者,皆归属我。” 陆城眉心一跳:“所以?” 班顾好心解释:“你进来了,你就是我的,你都是我的,那你家就是我家。我去你家,其实就跟我回地宫一样。”他想想,又补上几句,“你也可以把我的地宫当你家,你死了,可以来我这住。我的地宫很宽敞,可以放很多具棺材,还可以放很多陪葬品,能陪葬几百个手机。”班顾说着说着,眼睛都亮了,有些希望陆公子早点归西怎么回事?充满恶意地连看陆城好几眼。 神tm一样,他这是被赖上了? 陆城有种想吐口血出来的冲动。444号洋楼在特物处的评估里属无害,一般列入无害一档的,尽量互不相扰。他和祝宵跑来444号,纯粹是因为两隔壁,好奇探访的成份居多。 “你的地宫是你的地宫,我家还是我家。”陆城一点也没兴趣死后葬在这里,还陪葬几百个手机。 班顾泫然欲泣,凄凄惨惨地站在石棺旁边,半晌,期期艾艾、怯怯生生地用最可怜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可是……我不愿意,陆公子就出不去。活人在我的地宫呆久了,会死掉的。 ” “……”陆城识时务者为俊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走。” 班顾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兴高采烈地牵住陆城的手,想了想,将自己棺中的曼珠沙华递给他:“陆公子,这是谢礼,上门做客,两手空空总是失礼。” 陆城看着手中的曼珠沙华,彼岸之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阴间生黄泉岸畔,人间长犄角旮旯,学名叫石蒜花,别名好听的叫龙爪花,不好听的叫蟑螂花,也没个香味。 这朵血玉雕的彼岸花工艺精湛,有如从枝头攀折下来放到棺中。随身陪葬的葬品要么是主人身前至宝,要么意义非凡。 “你是死人,不用讲活人的礼节。”陆城拈着彼岸花,“这是你贴身随葬物,有可能很重要,不要随便送人。” 班顾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喜欢陆公子,再说……”他瞄一眼陆城,陆公子肩宽、腰细、腿长,美姿仪,值得一掷千金,要是笑一笑,能值两千金。唉,陆公子就是太严肃,动不动就板着脸,不咋亲切。 “算了,我先替你保管。”殷红的彼岸花开在陆城的指间,奢华靡离,好像理所当然就该绽放他的手边。 被人信赖喜欢的感觉总是不错的,虽然这人可以去挂精神科。陆城的心情很不错,他的好心情一直到延续跟着班顾离开地宫,走过甬道,路过前堂墓室,走过长长的墓道……然后,直接站在了444号洋楼的花园中。 那个人间八十一道,阴路八十一阶的地洞压根没再出现。 班顾眼神躲闪,把玩着的手指,对着陆城不善的目光,心虚地左右乱看。 陆城压下火,伸手:“手机。” 班顾扭捏半天,依依不舍地交出手机,凄怆地像遭了大劫。 出了墓穴后,信号恢复正常,陆城的手机鬼吼鬼叫,点开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祝宵发来的二十多条信息。 班顾又凑了过来,伸指就点。 “小陆,小陆,你这电话咋半天没人接?特物处条律,随时随地保持通话顺畅。” “陆城啊,原伽说台市有些不对劲,他一头雾水,我去给他把把关。” “特物处就留你管家了,你要发挥主人公的精神,爱岗敬岗,把特物处当你自己的公司。” “顺便把你公司的茶叶、咖啡带点过来。” “哦,水也没了,你叫天池水业送几桶水来,要正宗天池的,不要普通地下水。” “钱什么的你先垫上,回头给你报账。” ……陆城默默锁上手机,他少年时到底有多么无知才会上了特物处这条贼船。 班顾火上浇油:“陆公子,我们回家?” “不回。”陆城凶恶道,“去吃饭。” ※※※※※※※※※※※※※※※※※※※※ 班顾:我就是这么乐天、欢脱、闹腾 ———— 感谢在2020-06-20 22:19:39~2020-06-21 11:4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叙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第七章: 土包子班顾坐在陆城流线型号的车里,摸摸座椅,摸摸显示屏,嘴里不断地发出“哇”“哦”“啊”的各种语气词,时不时陶醉将脸贴在椅背上,跳跳鱼似得左翻右翻:“比我的石棺舒服多了。” 爱车被拿去和石棺放到一块比较,陆城压根高兴不起来,摁住比刘姥姥还刘姥姥的班顾,探过身帮他绑好安全带。 班顾趁机偷偷地在陆城身上用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玉色的脸上染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不论闻多少次,陆公子身上的香味都是这么好闻。 陆城的动作顿了顿:“你在干什么?” 班顾拉了拉安全带,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陆公子,为什么要绑起来?” “为了出车祸时减少睡真棺材的机率。”陆城说。 班顾露出尔等凡人真脆弱的表情,得意状:“我不怕,我就是睡棺材的。” “不许解开。”陆城瞪他一眼,“坐副驾驶室必须绑安全带。”他的驾驶证除了超速,不接受其它任何理由的扣分。 班顾冲他扮一个鬼脸,等车离开扶官巷,进入了城市主街道,班顾立刻把陆城当成了空气,整个人贴在车窗上,整个被摩天大楼和闪烁的霓虹晃得目炫神迷,一有车擦身而过,他就会激动得惊叹连连,看到巨大的电子荧幕,更是发出不可思议的赞叹。 “陆公子,现在怎么没电车了?”班顾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熟悉的车。 “淘汰了。” “啊?我就睡了一觉,怎么就淘汰了。”班顾很是遗憾,他很喜欢电车叮叮的声音。 “你睡得时间有点长。”陆城说。 真没心没肺的班顾很快就没心没肺地释然了,贪婪地看着街道、车辆、行人,一切都这么新奇有趣。 “陆公子,那辆车的车标和你的一样。”班顾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长得还比你的车高。” 旁边是一辆和他并行的五菱宏光小面包车,陆城抬了抬眼皮,身上的阴气比班顾还重:“差不多,我的车也是‘五菱宏光’。” “装得人好像比你的车多。”班顾 “对,比我的有用。”他的克尔维特,3秒百公里加速有什么用?还不是和小面包一起在等红绿灯,还被班顾鄙夷装得人不够多? “陆公子……” “现在一般不用公子这个称呼。” 班顾试探:“爷爷?” 陆城一脚踩在油门上,性能优越的跑车呼啸着蹿出百米远,码速瞬间飙到60,陆城已经看见3分拍着小翅膀在他眼前转个圈飞走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能听大悲咒吗?” 班顾眨眼:“什么是大悲咒?” 受法则庇护的存在,没道理不能听佛音。陆城点了播放,听着“南无……喝罗恒那……哆罗耶夜,南无阿利耶”,顿时心中一片宁静,生气是什么?不存在的。3分是什么?他还有9分,还能扣两次。 班顾侧着耳朵听了听,听得两眼直冒星星,看着陆城的眼神充满了怜悯,“陆爷爷”的喜好真奇特。陆城实在受不了班顾频频看过来的小眼神,啪得关了大悲咒。 “你坐好,不许乱动,也不许胡说八道。不然,我把你送回地宫去。” 班顾听话地点了点头:“爷爷……” “不许叫我爷爷,我活几年你活几年?你自己多少岁你心里没数?”陆城难得暴躁。 班顾垂眸,小声:“我活了十六年。” 陆城顿时卡了壳,班顾还真的只活了十六年,他那点火气消散不见,缓了缓,说:“叫陆哥。”算了,就当自己占了班顾的便宜。 班顾又乖巧又温驯:“陆哥。” 陆城“嗯”了一声,点了下头。想想班顾,深埋地底千年,没成厉鬼凶煞为祸人间,已经很难得了,忍心对他提别的要求?他不是恶煞,就是对人类最大的恩赐。而且,这孩子死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记忆还混乱了,他要是活人,在医学领域,那就是重症患者,这难道不值得用博大的胸襟包容他、谅解他?自己应该拿出耐心,把他当成一只刚破壳的小雏鸟来照顾。 “小雏鸟”班顾拍拍无形的稚嫩的小翅膀:“陆哥不回家吃饭?” “我一个人住,不开火。” “要去下馆子?”班顾莫名兴奋,满是期待。他回味了一番,不会饿的他觉得自己开始饿了。隔着车窗,班顾忽然看到广告牌上有个熟悉的名字,又惊又喜,拍着顾城的胳膊,谄媚,“陆哥,陆哥,我们去吃这个好不好?” 陆城放慢车速,看过去,是k记打出的广告牌,新推了一款产品,灯牌上一个硕大的汉堡,还有各种炸鸡、可乐、新饮品,推广的小明星被打扮得跟只小绵羊似得顶着傻兮兮的笑,还是陆城的熟人。 “不好。垃圾食品,不健康。而且,你没钱。” “我有钱。”班顾着急,掏出十几个银元。 陆城瞄了一眼,不动如山:“这种钱现在已经不流通了。”拿银元去买k记,服务员可能会打电话报警。 “那这个?”班顾换了一把金叶子。 陆城扬眉:“这个也不能用。” 班顾好歹百年前出来晃荡过一阵,接受了金钱的更新换代:“那现在用什么钱?” 脱离现金良久的陆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含糊笼统地说:“现在用手机……” “哦~~”班顾嘴巴张得圆圆的,落在陆城手机上的目光更加狂热了。神物啊!他以为百年前的汽车和电灯已经很神奇了,没想到还有手机这么逆天的存在。 有此等神物固然好,要是能去吃垃圾食品更加好,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压根不在意健不健康。班顾渴望的目光牢牢地落在k记广告牌上。 陆城不理他,绿灯一亮,启动车子就想去常去的私房餐厅,然而他的车跟陷进了泥地里似得,“五菱宏光s”这下真成了五菱宏光,车子泥滞,蜗牛似得在车道上爬了几米,整个发动机都在咆哮,不用说,又是班顾搞得鬼。 “班顾!”陆城都快化身怨鬼了,他小指戴的一枚尾戒因来他的怒火发出暗红的光芒,陆城发觉,甩了下手,尾戒上的暗芒又无声无息地消了下去。 已经死透的班顾不怕死,胆怯地指指k记广告灯牌,坚持:“我想吃那个……” 陆城忍气,毕竟是雏鸟,刚破壳呢,任性一点,不要紧:“就算要去,那也要开车过去。” 班顾心花怒放,一脸纯良无害地放开禁制,陆城可怜的“五菱宏光s”总算能发挥车子本身的性能。 k记大晚上的还是人声鼎沸,好在停车场还挺空的,班顾看了看k记热闹的大门,再看看进进出出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很有自知之明地扯扯身上广袖长袍:“我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不用。”陆城停好车,“有比你穿得还奇怪的。”时代变了,大街上各种奇装异服,穿得再奇怪也不会被当成精神病。更何况,班顾还这么好看,谁还管他穿什么,他披身塑料袋搞不好都会有人以为是t台新款。 土包子班顾满脑门问号,有些紧张,下车后紧紧地地贴着陆城,他感到有无数目光往自己看过来,还有人偷偷掏出手机对着他和陆城拍照,脸上还露出略带点猥琐的微笑,各种窃窃私语纷至沓来地涌入班顾的耳朵里。 “卧槽,好帅啊!” “两个都好帅。是不是一对?” “贴这么紧还能不是一对?再近些就负距离了。”“大厅广众下不要开车。”“你猜他们能负几公分。”“十八公分?哈哈哈……” “是不是哪个明星?那只受还穿着戏服呢。”“不是吧,本姑娘阅遍圈中十八线到一二线再到顶流的老少中青各大帅哥,敢打包票娱乐圈没有这一位。可能是个coser,这是cos的谁啊?我难道已经和二次元脱轨了,我咋不认识。衣服用料好像很贵的样子。” “cos圈没有这种妖孽级别的,他的衣服好好看,我想翻一身来当汉服穿。姐妹你掩护,我偷拍张照片。” “操,你悠着点,那只攻很凶的样子,啊~他看过来了,啊~我觉得他的眼神快把我给绞首了,啊,我死了,我已经身首分离了。”“别慌,刑天,你再撑一会……搞定搞定。”“唉哟我去,这什么布料?灯光下还有流光。”“他的腰带做工才精致好不好?”“腰带倒没关系,我又不追求手工,机绣能搞定。” “是不是刚进娱乐圈新人?他拍的是仙侠剧吗?这个发套逼真啊。” “不可能,这种神颜出道必炸,像乐年,空降爆火。说起来真是操了,这么多人冲着乐年的海报、小玩偶来吃k记,害得老子要排队。” “那也不一定,长得再好看,也要资本运作的,没人捧长再好也白搭。你看他老公,就开个五菱宏光,怎么捧人。” “神tm五菱宏光,你见五菱出过跑车吗?”那人暴躁,“这是克尔维特zr系的,虽然也不算很贵……” “多少?”“百来万左右吧。”“……你月薪是?”“八千……” 女孩子狂捶男朋友,边捶边骂:“你一个月入八千的,哪来的脸说百万级的跑车便宜?啊,你脸比太平洋宽?你的八千是比别人的值钱吗?” 男友抱头鼠蹿:“相对嘛,相对来说是不贵。再说你还以为它是五菱呢。” …… 被误以为一对的陆城为了避嫌,往旁边走了一步,班顾不明所以,连忙跟上,周围隐隐约约看戏的笑声。陆城本想跟他讲讲道理,一侧头,对着班顾的漆眼无知的双眸,无声地咽了回去。 这是只小雏鸟,还是有点傻的那种。 陆城只好板着脸领着班顾进了k记大门,继续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目光的洗礼。 班顾总算看到了穿得比他还奇怪的人,角落里有个小姑娘梳着白色的卷发,穿着层层叠叠繁复的裙子,脸上惨惨白的妆,纯白色的眼睫毛,和她一块坐着的女孩一身漆黑,红色的眼睛,黑色的嘴唇,又长又尖的黑指甲…… 土老帽班顾又震惊了,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普通的活人眼睛怎么会是红色?原来还可以顶着红色的眼睛四处逛的?其实他也可以的变,他不但可以有红色的眼珠,还可以把瞳孔变没了。 “不要乱看。”陆城拉了他一把。 “她……她的眼……” “假的。” “哦。”班顾忍不住,“那我可以……”换个眼睛颜色? “你不可以。”陆城一票否决,转移班顾的注意力,“想要吃什么?” 班顾立刻把红眼睛什么的扔到了后脑勺,又怀念又激动,用一种古怪地腔调说、胸有成竹地说:“蝌蝌啃蜡,我以前喝过。”他还把瓶子藏在石棺里。 陆城被他的腔调逗笑了,放柔了眼神。可乐公司百年前进过华国一小段时间,有着一个"蝌蝌啃蜡"的神译名。叫这名,谁会去买?销量惨淡闹了笑话的可乐公司,隔年不得不花钱向公众征集了新的译名。 “现在可口可乐不这么翻译,k记卖的可乐是百事。” 班顾茫然无措,慢慢地眨了下眼睛,失落又凄惶,百年前他醒过来,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花了很长时间适应,新的世界很美,却马上像肥皂泡一破碎掉,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后来他回到地宫重又沉睡,再醒来,他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新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完全变得陌生。 陆城心脏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忽略掉周围的压抑兴奋的尖叫,摸了一下班顾的脑袋,觉得自己对班顾有点苛刻。为了以表安慰,他点了两份套餐,配上两大杯的可乐。 几秒的功夫,班顾已经缓了过来,轻戳了一记陆城,再指指一边取餐的一对母女,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上拿着一个毛茸茸的钥匙扣。 “那个……我们没有……” 陆城挣扎:“这是儿童套餐才送的钥匙扣,你大了,不是小朋友……”是小朋友祖宗的不知道几代的老祖宗。 服务员陶醉在班顾的美颜里,热情如火,插嘴:“不是的,帅哥,这个钥匙扣是大明星乐年的q版小人,好多大人都特意为了钥匙扣点儿童套餐。你男……你弟弟长得这么帅,就再点一个儿童套餐呗。” 逻辑不通,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陆城虽然觉得两个男人点儿童套餐有点丢人,还是加点了一份,拿了单子等餐,把玩偶递给班顾。 班顾乐陶陶地接过只有一根手指来高的小玩偶,五短身子,小鼻子小眼,还有小表情,越看越有趣,放到嘴边就想亲一记。 陆城眼疾手快,拿手掌一挡:“很脏,都是细菌,不要什么都往嘴巴里放。”就算一个非人类也要讲究卫生。 “是吗?”班顾悻悻地放下小玩偶。 k记服务员在旁冲着二人暧昧地直笑。 陆城忍着羞耻,把班顾带到一边角落,不忘低声叮嘱:“坐好,不许胡闹,不许多话,拿了餐我们就走。”绝对不在这里堂食。 心愿得偿的班顾很好说话,乖乖坐在一边,还忍住嫉妒冲着旁边一个捧着超大号“手机”的小男孩微微一笑,酸酸地想:他都上千岁了,连小的手机都没有,这个小孩子才几岁大,就有如此神物。真想拿金叶子换,小孩子应该不会喜欢金叶子吧?早知道就带别的东西出来。失策啊。 小男孩只有五六岁,小小年纪就喜欢“以貌取人”,看了班顾一眼又一眼,捧着平板给了班顾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哥哥,漂亮。” 得了夸奖的班顾很高兴,能拥有神物的小孩就是这么有眼光:“你也很好看。”顺便歪过身,探过脑袋,希翼地瞄向平板,问,“你在看什么?” 小男孩把平板倾斜过来一点,再把声音摁大:“大哥哥,我在看歌。” “哇……哇……”班顾瞪大眼,看得比小朋友还要聚精会神,这个歌……这个歌肯定是唱给他的…… 班顾抿紧唇,眼中有万丈光芒,恨不得拿一斛金粟来跟小男孩换平板。 ※※※※※※※※※※※※※※※※※※※※ 求收藏、求评……么啊 —————— 感谢在2020-06-21 11:47:45~2020-06-22 17:3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怎么可以吃芒芒 25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雪千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千重 13瓶;半壁江山 2瓶;3620625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章 第八章: 陆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拥有表情这玩意。 小男孩子的妈妈坐在一边,充满母爱地看了眼儿子和儿子新交的大朋友,然后再看一眼陆城,想交换一个家长式的微笑。 陆城勉强牵了牵嘴角,他不想笑,他只想把班顾塞回地宫里面去。 小男孩的妈妈有点小激动:“我家宝贝五岁了!” 陆城不得不撒谎应付:“他十六。” 小男孩妈妈捂着胸口,很自豪地说:“我家宝贝很喜欢这首歌。” 陆城的目光在平板上屏幕上滑过:你儿子喜欢听这歌,怪不得会喜欢班顾, 小朋友的平板上正放着一首儿歌,歌名叫《一起来跳骨头舞》,两个稚趣的卡通骷髅和着欢乐的儿歌在那跳着舞: 摇摇晃晃走路,嗄吱嗄吱跳舞。 头骨,颚骨,颈骨,肩骨,嘎吱嗄吱,耸耸肩膀,开心地跳舞。 指骨,臂骨,脊骨,肋骨,叮嗄叮嗄,滑动肋骨,弹吉它。 摇摇晃晃,嗄吱嗄吱嗄吱,大家一起开心跳骨头舞。 足骨,胫骨,膝盖骨,转转膝盖开心跳舞。 股骨,尾骨,盆骨,扭扭屁股,摇摇盆骨,嗄吱嗄吱,大家一起开心跳骨头舞。 虾皮,哈哧哧;牛奶,咕噜噜;海带,嚼一嚼;奶酷,吃一吃,骨头变得越来越强壮了。 …… 一曲结束,小男孩仰起脸,问班顾:“大哥哥,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班顾开心地举起双手,只差没有高声呐喊。 小男孩八成没见过这么捧场的大人,晃晃腿,拍拍手,一点播放键,气壮山河地喊:“开始!” 班顾两眼发亮,高兴附和:“开始!” 又一遍结束,小男孩和班顾双双意犹未尽。 “大哥哥,我们再再来一遍,好不好嘛?” 班顾当然好啊,跟着说:“再再来一遍。” 小男孩露着小米牙,兴奋:“再再来十遍。” 班顾高兴地重复:“十遍。” 小男孩喊:“一百遍。” 陆城脸色灰里透着青,青里夹着黑。 小男孩的妈妈快被萌哭了,还跟笑着陆城解释说道:“我家宝宝只知道百位数。” 一百遍都不够?难道还想听一千遍吗? 陆城逃避地将脸深深地埋在手心里,他的耳朵里不断循环着:嗄吱嘎吱跳舞,嗄吱嗄吱跳骨头舞……头骨、颚骨…… 班顾本来就招人眼球,这下好,餐厅内半数以上的人都偷偷摸摸拿着手机拍照、录视频。陆城是如坐针毡,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这么丢人过,好不容易熬到k记出好餐,拿了餐袋,牢牢扣住班顾的手腕,笑:“班顾,回去了。 ” 班顾和小男孩一道抬起头,双双露出可怜、不舍的眼神。 好在年轻的妈妈很有素养,安慰儿子:“宝贝,大哥哥要回家了,跟大哥哥说再见。” 小男孩扁扁嘴,他上哪再去找个漂亮的大哥哥陪他一遍一遍地看骨头舞?不过,他还是摆了摆小手:“大哥哥,拜拜。” 班顾差点泪洒衣襟,这么喜欢骷髅的孩子是多么难得啊!摸摸小男孩胖嘟嘟的脸蛋,取出一片薄薄的硬币大小的金片,金片微有发暗,上面隐隐有些古怪的纹样:“送给你。” 小男孩的妈妈闹不清这金片是什么,看上去还有点旧旧的,直觉有点贵重,连忙摇手:“不行不行,不能要你东西。” “没关系,我有一大堆。”班顾笑着将薄金片放在小男孩的手心。 既然有一大堆……应该不是很贵重吧?年轻的妈妈有点迟疑犹豫,看儿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金片,一咬牙,不要脸了,说:“那……那我收下了,谢谢。”