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忠诚》 引子 1990年夏，英国伦敦出版的《观察家》杂志发表文章，列举了近现代军事史上的一些神秘事件，其中披露了一件鲜为人知的奇事：在抗日战争初期的南京保卫战中，曾有一个团的中国官兵在南京东南郊15公里外的青龙山山区神秘失踪，从此再无消息。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1937年12月初，近25万国民党军队云集南京城内外，参加首都保卫战。守城军总司令唐生智临危受命，虽缺乏指挥才干，勇气却是可嘉，发出“誓与国都共存亡”的悲壮誓语。当时，七十二军、七十四军、九十三军等5个军从淞沪战场且战且退来到南京城外布防。还有几个师、旅是蒋介石从四川、安徽、湖北、江西等省紧急抽调来，这些部队原先大多是地方保安团队，虽然同仇敌忾，士气高昂，但装备太差，只有步枪、机枪、手榴弹和少量迫击炮。而日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拥有骑兵、炮兵、化学兵以及坦克、装甲车，还有飞机助战，水陆并进，海军舰队也已逼近南京。日寇张牙舞爪，气焰凶狂，不可一世，一路攻城掠地，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在城外山地激战中，顽强抵抗的中国军队损失惨重，阵地每每失而复得，得而又失。损失最惨重的是远道而来的川军某师，他们缺吃少穿，饥寒交迫，但仍求战心切，并不畏惧敌寇。然而，他们的枪弹多为劣质品，许多子弹箱居然装的是木头子弹，配发给他们的子弹里面装的是棉花，显然被混入国民党军队后勤供给部门的日谍和汉奸暗中做了手脚。官兵们的血肉之躯怎能抵挡住疯狂的日寇？他们在防卫战中死伤过半，几乎全军覆没。 该师有一个团，奉命担任主阵地左翼京杭国道一侧对敌警戒任务，未直接参加战斗。12月12日，首都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突然下达了从南京城撤退的命令，全团官兵哗然。为了保住有生力量，团长伍新华不得已下令全团2000余人向绵延数十里、森林茂密的南京东南部青龙山地区撤退。 这一天，天空阴沉沉的，北风呼啸，城外空旷的地面黄沙扑面。山区里道路崎岖，巨石散乱，满是参天古树，犹如巨大的鬼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全团官兵最终艰难地进入青龙山区。然而，这一进入，他们再也没有出来，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战事结束后，日军总司令部在统计侵略“战果”时，发现有一个团的国民党军队不知去向，日军首领认为此事蹊跷。 为防止国民党军队撤往南京西南边的山区，日军从上海出动了两个精锐师团与另外一支部队在南京东南重镇汤山连接起来，形成了三面对南京围攻收缩之势。同时抽调近万名官兵在湖熟、禄口至宁芜公路小丹阳段布下封锁线、火力网；又在汤山至土桥、淳化镇至双桥门一线实行严密封锁，出动数百辆坦克、装甲车沿公路布防，骑兵、步兵来回巡逻——而青龙山恰好被围在这两道封锁线内。 1939年，国民政府也注意到这一咄咄怪事，但未能查清真相。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军政部、军令部都派出专人对此失踪事件作专项调查，但仍未能查明真相，最终也就不了了之，列为悬案。 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川军团进入某个溶洞缺氧被困而亡。他们认为这些官兵可能躲进某处鲜为人知的巨大溶洞，后因敌机轰炸震塌洞口，致使全体人员窒息而死。青龙山地区有很多溶洞，至今尚有很多溶洞未被发现，还有很多溶洞当地政府准备开发旅游。20世纪70年代初，青龙山区的南京矿校学生和驻军建矿井、采煤，无意中发现几个洞穴里有几顶锈烂的军用钢盔、朽坏的步枪和几具骸骨，经逐级上报，领导苏南煤田开采工作的南京军区周副参谋长，特陪同来青龙山矿区视察的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前往察看。一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84岁的刘宜槐老人回首往事，感慨万千：“可怜啊，那么多人死在地下！” 老人说，大概是1941年或1942年，“当时，我给汪精卫做警卫员。一次偶然机会，听军官向汪精卫报告，说中华门下面发现一条地道，里面有许多尸骨。汪精卫立即责令调查。几天后，有情况报上来，称这条地道通往紫金山下，又从紫金山通往东南方向。死尸大多集中在中华门到紫金山段，估计有好几千人。从旁边留下的枪支弹药和一些衣物看，判断死者为南京大屠杀期间的国民党士兵，死因为中毒，毒源来自日本鬼子。” 听完报告后，汪精卫还亲自率人去现场看过。地道是在中华门外的一个步兵学校发现的，入口很大，可以容两三人同时进入。汪精卫命令部队立即用卡车运土将地道填埋。“填埋我没有看到。听别的士兵说，地道很长，几十辆卡车运了三四天土也没有填埋完。”老人说。 南京炮兵学院费仲兴教授退休后，常住在离青龙山较近的汤山镇，进行南京大屠杀幸存者调查。 “我早就听说过军队失踪青龙山一事，起初根本不信。但通过这几年对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调查，让我觉得此事有一定的可信度。”3年来，费仲兴教授共调查走访了八九十岁以上的老人350多名，其中大多数住在青龙山附近。费仲兴教授拿出调查来的史料分析说，“真实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的：部队从紫金山向东突围，一直打到青龙山以东，没有弹药了，当官的开枪自杀，当兵的自行解散，各奔东西。” 另外有一些人提出了许多猜测和假想，比如他们认为这些人进入了地球上神秘的“黑洞”。 也有人认为这是“时空隧道”所致，一些学者认为，神秘失踪是正负两大物质体系产生引力场后，发生局部弯曲时产生的“湮灭”现象。 还有人认为这是“静电浮力”说，有学者认为，陨星在落向地球的过程中，可以产生高达10亿伏的电压。很多时候，陨星尚未落到地表就分崩离析了，只有巨大的能量波冲击地表，产生静电浮力。这种情况下，大群的人、船只甚至火车都有可能被吸浮到空中或转移到很远的地方。 甚至有人说他们遭到ufo外星人劫持…… 这2000士兵大多没有留下姓名，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无论他们是怎样失踪的，他们都是抗日烈士，是中华民族的骄傲。我无意也无力解开这个谜团，只想告慰烈士的在天之灵，即使他们失踪，即使他们没有留下姓名，甚至没有留下尸体，我们依然记住他们，依然怀念他们。我们演绎一个又一个故事，在故事中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夙愿，故事有很多很多，演绎故事的朋友也将会很多很多…… 第一章 青龙山上（一） 1937年12月12日深夜，南京青龙山。 “部队原地休息，不许抽烟，不许生火，不许暴露目标，违令者杀！”身材魁梧的伍团长低声命令。 “是！团座！”团副转身去布置了。 “参谋长，团部找到地方了吗？” “报告团座，都安排好了，就在前面，是个小山洞。”参谋长指着前面的山坡。 “通知各营长立即到团部开会。” “是！团座！” “弟兄们，今天下午，司令部下达了全线撤退、相机突围的命令。他娘的，鬼子已经从东、北、南三面包围南京，要突围只有从下关过江。可是十几万部队，还有不计其数的老百姓都要从下关过江，而过江的大部分船只却让他们前些天为了表明誓死保卫南京的决心给烧球子了，这让部队突啥子围？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估计我们根本到不了下关，即使到了那里也无法过江，两千多人的队伍，那得需要多少船啊？可是我们的船又在啥子地方？到头来突围不成被赶到江里喂了王八那就太他娘的亏了。现在，小鬼子的主要精力都在防止我们从西面突围过江，我们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趁夜先撤到青龙山。鬼子的目标是南京城，还顾不上这里，咱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参谋长，侦察都派出去没有？”在一个大半人高的溶洞里，营以上人员蹲在洞里开会，昏暗的马灯照着地图，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看着不到四十、胡子拉碴的伍团长。 “团座，特务连全部派出去了，东、南、西等各方向都派了人，连南京城都派了不少人，估计不到天亮他们陆续都会回来的。” “要的，现在刚过半夜，趁此机会大家都说说，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他娘的，咱们师星夜兼程从四川赶来参加南京保卫战，师长命令我们团在京杭国道警戒，保证全师左翼安全。师其他部队在主阵地上拼命阻击鬼子，弟兄们死战不退，最后基本上都战死了，他们没有辱没咱老祖宗，给咱川军长了脸！可是我们就因为死守这条国道，至今还没有见着鬼子，更别说和小鬼子干仗了，憋屈啊！”二营长气恼的坐在地上骂娘。 “就是，老子早就想和小鬼子痛痛快快的干一仗了，大老远跑这儿来打仗，可到现在连个小鬼子的毛都没有见着，老子实在不甘心啊！”一营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是啊！弟兄们都想和小鬼子打一场，这些天的确把弟兄们憋坏了。可是咱们怎么打啊？鬼子有飞机、坦克、大炮，兵强马壮，粮弹充足。再看我们，只有一些轻重机枪，而且弹药严重不足，士兵们大都是汉阳造，每人平均只有几发子弹。军需部那些狗日的，把老子坑苦了，呜……呜……”参谋长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别哭，哭啥子吆？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咱们师里的其他部队不也和咱们一样吗？军需部发的弹药箱里全都是木头子弹，子弹带里装的是棉花，害的弟兄们只能肉搏，和鬼子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军需部那帮狗日的，明显已经成了汉奸，至少也被汉奸利用了，老子要是再看见他们，非一刀一刀活刮了狗日的。现在咱们撤到了这里，虽说四周全是山，可是这里方圆也就几十里，咱们这么多人是藏不了多久的，一定要想办法突围出去。”伍团长蹲在地图旁仔细看着。 “团座，鬼子是从东边过来的，咱们继续往东已经不可能了，咱们只能过江或向南进入山区。下关估计是难回去了，沿途不知有多少鬼子，十几万部队都没有挡住，咱这点部队能冲过去？我的意见是咱们往西南方向走，兴许能绕到江边，再相机过江。”二营长说。 “你咋知道西南方向没有鬼子？你也是初次到这里，比鬼子强不了多少，你能想到的鬼子也一定能想到。我敢说，南边一定有鬼子，他们会阻止咱们进入山区，而且通往江边的所有道路肯定都有鬼子。退一步说，即使我们到达江边，如果找不到船只怎么办？难道咱们能游过长江吗？”一营长反驳道。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在这等死吗？呆在这里不用鬼子来，饿都把咱饿死了。”二营长质问到。 “团座，咱们的粮食勉强能够吃三天，这里阴冷潮湿，弟兄们都在树林里藏着，又不能生火，非常容易得病，要尽快想办法啊！”参谋长无不忧虑。 “天亮后派一个连在附近找山洞，如果能找到几个大一点的山洞，咱们暂时就有了藏身之地。老李，你个龟儿子咋不说话？”伍团长看着一直沉默的三营长。 “嗯……嗯……这个，这个我还没有想好。大家说的都有道理，现在外面情况不明，我认为咱们还是应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先在山上藏着，看情况再说。鬼子这会不是还顾不上搜索这里吗？那就让咱们喘口气，把周围情况都搞清楚了再做决定。”矮小精干的三营长说。 “老孙，老秦，你们两个龟儿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从来都不知道动脑子，打仗是要动脑子的知道不？就你们这样子能冲出鬼子的包围圈吗？你们一定要好好向老李学。我同意老李的意见，咱们先在山上藏着，这几天把山下情况弄明白，鬼子稍有疏忽咱们就冲出去，要是能过江最好，实在不能过江咱就南下。老子就不信小鬼子把所有的地方全都占了，这是咱中国的地方，只要有机会老子就要走。” 清晨，十多个士兵在密林中搜寻着，他们找的特别仔细，班长小声命令：“大家搜仔细了，这地方地形复杂，到处都是怪石，而且树木特别高大，说不定下面就有山洞……” 正说着，一个士兵“啊……”的一声不见了，班长回头就骂：“我把你个龟儿子，想把小鬼子喊来还是咋的？哎！人呢？龟儿子咋不见了？小栓，小栓……” “班长，我在这……快把我拉上去……” “你个龟儿子，咋跑地底下去了？你没事吧？我说你们这些龟儿子们，都站着看啥？还不快把小栓拉上来？” “班长……我……没事，你……你把绳子扔下来把……把我拉上去。” 小栓被拉了上来，一脸的灰尘：“班长，我正走着，没注意脚下是个小洞，一不小心掉了下去。下面好大呢！像是个山洞，咱们应该下去好好看看。” “我把你个龟儿子，既然是个山洞，你就应该在下面仔细看看，跑上来干嘛？”班长劈手给了小栓一巴掌。 “班长，我……我……害怕嘛！黑咕隆咚的，里面啥也看不清，我不上来干嘛？” “那你咋知道是个山洞？” “报告班长，借着洞口微弱的一点光线我看见洞子好像很深，我害怕就上来了，要不，咱再下去看看？” 班长仔细看着洞口，这里有一些大石头，其中一块石头下面有个见方一尺左右的洞口，洞口周围全是大半人深的草丛，把洞口遮的严严实实，难怪小栓掉了下去。 “你们在上面看着，我和小栓再下去看看。”班长命令道。 第一章 青龙山上（二） 天还没亮，各路侦察员陆续回来，虽然在南京附近损失了几人，但大部分还是跑了回来，外面的情况基本上搞清楚了。 “团座，根据侦察的情况，鬼子在江宁县的湖熟、禄口至宁芜公路布下封锁线、火力网，又在汤山至土桥、淳化镇至双桥门一线实行严密封锁，出动数百辆坦克、装甲车沿公路布防，骑兵、步兵来回巡逻，咱们从东、南、北三个方向根本无法突围。西北边更是死路一条，鬼子开始陆续进入南京城，通往下关的道路别说是部队，就连鸟都飞不过去。山下不远就有鬼子，咱们怎么办？”参谋长摊开地图小声报告。 “怎么办？就在山上呆着，龟儿子日本鬼子要的是南京城，而不是小小的青龙山，咱就在这呆着，没事！”伍团长若无其事的说，其实他也非常着急，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又不能表现出来。 “团座，这里连个人家都没有，二千多部队总不能饿死在山上吧？”参谋长急了。 “告诉弟兄们，尽量省着吃，每天喝点米汤就够了。派小部队在周围找吃的，树根，草皮，什么能吃就找什么，要是哪个龟儿子能抓到野兽那就太好了。但是，谁都不许开枪，谁都不许暴露。哎！你们在附近找到山洞了吗？” “报告团座，一营没有找到。” “报告团座，二营也没有找到。” “报告团座，三营……” 话音未落，洞口传来一声：“报告！” “进来！”伍团长抬起头。 “报告团座，我是三营一连一班班长牛思财，我有非常重要的情况报告。” “哎！你龟儿子啥时候叫牛思财了？你不叫蛮娃吗？咋改名了？有啥情况赶快说！”李营长疑惑的的看着一班长。 “报告营长，我小名叫蛮娃，大名叫牛思财，只是没有人叫我大名，大家都叫我小名。我到处找您，听说您在团部，我就赶来了。我们早晨搜山时发现了一个山洞，里面挺大的，我们走了好半天也没有走到头，估计咱们团都能住进去。” “什么？找到山洞了？还是大山洞？哎呀！牛蛮娃，牛思财，你可立了大功。通知各部队，隐蔽进入山洞，咱们要入地了。”伍团长兴奋的伸出大手抓住蛮娃使劲摇晃着。 “团座，您还是叫我蛮娃吧，那大名我听了也别扭……” “哈哈哈哈…………” 二千多人的部队只占了靠近洞口的一段山洞，伍团长命令把洞口往大扩些，然后用树枝等东西堵上。洞里虽然潮湿阴冷，但比外面强多了，好歹有了落脚的地方。 “参谋长，派些人多带些手电火把之类的东西，探探这山洞究竟有多深，通向哪里？别他娘的里面有小日本就倒霉了，哈哈哈哈……”伍团长大笑，憋屈了好多天，终于可以畅快一次，他非常开心。 “沈参谋，你从特务连带十来个人，今天一定要把洞里的情况搞清楚。”参谋长对一个正在聚精会神画图的年轻人说。 “是！长官！”沈参谋一个军礼转身走了。 伍团长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望着沈参谋远去的身影，低声问道：“参谋长，这小子来有两个月了吧？表现咋样？” “团座，您是说沈世杰沈参谋吗？刚来两个月，业务不错，训练也很刻苦，是个好苗子。” “那就好，我就怕这个公子哥给咱们惹上什么麻烦，咱俩收拾不了。他父亲和刘湘总司令是至交，咱们要好好照顾他，惹不起啊！” “团座，看不出沈参谋有什么架子，相反他和周围同事都很好，对上司也很尊重。从训练中可以看出他的军事素质还不错，听说他也是川军讲武堂毕业的。” “嗯！是从讲武堂毕业的，也算和我是校友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肚子里究竟有多少货。唉！提起刘总司令，咱们有愧啊！总司令在临行前对咱们说要报效国家，可咱们到现在连鬼子面都未见着，惭愧啊！” “团座不必难过，仗有的打的，只要你我活着，总有报效国家的时候。听说刘总司令最近身染重病，但愿他早日康复！” “但愿！外围的警戒安排好了吗？侦察要多派些，一定要随时掌握敌情。” “团座，都安排好了，青龙山外围全是暗哨，侦察员一批接着一批派了出去，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都会报告的。” 傍晚，探洞的士兵回来了，外出侦察的人员也回来了一批，伍团长、参谋长坐在火堆旁，几个营长看着他们。 “团座，外面的情况越来越糟，南京被攻陷了，鬼子从各个方向进入城里。距逃出来的人说，鬼子在城里烧杀抢夺，不仅屠杀被俘士兵，连平民也不放过。青龙山东、西、南等方向依然重兵密布，各种火力把整个外围封锁的严严实实，现在根本出不去。”参谋长沮丧的说。 “这些龟儿子，想困死老子啊？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沈参谋，山洞啥子情况？” “报告团座，山洞非常深，弯弯曲曲的一直向西北延伸，我们走了四五公里也没有走到头，后来洞子变窄钻不进去人了我们才回来。回来时发现一处洞顶上有个小洞直通地面，所以里面一直都可以通气。”白白净净的沈世杰说，他二十一二岁，中等身材，说话间还带有几分羞涩。 “这么说山洞是通往南京城方向的？老子还指望山洞出去呢，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奶奶的，小鬼子到处杀人，老子还没有开杀呢！你们几个都给老子说说看，别眼巴巴的看着老子。”伍团长盯着地图，眼睛渐渐有了凶光，山洞的气氛一下凝固了。 “还说啥子吆？到处都是小鬼子，还他娘的见人就杀，连俘虏、平民都不放过，对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有啥说的？杀他娘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生下来就是杀人的，这些年也杀了不少人，还怕几个小日本？”一营孙营长根本不在乎，他大大小小负伤无数，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听鬼子连俘虏平民都杀，他再也不想别的了。 “已经逼到这份上，就算咱不杀鬼子，鬼子也照样杀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干吧！团座您就下命令，弟兄们绝无二话！”二营秦营长叹了一口气，他不再犹豫，也不再幻想了。 “我也同意二位兄弟的意见，杀鬼子，没有人反对，咱这两千多人就是来杀鬼子的。问题是怎么杀鬼子，在哪杀，这要有个数。不要还没有见着鬼子就死球了，那就太不划算了，你们说是吧？”三营李营长慢条斯理的说。 “团座，各位弟兄，咱们在这呆了一天又半夜，粮食消耗了不少，是要想个办法了。往外冲很困难，鬼子炮火非常猛烈，估计见不着鬼子就让炮火给灭了。”参谋长实在想不出办法。 “返回南京城，在城里杀鬼子，鬼子炮火使不上，即能多杀鬼子，也可以在城里解决给养，说不定还能冲出几个。就算一个也跑不出去，多杀几个鬼子也他娘的痛快！”伍团长一拳砸在地图上，双眼通红，大家都知道，团长这是要杀人了。 “可是咱们怎么回去？不等接近南京城让炮火灭了咋办？”参谋长担忧的说。 “小沈不是说找到个小洞吗？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伍团长抬脚就走。 伍团长找到那个小洞，山洞有十来米高，看不清楚小洞的情况，隐隐约约能听见远处的炮声。 “快把工兵叫来，架起梯子看看上面的情况！”伍团长命令。 梯子很快竖了起来，伍团长爬上去看了一会，下来说：“这个洞口可以扩大，洞壁也就两三米厚，只要把洞口扩大，咱就能从这里出去。你们工兵上来仔细看看，今天晚上要想办法搞好，记住，不许出声，更不许暴露。” 第二章 进入南京 （一） 清晨，伍团长轻轻爬出洞口，洞口在一个小沟下面，从外面很难发现，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四五米高的小沟，仔细观察着周围情况。 小沟位于山坡下部，已经到了青龙山的另一面，再往下几十米就到了山下，山下没有多远就是公路和村庄，不时有汽车在公路上驶过。 远处的南京城一片火光，到处都是炮声隆隆，伍团长眼睛湿润了。堂堂国都居然让小日本如此蹂躏，都城里的老百姓不知遭受了多少苦难，身为国家军人，他岂能忍受？ 爬回山洞，伍团长命令：“白天大家休息，晚饭多吃点，咱们半夜行动！” 午夜，伍团长带着特务连钻出山洞，悄悄向南京城方向运动。敌情不明，地形也不熟悉，只能带着特务连先行侦察。 本来参谋长要去的，可是伍团长不放心，非要亲自带队，参谋长和几个营长坚决不答应，最后伍团长答应只是侦察情况，搞些食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开枪，大家这才同意他去。 临走时，伍团长撕掉领章：“弟兄们，把领章撕掉，别让鬼子发现了咱们的番号，会给其他弟兄带来危险，还是小心点。” 借着夜色，特务连悄悄接近村庄，鬼子汽车比白天少了许多，半天才有几辆汽车从公路上驶过，而且没有单独行驶的汽车。 村里没有狗叫声，看不见有人行走，也听不见人声，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没有一点灯光。 特务连静静的伏在村外的水沟里。伍团长看了一会，附在特务连王连长耳边：“看见那几间房子了吗？那儿是村子最高处，似乎不像住人的，说不定是庙啥的。你带几个人爬过去，把那个制高点控制住，看看特务连能不能都进去隐蔽。” 王连长带几个人慢慢爬过去，不一会，传来两声不大的猫叫声，伍团长带着特务连快速摸过去。 “团座，果然是个庙，还不小呢，就是没有和尚。中间是正殿，旁边有十来间房子，藏个几百人没有啥问题。”王连长从庙里跑出来。 “特务连迅速占领正殿旁边的房子，密切注意公路情况，绝对保持肃静！”伍团长和王连长爬上房顶，顺着屋脊一直爬到正殿房顶，伏在那儿登高远望。 南京城依然火光四起，炮声已经没有白天那么激烈，只能偶尔听到几声爆炸，但枪声依然不绝。 “看来鬼子已经占领了南京城，大规模的抵抗没有了，小规模的抵抗依然存在。城里到处都在打枪，也许是抵抗者和鬼子发生枪战，也许是鬼子在抢夺百姓，还有可能是鬼子在屠杀……但愿只是前者。”伍团长紧张的思索着，他多么希望城里有无数抵抗者和日本鬼子殊死战斗，他进入城里就不孤单了。 突然，正殿里传来时隐时现的响声，尽管声音很轻，但是身经百战的伍团长还是听到了，他急忙按了按王连长的手臂，耳朵贴在瓦片上仔细听着。 王连长非常紧张，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次行动前功尽弃不说，搞不好全连一百多号人都得完蛋，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掌握部队的陈连副身上了。想到陈连副，王连长稍稍放宽了心，他知道这位四十多岁的连副极其沉稳，遇事从不慌张，要不是老管不住自己的裤裆，恐怕早就是营长甚至团长了。 正殿出来七八个人，有拿枪的，也有徒手的，隐隐约约看出这些人都穿着制服。他们仔细观察了一会，见周围没有动静，几个人蹑手蹑脚的出了大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妈的，搜索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情况，难道这些人藏在地下？”伍团长非常懊恼，也极其后怕，要是这些人在他们进来时开枪，此时这破庙里恐怕早已炮火连天了。 正殿里再也没有动静了，伍团长碰碰王连长，示意他继续留在这里，自己转身跳下房顶。快到正殿门口，陈连副从旁边溜出来，两人对视了一下，紧握手枪进了正殿。 正殿里漆黑一团，鸦雀无声，伍团长轻轻关上殿门，打开手电仔细观察着。房间里根本藏不了人，老陈到处按着摸着，想看看什么地方有藏人的机关，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伍团长关了手电，两人靠在大佛后背纳闷。 老陈觉得什么东西老顶在后背，他伸手摸了摸，原来佛像后背有一处比别的地方稍高一点。“这些家伙，一点也不虔诚，塑个佛像都这么不细心，留下这么个小疙瘩。”老陈使劲按了按，好像要把这小疙瘩按平似地。 佛像后背动了，伍团长和老陈都感觉到了，难道大佛活过来了？两人惊愕的头发都直了。 伍团长往前跨了一步，迅速打开手电，他发现佛像后背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那缝有小半人高，正在慢慢变宽，最后形成一个可以钻进人的洞口。 伍团长往洞里照了一会，确信这是一个地道，前面出去的几个人一定是从地道里出来的，难怪自己没有发现。 “老陈，让人把王连长换下来，叫上几个人准备进洞。” 王连长带几个人走进来，伍团长悄声命令：“王连长，你在这里看着，我带几个人进去看看，说不定地道就通往城里。若天亮我还没有回来，全连迅速离开这里，分散隐蔽回青龙山。” “团座，您是一团之长，这次和我们一起出来已经够意思了，要是再让您单独行动，那不如把我们都枪毙了。”王连长几乎哭了。 “团座，都啥时候了，您就别逞能了，做团长，您行！打冲锋，您就不如老陈了。连长，团座就交给你了，你们几个跟我走。”老陈带着几人跳进了地道，伍团长急忙把手电递了进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度过，伍团长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会天就亮了，要是老陈再不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突然，伍团长听见地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拔出手枪，示意大伙躲到地道两侧。 