然后教儿子,“宝宝谢谢大哥哥,宝宝跟大哥哥飞吻。” 小男孩立马凑上来,抱着班顾的脖子,撅着软呼呼的嘴唇,“么啊”一声,直接在班顾脸上重重地亲了一记。 班顾整个人都荡漾了,小孩子又香又软,而且还喜欢他…… 陆城不忍直视,歉意地跟这对母子笑了笑,拉了晕头转向的班顾逃也似得离开了k记。 身后小男孩疑惑:“妈妈,那个漂亮大哥哥的脸,冰冰凉的。” 妈妈半点没有多想,借机教育:“因为漂亮大哥哥衣服穿得太少了,才冰冰凉的,所以宝宝要好好穿衣服,知道吗?” “知道了。” 门口的班顾有些心虚,自己穿再多衣服也是冰冰凉的。陆城历经了k记历险记,回到车上长出一口气,看班顾贴在车窗上,还有些留恋地注视着k记大门。 “活着真好啊。”班顾轻声感慨。血是热的,皮肤是温的,来自生命奇妙的温度。 陆城一声冷笑,在k记,他把几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 班顾幽幽叹口气,陆爷爷……不,陆哥又生气了,想了想,决定散发点善意:“我跳那个骨头舞给你看?” 陆城有点惊悚地转过头来。 班顾十分骄傲地说:“我比那些小骷髅漂亮。”他伸出一只手,摊开来,城市的霓虹下,血和肉一点一点隐去,露出洁白如玉的指骨。世界上古今中外最好的美术大师,用世界上最顶级的美玉都雕琢不出这样好看的指骨,没有阴森,没有狰狞,只有一种能蛊惑人心、精心动魄的、 艺术的美。 真的非常漂亮。这是陆城唯一的念头,且,永生不忘。 班顾动了动指骨,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又是自满又是得意,然后,想学着屏幕里的小骷髅舞动骨节…… 陆城的脑子里像被安了一个播放键,现在这个播放键自动启动,脑海里顿时循环起魔性的儿歌“嘎吱嘎吱跳舞,指骨,臂骨……”忙握住班顾白玉般的指骨,嗓子干涩:“你老实坐着,别捣乱。” 班顾很是遗憾,又兴致勃勃地说:“我可以转膝盖骨给你看。” 陆城深吸口气,厉声:“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班顾听话地伸出尖尖的、森白的小指指骨,勾过安全带,扣好安全扣,再趁着陆城将车开出停车场时,悄悄把k记的餐袋勾了过来,一经得手,把整个餐袋抱在了怀里,取出冰凉的可乐,嘴角一抹满足的微笑。百年过去了,蝌蝌啃蜡的包装变简陋了,就一塑料杯,没有玻璃瓶好看,还装了好多冰块充数。 陆城早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应该少喝点可乐?” 班顾咬着吸管,疑惑不解地眨着眼。 “骨质疏松……”陆城说完自己也觉得想多了,别说喝几杯碳酸饮料,就算把班顾整个扔进去,他都能在里面快乐地游泳。 班顾已经把自己的那一大杯可乐喝光了,满足地哈出一口气,又把魔爪伸向了另一杯。 陆城纯当没看见,“五菱宏光”穿过五光十色的繁华街道,过了两个红绿灯,不该堵车的时段内车辆接成了长龙,几分钟后两辆警车和救护车一前一后呼啸而过。 班顾好奇隔着车窗张望,然后抽了一下鼻子:“有人死了。” 陆城皱了一下眉,叮嘱:“在车里坐好,不许出去。”他生怕班顾作怪,又加上一句,“你要是听话,我再送你一个平板。” 班顾乖巧:“我不出去,我最喜欢坐在车里,就像在自己的石棺里一样。” 行吧,就当自己的车跟石棺一样。短短几个小时,陆城的耐心指数肉眼可见了地增长,他下车后还特地关上了车门。 夜晚的都市璀璨得如同水晶宫,灯火霓虹交织出一幅迷离的浮世绘,陆城塞在衣袋里的领带被风一吹,上下翻飞。前面一辆车的车主特地跑去了事故地看热闹,回来后心有余悸,苍白的脸上还留着惊恐。 “前面出了什么事?”陆城问。 车主摆摆手:“杀人了,那司机被砍了十几刀,血流了一地,从那头一直淌到下水道窨井盖上。” “不是车祸?” “也是也不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后头那一辆摸了前面那一辆的车屁股,就擦掉了这么一点,就巴掌大的一点车漆,就算不走保险也就几百块钱的事。结果那俩车主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后头那辆车的车主回到车里拿一把菜刀,连砍了对方十几刀,头都快砍掉了,这哪还活得下来?太惨了。” 陆城透过人群,看警察拉出警戒线封锁了现场,几个医生用担架将伤者抬进救护车送去医院。 “就这么点事,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没了。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了,人躁,接二连三出事,被鬼跟上了似得。”车主摇摇头,抱怨了几句。 陆城若有所思地看着警察控制住凶犯,将人押上车,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人,浑身是血,神情却有些呆滞迷茫,好像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点小摩擦将人活活砍死。几个交警过来指挥车辆掉头,疏通路线交通。 陆城也没多作停留,刚要走,就听旁边那车主拿着手机咒骂:“唉哟我去,我说今年撞太岁,这不又出事了。” 陆城看着手机上的最新推送:演员乐年遇同剧演员寻衅,被刺受伤入院。 这座绚烂的城市,有着纵横交错的街道,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熙熙攘攘的南来北往的车流,忙忙碌碌的男女老少。这个城市,有温情,有争执,有善念,有罪恶…… 现在,这个城市还多了些什么,潜伏在阴暗的角落,伺机破坏人类拥有的秩序。 班顾喝光了两大杯可乐,又把冰块掏出来扔进嘴里,他牙口好,咬冰块不过小菜一碟,警车押着凶犯经过时,班顾叼着冰块呆了一呆,忙打开车门看着远去的警车,既困惑又不解。 死太久有个坏处,他老是忘记很多事,比如他觉得陆公子身上的香味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闻到过,再比如那辆车上,除了刺鼻的血腥味还隐隐夹着臭味,熏得他差点把珍贵的可乐给吐出来,但他同样想不起这臭味是什么。 “呕……”班顾对着空可乐杯夸张地干呕几声,想模仿吊死鬼吐条长舌头出来。 回来的陆城凉凉地看着鬼模鬼样的班顾。 班顾对着陆城的不善的目光,终于想起陆城的嘱咐,一个移形换位飘回了车里,可怜前方指挥交通的交警以为自己眼花了,拿手狠狠地揉了好几回眼睛。自己这是喝醉了看花了眼?自己也没喝酒啊。 陆城压着超速的边缘载着班顾逃离了出事故的街道:“我不是让你不要下车。” 班顾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那辆车里的味道很臭。”现在都还有臭味,不过,陆公子还是很香的。班顾暗搓搓地用力闻了几下,总算压过了刚才的腥臭味。 被当作空气清新剂的陆城问道:“是什么臭味?” 班顾:“想不起来了,总之是不好的味道。” 陆城记在心里,打算回去把这事告诉祝宵,管是不可能管的,宁愿辞职也不可能管的,麻烦事有班顾一个就已经够够了。 . 陆城住的这一片高档小区,江景高楼,电梯入户。班顾坐着和棺材大小差不离的电梯,一瞬不瞬地盯着不断变换的楼层数,一直到了18楼,棺材,不,电梯才停了下来。 陆城揉着眉心,对着离地几公分,半飘着的班顾:“下来,好好走路。” “不,我要飘着。” 班顾死活不肯。 陆城身为一个建筑设计师,自己的住处软硬装潢,绝对是逼格和舒适兼具,三层跃层,一层客厅,一整面江景落地窗,只要空气上佳,一百八十度欣赏无边江景,挂式壁炉前铺着柔软的白色地毯,看书,聊天、鼓掌,尽享有爱生活;影娱室齐备各种电子娱乐设备;还有使用率几乎为零的中西结合的厨房餐厅。 二层小客厅、主卧、客卧、书房,三层健身房、半敞式花房、游泳池。 陆城带着飘飘班顾转了一圈,说道:“我买的是单身公寓,只有一间客卧,你先将就住下,等祝宵回来再说,还得在他那办一张身份证。” 班顾压根没在认真听,他绕着出来工作的扫地机器人飘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然后伸出手把机器人翻了个个,见陆城目露警告,又默默地把它翻了回去,再默默地看着机器人钻进了沙发底下。 陆城等班顾飘回自己身边,这才继续说:“除了我的卧室和书房不许进,其它的房间你随意。 ”又耐下脾性教班顾开电脑、电视、游戏机,还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平板给他,“手机等明天送你。 ” 有向二次元死宅进化的班顾学得飞快,半个小时后他已经呈土豆状态窝在了电脑前,虽然不会打字,游戏却已经玩得风生水起,扛着锤子敲死了一头野猪王,哈皮地剥了个野猪头下来。 “班顾……” 班顾沉溺游戏中,披头散发握着鼠标敲着敲盘,嫌陆城事儿逼,看过来的眼神里全是嫌弃。 惨遭嫌弃的陆城收拾起心头一点点莫名的失落,将班顾塞给他的那朵血玉蟑螂花放进保险柜,洗了个澡,披着睡衣给祝宵打了视话。 祝宵那边信号极差,画面卡成ppt,连声音都像从阴间传来的,再改用电话打过去,直接被祝宵给挂断了。 陆城无奈,去了自己的书房,他的书房很大,断隔成两半,一半做了画室,放着各种画具,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或彩色或黑白,逼真得有如照片的画作。他站在画架前,随意地取过几张画纸、一支笔,握笔凝神,小指的尾戒,暗芒浮动,一根细如鱼线的红光像蛇一般探出来,顺着陆城的手游离到笔端。画笔慢慢移动,由慢而快,渐渐一幅画在笔下生成,赫然就是班顾墓室里的人面纹青铜鼎,连青铜鼎浇铸时留下的每一处细如发丝的痕迹都没有遗漏。 陆城松开笔,从画架上取下画。他潜意识里最想画的竟然会是这个人面纹青铜鼎?不是地洞里那千盏匪夷所思的阴火灯盏,也不是班顾长眠的素面石棺,而是这个令他全身不适、厌恶的人面纹青铜鼎。 鼎最早是拿来烹煮食物的,大禹铸九鼎定天下九州后,鼎转为祭祀之用,随葬用的铜鼎,内刻铭文,记载墓主名姓或生平重要记事。 班顾墓里的这只青铜鼎他不知道内部有没有铭刻,不过,依照整个墓葬故意不刻一字,不添一画推断,这个人面纹青铜鼎里大概不会有铭文镌记。 班顾生前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要掩去他的生平?十六岁身亡,身负无边功德,天道法则许他跳出轮回生死,与天地同存。 陆城看着铜鼎上或喜或悲诡异的人脸,看久了,这些表情似隐含着狰狞、怨念。有些厌恶地将画放在一边,升起窗帘,不远处似乎有火警发生,打开窗能听到消防车出动的声音。 他有点疑惑,不知道班顾从沉睡中醒来和这座城市发生的异常有没有关系。 . 被他惦念的班顾在影娱室乐不思蜀,他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也不会觉得累,坐在电脑前别说24小时,240个小时都是精神抖擞的。他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另建存档,从杀小跳龙开始到屠杀飞龙搬龙蛋。 直杀得东方天际先透白,再冒出太阳,再到太阳高升。 陆城从楼上下来准备去公司,过来一看,班顾还咬牙切齿地在那玩游戏。 陆城大感头疼:“我要去公司一趟,你……” 班顾马上接口打包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是说,你不许在家捣乱。”陆城板着脸。 班顾先是点了点头,再将脑袋向后九十度倒折:“陆哥,你要早点回家。” 陆城唇边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一点笑意,过去将他的脑袋扳回去:“不许吓人。” 班顾又黑又浓的睫毛上下扇动了一下,感动地发好人卡:“陆哥是一个很好的人。嗯……”他凑上来,神秘兮兮又暗自欣喜地问,“陆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骨头很漂亮?” 陆城不想助涨班顾的自鸣得意的气焰,又不想违心说不好看:“还不错。” “我送你一根。” “你……说什么?”陆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以至严重幻听。 班顾可没有说笑,把左手的小指指骨扽下一截,笑嘻嘻放进陆城的手心里:“我把我的小指骨送给你。” 陆城看着掌中碧莹玉润的一节小指骨,一时怔愣在那,不知道该觉得感动还是觉得怪诞。 班顾有点小委屈,他把自己这么珍贵的小指指骨送给了陆城,陆城居然不怎么想要。真难以置信,有美姿仪的陆哥这么没眼光。 “谢谢。”陆城终究还是接过了小指骨,小心放好。他必须得承认,他并不想拒绝,不过,收的礼贵重归贵重,丑话还是要说上几句:“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许出去,就算出去了也不许鬼形鬼状。嗯咳,我回来时给你带可乐。” 班顾的两只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其实,还挺好养的。陆城走进电梯里,欣慰地想。 . 班顾等陆城离开好一会后,才终于舍得晃出影娱室,嘴里哼着骨头舞,从一层飘到三层,再从三层飘到一层,又贴在落地窗上向下看:哇,好高啊。眼角余光瞄到一个圆圆的身影,班顾立马飘了过去,拦下兢兢业业的扫地机器人,还恶劣地站了上去,让小机器人载着自己到处跑,哈哈,他很轻的。完了还不过瘾,又把小机器人抱到三层游泳池边,直接把小机器人折腾得快没电嗡嗡直叫,这才倍儿心虚地把小机器人送回一层。 陆城在公司总有种心惊肉跳、神思不属的错觉,助理木森捧着电子屏汇报说:“陆总,河谷集团老总的那幢别墅指名要你设计,打电话说只要你出价他都接受。” 陆城翻着资料:“小陈接洽时,不是交谈得很愉快?” 木森看一眼陆城,扶了下眼镜,含着一点笑意:“本来是好好的,但是,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你会看风水,而且在业内很有口碑,就不愿意再让小陈接手了。河谷集团是做矿产起家的,现在转行插足医疗用品,资产很丰厚。他说随我们报价,摆明了不惜重金也要请你。” 陆城挑眉:“他直接找到公司?” 木森笑:“没,他大概也知道你帮人摆风水是不对外的,电话打到我这。” “推了吧。 ”陆城吩咐。 木森欲言又止,到底不敢多说,应下:“那我等下个回个电话给他。” 陆城把领带拉松一点,转身对秘书说:“小徐,你去帮我买个手机,再办一张卡,挂我的身份证。” 徐秘书答应一声,又问:“陆总急用吗?” “你手上没有重要的事现在就去吧。” 木森有些奇怪,装着漫不经心地问:“换新机?华家的新款功能不错,支持一下国产?” “不,我送人。” 木森一愣,说:“送人的话,号码挂你的身份证会不会有些不大好。” 陆城随口道:“不要紧。”想起什么,叫住徐秘书,“你再帮我……算了。”叫一个女孩子搬一箱可乐回来好像不大合适,他还是点外卖直接送过去,只是,班顾千万不要心血来潮把人给吓死。 木森笑了一下,不再多话,和徐秘书一道离开了陆城的办公室。陆城抬头看了眼木森的背影,木森对自己有些小心思,不过,他一直没有越界,陆城也就没了计较的意思。 也许,他应该考虑一下调动木森的职位。 摇摇晃晃走路,嗄吱嘎吱跳舞……头骨、颚骨…… 陆城愣了足足有三秒,这才一把捞过手机,班顾!他记得昨天离开k记后,班顾再没碰过自己的手机,这铃声是用意念给他换的?心念一动,一摸口袋,班顾送他的那节小小的指骨有意识地往旁边滚了几滚,堪堪避开了他的手。 陆城气得都笑了,估计他的怒火太过炽热,小指骨察觉到了危险,飞快地沿着他的口袋边缘滚出来,把自己藏在了一堆图纸里。陆城翻了几翻,竟没找到,这一闹,闹得他连好友的电话都忘记接了。 操,等祝宵回来,他一定第一时间把班顾交到特物处,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多留 。 打电话来的原野也在那头暴躁,等得陆城重新接起电话,急道:“陆城,你在哪?乐年那事有些不对,我让他去找你。我飞机飞回去估计要明天中午了。” 陆城从图纸堆中拈起舍利子般的小指骨,捏在手中不让它乱跑:“乐年身上有我画的一张制令,制令还在,他应该没什么事。” 原野说:“…乐年觉得这事古怪,他既然说有古怪,那就一定有古怪。我怕他出事,让他去你家,反正楼上楼下,也方便。” “你让乐年去我家了?”陆城有种不好的预感 。 原野也很奇怪,他们楼上楼下住着,关系又好,连对方的门卡都各有一张,陆城却搞得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让乐年上楼的?” “打电话给你之前啊,有什么不对?”远在重洋外的原野一头雾水。 陆城边拿起车钥匙边挂断电话:“等我回去了才知道对不对。”临走前在办公桌上找了个透明盒子,把小指骨关在里面,这才揣进口袋里。 ※※※※※※※※※※※※※※※※※※※※ 班顾:我有特殊的玩手机技能。 ———— 感谢在2020-06-22 17:31:07~2020-06-24 00:1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堂本本 82瓶;执弋 10瓶;魏酒 5瓶;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树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章 第九章: 班顾站在门口,和吊着一只胳膊的乐年大眼瞪小眼。他认识这个人,蝌蝌啃蜡广告明星,不过,这人身上为什么隐隐有臭味? 乐年也有点懵:没想到陆总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背叛了组织,学会了金屋藏娇?看看对方的的广袖长袍和长得有点夸张的一头秀发,再想想陆总还精通玄学,眼前这个怪异的美少年莫非也是同道中人?不会是什么隐士高手吧?无论书里和剧里,白衣飘飘的,身手大概率不会太弱。 “我叫乐年,和陆总是朋友。”乐年伸出手自我介绍。 班顾把手伸过去跟他握了一下:“班顾。” “写……写……写《汉书》的班固?”乐年结巴。卧操,古穿今啊,印在课本里的历史人物啊!陆总牛批啊!原来他所生存的世界是这么玄幻的吗? 可怜记忆本就一片混沌的班顾也跟着结巴,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自己:“我我……我……?” “你弟弟是班超,妹妹是班昭?” 班顾连忙摇头,他虽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但绝对没有弟弟妹妹。 乐年受惊的小心脏落回了心窝里,他生活的世界还是正常的,就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还有点小失望。 “你和陆总是?嗯?”八卦青年乐年“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再冲着班顾挤眉弄眼。 班顾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大大的疑惑,每一根浓黑的眼睫毛都浸满了不解。学着乐年拍了两下手。他和陆城?拍手?叫好?约定? “看来是还没拍过手。”乐年了然,然后指指门,“我……我能进……” 班顾摇了摇头,认真说:“不能,你身上太臭了。”又腥又臭,不能放进去把陆城的房子熏臭掉。 乐年整个人如遭雷殛,差点没跳起来:“不可能,我很讲卫生的,虽然我不用香水,可我天天洗澡洗脚,最多有点消毒水的味道。”他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哦,我招蚊子,就多洒了点six god,可这也不臭啊。你肯定闻错了。”难道他有狐臭?听说有狐臭的人自己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味道的。但自己三个室友没一个说自己有狐臭,原野还和自己睡一个被窝呢,也没见嫌自己身上有异味。 班顾看着乐年用一只手拉着衣领、袖口一通乱嗅,不由有些自我怀疑 ,难道自己是真的闻错了?揉了揉鼻子,他还是觉得有臭味。 乐年不干了,这种污名他绝对不担,扯着自己的领子喊:“你闻,你闻,你仔细再闻。” 班顾托着下巴想了想:陆哥的朋友,还给可乐打广告,冤枉了是有些失礼。于是,他凑上去,在乐年身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直把班顾熏得两眼直冒蚊香圈,他只感一股恶臭从乐年吊着的胳膊上钻出来,再被他吸进身体里,他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块骨头都染上了臭味。 啊~~~ 他脏了。 他臭了。 他变成了一具臭烘烘的骷髅。 班顾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无法接受漂亮的自己变成一个臭骨架。地宫以外世界这么不友好,才过一夜他就臭了,那他存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他不过是一把臭不可闻的死人骨头。班顾受激之下,往后一倒,瘫在了地上。 乐年惊得眼珠子都快蹦出了眼眶。 他……他……他臭得把人给熏晕了。他大小也是一个明星,这么臭,还配拥有粉丝、拥有代言吗?他的小年糕们知道自己粉的偶像能把人臭晕过去吗?他们知道后还愿意为他在围博日日夜夜奋战吗?还愿意为他写同人文,画同人画,剪同人视频吗?