王连长已经摸清了地道口的机关，听见里面有动静，他轻声叫道：“保卫……” “南京！”地道里小声回应。 地道口打开，一个士兵钻了出来：“报告团座，地道先通向紫金山，再拐弯一直通向城里，陈连副在那边洞口守着，让我赶回来报告。” “太好了！王连长，留两人守在地道口，其余人跟我进城。”伍团长第一个跳进了地道。 地道弯弯曲曲，窄处仅能通过一人，宽处可以两人并行，里面有不少侧洞，有的地方还非常宽敞，像会议室一样。 伍团长带着特务连到达地道的另一头，见老陈伏在洞口，爬到跟前小声问：“老陈，怎么样？外面是哪里？” “团座，咱们已经进了中华门。我悄悄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地道上面好像是个什么学校，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地道口在一幢房子下面，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挖地道的人真是下了大工夫。”老陈小声汇报。 “中华门到这有多远？这里有鬼子吗？” “后面拐个弯就是中华门，已经被鬼子占领。从早晨到现在学校没有进来鬼子，但学校外面的马路上一直都有鬼子通过，枪声基本没有断过。” “现在快十点了，王连长带弟兄们隐蔽进入前面的房子里，留几个人守地道口。老陈，上房顶观察周围情况。”伍团长命令。 第二章 进入南京 （二） 老陈刚上到房顶，就看见不少人向这边跑来，都是平民百姓，有好几百人，看样子想出城。 城门已被鬼子占领，看见老百姓快到了，鬼子狞笑着扣动了扳机，十几挺歪把子喷着火舌，数百老百姓顷刻倒在血泊之中…… 几十个未受伤的老百姓急忙往回跑，一个鬼子端起机枪追着扫射，旁边的鬼子哈哈大笑…… 老陈悲愤的直揪头发，眼看着这些百姓向城里狂逃，一群鬼子在后面猛追，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鬼子很快跑过了学校，老陈跳下房顶，几步跨到伍团长跟前：“团座，连长，刚才那阵枪声你们都听见了吧？那是龟儿子小日本在屠杀老百姓，几百人呐，眨眼就没了，惨呐！” “啥？几百老百姓？这么多人说完就完了？”王连长眼睛直了。 “不完还咋的？只有十几人从这门口跑回去，后面十来个鬼子在追，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老陈痛苦的摇摇头。 “龟儿子，简直畜生不如，连平民百姓都杀害，他娘的还是人吗？团座，咱们是来打鬼子的，再躲下去不成了缩头乌龟？您下命令吧，弟兄们早就等不及了。”王连长拔出手枪。 “弟兄们，咱们当然要杀鬼子，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咱们把情况搞清楚了，让大部队上来狠狠揍他狗日的。这次主要是搞粮食，侦察情况，部队以排、班为单位，专门找大户人家以及商铺筹集。大家要尽量避免和鬼子接触，万一碰上鬼子不要恋战，能躲就躲，能跑就跑，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晚上咱们在地道里会合。”伍团长命令。 “团座，您带几个人守地道，我和老陈出去，保证多背些粮食回来。”王连长说着就往外走。 “我是团长，你们都得服从命令！我、王连长、老陈各带一个排分散出去，咱们晚上见！” 伍团长带着三十多个士兵翻墙出了学校，向北秘密运动。没跑多远，发现前面有十多个鬼子慢腾腾的向这边走来，他急忙一摆手，部队立即躲进旁边的巷道。 最后进巷道的弟兄动作稍慢了些，被鬼子发现了，鬼子怪叫一声，迈着罗圈腿扑了过来。在他们看来，南京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只要有人出现，就会给他们带来无穷的乐趣。 最前面的鬼子 “哇呀呀”叫着，到了巷道口根本没有停留，也不看巷道里面的情况，端着步枪一步跨进巷子。 刀光一闪，鬼子“嗯”了一声，气管被切断了，他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中年汉子，双手一松，三八步枪到了中年人的手里。 伍团长一击得手，根本没有停留，三八步枪顺势一送，刺刀进了另一个鬼子的胸膛。鬼子扔掉步枪，双手抓住刺刀，企图阻止刺刀进一步深入。无奈刺刀力道太大，鬼子眼珠都快出来了，非常不甘心的缓缓倒下。 国军三四个人围住一个鬼子无声的拼刺，鬼子几次想靠在一起，都让国军的刺刀生生给分开了。尽管国军不断有人倒下，可是鬼子却越来越少，最后一个鬼子和国军士兵拼刺，鬼子刺中了一个国军，更多的刺刀插进鬼子身体，士兵们一用力，这个鬼子狂叫一声被扔了出去…… “把鬼子武器拿上，尸体扔进那个院里，弟兄们的遗体抬到那座房里放好，快！”伍团长小声命令，杀了十来个鬼子，自己也损失了十几个士兵，他得赶快离开这里。 伍团长带着二十多名士兵一口气跑过几条巷子，发现一条巷子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老百姓。这应该就是老陈说的那些老百姓，他们到底还是被鬼子杀害了，尽管杀害他们的鬼子已被干掉，可是要杀的鬼子还有太多太多…… 前面有座大院落，大门半开着，伍团长轻轻敲了几声大门，里面无人回应，他轻手轻脚的进入院子。 院里已经没有人，到处一片荒芜，破家具等东西扔的到处都是，几排房子空落落的。很显然，这家人曾经很富有，可惜已经人去房空。 伍团长大失所望，估计这家人遭受了不知多少次洗劫，实在无法住了，才弃家出逃。他在几间屋子转了一圈，命令士兵稍事休息，准备搜寻下一个目标。 “奶奶的，这么大的院子，连点吃的都不留下，真他娘的抠毛。”排长小声嘟囔着，信步走进后面一排房子，挨个屋子仔细看着。他进到厨房，发现锅台还算完整，各种餐具在地上胡乱扔着，几口水缸也被打乱，到处一片狼藉。他气恼的举起枪托把半截水缸砸破，缸里剩余的一点水都流到地上。 排长转身往出走，想去别的屋子看看，刚走到门口，后面传来“哗哗”的声音,他停住了。 “怎么有流水的声音？水流到啥地方了？难道屋子下面是空的？”排长转身跑回屋子，刺刀在地上用力一撬，一个洞口出现了。 “孙排长，你个龟儿子发现什么了？地窖吗？奶奶的，我说半天总感觉不对，原来是没有找到地窖，大户人家都有这玩意，要不冬天怎么储藏白菜啊？他娘的，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呢？”伍团长进了厨房，所有士兵都来了，一个个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团座，您那么忙，咋会想起这点小事呢？小的替您惦记着呢，这不给您找到了吗？”孙排长媚笑着，这小子最会溜须拍马了，这么点机会都不忘巴结团长，看的旁边的人只恶心。 “就你小子会说话，今天算你立了一功，回去要好好奖赏你，下次再发现这样的好事老子提拔你。” “谢谢团座！小的一定好好努力，绝不辜负团座的提携。团座您看，地窖里有十来框萝卜，一大堆白菜，足有好几百斤，其他菜也有几百斤。还有几框苹果，小的太饿了，刚才实在忍不住吃了一个，那个香啊！甜到脑子里了……” “瞧你这点出息，吃个苹果就把你香成这样？给弟兄们每人分一个苹果，萝卜白菜紧饱吃，吃完赶紧撤离，把剩下的东西都背上。” 二十多个士兵肩扛手提钻进了巷子，已经到了下午，他们要想办法回到地道。 一队队鬼子从街上上跑过，每个巷子都要查看，每座房子都要进去。他们发现了同伴的尸体，也发现了国军的尸体，正在到处搜查，街上鸡飞狗叫，一片混乱。 第三章 血溅金陵 （一） 伍团长他们在房顶上藏了一下午，下面就是街道，街道上鬼子来回穿梭，大小车辆不时从街上驶过，就是没有一个鬼子到房顶上看看。 这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下午伍团长出了院子没走多远，就发现远处走来一队鬼子。情急之下，他命令部队赶紧爬上旁边的楼顶，占领这个制高点。小楼旁边放着一个梯子，二十多人背着沉重包裹气喘嘘嘘的爬了上去，最后上来的士兵顺手把梯子也拽上了楼顶。 远处的枪声响了一个下午，不断有鬼子向响枪的地方跑去，伍团长估计多半是王连长和老陈他们和鬼子在交火。他暗暗祷告着，但愿这些家伙没事，但愿他们都能找到粮食，平安回到地道。 天黑以后，枪声逐渐稀落下来，鬼子一队队撤回兵营。快到半夜，街上基本上没有鬼子了，伍团长命令放下梯子，悄悄的爬下楼顶。 借着夜色掩护，他们绕回了地道，守卫地道的几个士兵看到团长平安回来，还带来那么多吃的，激动的泪水直流。 不多时，王连长和老陈带着不到三十个士兵回来，一个个衣衫褴褛，满脸血污。他们大部分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士兵们每人背着一个大袋子，还有不少士兵扛着武器弹药。 “王连长，老陈，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回来？其他弟兄呢？这些武器弹药是怎么回事？”伍团长急切的问道。 “团座，我们损失了好几十个弟兄，惭愧啊！和您分别后，我们带着部队到处乱窜，居然溜到秦淮河那边。恰好有十几个鬼子从桥那边走了过来，我们八九十人不好隐藏，只好就地卧倒开枪。小鬼子真他娘的不赖，十几杆步枪和一挺歪把子硬是打得我们抬不起头。老陈火了，他娘的这么多人居然干不过十来个鬼子，丢人呐！他让我在正面开火吸引鬼子注意力，自己带着十几个弟兄从其他地方游过河绕到鬼子后面，就在鬼子发现他们的瞬间扔出了手榴弹。我们一窝蜂冲上桥头和鬼子拼刺，鬼子全被干掉，可是我们也有二十多名弟兄战死，这仗打得真窝囊啊！”王连长蹲在地上直流泪。 “王连长也别太难过，我们也和鬼子遭遇，也是十几个鬼子，我们几乎打鬼子个措手不及，但还是损失了十几个弟兄。你们特务连的素质已经够好了，可是一天下来就损失了一大半，看来鬼子的战斗力的确不一般啊！”伍团长安慰王连长。 “团座您说得对，鬼子战斗力确实很强。我们拼掉鬼子后，赶快拿起鬼子武器，把牺牲弟兄的尸体抬到就近房子藏好。我们过了河，看见有家院落非常气派，想必一定是有钱人家，我们就翻墙进去。奶奶的，不翻墙没办法啊，没有一户人家敢开门的。您还别说，确实是大户人家，那房子真他娘的富丽堂皇！可惜主人早跑了，只剩下一个老人看门，看见我们进来，吓得连连磕头。我们赶紧把老人家扶了起来，问他哪里能找到吃的？老人家吓傻了，只是摇头哼哼。我们没办法，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许多，自己找吧，没费多大劲，弟兄们就找到了一些粮食。娘的，老子不客气了，反正老子不拿鬼子也会抢的，再说老子快饿扁了。”老陈拿过一个苹果，“咔咔”两口就到了肚里。 “副连长，后来咋样了？”孙排长又递给老陈一个苹果。 “我们太贪心了，想多拿些粮食，就在院子耽误了一些时间。不成想被鬼子发现了，二十多个鬼子嚎叫着冲进院子。弟兄们眼睛都红了，不等命令就冲了出去，几十人打起了交手仗。”老陈坐在地上，神色坚毅。 “陈连长真是神仙下凡，一个人杀了四个鬼子，还有王连长，也杀了两个个鬼子。弟兄们都拼了命，人数也比鬼子多一倍多，结果，鬼子都死求子了，我们也死了二十多名弟兄，那位老人也被鬼子刺中遇难了。”一个士兵接过说。 “我们尽量躲避鬼子，可是鬼子无处不在，我们伤亡惨遭，重伤员一个都没有回来，回来的也大都负了伤。”王连长直摇头叹气。 “这些弹药是咋回事？你们从哪弄来的？”伍团长又问。 “报告团座，那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捡的。回来时我们发现有鬼子过来，就跑到旁边的一座废墟后躲避，我们在废墟后面发现有个不大的洞，一个弟兄进去一看，居然是个地下库房，非常大，我们赶紧钻进去躲藏。洞里有不少步枪、机枪和弹药，还有一些粮食，够咱们团吃好几天的。估计这里过去是部队的库房，来不及把东西搬走，我们就趁天黑扛了一部分弹药和粮食回来。” “弟兄们，只一天的功夫我们损失了大半个特务连，这还都是小战斗。可以想象，以后的战斗会更加激烈，伤亡也越来越大。王连长，派几名弟兄回青龙山，命令一营连夜下山背粮食和武器弹药，其他部队原地待命。”伍团长命令。 五更时参谋长来到地道口，伍团长正在睡觉，参谋长轻轻推了推：“团座，一营奉命前来报到，请您训示。” “参谋长，你咋跑来了？不是让你在山上掌握部队吗？跑这来干啥子？”伍团长翻身坐起。 “团座，我要是再不来弟兄们非吃了我，大伙说让团座只带一个特务连在城里活动，实在太危险了，他们都不放心。他们要我来把您替换回去，我在城里活动，您回去掌握部队。” “扯淡，这是啥子臭逻辑？我来有危险，你来就没有危险了？你来了也好，反正大伙都要进城的，都要和鬼子战斗。派一个排给山上送些粮食，其他人跟随王连长和老陈立即往回背粮食和武器弹药，部队以班、排为单位活动，能背多少就背多少。” “是！”孙营长小声回答，转身命令：“一连一排上山送物资，其他人到库房背物资；二连抽一个排在地道里保卫团座，其他人和三连在两侧掩护。” “扯淡！我一个大活人要的啥子保卫？谁说我要留在地道了？我和你们一起背粮食，二三连都去掩护，地道只留特务连的弟兄守卫。”伍团长斩钉截铁。 孙营长还要说什么，伍团长挥手命令：“时间紧急，不要再争了，外面已经蒙蒙发亮，估计鬼子马上就会起床，立即出发！” 部队隐蔽接近库房，天色已经大亮，二三连迅速占领周围有利地形，王连长和老陈带一连及伍团长和参谋长等人进入库房。 库房很大，散落着一些武器弹药，在一个角落还堆放一些粮食。参谋长大致数了数，凑到伍团长耳边：“团座，大概有四五千斤粮食，三十多箱各种弹药，还有几捆步枪和几挺捷克式轻机枪。” “娘的，就这么一点东西，不解馋啊！都拿回去吧，总比没有强，命令部队再到别处找找，兴许能找到更多的东西。”伍团长有些垂头丧气。 一连扛着东西往回撤，四周不断有鬼子出现，部队无法集中行动，只得以班排为单位伺机撤退。 伍团长和参谋长带着几名卫兵和沈世杰等几个参谋背了一些粮食撤退，一个班的士兵扛着弹药跟在后面。 穿过了几条巷子，他们隐蔽在街边的一座破房后面，房子已被炸塌，近二十人爬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粮食袋和弹药箱放在旁边。 五六十名鬼子迈着整齐的步子走了过来，周围已经不见中国人，鬼子多少有些失落。这些天他们杀了不少人，多数都是老百姓，可是这些大和民族的“精英”们总觉得没有够，他们要到有中国人的地方继续释放兽性。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鬼子看见旁边的破房，“嘿嘿”傻笑着。这地方他很熟悉，房子的男主人被自己一枪打死，女主人和十四五岁的女儿让他和同伙肆意淫乐，最后活活整死，房子也让他们烧了。 鬼子很想再看看这个地方，回味一下曾经的快意，于是端起步枪慢慢朝破房走过去。 那边好像有具尸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又有人在这里逍遥？鬼子大嘴一咧，不由得笑出了声。 突然，尸体微微动了一下，“叭！”一声枪响，鬼子扔掉步枪，双手捂胸，极其不甘心的缓缓倒下，至死都不相信怎么还有人开枪？ 伍团长暴露了，他们陷入鬼子的重重包围，只得退入破房里面。 “弟兄们，咱们被鬼子包围了，可咱们不是孬种，咱们是中国爷们，是响当当的川军。大伙都集中到破房里，把武器弹药箱打开，娘的，让小鬼子也尝尝川军爷爷的厉害。”伍团长大声命令。 “团座，您枪毙我吧，是我不好，暴露了目标，还连累了您和参谋长，我该死！”开枪的弟兄跪在伍团长跟前痛哭流涕。 “龟儿子，给老子滚起来，成啥子样子了？丢人！给老子丢人！给川军丢人！”伍团长一脚踢翻士兵，伸手拿过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给老子压子弹，别他娘的在那儿号丧。” 战斗异常激烈，伍团长虽然不到二十人，但地形较为有利，房子被烧的破烂不堪，可四周的矮墙却能抵挡子弹。从库房里带来了两挺机枪、十杆汉阳造和几箱手榴弹、几箱子弹这会派上了用场，十多袋粮食也成了临时掩体。 鬼子人数虽然比国军多出数倍，但没有大炮，甚至连掷弹筒也没有，一时半会竟奈何不了这几个国军。而国军的两挺机枪交叉扫射，十几杆步枪和手枪不停的开火，手榴弹在矮墙外不断爆炸，让鬼子始终不能踏进破房半步。 伍团长的机枪管太烫了，他回头就骂：“我把你个龟儿子，没看见老子枪管烫得不行吗？快换枪管。小鬼子我日你先人，不呆在家里跑这干吗来了？老子让你来，让你狗日的来……” 参谋长挥着手枪点射，弹无虚发，不多会就有五六个鬼子倒在他的枪下，还有几个鬼子受伤。鬼子发现了他，机枪立即对他猛扫，压制他的火力。 沈世杰看到三个鬼子从背后鬼鬼祟祟摸上来想打参谋长的黑枪，急忙将汉阳造平端，一扣扳机，一个鬼子双手一张倒下了，另外两个鬼子迅速卧倒，三八步枪不停的开火。 参谋长看见了这两个鬼子，他拿起一颗手榴弹，扬手扔出墙外，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他和沈世杰迅速转移，寻找下一个目标。 伍团长和另一个机枪手一会点射，一会连发，墙外堆满了鬼子的尸体，没有一个鬼子能踏进破房一步。 第三章 血溅金陵 （二） 这么多人拿不下一座破院子，消灭不了二十个支那人，让鬼子大为光火，急令调来大炮轰击。 “轰……轰……”几声巨响，破房周围落下几发炮弹，几名士兵被炸飞了，伍团长急忙大喊：“全都到西边墙角，那里炮弹打不上。” 十几个人迅速退到墙角，炮弹在周围不停的爆炸，整个院子成了一片火海。 “弟兄们，鬼子很快就会上来，最后的时刻到了，你们怕不怕？”伍团长抹了一把汗水。 “怕什么？老子已经打死好几个鬼子，早够本了，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照样杀鬼子。”参谋长一改平时的文弱，神色坚毅。 “妈的，都他娘的是好样的！大家把刺刀上好，一会和鬼子痛痛快快的干一场！还有，每人装两颗手榴弹，别他娘的被鬼子俘虏了，老子可不想当俘虏，你们也都别当俘虏，那不是人做的。小沈，你怕吗？你他娘的不该来这里，让老子对不住刘总司令。”伍团长拍拍沈世杰的肩膀。 “团座您放心，父亲和刘总司令看到世杰在这里杀鬼子，一定非常欣慰，世杰不会给您丢人的，不会给父亲和刘总司令丢人，不会给咱川军丢人，更不会给咱中国丢人。”沈世杰整整军容，伸手拿起了步枪。 “他娘的，没有一个孬种，不亏是川军啊！你小子如果命大出去，回家告诉咱四川父老一声，就说他们的儿女都不是孬种。不过，估计咱们谁也出不去了，这没关系，老天爷会给咱们带信的。炮火延伸了，鬼子马上就会上来，弟兄们，上刺刀！” 几十名鬼子冲进了院子，伍团长怒吼着迎了上去，鬼子不停的退子弹，枪栓拉的“哗哗”乱响，看的沈世杰一愣一愣的。 伍团长如猛虎下山，左冲右突，眨眼间就干掉了两个鬼子。看到这个没有军衔的中年军人如此威猛，五六个鬼子立即围了上来。 参谋长不善拼刺，握着两把手枪左右开弓，鬼子还没到跟前就被打倒。十多个鬼子包围了他，有的鬼子还对他指指点点，估计是对他不会拼刺极大的不满吧？参谋长双手不停的扣动扳机，可是鬼子太多了，几把刺刀抵近了参谋长的前胸后背。 “哇！”的一声，参谋长狂吐鲜血，三四把刺刀同时刺中了他，他扔掉手枪，吃力的拔出手榴弹，拉出引线：“团……团座，上……上路吧！” 伍团长看见参谋长被刺中，大喊一声：“参谋长……”话音未落，几把刺刀刺中了他，他奋力将步枪扔了出去，刺刀刺进了一个鬼子的胸膛。他拔出两颗手榴弹，高声喊道：“弟兄们，上路啦，川军万岁！中华民族万岁！”用力拉响了手榴弹…… 三五个鬼子围着沈世杰，他在灵巧的躲避鬼着子的刺刀，鬼子刺刀每次即将刺中都被他款款躲了过去。而他的刺刀始终不离鬼子的要命处，只要鬼子稍有破绽，刺刀马上就会扎进去，至少也会给鬼子划个口子。 听到伍团长的呐喊，沈世杰不再躲避，将步枪朝鬼子猛的扔了出去。就在鬼子愣神的功夫，他伸手就拔手榴弹，不成想脚下一滑，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头重重的磕在砖头上。紧接着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正在拼命阻击鬼子增援的孙营长听见一阵巨响，巨响过后，那里枪声、炮声停了，周围的枪炮声也都停了下来。 那是伍团长战斗的地方，没有了枪炮声说明没了抵抗，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伍团长他们遇难了。 周围还有数百上千甚至更多鬼子，孙营长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叫来几个士兵：“告诉弟兄们，连自为战，排自为战，班自为战，人自为战，为团座和牺牲的弟兄们报仇。想办法出去几个弟兄，告诉地道里的特务连，让他们连夜回青龙山，把团座殉国和我们即将为国捐躯的消息转告山上的弟兄，要他们为咱们报仇！” 枪炮声爆响，到处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国军弟兄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很多弟兄抱着鬼子同归于尽，更多的士兵勇猛的向鬼子冲锋，鬼子的机枪大炮形成一道道密集的火网，国军士兵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二营和三营还在山洞里待命，秦营长和李营长焦急的望着南京方向，可他们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炮声，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两名浑身血污的弟兄跌跌撞撞跑了回来，几位连长立即将他们带到两位营长跟前：“报……报告秦长官，李长官，我俩是……是特务连的，团座和一营弟兄们都……都已殉……殉国，我们特务连活着的几十个弟……弟兄全部冲进了南……南京，派我们回……回来给两位长官报……报信，让长官为团座报……报仇！” 秦营长和李营长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把抓起报信的士兵：“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团座他们咋的了？” “报告长官，团座他们已经殉国，呜……呜……”两名报信的士兵站不住了，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秦营长和李营长走进山洞，秦营长站在一块石头上：“弟兄们，团座、参谋长以及一营的弟兄已经在南京城全部殉国，我们现在咋办？弟兄们说，我们咋办？” “为团座报仇！为一营的弟兄们报仇！杀鬼子！杀！杀！杀！”一片愤怒的狂喊。 “好！都是好样的，现在，我们服从三营李营长指挥，请李营长训话。”秦营长伸手把李营长拉上石头。 “秦营长和弟兄们抬举我，我就当仁不让，暂时代理指挥二营和三营。刚才弟兄们都说了，要为团座和一营的弟兄们报仇，我们也只有这一条路了。周围全是鬼子，鬼子在青龙山下建起了一道道密集的火网，咱们要下山突围就是以卵击石，根本没有可能。青龙山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给养呆在这里同样是死路一条。弟兄们，既然我们没有活路，那我们就要选择自己的死法。我们是来保卫南京的，没有完成任务，也不可能完成任务了。我们不能保住国都，但是我们可以打鬼子，用鬼子的尸体祭奠一营的弟兄，祭奠参谋长和伍团座，祭奠我们的国都，祭奠战死的中国军人和遇难的平民百姓。”他整了整军容，整个山洞鸦雀无声，弟兄们都静静的等待命令。 “现在我命令：三营一连担任前卫，三营其余部队和二营依次沿山洞和地道进入南京。弟兄们，擦干眼泪，擦亮钢枪，立即出发！” 又是一个黎明，中华门周围非常安静，牛蛮娃闪身出了地道。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又爬在地上仔细听了一会，发出几声轻轻的耗子叫，隐蔽在地道里的一连鱼贯而出。 突然，地道四周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学校房顶上、墙后面冒出无数鬼子，炮弹犹如冰雹一样落在一连及地道口附近，一连瞬间就被火海吞灭…… 地道里的李营长心急如焚，他万万没想到还没出地道就遭受如此劫难，他不敢再想，急令部队退至地道深处。 可是已经晚了，鬼子在地道口不停的释放毒气，还用几辆风车往洞里吹气。地道里到处都是咳嗽声和咒骂声，很多人双手掩面，痛苦的用头撞墙，更多人无力的倒在地上。 咳嗽声渐渐少了，四周慢慢趋于平静，乌云挡住了刚刚升起的太阳，冬日的残阳没有一丝温暖，漫长的冬天开始了。 第四章 被困南京 （一） 南京的冬夜，阴冷潮湿。沈世杰慢慢的睁开双眼，感到头疼欲裂，浑身不能动弹，他努力思索着，回忆发生过的一切。 沈世杰是在掏手榴弹的刹那被石块绊倒，接着传来几声巨响，旁边几个鬼子被巨大的气浪掀翻，鬼子尸体和砖头瓦块一起砸到沈世杰身上，加上沈世杰的头重重磕了一下，让他一直昏迷到现在。 口渴极了，可是没有一点水，沈世杰只能忍着。他静静的躺了一会，意识到现在还躺在战斗过的小院内，也知道鬼子离开这里了。但他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不知道自己是否受伤，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动弹。 沈世杰轻轻的动了动头，发现几根木头横担在头部上方形成一个小空间，让他的头很安全的呆在里面。只是在倒下的时候磕在砖头上，后脑勺起了个大包。 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胳膊上压着一些砖头瓦块，沈世杰慢慢动了动，把胳膊从瓦块中一点点的抽了出来。虽然到处生疼，但他感觉骨头是好的，因为胳膊还听自己的指挥。 双手能动，沈世杰十分欣慰，他轻轻搬掉身上的瓦块，慢慢坐了起来。腿上压了好多东西，一时半会都搬不完，他把身后清理了一下，想把双腿挪出来。 上半身没有什么大碍，但愿双腿也不会有问题！他慢慢的挪动双腿，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双手同时轻轻的拿掉松动的砖头瓦块。 双腿挪出来了，沈世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尽管夜里非常寒冷，可他已经浑身冒汗。刚才一番活动耗尽了体力，加上高度紧张，他几乎都要虚脱。 他仔细观察周围，院子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矮墙几乎全被炸平，破房成了一片废墟。借着月光，他发现了很多尸体，仔细看都是国军的，没有一具鬼子尸体。 沈世杰打了个激灵，鬼子尸体都搬走了，这是大城市，国军尸体也应该搬走的，只是某种原因鬼子没有顾上。要是当时顾上，他还能在这里吗？也许被抛尸江中，也许被扔到火坑，他有些后怕。 摸了摸怀里，父亲送给他的金怀表还在，他暗自窃喜，鬼子没有仔细打扫战场，这么贵重的东西没拿去。他掏出来打开盖看了看，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他必须尽快离开。 摸到一根棍子，沈世杰拄着棍子慢慢站了起来，他向前走了两步，浑身上下到处都疼，但是双腿还能移动，这让他激动不已。 拄着棍子活动了一会，他决定离开这里，弟兄们的尸体顾不上了，他默默的祈祷着：“团座，参谋长，弟兄们，请原谅世杰的不敬，非常时期顾不上替你们收尸，以后一定替你们多杀几个鬼子，为你们报仇！” 