他们会不会抛弃自己,骑上别的墙头顺便粉转黑? 乐年越想越惊恐,整个都要崩溃了。 陆城匆匆从公司赶回家就撞上了这一幅惨烈如同凶杀案现场的画面。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状如尸体的班顾立马就活了,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不管不顾地扑到陆城肩膀上,双手双脚并用,牢牢地把自己固定在陆城身上。哈哈,陆公子身上的香味能把他重新熏成香气缭绕的漂亮骷髅。 “下来。”陆城动了动肩膀,想把班顾抖下来。 “我不,除非我死。”班顾拒绝,虽然他已经死过了,这么说不大合适,但是,他就算再死一次也不要下来,委屈道,“我不能下来,我臭了。”只有陆公子才能拯救他。 “你臭了为什么要赖在我身上?”陆城侧头看趴在自己肩上的班顾。 因为你身上很香……班顾回了陆城一个你懂的眼神,又意识到陆城不大喜欢当香料,移开目光往下藏了藏,开始装死。反正他决定,不把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熏得香气袭人,绝对不从陆城身上下来。 乐年瞪着他们俩人,他肯定自己没看错,班顾是用飘的飘上陆城的肩膀,挂着的模样隐隐有着阿泰电影《鬼影》的即视感。 “好好说,怎么回事?”陆城试了几次都没有把班顾从身上扯下来。 班顾内心有些小得意:陆城进过自己的地宫,只要自己不愿意,没有人能把他和陆城分开,陆城自己也不能。 乐年苍白着脸,坐在沙发,活像遭受了社会几百遍的毒打,说:“我把班顾臭晕了。” 班顾在陆城肩上点点头:“他真的很臭。”其实他没晕,他只是被熏倒了,起身不能。 陆城看乐年的脸色,觉得班顾再多说几句,乐年能从18楼跳下去。 乐年捧着胳膊弱小无助可怜。 班顾看在他卖蝌蝌肯蜡的份上,小声对陆城解释说:“他身上的臭味和昨天晚上的一样。”又指指乐年的胳膊,“也许是他的胳膊烂掉了才这么臭!”话说起来,自己的肉身呢?烂光了?烂掉时……也是这么恶臭扑鼻?班顾成功地把自己给恶心到,脖子发出嘎吱一声响,歪着脑袋神魂出窍地挂在了陆城背上。 乐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当自己没听到这声脖子断掉的声音。有陆总在呢,就算不是狐朋狗友,也是生死之交,呸,也算老熟人。 陆城看向乐年的胳膊。班顾虽然又神经又不靠谱,但他觉得乐年的胳膊有问题,应该不是乱说的。 乐年赶紧把自己吊着的胳膊放下来,上下左右动了动:“我的手可没烂掉。” 班顾不以为然,能动又不能证明什么,他的胳膊肉都烂没也能动,还是随心所欲想怎么动就怎么动的那种,拆成一根一根的都能动。 乐年为了证明自己的手臂完好无损,把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解掉,他的手臂光洁溜溜,除了一道浅浅的、十公分左右长的伤口,估计最多也就渗了点血珠子,送去医院晚几分钟伤口都能结上痂。 “我的经纪人比较夸张。”乐年干笑几声。 班顾边吸着陆城身上的香味边直起脑袋,看到丝丝黑烟从乐年胳膊上那道伤口上冒出:“看,臭味一直往外冒。” 乐年急了:“味道那是无形的,眼睛怎么看得到?” 班顾想了一下:“可能太臭了,所以就看到了。” “这不符合科学逻辑。”乐年呻/吟。 班顾没听懂,决定不说话。 陆城沉默了一会,觉得乐年大概是气糊涂了。 乐年在自己伤口上闻了一下,什么都没闻到,再问陆城:“陆总,你也能看到?” 陆城摇了下头:“班顾比较特殊,不过,你的伤口确实有点问题。” 乐年瞄了眼班顾。 班顾冲他轻轻一笑,除了臭一点,他还是挺喜欢乐年的。想起自己被熏倒地有夸张捉弄之嫌,些些心虚地缩在沙发靠背和陆城之间的夹隙中,只露了点眼睛出来。 “那……不特殊的普通人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乐年问。他不大能接受自己化身生化武器行走在街道上。 “不能,就是我也闻不到你身上有恶臭味。”其实陆城也有点奇怪,班顾又不是犬类成精,对味道这么敏感。 乐年顿时放下心来,班顾被他熏晕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能把人臭晕过去,这是何等境界。 班顾这会已经不大在意臭气熏天的乐年了,他扒在陆城身上,鼻端全是淡而悠长的馨香,越闻越好闻,越闻越舍不得放开,直闻得跟喝醉了似得,全身飘飘然。偷偷把手探进陆城的口袋里,摸到一个盒子,用骨尖挑开盒盖,拈出自己的那节小指骨,闻一下……嫉妒让班顾面目全非,都是自己身上的骨头,这节小指骨却香喷喷的,与众不同。 可是,它已经不属于他了,它是陆城的。 班顾躲在后面纠结半天,偷偷摸摸替换了小指骨,再放回陆城口袋的盒子里,自觉神不知鬼不觉。 陆城不好发作,任由班顾捣腾,问乐年:“你是怎么受伤的” 乐年的目光时不时地游离到班顾身上,这个诡异的美少年跟只背后灵一样紧紧贴在陆城背后,一头黑发跟贞子似得披下来,也不知道躲在后面干什么。陆城竟也纵容着他藏在自己背后…… “乐年。” “哦哦……”乐年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视线从班顾身上起开,回想了这两天的在剧组发生的事,有点颓丧,“我到现在都觉得整件很不可思议。” ※※※※※※※※※※※※※※※※※※※※ 感谢在2020-06-24 00:17:24~2020-06-24 19:1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爆炒虾仁 12瓶;咿咿 10瓶;某只陈陈、白色精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章 第十章: “齐哥,就是齐述,他一直都挺照顾我的。”乐年是真的困扰,“我是素人出道的。运气好,稀里糊涂就红了,然后就签了十方。刚进公司时什么都不懂,我那经纪人吧,天天只知道穿得妖妖调调、花枝招展、招猫逗狗的。塞我一助理,安排一宿舍,报一堆课程,对我进行拔苗助长。齐哥……比我早几年进的公司,和我住同层,一来二去就熟了,很多事都是齐哥告诉我的,常常跟我分析剧本,指点我不足够的地方,还是不藏私的那种……” 乐年说着说着卡壳了,因为班顾又爬了出来,将下巴架在陆城肩上,长发覆面,鬼气冲天,漆黑的一对瞳孔跟两幽深的黑洞一般,一眨不眨地盯着乐年。这避世高人隐约有向恶鬼发展的趋势,既怕鬼又喜欢看鬼片的乐年有点齁不住。 陆城只当没看见,说:“娱乐圈人际关系复杂,照顾你可能只是表相。” “真不是。”乐年摇头,“我俩路线都不一样,齐哥是实力派,他是真心喜欢演戏,靠的演技努力,我靠的是脸和运气。再说了,真的是一点征兆都没有,我俩进的同一剧组,前一晚上齐哥还跟我一块对剧本呢,还跟我分享他的人物小记。齐哥对角色可认真了,没原著就找编剧,改编的就翻原著、找作者,然后把角色的性格剖析出来,老厚一本笔记都是手写的。” “然后那天下午在拍摄场地,当着导演、场记、灯光、摄影……齐哥就给了我一刀,那刀本来是道具刀,被暗中换成了真刀。我的助理感觉不对,拉了我一把,我也没伤着……”乐年心有余悸。 “道具刀是谁换的?”陆城问。 乐年抹了把脸:“查了监控,是齐哥换的。可这事怎么想也不对,就算齐哥背地里看我不顺眼,大可以私下搞点小动作,我压根不防备,完全犯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这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齐述现在在哪?” 乐年怏怏道:“被拘留了,这都属刑事案件了。不是我圣母病,齐哥都想杀我了,我却替他说话。我只是觉得这事,讲不通。陆哥,你能去看看吗?齐哥会不会是什么鬼上身,撞邪?” 班顾趴那听了半天,飘忽忽地说:“肯定不是鬼。” 深信班顾是隐世高人的乐年瞬间激动了,看班顾的打扮,就知道比陆城厉害,陆城天天穿得跟要去走秀似得,没有神秘的气质:“班大师,那是什么?” “反正不是鬼。”班大师虽然忘了这种臭味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不是鬼,“人死,魂魄不舍阳间,谓之鬼……有如一缕轻烟,人不可视之。” 学渣乐年试着理解了一下:“……就是说:鬼,是一抹人看不见的气体?” 班顾慎重地想了想:这样理解,虽然有些不对,好像也没错。点头:“所以,怎会有臭味?” 乐年神色复杂,虚心求教:“那屁也是气体,不也臭不可闻?那鬼……” 班顾卡嚓嚓转过头,用黑如深渊的两只眼对着乐年,陷入了长时间的呆滞,干脆在陆城背上停止了思考。 陆城哭笑不得,对乐年说:“我明天去看看,你伤口的……臭味,应该是沾染一点阴腐的气息,不用管它,它自己会消散掉。” 乐年睁大眼,瞪得眼睛发酸也没从自己胳膊上浅浅的伤口看出异常,至于臭味……虽然闻不到,他可以考虑多倒点香水、花露水压压惊。 “你要是害怕,在我住一晚等原野回来。”陆城又说。 乐年还真有点毛毛的,嘴上客气:“会不会不方便?”他看了眼紧紧粘在陆城身上的班顾,以前陆城不过是单身新贵,身边连狗都没有,现在多了一个虽有点诡异却活色生香的美少年,他会不会打扰他们向运动关系的发展? “没什么不方便,你在客房住下就好。” 乐年记得陆城的房子只有一间客房,客房给他住,那班顾…… “你俩 ……睡……” 陆城扫一眼班顾:“班顾睡楼下影娱室。” 班顾露出一个奇异的笑,他最喜欢影娱室了,里面有电脑,有游戏机,有平板,有电视。以后他的地宫也要一样不少地照搬一套,就是不知道贵不贵。虽然他有很多随葬品,金片银铤也有一大堆,可惜现在不流通……似乎,也不流行以物易物。 其实……班顾阴恻恻地想:他可以把陆城影娱室整个搬到自己地宫去。 太牲口了,连房间都不给高人一间。乐年暗暗谴责地看了眼陆城:“这是不是不大好?” “哪里不好?” 班顾点头:“我就喜欢睡那里,我要跟电脑同生共死,跟游戏机三生三世。”要是他的手边再有两大杯可乐,不,二十杯可乐,他就再也不回地宫了。 “班大师还玩游戏啊?”乐年两眼一亮,“我也玩,咱俩一块啊?” 班顾谦虚,害羞地藏在陆城后面:“我昨晚才学会的。” 乐年更谦虚:“没关系,我的水平也一般。” 陆城打断他二人突来的交流:“你手上有监控的录相,拿给我看看。” 乐年忙掏出手机:“我经纪人备了一份,我马上就让他传过来。” 监控?停止思考的班顾精神一振,他第二次听这个词,探头探脑地看了看乐年的手机,又轻戳一下陆城,好奇地问:“什么是监控?” 陆城示意他看客厅天花板上藏着的一个黑色的摄像头,埋地底n年的老古董班顾昨晚沉溺游戏中,遗漏这了项新科技,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这个有什么用。 乐年在一边震惊,停下手上的动作:“陆总,自家客厅也装摄像头?你这爱好有点过分啊。” 陆城意味深长:“能拍到平时看不到的景、物。” 班顾很郁闷,新世界新奇的东西太多,他和现代社会隔着一个水手大峡谷。 乐年试探:“班大师,你没见过监控?” 班顾落寞摇头。 乐年很不可思议,这得避世到什么地步才能这么闭塞啊?怎么跟从地底刚刨出来似得? 真的是从地底爬出来没两天的班顾压抑不住好奇心,双手捂着鼻子跑到乐年身后,想看看监控录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年委屈:“班大师,大可不必吧。” 班顾一想也对,他可以不让自己呼吸,不呼吸就不会闻到乐年身上的恶臭,满是善意地坐在乐年身边:“我忘了,我可以不用吸气。” 闭……闭气神功?这还能不是高手?决定抱大腿的乐年热情周详地跟班顾解释:“监控摄像头可以连电脑、平板、手机,记录下视频,多安装几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拍摄。像陆总这样的,虽然只安装了一个,不能多角度记录……”乐年估摸了一下,“但这个位置,估计也就楼梯附近是死角。” 班顾还是有些不明白。 刚好乐年的经纪人发了视频过来,乐年点开,递给班顾:“这就是监控拍下的,班大师顺便看看齐哥是不是撞邪了。” 班顾接过手机。视频不是很清晰,因为是监控的角度,画面呈现一个偷窥的视角,背景是一个道具房,里面摆着一个一个道具架,一二秒后,门被人打开,来人没有犹豫,没有停滞,也没慌张,就跟平常在大街上走路一样,走到摆放刀具的架子前,用衣服里藏着的水果刀替换了道具刀,再不慌不忙地离开了房间,出去时还不忘把门事关上。 乐年有些紧张:“班大师,怎么样?是不是撞邪了?” 班顾盯着屏幕神色凝重,然后嫌弃:“太糊糊了,一点都不清晰。”别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乐年也无奈:“这就一普通摄像头拍下来的,不是高清的。不是说有灵异事件时,磁场扭曲?信号中断?监控什么的还会跳秒?还有,照相机摄像机不是还能把鬼影啊灵体啊什么的给照出来?” “原来手机的照相机还有这么神奇的功能?”班顾盯着手机称奇,他在地宫里玩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手机还有这么奇妙的地方,心痒难耐,举起来对着自己就是一张照片。 “厄……”乐年疑惑。 班顾戳开相册,一看,自己好好的普普通通地出现在照片里,失望地将手机还给乐年:“假的,照不出来。” 乐年僵在那,连手机都忘了接了,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理这里面的逻辑比较好。 陆城看不下去,四两拨千金地说:“班顾在跟你开玩笑。” 乐年长舒一口气,他后背一凉差点就冒冷汗。 班顾自知做错事,赶紧乖乖巧巧地坐好,向乐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懵懂如小白兔一样的笑容。 陆城过来就着班顾的手看监控视频,一个正常又不正常的视频。 “肯定没有鬼。”班顾笃地说,“不过……” “不过什么?”乐年紧张地问。 班顾说:“他身上有恶意。” “恶意?” “他是真的想你死。” ※※※※※※※※※※※※※※※※※※※※ 感谢在2020-06-24 19:14:22~2020-06-25 22:3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心的小龙虾 12瓶;nailoea 10瓶;爱吃糖的猫 2瓶;vivian、清瑶家的大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无怨无仇的,什么样的恶意,才会让一个人不惜赔上前途自由置另一个人于死地? 乐年实在想不出来,坐那惨淡颓丧得跟张黑白画似得。 光一个视频也没什么头绪,陆城还有事,不能留在家里当老母鸡,离开时偷偷叮嘱班顾不要故意吓乐年。 “他对象原野脑子有病,你把乐年吓到了,他发起疯来能把你的坟给扒了。”陆城恐吓班顾,“444号洋楼有段时间产权就是原野爸爸的。”虽然后来时方地产因为投资失利再加上原家有两个大孝子宣告破产。 “不可能。”班顾一点都不带怕的,自信满满,“他肯定找不到我的墓穴,挖再深也找不到。”掀掀眼皮,他的地宫现在都已经不在444号洋楼底下了。 陆城看他嘴角藏着的小得意:“班顾,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事?” 班顾伸脚拦住路过的扫地机人,看它不屈不挠地要越过自己去工作,眼都笑弯了,顺便还成功地忽略了陆城的问话。 陆城想起特物处调查过,班顾的墓是一个幽灵冢,现在班顾这个主人不在,那个墓穴天知道神隐到哪处去了。再次重申:“不许胡闹,等我回来。”祝宵那边还失联了,不然…… 班顾两耳自动关闭。先闻了闻自己,被熏了这么久,他终于又是一具漂亮且芳香的小白骨了。陆熏香暂时显得不那么重要,班顾毫不留恋,像一个巴不得烦人的家长快滚去上班的熊孩子,巴巴地看着陆城进电梯后,立马精神抖擞。他关上门,转身幽幽地看眼乐年,轻飘飘地凑过去,无声无息地重又坐到他身边。 发呆的乐年回过神来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班顾盯着他了,思考着怎么开口。 乐年看他神情凝重,像是有重要的话要说,颤声:“班……班……班~大师~?” “要玩游戏吗?”班顾很郑重地邀请。 灵魂飞了一半又倏地飞回来的乐年掩面:“班大师,你别这样,我虽然心脏很好,可我真的承受不起。”想想自己心绪浮躁,浑身不得劲,还不如去二次元发泄发泄。 . 班顾冷冰冰地坐那,黑气缠绕,一头长发都快要化成烟雾弥漫到整个房间。 “他为什么说你是菜逼?菜逼是什么意思?”班顾指着屏幕,很有压迫感地问。 乐年企图糊弄过去:“菜逼是网络用语,就是……夸一个人玩得不错。” “可你死了。”班顾不信,对乐年欺骗他的行为十分不满。 乐年挣扎:“这是战场,战场就是乱斗,有生有死,有输有赢,那不是很正常吗?他……他……他这是欣赏我这个对手。” 班顾又指了指人物头上的红绿名:“可你们是一边的,不是对手。看,名字颜色是一样的。” “我……为团队做出巨大的贡献,迷惑了对方的出招,吸引了全部的火力,为自己的队友争取到了有利的生存机会,创造了安全的进攻地点。”乐年狡辩。 “可你瞬间就死了,你甚至都没用出技能。”班顾据理力争。 “我用了。” “你没有。” “我用了轻功。” 班顾的眼神越发嫌弃了,这个人一点都不会玩游戏。 乐年让座:“那你来,你来。” “不要。”班顾一口拒绝,“我觉得你这个游戏不好玩。” “怎么不好玩了?”乐年争道,“这是mmorpg,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成百上千的人一块玩,pk,下副本,交朋友,还能谈恋爱呢。你的单机能行吗?就算能连线,能连这么多人吗?来嘛来嘛,班大师,你拿我的账号先玩个小号感受感受?不试过怎么知道好不好玩?” 班顾迟疑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试过了才能更好地反驳乐年,坐下创建了人物,选择了门派,进游戏试了试操作,接接任务,打打小怪,不满:“我还是觉得杀龙好玩,我打的材料可以做新的武器。” 乐年忙说:“你现在等级还低,连技能都没几个,这游戏满级了才开始。” 班顾只好又玩了几分钟。 乐年又说:“等等,我们先不忙升级!” “是要先练技术吗?”班顾来了点兴致,“不受伤把怪打死?” “不是,先买点衣服。”乐年点开商城,“看,新出的衣服,好不好看?这个头发时不时尚?挂件、宠物、坐骑,班大师,你喜欢哪一个?” “买了加攻击吗?防御会变高吗?伤害距离会增加?翻滚时能延长安全时间吗?”班顾问。 “……不能。” 班顾转过头:“那有什么用?” “……好看。” “我就说不好玩。”班顾下了结论。而且,好看什么的?不管是屏幕内的还是屏幕外的,死的还是活的,有肉的没肉的,他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独一无二。 乐年没办法,只好陪着班顾玩屠龙游戏,死得死去活来。 “它用尾巴甩你的时候,你要躲。”班顾如名师般指点。 “我躲了,可我躲不过啊。” “你躲晚了“ “……这次躲早了。” “……躲错方向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它,为什么要站它的面前吃药?” 班顾老实不客气地翻了翻白眼,幸好他还记得陆城的叮嘱,没把眼珠翻到后面去:“你的刀钝了。”深吸口气,责备地看着乐年,“你怎么可以站在它脚边磨刀?” 乐年泪流满面,死得面如菜色。 技术党和外观党有着厚厚的壁垒,一时半会破不了墙,班顾再也不想和乐年一块玩游戏,他已经了解“菜逼”两个字的真正含义,鉴于自己记忆有些混乱,怕忘了。抽出纸和笔,在乐年血淋淋的目光中写下:菜逼,意为:不会玩游戏,是如乐年也。 乐年心口直淌血,虽是事实,可他还是委屈。放下手柄,轻咳一声:“我去围脖看看。” 班顾瞬间竖起耳朵,褪去浑身的阴森之气,热情地过来:“围脖是什么?” 乐年有种找回场子的感觉,想他纵横网游界n年,龙遇浅水,虎落平阳,被一个游戏生涯还不到四十八小时的班顾给鄙视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围脖就是大伙一块在网上一起说话交流发表意见。” 齐述意图谋杀的新闻在网上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乐年的粉丝集体炸了锅,兵分三路,一路过来安慰偶像,另一路杀到齐述那破口大骂,再一路涌到十方娱乐要公司给个说法。 “非常时期,我的粉丝有点小激动。”乐年怕自家粉丝凶悍的模样吓到班顾,“平时他们都是很可爱的,说话又有趣,而且才华横溢。” 班顾凑上去看,果然群情激动。 【姓齐的是不是要反社会人格?□□就杀人?不判个十年八年说得过去吗?】 【判肯定要判的吧,我咨询了律师,说定刑要看哥哥的受伤程度。】 【娱乐圈真特么可怕,我特么还可耻地搓过cp,现在只想穿回去拍死当时的自己。】 【十方不会包庇齐述吧?】 【这都是杀人犯还包庇?再说,以哥哥现在流量,十方不会没脑子地护着齐述这种十八线吧?】 【十方要是包庇,我们卖血也要帮哥哥解约。】 【哥哥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发围脖让我们不要担心,说他一点事都没有。可那条围脖的语气明显不是哥哥本人发的。】 【我到现在手脚都是抖的,姓齐的杀人犯以好友的身份藏在哥哥身边…… 】 【只想让齐述去死。】 【冷静,十方很看中哥哥,不会让哥哥受委屈。而且,齐述是杀人未遂,这是刑事案件,不是随便想包庇就包庇的。约束好年纪小的小年糕,不要舞到外面冲动发言,反倒给哥哥招黑。】 【我没萌过cp,但我以为儿子和齐述是娱乐圈真兄弟。儿子不止一次公开说齐述很照顾他。】 班顾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这一行字:“你妈妈。” “……不是。”乐年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解释起来有点羞耻。 班顾不等乐年再说什么,就看到底下有人说: 【这事真心好诡异,齐述真的像是撞鬼了一样,不是帮他说话,我是正宗水磨小年糕。先不论齐述的动机是什么,当众行凶,齐述能有什么下场?】 【谁知道,也许姓齐就是个神精病,还能跟你讲道理?】 【这简直是有生以来见过洗白用的最烂的借口,还能往灵异事件上靠的?激情杀人就说撞鬼?我给你一刀,说是鬼拉着我干的,你信吗?】 …… 【话说,九殷市真的出过不少灵异事件,比如444号洋楼。】 【别扯淡,444号洋楼就是危房,大晚上的跑去能不出事吗?】 【444号洋房?卧去,我知道的消息,哥哥剧组去那踩过点,想取景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取消了。】 【……有点毛骨悚然。】 【偷偷说,我在现场,齐述真的不对劲。】 . 都市异闻爱好者乐年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跟班顾说:“这是真的,我们剧组真的去444号洋楼踩过点,听我们副导说,进去整个人慌兮兮的。班大师,你说,会不会真的在444号洋楼那招了脏什么东西回来?” 班顾抬起头,用漆黑得过分的眼眸从上到下,慢慢地扫过乐年。委屈:自己又不是菜逼,招了他,一百个乐年都不能生还。 乐年被看得浑身发毛,见经纪人来电,如蒙大赦般地接起电话。 “齐述想见我?” ※※※※※※※※※※※※※※※※※※※※ 感谢在2020-06-25 22:37:16~2020-06-26 21:1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na 10瓶;小耳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乐年的经纪人来得很快,但他来得再快,还是落后了外卖小哥十几分钟。 陆总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买了两打可乐,还是家庭装,大剂量,大实惠。乐年都快看傻了眼,这是拿来喝的,还是拿来养鱼的?他甚至怀疑陆总和班顾是不是有隐秘的私仇,想用可乐喝死班顾。 班顾正陷入狂欢之中,背景炸开了一朵又一朵五颜六色的烟花。除了年纪过大,以至动不动怀念旧日的包装外,班顾简直是心花大片大片地怒放,还很大方地要跟乐年分享。 乐年犹豫了足足一秒,抵挡不了如此罪恶的诱惑,打开瓶盖,翻出陆总精致的红酒杯,搁点冰块,一人倒了满满一大杯。 “其实喝多了对牙不好。”乐年语重心长,“我们要注重养生。 ”泡点枸杞什么的。 牙不好?班顾咯嗒咯嗒地咬几下上下牙,整整齐齐,洁白如玉,一点点尖的虎牙带出微微的稚嫩,这点稚嫩经千年凝固在他的脸上,不曾流逝。 这牙一时半会看来是喝不坏。 乐年悻悻,自暴自弃提议:“要不……咱再来点烧烤?” 班顾捧着可乐直点头,挨过来,看乐年打开软件,跟着用手指戳了好几样吃的,管它呢,反正他都没吃过,点餐的过程才是最好玩的。 乐年付了钱,放下手机,刚要开口说“等几十分钟就能送来。”就听门铃响了起来。 班顾兴高采烈、满怀期待、一马当先地冲去了门口:“我去拿。” “ 不是……”没这么快,快成这样是不科学的。 体会到了在门口收东西的无边快乐,班顾将人放上来,兴奋地等在电梯前,异想天开:不知能不能送货上门到他的地宫中?电梯门一开,班顾的眼神牢牢地锁在来人的手上…… 两手空空? 他点的烧烤呢? 再看看来人,半长的头发,长长的耳饰,若隐若现的网纹衣,紧身长裤、闷热皮靴,还有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没有骑手服,没有骑手帽,这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班顾很失望,目光下移,手一伸,在电梯口向下按键上轻轻一戳…… “诶诶诶……这是干嘛”姜回连忙拿手挡了一下,飞快地离开电梯,“我是乐年的经纪人姜回。” “哦。”班顾彻底失望了,真的不是来送东西的,不大开心地将姜回让进屋。 “~啊~”姜回一进屋,看到捧着可乐的乐年,就是一声凄怆的尖叫,“你居然在喝碳酸饮料?你怎么可以对你的身体不负责任?你是一个偶像,你是一颗不是实力派的新星,你对得起那些对着你尖叫的粉丝吗?” 班顾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喝了一大口可乐压压惊,顺便再捞起瓶子给自己满上。 乐年赶紧把剩余的喝光毁尸灭迹,假笑:“就几口。” 姜回瞪他一眼,妖娆娆地走到班顾面前,展开一个亲切的笑容:“美少年?今年多大了?多高啊?你好像不是很高哎,最多一七零往上一点?”他见班顾无动于衷,假笑补充,“我说你不是很高,是委婉的说法。” “十六。”班顾答得一点都不心虚,至于身高……虽然不大清楚,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是矮子。 “才十六啊,哈哈,没关系,你的身高还有发展空间,会长高的,”姜回瞄了眼那些可乐,嘴角扭曲了一下,“碳酸饮料还是要少喝,多吃点奶制品,大棒骨头什么的。” “不会,我不会再长高了。”班顾歪头纠正。他死的时候这么高,以后也只能这么高,除非……他把骨节间距拔高一点? “你怎么知道长不高,你才十六嘛~父母身高不高?遗传有时候也说不定的嘛。” “父母?”班顾努力想了想,空白一片,“没有。” “孤儿?”姜回心疼地捂捂胸口,身世凄凉的美少年,不进娱乐圈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想演戏吗?想当明星吗?十方娱乐知不知道?影帝顾非,影后辛苡知不知道?” 班顾茫然地摇了摇头,乐年的经纪人说的话有些难懂。 姜回一把揪过乐年:“那他,认识吗?” 班顾点了一下头,勉强、好像,应该,也算认识? “那就好。”姜回热情高涨:“想不想一夜成名?坐拥千万粉丝?然后名利双收,豪车名表小烧烤,可乐雪碧健力宝?” 乐年在心里一声冷笑,坐等姜回翻车。班大师什么人物?玄门中人,超脱凡俗,花花世界的功名利禄有如天边浮云,压根找不到一丝的机会腐蚀班顾纯洁超凡的心灵。 班顾深深地沉默,名利双收?利?其实他挺穷的,虽然他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百年前的银元他也有很多,可是,现在用的钱,他连一块都没有,甚至连见都还没见过。“穷鬼”班顾考虑着要不要自力更生,他十六岁,要学会扛起生活的重担,期期艾艾问:“真的能赚钱吗?我没钱。” 姜回就差没跟蛇一样吐出舌信,诱惑:“你长成这样,‘没钱’这两个字就应该跟你绝缘,老天爷打造你的时候就是想让你进娱乐圈,我们不能辜负上天的安排。” 乐年连忙拉拉姜回疑似一扯就破的衣服,小声:“姜哥,你别乱来,班顾是陆总的同行。” “陆城?”姜回顿时纠结了。身为一个资深经纪人,他有自己的人脉和渠道,陆城明面上不过一个建筑设计师,实则还精通风水,是很多财团公司的座上宾,九殷市的盛鑫酒店落成后不知道冲撞了什么,三天两头出事,最后就是请的陆城解决的。美少年不小年纪居然还是际城的同行,难怪打扮这么有个性。 乐年没好气:“还能是哪个陆总,这房子就是陆总的。” 姜回不肯死心,他可以打包票,只要班顾进娱乐圈,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培养成一棵摇钱树,轻轻摇一摇就能往下唏里花啦掉钱的。 “美少年,你跟陆城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顿时难倒了班顾。自己跟陆城是什么关系?他们认识的时间有点短,可自己又请陆城进过自己的地宫,陆城还没拒绝,那么根据他地宫的禁制……陆城活着的时候,他可以住陆城的家…… “陆城死掉后,可以和我葬在一块。” 生则同寝,死则同穴? 姜回和乐年呆滞半天:“你才十六岁,就想得这么久远了?连死后都打算到了?” 乐年求教:“葬在一块,是指两个人的骨灰放一个骨灰盒里,还是两个骨灰盒放一个墓穴里?” 姜回眼见话题往着惊悚片的方向一路飞奔而去,忙打断:“小班顾,你还小,陆城都一把年纪了,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别被他给骗了,老男人是靠不住的。” 班顾低下头,偷偷扒扒手指飞快地算了算:陆城二十八,已经是一把年纪的老男人,那自己……班顾倒吸一口凉气,自欺欺人:还是要一口咬死自己十六岁,让陆城去当那个老男人吧! 姜回扯了半天,终于想起正事,对乐年说:“齐述的事,我只是在中间传个话,身为你的经纪人,我是不怎么建议你去见他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要杀你是事实,你去见了也就粪坑边上打个来回,染一身臭味回来,何必呢。” 乐年郁闷:“那你还在中间传话。” 姜回说:“我传话是因为我和齐述的经纪人有交情,他求到我这,我拒绝不了,只好把话带到你面前,这是私。不建议你去见齐述,是为你考虑,这是公。老子一向公私分明。再说了,原野要是知道你跑去见齐述,非得炸掉,回来后在公司发疯,谁受得了?我传话可是担了高风险的。” 乐年闷闷不乐:“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姜回手一摊,冷酷地说,“他说他有难言之隐,说自己不是故意,你就原谅他吗?退一万步,你也原谅了,以后还能手拉手,你拍一我拍一一块拍皮球吗?我还是老建议,你这段时间别出去,实在没事干,就跟粉丝报报平安,其它的事都不要管。我听说,齐述的父母正往这边赶,到时俩个老人家跑到你面前,又跪又求的,你这个受害人该怎么办?” “姜哥,你以前也说过片场常有灵异事件……”乐年试探,“齐哥这事说不定就是……” 姜回挑眉:“乐年,你信吗?” “我信啊。”乐年病急乱投医,一把拉住班顾,“我还拜托了陆总去看看,陆总和班顾都觉得这事有问题,对吧,班大师?” 偷喝一大瓶可乐的班大师充当了半天的背景板,冷不迭地被乐年拉出来,对着乐年求助的眼神,再瞄一眼乐年胳膊上散掉了大半的臭气,认真地想了想:“你可以等陆城看看后再去看看。” “不行啊。”乐年有点扭捏,“我听陆总的语气,他最早也得等明天再去调查齐述的事,可明天……我对象就回来了。” 班顾喀嚓咬碎嘴里的冰块,没听明白:“你对象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能去?” “他对象不许。”姜回插嘴,“也不一定,说不定会跟着一块去,然后拿刀砍死齐述,再被判个无期。” 乐年灵机一动:“班大师,要不你陪我一块去?我出钱,您老出山一次要多少?” 班顾有点意动,苦于自己不知道现在钱币的价值,郑重地反问:“我应该收多少钱?” “这……”乐年呆了呆,他也没概念啊。 “现在金价几何?一斤黄金能换多少钱?”班顾顺便机灵地打听。 “斤?一般不是按克来算的?”乐年想了下,“要不这样?事后我问问陆总?” “好。 ”班顾点点头,垂下黑长的睫毛,很阴险地想:刚好他也想出去看看,其实不要钱也是可以的。 一边的姜回莫名有种想通风报信的冲动。 . 刚接待完客户小憩的陆城,摸出口袋里班顾的骨指,仔细看了看,轻笑一下重新收好,又取出秘书送来的新手机,动手将各种软件安装好。 ※※※※※※※※※※※※※※※※※※※※ 问一下,大家喜欢哪个时间段更新,我看有小天使说0点更新太晚了,我挑一个大家比较喜欢的时间发文 -------- 感谢在2020-06-26 21:10:07~2020-06-27 22:3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某路过的弗朗西斯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姊颜妹语 5瓶;嘿嘿哈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乐年身为一个公众人物,这两天又在风口浪尖上,外面一堆记者狗仔等着逮他,出门前黑镜口罩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班顾的长发和白袍更是扎眼,走出去能吸引直径百米内的一切能喘气的生物,他很顺从地听了乐年的建议更换了装扮。 只是…… “班大……师,你这样打扮是不是有点不……大协调啊?”乐年实在忍不住问。 “我觉得挺好的。”脸上架着墨镜罩着口罩的班顾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协调。陆城留在客厅的一件衬衫被他穿在了身上,过长,过大,袖子都挽了好几匝,下/身一条乐年提供的清凉短裤,脚上一双陆城的拖鞋,船一样套在脚上面,还从伞架上捞了一把骷髅头手柄伞。 姜回咬牙:天颜啊,穿成这样都无损颜值,不把班顾签进十方娱乐,就是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班顾哪管他们在想什么,美滋滋、乐颠颠地拎着伞,拖着硕大的拖鞋一路“啪嗒啪嗒”地跟着乐年和姜回到了地下停车场。神奇的是,他走得还挺顺畅,一点也不磕绊。 “对了,九殷市公安局在哪条街?”乐年在车上问。 “在扶官巷。”姜回说,“你说的闹鬼的444号洋楼也在那。” 班顾动了动耳朵,那不就是他老巢的所在地?不过,现在他搬家了。等车进入扶棺巷,班顾扒着窗,在阳光下看444号洋楼,有种别样的感觉。从外面这样看的确有点破败,房子还老旧,屋顶都碰了好几个洞。失去了他的老巢,班顾自恋地觉得444号洋楼的树都没有那么绿那么好看了。 . 九殷市公安局还挺欢迎乐年来见齐述的。 负责这件案子的队长娄竞接待了他们一行,然后道:“齐述拒不交待任何犯罪动机,这两天他不吃不喝,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就是想见乐年乐先生。齐述的犯罪事实人证物证齐全,原则上我们是不允许见面,只他精神状态有点不对,我们是基于人道主义这才批准申请,但,乐先生可以拒绝这个申请。” 乐年勉强笑了笑:“娄队长,我能要求有人陪同吗?” 娄竞示意了下办公室外被几朵警花围住的班顾,问:“你说的不会是那男孩子吧?” 乐年困难地点了下头。 九殷公安局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班顾的邻居呢,班顾坐在那油然生起一种来串门的小欣喜。 一朵警花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见过比班顾更漂亮的蓝孩子,就是穿得有些随心所欲:“弟弟,你要喝什么?茶,咖啡,还是白开水?” 班顾喜欢新鲜事物,高兴地选:“咖啡。” 警花嫌局里备的速溶咖啡不好,愣是夺了同事自备的口粮,警队小伙捶胸,他威猛雄壮不就差张脸吗?连袋咖啡都保不住。 “小帅哥,你是不是乐年的同门师弟啊?”这朵警花明显是乐年的粉丝,要不是碍于工作,早冲过去要签名了。 “弟弟,你留这么长头发,夏天热不热啊?”另一朵警花边问边把抽屉里藏着的牛肉干、薯片、巧克力塞给他。 “给我?吃?”班顾看着手中的包装袋,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的邻居真是又善良又热情。 “这个牌子的牛肉干很香的。”警花边热情推荐边心里尖叫:简直是从二次元走出的美少年,这么黑这么长,天生天长的眼睫毛,真想拿手去碰。 “香?”班顾疑惑,他怎么什么没闻到,凑近嗅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一路闭气过来的。耸耸鼻子嗅了嗅,牛肉干很香,但四周还隐隐有一丝臭味。乐年身上的臭味杀伤力居然有这么大,隔墙穿门的? 乐年和姜回与娄队长谈好后出来招呼:“班顾。” 几个警花见队长出来,立马作鸟兽散,深憾自己沉迷美少年的美貌之中,只顾着花痴没有拍照。 班顾又抽了抽鼻子,还好,乐年并没有这么臭,他胳膊上的味道快散光了。抱着一堆零食谢过几朵警花,趿拉着大拖鞋啪嗒啪嗒跟了过去。难为他一边拎着伞一边抱着那些吃的,辛苦地扎手扎脚,要掉不掉。叫人看了隐隐发笑,又恨不得多生几只手冲过去帮他一手拿伞,一手拎吃的,一手扇风…… 娄队长亲自开车带他们去看守所。 班顾现在有点困惑,娄队长一身正气,但他身上隐隐约约也有跟乐年身上仿佛的臭味,他疑惑的同时先行一步坐进车里,占据了副驾驶座的位置,时不时看几眼娄队长。在他如一片废墟似得记忆里,好像是有什么浑身腥味,挨着碰着就会沾染上臭味,几日不散的东西。不过,这应该是他死后碰到的,生死不同界,这种死物不应该出现在生界。 娄队长发现班顾一直在观察自己,又见他跟自己的儿子差不多,笑着问:“你也是明星?演戏的还是唱歌的?” 班顾答非所问:“队长像獬豸。” 姜回在后座怔愣:啥玩意? 乐年心想:班大师就是班大师,不愧陆总的同行,说人好话都这么与众不同。 还是娄队长有文化素养:“小伙子很不错嘛,还知道獬豸,不像我家那个建设银行,只知道上网玩游戏。”又笑着说,“咱们国,獬豸古时代表刑狱司法公正,刑狱监察官戴獬豸帽,官袍上还有獬豸纹。你拿来形容我个人,我可不敢当。” 班顾很认真地说:“ 队长嫉恶如仇却又仁义,不会对大恶之人心慈手软,但会帮改过自新的恶人重新开始。”这样的人坚定不移,邪佞不侵。 娄队长有点发愣,他一直在帮出狱的犯人再就业,尤其是那些一时走了歪路的年轻人,帮忙介绍工作,送他们去学点技术,生活有了奔头,再犯错的时候就有牵挂顾虑。只是,这陌生的少年怎么好像知道他的事?转念一想,也许只是话带到这里,是自己多想了。 班顾又说:“我要犯了事,会很高兴遇到娄队长的。” “啊?我可不高兴碰到你,人生道要好好走,不能碰这些冤枉路。”娄队长笑起来,又啰嗦了几句劝告的话。 “嗯。”班顾填老老实实郑重地点了下头。不怀一点私心的善意十分难得,遇上就是幸运。 娄队长十分高兴,跟姜回乐年道:“这小伙子很不错。” 已经把班顾当成自己摇钱树的姜回很不要脸地收下赞美:“我们公司一向注重艺人品德的。” 娄队长笑笑不说话。 姜回话出口后才想起:齐述也是十方娱乐。当众就想把人砍死,人心险恶的娱乐圈都找不出几个来。 乐年对着窗外发呆:齐述在这之前,在圈中的名声非常好,和他合作过的,十个里九个都会夸齐述为人谦虚、敬业、有礼有节、细心。那个拿刀挥向他的齐述,陌生得完全像是两个人。 九殷看守所接到电话,齐述的律师又早早在中间周旋,班顾他们到时看守所已经安排好了工作。 齐述的经纪人关昔红是个极为干练的女强人,这两天四处奔走找律师、找公关、跟公司擀旋……她不敢直接找上乐年,只好不间断地联系姜回,以图能跟乐年对话。 乐年同意跟齐述见面,对关昔红来说是意外之喜,只是她没搞明白,姜回身为经纪人,陪着一起来天经地义,怎么还带了一个新签的新人过来?更离谱的是,这个新人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一起跟着乐年去见面室见齐述。 “他们?”关昔红一头雾水。 姜回摊了摊手,没解释,反倒问:“齐述现在怎么样?” 关昔红苦笑:“人都见不到,哪知道好坏。”静默一会,说,“齐述这些年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一直走得很稳,他自已又上进认真,老娘特喵地以为自己能带出一个影帝,就算时运不济不能封王,起码也能成影视圈的长青树。谁知居然会出这种事,我去他娘的就算躺在五十几度高温的车顶被烫坏了脑子都想不到他会拿刀砍乐年。” 姜回同情地看着妆发随意,容颜憔悴的关昔红,摸出一支口红,熟练地替她抹上:“看你,跟捡了几天破烂似得,唉哟!这沧桑的,打眼看以为你五十好几呢。” 关昔红欠了他一桩人情,把到唇边的一个“滚”字咽了回去,转而问:“跟乐年一块来的是你新签的?” 姜回从不知脸为何物,一口承认下来:“是啊,你迟一步,别想了,已经是我的三千后宫之一了。” “叫什么?”关昔红擦掉眼角为齐述流的泪,边问边摸出手机联系助手。她虽然为齐述奔走,别的工作也没扔下,公司这两天好像没进什么新人。 姜回十分警惕,冷哼一声,翻了个高贵冷艳的白眼走到了一边,不行,他一定要想方设法,把班顾签下来。 . 班顾和乐年在探访室见到了齐述。 齐述长得不算夺目,不像时下流行的花美男,他五官和谐,眉眼端正,不惊艳,却耐看。只眼下被关在看守所,胡子拉渣,狼狈又憔悴。 班顾的脸色比齐述的还难看,心中直呐喊:啊~~~~他又脏了。他又臭了。他又成为一具臭不可闻的臭骨架了,连摆在那当教具都没有资格。 “齐哥。”乐年心头百味杂陈,压根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齐述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愿意叫我一声齐哥。” 乐年忍住难过,问:“为什么,齐哥。” 齐述露出一个既迷茫又惭愧又怀疑的表情,慢慢说:“我不知道,乐年,我也不知道,我那时是真的想你死,我觉得你很讨厌,很碍眼,多看你一眼就觉得愤怒,只想不惜一切代价想让你在这世界上消失。” 乐年瞪大眼,震惊颤栗,喉咙发紧,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齐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可我……可我记得前一天,我还觉得你像我的弟弟,开朗、阳光、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冲你一声哥,我打心眼里把你成亲人。” “就一晚,我却想杀了你,是真的想杀你。”