沈世杰扫视了一圈，月光下认出了穿着普通士兵军装浑身是血的参谋长和团座的遗体。他走到参谋长身边，轻轻为他合上双眼，替参谋长整理了一下军容。 走到伍团长跟前，沈世杰泪水夺眶而出。他擦了一下眼泪，蹲下身子擦了擦团长脸上的血迹，把团长的胳膊和双腿摆正，捋了捋团长的衣服。 在动团长的胳膊时，沈世杰感觉团长胳膊窝好像有东西，他手伸进去一摸，原来是团长的配枪。团长穿士兵的衣服，鬼子只拿走了他的步枪，没有搜他的身上。 沈世杰把手枪揣到怀里，又从团长身上找出几梭子弹揣好。这是团长留下的唯一遗物，他给团长磕了三个头，转身走出了破院。 拐进一条小巷，沈世杰观察了一会，拄着棍子继续向前。他又渴又饿，浑身酸痛，走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歇息。 快出巷子时，一户人家大门开着，沈世杰往院里看了看，房门也开着。“肯定没有人了，进去找点水喝吧！”他迈进了院子。 屋里什么都没有，到处一片狼藉，看来这家人在鬼子占领南京之前就逃走，屋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沈世杰找了一会，终于找到几只水缸，在一只水缸底部发现了一点水。 “娘的，比老子还穷，连点吃的都找不到。”沈世杰找了只破碗到缸里舀水喝。 虽然没有找到吃的，好歹喝了点冷水，沈世杰精神了许多，他休息了一会，拄着棍子出了院子。 沈世杰想去地道，他大致看了看方向，决定绕着走，直接从那几个巷子穿过去肯定不行，鬼子说不定就在那儿等着。 他不敢走大街，只能在小巷子乱转，有时绕了几个巷子才发现又回到原地。要在平时可以翻墙直接走，可现在别说翻墙了，连小跑都非常困难。 天快亮了，沈世杰看见前面隐约有几间房子，走近才发现都是铁将军把门。沈世杰伸手打开铁锁，这对他一点都不难，他爷爷就是锁匠，父亲继承了爷爷的家产，他把这门技术学个差不多。 屋里到处散发着中药味，估计是个药房，主人大概早跑了。沈世杰关上房门，坐在墙角眯着，屋里太黑，什么都看不见，索性等天亮再说。 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枪响，沈世杰猛的惊醒，他急忙看看怀表，已经早晨八点多了，他凑到门缝跟前往外看。 对面房顶闪了一下人影，眨眼就不见了，后面几个鬼子追着，追到房前不见了人影，几个鬼子在原地转圈。 “娘的，干吗跑这儿来了？千万别进来，进来老子就完了。”沈世杰想起来就这间屋子没有上锁，他人在里面，没有办法从外面锁。 沈世杰掏出手枪，他看了看这只勃朗宁，微微摇摇头：“这玩意也就当官拿着玩，到了战场上能干吗啊？”可好歹是件武器，总比没有强，他靠在门后。 突然，沈世杰发现对面房顶又闪了一下，原来那人一直伏在房顶，看到鬼子在房下转圈，那人爬起来准备离开。 就在那人跳到另一间房顶的时候，鬼子发现了他，几个鬼子咋呼着边开枪边追了过去。 第四章 被困南京 （二） 沈世杰揉揉眼睛，那人在对面房顶的时候离他只有十几米，现在也不过几十米远，他把那人的特征看的清清楚楚。 “怎么是他？难道山上的部队也来了？娘的，这下可好了，总算找到娘家了。”沈世杰非常高兴，三营的那小子他很熟悉，前些天还在一起探洞呢！ 四五个鬼子边打枪边追着，沈世杰拉开大门，看看周围无人，悄悄跟了上去。 沈世杰发现远处三营的那小子穿房越脊如走平地，矫健的身影闪了几下就不见了，几个鬼子哇哇叫着拼命追赶，沈世杰也加快了脚步，生怕把三营那小子丢了。 有几个鬼子在前面开道，沈世杰在后面畅通无阻，没有鬼子兵阻拦，连老百姓都没有。现在没有人不害怕鬼子的，看见鬼子兵躲避还来不及呢，谁敢出来啊？ 房上的人不见了，几个鬼子又在那里转起了圈，沈世杰急忙躲进旁边的院子，院子乱七八糟的，没有发现人影，他躲在门厅里听着。 沈世杰听见不远处鬼子“哇哩哇啦”叫着，而且声音很近，“不好，龟儿子们要来了！”他跑进一间门开着的屋子，伸手想关门，想了一下没有动，转身藏到门后。 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巴，沈世杰惊得头发都要直了，他抬起双手，企图推开嘴边的大手，甚至还想反抗。 “沈参谋，别出声，我是蛮娃。”沈世杰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 大手离开了嘴巴，沈世杰回头看看敦厚结实的蛮娃，伸手在蛮娃头上摸了一把，两人轻轻的抱了抱，躲在门后观察院子。 五个端着三八步枪的鬼子进了院子，沈世杰见蛮娃两手空空，急忙把手里的棍子递过去。蛮娃苦笑着接过棍子，也算是件武器，总比空手强，他伸手把沈世杰拉到身后。 一个鬼子端枪进了屋子，眼睛还没有适应屋里昏暗的光线，脚脖子就狠狠挨了一棍。鬼子惨叫着单脚蹦跳，其他鬼子闻声急忙跑过来。 蛮娃跳出来，抡圆棍子朝鬼子猛击，鬼子急忙举枪招架，棍子碰上枪杆折为两节。鬼子枪还没撤回去，脚脖子又挨了狠狠一脚，他无法站立，仰面倒了下去，步枪到了蛮娃手里。蛮娃一击得手，顺过枪托朝鬼子胸膛狠狠砸去，鬼子口吐鲜血，双手抱胸痛苦的抽搐着，蛮娃不再理会，一步跨出了屋子。 面对四个虎视眈眈的鬼子，蛮娃毫不畏惧，双手持枪向鬼子发起攻击。门缝里准备开枪的沈世杰心里一紧，这小子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一人对四人还敢攻击？应该避其锋芒，躲过几个鬼子一开始迅猛的攻击，等鬼子招使完了，猛劲过了，再慢慢收拾他们。 蛮娃艺高人胆大，别说四个鬼子，就是四十个鬼子他也照样敢攻击。几个回合下来，蛮娃攻势依然不减，倒是四个鬼子有些手忙脚乱，已经有一个鬼子受了伤。 沈世杰大喜，走到还在地上抽搐的鬼子身边，抬脚狠狠踩了下去，鬼子惨叫一声没了声息。他转身走出屋子，举起手枪，他要迅速解决战斗。 一个鬼子看见屋里又出来一人，大吃一惊，就在愣神的功夫，蛮娃的刺刀插进了鬼子的胸膛。 蛮娃见沈世杰出来，大声喊道：“沈参谋你出来干吗？这几个小鬼子我老牛包圆了。” “迅速解决战斗，别再磨蹭。”沈世杰又把勃朗宁装进口袋，他不敢开枪，抬脚挑起死鬼子的步枪加入战斗。 三个鬼子都是拼刺高手，可对两人毫无办法，沈世杰让鬼子一次次扑空，蛮娃每次攻击都给鬼子带去创伤。没多久，几个鬼子都倒在地下，蛮娃还怕鬼子不死，每个鬼子又补了一枪托。 “蛮娃，拿些子弹和手雷，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沈世杰不敢停留，拉着蛮娃跑进巷子。 “那边有几间屋子，咱们到那里躲躲，大白天不敢在这里乱跑。”沈世杰和蛮娃朝几间药房跑去。 两人跑进药房，蛮娃转身关好大门，拉过一根棍子准备顶门，沈世杰摆摆手，只让门虚掩着。 两人穿过后门来到后院，沈世杰观察了一会，让蛮娃查看对面几间屋子，自己进了另一间屋子。 这是厨房，可惜只有一些锅碗瓢盆，吃的东西一点都找不到。水缸里有点水，沈世杰喝了几口，感觉水有些发臭，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蛮娃走进厨房，沈世杰递过一碗水，蛮娃喝了几口，小声骂道：“娘的，这地方的水怎么是臭的？沈参谋，找到吃的东西没有？我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 “有水喝就行了，管它臭不臭的。我也好久没有吃东西了，现在饿的前心贴后背，这里也没有发现啥吃的，那几间房子都有啥？” “啥也没有，就是有个阁楼，不注意还发现不了，上面可以藏几个人。我再找找，这么大个人家，喂猪的东西总有点吧？老牛饿死不要紧，可别让您沈参谋饿着。” 蛮娃翻箱倒柜的折腾了一气，只在水缸空隙找到两只皱巴巴的萝卜，他递给沈世杰一只：“将就啃点吧，多少能挡一阵。” “马上中午了，咱们先到阁楼上躲会，等晚上再出去。” 沈世杰走进另一间屋子，他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异常，蛮娃把墙边的木柜挪开，出现一个洞口，洞里有副梯子。 “沈参谋，我进来时这个柜子就在一边，洞口是开的，我爬上去看了一眼，下来把柜子又挡上。咱们上去吧，这地方还不错。” 阁楼有大半人高，里面可以呆五六个人，墙边摞着几块木板。沈世杰指着木板：“蛮娃，把木板铺上，既可以当床，又可以挡住下面的子弹。” “沈参谋，铺好了，要是有被褥咱就可以在这睡觉了。哎！这是啥子东西？” 木板后面放着一个不大的瓷罐，瓷罐里有大半罐水，旁边还有一个小点的罐子，里面装着一罐豆子。 “蛮娃，这阁楼就是藏人的地方，前不久这里应该有人的，估计鬼子进城以后这家人才跑的。你看，阁楼上有吃有喝的，说不定罐子里的豆子是熟的，你尝尝看。” “嘿！沈参谋，还真让你说着了，豆子就是熟的。来来来，吃点，再喝点，他娘的，当神仙了，嘿嘿……” “小声点，别吃太多，多喝水，小心胀着。咱们轮换休息，鬼子进来也别管，只要狗日的不上来，咱照样睡觉。蛮娃，说说咱们部队的事情，山上的部队怎么样了？” 第五章 逃离南京 (一） 半夜，沈世杰轻轻推醒蛮娃：“快起来，现在外面没有鬼子，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沈参谋，咱去哪里？”睡眼惺忪的蛮娃一骨碌爬起来。 “南京是呆不下去了，除非当汉奸给鬼子卖命，再就是当顺民服从鬼子，这些我都做不到，你能做到吗？” 黑暗中蛮娃喘着粗气，牙咬的蹦蹦响：“沈参谋，别的事您都可以说，就这事您以后别在我跟前说。我蛮娃虽然不识几个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伍团长是咋死的，参谋长是咋死的，咱们团那么多兄弟是咋死的，只要我蛮娃有一口气，这个仇就得报。” “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牛蛮娃。只是咱们两人杀不了几个鬼子，报不了仇，咱得想办法出去找部队，让千千万万个弟兄为咱们报仇。” “沈参谋，您是长官，动脑筋的事您就多费费心，我保证听您话,以后您说咋办就咋办。” “蛮娃，瞧你客气的，还您啊您的，听的我怪别扭的，以后咱商量着来。要找部队只有从下关过江往北或往西，现在下关一定是重兵密布，恐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所以我想咱们还是往南走，鬼子一直向北往西攻击，南边或许只有防守部队，说不定能找到机会突出去，只要冲出鬼子包围圈咱们就有办法找到部队。” “沈参谋，您是说咱们先往南走，然后再绕向西找部队？” “是这个意思，军事上叫迂回作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听您的，咱们就迂回一次。哎！这些豆子咋办？十几斤呢，扔了怪可惜的。” “用军装包好背上，现在立即行动，争取赶天亮能逃出南京，再想办法上青龙山。” 肚子有了东西，又休息了一阵，沈世杰感觉舒服多了，虽然有些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已不影响行动。两人悄悄走出阁楼，迅速拐进一条巷子，互相交替掩护，朝中华门方向慢慢移动。 到达中华门附近，天已经快亮了，两人躲在墙角观察着。中华门前后布满了岗哨，还有一队鬼子在巡逻，想从这里出去根本不可能。 沈世杰捣捣蛮娃，示意往回走。他们往回走了几百米，天已大亮，鬼子活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两人不敢乱动，躲在墙根下密切注视周围动静。 不多时，四周都发现有鬼子活动，沈世杰和蛮娃捶胸顿足，懊恼万分！稀里糊涂跑进了鬼子老窝，这才叫走投无路，插翅难飞！ 蛮娃彻底绝望了，碰碰沈世杰，又指指墙后面，掏出手雷。墙后面就有鬼子，既然出不去了，那就在临死前再咬鬼子一口，拉几个鬼子垫背，到阴曹地府见了伍团长他们也有个交代。 沈世杰非常痛苦，他已经死过一回，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他不想就此罢休，不想成为困在笼子里的老虎。眼看天色大亮，鬼子随时都会发现他们，该做决定了。 沈世杰指指前面的豁口，蛮娃几步跨过去蹲下，他踩着蛮娃的肩膀慢慢站了起来，向墙里面看着。 墙里面有很多汽车，车箱上都带有篷布，看不清晨车里装的是啥。最后面的汽车离墙边只有四五米，哨兵在最前面的汽车前转来转去，偶尔抬头向这边看一眼，又机械的来回走动。 沈世杰轻轻爬上墙，伸手把蛮娃拉上来，两人翻身滚下墙，一直滚到汽车后面。 蛮娃爬在车底监视前面的哨兵，沈世杰慢慢揭开车厢后面的帐篷。他并不担心车里有鬼子，这么冷的天鬼子不会到外面受罪的，只想看看车里装的是啥东西。 蛮娃示意鬼子哨兵朝这边走来，沈世杰急了，也不管车厢里有什么，双手一撑进了车厢，蛮娃急忙把步枪递上去，人也进了车厢。 沈世杰拉下帐篷，他倒不担心地下的脚印，汽车把地上碾的乱七八糟，个把人的脚印哪能引起鬼子注意？ 哨兵走过来看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又慢悠悠的转走了。沈世杰把帐篷撑开一点点小缝，仔细观察车厢里的东西。 车厢里装的是粮食、棉衣等物资，足足有大半车厢，沈世杰蹲在车厢里紧张的思索着，下一步怎么办他心中无数。 沈世杰透过车厢缝隙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鬼子渐渐多了起来，有几个鬼子在收拾汽车。 “鬼子在收拾汽车，莫非这些汽车要开走？娘的，玩回大胆，就爬在车厢里，看看鬼子能到哪儿去？”想到这儿，沈世杰一阵坦然，爬到蛮娃耳边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一下。 蛮娃吃惊的看着沈世杰，自己就够胆大了，没想到这个沈参谋更绝，赖在车上不走了，真是胆大包天啊！他轻轻捣了沈世杰一拳，从车厢里抽出一件棉大衣递给沈世杰，自己也穿了一件，这半天冻坏了，棉衣来的正是时候。 一阵哨子响，鬼子开始集合，两人紧张的看着外面，生怕鬼子上车厢。只要车厢不进人，鬼子爱走哪走哪，反正两人是坐车的，啥目标都没有，走到哪都行。昨晚还想着要出城，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临死前能坐上汽车也算他娘的享了一回福。 一个鬼子向这辆汽车走来，沈世杰偷偷笑了，胳膊轻轻捣了蛮娃一下。这辆车只有司机，并无其他鬼子，其他汽车也只发现司机上车，他俩可以放心大胆的呆在车厢里。 汽车轰隆隆出发了，平时也经常听汽车发动的声音，沈世杰觉得特别难听，可是今天的声音不一样，他觉得特别美妙，简直跟唱戏一样，不由得随着汽车的颠簸摇头晃脑，惬意极了。 这辆汽车走在车队最后，让车上两位不速之客看到了另外一种风景。他们看见路两侧有不少鬼子来回穿梭，几乎没有一个鬼子理会汽车，汽车和鬼子互不相干。沈世杰估计他们露出头也没有人管，不过他没敢试，让鬼子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路两侧的建筑及地形越看越熟悉，沈世杰眼睛瞪圆了，蛮娃也异常惊奇。他们发现汽车向城外驶去，马上要驶出中华门了，两人激动不已。他们感觉活着不容易，可是想轻易去死也没有那么简单，只要心中有渴望，奇迹也许就会发生！现在，他俩距离奇迹越来越近！ 出城比两人预想的还要顺利，鬼子只是例行公事的看了看第一辆汽车的证件，立即搬开路障让车队通过。沈世杰和蛮娃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丝大气都不敢出，眼看着汽车出了南京，向南继续行驶，两人泪水都流出来了。 汽车沿着京杭公路一直南下，这地方两人太熟悉了，伍团长带着他们守卫了好多天，连个鬼子毛都没见着。现在他们故地重游，而且还坐着鬼子汽车，真有些难以置信。 车队拐弯上坡，速度慢了下来，沈世杰掀开后面的帐篷观察了一下外面，就在汽车换挡的刹那跳出了车厢。蛮娃刚要往下跳，汽车已经加速，他一个趔趄结结实实的摔倒在路上。 沈世杰扑上去抱住蛮娃往路旁急滚，两人伏在路边的草丛中一动不动，生怕让鬼子司机发现。 车队转弯不见了，沈世杰看着还在呲牙咧嘴的蛮娃：“你没事吧？摔坏了没有？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沈参谋，没……没啥，他娘的闪了我一下，把我膝盖摔的。咱们走吧，别遇上鬼子就倒霉了。” 第五章 逃离南京 (二） 两人一瘸一拐的下了公路，走了数百米，沈世杰在一个土堆后面坐下：“蛮娃，休息一会，让我看看你的膝盖。” 膝盖血流个不停，沈世杰从军装上撕下一块布包扎了一下，笑着说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咱们先吃点东西，一会继续走。” “沈参谋，咱们继续往南走吗？咱们走到哪才往西？” “早着呢！周围全是鬼子，估计得迂回几百里路。咱们还没有走出鬼子的封锁线，那些汽车说不定就是给封锁线上的鬼子送物资的，咱们半道上不下来搞不好又成了瓮中之鳖。咱们别离开公路太远，就沿公路走，到封锁线再说，两人目标小，到时候随机应变。” 到达一个小镇已是傍晚了，沈世杰和蛮娃蹲在小镇外的一片树林里，他们发现小镇西边的小山上驻扎着鬼子部队，上面有不少机枪和炮阵地。镇子南面的公路上有一队鬼子来回巡逻，估计想从镇子这边出去非常困难，那些机枪和大炮瞬间就能让人粉身碎骨。 沈世杰沮丧的坐在地上，蛮娃悄声安慰他：“沈参谋，这里出不去咱就走别处，我就不信鬼子把出去的路全堵死了。” “蛮娃，到处都一样的，鬼子不会给咱留口子的。咱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就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到处乱转小心被鬼子发现。” “沈参谋，听您的，咱们现在咋办？” “进镇子，到半夜再想办法，鬼子也有打盹的时候，只要鬼子打盹，咱就有机会冲出去。” 接近镇子的地形有些起伏，沈世杰和蛮娃借着地形和夜色的掩护，很快到达镇子外面，两人伏在一个小土堆后面悄悄观察着。 镇子异常安静，就连狗叫声都听不见。沈世杰估计鬼子把狗都打死了，现在镇子是军事重地，当然不会允许狗存在了。 两人蹑手蹑脚朝镇子里走去，很快摸到镇子中央，家家户户都是黑咕隆咚的，也不知道是没人还是不敢开灯？沈世杰看了一下四周，闪身到了一家墙后面。 蛮娃刚要起身，突然听到叽里咕噜的说话声，还不时夹杂着笑声，他急忙蹲下隐蔽，顺势把刺刀安好。 沈世杰也听见了声音，仔细一看，两个鬼子大背着步枪走了过来，进了他前面的这家院子。 蛮娃急忙向沈世杰招手，让他赶快离开。沈世杰正要起身，突然听见房里传出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有男人苦苦求饶的哀嚎声，再就是鬼子急不可待的淫笑声…… 沈世杰招手让蛮娃过来，蛮娃非常奇怪，这个沈参谋遇见鬼子不跑想干什么？他跑到沈世杰跟前，沈世杰指着房子让蛮娃仔细听。 蛮娃抬脚就走，沈世杰安好刺刀，两人迅速进了院子。院子没有人，屋里传出不停的耳光声和女人的哭喊咒骂声。 轻轻推开屋门，蛮娃闪身进了屋子。一个鬼子正在撕扯女人衣服，女人拼命反抗，但终究敌不过强壮的鬼子，衣服很快就撕成碎片。另一个鬼子不停的扇一个男人耳光，这个懦弱的男人任凭鬼子在自己脸上恣意行乐，死活都不敢还手。 蛮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步跨到和正女人撕扯的鬼子后面，刺刀狠狠插进了鬼子后腰。鬼子杀猪般的嚎叫着，惊恐的转过头，实在不相信怎么会有人敢把刺刀插进自己的身体？ 另一个鬼子见进来两个身穿皇军大衣的人，非常惊诧，刚要发问，沈世杰一个突刺，鬼子躲避不及，胳膊已被划个口子。 蛮娃拔出刺刀，掉转枪托向鬼子砸去。鬼子嚎叫着往后退缩，可是往哪退？后面就是衣服已经撕成布条的女人，鬼子已经退到女人身边，女人本能的一推鬼子，枪托结结实实的砸在鬼子头上，鬼子再也没了声息。 另一个鬼子抓住沈世杰的刺刀拼命往外推，任凭刺刀把手割烂也不松开。沈世杰拼刺技术很好，可力气却有限，一时间竟和粗壮的鬼子形成对峙。 蛮娃怒火万丈，也不管沈世杰是上司，张口就骂：“沈参谋你难道是吃干饭长大的？都这样了还和鬼子打成平手，真他娘的丢人！”他顺手一枪托砸在鬼子后背，鬼子手一松，沈世杰的刺刀深深扎进了鬼子胸膛。 沈世杰不好意思的笑笑：“鬼子力气大，我吃不过他，要不是你帮忙，结果还真不好说。哎！你们两个收拾收拾赶紧逃命吧，这里呆不成了。蛮娃，看鬼子身上还有啥有用的拿上，咱们赶紧走。” “两位兄弟，我们两口子感谢你们了，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报答你们。”女人拉出一件衣服穿上。 “大嫂，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沈世杰催促着。 “这位兄弟，你让我们往哪儿走？哪里没有鬼子？这镇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跑，结果都让鬼子抓住枪毙了，我们咋走啊？”女人伸手拉起男人，温柔的替他擦着脸，男人吓傻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蛮娃，赶快把鬼子尸体藏好，咱们走。”见女人不肯走，沈世杰顾不上那么多了。 “两位大兄弟，你们往哪走？能走出去吗？到处都是鬼子，还有大炮啥的，你们跑不过枪子的。不过，你们也不能呆在这里，还是要走的。如果不嫌弃，我们带你们出去，你们看咋样？”女人捋了捋头发，显得非常平静。 “你带我们出去？我们咋出去？莫非镇子里有地道？”沈世杰钻地道钻上瘾了，还想有这美事呢！ “什么地道啊！我是说你俩这样子和鬼子差不多，你们装成鬼子，我装成你们抢来的，把你们带到公路上。我想办法把公路上的哨兵缠住，你们趁机就跑，等鬼子枪子打来，你们也跑远了。” “大嫂，这……行吗？这样一来你不是？”沈世杰心里一紧。 “大兄弟，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们给的，我男人的命也你们给的，我们没啥报答的，给你们带个路总行吧？至于鬼子你放心，我们就是这镇上的，鬼子也不能把我们咋样，最多打一顿就完了，没啥事的。” “好吧！我们把这儿弄好咱就走。蛮娃，弄好了没有?把鬼子钢盔拿来戴上，咱装成鬼子，让这位大嫂带咱们出去。” 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沈世杰和蛮娃端着三八步枪跟在后面。他们现在成了彻头彻尾的日本鬼子，头戴钢盔，身穿大衣，就连脚上也套着鬼子的皮靴。 镇子南面是个十字路口，东西南几个方向的行人都要经过这儿才能进出镇子，所以鬼子除了在公路上巡逻外，还专门在这里设了一个卡子，检查过往行人。 哨兵疑惑的看着走来的几个人，他没有开枪，甚至枪都没下肩。他只是非常奇怪，三更半夜的怎么还有人要出去？女人扶着男人，两个皇军押着，这两个皇军要做什么？ 哨兵扬手打着招呼，嘴里还“哇哇”的，沈世杰一点也听不懂，他也把手扬了扬，“嘿嘿”笑了几声。 女人几步走到哨兵跟前，回头指着沈世杰二人：“长官，您给评评理，这两个大长官拿了我们不少东西，拿就拿了，可他们还想霸占我，这是是啥道理？难道他们连土匪都不如吗？” 哨兵半句话也没听懂，他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两个皇军，嘴里还在“哇哇”叫着。沈世杰和蛮娃已经走到哨兵跟前，蛮娃抬手就给哨兵几个耳光，沈世杰拔出刺刀将哨兵抹了脖子。 沈世杰和蛮娃几步跨过公路，女人使劲拉着浑身发抖的男人，那男人见哨兵被杀，完全傻了，呆呆的站在公路上，任凭女人怎么拉都不走。 “大嫂，快跑，鬼子来了。”沈世杰伏在公路边低声喊着，他看见公路边的帐篷里出来一个鬼子朝女人跑过来，还不时的喊着什么。 “大兄弟你们快跑，沿路旁的水沟往南跑，枪子打不上。”女人拉不动男人，索性不拉了，她看见有鬼子跑过来，急忙大声喊叫。 鬼子走过来，女人跑到鬼子跟前比划着：“长官，刚才两个大长官把我们撵出来，杀了这个长官，朝那边跑了。”女人指指死去的哨兵，又指指西边。 鬼子听不懂女人在说什么，只看见哨兵死了，再就是这个女人和一个傻男人站在路上，鬼子吹响了哨子。 沈世杰和蛮娃趁黑退下公路，跳进路旁的小水沟，顺着水沟狂奔。 一队鬼子跑了出来，几个鬼子抓住女人。那男人看见女人被抓，发疯似地和鬼子厮打，一个鬼子哈哈大笑着把刀刺进了男人的肚子，另一个鬼子一枪托把男人的天灵盖打碎。 女人被四五个鬼子抓住，语言不通，谁都不知道对方说什么。鬼子非常开心，这个女人这么年轻，当然要好好享受一番了，至于那个死去的哨兵，一时倒没人管了。 女人被抬进了帐篷，十几个鬼子淫笑着，一个个在女人身上轮流发泄,女人悲凄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第六章 逃亡路上 (一） 沈世杰和蛮娃一口气跑了好几里地，水沟逐渐消失，他俩不敢沿着公路边跑，转身向西疾行，走了几里再继续向南。他们知道鬼子不会善罢甘休，迈开双腿拼命跑，跑得越远越好。 鬼子一直把女人折磨致死，这才想起公路上还有一个死去的哨兵，于是，一中队鬼子四散搜索，可是搜索了一夜也没有发现人影。 沈世杰和蛮娃蜷缩在树下嚼着豆子，谁都没有说话。马上天亮了，离开南京也有好几十里地，究竟往哪里走他们枉然不知。 “蛮娃你眯会，我在这先看着，咱们抓紧时间睡几分钟。”这些天基本没怎么睡觉，往地上一坐眼睛就睁不开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蛮娃轻轻叫着：“沈参谋，醒醒，醒醒！” 沈世杰睁开眼睛，顺着蛮娃手指的方向看去，十几个鬼子押着一群老百姓从前面一个村里出来，慢腾腾的往公路上走。 “不知道鬼子抓老百姓干吗？说不定是做苦力，给他们修炮楼工事。” 蛮娃小声说。 “肯定是的，做完苦力说不定都杀了，鬼子啥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公路离这儿不远，时不时会遇到鬼子，咱们不能久留，赶紧走吧！”望着渐渐远去的鬼子和百姓，沈世杰心情很沉重。 “沈参谋，咱们到村子找点水喝，顺便看看有没有啥吃的，老吃豆子肚子很不舒服。鬼子刚离开村子，肯定暂时不会回来。” 沈世杰看看村子不远，点点头：“好吧，咱们去看看，找到吃的马上离开。” 看到两个日本兵又进了村子，村里一阵慌乱，家家户户关上了大门，诺大的村子瞬间没了人影，只在村口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低头捡石块。 “大爷，您在干啥子？”沈世杰颜色和悦的问。 大爷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两个鬼子，扔掉手中的石子：“没干什么，你们刚才抓走那么多人，抓走一个我就捡一颗石子，我在数石子。” “大爷，您数了多少石子？”蛮娃好奇的问。 “三十二个！哎！我说你们咋会说中国话？刚才你们不是都不会说吗？”大爷有点奇怪。 “这个，这个，我们两个会说中国话。”沈世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蛮娃穿的是鬼子服装，难怪大爷认错，他索性错到底：“皇军到村里还干啥了？我们掉队了，没有赶上他们。” “干啥？这你们还有脸问？十来个媳妇和女娃娃都让你们糟蹋了，三十二个青壮年让你们抓走，你们还问干啥！村里现在就剩几个寡妇老汉，再就是几个小娃娃，你们看着办吧，想抓谁你们就抓，想拿啥你们就拿。这世道没有人活的路，我们不活了还不行吗？”大爷老泪纵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沈世杰和蛮娃对视了一眼，两人眼泪都要出来了，沈世杰扶起老人：“大爷，我们不是来抓人的，我们也不拿你们东西，我们马上就走，就走。” 