齐述笑了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把你当弟弟其实是我自欺欺人,想你死才是我真的情绪。” “毕竟,我对你是嫉妒的,你红得轻而易举,我想我心里是眼红的。” ※※※※※※※※※※※※※※※※※※※※ 看了下回复,想了想,决定改成早9点更新,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中午的话,虽然晒太阳补钙,但小白骨还是不大喜欢大太阳的嘛。早中午什么的……没看见没看见,催眠中)。谢谢你们的支持 —————— 感谢在2020-06-27 22:39:52~2020-06-28 23:5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尾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心的小龙虾 12瓶;小耳朵 2瓶;始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乐年,我嫉妒你。” “我以为我是一个好人,原来我并不是。” 齐述温润的眉目全是自我否定的哀伤,这样哀伤软弱又锋利,像一张刚裁出的纸,脆弱,却能轻易拉开一道血口子。 “十一年了,乐年,十一年了。路人、死人、小厮、大头兵……我什么都演过。冬天穿件单衣演逃亡的,全身上下糊满血浆,摔一跤,真血跟假血混一块;演个败类,被吐唾沫,跪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演个傻子,鼻涕口水糊一脸。也被人欺负,呵,也正常,没必要多说。真的辛苦。但我喜欢,我喜欢演戏,哪怕傻子、败类、尸体,我都喜欢演。” “但我一直不红,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多少剧里演过多少的绿叶配角,绿叶嘛,不红正常。圈里的人夸,公司的人也夸,连我的粉丝也夸:齐述演技很好。那又怎么样,演技好,就是不火,脸挺熟,是谁?说不出名字。查无此人。” “昔红姐说:我给你规划的路线,是一条很长、很寂寞的路,但是,这条路能走到塔顶。” “乐年,我信的。我特喵信我自己能走到塔顶。” “可是这条路真的很寂寞。” 齐述笑了几声音,深吸一口气,往后一靠,眼神转为柔和:“但你不同,乐年,你好像一夜之间引爆了整个娱乐圈,就凭一支公益广告。姜回几乎是坑蒙拐骗地第一时间把你签进公司。你就像一只还没离巢的幼鸟,飞都还不会飞,就一头撞进风浪里,横冲直撞。” “我想怎么也得托一把,不能让你跌进海浪里。哈哈,不自量力,根本不需要。根本,不需要!” 乐年急道:“不是的,齐哥,我……” “这是事实。”齐述摇头阻止乐年说话,“反倒是我,占尽了你的便宜,你带我一块上节目,是提携我。”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我想:我大概并没有这个命。我没这个命,但我又想站在舞台中心享受灯光、鲜花、掌声、赞美。”齐述发泄了情绪,抬着看着探访室顶上的白炽灯,用力眨了几下眼,不让泪意弥漫出来,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真诚地说道,“乐年,不管你信不信,那一天之前,我心里是真的有嫉妒你,但我真的从来从来没有想你死,我敢发誓,我没有一点这样的念头。” 乐年听得眼眶发红:“齐哥……” “你信吗?”齐述追问,像是溺水之人要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信。”乐年忙点头,“齐哥,我是真的信。” 齐述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乐年抓住班顾的胳膊:“班大师,你快看看齐哥身上,哪不对劲?” 快要臭晕过去的班顾气若游丝、有气无力,脚上套着的拖鞋都掉了一只,干呕几声:“呕……他,他现在哪……都对劲……除了很臭。” 站在外头看监控的娄队听到班顾奄奄一息的话,很严肃地跟齐述的律师开口:“不可能,我们看守所条件不错,天天都能洗澡,身上绝不会发臭。” 班顾默念着电脑、平板、可乐、牛肉干……忍着腥腐的臭味往齐述身上凑了凑,这下天灵盖都快臭飞了,这臭味活跟陈年尸臭窖藏了十几年再从底下翻出来拌上死鱼烂虾。 赚钱太难了,班顾郁卒得跟死了没两样,默默地将一只手掩在鼻子上,再默默地叠上另一只手,生无可恋地瘫在那,连漆黑的双眸都死气沉沉的,成了涂上去没深浅没高光的俩黑色块。 齐述不明所已,低头不着痕迹地闻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看守所强制洗澡,自己身上应该没有异味。 乐年却是一脸欣喜:“真的有这么臭?太好了。我就说齐哥不正常,班大师,齐哥是怎么了?” 班顾慢慢伸出手,隔空指着齐述心脏的位置:“这里,栖息过怪物。”人心深处,是一座囚笼,制约着贪、嗔、痴,当它们被释放,善、理性与规则将不复存在。 “什么……什么……怪物?”乐年结结巴巴地问。 班顾没有回答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齐述,偏了下头:“你像乌龟。” 乐年完全跟不上他天马行空的思路,诧异问:“你为什么总用动物形容人?” 班顾转过头,黑洞一样的眼睛谴责地看着乐年:“獬豸不是动物,是神兽。” 都是兽了,不还是动物?乐年不敢犟声,只能偷偷在心里腹诽。 齐述的双手拷着手拷,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问道:“为什么是乌龟?” 班顾重又转回来盯着他的心口:“乌龟的壳很坚硬,但砸开后就会露出孱弱的身体。”怪物已经离开了,但,他心底的牢,并没有重新锁上。 齐述倏地抬起来,怔忡对对着眼前打扮古怪,漂亮又带点鬼气的少年。 班顾却没再看齐述,他的目光落在探访室天花板吊着的白炽灯上,它发出明亮的灯光,驱散周遭的黑暗,但是,灯管的旁边,沾着一点漆黑,指头大小,像块无意甩上去的污渍。 班顾抬着头,看得很专注,眼睛一眨都不眨。 乐年疑惑,跟着仰起脸,什么都没有,半天挤出一个字:“班……” “它动了。”班顾说。那块小小的污渍,像一团浓稠的烟雾,虫子一样在灯管上蠕动了一毫米,“它真臭。” 他的话音刚落,这团臭不可闻的烟雾嗖地从灯管蹿离,朝着门口飞遁而去,班顾下意识地起身就追,拖鞋啪嗒啪嗒打在地板上,过长过大的衬衫下摆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 探访室内乐年和齐述完全回不过神来,僵愣在那,还是娄队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结束探访,叫民警将齐述带回去,他虽对探访室内发生的一幕充满了疑惑,人却凭着直觉追了出去。 就是这小伙子穿着老大一双拖鞋,怎么能跑得这么快?刚还眼角瞄到一角衣角,一忽儿就冲出去没了人影。 离奇得是,等娄队追出大门,外头却是人鬼都不见一只,看守所外大门门口紧闭,值勤的警卫也说没看见人,更没开过门。那人去哪了?凭空消失了?再查监控,眼见着班顾从门口跑出去,监控视频似乎跳了下帧,就再没班顾的踪迹。 娄队长看得怀疑起人生来,这太违反他唯物主义的认知。 姜回和乐年也要开始怀疑人生:这,这,这,要怎么和陆城交待? . 班顾一路追着那团烟雾,穿过大街闹市,不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一寸。烟雾有如夺路而逃,穿墙飞空,时不时蹿进人群之中,绕着人苍蝇一样绕上几匝,眼见班顾追上来,又慌不择路逃窜。 班顾跟着卯上了劲,踩着城市的路灯、高楼、广告牌,穿过人潮、车流、电子荧幕,时隐时现,飞速地移动。 车流中一个趴在车窗上吃着冰淇淋看着街景的小男孩看到这一幕,惊得嘴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连忙跟他爹说:“爸爸,爸爸,有个穿着拖鞋穿着短裤的哥哥在大楼玻璃窗上飞。” 他爹开着车:“是不是又在平板上看了什么动画片?叶什么魔法?” “我真看见,不骗你。爸爸,你看,你快看啊。真有。” 孝顺爹被缠得没办法,往车窗外一看,哪有什么穿拖鞋的哥哥在玻璃上飞:“儿子你看错了,应该是大厦外头擦玻璃的。穿拖鞋那是不可能的,违反安全作业。” “不是擦玻璃的,爸爸,真的不是擦玻璃的。” “就是擦玻璃的,擦玻璃的叔叔们跟蜘蛛侠其实差不多,蜘蛛侠绑蛛丝,擦玻璃的叔叔绑安全绳,你看,是不是差不多啊?” 小男孩被他爹给侃晕了,不死心看着窗外半天找会飞的拖鞋哥哥。 . 不死之物,永不知疲倦。班顾边追边想,恰好自己也是个不死之物。他已经想起这是什么了,恶魇,滋生于恶念之中,催生人心阴暗。 人间的恶,积聚生出梦魇,等人入睡后,侵入梦中作怪,让人陷在魇梦中挣扎徘徊。 阴间的恶,积聚生出恶魇,它们是人心极暗极恶的化身。 生不离死,死不离生,如阴阳不可分割,但又自成一界,互不相通。恶魇出现在人界,会让人充满恶意,陷入无序之中。 班顾抿紧唇,追着恶魇追得更加紧了。眼见恶魇正要钻进眼前一幢三层楼高、美仑美奂的玻璃花房似得建筑,忽得像惧怕什么似得,飞快地拐了个弯,穿过街道往一个小巷飞去。 建筑内的陆城尾戒微微发烫,扔下笔转过头,怔惊地看着班顾的身影从自己办公室的窗外一闪而过,他口袋里的小骨指估计是感应到了本体,在口袋里兴奋地直打滚。 班顾怕追丢了恶魇,都来不及打招呼,可惜地抽了抽鼻子,隔着玻璃他都闻到陆城身上的清香,让一路快熏吐了的班顾精神都为之一振,直想挂在陆城身上熏香。再等他一追进冷僻的小巷,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的恶臭,害班顾打了个踉跄,恨不得一掌拍散这只恶魇,他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只得忍着恶心恶狠狠地扑过去将恶魇扣在掌心中。 陆城赶到小巷时班顾面向墙角一动不动地蹲在那,跟石化了一般,浑身冒着的一层一层阴气,可见他心情到底有多恶劣,如果他有背景色,肯定是漆黑一片兼电闪雷鸣。 “班顾?” 班顾听到陆城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转过头,伸出合拢的双手,用快扭曲的声音哽咽:“它……好臭啊!” ※※※※※※※※※※※※※※※※※※※※ 感谢在2020-06-28 23:59:28~2020-06-29 21:2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心的小龙虾 12瓶;菠萝在海底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恶魇在班顾的掌中没头苍蝇似得乱撞,试图冲破桎梏。 它虽然看着是漆黑一团,实际上却是无形无质,但班顾愣是觉得自己捉了一只滑腻腥臭的水蛭在手中,恶心得他全身的骨头都快要脱落,然后一节一节散落在地上。 陆城站在班顾面前,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都什么打扮?长衬衫,肥短裤,大拖鞋……绑起来的长发跟尾巴似得拖在脑后,再兼班顾脸上如丧考妣、要哭不哭不的表情,别提有多狼狈。再看向班顾伸到自己面前的合拢双手,陆城神色一变:“这是……魇?” 扣着恶魇的班顾被熏得晕乎乎的,嫌恶地点了下头,又紧盯着陆城,疑惑:“你是活的。” 陆城的眉眼生得有些锋利严肃,又带点漫不经心的冷淡,看起来像一个游离在外的旁观者:“所以?” 班顾充满不解:“你是活的,为什么会认识恶魇?”他把手举高一点,示意里头扣着的怪物。活人怎么认识死界的东西? 陆城不答反问:“你不是嫌臭?”居然还有精力关心别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班顾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蔫巴巴地僵在那,陷入无尽循环的自我厌弃中,恶魇还在他的掌中源源不断地发出有如生化武器般的恶臭。 陆城轻叹口气,当着班顾的面,从尾戒上抽出一根光线,指尖翻舞,这根红光飞快地编织成了一只小小的光笼,再往班顾手上一扣,这只恶魇就被关进光笼之中,在里面惊惧地团团乱转,散发出的腥臭味也被牢牢锁在了里面 “咦,这是什么?”班顾吃惊,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光笼,光应该是无形不可触摸的,这个光笼却有质壁一般。陆城手一松,关着恶魇的光笼就像一个玩具一般落在班顾的掌中,还轻轻翻滚了一下。 “制约。”陆城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后,开始算账,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班顾垂下眼睫,沮丧地将事情从头到尾交待了一遍,委屈道:“我没钱。”他只想赚点现在通行的钱币,没想到恶臭的来源居然是恶魇,尤其是那齐述的那个探访室,更是臭不可闻。 没钱?陆城不可思议,班顾地宫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价值不可估量的玉俑金树,随便拿出一件就能换一套房。财富榜要是金字塔状,班顾就是站塔尖的。 班顾垂头丧气,又带点小期翼:“我的随葬品能卖掉换钱吗?” “有些能,有些不能。”陆城轻笑,“乐年出多少钱请你出手?订金有吗?” 班顾翘起唇角,忐忑又有点雀跃然:“乐年说他也不知道多少钱,事后再来问你。” “这么说,你一分钱也没到手就奋不顾身来捉恶魇了?”陆城的话里隐约有些火气。 班顾用小指推了一记关着恶魇的光笼,生怕陆城生气似得解释:“它会勾起人的恶念。” 陆城皱眉,这玩意,他也觉得棘手:“关着,等祝宵回来。” “为什么要等他?”班顾好奇问。 “特物处专门处理这些事。”陆城想想又加上一句,“你也归他们管。”他说完从班顾手上取过光笼,抽出一根光线,一端吊着光笼,另一端系在了班顾的小指上,甚至打了个蝴蝶结。 班顾本来还没搞明白他在干什么,看得兴味盎然,完事后反应过来,全身的毛炸了起来:“为什么要我提着?” 陆城调节一下蝴蝶结的长度,两边对称,完美无缺:“你不是和它玩得挺开心的?” “它这么臭,我怎么会和它玩得开心?”班顾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黑发流敞着阴气,鬼森森蹦到陆城背上,模拟一下淹死鬼,阴恻恻地想:他要把陆城拉到地宫摆在石棺边当人形香熏,让他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结果没忍诱惑,悄么叽地趴下来,在陆城耳根处吸了一大口气,哈哈,比自己地宫里的留王香还好用,就是香味清浅,留香时间有点短,不能沾衣带。 “下来。” “我不要下来,我又臭了。”班顾严词拒绝。下来是不可能下来的,没把自己熏香之前他只是一具没有思想、听不见、也看不见、还不会说话的骨架。“我很轻的。” 陆城嫌丢脸,又觉得班顾这样挂在自己身上,两腿勾着他的腰的姿势有些怪异,犹豫了一二秒,还是伸手架住了班顾两条光溜溜的腿,看着他脚上套着的拖鞋,忍了忍,没忍住:“你这样……走路方便?” “我可以用飘的。”班顾心酸地说,“我没有鞋子。” 陆城眉心一跳,又觉好笑,摇了摇头背着班顾去了附近商城的鞋店。 这个时间段生意冷清,店员三三两两站着闲磕牙,看到陆城和班顾二人全都眼冒狼光围了过来。 班顾被看得浑身发毛,不安地凑到陆城耳边:“她们是不是觉得我太臭了。” “没有,她们闻不到。”陆城说。这些姑娘明显是颜控,都快忍不住偷拍照片了,把班顾放在沙发上,又替他拿了一双鞋过来。 班顾很自觉地甩掉大拖鞋,翘起脚。他的脚泛着玉石的质地,五个圆润细白的指头挨挤在一处,指甲透着粉,漂亮得有点不可思议。 陆城愣了一下,自动自发地蹲下身替班顾穿上鞋,再系好鞋带,他的指腹擦过班顾的脚踝,滑润微凉,那是区别于人的触感。收回手后,陆城有些走神,他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这个行为。 店内的几个小姑娘看着这一幕,狼眼冒着幽幽的绿光。 班顾穿好鞋,从沙发上一跃而下,高高兴兴地蹦达了几下,拎起换下的拖鞋,又跳到了陆城肩上。 陆城咬牙切齿:“下来自己走。” 班顾立马装死,他装死的技能已练得炉火纯青,保准立马死得透透的,完美地回归骨架无知无觉的状态。 陆城一夜之间已有老父亲的心态:“你还没身份证,不要乱跑。” 班顾继续装死,骨架是不会思考的,他跟陆城脖子上的领带一样,都是他身上的装饰物,只不过他特别好看而已。 “特物处那有非生界生物条约。” 班顾一动不动。 陆城:“……那边有个电影院。” “在哪?我看看。”班顾立刻直起身。 . 可怜乐年在看守所以为把班顾给搞丢了,瑟瑟发抖地按着号码,他要不要提着头去跟陆城负荆请罪?不怕人笑话,他有点怵陆城的。 姜回安慰:“你不是说班顾是陆总同行?还怕丢了?” 乐年都快哭了,说:“你不懂,班大师是刚下山的。”以前也不知在哪个深山老林、隐蔽孤村里修炼,活跟几百年前穿过来似得,啥都不懂。 姜回对自己看中的摇钱树还是很上心的:“你放心,现在有天眼,丢不了人。”他还不知道班顾消失在监控里的事,顺便为业务铺路,“班顾的监护人是谁?总不会是陆城吧。” 乐年拼着横也是死,竖也是亡的下场,拿出我自横刀向天笑的勇气,狠狠心按下了通话,听到班顾居然神奇地跟陆城在一起,长出一口气,竞技场里绝处逢生也就这种通体舒畅酸爽的嗞味了。 关昔红也松了一口气,齐述的事已经是一团乱麻,实在禁不起节外生枝:“乐年,谢谢你过来这一趟。” “红姐不用客气,齐哥是我朋友。”乐年想了下,又认真地跟齐述的律师说:“齐哥的事,我写谅解书,对脱罪什么的有没有帮助?”他觉得齐述真心冤得慌,鬼祟作怪,却要承担无妄之灾。 齐述的律师是压根不信什么鬼神邪说的,甚至他私心里认为齐述确实有故意杀人行为。乐年带了个看着像跳大神的少年,神叨叨的咕叽几句,居然就觉得齐述是撞了邪的缘故?。娱乐圈迷信的人不少,像乐年这样愚昧的却也没几个。不过,身为齐述的律师,乐年愿意写谅解书简直是意外之喜。 “这太好了。齐述换刀和行凶因为有视频为证,不能推诿抵赖,但以现有证据看,他又缺乏明确的杀人动机,作案工具的选择上危险性也不大,再加上你这个当事人谅解书的自述,可以把案件定性为故意伤害罪,基于你和你保镖受的伤害没达到量刑的标准,那就是未遂。故意伤害未遂,被起诉的有,但只是个案。” “那就是说齐哥可以无罪脱身?”乐年关心地问。 律师谨慎地回答:“警方调查还没结束,具体还要看证据。” “希望齐哥能没事。”乐年真心实意地说。 关昔红心里着实感激,圈子里,乐年这样的,一百个里面也找不出一个来,可惜了,不管齐述最后会怎么样,他们怕是再也回不到当初。 姜回心里有点不以为然,他总是不得劲,撞不撞邪的另说,自己手下的艺人差点被捅上一刀总是事实。不过,现在多说也没意思。一来乐年这个当事人愿意原谅齐述,别人也无权多加置喙;二来,齐述的演艺事业怕是要就此中断,也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我们先回去了。”姜回拍拍乐年的肩。 关昔红笑了一下:“我和律师还有点事要谈,今天有些不方便,改天一定要赏脸吃个饭。” 姜回和乐年答应下来,他们正要离开,就见关昔红接了个电话,然后神色遽变。 “怎么了?”姜回和乐年对视一眼,双双心里咯噔了一下。 关昔红握着电话,惨白着脸,像是恶梦初醒,艰涩又难以承受地说:“齐述的父母在赶飞机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抢救无效,当场身亡。” . 陆城一回住处,勒令班顾留在客厅里,自己去二楼的浴室洗澡。 班顾趴坐在地上,将下巴搁在茶几上,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发出隐隐红光的小光笼,看恶魇在里面拉伸出各种形状,似乎还能听到凄厉刺耳、细细的尖叫声。这玩意真是又臭又恶心,厌恶地伸出手指轻轻一弹,将它从茶几这头推到了茶几那边。 陆城口袋里的那根小指节从二楼溜达溜达跑出来,顺着楼梯滚下来,还在拐角处撞了下墙,晕了一会,这才顺利地到达一楼,跳到茶几上,再滚到光笼的后面,小心地调整好位置,蹦起轻轻一顶,光笼从茶几的另一端滴溜溜滚回来。 “你也是我,你这么香,我却这么臭。我已经换过一次骨头了,换别的骨节会不会差别太大被陆城发现? ”班顾抬抬眼皮看了小指骨,酸不啦叽地碎碎念,手指对着光笼又是一弹,光笼带着恶魇又滚了过去。 来回推了几下,舍利子似得小指骨玩得极度高兴,对着光笼又是重重一顶,本来就轻飘飘的光笼越过茶几,在班顾惊恐的目光中滚进了沙发底下。班顾忙趴在地毯上,看了看光笼的位置,嫌脏,指挥小指骨:“你去顶出来。” 他嫌脏,本就是他身体一部分的小指骨当然也嫌脏,从茶几上溜达着下来,一阶一阶蹦上楼梯,重又钻回了陆城脱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满足地打了个滚,不动了。 陆城洗好澡出来,看到班顾坐在地毯上运气,抽出一根芒线把光笼从沙发底下引出来,重新装进茶几上的一个水晶罐里:“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它放出来陪你玩。” 班顾恨不得把头摇掉下来以示决心,把自己贴饼似得紧紧贴在地毯上,洗好澡的陆城更香了,他想挂在他身上。 陆城将班顾拎起来:“我叫乐年带晚餐回来,你先去洗澡……”顿了一下,“你能洗澡吗?” 班顾轻轻煽动了一下睫毛:“我为什么不能洗澡?” “文玩里骨制品的保养,就算已经化玉包浆的,也最好不要沾水,肥皂沐浴露之类化学洗涤剂更是大忌。”陆城说得十分认真,“一般都是棉布细擦打磨……” 班顾气得脸都青了,怒道:“我不是文玩骨制品。”吼完,气势汹汹地冲去浴室,狠狠地倒了小半瓶沐浴露,足足洗了快一个小时才披着头发穿着长袍光着脚坐在楼梯口扒着护栏对着陆城生闷气。 陆城轻咳一声,脾气还挺大的:“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班顾摁住上翘的嘴角,拉长声,幽幽怨怨地说:“陆公子口中之言,未见诚意。” “那你的意思?”陆城问。 班顾转了一下眼珠,试图套路人,凄凄恻恻地说:“陆公子万事都能应承于我?” “……”陆城架起腿,“你再不好好说话,连道歉都收回。” “我要睡你的房间。”班顾飞快地说。不能把陆城弄去地宫当熏香,他只好将就自己睡在熏香旁边,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班顾机智地想。 “不行。”陆城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不习惯和人睡。” “可我不是人。”班顾觉得自己不能和人相提并论,死掉的他和活着的他不是同一个品种。 陆城很铁齿:“不管是人是鬼是精是怪,都不能进我的房间,睡我的床。” 班顾怀疑地看他,小声问:“陆公子,你不娶妻生子吗?” “不娶。”陆城斩钉截铁,“我是单身主义。” 班顾歪着头:“陆公子,无妻无子,岂不寂寞。”、 陆城犹疑几秒,看向他:“你……有妻有子?”古人结婚早,十六岁有妻有子好像也不是稀奇事。 班顾拖着长发,嘴角一撇,今晚的陆公子不大聪明啊,鄙夷地说:“我死了,我不需要妻和子。”然后话锋一转,又妒又羡的,“你有手机,有游戏机,有电脑,有电视,还能点外卖,你没妻没子当然也不会寂寞,你都还有扫地机器人。”不像他,除了一堆金银玉器的随葬品,其它的一样也没有。 这是多么中二多么死宅的发言?这才从地底爬出来多久?就往死宅的方向火光带闪电的疾驰而去?还是十六岁的叛逆期发作?这也发作的太晚了一点,迟了千年往上的叛逆期?不过,也是,不宅的话在地底了呆不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就成恶煞尸僵。 班顾目的没达成,冒着幽怨之气坐楼梯口制造冷气,本来就打了空调的室内,温度愣是又低了好几度。 乐年和姜回提着吃的喝的进来时,被冻得够呛,这是干什么?要把夏天过成冬天的节奏?都可以点壁炉取暖了。 乐年因为自己的事,身边的人这一天过得闹哄哄,很是过意不去,道歉说:“陆总,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带班顾去管齐述的事。” 陆城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班顾不归我管,他自己能做主他自己的事。”压根不用通过他或者知会他,不过,他会不会生气,那是另一回事。 班顾闻着食物的香味,第一时间离开楼梯口,早早地坐在餐桌前,抱了一大瓶快乐肥宅水上来,所有没搭配肥宅水的食物都是没有灵魂的。 已经认定班顾是自己后花园新栽摇钱树的姜回嘴角看得直抽抽,跟陆城抗议:“陆总,班顾的饮食是不是不大健康?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啊,皮肤啊,牙齿啊,都不好。你忍心班顾喝可乐得喝出可乐牙吗?” 陆城板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像班顾的爹,跟他吵什么? “什么是可乐牙?”班顾凑过去问。 姜回立马搜出图片,科普碳酸饮料的危害,然后痛心疾首:“你的牙会被腐蚀的。”一笑,露出可乐牙,十分的颜值也要减去两分,以后面对粉丝,难道还要cos莤莤公主笑不露齿? 班顾看后,极度自信:“我是不同的,我不会被腐蚀。”他又不是骨制品品,他高级多了,区区可乐怎么可能腐蚀掉它。 姜回怕现在管太宽,把班摇钱树吓跑,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班顾,进娱乐圈的事考虑得怎么样啊?我们老板是你们陆总的好朋友真兄弟,有着牢不可破的裙带关系,你进我们公司根本不用担心资源问题,是吧,陆总?” 班顾看向陆城。 陆城勉强点头:“我和原野关系不错。” 姜回再一把扯过乐年:“是不是觉得娱乐圈,□□,很陌生?不用担心,完全不用担心,你拥有天时地利人和。你不是认识乐年?乐年就是哄他两句,立马劲儿劲儿替人升天的小傻子,有这样的师兄前辈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你看,齐述试图给他一刀,他还帮着跑前跑后呢。” 班顾有点心动,乐年是挺傻的。 乐年在旁辩解:“齐哥那不是本意,他真的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对吧,班大师?” “嗯。”班顾重重点头,岂止不干净,简直是又脏又臭。 乐年又闷声道:“齐哥和父母的感情很好。”现在这局面,齐述自己身在在看守所,父母双双车祸离世,精神状态脆弱点的,都能疯掉。 班顾听着乐年说齐述的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就好比要找的东西就攥在手里,他却在旁边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一无所获。 ※※※※※※※※※※※※※※※※※※※※ 感谢在2020-06-29 21:27:00~2020-07-01 06:0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琼琼 20瓶;红红火火 5瓶;爱吃糖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九殷看守所。 娄队没有回局里,一直坐在看守所的监控室里反反复复地看着录相,他不大精通电子产品,只能拎过一个小技术员,对着录相不断研究。 “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娄队凑近屏幕,好像近一点就能看得更清晰一点。 小技术员说:“娄队,我看了,就跳了这么一帧。” “怎么说?” 小技术员愁眉苦脸:“只跳了一帧,其实跟凭空消失也没啥差别,一般来说说一秒有十二帧,一帧也就十二分之一秒。一个人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在十二分之一秒跑出监控范围,除非……” “说说,除非什么?”娄队追问。 小技术人员把心一横,拿起旁边的一本漫画:“除非用世界替身,时停后……” 娄队伸手就给小技人员后脑勺一巴掌:“尽胡扯。” 小技术人员抱着头:“要不,真有灵异事件。” 娄队瞪他:“要讲科学。”把烟掐灭在纸杯里,叹气,“这咋就整不明白了。” 小技术人员摸摸鼻子,八卦:“娄队,你们局不是在扶棺巷吗?听说你们那444号洋楼是鬼宅。” “胡说,我夏天还去那纳过凉,鬼没撞见一只,蚊子倒挺多的。” 小技术人员是都市传说重度受害者:“那怎么停了好几个工程?” 娄队继续盯着屏幕:“哦,你说这啊。好像说地底下有古墓,就先把工程叫停,免得破坏了文物,等探明了再开工,谁知还没查清有没有,那房产公司就破产了。” 小技术人员呆了半晌:“啊,原来是这样?” 娄队点点屏幕上的一点:“这这,放大,再放大点。” 小技术人员依言放大,然后说:“娄队,我可以把现有的有效信息给你修复出来,但无效的信息修复不了。” 什么有效无效的,娄队是一知半解,催促:“你很不错,修复出来看看。 ” 看守所所长锃光的脑门横疏着几根稀疏的头发,腆着收也不收不回去的小肚子,端着一茶缸茶叶进来,笑眯眯地招呼:“娄队还查着呢?” 娄队点头,又拉过一把椅子:“徐所,坐。” “不坐不坐,站着去去肚子里的油。”徐所长站在娄队长身后,“查出什么来没?” “没。”娄队叹气。 徐所长哈哈一乐:“你能查出什么啊,跟个老鳖似得咬着不放,局里也不回,你们局长电话都挂到我这儿了。倒是我,给你整明白了,咱所里的监控有点故障,常录不上……” “啊?”小技术人员一愣,“不是……” “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徐所长打断他。 “可这不止一个监控没拍到。”小技术人员觉得自己的世界有崩塌的危险,怎么他们所长的话比灵异说法还要不可靠。 “全都故障了。”徐所长严肃地说。 娄队长转过身:“徐所,你别是在跟我开玩笑。” “看你看你,就这表情,凶得咧。”徐所长连喝一大口茶,拖着官腔四平八稳地说,“不要急嘛,听我说。” “我听着。”娄队绞紧眉。 徐所长拿指头点点小技术人员:“这小同志新来的,这边的监控设备给他练手的嘛,我办公室那还有一套,比这先进,高科技,娄队你这老粗估计都整不明白。” 娄队就跟听什么天方夜谭似得,徐所长这张中年人平凡有点油腻的脸充满了戏剧的张性。 “就知道你不信。”徐所长合上茶缸,“来来,带你见识见识。” 娄队长起身跟上,小技术员偷摸地也坠后面跟了过去,徐所长脚步稍微顿了顿,默认这后面的“小尾巴”,将二人带到自己办公室,打开一扇门,就见里面高高低低一整面墙的显示屏,一个身穿着制服的警员监察着整个看守所的镜头。 “小玖啊,把下午两点到两点十分的,门口、门前、围墙附近的监控调给娄队长看看。”徐所长拍拍一个警员的肩膀。 警员立刻调出几段视频,画面清晰,色彩明朗。娄队往前站了站,盯牢屏幕,就见一个衬衫、拖鞋、长发的少年飞奔出来门口,穿过建筑前的空地,快跑到围墙前时一个冲刺,两脚在墙上连踩几下,猴子一样翻了出去。 娄队长都看呆了。 徐所长依旧四平八稳的:“我了解过了,那小同志学武的,跟武打片里的一飞几米那是不行的,翻墙可以,知道跑酷吗?跑酷也跑得过去。这些小年轻就是新潮。” 娄队长指着显示屏:“这么高的墙?” “对啊,你看网上视频,一道长,老高的地方他轻功下来,翻个滚啥事都没有,寻常人,两腿都得敲钢钉。”徐所长一摆手,“行了,这事就这么定性了,娄队难得来一次,晚上在食堂吃点?来仨狮子头,整点啤的,行不?……怎么还拉着脸?” 娄队长的眉头就没松过,被徐所长拉出监控室,还是觉得哪哪都透着古怪。小技术员也呆,他别是还没转正吧,怎么连所里有这么一套设备都不知道。还有监控室的那位同事,白白净净长得很扎眼,怎么自己好像没见过似得。 “干我们这一行,讲究眼见为实,一切妄自猜测都是纸老虎。”徐所长语重心长,再呷一口茶,“做人做事,要坚定不移。” 娄队长被他念得一个头两个大,胡乱地应付几句,然后岔开话题:“对了,齐述怎么样?听说他父母赶飞机时出了车祸,无一生还。” 徐所长抓抓秃头上的几根秀发:“不好。刚才所里接到消息后,跟他谈了谈,特许他留在谈话室里冷静冷静。” “我看看去。”娄队要求。 看守所的谈话室中间一张桌,顶上惨白的白炽灯,齐述独自一人垂着头坐在那,泥塑一般,半天都没见动弹一下。 娄队干刑侦多年,练就一双鹰眼还有一种奇玄的直觉。他看着齐述,心底隐隐有些发毛,这个人好像在短短的时间内换了一个人,危险而可怕,不像一个误入歧途的初犯,更像一个冷血的连环杀/手,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齐述像是察觉玻璃窗外有人,慢慢地抬起头,然后冲着外面轻笑了一下,这是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娄队只觉得嘴唇发干、喉咙发紧,他怕自己看错,不由又靠近了一点,他专注观察时会将头偏一点,这是瞄准留下的习惯性动作。 齐述在里面也跟着将头往同一个角度偏了偏,他本来温润不显张扬的五官,现在却给人一种浓墨重彩之感,甚至有一种俯瞰的气势。 “徐所,你觉不觉得齐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娄队长问道。 徐所长嗔怪:“你这人,他不对劲是正常的,一夕之间家逢巨变,对劲才是不正常。” 娄队长摇头:“不对,不是这意思。” 徐所长拍拍他的肩:“哀莫大于心死,人伤心过头就不知道伤心是什么了。” 娄队长抹了把脸,再看齐述,见他又垂下了头,不言不语,心如死灰的模样。刚才的一切好像是他的错觉,抽出一根烟的叼在嘴里:“徐所,改天陪你吃饭,我再去看看齐述行凶的视频。” 徐所长点头:“……啊,这样啊,行。慢点开车啊。” 娄队长扬了下手,匆匆出了看守所。 徐所长直等得娄队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悠悠然走到冷僻的角落里,摸出了一个按键机,眯着眼看清数字,拨出去一个电话:“祝处,你们特物处怎么回事?怎么你那的人堂而皇之在外头露出痕迹的?我这差点都遮掩不过去,让小玖造了假。”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徐所长摁着肚子,“还有啊,那个鬼气森森的少年说齐述的案子有点不对劲,你们赶紧回来,过来看一下。不是我唠叨,你们这些人做事咋这么没个章法,全跑了,连狗都不留一只下来,记得要留人下来值勤。” “留了?胡说,小玖那是看守所的同志,他在我这上班,和你们特物处有什么关系?能算你们那的人?再说小玖的特长也不是这个,他也看不出啥来。” “什么不对劲?我哪能知道哪里不对劲?就听那个孩子说臭,可我们也闻不到什么臭味,都没来得及思考,那少年就追着什么出去了,然后没了影。当时娄竞这个属老鳖的也在场,你可做好心里准备,他没空也就算了,但凡有点空闲,他非得去查个清楚不可。” “还有啊,那少年登记了没有?有身份没?我咋搜不到他?” . “你没身份证?”姜回瞪着班顾,“不是,你怎么会没身份证?”强大的祖国阿中哥,居然还有黑户? “丢了。还没补办。”陆城一脸的平淡冷静。 “那号码记得吗?”姜回问,“明天你先跟我去签约,身份证复印件改天你再补上?” “他记性不好,记不住自己的身份证号。”陆城又说。 班顾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申明一下:“其实我的记性也没那么不好。”百年前那段事他记得可清楚了。 “那你背一下身份证号码。”陆城唇角微启,要求。 班顾咯咯地转过头,他连身份证都没有,哪来得号码,咔地低下头:“我不会。”他答应姜回进娱乐圈发展后,陆城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自己的身份证号码都不知道,就是记性不好。”陆城下了结论。 班顾在他左一句记性不好,右一句记性不好轰炸下,忽得想起自己忽略的东西:齐述身边太臭了,远超自己抓住的那只恶魇。齐述身边,要么还有一只恶魇,或者,还有一只别的什么。 ※※※※※※※※※※※※※※※※※※※※ 感谢在2020-07-01 06:04:39~2020-07-01 17:4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心的小龙虾 10瓶;不知道 8瓶;我滴个乖乖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九殷市郊区的公路,祝宵一手搂着一只狗,一手扶着昏昏欲睡的原伽,满脸严肃地叼着一支烟。 这狗长得极丑,三白眼,棕鼻子,皮毛稀拉,黑不黑,黄不黄,永远都处于一种翻白眼的状态,偶尔吐出个舌头哈哧几下,更是有如智障了一般。 拖拉车司机嘴里也叼了一支烟,边突突地开着车边问:“老乡,尼介狗,买来多少钱?” 祝宵吐出一个烟圈:“五千。” “什么?这狗五千?”司机扭过头看,一个激动,差点把拖拉机开进了沟里。 “哈士奇,名种。”祝宵说。 “亏咧,你上当受骗咧。”司机笃定地摇头,“这哪什么哈士奇,哈土奇还差不多,一看就是杂交狗,杂交的还不好,还不如我们村村霸狗霍霍村里家狗生下的狗崽,比你这狗俊多了,卖五十,你看你这狗丑的。” 祝宵看看天:“缘分,相中了,五千就五千,它丑得别出心裁。” 丑狗呜呜几声,大概有点晕车,把祝宵喂给它的火腿肠都给吐出来了。 司机就跟后脑勺生了眼睛似得,刷地转过头:“啊呀,咋吐我车上?我这车拉粮食,你得补贴我。” 祝宵视钱财如粪土,又从原伽那摸出一包纸巾,刷刷刷连抽了半包纸,盖在丑的呕吐物上:“补补补,你说多少就多少。” 司机犹豫了几秒:“五千?” 祝宵不干了,说:“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不是把我当冤大头吗?” 司机无辜脸:“你花五千买只这么丑的狗,跟冤大头也没啥差别。” 伏在祝宵膝上的原伽打断他们的胡扯,虚弱问道:“祝处,我们到了吗?” 祝宵看了看旁边:“啊……” 司机替他开口说道:“快咧,快到城区了,我这车到那加油站就不敢往前开了,你们拿手机再叫辆车。” 原伽轻轻吐出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休息。 司机关心地问:“老乡,你这兄弟人不舒服?” 祝宵增衍:“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 拖拉机突突地将两人一狗送到加油站附近,收了钱,又突突地走了。祝宵扶着原伽坐在花坛牙子上,又把丑狗狗绳塞他手里,自己跑去加油站买了两瓶水回来,先喂了人,再喂了狗。等原伽稍微缓过来,再点开货拉拉软件,叫了一辆皮卡车来。 皮卡司机过来后,问:“货呢?” “我们就是。”祝宵在司机震动的瞳孔中把原伽扶上车斗,再把畏惧不肯上车的丑狗给拉上去。 皮卡司机头一次见有人叫货拉拉过来拉自己的,果然只要活得够久,什么事都能撞见。他怕这俩人脑子有点不正常,等到了目的地后,一脚油门飞快地把车开走了,甩了两人一狗一脸车尾气。 特物处待遇不错,提供住处,住处所在的小区离扶棺巷不近不远,小区绿化到位,环境清幽,备套设施更是十分齐全,周边学校、医院、超市……对面还有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公园。因为地理环境优越,小公园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早起晨练的到晚间跳广场舞的,篮球场那边打球、健身的,草坪上还有遛小孩子、遛狗的。 原伽的精神似乎又好了点,吐出一口气,慢慢地往小区里走。 祝宵开玩笑:“原伽,你看你这身体素质,以后没事干,天天来这遛狗。” 原伽生得极为文弱秀气,皮扶白晳,整个人又瘦削又单薄,看上去脆弱得如同一张薄脆的白纸。他走了两步路,蓦地停了下来,几近透明的皮肤下似有什么影子一样的东西飞快爬过。 “祝处,快,那里出事了。”原伽刚刚有所缓解的状态,迅速萎靡下去,痛苦不堪地扶着头。 祝宵神色一凛,抛下一句:“你等着。”话音刚落,人已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几乎是他冲出去的同一时间,小公园深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孩子哭声,还夹着几声狗叫,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杀人了。” 已经来不及了? 祝宵赶得还是不够快,他看到草坪上一个中年男人高高抡起了手中的钢管,对着一个小男孩恶狠狠地挥了下去,那小男孩拖着一条玩具狗,吓得放声大哭,却不知道要逃跑,不远处孩子的妈妈目眦欲裂地冲了过来,周围遛狗的几个青年也跟着冲向中年男人。 然而,事发突然,压根来不及了。 祝宵目光一紧,正要使用非常手段,就见小男孩子身上飘出一线金光,将钢管挡了一挡,这一挡似是用力极大,中年男人甚至往后踉跄了一下。 这变故发现在呼吸之间,旁边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直等祝宵摁倒了中年男人,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得救了。 年轻的妈妈飞扑过来,紧张之下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遛狗的一个中年大妈,急道:“啊呀,妹子,你别只哭,快,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事?” 围过来的人也七嘴八舌说道:“要去医院看看的,检查检查。” “吓到也不是好的,老话说魂吓掉了,魂吓掉,可不是闹着玩。” “啊呀,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老吓人,晚上要做恶梦。” “就是,好好的冲出来打人。”“这哪里打人,这是要杀人,这要报警的。” “多亏那小青年动作快,我看那钢管都挥下去了。” 又有人问小男孩妈妈:“你们是不是跟人结仇了?” 刚开口的大妈摇头:“我看这人像是有病。” 几个青年怕祝宵一个人控着中年人吃力,过来帮忙压着人,一个女孩子取出电话报了警。小男孩的妈妈这时才稍微冷静一点,哽咽地向众人道谢,又说:“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人。” 中年男人被几个大小伙压制着,动弹不得,他四十多的年纪,寻常、普通,走在街上,擦肩而过后立马忘记遇见过这样的一张脸,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被几个摁在地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表情有些扭曲,既愤怒又哀怨。 小男孩的妈妈对着祝宵千恩万谢。 