两人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一个铜子，他们无法安慰大爷，也帮不上任何忙，沈世杰拉着蛮娃默默的离开村子。 村边看见一口井，旁边有水桶，蛮娃打了一桶水，两人喝了一气。回头看看小村子，老人依然孤零零的站在村口，显得那么无奈，那么凄凉！泪水无声无息的从两人眼角涌出，不能拯救亲人于苦难之中，他们悲痛万分！ 一下午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尽量躲避村子，也不敢在公路附近转悠，只能照着大致方向一直向南，离开公路越来越远了。 晚上，天空阴沉沉的，不一会下起了小雨，让人感觉格外寒冷。沈世杰和蛮娃爬上一座山，蜷缩在山上的破庙里过夜。 “蛮娃，往这儿靠靠，靠一起暖和点。说说话行吗？你过去是干啥的？”沈世杰靠在墙边嚼着豆子，后背冰凉冰凉的，他往蛮娃跟前挪了挪。 “沈参谋，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边小庙里的老和尚见我孤苦伶仃，就收留我在庙里居住，所以直到现在我见了庙都感觉很亲热。不怕沈参谋您笑话，老和尚一直教我练武，直到长大当兵以后我才知道，那根本不叫练武，只是练练力气而已。可是我那会小，什么都不知道，练得还非常认真，所以我现在傻力气是有点，别的本事都是当兵以后才慢慢学的。” “那你怎么当兵了？在庙里当和尚也不错嘛，消闲自在，挺好啊！” “沈参谋您是不知道，那小庙也是上顿不接下顿，根本吃不上啥好饭，再说我又没剃头，也没有当过啥和尚。老和尚每天教村里孩子练武，也就是练力气，这些孩子父母就给老和尚一点吃的，我们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后来和尚老了，教不动了，我也长大了。老和尚圆寂后，我就主动找队伍当兵吃粮，这才算是真正的吃上饭了。” “当兵几年了？” “我十七岁当的兵，今年二十五，已经八年了。” “八年了？那可是老兵了，怎么才是班长啊？” “唉！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咱训练刻苦，打仗不惜力气，所以当兵第二年我就是班长了。有一次，连长带我们去下饭馆，我们和另外一伙当兵的闹起来，您想咱是啥人？几拳下去就把对方连长几颗牙给打掉了。那连长告了一状，我们连长只好拿我当替罪羊，就这样我成了士兵。过了一年我又当了班长，一次宿营时，我们营长——就是咱们伍团长，那时是营长——他让我去溜溜马。我没有骑过马，总想骑一次，非常高兴的出去了。结果马没有骑成，那家伙认生，我一骑就撩橛子，一气之下把马腿打断了，第二天又成了士兵。所以我最大就当过班长，那次发现地道伍团长肯定会提拔我的，可是没有机会了，我就是班长的命啊！” “呵呵，你现在连班长都当不成了，就咱们两人，我还是你的上司！哎！说说那次在城里你是怎么从鬼子包围圈里逃脱的？” “那次我们一出地道就遇到鬼子，估计鬼子发现你们后四处搜查，最后发现了地道。等我们出来后，狗日的用机枪扫，大炮轰，往地道里放毒气。我是最先出来的，鬼子一打炮，我顺势躲进一间房里。弟兄们一个个死去，地道里的弟兄也出不来，我是干着急没办法啊！鬼子冲了上来，我一着急就用手榴弹炸开房子后墙跑了出去，这才躲过鬼子。整个二三营上千人就出来我一个，这个仇我老牛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早晚要让小鬼子加倍偿还。” “是啊！我们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咱们团里的所有弟兄，我们活到今天就是为了报仇，一定要让鬼子付出血的代价，否则我们就不是川军！”沈世杰神色坚毅。 “对，绝不能让伍团长及弟兄们白白死了，一定要报仇雪恨！沈参谋，说说您好吗？听说您和咱们刘总司令是亲戚？” 第六章 逃亡路上 (二） “亲戚谈不上，我父亲和刘司令是朋友。我从四川讲武堂毕业后想到部队报效国家，父亲就带我去找刘总司令，正好师长带伍团长找司令说事情，司令顺手就把我交给伍团长，还说了好多鼓励的话。就这样大家说我们是亲戚，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这也不是啥坏事。 我爷爷是个锁匠，一辈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挣下了一份家业。到了我父亲这里就不再受苦了，虽然锁匠这营生还干，可更多的是以钱赚钱，所以家境越来越好。后来我父亲通过各种关系和刘总司令交上了朋友，我们两家一直关系都很好，好的就跟亲戚一样。 我从小身体不好，父亲就找武师教我练武，其实就练一项，那就是怎样躲避对方的攻击。父亲说就我这身体想打别人是不可能了，只要不挨别人打就是万幸，所以他让师傅们教我最多的就是怎么保命怎么不受伤害。一个师傅经常给我讲，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会不挨打，咱们中国就是因为太落后才被外国列强经常欺负，所以他希望我长大以后报效国家，让国家更加强大。我一直将此话牢牢记在心里，中学毕业后没有听从父亲要我出国留学的安排，而是上了讲武堂，从讲武堂毕业后又通过司令来到咱们团。” “怪不得都说你是刘司令的人，原来是真的。伍团长给我们交代过，谁都不能惹你，谁都不能让你受委屈，否则他就不客气。说实话，我们全团也没有把您当成啥子好人，都认为您不过是镀金的，过几天就走了。没想到您随我们来保卫南京，更没想到您居然活了下来，还带着我老牛逃出了南京，是条响当当的血性汉子。” “咱俩缘分不浅，以后要互相照顾，一起打鬼子。伍团长临死前给我说，如果我有机会回四川，就给父老乡亲们说一声，咱们川军没有孬种。以后咱俩不管谁回去都给家里人说一声，咱川军都是好样的，没有给家乡人丢脸！” “是啊！咱们没有孬种，弟兄们都战死疆场，我们也随时都可能命赴黄泉，可是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咱就要和狗日的日本鬼子干到底。沈参谋，您虽然是新兵，还比老牛小，可您有学问，上过讲武堂，以后我就做您的保镖，咱们一起找队伍，杀鬼子。” “这怎么行啊？你比我大三岁，怎么能让你做保镖？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大官，要啥子保镖啊？以后咱们一起找队伍，打鬼子，这我当然同意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轮流睡，明天继续赶路。” 一路上几乎到处都能遇到鬼子，沈世杰和蛮娃东躲西藏，一整天也走不了几里地。很多时候都是白天躲藏，晚上走路，到了后半夜才找地方小眯一会。 现在他们已经离开公路好几十里，向西南方向行进，毕竟这里是山区，鬼子很少出现，不用那么紧张了。 豆子吃完了，他们不得不再次进入村子，走进一户人家想找点吃的。这户人家赶紧拿出一些干粮，生怕惹恼了两个“日本兵”招来逆天大祸。沈世杰什么也没有说，和蛮娃拿着干粮赶紧离开村子，招来真正的鬼子不但他俩有危险，还得连累整个村子。 这天上午，两人又进入一个村子，在村边敲着一家大门：“请问里面有人吗？” “谁呀？”院子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大爷，请开门，我们是过路的，想找点水喝。” 大门开了，一个白发老人站在门口：“你们是？” “大爷，我们是过路的，想在您这儿喝点水找点吃的，请老人家开开恩，给我们打发点……”沈世杰毕恭毕敬的说。 大爷上下打量了一会两个“鬼子”，赶紧应道：“找吃的啊？好说，好说，我这就给你们拿，这就拿……” “大爷，稍微多拿点，我们饿……”蛮娃大声说。 不一会，大爷拿出半袋馒头和一葫芦水：“这是今天早上才蒸的，都给你们拿去，还有这壶水也拿去，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家里没人做饭……”老人把东西递出来，同时把身体挡在门口。 “谢谢大爷，我们这就走，就走……”两人给大爷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村子。 离开村子好几里地了，两人见四周没人，坐在山脚的一棵大树下吃着馒头。 “沈参谋，咱们靠这身狗皮找东西吃，老百姓还不敢不给，唉！” “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饿死吧？再说我们不穿这个穿啥啊？难道去抢老百姓的衣服？”沈世杰无奈的说。 “也是，我们落到这一步也是没有办法，但愿我们早点找到部队……” 话没说完，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怒吼：“不许动，举起手来！” 几十个穿着各色服装，手拿步枪、土枪还有大刀、铁棍等武器的人从山上及两侧冲了过来，沈世杰和蛮娃惊呆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他们只好举起了双手。 一个拿着手枪，穿着国军中尉服装的光头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了看沈世杰二人，伸手拿走了他们的步枪：“小鬼子，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听说你们都会中国话？奶奶的，你们也太狂了，两个人就敢到这里来？你们他娘的也太不把老子当回事了吧？” “长官，我们不是鬼子，我们是中国人，和你一样也是国军。你瞧，大衣里面穿的是国军军装，他也一样，都是国军。”沈世杰赶紧解开大衣，露出国军军装。 中年男人看了一会，又摸摸沈世杰的领章：“妈的，还真有点像国军，军衔还比老子高一级。你们跑到这儿来干嘛？这鬼子大衣、靴子、钢盔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鬼子步枪是咋回事？啊？” “长官，我们真是国军，这些服装、步枪都是打仗缴获鬼子的。”沈世杰赶紧解释。 “打仗？你们打仗？还缴获服装、枪支，说天书讲故事吧？哄谁呢？老子几十个人也没敢打鬼子，你们两人就敢打鬼子？老实交代，是不是鬼子奸细？”中年男人一脸的不屑。 “长官，我们确实和鬼子打过仗，还不止一次打过。我们是在南京城里……”还没等蛮娃说完，中年男人非常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球了，把他们带回去，老子要好好审问。” 第七章 护国军里 （一） 沈世杰和蛮娃被带到一个山谷里，山谷四周都是悬崖，只有一处非常隐蔽的山洞出进山谷，外面很难发现这里。 山谷里有十几间草屋，沈世杰和蛮娃被推进一间屋子，门口有两人看着，其他人拿着缴获的两杆三八步枪到一边乐去了。 “沈参谋，这些都是啥人啊？乱七八糟的，我咋看不像是队伍啊？”蛮娃看着门外。 “我看多半都是草头土匪，说不定是国军跑散的几个军人拉弄些人打着抗日的旗号在这里糊弄人，估计真正的鬼子他们怕连见都没有见过。”沈世杰躺倒在地，索性趁此机会休息一会。 “就是，连一支三八步枪都没有，咱们两人拿的步枪成了他们的宝贝。哎！沈参谋，他们不会杀我们吧？别没死在日本鬼子手上，反倒死在这帮土匪手里，那他娘的才叫憋屈。” “估计不会，咱们虽然穿鬼子衣服，拿鬼子武器，可说的是中国话，里面都是国军军装，他们轻易不会下手的。这些人估计还没有杀过人，你看他们拿的武器，都是些古董，像样的步枪根本没有几杆，更别说机枪大炮了，说明他们根本没有打过啥仗，更别说杀人了。再就是这伙人除了几个穿当兵的服装，其他人大都是老百姓，要是滥杀无辜就没有老百姓跟他们了，所以咱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嗯！有道理！沈参谋，您说他们不把咱们绑起来，也没有搜咱们身，难道不怕咱们逃跑吗？” “呵呵，只能说明这个带头的是个饭桶，连一些基本的军事常识都不知道。还中尉呢，不知道在部队是咋混的，难道是个管饭的火头军？” 门口两个哨兵听到里面嘀嘀咕咕，推开屋门大声说：“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不许说话。” 沈世杰看到两个身背大刀的年轻人稚气未脱，笑着问：“小兄弟，这是啥地方？你们这是啥队伍啊？带头的长官叫啥名字？” “我们这里是……不能告诉你们，我们胡司令说了，对你们这样的坏人啥都不能说，不能随便暴露我们护国军的军事秘密。”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伸手把屋门关上。 沈世杰看着屋门，半天没有说话，蛮娃轻轻碰碰：“沈参谋，咱们究竟是遇到啥人了？我蛮娃在队伍里已经够二百五了，怎么还有比我二的？这也叫队伍？” 中午，大家都开始吃饭，饭菜很简单，无非是馒头加点咸菜之类，虽然简陋，可是大伙吃的很香。 “外面的，给老子拿些干粮进来，老子也要吃饭。”蛮娃在屋里大声喊道。 胡司令这才想起屋里还关着两个，他嘿嘿笑了两声：“他娘的，不喊老子还忘了，这屋里还有两俘虏呢。建子，把他们的干粮袋拿进去，咱们的粮食不多了，让他们吃自个带的。” 沈世杰和蛮娃美滋滋的吃着，他们也不计划了，一口气吃了好几个馒头，这才拿起水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一气。 两人吃完准备睡会觉，这些天连续奔波，确实把他们累坏了，现在被关起来没处去，干脆在这儿睡一觉，反正这伙人看起来也没有杀他们的意思。 刚睡下不久，屋门打开了，胡司令弯腰进了屋子：“嘿！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在睡大觉，他妈的以为到老子这是来住店的？也太不把老子当回事了吧？” 那个叫建子的青年走过去踢着二人：“起来起来，没看见我们胡司令来了吗？还不赶紧起来？” 两人慢腾腾的爬起来坐在地上，沈世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胡司令，把胡司令看的有些毛了：“你他娘的看啥？不就军衔比老子高点吗？有啥可看的？你军衔再高又能咋样？还不只剩一个兵。老子军衔是低，可老子手下有几十号弟兄，在这一带呼风唤雨，自在着呢！” “胡司令，我没说军衔啊！再说如今官大官小啥意思都没有，手里有权有兵才是硬的。就像你说的，在这一带能呼风唤雨，所以你是司令，而我只能是俘虏了。”沈世杰不亢不卑。 “那你怎么两个人就敢来？来了还不老实交代，居然睡起大觉，你不把老子当回事也没啥，可你别落在老子手里啊！”胡司令气呼呼的转着，他对这两人始终不肯求饶非常不满。 “我俩没有把你不当回事，这半天谁也没问我们，让我们说啥？落到你手里那是因为我们没有本事，要杀要刮随你便。” “哎！这话老子听着舒坦，因为你们没有本事，所以让老子抓了。老子杀你刮你干嘛？这世道杀个人如同碾死蚂蚁，可救个人却难上加难。老子今天不但不杀你们，还要你们加入队伍，和老子一起打鬼子，保护这里的老百姓，哈哈哈哈……”胡司令开怀大笑。 蛮娃看着沈世杰，闹半天是要拉他们入伙啊？这也太离奇了吧？两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咋不说话了？不想参加老子队伍是吧？嫌老子杂牌是吧？说到底还是不把老子当回事。建子，把这两狗日的给老子看紧了，他们啥时候想通了再叫老子。”胡司令转身就走。 “胡司令，那他们要是老想不通咋办？难道我们一直这么看着？”建子嘟囔着。 “啥咋办？老子哪有那份耐心等他们？明天，就明天，明天他们不答应就拉出去砍了。”胡司令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里只有沈世杰和蛮娃两人，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让他们参加草头土匪队伍，这在以前他们宁可掉头也不会做的，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三思了。 “沈参谋，那个什么胡司令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敢说明天把咱们拉出去砍了。就他那几颗人，哪个能把咱们拉出去？要是把老子惹急了，小心把那个狗屁司令脖子拧断。” “蛮娃，都是中国人，别把事情做得太绝，再怎么说人家也没有咋难为咱们，咱们也犯不着跟人家动粗。那个胡司令也就好个面子，其实人还不算太坏，至少在这一带老百姓眼里是个好人，要不也聚不齐那么多人。从这支队伍的表现看，这个胡司令对带兵打仗完全是个外行，根本不知道训练队伍，如果遇见鬼子只有挨打的份。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他们让咱们入伙，那咱就在这里多呆几天，帮他们训练训练队伍。等这些人上了路子，咱们再离开，你看咋样？”沈世杰非常认真的看着蛮娃，等待蛮娃说话。 “沈参谋，你问我干嘛？我早就说过，动脑筋的事情您就多费心，您说留下那咱就留下来。我老牛倒没啥，一个班长，在哪都行。只是让您憋屈了，讲武堂毕业的国军上尉参谋，参加这么个草头队伍，说出去难听啊！” “哈哈哈哈……我看你和那个胡司令都一个毛病，好面子，都想让别人把自己当回事。上尉参谋怎么了？讲武堂怎么了？谁规定就不能参加草头队伍？再说了，我也没说要参加他们队伍，只是帮助他们训练队伍，等他们上了路子我还要离开这里去找咱们的队伍。” 第七章 护国军里 （二） 第二天清晨，几十人歪歪扭扭的站在山谷里，胡司令腰挎手枪，威风凛凛的站在队前：“弟兄们，今天咱们护国军又加入了两名新兵，按照惯例，新来的弟兄应该先去新兵队训练。不过，这两人都是部队上出来的，就不参加新兵训练了，直接到各连。那个沈世杰到一连，牛蛮娃到二连，大家都去训练吧，散了。”胡司令手一挥转身走了。 一天下来，沈世杰总算把这个所谓的护国军的家底摸清楚了。护国军加上胡司令一共有四十二人，分为一连、二连和新兵队，队伍大多数是周围村子的青年人，其中沈世杰两人要过馒头的童村就有十几个年轻人参加。那个司令叫胡生有，原是南京城里国军一个连的司务长，南京沦陷后，他带着炊事班从地道钻出南京，跑到这儿来躲避，又不好意思白吃老百姓的，干脆组织周围村子的青年拉起这支队伍，还取了个非常响亮的名字——护国军。 这个胡司令对平时队伍的训练根本不问不管，都交给各连连长去做，这些连长肚子里也没有多少“油水”， 就教些简单的拼刺技术以及怎么开枪射击等等，至于稍微复杂一点的技战术根本不会。 护国军里只有两杆三八步枪，也就是沈世杰他们带来的那两杆，还有八支汉阳造，其中有三支膛线磨得基本上不能用了，只能充数。再就是十多支老套筒和土枪以及一些大刀片，还有几个人啥有没有，只好拿根木棍。队伍只有一支手枪，就是胡司令挎的那支，当然，沈世杰的勃朗宁一直没有出世，大家都不知道。 蛮娃凑到沈世杰跟前，一脸的无奈：“沈参谋，您说这都是啥队伍啊？还练刺杀呢，我一只手就能刺倒他们俩，这水平也太那个了，我不想在这呆了。” “你不想呆了？我早就不想在这呆了，直接上战场和鬼子战斗，那才叫过瘾！可是这些人咋办？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这个胡司令带来的那几个兵都是火头军，根本没扛过几天枪，这些人估计就是从中华门地道里逃出来的那几个人，咱要是不把这些人引上路子，恐怕十来个鬼子一个冲锋他们就全完了。其实这些人身体素质都不错，只要训练得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合格士兵的。” “唉！就您沈参谋心肠软，那咱们就留下来帮帮他们。不过，不能让他们这么练，得让我给他们训练，保证把这些家伙练好。” “哎！这就对了，咱们不能再让这帮家伙耽误时间了，给我一天时间，先制定出一套训练方案，然后你带他们训练。” “行，沈参谋，就这么办，只是不知道这个胡大司令同意不同意？” “这个就不由得他胡司令了，他一直都不操心训练，也不懂训练，以后怕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上了，好好当他的司令吧。” 蛮娃看着沈世杰，突然咧嘴笑了：“沈参谋，您早要是这么说多好？不就一个胡司令吗？就是来上十个八个胡司令我老牛也照样让他了账，这事包在老牛身上。” “哎！蛮娃，你可别蛮干，这支队伍可是人家胡司令拉起来的，人家胡司令才是这支队伍的头。咱们只能帮助他，决不能取而代之，否则咱就不怎么君子了。再说了，就算咱们取代了他，以后咋办？咱们不能永远带领这支队伍吧？” “沈参谋，反正我说不过您，啥事情都得听您的，您说咋办咱就咋办，那我就等您把那个方案制定好了就带他们训练。” 晚上，胡司令正和几个连长、副连长说笑，沈世杰和蛮娃推开了屋门：“胡司令，我们有事情找您！” “是你们啊？啥事情？就在这说，这几个都是你们的长官，你们也都认识，不用遮掩。”胡司令抬起头看着沈世杰二人。 “胡司令，我们来了好几天了，也参加了连里的一些训练，我们觉得这么训练下去不行，迟早要吃大亏的。”沈世杰一本正经。 “你是说这几个连长训练的不行？咋就不行了？那你说啥样的就叫行？”胡司令不高兴了，几个连长、副连长也都站了起来。 “胡司令，这么给你说吧，当兵的都像我这样的就行，当官的都像沈参谋那样的就行，别的统统都不行！”蛮娃双手叉腰，蛮横的站在地中央。 “啥？你小子皮痒痒了不是？敢对司令这么说话？”几个连长再也忍不住了，摩拳擦掌的准备教训蛮娃。 “几位长官，请原谅！原谅！刚才蛮娃说话不对，冒犯司令了。我的意思是说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所以我花了点功夫初步制定了一个训练方案，请司令和各位长官过目。”沈世杰赶紧掏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纸张实在不好找，胡司令和各位长官将就着看，不行我再修改。” 几位连长大眼对小眼，他们大多不识字，胡司令也识不了多少字，他费力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伸手把纸卷还给沈世杰：“字太小太乱，老子看不大明白，你还是把意思说说吧！” “胡司令，这支队伍拉起来也快一个月了吧？可弟兄们的军事素质并没有提高多少，大多数人还不会打枪。小鬼子随时都可能出现，这么下去非常危险！我想咱们应该在最短时间内让弟兄们掌握基本的军事常识，然后再根据每个人的特点重点训练，让他们在短时间里具有一定的战斗力，最起码可以在战场上自保。”沈世杰把自己的打算简单说了一下。 “嗯！行，这办法行，不亏是和鬼子打过仗的，有两下子。你们几个连长听着，以后就这么练，赶紧把队伍练好，老子可不想让鬼子吃掉。”胡司令满意的点点头。 “胡司令，我们每天都在训练，只是这些家伙啥都不懂，一下练不好。” “司令，我们没有枪啊！大伙拿着木棍能练出啥样子？” “司令，我们……”几个连长七嘴八舌的说道。 “他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不行谁行啊？练不好我要你们干吗？难道让老子带他们训练吗？老子不管这些，怎么训练是他妈的你们的事情。”胡司令恼羞成怒。 “胡司令，要是看得起我们，就让我和蛮娃带领弟兄们训练，我保证在短时间内让弟兄们有个军人的样子。”沈世杰不再绕弯子。 “你行吗？”胡司令有些疑惑。 “啥叫你行吗？如果堂堂讲武堂出来的上尉参谋都不行的话，那我们就走，你胡司令爱找谁就找谁去。”蛮娃拉着沈世杰就走。 “别，别走啊！既然是讲武堂出来的，想必一定是有真本事的，咱们护国军以后就由你来训练，你来训练。”胡司令急忙挡住沈世杰和蛮娃。 “我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所有人都得训练，必须无条件服从训练，包括你胡司令也一样。”沈世杰站住了。 “我也训练？这不是……”胡司令十分惊愕。 “是的，你必须训练，而且还要带头训练，我们护国军不能有任何一个人搞特殊，也不能有任何一个人拖后腿。”沈世杰斩钉截铁。 那几个连长以为自己可以不训练，一听连胡司令都要训练，一个个跳了起来：“司令，这可不行，我们怎么能和那些新兵比？再说我们基本啥都会，不用训练！司令就更不用训练了，哪有司令跟着士兵一起训练的？” “是吗？你们啥都会？那咱们出去玩玩，谁能比过蛮娃谁就不用训练，怎么样？谁说当了司令就不用训练了？这是哪家的规矩？”沈世杰笑着问。 连长们看看蛮娃，全都不说话了，自己的锅大碗小自己知道，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 胡司令见几个连长不说话了，又看看沈世杰和随时准备要走的蛮娃，终于狠了狠心：“好吧，以后我跟你们一起训练，只要能把队伍练好，本司令今后完全听从沈世杰，不，沈教官的安排。” 第八章 筹集粮枪 （一） “弟兄们，我们护国军从今天起就由沈教官和牛教官负责训练，护国军从我开始，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不参加训练。大家都要认真训练，听从教官指令，今天的值日由建子，就是童建担任。童建出列，整理队伍，听从教官安排。”胡司令说完，迈步走进队伍。 “报告沈教官，护国军列队完毕，请教官训示！”童建跑到沈世杰跟前，双腿随意一靠，很滑稽的举起右手报告。 “回去，有这么给长官报告的吗？”蛮娃手里拿根木棍，威严的站在沈世杰身边。 童建怏怏的回到队列，想了一下，再次跑步出列：“报告沈教官，护国军……” “回去，再来一次！”蛮娃举起了木棍。 童建低头走回了队伍，没等转过身来，就听蛮娃一阵怒吼：“入队列时要有精神，不能无精打采！到一边站着，看我怎么入队，怎么报告。” 蛮娃威严的走进队列，立正、转身，昂首走向沈世杰，声音铿锵有力：“报告沈参谋，护国军教官牛思财向您报到，请您训示！” “请稍息！弟兄们，刚才牛教官让童建走了几回，这不是有意要难为哪一个人，而是要告诉大家一个信息，那就是在今后的训练中，任何人都要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绝不容许任何人偷懒，每一个动作都要认真细致的去完成，绝不能敷衍了事。因为我们只有一条命，在这乱世中军人爱护生命的唯一办法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这是军人永恒不变的真理。 弟兄们，确切的说我们还不是军人，我们护国军里只有胡司令和他带出来的炊事班当过兵，还都是后勤兵。真正上过战场的只有牛教官和我，而我也是到了南京才和鬼子拼杀了几次， 对鬼子并没有全面的了解。我要告诉弟兄们的是鬼子不好惹，就你们现在的状态，用不上十个鬼子就能把你们全部干掉。这不是替鬼子吹牛，而是事实，因为我们团两千多名弟兄都战死在疆场，这是血的教训。 大家都知道吗？鬼子就是从东边那个小小的岛屿上漂洋过海到这里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占领中国，让我们做他们的奴隶，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成为他们的奴隶。弟兄们，这是我们的家，我们能随便让鬼子占去吗？” “不能！不能！不能！”几十个人声音虽然不大，但也在山谷中引起了阵阵回应。 “大声说，鬼子要霸占我们的家，我们怎么办？”沈世杰吼道。 “杀！杀！杀！……”山谷怒吼了。 “对！