祝宵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是我救的人,你儿子……”他示意那几个大小伙把中年男人控牢,起身冲着小男孩一笑,再用下巴点一下他握紧的手,“小帅哥,给怪叔叔看看你的手中拿什么。” 小男孩泪汪汪的,抱着妈妈的脖子,轻轻摇了摇头。他妈妈一怔,想起什么,轻柔地诱哄儿子摊开手。小男孩的掌心赫然是一枚已经扭曲得快要对折过来的古旧金片。 “这?”年轻的妈妈惊得瞪大了双眼,后怕又心存感激,不由捂住嘴哭了出来。 “哪来的?”祝宵询问。 年轻的妈妈已经意识到这枚古旧金币的特殊,送给儿子金币的那个美少年无疑是他们的恩人,万一她透露了他的信息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怎么办,当下摇摇头,不肯细说:“有人送的。” 祝宵也不勉强:“好好留着,应该还能再用两次。” 小男孩的妈妈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小男孩这时忽然开口:“漂亮哥……”没说完就被妈妈半掩住了嘴。 小公园发生了袭击事件,球场打球跑过来看究竟,其中一个小伙子的女朋友看了眼中年男人,惊呼一声:“我认识他,他是我们小区的。” 顿时旁边围观一群纷纷出声询问,问什么的都有,问这人是不是有病的?是不是本来就是凶犯?是不是有杀人冲动的。 女孩子迷茫,说:“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一个小区住着,但也不熟。我只知道去年他儿子生病没了,挺可怜的。” 中年男人听到女孩的话,忽然凶恶起来,边流泪边捶着地:“我没儿子了,我儿子没了……你们也不许有。” 小男孩的妈妈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儿子去世了,就想别的孩子死?围观的人更是愤怒不已,这太反社会了。 祝宵听到远处警车过来的声音,在中年男人背上一拍,揪出一团黑灰的烟雾。 所有人都以为他因为义愤打了中年男人一下,事实上他们也想打,只有握着古旧金币的小男孩定定地看向祝宵的手,再用力眨了眨。 祝宵冲着他抛了一个wink,趁着众人没注意,离开了小公园。走到公园门口,离原伽十几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你这段时间不能再接近这些鬼玩意,我得离你远点。你一个人能回住处吧?” 原伽苍白着脸,点了下头。 “回去好好休息,我去办事处,晚上在那边将就了。”祝宵又冲丑狗一喝,“过来。” 丑狗智障的狗脸愣了愣,拖着狗绳嗒嗒地往祝宵走去,祝宵拉好狗绳,这才对原伽一扬手:“拜~~” . 班顾懒洋洋地趴在地毯上,记性不好怕什么,他悟性好,从拿到手机到现在,他已经精通手机上的各种app软件,操纵得溜起。围脖、贴吧、外卖、 某宝处处留下足迹,点餐、淘货各种下单,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 就是不会打字,只能用手写,手机反应跟不上手速,手速跟不上脑速,给班顾的美好体验带来了些些微的的不便。 这才是手机这个法宝真正发挥的功效啊,班顾在地毯上打了个滚,由衷地感慨。他在地宫玩的那是手机吗?那只是一个会哼,拥有相册的板砖,他那时居然如获至宝,实在是太浅薄了。 陆城给他这个黑户申请的账号全都是绑得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班顾那边一下单,他这边跳出一连串的扣款提示信息,五六块的,十几块的,三四十块的,百来块的……也不知他买了什么零碎的乐西。 “班顾,你认为齐述那还有一只恶魇?” 班顾盯着外卖上在屏幕移动的卡通骑手:“……很臭,比一只臭多了。” 陆城皱紧眉,他特意赶去了看守所一趟,他见到的齐述跟常人无异,身上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 感谢在2020-07-01 17:46:39~2020-07-03 07:4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堂本本 6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齐述的案子到底还是定性为故意伤害未遂,不予起诉。关昔红第一时间去看守所接人,结果接了个寂寞,齐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班顾知道这事还是乐年在飞信里告诉他的,他的飞信联系人就仨,一个陆城,一个乐年,还有一个姜回。就算只有仨,班顾也是阵阵激动,千里传音于无形之中啊,不管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他都要一式三份分别戳给仅有三个联系人,乐此不疲。 陆城开始时还拿出老父亲的心态,回他几句,后来实在扛不住,干脆只看不回。 姜回就捧场多了,对于摇钱树,姜回有一百万的耐性,也不知他哪来的精力时间,能在工作以及跟网友吵架的同时,还能给班顾发朋友圈的一盆连根拔起的多肉,送上一个赞。 乐年起初是没时间回,他被他对象折腾得死去活来,趴在床上调养时这才用鸭子一样的嗓音跟班顾说齐述的事。 班顾回想了一下,觉得齐述身边虽然很臭,身上好像还正常,陆城又赶去看守所看过,也说没问题,既然没有恶魇,他和齐述又不熟,愉快地将这事扔在了脑后。 他现在正兴奋着呢,面前一堆的快递包裹,吃一根辣条,再喝一大口冰镇过切了柠檬片的快乐肥宅水,打个满足的小汽嗝,搓搓手,打算开始神圣的拆包裹行动。 周末,陆城在家,面对这一场景,死板木然着脸,刀锋一样的眉眼别说锋刃了,钝得都快生了锈。 班顾一脸虔诚地用暴长的指甲划开包裹,从里面抖出一件硕大的白色t恤衫。这t恤身高没过一米九,体重没过一百八,压根没法穿,可怜班顾这个千年老古董,以为是新世界的新时尚,拿在身上比了比,还挺满意的。 将t恤衫放到一边,再划开一个小纸盒,捞出一个骷髅头的挤牙膏器,献宝似得托在掌中跟陆城解释:“会从鼻子这里挤出牙膏,嘿嘿。”解释完了,从小纸盒里又捞出一个,讨好地放在陆城手上,“送你一个。” 陆城面无表情地按了一下挤牙膏器,再沉默地放到一边,除非他死,不然,这玩意绝对不会出现在他洗手间。 班顾十分遗憾,陆城居然不喜欢这么神奇的小骷髅头,继续回去包裹堆里,拆出一袋发圈,再过一会拆出一支铅笔,再再一会拆出一个发箍…… 陆城看着地毯上那一堆疑似从百货批发市场搬回来的各种鸡零狗碎的东西,且,越拆到后面越是神奇,他探身过去,长臂一伸,拎出一双小宝宝穿的小袜子。 班顾歪了歪头,表情很认真:“一块钱能买两双。”扒了扒杂货堆,翻出另一双,“你看,两对。” “那买它目的是?”陆城真心实意地求教。 “因为一块钱能买两双。”班顾给出一个强大而不允许反驳的理由。 “那这个呢?”陆城忍着吐血的冲动指着几大包宠物风干鸡胸肉。 班顾睁大眼,抱着风干肉片,不解又震惊:“我……我不能吃?” “……可以倒也是可以的,但这是给猫狗吃的,又干又硬……”陆城顿一下,看班顾朝他龇了龇牙。别说,班顾牙好,区区风干肉根本不在话,“总之,不许吃。” “哦……好吧。”班顾丧丧地垂下头。 “……”陆城,“以后买人吃的肉干。” 班顾两眼一亮,重又高兴起来,继续投入拆包裹大业,陆城也松了一口气,貌似现在拆出来的东西大都是衣服,虽然看上去既不合身又廉价,好歹还属正常范畴,只是……等班顾又抽出一件,拎起来仔细端详。 “……”陆城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来,丢进垃圾桶,揉着眉心:“这是女孩子穿的。” 班顾张着嘴恍然大悟,还往垃圾桶里瞄了一眼。 陆城:“你要是喜欢女装,也可以捡回来。” 班顾默默摇头,他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这可是他买的衣服里最精致的一件。 “要不你试试买来的衣服。”陆城无力地提议。 班顾忙哈皮地抱着了一堆衣服离开客厅去更换,其实,他是不介意在这换的,但,陆公子似乎很在意的模样,他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等班顾再出来时,陆城惊得在沙发上半天没反应。 保守又豪放且没内裤概念的千年骨制品班顾穿着那件肥大的的t恤,露着半拉肩膀和玉白的两条腿,开开心心地晃了出来,行动间风吹草低现牛羊。 “你……”陆城喉中干涩。 班顾一无所觉,他喜欢这件衣服,很凉快,不累赘,扯扯下摆,又撩起一角,比了比长度:“好像太短了一点。”他老人家以为这是一整身的。 陆城起身一个箭步过去,将他衣服的下摆往下按,黑着脸:“裤子呢?” 班顾的眼珠从这边轻轻转到这边,再往上漂浮,看到陆城坚毅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再往上飘,对上陆城的双眼,毫无羞耻心的班顾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回答:“没穿。” “为什么不穿?”陆城眼见班顾要张口,怕听到什么荒诞离奇的回答,“算了,不用回答。” 班顾抬头又低头,唉!虽有些失礼,还是觉得陆公子反复无常。 陆城看着班顾漆黑的瞳孔,像初生的兽,里面所有情绪都显得原始而质朴,估计在地底埋久了,活人的规则对他就有些陌生遥远。再说,按班顾的墓葬规模,生前非王即侯,洗澡更衣能有一屋子的人伺侯,八成活着时就习惯泰然而露。 在陆城想着如何既不尴尬,又简洁明了的措词时,手机发出一声蜂鸣声。这让陆城有种得救的错觉,连往常觉得烦人的蜂鸣声都透着清脆悦耳。松开班顾的衣服下摆,取过手机,看了一下,佯装镇定自若对班顾说:“换身衣服,祝宵回来了,我们去趟特物处,先给你办身份证。”顺便把班顾扔给祝宵。 . 特物处那是班顾正宗的邻居,邻居家大门口的俩石狮子还挺威风的,班顾绕着转了一圈,还是俩公狮子。从广亮大门进去,一个很宽敞的四合院,院子中间一棵蔫耷耷,看上去快要挂了的树,连叶子都是黄不啦叽的,细瘦的枝条上还挂着人工钉的,啥鸟都不肯住的鸟窝。 班顾好奇心不比八九岁大的熊孩子少多少,鸟窝的洞口小,他把手上的皮肉一隐,伸着骨爪子就探进了鸟窝里面,摸出一个蛋。 “居然……真的有鸟蛋。”班顾吃惊,就是看着和鸡蛋差不离,别就是鸡蛋吧?举起来对着太阳照了照,里面没有小黑点,这根本孵不出来鸟或者鸡来。 陆城也挺吃惊的,身为特物处的编外顾问,他居然不知道这个滑稽的鸟笼里有一枚蛋。 祝宵横衔着烟出来,怪叫一声:“啊~~你们干什么?”他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抢回蛋,塞回人工鸟窝中,用眼神将班顾和陆城一块责备了一番,“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毕方的蛋。 ” 班顾将嘴一撇:“可它孵不出小鸟。”就算是毕方的蛋也不能孵出小毕方。 陆城帮腔:“这个似乎不是受精卵。” “是吗?”祝宵拿起鸟笼的屋顶,取出蛋,对着阳光照了半天,好像还真不是受精卵,挠了挠下巴,“看来是搞错了。”他拿着蛋往旁边轻轻嗑了一下, 很干脆地将蛋敲进了自己的嘴里,吃掉了。 陆城:“毕方的蛋?” 祝宵摆手:“都没受精,根据生物规则,就算是凤凰蛋,孵不出来也没啥鸟用。” 班顾往陆城身后避了避,他的邻居,身上气息古怪,不讲究卫生,甚至有点凶残,还相当不靠谱子。 祝宵看看戒备的班顾,露出一个狼外婆一样的笑:“哟,小邻居,进来坐啊。” 特物处的办公室那是相当的朴实无华,七八张办公桌,桌子上电脑文件,一个角有打印机、复印机,以及许多价廉物美、办公室广泛应用的绿植——绿萝,就是不知道特物处怎么养的,全都半死不活的,好些叶子都已经蔫黄了。进门处一边还挂着一张职员表,有照片有名字有出勤,数一数起码有七八个人,但名字后贴着出勤小磁贴的只有一个祝宵和一个原伽,其他通通不在。 整个特物处,在勤的人居然只有两个? 也不对,还有一个在勤的。 班顾的目光落在职员表最底下新添上的一栏,看照片是一条狗,名字:原帅。上下午的出勤栏,很正儿八经地贴着一个小磁贴。 “坐啊,要不要喝点什么?”祝宵的办公桌乱糟糟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一屁股在座位上坐下,硌得他龇牙咧嘴,手一摸,从屁股底下摸出一个订书机来。 班顾不坐,轻飘飘地挂上了陆城的肩膀,露出一只眼盯着祝宵,他这个邻居很不对劲。 陆城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习惯班顾时不时地蹦到自己的身上,无视掉祝宵探究的目光,淡定地坐下,说:“先给班顾办身份证。” “行行行。”祝宵掐掉烟,从文件底下翻出电脑键盘,开始询问,“姓名?” “班顾。 ” “本体?” 班顾趴陆城肩上,莫名有些紧张,用指尖抠着陆城的衣服上一枚纽扣:“白骨精。” “年龄?” “……十六。” 祝宵停下敲字,严肃地说:“十六?不可能,你怎么会只有十六。” 班顾委屈:“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十六岁死的。”想了想,强调,“周岁。” “周岁也不行,我这是要入档的,要记你死后化白骨的年龄,可以不用太详细,零头能抹点,大数字不能错。五百有没有?八百呢?一千?” 班顾节节败退,他就说他不喜欢这个邻居。 陆城轻敲一下桌子:“就录一千六。” 祝宵不满:“办事要严谨,你既不是当事人,又不是知情人,怎么能随便报个岁数敷衍?” 陆城脸色不善:“他一直长眠地宫,时间概念早就模糊,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死了多少年?” 祝宵反驳:“444号洋楼底下不是有他的埋骨地,总有生卒年吧?” “没有,班顾的墓,是一座无字墓。”陆城说。 “啊?”祝宵愣了一下,看向班顾,“小白骨,你生前是不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 感谢在2020-07-03 07:45:43~2020-07-04 08:4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心的小龙虾 2瓶;爱吃糖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无来处之人,必无归处。 给班顾安排无字墓的人,是要他不入轮回,永不超生,在地底无声无息地魂飞魄散。 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班顾是罪大恶极之徒也就算了,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从古到今,从中到外,散的也不只他一个。矛盾的是,班顾有一身功德,还是能得天道庇佑的功德,救百人都不一定赚得到。 祝宵挠挠头:“等等,我让原伽翻翻有没有告地书。”秦汉之时流行给阴司黄泉写介绍信,把自己的户藉陪葬啊写清楚,告诉阎王他老人家,我某某人,家在哪,带了多少身家财产要去您那报到了,您老人家心里有个数。 这样,生前是个有名有姓的人,死后是个有名有姓的鬼。 像马王堆就出土过告地书,要是班顾死得够早,说不定阴司有留存。 祝宵很快就拉着原伽回到了办公室, 班顾好奇地探头,这个叫原伽的整个人阴气冲天,自带丝丝凉气,比他这个白骨精还不像活人,全身都是死气。 原伽公事公办地坐下:“班顾?确定是班级的班,照顾的顾吗?” “嗯……”班顾仰着头看着天,陷入沉思之中。 办公室里的人齐齐看向他。 “你不知道你的姓名怎么写?”原伽诧异。 祝宵问陆城:“你不知道他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陆城有一瞬间的尴尬,其实……当时在古墓里班顾跟个猴子一样太过跳脱,玉枕上的字他也只是瞄了一眼:“他玉枕上的字,和我们的文字差别很大。” 原伽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递给班顾:“那你自己写下来。” 班顾接过来,这原伽人阴气冲天的,纸和笔也是阴气冲天的,这黑纸像把一勺子浓夜摊开抹平裁出薄薄的一张,黑色像是能浮动一般,用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整个名字也像虚虚地浮在上面。班顾拿指头轻戳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像有意识般往旁边挪了一挪。 陆城将他捣乱的手抓回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地说:“写好了。” 班顾忙乖巧地露出一个笑。 原伽视若未睹,拿起纸看了看上面正宗如同鬼画符似得名字,郁闷了,这是什么文字?抬头看着陆城:“你也不认识?” “不认识。” 班顾插嘴:“陆城应该认识吗?” 祝宵露齿一笑:“小白骨,你看这姓陆的,既不爱岗又不敬业,没有特长怎么会成为我们的顾问啊……” 陆城打断祝宵的废话,说:“班顾的地宫没有字,没有画,所有随葬品都避免开了文字信息,工艺很精湛,形制却很古怪,跟现在发现的任一墓葬都大相相径庭。我怀疑可能是某个失落的古国。” 原伽点了点头,左手捏住黑纸一端,一抹阴影从他的手臂下来,游移到指尖,很快就把黑纸吞噬殆尽,只剩下班顾的名字虚浮在那,过了一会,又自动消失了。 “没有告地书。”原伽说。 祝宵同情地看了眼班顾,真是个小可怜,很久没看见这种倒霉鬼了,没变成一个恶煞真是奇迹啊。祝宵同情心大发,给班顾记下了年龄一千六百岁,化骨地写444号洋楼地底古墓。 “那现居地址?” 班顾立马看向陆城:“我住陆城家里。” 祝宵马上敲字:九殷市沉水区广秀路天都小区九幢二单元十八楼。 陆城不干了:“不行,我习惯独居。” 祝宵讲道理:“他现在生活在阳间,难道他的身份证上的地址写他埋骨地?” 陆城说:“少来,以前来特物处办身份证的,有些还居无定所呢,你们不是也给编个地址出来。” “注意说话,什么叫编?你以为是空头公司呢?我们那是确切实际地给安排住处,那都是真实存在的地址。” “班顾你们就不安排?” “经费紧张。” “放屁,特物处怎么会缺钱?” “唉!今年多事之秋嘛,特物处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财政紧张,真的没有多余的钱来安排班顾的住处。再说了,我们特物处也发现,给他们安排房子,对于普通人类不公平。众生平等,人生下来,国家给安排房子吗?他们妖啊怪啊鬼的,凭啥不劳而获?”祝宵义正辞严,“不能助长这种不当之风,搞得这些不是人的,好逸恶劳,天天窝在住处不工作。凭啥?就凭他们不是人?我跟你说,我们特物处正打算调整财政支出这一块,别说不安排住处,连以前分出去的房子,我都打算跟他们要房租、房款。要自力更生,你们在现代社会的生活,比普通人起点高出多少?几乎可以说还没跑就已经站在终点线上。怎么还有脸占组织的便宜?甚至都不用参加高考。” 这……有理有据,陆城还真不能反驳。 原伽在旁补充:“祝处说得比较笼统,其实是这样的,特物处也可以提供房子,租买都可以,没钱的情况下,可以以物充贷。比如班顾,如果他的随葬品很丰厚,可以拿出一件来充当贷款。事后你可以赎买回去,也可以就当房款付掉。” “没随葬品,也没宝物的呢?” 祝宵得意:“上个月从深山里揪出的老黄,身无长物,连衣服都没有,基于人道主义,他的皮毛虽然很值钱,我们也不能剥了不是?于是,他在山里头挖了一支百年野参付房款。” “我身为顾问,怎么不知道方针调整了?” “你是编外顾问,特物处内部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你同意转正的话,明天就可以来开正式会议。” “谢邀。”陆城冷着脸,“那就给班顾安排住处,他不差钱。” 班顾沉沉默地听了半天,哀伤地从陆城肩上飘下来,飘到角落对着墙壁生气,cos起忧郁的香菇,全身上下流淌下来的阴郁之气了浓墨似得弥漫开,特物处办公室顿时泡在鬼气当中。 陆城闭上了嘴。 祝宵看不过眼:“人还是孩子。” “他一千多岁是孩子,那我二十八是什……”陆城气得口不择言,看祝宵脸上露出了古怪又带点猥琐的神情,立马警告,“你闭嘴。” 祝宵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但他话唠,又拉开一点:“你那二十八……呵呵,你知道的。” 班顾揪过一片绿萝的叶子,觉得自己已经被全世界都抛弃掉了,虽然他本来也被抛弃了,墓里连个生平都没有。他还以为他和陆公子一见投缘,陆公子还答应他的邀请来他的地宫做客,但陆公子却不喜欢他去他家做客……原来,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手机他是不会还的。 惨遭“抛弃”“冷遇”的班顾,已经在脑子里转一些阴暗的念头:陆城,我再也不赚钱了,我要买爆你的银行卡。 陆城看他这样,也有点好不受,过来开口:“班顾。” 班顾忍着伤心,抽咽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怒吼:“你家本来就是我家。” 陆城:“……” 祝宵脸上的八卦几乎可以具现化,连忙跑过来,蹲在班顾身边:“怎么说,怎么说?为什么老陆家就是你家。” 班顾一扫颓丧,拿手一指陆城,指控:“他到过我的地宫,我的地宫有禁令。” “所入者皆归于我?”祝宵试探,然后整个人都震惊了。这玩意算是鬼怪不讲道理的禁约,凡是进了他们的地界,不管死的活的,就归他们所有了。他谴责地看着陆城,“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压根就没资格嘛。谁让你进人家的地宫的?”连私产都没有了的人,不对,是连自己的所有权都没有的人,有屁个资格叫板反对。 “我怎么知道现在还存在这种禁约。”陆城也觉得冤。班顾地宫的禁约因为太过霸道不讲理,已经不被法则认可,偏偏班顾是个另外,他简直是天道的私生子,疯狂开后门。 班顾得意了,又飘回去了陆城的肩上,心安理得地吸了一大口香气,自己的所有物,闻几口香气怎么了?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原伽默默地把班顾的户籍地址全落在陆城名下,又公事公办地问班顾:“按你的禁约,陆城的所有私产都归属你,需要我和银行那边进行联名吗?” 祝宵撺掇:“联联联,卧槽,你们这跟结婚了也没有差别啊。不对,老陆,你这比结婚了还惨啊,这等于把财产全公证给了班顾。” 班顾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说:“陆城也可以拿我的随葬品。” 祝宵哦了一声,问陆城:“班顾有多少随葬品?” 陆城黑沉沉的脸,一字一句:“堆积如山。” “那你还是赚了。”祝宵羡慕。 “呵。” 原伽办事效率比祝宵快多了,很快入好档,再拿出相机给班顾拍了张照片,将本体照片留档,再把身份证打印出来,递给班顾:“收好,这是临时,再半个月再来拿正式的,丢了的话记得来补办。” 班顾接过,打量了半天,乐得直蹦哒,他这算“合法”了吧?掏出手机,打算拍个照,发个朋友圈,再给乐年和姜回发个信息,既然已经发了,陆城那也不能落下,通通发一遍。 一直在运气的陆城看他高兴成这样,不由自主牵了牵嘴角,又掩饰性地把关恶魇的光笼拿出来:“ 这是班顾捉的,你们最好处理一下,我怀疑九殷市不止一只,甚至更多。”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祝宵和原伽看着桌子上的恶魇,脸色很难看。 “很棘手?”陆城问。 祝宵难得收起吊儿郎当的德行,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然后说:“老陆,我们怀疑这玩意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无数只。我们在台市的一个山村,一共捉到五只。” 原伽点头:“我本来去台市是处理一件失踪案的,结果发现那里不止一只恶魇,恶魇放大人心恶意,村子里出了好几件极惨无比的事。” 祝宵补充:我让老袁他们留意,他们出差的地方有没有突兀的恶□□件,发现也有好几起。” 陆城看了眼光笼:“恶魇是阴间死物,阳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 原伽回道:“我已经联系了阴司那边,但你也知道幽冥十八层,每一层无穷大,一时半会压根不会跟我们反馈。” “一群废物。”祝宵不屑地冷嘲,“虽然我有个人情绪里面,但这是事实。” “这些恶魇你们打算怎么处理?”陆城问,“ 它们除了无形无质,还能不断分裂。”他心念一动,光笼里分出一根红芒将恶魇切成了两半,里面的恶魇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裂成了两只,在笼子里绕了许久,碍于空间狭小,不得不重新合在一块。 祝宵答:“要么送回阴司,要么让原伽净化。” 班顾边在飞信上跟姜回、乐年群聊,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过来戳戳陆城,然后深吸一口气,再指指恶魇。 “放出来?”陆城跟他确认。 班顾点头。 陆城毫不怀疑地松开光笼的制约,恶魇一得自由,卷着一股逆风就要逃逸。班顾冲上去跟拍蟑螂似地把恶魇拍在桌面上,在祝宵等人发傻发愣的目光中收回手,那只恶魇已经烟消云散渣都找不到一点。 “你……”祝宵嘴上叼的烟啪得掉下来,烫得自己一声痛嗷。 班顾拍散了恶魇,颤抖地把手收回来,这……只……手还能要吗?他屏住了呼吸还能闻到阵阵恶臭。他为什么要手欠去拍恶魇,他现在的手估计已经臭得像被几百只臭大姐熏过:“好臭。” 陆城差不多已经知道班顾的套路:“好好洗洗?” 祝宵怔忡半天,机械地把烟拣起来叼回去,然后迸发出灼热的热情,从身后一张办公桌上找到一包湿巾,连着抽出好几张,殷勤地递给班顾:“来来来,小白骨擦擦,清凉薄荷味。”再从别的桌子上搜刮过来一瓶香水,对着班顾的手连喷好几下,“怎么样?香奶奶家的,香不香?不够香,我可以给你喷一瓶。” 班顾傻眼。 祝宵在他愣神的时候,飞快地取出一份合同:“小白骨,我看你天赋异禀,特物处最后一个神圣的职位就留给你了。工作轻松,待遇从优,还配房子哦。进入特物处,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再也不是梦想。” 班顾坚定不移:“不要,我想成为一个演员。”再说,他住陆城那,压根不需要房子,刚才他还听他们在说财政紧张,不能安排房子,现在又来骗他。 “当什么?演员?”祝宵痛心疾首,“小白骨,你不知道娱乐圈的环境有多么复杂,各种明争暗斗,各种勾心斗角,你这种单纯而善良的小白骨,简直是白给。特物处就不一样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物种,为了爱与正义,一起维护世界的和平吧。” 班顾同情地看一眼原伽,真不容易啊,和这样的人工作。咔咔转过头:“陆城,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陆城答。他就是这么爽快,不能把班顾扔给特物处,就只好把“人”带回去,绝不拖泥带水。 “欸欸,别啊。”祝宵忙留人,“泡壶茶,我们坐下慢慢聊嘛。” “不聊。”班顾一口拒绝。 “小白骨,我觉得你对我们特物处有很大的的误会……我们这还有宠物呢,叫原帅,是一只二哈,精力充沛,热情洋溢…” 班顾……都快哭了,抱着手机就蹿上了陆城的肩:“我……我不喜欢狗。”又惊惧地加上一句,“它们也不喜欢我。” 祝宵弄巧成拙,挠挠头。 班顾心酸地擦下眼角的泪,对着陆城说:“我上次从地宫出去时,就遇见了狗,它们追了我三条街,我觉得它们想吃掉我。”太可怕了,他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 陆城想笑,又忍住了,安慰:“它们应该是喜欢你。”狗嘛,不就喜欢骨头嘛。 班顾催促:“陆城,我们快走了吧,这里有狗,啊,我不喜欢看见狗。”它们根本不喜欢他,它们八成是喜欢吃他。 祝宵留人不住,急道:“别啊,那兼个职呗,小白骨,身为大千世界的一颗螺丝钉,要为世界做贡献。” 原伽听祝宵扯半天没用的,说:“恶魇充斥的世界会变得无序,到时,娱乐业会大受打击,也许不复存在,甚至连陆城的公司都会倒闭。全世界都是偷抢劫杀,哪还有花钱设计建筑房子?手机的信号塔也会被打砸,你再也不能玩手机了。”原伽观察细微敏锐,短短时间就把班顾摸了个大概。 “对对对。”祝宵连连点头,“到时世界进入无序的末日,人就是鬼,鬼还是鬼,老陆这个年轻的老父亲就只能带着你满世界逃亡,然后你死在半路,陆城遇见其它的小白骨,一起挣扎求生,再然后,陆城就被仇家用高尔夫球棒砸死了。” 班顾觉得这个剧情非常之耳熟,阴着白森森的脸,一撇嘴,很不满地说:“你是不是欺负我刚从地宫出来没多久,就骗我?我也看游戏评测的。”他早已进化成了二次元宅宅。 祝宵摸摸鼻子讪笑,又暗瞟一眼陆城,这人,怎么教的小白骨? 原伽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拖后腿的深感无奈,对班顾说:“我们可以把444号洋楼给你,你让陆城帮你重新装修设计一下,你们可以一起时不进地过来小住。” 这回班顾的有点动心了,对自己的地宫势力范围他还是很有感情,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兼职吗?我答应过姜回签合同的,我不能失信。” 祝宵爽快地答应:“当然可以。”反正他们特物处正式员工当狗用,兼职员工当正式员工用,也就出了陆城一个例外。 陆城冷眼旁观,没有干涉班顾的私事。 原伽拿出阴气弥漫的合同,让班顾签了,等班顾签下自己的名字后,才解释:“特物处的合同三界有效,终身制。” 班顾睁大眼,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指着自己:“可我死不了?”虽然也不算活的。 原伽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调:“ 如果你不死,那合同就是无期。” 陆城说:“按律法,你们特物处的合同并不符合合同法。” 祝宵翻翻白眼:“我们不是一个进道理的部门。” 原伽接口:“虽然不讲道理,但我们工作环境轻松,并不需要来单位上班打卡,常常有公费旅游。兼职的话更没什么约束,只要你再见到恶魇拍死它们就够了。”现在特物处就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外“游”着呢。 祝宵补充:“但偶尔开会还是要来的,部门有事需要你出力,也不要推诿,时不时可以来特物处转转,把自己当成一滴小水滴,融入我们这个海洋当中。” 班顾觉得自己冲动了,他好像不应该签这个合同,但,恶魇他还是愿意抓的,虽然这玩意很恶心很臭,想想这么臭的东西每世界跟群苍蝇似得乱飞,那就更恶心了。反正他的私产里有“香熏”陆城,拍散恶魇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回去的路上,班顾嗬嗬一笑,浑身充满了力量,对陆城说:“陆哥,我也会养家糊口的,我可以养你的。” 陆城一点都没觉得感动,他甚至觉得自己以后会面临鸡飞狗跳的生活。 . 姜回对班顾不要太上心,他的小摇钱树正在向他奔来,他要第一时间把摇钱树种进自己的后院,浇浇水,施施肥,让他拙壮地成长,为自己摇下满地黄金。 “你放心,五年合同,a级条约。” 五年?对于刚签了终身制合同的班顾来说,那简直是五秒钟。 姜回不想得罪陆城,将合同递给陆城:“陆总也看看,你是我们原总的朋友,合约绝对厚道,不设任何文字陷阱。” 陆城接过看了看,是很厚道,条件丰厚得不像给新人签的,完全的一线待遇 。 姜回打个哈哈,笑着说:“原总也是有条件的嘛,他希望班顾的工作尽量跟乐年的安排在一块。”齐述的一刀,搞得原野疑神疑鬼,生怕乐年再遇到糟心事。 合着还想让班顾给乐年当保镖?这下陆城不觉得合约公平合理,甚至还想要一份保镖费,将笔给班顾:“可以签。” 班顾不打磕绊地签下了合约,疑惑:“为什么有俩份?” 姜回一愣:“合同一般都是一式两份。” 班顾把头转向陆城:“我跟原伽签的只有一份。” 陆城同情,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脑袋:“他们的不按常理来。” 姜回身为一个嗅觉敏锐的经纪人,立马追问:“你还签了什么合同?对你的形象有影响吗?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陆城抬了下眉:“两码事,不耽误。” 姜回识趣,估计是关乎一些神神道道的事,当下撇在一边,对班顾说:“明天我带你去公司,其间我们先给你报一些课程,摸摸你的底,再根据你的本身素质替你制定路线计划。” 班顾重重点头:“嗯。”听着就很有趣,没一样是他知道的。 姜回又一挑眉:“而且,乐年准备磨合一个综艺,叫《朋友来我家》,我打算把你作为乐年的小师弟兼好友塞进节目里。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星途一片坦荡?” ※※※※※※※※※※※※※※※※※※※※ 感谢在2020-07-05 08:58:37~2020-07-06 08:5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雪雪雪雪 8瓶;始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十方娱乐归属十方集团,十方集团又是原家大孝子从时方地产分裂出去的,原氏兄弟为了能活活气死他们的亲爹,名称都用的同音。 现在时方地产破产被清算,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全被拍卖,十方集团却是蒸蒸日上、财大气粗。 十方集团的老总原澈,不但是个整得亲爹快中风的大孝子,还是个鲸吞怪。十方的基石产业是生物科技和高精器械,从生物分子一直搞到航天零件。文娱产业只占据其中一小部分,却涉及了出版、影音、网络直播平台、电影院线,电子文学网站……整个体量可以说是怪物级别的。 旗下的十方娱乐自然也是娘壮崽儿肥,用肥壮的屁股牢牢地占据了娱乐圈前三把交椅之。虽然相比其它娱乐公司,十方可以说很年轻,但那又怎么样?背后资金雄厚,十方集团本身又因为黑科技关系有央企入股,有钱有靠山,一路绿灯通畅前行。 而且十方在业界名声非常好,挑剔是挑剔了点,公司规则也比别的公司苛刻,但架不住公司作派干净。在十方只要艺人本身资质过硬,就不怕被埋没。艺人自己想进十方,几个艺校的老师也希望学生能进十方。一来二去,搞得十方娱乐的门槛跟着变高。 身为王牌的姜回,门槛就更高,人是妖里妖气点,造星能力那是没得说,眼光也独到。十方里一些新晋艺人知道姜回亲自签了一个新人回来,面都没见到,就感到无形的压力。怕撞类型,怕撞资源,真撞上了,谁能撕得过姜回啊? 班顾压根不知道,自己连脸都还没露,就让不少人犯了红眼病。 . 姜回特地赶过来接班顾,顺便把在床上窝得快长毛的乐年也给捎上了。 班顾换下他的那身白袍,白t、牛仔裤,白色球鞋,头发也规规矩矩地束成髻,青春洋溢得像个高中生,书包一背都可以去上课。 他这一身还是陆城让他穿的,老父亲陆城生怕班顾再干出上身口袋大t恤,下/身直接果奔的事。签了合同后连夜去给班顾配了十来套衣服,从休闲装到正装一样没落下了,全是奢侈品牌,裁剪设计质感,无一不考究。 但姜回很不满意,伸手就把班顾的发髻给拆了,看着黑发瀑布一样垂下来,青春洋溢的高中生班顾顿时又染上丝丝鬼气和神秘。 班顾散着头发捧着一听阔乐,情绪不大高,幼鸟离巢前总有点彷徨,鸟爸爸陆城没看过育儿手册,给他配了衣服就去上班了,班顾是一眼一眼把陆城送到电梯里的。 他蔫蔫地跟着姜回坐进车里,好半天才发了条飞信给陆城,瞪着界面不动。都说度秒如年,他这都快过十年了,陆城还没回话,等到二十多年时,陆城终于回过来一行字:有事给我打电话。 班顾看着这行字,一扫先前的脱水的蔫巴样,满状态原地复活,也有了兴致和姜回、乐年说笑嗑牙。 乐年却是情绪高涨得逃离了魔窟一般,他愿意日夜颠倒连续工作一个月也不要再在家里待着了,再待下去,他会死在床上。然后因为死亡原因过于香艳奇葩登上头条,霸占热搜,载入史册。 姜回十分同情:“你就不能跟原总服个软,撒撒娇,卖卖萌,让他放你一马?” 乐年沉思一会,大义凛然道:“头可断,血可流,尊严立场不能丢。”他不能惯原野的臭毛病,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原野灌输“夫妻的矛盾,在床上就能完美解决”的错误观点。搞得原野不想讲道理时就把他拖上床,爽归爽,他的老腰不大能承受啊,而且,实在是太堕落了。 班顾又听不大懂了,两眼瞟了瞟去,瞟到了乐年脖子上,那很突兀地贴了一块创口贴,这是受伤了?稍微靠近一点,也没闻到什么血腥味。 “班大师,你干嘛?”乐年躲了一躲,问。 “你的伤口没有血腥味。”班顾手一伸就把乐年脖子上的创口贴给抠了下来,一块红通通的淤紫。“嗯……?这是什么伤口?” 乐年的脸血红一片:“你……你还小,你……去问陆城。”班大师真不愧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太不谙世事了。 “哦!”班顾郑重地记在手机备忘录上,打算回去后找陆城问个清楚。 姜回在前面爆发出一阵大笑。 . 姜回的团队早早等公司,姜回快两年没签新人了,这回不但主动出击,还一幅生怕被人抢走的神经样,搞得团队成员心痒难耐。 等得班顾一行出现在办公室,整个团队眼前一亮,怪不得姜老妖迫不及待。新人的气质太特别了,好看,精雕细琢的好看,这好看还带着诡秘,就像神秘的永夜里无端出现在废宅的美少年,明知他来历不明,但心甘情愿为他了献祭自己的生命。 造型师乔敏都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给班顾设想穿衣风格,不能平价,要带点小奢侈,要藏一点玫瑰将败之前的诱惑,还要模糊性别特征,美,跨越男女,甚至是物种。 团队里的推广、宣发、公关、策划都非常满意,姜老妖还是靠谱啊,新人一看就有红的特质,虽然又是一个素人,要下死劲培养,可这一看就是满星品质,成长上限高啊。 班顾被他们围在中间,品头论足,虽然有些吵,但奇异地不讨厌,八成是自己在地底呆久,不介意聒噪的声音。 “有声乐底子吗?”推广问。 班顾回忆了一下,想了半天,一击掌:“……我好像会吹骨笛。” 啥玩意?姜回愣了一下,赶紧千度一下,抽了抽嘴角:“班……固,这个好像有八千年的历史。” 乐年凑过来低不可闻地问:“这么久远的玩意,是不是能通鬼神啊?我听说音乐最早就是拿来跳大神的?” “八千年?”班顾睁大眼,忙摇头,“我会吹的骨笛绝对没有八千年历史。”他还小,没这么大的年纪,八千岁也太吓人了。 策划翻个白眼:“想什么呢你们,八千年只能说这玩意历史悠久,我们老祖宗牛批,班顾会吹的肯定也不是八千年前的那种,那时骨笛的声律都可能不全。” 班顾喝了口阔乐压压惊,就是,把他吓一跳,差点以为自己死了八千多年。 推广嘀咕:“可这骨笛进化到现在,不是应该用别的材质了?竹子的,金属的什么?” 深信班顾是隐士高人的乐年,连忙打圆场:“啊呀,班顾不就是这意思嘛,就是会笛子,竹子的,玉的,铜的,骨头的,不都是笛子嘛。” 姜回的团队觉得有理。 推广又问:“那,有舞蹈功底吗?” 班顾点了一下头,他还真的会。 团队中人赶紧在沙发上坐好,看美少年跳舞是一种享受,就是不知道班顾会什么,街舞、古典舞、民族舞还是现代舞。 姜回和乐年却神色有点郑重。 然后他们看到班顾站在窗前,甩掉鞋子,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伸展手臂,动作缓慢,大开大合,也不怎么柔软,有种怪异的肃穆、神圣,给人感觉…… 就是在跳大神。 姜回整个团队:…… 乔敏拍拍手,觉得班顾给了她无限的灵感,看同事有点傻眼:“虽然这舞有怪异,可很合适班顾啊,带点原始的祭祀的神秘感。好棒啊。” 记忆混乱的班顾觉得乔敏说得非常有道理,他会跳,却不知道自己跳得是什么,乔敏说得听起来就很对。 姜回一拍桌子,说:“好了,先不管声乐舞蹈,《朋友来我家》这个综艺,乐年定下参加,刚好可以把班顾塞进去露面。” 《朋友来我家》是酷橙视网推出的一档综艺,采取全程直播无剪辑模式。一期两个明星,时长二十个小时,明星要邀请一个朋友来家做客,朋友可以是素人,也可以是圈中人,路边拉个陌生人过来也不要紧。既然是待客,就要有待客之道,吃喝玩乐四个方面都要想法兼顾好,要让朋友宾至如归、宾主尽欢。 节目组会事先采访“朋友”,吃喝玩乐最注重哪一点,再反馈给嘉宾招待时的该侧重完成哪一块。 期间还有三次死亡抽卡环节,可能是真心话,也可能是大冒险。内容根据直播时观看的网友留言进行筛选。 招待朋友的经费一律由节目组提供,采购也由节目组工作人员跑腿代劳,嘉宾只要在预算范围内给节目组列单子就可以了。至于,在有限的经费里,节目组根据单子能给嘉宾提供什么道具,那只有天知道了。当然,这本身也是节目的一大看点之一。 节目已经敲定的几个嘉宾有前影帝,老牌歌手,过气女神,新晋鲜肉,资深主持、网红主播等,乐年加入占去一个流量明星的位置。 不少娱乐公司发现这节目操作得好,可以一拖一,实现双赢。 姜回打的就是主意,班顾需要一个契机推到公众面前,乐年也要削减因为齐述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有些人就爱搞受害者有罪论。 班顾听后,奇怪地问:“去乐年家做客?我从楼上到楼下?”他们住上下楼啊。 乔敏等人诧异:原来你俩真的是朋友? 乐年轻咳一声:“不行,不能在那拍。”天都的住处他还是要保密的。 姜回见他们俩都没有意见,交待了一些工作的事,然后跟班顾说:“班顾,我带你去公司转一圈,助理喜欢用男的还是女的?我给你挑一个。” “都可以。”班顾跟着姜回还有拖油瓶乐年一块熟悉十方娱乐的各个部门。土包子如他,看什么都新鲜。 在他们等电梯时,一道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班顾身上,带着□□裸的恶意。班顾转过头,歪了下头,打量了一下视线的主人,是一个打扮得很潮的青年,见班顾看向他,扯开一个笑,走过来打招呼吁。 “回哥,乐年,你们也等电梯呢。”不等姜回他们出声,又笑眯眯地冲着班顾伸手,“我叫陈舆,你是回哥新签的艺人吧,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班顾盯着他的手,漆黑的眼眸里一点情绪都没有,这个人不但讨厌他,还对他怀有恶意,却又跑来跟他交朋友?他难道看上去很单蠢? 陈舆见他没有动作,也不收回手,还朝他飞了个wink:“我这么没有魅力?握个手也不愿意?”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九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九章 第八十章(终章) 《如何养圆一只白骨精[娱乐圈]》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 番外 《如何养圆一只白骨精[娱乐圈]》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