我们不去惹别人，可是别人硬要来欺负我们，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们一定要苦练本事，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不被鬼子欺辱。我们现在几乎啥都没有，没有多少人，没有武器，没有啥本事，现在我们打不过人家。这都不要紧，队伍可以慢慢壮大，武器可以购买，也可以夺取鬼子的，本事我们可以训练，只要我们练好了，就不怕鬼子再来。 弟兄们，我给咱们准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内容，只要鬼子不来，我们就按照内容训练，就怕鬼子随时都会出现，我们的训练无法完成。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在实战中训练，以战代训，这种训练更有效果，现在由牛教官带领大家开始训练。”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弟兄们，今后我们训练的大体时间是从早上六点开始，直到晚上十点结束，但这只是大致时间，我们不可能严格按照规定时间来训练，必须根据每天的实际情况随时变化。因为鬼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打进来，我们要时刻准备战斗，所以我们的训练没有任何规律，遇到啥情况我们就根据情况进行训练。现在跟我做一些最基本的动作，大家一定要认真，做动作一定要到位，谁要是敷衍偷懒我老牛可不客气了……”在一片呐喊声中，护国军的弟兄们跟着蛮娃卖力的训练着。 十多天过去了，护国军已经有了一点军队的样子，基本上能做到各种动作整齐统一。由于蛮娃训练的非常严格，弟兄们根本不敢偷懒，训练的相当卖力，军事素质提高的很快。 有一个问题让沈世杰非常困扰，护国军的弟兄们除了胡司令带来的几人，其他人都来自附近的几个村子，这几个村子一直承担着护国军的给养。现在的问题是护国军在这呆的时间越长，老百姓的负担就越重，随着护国军训练的任务越来越重，对粮食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几个村子的承受能力实在有限，粮食供应每天都在减少，沈世杰开始发愁了，找胡司令商量。 “胡司令，你是护国军的司令，咱们的粮食就要断顿了，该怎么解决？”沈世杰问。 “沈教官，我也为此事发愁，我原先在队伍上就是管伙食给养的，现在又是护国军的司令，理应负责。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解决粮食问题。”胡司令带了几个人走出山谷，到附近几个村子筹集粮食。 两天后，胡司令带着几个弟兄回来了，还背回了几袋粮食，见到沈世杰，他一脸的忧愁：“唉！沈教官，事情有点麻烦，我出去就搞了这么多粮食，最多够咱们护国军吃十来天的。几个村子的老百姓都不富裕，拿不出多少粮食，我们也不能硬来，毕竟护国军的人大都是这几个村子的。” “胡司令，就算护国军里没有这几个村子的人咱们也不能胡来，否则我们就和土匪没有什么两样。你是司令，又做过司务长，搞给养应该是你的拿手好戏，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沈教官，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童村张大财主就有办法，可是人家不肯帮咱们。我去他家和他谈了一次，那个张大财主说世道这么乱，他要多留些粮食在家，不能随便把粮食给别人。” “胡司令，你没有给他说日本鬼子已经打过来了？他想保是保不住的，还不如借给我们，以后有钱了还他就是了。” “沈教官，我就是对他这样说的，还说不定哪天鬼子就会到他家的，可是他就是不听，还说除非来抢，要不绝不给别人一粒粮食。我听了这话只好回来，咱们只有这么几个人，总不能真的去抢人家吧？那个张大财主家里养着二十个护院家丁，院落高大而且坚固，一般人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这个张大财主，真是给好不识好，成心和我们过不去，说大了这就是汉奸行为，因为他准备资敌。咱们再去趟童村，把护国军全带去，再向他借一次粮食，要是还不借，就给他安个汉奸罪名。妈的，他吃又吃不完，借又不肯借，明显是等着资敌嘛。明天就去，算是护国军的一次实战训练，实在不行就和狗日的开战。” “沈教官，咱们拿啥开战啊？就那几杆枪吗？咱们没有多少子弹，能打得过张大财主的二十个护院吗？” “胡司令，硬打咱们肯定要吃亏的，那个张大财主有坚固的院落，有充足的弹药，咱们强攻是攻不进去的。我并没有打算打，也不能打，毕竟不是鬼子汉奸，咱还是要慢慢来。咱们一起进去再劝说一次，争取让他借粮，实在不行再说。” “行，咱们一起再劝说一次。要是劝说不行咋办？他可是有二十个护院家丁啊！”胡司令担忧的说。 “只要计划周密，这二十个家丁不是啥问题，毕竟不是二十个士兵，更不是二十个鬼子。现在把几个连长找来，叫上蛮娃和建子，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童村，张大财主家，干瘦的张财主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品茶，管家老王在旁边陪着：“老爷，日本人离这不远了，随时都可能打过来，咱们咋办？” “咋办？你说咋办？我老张已经六十多了，别处不想去也去不了，现在到处都是日本人，天要变了。咱们要想保住性命，保住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挣来的家业，只有顺应潮流，做个顺民。我能在几十年的乱世中活到现在，并且家业越来越大，靠的就是随机应变，顺应潮流。放心吧，日本人也是人，只要顺从他们，啥事都没有，嘿嘿……”张财主捋着山羊胡须，摇头晃脑的干笑着。 “老爷，那……那不成了汉奸吗？周围的人都会骂的。再说日本人又不认识您，您咋就知道一定能保住性命和家业？”王管家有些将信将疑。 “你呀，只能给我做个管家，要是让你当这个家里的主人，不但家业保不住，恐怕连命都得搭上。你好好想想，日本人干吗来了？是杀人来了吗？不是，杀人不是日本人的本意，只是那么多人不听从日本人才找来杀身之祸的。日本人是来占地盘的，是来要东西的，只要咱们把地盘给他们，把东西给他们，他们还会杀人吗？前些天那个所谓的护国军司令来找过我，说是想借点粮食，这不是笑话吗？现在都啥时候了，还能把粮食借给他们？咱们要保命，要保家业，就得靠这点粮食。虽然粮食不多，几千担总该有吧？几千队伍吃两三月应该没啥问题。日本人来了咱就把这些粮食送给他们，肯定能保住你我的性命，这份家业也应该能保住。至于别人想骂那就让骂去，骂不死人的，也骂不完咱这家业。” 王管家不说话了，呆呆的望了望门口，缓缓起身：“老爷，您先喝茶，我去把这些天的账目再对一下，唉……” 张财主喝了一口茶，轻轻的摇摇头：“这个老王，老是不开窍，真是白活了五十多岁……” 第八章 筹集粮枪 （二） 正说着，王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老爷，建子在门外求见，他还带来了三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天来过的护国军胡司令，听他们说护国军的人马就在外面不远处。” “建子回来了？他不是领了十几个穷娃娃去参加那个什么护国军了吗？跑回来干嘛？还把司令也带来了，肯定又是借粮食来了，你就给他们说没有粮食，就是有粮食也不借。护国军人马来了也不怕，有本事就打啊，我看他们能把老子咋样？”张财主十分不高兴，这个护国军三番五次跑来借粮食，实在令人讨厌。 “老爷，他们不和我说，非要见您，还说护院要是不让进他们就硬闯。” “王管家，让建子和那个胡司令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啥？你叫人去把护院集中起来，我看他护国军敢把我咋样？” “老爷，建子回来看您了，给您老人家请安！这是我们护国军胡司令，以前来过这里；这是沈教官和牛教官，今天特地来拜访您老人家。”建子躬身对张财主介绍。 “不知胡司令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见谅！见谅！快请坐，都请坐，王管家，上茶！”张财主皮笑肉不笑的拱手相迎。 “张财主，时间紧急，我就不绕弯子了。今天我们来主要还是那天我来给你说的事情，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事情也得麻烦你，希望张财主以抗日大业为重，对我们护国军多多支持。”胡司令开门见山。 “老爷，我给胡司令他们说老爷您是这一带最好的财主，肯定会帮助护国军的。不但帮助粮食，就连枪也能帮助几杆，老爷您说对吧？”建子在旁边添油加醋。 “建子，我张家哪点亏待你了？你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还带走了十几个人，搞得我好久都找不到干活的人。现在你不但不回来干活，还帮别人问我要这要那，你还是不是童村人？” “老爷，您老人家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过去一直在您家里干活，您对我们不薄，工钱也给的足。现在日本鬼子打进来了，我虽然没有读过书，可是绝不做那个亡……亡……” “亡国奴！”沈世杰提醒到。 “对对对，不做亡国奴，这是每一个中国人最起码的事情，所以我就带人参加了胡司令的护国军。现在护国军没有粮食，我知道您家里粮食很多，就来问您借点，我们不白拿，给您打借条，以后有钱一定双倍奉还。” “就是，张财主，我们以后有钱一定还你。”胡司令点头附和。 “建子，我家里哪有多余的粮食啊？家里那么多人都要吃饭，我也想帮助护国军，可是我家里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张财主开始哭穷。 “张财主，我们知道你家里有粮食才来的。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当然包括你财主。我们护国军用不了多少粮食，百十来担就够了，这点粮食对你张财主根本不算啥。道理我就不多讲了，你张财主家的粮食一时半会也吃不完，不借给我们难道要送给日本鬼子吗？要真是那样就成了汉奸，我们护国军对汉奸可是绝不手软。”沈世杰不软不硬。 “那个……那个我确实没有粮食，有粮食我就给你们。建子说了我就得给面子，就算建子不说我也得给护国军面子不是？说我汉奸这不骂我吗？我连日本人是啥样都不知道当啥汉奸啊？再说我咋能做那种事情？要不这样吧，今天我先给你们两担，不，五担粮食，不用还的，以后再有粮食一定多给你们，怎么样？” “我也是随便一说，我们知道你不是汉奸才来问你借粮食。鬼子每天就在东西两条公路上跑着，说不定哪天就到这儿来了，到时候我们护国军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保护你们平安，但至少我们会打鬼子的。既然你家粮食不多，五担就五担吧，好歹是你张财主为抗日做的贡献，我们就不为难你了。还有一件事想请你一定要帮忙，护国军已经发展到好几百人了，但我们只有不到二百支枪，大炮也只有一门，机枪也才五挺，我们不但需要大量粮食，还需要大量的衣服被子以及武器弹药。今天我们带来了一部分护国军弟兄准备背粮食、衣服和弹药，都在外面等着，怕打扰你没有进来。麻烦你再给我们准备些衣服布料以及枪支弹药，我知道这些你也不多，衣服布料能给多少算多少，武器弹药就出十支步枪，一千发子弹吧。这不是借，而是给每个村子包括童村的摊派，特别是各村的财主都要出钱出枪，这是硬杠杠。当然，出人也行，出了人就不用拿别的了。” “麻烦张财主快点准备，弟兄们在外面都等不及了，大冷的天，还要到别的村子去呢！”胡司令扶着手枪，一副大官的派头。 “张财主，步枪就要我拿的这种三八步枪，鬼子都拿这种枪，别的不好使。”蛮娃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步枪来回晃动着。 张财主顿时傻眼了，没想到护国军居然有好几百号人，还有机枪大炮，他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了，好汉绝不能吃眼前亏。 “胡司令，各位长官，我已经给护国军筹集粮食了，咋还叫我出衣服和枪？我去哪儿给你们弄枪去？就是把我撕成两半也弄不来这种枪啊！胡司令，别的事都好说，就这枪我没处弄啊！” 胡司令慢条斯理的摸摸光头，站起来在地上转着，有些为难：“张财主，这事不太好办啊！护国军现在缺的就是这种枪，别的枪我们都有。你想啊！以后我们要打鬼子，有了鬼子的步枪那不更好打吗？所以一定要多弄些这种枪，再说沈教官和牛教官不喜欢别的枪，就喜欢鬼子枪。” “是啊！这种枪好使，不光我们喜欢，弟兄们都喜欢，麻烦张财主想点办法给我们多弄些来。”沈世杰笑着说。 张财主几乎要哭了，他知道护院都在门外等候，可这会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次啊！他不停的作揖：“胡司令，您大人大量，别给我出这么大的难题好吗？我真的没法弄到日本枪啊！建子，快给司令和教官说说，我拿别的行不？要中国枪我就给几杆，或者再拿点粮食行吗？” “胡司令，两位教官，看在建子的面上就别太难为张老爷了。刚才老爷说了，中国枪他还有几杆，再给护国军拿点粮食，胡司令和沈教官、牛教官您看咋样？”建子假情假意的给张财主求情。 胡司令和沈世杰、蛮娃嘀咕了一会，胡司令拍拍光脑袋：“既然建子说了，咱当然的给面子！那就依张财主的，再拿些粮食和中国步枪。我想是这样，一杆鬼子枪顶十担粮食，十杆鬼子枪就是一百担粮食。张财主愿意拿些中国枪，那就两杆中国枪顶一杆鬼子枪，具体拿多少粮食拿多少枪请张财主自己算吧！” 张财主跌坐在太师椅上，一百担粮食，这不要了他的命吗？不给粮食就得给枪，国军撤退时他趁机买了些步枪和子弹，可也没有那么多，再说家里总得留些吧？他盘算了一阵，抬起身子：“胡司令，两位教官，粮食和枪我都有点，但没有胡司令您要的那么多。胡司令您宽宏大量，粮食和枪都给减半，我立马叫人去办，要不您就杀了我吧！” “他娘的，咋还和老子谈起条件来了？老子在这白乌拉了半天？你不把老子当回事也就算了，可你不能把护国军也不当回事吧？不行，枪和粮食都不能少，不给办我们马上就走，外面的弟兄都等不及了，让机枪大炮说话。”胡司令火了，拍着桌子站起来要走。 建子急忙站起来伸手拽住胡司令：“消消气，消消气，火气大了伤身体，咱们好说好商量，好商量。” 沈世杰走到吓呆了的张财主跟前，双手叉腰：“张财主，我代表护国军严肃的告诉你，粮食是问你借的，你能给多少就给多少，这不强求你。但是枪支和子弹不是问你借，而是摊派给你的，这是抗日大业，任何人都得以抗日大业为重，否则我们就以汉奸罪论处。既然张财主有困难，我们就缓一步，今天先拿一半，剩下的一半等张财主准备好了再拿。建子，通知二营三连一排进来搬东西，其余各营后退五里警戒。” 第九章 鬼子来袭 （一） “沈参谋，咱们连蒙带吓居然搞了这么多粮食，够咱这些人吃上两三个月的。还有十支步枪和五百粒金黄金黄的子弹，这些东西现在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上，您沈参谋没花一分钱就拿来了，还是您行。有您在，咱护国军就不怕饿着，也不怕没武器弹药。”望着几十袋颗粒饱满的粮食和崭新的汉阳造步枪，蛮娃非常开心，胡司令也笑得合不上嘴。 “是啊！拿下张财主是咱们最大的胜利，其他各村的财主一看张财主都没有抗住，没辙了，只好拿粮出枪。这就叫杀一儆百，树倒猢狲散，虽然说给的全都是旧枪，可总比没有强。以后咱就这么来，慢慢往远处发展，不愁搞不到粮食和武器。”沈世杰笑着说。 “就是，沈教官，没有你和牛教官，我老胡真不知道咋办，除非硬拿，要不我真弄不来这些东西。说句心掏窝子的话，我老胡当兵快二十年了，从做饭的一直干到司务长，从来都是只管吃喝，动心思的事情就没管过。当初跑到这里找不到吃的，又不好意思白吃老百姓的，几个人凑到一起想起了拉队伍这个主意。对带兵打仗我是一窍不通，跟我跑出来的那几个也是啥都不懂，我的意思是护国军以后就交给你俩来带，我还是专心干我的老本行。”胡司令诚恳的说。 “胡司令，你这是干啥？这支队伍本来就是你拉起来的，我俩是你的俘虏，哪有俘虏夺权的？这样做大伙都不服啊！” “啥俘虏啊？那是老天看我们几个都不会带兵打仗，给我们护国军送元帅来了。这些天大伙都看清楚了，你沈教官是个将才，就连牛教官也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哪有不服的？就凭你能借到粮食搞到武器这点就足以服众，你就别推辞了！牛教官，我说的都在理吧？” “这个，这个当然在理，不……不在理，我……我也不知道。”蛮娃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了。 “沈教官，要说我这个司令名号可是有些年头了，过去在队伍里大伙就叫我司令，司务长吗，管吃喝拉撒，谁见了我都叫司令。以后大伙还可以这么叫我，我听着舒服，真正的司令就是你了，别人都做不了。剩下的事情你就安排，我服从就是了，安排完了我给大伙准备饭菜。” “胡司令，你这是把我……唉！不说了，我就不推辞了，以后暂时带着大伙训练。不过我得说清楚了，护国军的司令还是你胡司令，你别往我身上推，我不接这个活。我还做我的教官，只是这个教官以后多操点心就是了。” “随便了，反正这几十号人都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胡司令索性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好吧！蛮娃，去把几个连长都叫来，咱们现在开会。” 不大一会，几个连长都来了，一个个眉开眼笑。沈世杰让大伙坐下，笑着对大家说：“各位连长今天都非常开心，有了粮食，还有了枪，以后都要好好训练。” “沈教官，这您就放心吧，以前是我们不会训练，没有人真正懂军事。现在有您和牛教官，我们能不好好练吗？我们一下搞了那么多粮食，特别是搞来十支步枪，大伙不定多高兴了，都想拿枪呢！”一位连长凑到枪跟前仔细看着。 “好啊！咱今天就说说枪的事，搞了十支枪和五百颗子弹，加上原来的，咱们有二十支步枪了，尽管这些步枪有好有坏，但基本上两个人能拿一支枪了。可是枪发给谁拿？这得好好琢磨，不能谁想拿就拿，那得靠本事。各位连长给咱们想个招，看看怎么发这些步枪？”沈世杰笑着问到。 “那还用说？谁有本事谁拿，没本事的只能继续训练，等以后有机会再拿枪。” “比，咱们比，先在连里比，再到各连比，谁胜了谁就拿枪。” “沈教官，您就拿主意吧，我们都听您的。” 连长们七嘴八舌的嚷开了。 “好！那咱们就比比，比啥由弟兄们自己定，只要是有特长的都可以拿出来比，我和牛教官、胡司令都参加比赛。记住，谁有本事谁拿枪，不管啥本事，都可以参加比赛，现在就比。还有，今天胜出的人今天拿枪，明天要是败了就得把枪交出来。总之，咱们护国军没有固定拿枪的人，每天都比赛，谁胜谁就拿。即使以后枪多了依然这样，谁胜了谁拿好枪，或是多拿子弹，也就是说谁有本事谁就能得到好处。” 山谷里顿时热闹非凡，弟兄们都想拿枪，即使有枪的弟兄也想换支好点新点的枪，拿上新枪好枪的弟兄还想多要几颗子弹。弟兄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各显神通，把看家的本事都拿了出来。 沈世杰和蛮娃只恨自己分身无术，弟兄们都在比赛，他俩不仅要做裁判，还要不停的指点。特别是格斗、拼刺、瞄准等军事动作大都不很规范，两人来回跑着喊着，比参加比赛的弟兄们还要累。 只有一样没法比赛，那就是实弹射击，护国军子弹太少，总共也不到一千发子弹。沈世杰让胡司令把子弹都保管起来，谁赢了就给谁几颗，赢得多的发的多。 蛮娃的拼刺没有人能比的过，但大家还是跃跃欲试，一遍又一遍的跟蛮娃学。蛮娃告诉他们，拼刺不过关的别想在战场上打败鬼子，要想活命必须下工夫狠练。 沈世杰也没有对手，四五个人围成圈居然一次也点不到他，反而让他抽空点了别人几次，这让护国军的弟兄们大为惊讶，只要有空就缠着沈世杰练习。 胡司令同样有一手绝活，那就是做饭。几十个人的饭菜他一个人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做好了，各种程序安排的严丝合缝，显得忙而不乱，让护国军的弟兄们大开眼界。 有绝活的还有建子，精瘦的他从小就喜欢爬树，村里大大小小的树没有他爬不上去的。山谷里的悬崖他几乎如走平地，眨眼间就攀到了悬崖顶上，高兴的沈世杰直喊：“奇人！奇人！” 沈世杰还加了许多内容进行比赛，比如瞄准、伪装潜伏、抓舌头等等，护国军的弟兄们玩命的训练着，只要稍有机会立即进行比赛，比赛的胜者马上得到几颗子弹的奖励。 年关就要到了，沈世杰和蛮娃在护国军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月。在抓紧训练的同时，沈世杰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他预感到山谷中平静的日子没有多少了，鬼子在城市和公路线上扎稳脚跟后，一定会清理公路及城市周边的抵抗者。这个山谷在东西两条公路之间，尽管两条公路相隔一二百里，但鬼子绝对不会容许这中间有任何别的队伍存在，这点常识谁都明白。 沈世杰这些天已经搞清楚山谷的地形，山谷不大，方圆不过几里，四周全是悬崖。出进山谷就靠东边横穿悬崖下面的山洞，只要守住山洞，外面的人就进不到山谷中。但如果从外面封锁洞口，山谷里面的人同样出不去，只能在里面挨打了。 建子这两天没有参加训练，沈世杰让他走遍山谷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山谷另外的出口，一旦进出山谷的洞口被堵，建子就要带着护国军从另外的出口逃生。 被护国军拿走几十担粮食和好几支枪，张财主一直怀恨在心，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次居然让几个年轻人耍了。护国军要真有几百人和机枪大炮他也就认了，问题是他很快就知道这是一个骗局，有几个护国军的弟兄在搬运粮食的时候偷偷说笑，说这个张财主真好哄，几句话就哄得不知东西南北，居然相信护国军有几百号人，还有机枪大炮，真好笑。张财主派来帮助护国军搬运粮食的一个家丁听见了这几句话，当时就想给张财主说，无奈张财主让沈世杰缠住说着说那的一直没有别人插话的机会，等有机会给张财主说粮食枪支已经搬运完了，几十个护国军渐渐走远，气的家丁直翻白眼。 家丁还是忍不住给张财主说了，张财主当时就气晕了，操起棍子狠狠的凑了家丁一顿。可是再咋凑这些东西是回不来了，张财主也不敢去问护国军要，再怎么说人家也有好几十号人，这些护院家丁无论如何是打不过的。 破财消灾，张财主自我安慰着，现在咋生气粮食枪支也回不来，还是不想它了。马上过年了，要办的事情非常多，得把家里搞得红火些，让周围人看看，我张财主永远是倒不下的。 第九章 鬼子来袭 （二） 初一早晨，一身长袍的张财主微笑的端坐在客厅里，家人和护院、下人一一过来向他拜年，他笑着给每个人发赏钱。今年的年味不浓了，日本人占领了公路和城市，老百姓全都人心惶惶。可张财主却不慌，他认为该咋过年还得咋过，谁来他都无所谓。 快中午时，家丁进来报告：“老爷，来了几辆汽车，已经到村口了，车上不知道是啥人。” 张财主一惊，汽车到来还能是啥人？汽车肯定是从公路上来的，公路早被日本人占了，来的是啥人还用问吗？他急忙往村口跑去，一定要争取主动，千方百计保住自己的命，还有这份诺大的家业。 “长官，您过年好！大过年的您从哪儿来啊？请到寒舍坐坐，老朽陪您喝几杯。”张财主对走在最前面的鬼子少尉抱拳哈腰，不停的作揖。 鬼子少尉叽里咕噜的对旁边的翻译说着什么，他不懂汉语，张财主说的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老东西，太君问你是干什么的，这村叫什么名字？快说。”翻译官走到张财主跟前，大声呵斥。 “老朽姓张，这个村子叫童村，老朽在村里说话还算顶事。请长官太君进屋坐会，有啥吩咐老朽一定竭尽全力给您办。” 鬼子少尉高兴的点点头，转身对后面的鬼子乌拉了一阵。只见他手一挥，十来个鬼子看守汽车，其余几十人跟着少尉进了村，张财主一路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快到大院了，鬼子士兵越过张财主扑向院子，那些家丁护院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刺刀逼住，一个个吓得手都举不起来，枪支横七竖八的扔在地上。 鬼子少尉又嘀咕了一阵，翻译官大声喊道：“老乡们，别害怕，太君今天是来看望大家的，请大家集中起来在那边站好，太君要问几个问题。” 张财主急忙走到前面，身子一躬到底：“太君，我是家里的掌柜，有啥事和我说，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回答太君。” “是吗？就和你说？那好，你就给太君说说，这些枪是干吗的？这些人又是干吗的？见了皇军不投降难道要反抗吗？” “太君，哪敢反抗啊？这些枪支是老朽的护院用的，主要是防止土匪坏人来抢东西，这些人都是老朽的护院家丁，没有外人。老朽一直都在等着太君，老朽是衷心拥护皇军的，还为皇军准备了很多东西。” 翻译官对鬼子少尉嘀咕了一阵，少尉哼了几声点点头，翻译又问张财主：“太君说你还有私人武装，感到很惊奇，认为你一定是大财主了，太君还问你究竟准备了什么东西？” “太君，老朽算不上啥财主，没有多少钱的，这几年积攒了一点粮食，准备都送给太君。老朽思谋太君大老远来这里，肯定需要很多粮食，所以我就一直在等太君来拿粮，还雇了二十个护院看这些粮食，不知道太君满意吗？” 少尉拍拍张财主的肩膀哈哈大笑，对张财主伸着大拇指“吆西！吆西！”地叫个不停。张财主诚惶诚恐的在旁边赔笑，生怕鬼子拔出战刀，更怕那些鬼子不小心走火。 鬼子少尉再次挥手，鬼子士兵收起了刺刀，把地上的步枪也都捡起来放在墙边，命令那些家丁和张财主的家人都蹲在地上。 看到那么多的粮食，鬼子少尉高兴的手舞足蹈，命令鬼子把汽车开进院子。可是院门太小，汽车开不进来，一个鬼子司机看了一下，调转车头，对准大门快速倒车。 一声巨响，大门轰然倒塌，院墙也倒了一大截，鬼子司机哈哈大笑，对一群士兵夸着自己的杰作。 张财主心疼的直哆嗦，好端端的大门眨眼被毁，他一句话都不敢说。鬼子少尉看了看蹲着的家丁，对翻译喊了几句，翻译大声说：“老东西，快让这些人拿锹把路腾开，皇军的汽车要进来装粮食。” 家丁们不敢怠慢，一会就清理出一条道路，几辆汽车开进了院子，一直开到仓库跟前，这些家丁又为鬼子装车。 张财主呆呆的站在汽车旁边，看着仓库的粮食在一点点减少，装满粮食的汽车一辆辆开出院子，他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粮食本来就是送给皇军的，可是这粮食送的非常不舒服。 让张财主更不舒服的事情还在后面，鬼子装完粮食撤出了大院，少尉满足的拍拍张财主的后背，算是对张财主送粮食的感谢。鬼子少尉看了看拿着铁锹哆嗦的护院家丁，又看了看惊恐万分的张财主家人，他走了过去，在张财主的儿媳妇跟前停住，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 张财主几步走到少尉跟前，不停的叫着：“太君，太君，请到屋里坐坐，请……” 少尉根本没有听见张财主在说什么，他嘴里呢喃着，推开不停唠叨的张财主，一把抱起几乎吓呆了的女人，朝旁边的库房走去。 “不能啊！太君，那是我儿媳妇，肚子里已经有了，请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张财主绝望的跪倒在地，拉着少尉的衣襟哀求着。 “滚，你个老东西，没看见太君正忙吗？滚一边去，别打扰太君。”翻译官狠狠的骂道，一把拉开张财主，张财主还要辩解，翻译官喊了一声，立即过来几个鬼子用刺刀逼住张财主和其他人。 张财主绝望了，以后怎么儿子交代啊？儿子当兵多年，已经两三个月没有音讯了，要是回来看见媳妇被鬼子……那该咋办啊？ 仓库里开始还有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淫笑声，不大一会声音小了，再后来只有机械的哼哼声了…… 少尉从库房里走了出来，望了望瘫坐在地上的张财主，满足的嘀咕了几句，翻译官哈哈大笑：“老东西，太君说了，你的儿媳妇味道真不错，不错……哈哈哈哈……” 张财主跌跌撞撞的进到仓库里，他看见儿媳妇呆呆的坐在地上，衣衫不整，身下一片血迹，他急忙喊道：“耀祖家的，你咋了啊？” 外面的几个女眷赶紧跑了进来，扶起女人，血流的太多了，女人已经奄奄一息。 “天煞的日本鬼子，你们还讲不讲理啊？我费尽心思节省粮食为了啥啊？早知这样我不如把粮食都给护国军，让护国军吃饱了好打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东西。我老汉精明了一辈子，咋就在你们身上翻了船啊？日本鬼子，你们出去就碰到护国军，护国军一个个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张财主仰天长叹。 翻译官停住了，他听见了张财主的话，清清楚楚的听见“护国军”三个字，他对少尉说了几句，一伙鬼子都转了过来。 “老东西，什么护国军？他们在哪儿？快说！”翻译官掏出了手枪，少尉也拔出了战刀。 张财主不知所措，没想到鬼子还能回来，并且听见了他的说话，他懊恼极了，可是话已经说了出去，他无法挽回。 鬼子少尉抓出张财主八岁的孙子，刀架在孩子脖子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张财主彻底崩溃了…… “太君说了，要你带皇军去找那个什么护国军，你要是给太君玩花样，你的孙子还有你的家人统统的杀头。别磨蹭了，快走，前面带路。”翻译官不停推搡着张财主，十来个鬼子看守汽车，其余鬼子跟随张财主向山谷进发。 张财主已经没有了眼泪，看看天色已晚，他加快了脚步，天黑之前无论如何要赶到山谷，让护国军能看见鬼子。现在只有护国军能为他报仇了，必须把鬼子尽快领到护国军跟前，让护国军多多杀鬼子。至于能不能杀鬼子，能杀多少鬼子，张财主不想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个护国军的弟兄在山洞口两侧把守着，自从护国军成立以来这儿就没有来过生人，天马上要黑，这时候更不会有人来了。两个弟兄抱着步枪缩着脖子蹲在山洞里侧，外面有啥情况也不管了。 沈世杰每天都会查哨，这是在讲武堂里养成的习惯。讲武堂的教官告诉他们，晚上必须出去转一圈，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要如此。即使啥事情都没有，即使别人刚刚转过，自己也要亲自再转一圈，这是作为一个基层军官的基本素质，做不到这一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官，以后也难有建树。 建子下午带着沈世杰和蛮娃去了山谷西边，他发现了一个出口，出口特别难找，有点出其不意。从西边悬崖下面的一棵树上攀上去，然后跳到旁边的岩石上，岩石上面的石缝又有一棵不太粗的松树。顺着松树继续往上攀登，发现一个仅一尺来宽的平台，平台一头往里凹了进去，形成一个四五十公分宽的石壕，石壕深浅不一，浅处有一米左右，深处有三四米，弯弯曲曲的一直向悬崖上面延伸。 建子顺着凹进去的石壕一直向上攀爬，石壕逐渐消失，悬崖已经不太陡峭，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攀上悬崖。悬崖后面怪石林立，石缝里到处都长着松树，沿着松树攀爬下去就出了山谷，进入山谷后面的大山之中。 回到驻地的沈世杰非常兴奋，他在屋子转了几个圈，又到外面转了一会，抬脚向东走去。他想到山洞那边看看，顺便查一下岗哨，再看看山谷外面有什么情况。 隐隐约约看到洞口方向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沈世杰蹲下身子仔细看着，天色开始昏暗，他看见一队人从山洞鱼贯而出，迅速占领洞口周围的有利地形。 沈世杰飞快的拔出勃朗宁，尽管看的不很清楚，但他确信来的一定是鬼子，这里没有别的部队。他不敢再想，转身低腰就跑，要尽快给护国军报信，让队伍迅速撤离。 后面的鬼子排成几队向山谷中间攻击前进，巴掌大的地方，用不了多久护国军的驻地就会被发现。沈世杰心急如焚，恨不得飞了回去，可是又不能暴露自己，否则鬼子的机枪掷弹筒立即就会要了他的命。 沈世杰的手碰了一下腰带，腰带上挂着一颗手雷，他猛然醒悟，为什么不让手雷给护国军报信？他摘下手雷放在草丛里，引线拉到小路上，鬼子不注意看是发现不了的，何况现在已经天黑。只要位于驻地东侧的手雷一响，蛮娃和建子会带着弟兄们向西撤退的，沈世杰直接向悬崖西侧跑去。 第十章 亡命山谷 （一） 沈世杰没跑多远，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跟着传来“哇哇”的喊叫声，机枪“哗哗”扫了过来，掷弹筒漫无目标的到处乱打。 护国军的驻地很快就被发现，鬼子分成几队猛扑过去，机枪掷弹筒向几间草屋疯狂倾泻。 沈世杰向西猛跑，他盘算着，手雷迟滞了一下鬼子，鬼子到护国军驻地肯定还得搜查一阵，这就给了护国军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时间，但愿护国军能利用这点宝贵的时间逃出山谷。 当沈世杰跑到西边悬崖下时，发现护国军也才刚刚到达，正在嚷嚷着究竟是等沈教官还是突围。他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混蛋王八羔子，都他妈的啥时候了还在这里磨蹭，鬼子就要追来了，马上给老子突围。建子带路，蛮娃和胡司令爬到平台上面接应，快！” 鬼子追过来了，炮弹落在四周，借着火光鬼子发现了正在攀岩的护国军，几挺机枪对悬崖一阵猛扫。悬崖上还有树上的十几个护国军弟兄都摔了下来，蛮娃和胡司令站在平台上干着急，建子在石壕里急得直跺脚。 “弟兄们，鬼子发现了我们，大家都散开，各自寻找有利地形，给我狠狠的打。”沈世杰眼睛都红了，他没想到弄成这样。 这边稀里哗啦的开枪还击，正在冲锋的鬼子猝不及防被打倒了好几个，其余鬼子纷纷卧倒，向护国军猛烈开火。 几个连长急忙爬着把子弹分给有枪的弟兄，本来就没有多少子弹，拿枪的弟兄们已经靠本事弄走了大半，剩下的几百粒子弹都掌握在几个连长手里，这会只好都分了。 沈世杰拿过一位弟兄的步枪，躲在树后朝鬼子射击。鬼子机枪喷着火舌，射手露出头拼命射击，沈世杰骂道：“去你妈的，狗日的小鬼子。”一枪过去，机枪射手被爆了头。 副射手一把推开死去的射手，操起机枪继续射击。沈世杰连开几枪都没有打中鬼子，气的他朝树根猛踢了几脚。 鬼子发现护国军的火力很稀疏，根本用不着卧倒躲避，鬼子少尉高举战刀：“杀的给给！” “弟兄们，鬼子上来了，最后的时刻到了。全部上好刺刀，咱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都是中国爷们，别让日本鬼子他妈的小瞧了咱们。”沈世杰上好刺刀。 “沈参谋……”蛮娃在平台上悲愤的喊道。 “蛮娃，胡司令，建子，你们快走，都给老子好好活着，找队伍打鬼子给老子报仇。蛮娃，记住伍团长的话，有机会回家就告诉家里人，咱川军没有孬种！”沈世杰冲了出去。 两个鬼子向沈世杰扑来，企图一个突刺将他制伏。沈世杰款款躲过刺刀，步枪顺势一扫，刺中一个鬼子的大腿，鬼子一个趔趄，他枪托也到了，鬼子脑壳被砸个粉碎。 另一个鬼子狂叫着扑来，沈世杰轻轻一拨，鬼子扑空了。没等鬼子回过头，沈世杰步枪已经出手，刺刀深深扎进鬼子后腰，他顺手夺过鬼子的三八步枪。 护国军人太少了，根本不是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对手。没有多久，大部分护国军的弟兄都被鬼子刺倒，有几个弟兄不甘就此死去，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几声巨响，几个护国军弟兄和周围的十多个鬼子倒在血泊之中。正和三个鬼子苦斗的沈世杰心里一惊，弟兄们都和鬼子同归于尽，自己也该上路了。 沈世杰没有手榴弹，手雷刚才用了，弟兄们又不在身边，现在只有向鬼子要了。可是鬼子的手雷却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几把刺刀在他胸前上下飞舞，他不得不躲闪后退。 “沈长官，沈长官……”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世杰正在诧异，张财主从身后走过来，浑身打颤。一个鬼子刺向沈世杰，张财主把沈世杰抗了一下，刺刀扎进了张财主的肚子。 张财主握着鬼子的步枪，痛苦的喘着粗气，伸出胳膊把沈世杰挡在身后：“快……往北跑……北边悬崖下的有棵独树，树旁边有……有块石头，搬开石头……有洞……快，快跑……” 沈世杰看着张财主，张财主眼珠都快出来了，又一个鬼子的刺刀刺进了张财主的胸膛，张财主一甩手，狠狠打了沈世杰一个耳光：“走……” 沈世杰眼睛一红，咬牙向后跑去。几个鬼子拔腿就追，张财主用尽力气抱住一个鬼子的大腿，这个鬼子甩了几下没有甩掉，眼看着沈世杰跑出了十多米，他摘下一颗手雷，往张财主头上一磕准备扔出去。没想到张财主往下一倒，把鬼子也拉倒了，手雷“轰隆”一声爆炸，几个鬼子和张财主都倒在烟尘之中。 沈世杰向后跑了几十米，再转向北跑。黑暗中鬼子没有发现前面的沈世杰已经向北，还在向东猛追，沈世杰暂时摆脱了鬼子。 那棵独树很快找到了，在山谷中呆了一个多月，沈世杰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这棵大树几乎每天都要看上几眼，旁边的石块也很平常，谁也不知道下面居然还有洞。 这是张财主干的，张财主夏天去山谷打猎，一只小动物慌不择路钻进了一个小洞。张财主就让家丁顺着小洞挖，动物没有挖到，小洞却越挖越大，越挖越深，最后竟然和一条半人高宽弯弯曲曲的地下水洞连通，洞里并没有水，估计是山洪冲击形成的。张财主派家丁爬进去查看，发现这个水洞一直通到悬崖外面。他让人把洞口用石头堵上，清除洞口周围的痕迹，心想兵荒马乱的，也许有一天能用得上，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沈世杰用力搬开石头，果然发现有个仅能钻进一人的洞口，只是天黑洞里面什么也看不清楚。鬼子的枪炮声到处乱响，呐喊声越来越近，沈世杰什么也不管了，抬脚跳进了洞子。 洞子大约有两米多深，沈世杰踩着洞壁伸出手想把石块往洞口挪挪，可是石块太重，使劲搬也搬不动，只好作罢。 三八步枪太长，洞里无法携带，沈世杰卸下刺刀别在腰里，将步枪扔在洞里。他蹲下身子四处乱摸，只要有空间就往前挪。眼睛已经不起任何作用，四周漆黑一团，他索性卧倒在地，一点点的往前移动。 洞子弯弯曲曲的，大多数地方都只能过一个人，沈世杰稍稍放宽了心。即使鬼子发现这个洞，一时半会也拿他没有办法，子弹打不进来，手雷也扔不了多远。他估计黑夜里鬼子发现这个洞需要一定时间，要是遇到笨蛋那就时间更长了，他完全有机会摆脱鬼子。 沈世杰并不担心鬼子爬进来，他甚至渴望鬼子爬进来给他送点亮光，比如手电火柴之类的东西，这里太黑也太寂静，沈世杰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唯一让沈世杰担心的是鬼子炸毁洞口，那样他就没有机会从原路返回了。他不知道洞子通到哪里，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出口，张财主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也没有机会告诉他。 沈世杰已经没有选择，回去肯定会让鬼子干掉，只能往前。他拔出刺刀不停的在前面来回试探，只要没有障碍就快爬前进。 洞子宽了，也高了，沈世杰蹲起身子，双手摸了摸四周，发现可以弯腰前进了。他试着弯腰抬腿走了几步，尽管依然缓慢，毕竟比爬行和蹲着挪动快多了。 后面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沈世杰心里一紧，鬼子到底还是发现了洞口，这一定是在炸毁洞口，回去的路彻底堵死了。 沈世杰担心洞口被堵里面没有空气，赶快吸了几口气，感觉空气没有什么变化，他放心了。看来鬼子并没有把洞口完全堵死，或者还有别的出口，所以洞里一直有空气流通。他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还有别的出口，那样就有活命的希望。 不知现在几点了，沈世杰掏出怀表看了一下，又失望的装回怀里，啥也看不见，继续往前摸吧！ 沈世杰机械的往前走摸着，走着，爬着，挪着，累了就稍微歇息一阵，歇够了继续爬行。洞里非常闷热，浑身早已湿透，口渴极了，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忍着。 第十章 亡命山谷 （二） 不知过了多久，沈世杰感觉有一丝凉意，他停了一下，贪婪的呼吸着，心里一阵狂喜。能感受到凉爽的空气，说明快到出口了，他突然觉得浑身是劲，脚步挪动的更快了。 洞子变得笔直笔直的，能够看见洞口，甚至能看到天上的星星，沈世杰慢慢直起身子，双手不停的抚摸着四周。 到洞口还有十来米高，用刺刀在洞壁试了试，基本都是土，沈世杰挖了好些小台阶，慢慢爬出了水洞。 洞口好像在一条沟里，沈世杰借助星光观察了一会，看不出这条沟有多深，也不知道通向哪里。他靠在一丛灌木旁边，太累了，先休息一会，等天亮再说。 阵阵寒意袭来，睡梦中的沈世杰不由得抱紧了双臂，昨夜的惊魂一直在脑子里萦绕着，只要一闭眼就会出现。 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声野兽的嚎叫，沈世杰一下被惊醒了，他揉揉发困的眼睛，慢慢坐起身，观察着四周情况。 天色已经大亮，沈世杰爬上沟沿，站在高处一看，才知道已经到了山谷外面。山谷里冒着青烟，估计是鬼子烧毁了草屋，护国军人没了，家也没了，从此以后不复存在。 沈世杰对山谷深深鞠了一躬，向这个容纳了他一个多月的地方告别，转过身辨别了一下方向，大踏步向西走去。 蛮娃和胡司令、建子飞快爬上悬崖，有几个鬼子发现了他们，朝他们连连开枪，蛮娃掏出手榴弹狠狠摔了下去，几个鬼子被炸得到处乱窜。 出了山谷，三人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即向西进入山区，一直走到半夜，才在一处避风处坐下休息。 “牛教官，胡司令，咱们就这么完了？”年轻的建子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时还无法适应这种残酷。 “不完还能咋的？难道咱还能再回山谷？让那些弟兄们再活过来？孩子，认命吧！”胡司令垂头丧气。 “命？啥叫命？老子偏不信这个邪，鬼子不让咱好活，咱也不让狗日的好过。老子从四川赶到南京，为的就是打鬼子，结果让鬼子把一个团打的只剩老子两人。在这山谷里落脚没几天又遇上了鬼子，还没好好打就剩三人了，三人也照样打鬼子！我还是老主意，找部队打鬼子，你们咋想的？”蛮娃就想找部队。 “牛教官，我跟你去，你走哪儿我就去哪儿。”建子没啥想法，只要有人领着，他就跟着走。 “你们都走了，我留着干啥？和你们一起走呗！几十号人说没就没了，狗日的日本鬼子，一定不得好死！沈教官多好的一个人，那么年轻，又有本事，咋就没有出来呢？把我留那儿也不该把他留下，造孽啊！造孽！唉……”胡司令说着说着眼泪出来了，浑身不停的抽搐，几十个弟兄特别是沈世杰的战死让他痛不欲生。 “胡司令，别太难过，世道这么乱，你我不知哪天都会战死，沈参谋只是比我们先走了一步。我们团逃出来两人，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唉……沈参谋，您咋就走了呢？动心思的事情一向都是您的，我懒得动心思也不会动心思，您走了我可咋办啊？您咋就不告诉我一声咋办啊？呜……呜……”蛮娃说着说着哭了，他想念战死的弟兄们，更想念相处了几十天的沈参谋。 “胡司令，牛教官，你们咋哭了？你们都哭了我咋办啊？你们不是说要找队伍吗？咱们走啊！”建子不知说什么好，不停的摇晃着两人。 “不哭了，都是爷们，哭啥啊？现在睡觉，明天早晨继续赶路，啥也不说了，睡觉！”蛮娃倒头就睡，其他两人轮流守着。 清晨，蛮娃轻轻叫着：“胡司令，建子，天亮了，咱们走吧。” “牛教官，咱们往哪走啊？”胡司令木然的问道。 “往西走，过长江，找部队。建子，你是当地人，咱们咋走才能过江？”蛮娃问到。 “牛教官，我哪知道啊？我又没有去过西边，西边还有长江啊？我就知道往西走几十里就是公路，我去过好几次，再往西没走过。”建子根本没有出过远门。 蛮娃想了一会，下了决心：“咱们大致照西走，先到公路边再说。估计公路都让鬼子占了，咱们过公路肯定会有麻烦的，有麻烦咱也得过，过了公路咱们再打听到江边的路。” 几十里山路半天就到了，爬上一座山，建子指着山下：“牛教官，胡司令，那就是公路，我最远就来过这里，再远没去过。” 蛮娃爬在山上看着，公路上汽车来来往往，巡逻车不时在公路上驶过，大白天想过公路根本没有可能。 退到山坡下，蛮娃小声说：“看来咱们大白天是过不去公路了，咱们再往后退几里，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想办法搞点吃的，到晚上再找机会过公路。” “咱们刚才路过了几个村子，怕暴露没敢进去，到那里找点吃的应该没啥问题。建子，你是当地人，和我进村找吃的吧。”吃喝拉撒归胡司令管，他自然要主动了。 “胡司令，咱们就去后面那个村子。牛教官您在村外等着，估计我俩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回来了。”建子指着前面说道。 蛮娃把胡司令和建子的枪支收起来，爬上村外的一座小山，监视着周围的情况。 不大一会，胡司令又回来了：“牛教官，我和建子商量了一下，还是让建子一人去。他是本地人，口音熟悉，不容易引起怀疑，兴许能搞来吃的。你看我穿着国军衣服，口音也不对，到村子说不定会引起麻烦，所以我就回来了。” “也只好这样了，但愿建子能搞来吃的，最好多弄点。现在咱们三人能不进村就不进村，这里随时都可能有鬼子出现，危险的很。咱们先在这等着，把眼睛睁大点，情况不对咱就撤。”蛮娃把手枪递给胡司令。 “咱俩在山上轮流睡觉，晚上过公路，现在要多睡会。” 下午，蛮娃正在睡觉，胡司令轻轻推着：“牛教官，醒醒，醒醒。” “胡司令，咋的了？建子回来了？”蛮娃迷迷糊糊的问。 “还没有，我也纳闷呢，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从那边来了个人，咱们怕要躲躲吧？”胡司令指着东边。 蛮娃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小声说：“胡司令，大老远看不清楚，小心没大差，咱们还是到山后躲躲吧。” 两人悄悄绕到山后，爬上山头看着来人，来人一路小心翼翼，不停的爬到高处观察周围情况。 村子出来一个人，胡司令看了一会，小声说：“糟了，建子回来了，还背了不少东西，他不知道咱们这有情况，咱们又不能大声喊，这可咋办？” 蛮娃一时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建子越来越近，东边的那人也越来越近，他狠了狠心：“胡司令，我在这盯住那人，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我就干掉他狗日的。你把建子的枪拿上，悄悄从后面绕过去，老远就给建子打手势让他隐蔽，实在不行就开枪示警。” 那人也看到了建子，他快速爬上一座小山，观察了好一会，估计是个走亲串户的老百姓，这才放了心。他下山继续向西走，心想只要不被那个老百姓发现就没事，即使被发现搪塞几句也就过去了。 他走到前面的一座山下停了一下，那个老百姓已经看不到了，他有些不放心，还是再到山上看一下，现在这个时候马虎不得。 蛮娃蹑手蹑脚的爬上山顶，占据了制高点。“狗日的上来干嘛？放着好好的路你不走，偏要到山上惹老子，可别怪老子手狠。”蛮娃暗暗骂着，把三八枪上的刺刀上好，向前爬了几步，抬头向山下望去。 第十一章 路遇鬼子 （一） 山坡上一个人快速向上走着，他停了一下，看看周围，又抬头向上看去。这一看，看的他魂飞魄散，山顶上居然钻出一个脑袋，脑袋旁边伸出一杆步枪，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完了！”他头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里，等待枪声响起。 蛮娃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一跃而起，扔掉步枪，纵身向山下跑去。山坡陡峭，他不小心摔倒了，顺势向山下翻滚，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沈参谋……沈参谋……” 沈世杰眯着眼睛看着向下翻滚的蛮娃，咧嘴笑了，双手叉腰，等着蛮娃滚下来。 “沈参谋，您还活着？可把我们想死了，狗日的小鬼子……嘿嘿……嘿嘿……”蛮娃滚到沈世杰跟前翻身站起，咧开大嘴傻笑着。 山顶上，几个人席地而坐，建子解下身上的包裹，拿出干粮递给大伙，胡司令边吃边骂：“建子，你小子咋去了这么半天？想把我们都饿死还是咋的？沈教官死里逃生，你也不拿出点好吃的？” 建子在包裹里摸了摸，摸出一个萝卜：“胡司令，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沈教官，这是我问村里大妈要的萝卜，您慢慢吃。我到村子后，一连问了好几家，不是没吃的，就是只给半块干粮。我这个急啊，照这么下去啥时候才能弄到干粮？我问了一下，村里有几户人家境比较富裕，我就直接走进一户人家，说我是过路的，好几天没吃饭了，问他们借点干粮。这户人说只要给他干活，把牛圈那堆牛粪背到地里就给干粮。娘的，干活就干活，只要给干粮，干点活算啥？我二话没说，拿起背篓就干活，快一个时辰才把那点活干完。干完活我往他家门口一坐，就等他拿干粮了，拿少了不行，给工钱不要，那家人没有办法，只得给我做了半袋干粮让我带走。” “建子，没想到你还是无赖啊？硬问人家要干粮，还给人家干活，幸亏只是一个时辰，要是几天都干不完你咋办啊？”沈世杰美滋滋的就萝卜啃干粮，。 “沈教官，现在兵荒马乱的，哪个人不怕啊？那家人也害怕我这个不知底细的过路人，所以我干活了他就的给我吃的，我又没问他多要，他不能不给。我心里有数，那点活用不了多久能干完我才干的，要真干几天我才不会干呢！” “哈哈哈哈……你就知道欺负老实百姓,那些大财主你敢这么耍赖？大家快吃吧，吃完休息一阵，晚上咱们伺机过公路。”沈世杰哈哈大笑。 “沈参谋，您是咋从山谷出来的？我们几个都以为您出不来了，和那些弟兄一样跟鬼子同归于尽。要知道您能跑出来，我们说啥都要等你。”蛮娃好奇的问道。 “就是，山谷四周全是悬崖，东西两个出口都让鬼子给占了，莫非你把鬼子都杀了？要不咋能出来？”胡司令也想知道。 “我要是能把那些鬼子都杀了，那我不成了比关公张飞还要厉害的大英雄？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我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沈世杰把自己离奇的经历说了一遍，说的几个人嘴张得老大，好半天都合不上。 “沈参谋，我老觉得那个张财主不是啥好人，那么多的粮食就是不给我们，还有那么多枪，要是都给我们护国军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没想到他临死前还救了你一命，总算还有点中国人的良心。”蛮娃感慨的说。 “鬼子就是他领来的，要不鬼子咋能知道咱护国军就住在山谷里？我说他就是汉奸，死了活该。”胡司令愤愤不平，护国军几乎全军覆没他没法不耿耿于怀。 “张财主虽然不是啥好人，他为了保护家人和财产去巴结鬼子这我相信，但要说他完全是汉奸我有点不大相信。他救沈教官就说明多少还是有良心的，带鬼子进山谷估计是没有办法了，不带来他肯定就没命了。他很怕死，也怕家里人受苦，鬼子不知道把他咋弄了一气。”建子在张财主家干过活，对张财主多少还是了解的。 “我相信张财主不是汉奸，他死的很悲壮！就算他把粮食都给护国军又能咋样？把枪都给护国军难道就不打败仗了吗？不要责怪他了，要怪就怪日本鬼子。大家抓紧时间睡会，攒足体力，晚上行动。”沈世杰躺在山坡上，他有些疲惫了。 半夜，四人静静的隐蔽在距公路二百多米的山脚下，公路上没有汽车，巡逻车也见不到了。沈世杰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发现鬼子过来，他带着几人飞速通过公路，一口气跑进西边的大山里。 天亮了，四人来到一座山上，躲在树林里休息，山坡下是个小村庄，村庄前有条土路。 走了半夜，离开公路应该有三四十里，沈世杰不知道这村子有没有日本鬼子，也不知道村里有没有来过日本鬼子。他想去村里看看，又一想四人就有三人口音不对，只有建子口音差不多，可是建子没有多出过门，让这个年轻人出去实在不放心。 此时能有人来着山上就好了，他们可以问问，可是山上树林很密，一般人没事跑着来干吗？ 沈世杰想下到半山腰看看，他小声和其他人商量了几句，几人轻手轻脚的往下走。 树林开始稀疏，杂草也不那么密了，地上出现了一些曲曲折折的踩踏痕迹，估计村民经常在这里出没，沈世杰几人藏在大树后面，等待附近有人出现。 日上三竿，前面传来几声牛叫，沈世杰立即打手势让几人藏好。不一会，几头牛出现了，一个十四五岁、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拿根棍子跟在牛后面，不时调皮的敲打一下旁边的树干。 快到沈世杰跟前了，沈世杰轻轻站起来，一个饿虎扑食将放牛小子摔倒，没等小子反应过来，蛮娃已经堵上孩子的嘴。 沈世杰按住孩子，小声说：“小兄弟，请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只要你不乱喊乱叫，别到处乱跑，我们就放开你。” 孩子惊恐的看着几人，吓得脸都白了，根本没有听懂沈世杰的意思。建子把刺刀上好，对准孩子：“兄弟，只要你不喊叫，也别乱跑，我们就不杀你。你要是叫一声，或是乱动一下，我咔嚓一下就杀了你知道不？” 沈世杰瞪了建子一眼，小声对吓得发抖的孩子说：“别怕，我们不会杀你的，我这就放开你。你可不能喊叫，也不能跑，要不可就麻烦了。”他松开孩子，拿掉堵在孩子嘴里的破军帽，把孩子扶起来。 孩子一句都不敢说，呆呆的看着几人，沈世杰安慰了好半天，又拿出一块干粮递给孩子：“小兄弟，你叫啥？那村子叫啥？” 孩子接过干粮看了看，一把踹到怀里：“我叫小社，下面是避风湾，你们是啥人？” “小社，那村子叫啥？我们是过路的。”沈世杰问。 “村子就叫避风湾，你们干吗不走路啊？跑到山上干吗？山上又没有路，路在山下面。”小社很奇怪，他已经不怎么害怕了。 “我们走丢了，找不着路，这不问你吗？这周围有没有队伍？就是拿枪的，像我们这样的。”沈世杰指指建子的步枪。 “你们走丢了？你们要去哪儿啊？我们这没有拿枪的，前几天来过，找了些吃的就走了。哎！牛跑了，不和你们说了，我放牛去。”小社翻起来就跑。 蛮娃和建子急忙把牛赶回来，沈世杰拉住小社：“牛跑不了，咱再说会话。那些拿枪的啥时候来过？他们有多少人？往哪去了？” 小社坐下来，认真想了一会：“嗯……也就一个月前来的，有三四十人，他们往西去了。对了，他们和你们穿的衣服差不多，东边肯定不敢去，听说那儿有日本人。” “东边有日本人？你见过日本人吗？他们离这儿有多远？” “听说日本人就在东边，公路上都是日本人，离这就几十里，我们好长时间都不敢去公路那边玩了。日本人长啥样我没见过，你们见过吗？给我说说他们长啥样啊？和咱们一样不？”小社好奇的问沈世杰。 “你没有见过日本鬼子长啥样？他们和咱们一样，就是个子没咱们高，但武器比咱的好。对了，我拿的就是鬼子枪，日本鬼子基本都拿这种枪。”建子把步枪伸到小社跟前。 “这么说鬼子还没来过这里，但这离公路只有几十里路，顺着土路用不了多久就到了。三四十人向西走了，说不定是失散的国军，但愿他们不要碰见鬼子。”沈世杰若有所思。 “沈教官，这里很不安全啊！虽说是山区，可土路上还是可以行驶汽车，鬼子随时都可能过来，咱们赶紧走，小心没大差。”胡司令起身要走。 “小社，以后放牛一定要小心，日本鬼子离这不远，他们说到就到。鬼子可不是人，他们啥坏事都干，回去给乡亲们说说，让大家都小心点。”沈世杰摸了摸小社的头，几人起身向山下走去。 第十一章 路遇鬼子 （二） 小社呆呆的望着下山的几个人，突然，他跑到沈世杰跟前：“大哥哥，你们去哪里？把我带上行吗？” 沈世杰望着小社，叹了一口气：“小社，我们几人都是军人，我们要去找部队打鬼子。你还小，也不是军人，我们不能带你走，再说要带也得你家里同意啊！” 小社沉默了，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胡司令安慰道：“孩子，多长个心眼，日本鬼子来了你就往山上跑，千万别和鬼子硬来，你打不过他们的。在家多照顾父母，叫他们多注意，谁知道鬼子啥时候来，看情况不对就往山上跑。” “我没有父母，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现在跟爷爷奶奶过。你们别看我小，过两年我就长大了，再说我现在啥都会干，就是爷爷奶奶……”小社呢喃着，爷爷奶奶是他最不放心的。 “爷爷奶奶今年多大了？他们身体还行吗？”沈世杰问到。 “爷爷奶奶都快八十了，他们老了，身体也不好。几位哥哥，等我把爷爷奶奶送终以后就找你们行吗？那时候我也长大了，和你们一样能打鬼子。”小社抬起小脸认真的说。 “行，等你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以后就来找我们，记住，我叫沈世杰，那是胡司令，他叫牛蛮娃，那个是童建，以后只要找到我们任何一人都行。我们走了，往西边走，过长江找部队，找正规抗日部队。”沈世杰轻轻的抱了一下小社，转身下山。 树林不见了，再往下是一片片坡耕地，沈世杰仔细观察着：“下面几百米就是村子，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别给自个找麻烦，也别给村里找麻烦。咱们从村西边绕过去，那条土路一直通向西边，路上咱不敢走，只能在路两侧的山上走。路北边的山高点，树林也密些，咱们就过路上山，在山上密林里摸索着走……”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沈世杰几人急忙蹲下。不一会，枪声又响了，蛮娃端起步枪：“沈参谋，枪声是东边传来的，距这也就几里路，而且是三八步枪的声音，估计是鬼子来了。” 已经看见鬼子了，几匹战马跑在前面，六七十人跟在后面小跑，距离村子越来越近。 “返回树林，咱们过不去村子了，到树林里隐蔽，等鬼子过去再走。”沈世杰等人迅速返回树林，在几棵大树后面藏好。 没多久鬼子进了村子，狗叫声四处响起，村里闹翻了天。一阵枪响，狗叫声听不见了，没死的几只狗也跑的无影无踪。 村子传来一阵阵哭喊，沈世杰几个人痛苦的攥紧拳头。鬼子在村里胡作非为，可是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只有四个人，根本救不了村里的百姓。 几股浓烟在村子升起，显然有老百姓的屋子被烧了，沈世杰听见老百姓在悲凄的哭喊，还有不少鬼子哈哈大笑，“狗日的日本鬼子，我日你先人……”他小声咒骂着。 两条人影跑出村子，跌跌撞撞向山上跑来，两个鬼子端着刺刀在后面猛追。等人影跑近了沈世杰才发现是两个女人，她们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发疯似地跑着，距离树林越来越近，鬼子兵距离她们也越来越近。 沈世杰挥手让大家隐蔽，他紧张的看着马上要进入树林的女人，只要女人能跑到树林，就有可能摆脱鬼子。 女人进了树林，跑了几百米的山坡路耗尽了她们的体力，她们再也跑不动了，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名鬼子追到树林边，看到树林里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哈哈大笑，饿虎扑食般的向女人扑过去。 见鬼子扑过来，两个女人起身就跑，无奈双腿发软，刚起身就“咕咚”摔倒在地上。鬼子狞笑着扑了过来，双手撕扯女人衣服，女人拼命反抗，终究敌不过身强力壮的鬼子，抵抗越来越弱，鬼子放下步枪，开始解裤带…… 沈世杰再也忍不住了，拔出刺刀冲了出去。蛮娃更快，几步跨到鬼子跟前，低声吼道：“小鬼子，操你姥姥……” 裤子刚脱了一半的两个鬼子大吃一惊，急忙穿裤子系裤带，可惜已经晚了。蛮娃向一个鬼子猛刺过去，鬼子情急之下双手握住刺刀，蛮娃怒吼：“去你姥姥的，给老子死去……”猛一用力，刺刀扎进了鬼子的肚子。 另一个鬼子见沈世杰手持刺刀扑了过来，“哇哇”叫着，双手离开裤带企图和沈世杰搏斗。鬼子还没拉开架势，裤子就掉了下去，他急忙低头提裤子，沈世杰的刺刀朝鬼子脖颈猛刺过去，鬼子狂叫一声栽倒在地。 蛮娃一脚踢飞被刺中的鬼子，鬼子痛苦的双手捂着肚子，蛮娃趁势又朝鬼子大腿刺了一刀，鬼子杀猪般的叫了起来。蛮娃不管不顾的朝鬼子乱刺，不一会鬼子就成了一堆肉尸。 “快跑，往山上跑，跑的越远越好，鬼子马上就来了，快！”沈世杰对吓呆了的两个女人说。 两个女人惊恐的点点头，爬起来朝山上跑，沈世杰喊道：“鬼子没走千万别回来，最好等到晚上再回来，以后见鬼子来老早就跑。” 话刚说完，沈世杰瞥见一条人影飞也似的从山上跑下来，马上要跑出树林了，他急忙喊道：“建子，快把小社拦住，别让他出去。” 建子箭一般的射了出去，就在小社刚要出树林的刹那把他扑倒在地，小社挣扎着，建子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小社，你想干嘛？去送死吗？快起来，跟我去那边。” 建子把小社扭送到沈世杰跟前，沈世杰瞪了小社一眼，命令蛮娃：“你们几个快去把鬼子尸体藏好，武器弹药都解下来，鬼子不见这两人回去马上就会追来的，咱们赶快上山。” “爷爷奶奶还在村里，不知道他们咋的了？”小社看着冒烟的村子几乎要哭了，他还想去村里。 “小社，你这不是去送死吗？鬼子就在村里，他们啥事情都能做出来，咱们先到山上躲躲，等鬼子走了咱们一起回村子。哎！你先说说哪能藏下这两个鬼子？不能把鬼子扔在这儿，让其他鬼子发现就麻烦了。”沈世杰拉住还要跑的小社问到。 “那边有个水坑，水很深的，咱们把鬼子扔到水坑里，我带你们过去。”小社指着树林深处。 树林里果然有一个大水坑，几人将鬼子抬到水坑边，将鬼子尸体绑上石块扔进水坑。胡司令还把鬼子血迹等痕迹都清除干净，趁鬼子还在村里，几人迅速上山。 第十二章 避风湾村 （一） 鬼子一直折腾了半夜，两个士兵莫名其妙的失踪让鬼子小队长大发雷霆，命令鬼子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六七十个鬼子把村里村外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失踪的鬼子，有人看见两个鬼子朝村外树林跑了，鬼子在树林到处搜索，一直搜索到山顶也没有发现人影，鬼子小队长只得撤兵，带着鬼子下了山。 鬼子又在村子仔细搜索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恼羞成怒的小队长战刀一挥，可怜的避风湾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劫难。 鬼子点燃了所有房屋，将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赶到村子中央的场上，威逼村民说出失踪鬼子士兵的下落，村民们哪知道这些？鬼子见什么也问不出来，架起机枪一阵扫射，一百多避风湾村的老老少少倒在血泊之中…… 小社带着沈世杰等人躲藏在山后一处十分隐蔽的石洞里才躲过鬼子的搜捕，村里逃出来的十来个人也在这里躲避，一夜之间，避风湾村只剩下这几个人了。 天亮以后，沈世杰让蛮娃带着建子悄悄摸到村外查看，两人下山观察了好一会。村子到处都在冒烟，鬼子已经撤走，建子跑到山上将情况报告给沈世杰。 沈世杰等人和幸免于难的村民进到村里，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村子全被烧毁，到处一片狼藉，满目的残垣断壁还在冒着青烟，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昨天还好好的村子，一夜之间咋就成了这样？ 沈世杰来到村中央，一百多名村里的老老少少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地上被染成红色，鲜血已经凝固。小社和十来个村民放声大哭，他们在尸体堆里找着自己的亲人，抱着亲人的遗体痛不欲生。 小社在爷爷奶奶的遗体面前哭成了泪人，他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建子抱着小社，他比小社大不了几岁，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坐在地上哭着。 “孩子，记住，这都是日本鬼子干的，爷爷奶奶，还有村里这么多乡亲都是日本鬼子杀的。鬼子不但杀害了村子的乡亲们，还烧毁了他们的家，咱们都要记住这个仇恨，一定要鬼子血债血还。”胡司令含着眼泪把小社搂在怀里，他行伍多年，见识了各种各样的血腥，但这种灭绝人性的残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深深的震撼了。 “弟兄们，帮助乡亲们把这些尸体都掩埋了吧！”沈世杰铁青着脸，从南京脱险以来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他经历了太多。 掩埋尸体用了整整一个上午，沈世杰他们挖了一个大坑，把尸体都放进去掩埋。胡司令找来一块烧残的破门板做墓碑，用刺刀在墓碑上刻上“避风湾村一百二十七名日本鬼子杀害的冤魂埋葬之地 民国二十六年正月初六”几个大字，他把墓碑立好，拉着沈世杰等人跪在墓碑前，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乡亲们，你们一路走好，我老胡给你们磕头了。日本鬼子烧了你们的家，杀害了你们，但是我老胡还在，沈教官还在，那么多的弟兄们都在，我们一定给你们报仇，不杀光这些鬼子我们誓不为人！” “不杀光这些鬼子我们誓不为人！”沈世杰、蛮娃和建子低沉而有力的吼道。 小社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稚嫩的声音有些沙哑：“爷爷奶奶，小社一定给你们报仇！请爷爷奶奶放心！小社跟胡大叔和几个哥哥走了，去杀日本鬼子！” 十多个老百姓站在沈世杰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沈世杰对他们说：“乡亲们，日本鬼子不是人，他们都是禽兽，好端端的一个村子就这么让他们毁了，我们一定不能忘记，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报仇雪恨。乡亲们，你们虽然只有十来个人，可是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几个女人，村子没法再住了，请你们到别处躲躲，打鬼子的事由我们去做。你们去村里多看看，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最好走的远远的，到没有鬼子的地方去，等赶走了鬼子，你们再回来好好收拾家乡。” 乡亲们向沈世杰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含泪到村子收拾去了。沈世杰想让小社也跟乡亲们去，可是小社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死活不走，沈世杰无奈，只好让小社留下。 “沈教官，咱们走吧，赶快离开这里，说不定鬼子啥时候还回来的。乡亲们已经安顿好了，这孩子就跟着咱们吧，把他带在身边我还放心点。唉！可怜的孩子，鬼子这是造孽啊！这伙鬼子要是不死，天理难容！”胡司令疼爱的摸着小社的脑袋。 几人转身离开了，小社边走边回头，泪水不停的流着，建子拉着他的手，慢慢出了村子…… 刚出村子，小社突然站住不走了，沈世杰奇怪的问：“小社，咋不走了？把啥东西落下了？” “沈哥哥，家里地窖放了不少东西，咱们回去拿行吗？地窖肯定没有被烧。”小社抬眼问道。 “啥东西啊？咱们有用吗？”沈世杰问。 “就些粮食衣服啥的，咱们以后也得吃粮食不是？还是回去拿上吧。” “行，咱们还真需要带些粮食，天气这么冷，弟兄几个的衣服都破的不成样子，鞋子大都露出了脚趾头，鞋底基本都磨透了，要是有换的当然好了，咱们回去。” 扒开烧焦的残渣，掀开地上的小门，一个不大的地窖露了出来，小社跳了进去，沈世杰跟着跳进去。 地窖里有几袋粮食，还有几件棉衣棉裤和一些鞋子，小社拿起一件棉衣：“沈大哥，爷爷奶奶可心疼我了，这些棉衣棉裤和鞋子都是奶奶给我做的。他们说等我长大了他们也老了，给我做不了衣服，趁现在还能动弹就多做些，让我长大以后慢慢穿。这些粮食也是爷爷奶奶一点点的攒下来的，我经常给别人放牛，别人就给些粮食，爷爷奶奶吃不完就攒下来。” “多好的爷爷奶奶啊！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多杀鬼子，给爷爷奶奶报仇。” “嗯！沈哥哥，这些衣服和粮食咱们都带上吧。这还有几块大洋，这是爷爷留下的小弓箭和小刀，扔了怪可惜的，还是带上吧！”小社一件件的介绍着。 沈世杰好奇的拿起小弓箭：“小社，爷爷咋还有这东西？哦，以后再慢慢说吧！咱们还是赶紧走，把能拿的都拿上，粮食带不了那么多，每人带一二十斤，剩下的先放着，说不定咱们啥时候回来能用的上。你再给咱找个小锅拿上，要不咱们在野外没法吃。” 换上小社家的棉衣和鞋子，大家立即感觉暖和多了，走路也舒服多了。胡司令背了些粮食，还把小社找的小锅也背上，沈世杰、蛮娃和建子也都穿上新衣服，换上鞋子。他们每人背了二三十斤粮食，还有一只水葫芦，这是小社找了几家才凑齐的。 走在山林，沈世杰问道：“小社，西边还有啥村子？昨天你说的几十个拿枪的估计在啥地方？咱们可要小心，别让他们抓去了，那帮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沈哥哥，往西走还有齐家村、五里岗、八仙庙……好多好多村子，我可不知道那些人在啥地方，说不定在八仙庙呢，也说不定早走了，这谁知道啊？” “这些人估计都是逃散的部队，他们没有吃的，没有穿的，还不到处乱抢啊？咱们还是小心点，你说说他们为啥可能在八仙庙？” “沈哥哥，八仙庙是个大村子，好像有几百上千口人，村子四面都是大山，其中最高的山上还有寨子，我去过寨子，里面好大呢！” “你跑哪儿去干吗？那寨子是干吗的？能住人吗？”建子好奇的问。 “咋不能住人？能住好多人呢。我舅舅就在八仙庙，我去年去舅舅家，舅舅带我到寨子玩，我才知道里面是可以住人的。” “对了，小社，你爷爷咋还有弓箭和短刀？他要那些东西干吗？”沈世杰见小社背着弓箭，随口问道。 “沈哥哥，听爷爷说，这把小弓箭可有些年头了，是爷爷小时候找人做的，能打猎呢，只要兔子跑到几十步以内，保准让它再跑不出去。这把小刀是爷爷的一个朋友的，爷爷替朋友先保管着，后来爷爷的朋友再也没有来过，爷爷让我一定要保存好。” 胡司令拿过短刀看了看，小刀只有半尺来长，刀刃锋利无比，只是刀鞘非常破旧，一看就知道年代不短。胡司令把刀递给小社：“爷爷说的没错，是要保存好。这小刀估计有几十上百年了，在过去那得叫宝刀，虽然不敢说削铁如泥，但也是锋利无比，可惜现在没啥用处了。但这是古董，是宝物，非常值钱的，一定要好好保护。” 小社将信将疑的接过短刀，仔细看了一会，把刀插回刀鞘：“一把刀能值多少钱？还宝物呢，有这么值钱吗？那我先保管着，到了危急时候把它拿出来卖了，也许能给咱们救急呢！” “小社，不能卖，这东西是爷爷朋友的，朋友一直没有出现，并不能说朋友就不在了，说不定啥时候就来找爷爷。可惜啊！爷爷遇难了，以后如果你见到爷爷的这位朋友，东西还是要还给他的，要不爷爷在天之灵会不高兴的。”建子认真的说到。 第十二章 避风湾村 （二） “哈哈，没看出咱们建子还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对，做人就应该这样。这把刀也许并不值多少钱，但这是两位朋友情份的见证，这种情份用钱是买不来的。小社，这点要向建子哥哥好好学，做人一定要讲究情分，这比啥都重要。”胡司令非常赞成建子的话。 小社收好短刀，背着小弓箭，带着沈世杰几人快步走着。沈世杰想去八仙庙，他也说不上为啥想去，只是觉得这个有寨子的地方应该去看看。 他们现在有四杆三八步枪了，还有两把手枪，每支步枪还有近百发子弹。手雷共有八枚，还有两颗手榴弹，几个人除了小社，武器装备已经不差了。 小社对小弓箭玩得非常熟练，一只野兔看见有人走了过来，后腿一蹬跳起来就跑。小社不慌不忙摘下小弓箭，抽出一根羽箭射了出去，那只野兔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哎呀！小社，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等功夫，这要放在过去那可就是神箭手了，威风的很。可惜现在不用弓箭，都用枪了，你这弓箭用不上。”建子跑过去把野兔捡了回来。 “建子哥，你说的那是大弓箭，能射很远的，也能射死人。我这小弓箭最多也就能射三四十步远，箭杆短小，一般情况下射不死人的。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教我射箭，这小弓箭虽然打不到大的猎物，但像野兔这样小的猎物还是能打死的。我每天都要拿小弓箭玩耍，爷爷给我做了好多箭杆，你瞧，背包里现在还有二十多个箭杆。哎！建子哥，有空你教我打枪行吗？我这小弓箭给你玩。”小社到底是孩子，没过多久就和建子混熟了，缠着建子要学打枪。 “行，只要有空我就教你打枪，不过，我也是学会没多久，肯定教不好你。想学打枪你就紧跟牛教官，他打枪最准了，我们都不如他。”建子刚把话说完，小社马上就去缠蛮娃。 天色已晚，沈世杰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胡司令为几人准备晚餐。他就像变戏法似地从背包里拿出盐等调料，将小社射死的野兔三下两下剥了皮，放在锅里煮着。 几个人分享了一顿香喷喷的美餐，吃完晚饭他们在野外宿营。小社又想起惨死的爷爷奶奶，低声哭了起来，胡司令和建子安慰了好久才让小社安静。 第二天五个人继续向八仙庙出发，一直走到下午，小社指着前面说：“沈哥哥，过了前面的山口就是八仙庙，村子让山挡住，这会咱们看不见。” “大家都留心点，多注意周围的情况，情况不对立即隐蔽。”沈世杰几人刺刀上好，子弹上膛，警惕的看着周围。 八仙庙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就是刚才沈世杰他们进来的山口。村子坐落在半山腰，环山建造的错落有致，就像楼房一样有四五层。整个村子都被树林环抱，不熟悉这里的人进来就不大好出去，就像进了迷宫一样。 沈世杰没敢直接进村，爬到山顶上观察了一会，小声问：“小社，你不是说这里有个舅舅吗？咱们去找他咋样？我很想去看看寨子。” “沈参谋，您不是想在这儿占山为王吧？那寨子能有多坚固？南京城都丢了，一个村寨能抗多久？鬼子几炮就轰没了。”蛮娃仔细观察着周围。 “那不一样的，鬼子是有大炮、坦克和飞机，打南京那样的大城市能用得上，但在这里就不一定能用上了。你看，这周围山高林密，外面人想进来只能走弯弯曲曲的山路从山口进来。除此之外只能翻越这山林了，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外面看就非常陡峭，谁知道山上还有啥东西？不要小看了这地方，既然过去人们能修寨子，肯定有它的道理，只是咱们不清楚摆了。小社，咱们下山，去你舅舅家。” 小社舅舅老田热情的接待了几位客人，给几位客人准备了香喷喷的晚饭，还腾出一间房子让几位客人住。这位四十多岁的汉子对几位拿枪的客人并没有太多的稀奇，也不关心几人的来历，只是随口问到：“小社，家里都还好吗？爷爷奶奶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舅舅，爷爷奶奶死了，村里一百多人都死了，整个村子全让日本鬼子烧毁了。我无处可去，就跟几位哥哥叔叔到了这里，我们要找队伍，打鬼子，替爷爷奶奶和村里的乡亲们报仇。”小社眼泪汪汪。 “啊？爷爷奶奶让日本鬼子打死了？整个村子都烧了？天煞的日本鬼子，他们该下十八层地狱。你们要找啥样的队伍？你还小，咋给爷爷奶奶报仇啊？”老田非常难过。 “田大叔，我们也很担心，小社整天跟着我们吃苦受累，风餐露宿，他还是个孩子，的确受不了。您是他舅舅，要不把他留在这儿，等过几年他长大了再来找我们，您看行吗？”沈世杰趁机说。 “沈大哥，你不要我了吗？你把我留在这里我咋给爷爷奶奶报仇啊？我不留，跟你们去打鬼子，给爷爷奶奶报仇。”小社听沈世杰要把他留下，一下急了，抓住沈世杰的衣服不放手。 “小社，你真的还小，过几年长大了再报仇也不晚，跟着我们真的非常苦，不是你能受得了的。跟着舅舅好好过日子，等长大了我们一定来找你。”沈世杰耐心的对小社说。 “不嘛！我就不留，就要跟你们走。胡大叔，建子哥哥，蛮娃哥哥，你们帮我说说，别让我留下，让我跟着你们，我要给爷爷奶奶报仇。”小社眼泪都出来了。 “我也想把这个孩子留下，姐姐姐夫死的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他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孩子要给二老养老送终，我不能把他接来，现在爷爷奶奶走了，我就得把他接来。可是孩子一心要跟你们走，这让我咋办啊？”老田见小社这么倔强，一时没了主意。 “老田，还是让孩子跟我们走吧，他已经十五岁了，你留是留不住的。沈教官，别赶孩子了，把他带上吧，只要我们在，就不会让他受苦。”胡司令也舍不得小社离开，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这……唉！算了，就把他带上吧！田大叔放心，我们会把小社照顾好的。哎！大叔，这里来过队伍吗？就是拿枪的人，附近有这样的人吗？”沈世杰不再坚持留小社了。 “既然孩子不愿留下，要跟你们走，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走吧，但愿以后他没事。你说队伍啊？来过，好几十人呢，年前就来了，现在还在山上。”老田抽着烟锅无奈的说道。 “大叔您说这里有队伍？就在山上？他们是什么样的队伍？有多少人枪？请您仔细说说。”沈世杰凑到老田跟前。 “还能干什么？占山为王啊！他们没处去了，这里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就在此住下了，八仙庙有二三百户千十来口人，暂时养活这几十人倒没啥问题。山上本来就有寨子，他们说很适合住队伍，他们大概有四五十人枪，说是只要我们给他们提供粮食就保护我们。眼下日本人已经不远了，我们手无寸铁，有队伍撑腰我们当然高兴了，所以我们一直就给他们粮食。”老田多少有些无奈。 “大哥，别信他们的话，几十个人就想保护你们啊？当初我也拉过队伍，也想保护父老乡亲，可是我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老百姓啊？还不是想吃粮，鬼子来了说不定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胡司令笑了，这简直就是护国军的翻版。 “胡司令，咱们不了解他们，还不能过早下结论。大叔，这些日子他们都做了什么？有没有帮助或坑害咱老百姓？”沈世杰又问。 “这个……他们来了一两个月了，好像还没有发现坑害过哪个老百姓，他们轻易不下山，所以也没帮助过我们啥事情。对了，他们还有个名字，叫啥抗日救国军，每日就在山上操练。我给他们送过几次粮食，见过他们的长官，好像也姓胡，对，就姓胡，大伙都叫他胡军长。”老田仔细回忆着。 “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巧啊？又是一个姓胡，奶奶的，莫非我们姓胡的都爱当官？有机会老子一定要见见这个姓胡的，看看他是不是和老子一样？”胡司令大笑着。 “嗯！咱们是应该见见这个胡军长，看看他是不是真心保护老百姓的。说不定他们也是国军打散的部队，无路可逃了，在此占山为王。无论怎么咱们都应该去会会他们，如果真是国军咱们就一起找大部队，如果是别的队伍也没啥，他们打着抗日的旗号，不会对咱们咋样的。大叔，明天带我们上山去拜访他们行吗？”沈世杰说。 “行啊！明天我带你们去。”老田爽朗的答应。 第十三章 抗日救国军 （一） 沈世杰几人全被缴械，还把他们的眼睛都蒙上，蛮娃几乎暴跳起来，沈世杰的再三劝说他才怒气冲冲的跟着上了山。 老田也被蒙上眼睛，直到进到寨子里才放开，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慢慢的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当他看清楚对面坐的人时，忍不住大声喊道：“胡军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八仙庙的，给你们送过几次粮食呢，我给他们几人带路，他们要投奔胡军长，参加抗日救国军。” “嗯……我想起来了，以前见过你几次。他们几个是干吗的？怎么跑到老子这儿来了？投奔老子干嘛？”三十多岁、身高体壮、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胡军长站了起来，走近沈世杰几人，像尊铁塔一样站在建子跟前，建子不由得哆嗦着后退了一步。 老田刚要说话，沈世杰伸手把老田拉到一边，给胡军长敬礼道：“报告长官，国军失散军人沈世杰、胡生有、牛思财向您敬礼！” 话音一落，胡司令、牛蛮娃向胡军长齐刷刷的敬礼，他们看见了胡军长身上的国军军服，也看见了胡军长的中校肩章。 “你们是国军啊？哪个部队的？怎么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你们的武器呢？他们俩是干什么的？”听说几个是国军，胡军长的语气顿时缓和许多。 “报告胡军长，我们都是从南京跑出来的，一路军装太扎眼，我们就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武器全让你们缴械了。他们俩是当地的老百姓，事情是这样的……”沈世杰把情况简单向胡军长报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坐下说话，把你们在南京的情况详细说说。”胡军长拉着沈世杰几人坐下来，沈世杰把他们的遭遇向胡军长一一讲述着。 “你们辛苦了，川军的弟兄们辛苦了。我们也是从南京跑出来的，在这里成立了抗日救国军，我是这儿的最高长官，还有一个少校，几个中尉、少尉。弟兄们谁也没有见过鬼子，更没有和鬼子打过仗，不像你们都和鬼子打过仗，见过鬼子，还缴获了鬼子武器。这样吧，武器还给你们，这把手枪……”胡军长拿着沈世杰的小手枪把玩着。 “报告长官，这把手枪是我们团长的配枪，我一直保管着。团长牺牲了，我以后回到家乡要把它交给家乡的父老乡亲，您不能随便拿走。”沈世杰急忙说道。 “老子又没说要手枪，只是看看，既然是你们团长的配枪，我就不夺人所爱，还是给你吧。你们几个到一团报到去，把你们打鬼子的经验向弟兄们好好说说。”胡军长把手枪递给沈世杰。 “是！”沈世杰几人转身走出屋子。 一个士兵带着沈世杰几人到另一个屋子，对里面的一个少校军官敬礼道：“报告团座，他们几个人投奔我们，胡军长命令到一团报到。” “把他们带到三营，他们就是三营长的兵了。”一个中等个子、略显瘦削的少校抬头说，他二十多岁，眉清目秀，像个书生。 三营在团部对面的一间屋里，屋里有三个人，看见沈世杰几人进来，齐齐的站了起来，一个二十多岁的中尉军官笑着招呼几人：“来来来，快进来，请坐，请坐……” “报告营长，沈世杰等五人向您报到，请营长训示！”沈世杰给中尉敬个礼。 “训示啥啊？咱们以后在一起了，都是弟兄。我叫刘世武，咱们营只有三个人，你们一来，咱们三营总算像个营了，我这个营长也有个当头，哈哈哈哈……”中尉笑着说。 “刘营长，咱们救国军不是有好几十号人吗？怎么三营只有三个人？”沈世杰奇怪的问到。 “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咱们抗日救国军就一个团三个营，一营有二十人，他们原来都是炮兵，人家不愿意分开，就把他们分到一起。二营也有二十人，原来都是运输队的，彼此都很熟，也不愿分开。咱们三营人数最少，本来有六个人，其中有三人原来是通讯兵，两人被胡军长要走做勤务兵，李团长也要走了一人，咱们就只剩下三人了。我们三人原来都是工兵，就会修路、架桥啥的，我原来是连长，到这儿升官了，可惜没有兵。哎！你们都叫啥？说说你们的情况好吗？” 沈世杰向刘世武简单介绍了几人的情况，又把从南京到这里的情况说了说，刘世武非常高兴，拉着沈世杰的手不放：“哎呀！你们了不起啊，和鬼子打了那么多的仗，了不起！我们都没见过鬼子，也害怕见鬼子，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点底了，原来鬼子没有传说的那么可怕，你们几个人都打死那么多鬼子呢！” “有什么可怕的？鬼子也是人，怕什么？他们只是武器比咱们好些，没有啥可怕的。只要咱们中国人团结起来，小鬼子迟早会被赶出去的。”沈世杰轻蔑的说。 “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咱们营虽然人少，可咱们打过鬼子，其他营虽然人多，可他们没有打过鬼子，以后胡司令一定会咱们好的。弟兄，先休息一会，收拾一下床铺，咱们一会熟悉环境。” 八仙庙村西有座山，山并不很高，但山势陡峭，林木密布，郁郁葱葱。林间有条小路，弯弯曲曲直通山顶。山上有小溪潺潺流下，溪水异常清澈，老百姓就叫这座山为清水山。 清水山山顶较为平坦，八仙庙村的祖先们就依山顶地势建成寨子，取之名为清水寨。一开始只是有钱人为躲土匪而建，后来全村人都参加修建，把寨子建成全村人的避难之处。寨子很大，足可容纳千余人居住，寨子四周都有非常坚固的围墙。当然，围墙是用土建成的，那时候只有土，这么陡峭的山路即使有砖也难以运上来。 寨子有两个进出口，一个就是进口——从东边山下上来唯一的进口；还有一个出口在寨子西边，出寨子走不远就是另一座村民们称为断魂山的高山，高耸入云，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奇险无比，村里人没有几个人上去过。 后山这个出口没有人用了，村里老年人说好久以前通过这个出口能上到断魂山上，断魂山里还有地方可以躲避。可惜许多年前一次地震后，通往后山的路断了，这条路也就逐渐被废弃。 年前，几十名国军从南京逃到这里，他们饥寒交迫，神情恍惚，犹如丧家之犬。但他们却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枪，每个人都有一支枪，有的人甚至有长短两支武器。从南京出逃的时候什么都缺，什么都是抢手货，就是不缺枪。他们出逃的时候什么武器都没有，一天之后什么都有了。沿途到处都是枪支，这些人每人都捡了些枪支弹药，当然都是步枪和手枪，机枪太沉没人愿意要，甚至手榴弹也没有人要。他们三三两两的到处乱跑，至于要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一个中校军官带着十几个人稀里糊涂的往西跑，这些人看到有当官的跑，纷纷跟在后面。最多时有一百多人跟着，后来有一半人跑散了，不是体力不支就是不想跑了，最后约五十人跑到八仙庙村。 中校派人在村里一阵吆喝，喊来了几个村里管事的几位长者，中校告诉这些长者，日本人就要来了，他们这些兵是来保护村子的，村里必须为这些兵提供粮食，否则他们就纵兵抢粮，村里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证。 村民们对枪与生俱来的恐惧和对同胞善意的信任使他们选择了提供粮食，同时将村里世世代代躲避土匪的寨子让这些人驻扎，并且承诺只要这些大兵一直住在山上保护村子，村里将一直为他们提供食物，千十人的村子养活几十个人倒也没什么。 大体上搞清楚了寨子的周围地形，也弄明白了所谓救国军的来历，沈世杰心里也有底了。这个山寨在冷兵器时代的确非常坚固，可惜现在要抵挡的是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土围墙根本挡不了几炮，沈世杰轻轻的摇了摇头。 沈世杰对救国军也观察了好久，他发现这些士兵虽然大都是后勤或炮兵部队，但他们却有一腔热血，每每听到什么地方沦陷或是老百姓又遭受凌辱，各个热泪盈眶，只恨自己不能上前线。那些中尉、少尉也都是热血军人，像一营的许长来营长、二营的潘生营长、三营的刘世武营长等，他们只恨自己报国无门，纷纷要求早日找部队打鬼子。 那个少校团长李权是个书生，医科大学即将毕业，正赶上国军到大学征兵，他那个班全部被征到各部队担任军医。李权医术精湛，人又和蔼，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各级军官都很 第十三章 抗日救国军 （二） 那个胡士斌中校军长沈世杰还不很清楚，只知道这个中校以前是个炮兵团副，身高体壮，识不了几个字。就是他带着几十人到八仙庙后听从李权和几位中尉的意见成立了抗日救国军，并自任救国军军长。救国军日常事务由李权和几个营长负责，胡军长很少参与，他带着两名勤务兵到处游荡，有时还到村里转转，村民们当然不敢慢待这位大军长，胡军长这段日子过得很开心。 救国军平时除了必要的侦察放哨，再就是训练了。他们谁也没有当过步兵，对步兵的训练很陌生，只是每天用半天的功夫训练一些最基本的战术动作，再就是体力和耐力的训练。他们还修复了寨子四周围墙，使整个山寨更加坚固。 参加了几天训练，建子和小社感觉很不错，特别是小社，看什么都稀奇，每天十分卖力的训练，训练完了还要缠着蛮娃等人问这问那。手枪会打了，又学打步枪，汉阳造、三八式等步枪很快就学会了，他还不满足，一有空就练习瞄准。 “刘营长，咱们每天都这么训练，弟兄们都有点烦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应付。您看咱们是不是换点花样？一来可以换换弟兄们的口味，更重要的是提高咱们三营的战斗力。”一天中午，沈世杰绕着弯子对刘世武说。 “小沈，你才训练几天就不耐烦了？弟兄们每天都这样训练，日子不也过来了吗？其他营也是这么训练的，这有啥问题吗？”刘世武有些恼怒，训练科目是他定的，说这么训练不行那不是在骂他吗？ “刘营长，没……没啥问题，我只是想让弟兄们训练的更有效果，以后上战场更有战斗力，我真的是为咱们营着想啊！”沈世杰笑道。 “是吗？那你说咱们怎么训练才更有效果？怎么训练才能提高战斗力？你不也才当兵几个月吗？能比我强到哪儿去？”刘世武轻蔑的说。 沈世杰刚要说话，蛮娃走了过来：“刘营长，你说的很对，他是当兵才几个月。不过你也听清楚了，沈参谋在队伍里是团里的上尉参谋，比刘营长你的军衔还高一级，他可是川军讲武堂毕业的，响当当的大先生。鬼子在南京有千军万马吧？可是沈参谋带着我硬是突围出来，没两刷子能出来吗……” “蛮娃，别说了，要听刘营长的话，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沈世杰打断蛮娃的话。 刘世武上下打量着沈世杰，盯着沈世杰看了一会，咧嘴笑了：“哎呀！没看出来你这么年轻，居然是讲武堂毕业的，怪不得说话和别人不一样。不过，啥事情都是眼见为实，你是哪毕业的在这不吃香，这吃香的是硬家伙，这儿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算数，怎么样？给大伙露两手看看？” 沈世杰哭笑不得，他摇摇头：“刘营长，现在啥年代了，还靠拳头啊？鬼子的子弹可不分拳头软硬，现在打仗更多的是用脑子。” “沈参谋，您就别客气了，和他们有啥说头？就给他们露几手看看。刘营长，怎么个露法？拼刺？枪法？还是别的？我老牛奉陪到底，实在不行沈参谋再上。”蛮娃听说要露几手，立即兴奋起来。 刘世武看看瘦削的有些书生气的沈世杰，心想和他比可能有些胜算。再看看结实的像堵墙一般的蛮娃，刘世武心虚了，但是营长的架子不能倒：“你们……你们这是欺负咱们营没有人，可能我们三人都不是你们的对手，可是在咱们团你们敢这样说吗？你们敢在全团面前夸海口吗？” “哈哈哈哈……怎么不敢？这样对你说吧，咱们全团有一个算一个，枪法、拼刺、格斗啥都行，只要谁能打败老牛，我老牛以后啥屁都不放，保准听他的。还有，沈参谋就站那儿，谁要是能刺中他我老牛以后保准叫他爷。”蛮娃夸起了海口。 “蛮娃，你咋能这么说？我们没想和谁比，也没说要叫谁爷……”沈世杰对蛮娃的叫嚣非常生气。 “沈参谋，您别生气，话不说不明，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受不了，咱们在这也没法呆了。要么让沈参谋您带着训练，要么咱们走人，再没别的。” “老牛你是说以后都听你话吗？我倒没啥，可是李团长呢？胡军长呢？那么多弟兄都能听你的话吗？”刘世武也生气了，双手叉腰准备和蛮娃吵架。 “刘营长，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也就说说而已，您听就听了，不听就当我们没说，以后该咋训练还咋训练。”沈世杰急忙打圆场。 “你是讲武堂毕业的，想必一定有几手，以后咱们营的训练就由你负责，我也跟着训练，你看咋样？”刘世武也想提高全营的战斗力，看到沈世杰来路不简单，还有一个硬汉蛮娃，他妥协了。 “这么吧，我下午拿出一个简单的训练方案，咱们就按方案由蛮娃带着训练。一周后如果有效果咱们就这么训练，如果没有效果咱们还按以前的方法训练，您看咋样？” “嗯！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咱们都别张扬了，万一练不好让别的营笑话，等有效果咱们再说。” “这是当然，刘营长您就等着瞧吧！” 一周后，沈世杰笑着对刘世武说：“刘营长，这几天训练的很累吧？弟兄们都很累，不过我看大家都挺高兴的，军事素质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是啊！照这么训练下去，咱们肯定有戏，以后遇到鬼子够他喝一壶的。我已经和二营长、一营长说了，也和李团长说了，他们也都来看了咱们的训练，都说以后跟着咱们训练，你沈世杰以后就成了咱们全团的教练了。”刘世武笑眯眯的拍着沈世杰的肩膀。 “是吗？那咱们现在就去找李团长，我保证让咱们团一个月变个样，三个月变大样，半年成精兵，哈哈哈哈……” 胡军长听了李权团长的禀报并看了沈世杰的训练方案后，对沈世杰大加赞赏，当即把救国的弟兄们召集起来，宣布沈世杰为救国军总教官，并授权沈世杰在全团选拔各种教官。 沈世杰一下忙碌起来，要把五十名炮兵、后勤兵、工兵等兵种改造成步兵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有两个才摸了几天枪的小家伙更难训练。好在还有蛮娃，有三位营长，每天沈世杰把训练的内容给蛮娃和几位营长交代清楚，蛮娃他们几个就带着大伙开始训练。 说是训练，其实就是比赛，沈世杰把训练护国军的方法基本搬了过来，他发现这种方法比枯燥的训练更有效果。他知道救国军不缺武器，人手都有一杆汉阳造，子弹人均也有五六十发。手枪有十几把，都是能打十发子弹的驳壳枪，每把手枪大约有二三十颗子弹。所以沈世杰并不在武器弹药上下工夫，而是在伙食上动心思。 救国军没有专门的炊事员，沈世杰担任总教官后，立即命令胡司令负责全团伙食及后勤。几位营长颇有微词，连李权团长也问道：“沈教官，这后勤就不必有专人了吧？大伙每天轮流做饭不是挺好吗？” “李团长，咱们全团有谁做过司务长？有谁做饭比得上胡司令？我认为让胡司令管后勤再合适不过了，各营每天再抽出两人轮流帮助胡司令做饭，同时监督整个后勤事务，发现谁有不轨行为绝不手软。”在国军队伍里，司务长可是个肥差，大伙都想当司务长，即不用上战场，又能捞到好处。 李团长见沈世杰态度坚决，又听他讲了胡司令的经历和为人，只好同意了。 救国军粮食虽然有保障，但肉食菜蔬却很少，八仙庙供给救国军粮食已经尽力了，再提供肉食蔬菜就非常困难，救国军只能去买。可是五十来个人把衣服翻个底朝天，也只翻出几十块大洋，还有一些铜板。李权就把这些大洋和铜板集中起来，过些天买几斤肉或鸡蛋给大伙解解馋。 沈世杰就在这极为稀少的肉食鸡蛋上动心思，他宣布，无论格斗、拼刺、射击等等，只要在全团拔尖的，一律享受美味佳肴，否则只能吃粗茶淡饭。大伙每天上午训练，下午比赛，或者全天都比赛，总之，大伙的军事素质必须不断提高。 训练了十多天，问题出来了，那就是吃肉的人老吃肉，那些身单体弱的士兵无论怎么卖力训练都沾不上荤腥，这些人再也没有兴趣训练了。沈世杰和李权团长一商量，又增加了一条：谁比以前进步的快，谁也能吃上肉。这下全团火了，大伙都在拼命训练着，生怕比别人落后吃不上肉。晚上并没有安排太多的训练，但大伙每天都训练到深夜，沈世杰要挨个喊才回来睡觉。 救国军热火朝天的训练了一个来月，再也难以维持下去，救国军那点可怜的大洋和铜板彻底用完了，沈世杰和李权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好办法，两人只好去找胡军长。 第十四章 诛杀胡军长 （一） 沈世杰和李权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胡军长，他俩几乎问遍了所有士兵才知道胡军长昨天就带着两个勤务兵出了寨子，估计去了八仙庙，最近他老往村里跑。李权苦笑着拉上沈世杰出了寨子，救国军没钱了，必须尽快找到胡军长。 快到村子了，两人发现村子东边黑压压的一片，仔细一看，竟是数百老百姓聚在一起嚷嚷着什么，场面十分混乱。 两人对视了一眼，快步向村里跑去，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事情一定不小，要不老百姓聚不了那么多。 跑到人群跟前一看，原来是数百人围住几间草屋，屋门口躺着一个女人，早已死去，还有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到沈世杰两人过来，村民们立即将他俩围了起来。李权和沈世杰不明就里，看见村民们围了过来，两人非常吃惊。 老田认出了沈世杰，他挤进人群：“沈长官，你可来了，你给咱评评理，这事要不要抵命？” “大叔，您慢慢说，发生了啥事情？要谁抵命？”沈世杰一头雾水，急忙问道。 “你不知道啊？那你们谁都别走，我把情况说一下，你们把事情处理了再走，事情不处理你们谁都不能走。”老田愤怒的说到，几十个老百姓立即把沈世杰和李权围了起来。 自从沈世杰担任救国军总教练以来，胡军长再也没有操心过队伍，他整天带着两个勤务兵东游游、西逛逛，还经常到村里转悠，到后来几乎每天都到村里转，有时就在村里过夜。 村里有个寡妇，男人因病去世不到两年，她带着年幼的孩子，日子过得很恓惶。有一天胡军长转悠到她家门口，见这女人年纪轻轻，还有几分姿色，他动了心思。 打听到女人是个寡妇时，胡军长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顾了。他每天都往女人家里跑，给女人买了许多东西，干柴遇烈火，两人迅速走到了一起。村里人也都睁一眼闭一眼，救国军谁也惹不起，村里还指望着救国军保护呢。 胡军长和女人甜甜蜜蜜的过了一段时间，女人已经彻底离不开胡军长了。胡军长也不问军事，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女人家过夜，白天在山寨转一圈，有时干脆几天都不见面。两个勤务兵无所事事，呆在女人家里显得多余，就在村里到处闲逛。村里人一看到两个勤务兵到处乱逛，知道胡军长又来了，大家都不去打扰他们。 这两人的事情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女人娘家人的耳朵里，娘家人勃然大怒，觉得这事实在丢人，一致决定要惩罚这对狗男女。后来一打听那男的居然是一支队伍的最高长官，这支队伍就驻扎在山寨里，大家都气馁了，谁也没了主意。 可是这事不能就这么完，这关系到整个家族的荣誉和面子问题，必须给大伙有个交代。大伙商量了半天，觉得惹不起那男的，惩罚自己人总可以吧？那女人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理应受到惩罚。至于怎么惩罚，大伙还没有一致的意见，最后商定先把女人弄回来再说。 于是，女人娘家聚集了二十来口人气势汹汹的朝八仙庙进发，进村的时候遇到了很多八仙庙的村民，村民们看到这些人大都赤手空拳进来，一个个讥笑道：“就这点人想来干嘛？还空着手来，这不是找抽吗？” 这伙人不理会村民们的讥笑，怒冲冲的直奔女人家。到达女人家时，看到女人家门紧闭，这些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就把家门揣开，几个人涌进家门，抬眼仔细一看，一个个惊呆了。 原来女人正和胡军长搂着睡觉，家门突然被踹开一下把他们惊醒。胡军长岂是吃素的？起身的同时已拔出了枕头下的手枪，“哗啦”一声子弹上膛，进来的人吓得往后直退。 女人抱着被子，她已经看清楚了来人，惊呼着按下了胡军长的胳膊，胡军长的子弹打在地上。 女人穿好了衣服，让娘家人进屋子，大伙都被胡军长吓坏了，谁也不敢进来，最后还是娘家妈和几个哥哥进来，毕竟是一家人嘛。 几个人进屋啥也不说，拉着女人就走，女人挣扎着喊道：“老胡，咋办啊？我妈要我回去。” “你妈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嘛，过几天再回来，这有啥？”胡军长一听原来是她妈让她回去，放下心来，枪也插回了腰里。 “老胡你不知道，我回去恐怕就回不来了。”女人悲泣的喊道。 “为啥回不来？让你嫁人吗？那可不行，我老胡要娶你，你一定要回来。” “老胡，我真的回不来了，你不知道我们那里的规矩。” “啥规矩？让你回去干吗？”胡军长警惕了，他盯着女人问。 “啥规矩？她偷了人，我们要把她带回去，用家规处罚她。”女人母亲怒气冲冲的说道，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件什么物品。 “处罚？奶奶的，老子的女人也敢处罚？你们他妈的也不看老子是谁就敢来啊？妈的，都给老子滚，再不滚老子的枪可不认人。”胡军长拔出了手枪。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关你啥事？没把你也带回去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还在这说啥？你走开，别管我们家的事情。”女人的母亲大声嚷道，在她的生命里，家规才是第一位的。 “妈的，老子才不管你们他妈的家规不家规的，把她放开，都滚出去，不然老子不客气了。”胡军长再次子弹上膛。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唯独女人和母亲站在屋里不动，女人不出去，母亲在屋里死拽着女人，两人僵持着。 胡军长什么也不管了，一脚将女人的母亲揣到门外。这母亲是当地出名的泼妇，一下被摔的鼻青脸肿，岂能甘心？她对胡军长破口大骂，把胡军长家里的所有人都问候遍了，甚至连十八代祖宗都骂上了。胡军长再也无法忍受，一扣扳机，女人的母亲倒在血泊之中。 这下捅了马蜂窝，居然闹出了人命。虽然时逢乱世，死个人就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可在平静了好多年的八仙庙村，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于是，村民们齐聚女人家里，把女人和胡军长堵在屋里。 女人的娘家人逃离了村子，临走时狠狠摔下几句话：“你们八仙庙村纵容奸夫淫妇，还打死了娘家母亲，你们等着，我们回头跟你们算账。” 这下更不得了，打死女人的母亲已经惹了众怒，还要招惹另一个村子的人来此算账。眼看着一场械斗不可避免，村民们心急如焚，若是那个村子的人手持土枪大刀过来，八仙庙不知又要死伤多少人了。 听完老田的诉说，沈世杰和李权感到事情非常严重，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会，李权高声对大家说：“老乡们，请大家静一静，听我给大家说。老乡们，这事我们一定管，一定管到底，也一定能管的了，绝不会让乡亲们受到一点伤害。我们先进屋见见胡军长，把事情搞清楚，我们今天一定给乡亲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你们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那个村子马上就要来好多人，你们能保证不让他们进来打我们吗？”村民们问道。 “大家放心，我让胡军长的勤务兵马上回山寨搬兵，把救国军叫来，我们保证不让一个外村人进来。”李权示意人群后面的勤务兵赶快回山寨。 “那好，我们等你们的消息，等你们的处理结果。” “胡军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人是怎么死的？”李权进屋质问胡军长。 “奶奶的，这人太他妈的不讲理，硬要把老子的女人带走，说是要按家规处罚，你说老子能答应吗？老子一开始也没想打死她，是她乱骂乱动的往枪口上撞，这能怪老子吗？”胡军长根本不在乎，只是被堵在屋里非常憋气，他很随便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胡军长，村里供咱们吃喝，还把山寨给咱们驻扎，这些老百姓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身为救国军军长，不但随便开枪，还把人给打死了，已经严重的触犯了军法。为了村里的乡亲们，也为了严肃救国军的军纪，你必须接受军法处置。”沈世杰异常严肃的说。 “奶奶的，老子是军长，打死个把人就军法处置？就算那些百姓是衣食父母也不能让老子抵命吧？再说是他们找上门来的，老子也是在无奈的情况下才开枪的。”胡军长一点也没把军法当回事。 数百人往八仙庙涌来，各个都是大刀土枪，浩浩荡荡来到村外。救国军已在村外展开，那些人见有荷枪实弹的大兵帮助八仙庙，顿时软了下来，呆在村外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他们在村外商量了半天，最后商定派几个代表进村处理此事，其他人在村外等候。 沈世杰和李权坚持要给胡军长处罚，两人走到一边小声商量着处罚措施。 第十四章 诛杀胡军长 （二） 胡军长根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他见李权和沈世杰在一边嘀咕着，非常恼怒：“奶奶的，处罚个球啊！这些刁民，就该枪毙，要是再来胡闹老子照样开枪。” 话音未落，屋外又嚷起来，沈世杰急忙打开门，原来是那女人娘家的几个代表来了，嚷嚷着要见救国军。 沈世杰和李权一起走出屋子，李权热情的和几个代表打着招呼，沈世杰忙着往屋里让。就在此时，胡军长冲出了屋子：“奶奶的，你们都跑来干吗？来找死吗？都给老子滚，惹恼了老子把你们一个个都突突了。” 几个代表惊的目瞪口呆，一个老年人战战兢兢的指着胡军长：“你……你们把人打死就这么完了？我们老百姓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这世道真的就没有我们老百姓的活路了？你打吧，把我们都打死吧，我们不活了！” 沈世杰伸手就推胡军长，想把他推回屋子，胡军长一把甩开沈世杰，大骂老人：“奶奶的，你以为老子不敢吗？滚，全都滚，再不滚这就是下场。”拔出手枪就对那位老年人开枪，老年人腿部中弹，“扑通”跪倒在地，痛苦的捂着大腿。 沈世杰飞起一脚踢掉胡军长的手枪，李权捡起手枪对准胡军长：“你已经打死了一个老百姓，现在又开枪打伤这位老人，你还有人性吗？刚才我们还商量着怎么处置你，现在不用商量了，给老百姓偿命吧！”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团长，现在还不能处决他，他打死打伤老百姓，怎么处置应该由老百姓说了算。”沈世杰急忙拦住李权。 “也好，你去问老百姓，我赶紧看看老人的伤势。”李权收起手枪，仔细查看老年人的伤口，发现骨头被打断了，急忙喊到：“你们几人快把他抬进屋，我给他包扎一下。” 蛮娃和刘世武等人挤了进来，他们在人群外面大体上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蛮娃担心沈世杰处理不好伤了自己，刘世武等人也想知道咋处理这事情。 胡军长看见刘世武几个人进来，顿时气粗起来：“哈哈哈哈……沈世杰，李权，你们都是老子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不但不报恩还要老子的命，你们问问弟兄们会答应吗？” 沈世杰没有理会胡军长，也没有理会进来的弟兄们，他走出屋子来到人群跟前，朗声说到：“乡亲们，今天这事怎么处理你们说了算，你们说咋办咱们就咋办。” 人群“嗡”的一声嚷开了，救国军居然问他们怎么处理这事情，一时把他们也难住了。那几个代表商量了一会，一位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沈世杰跟前：“长官，你说话算数不？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谁都知道，还要我们说啥？” “这位大叔，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乡亲们满意的。”沈世杰转身又说：“李团长，弟兄们，你们都听到了，杀人偿命，你们还有啥说的没有？” “我们现在替乡亲们讨还血债，刘营长，命令你带三营执行军法。”李权大声命令。 “是！”刘世武立正回答。 “胡军长，我想代表弟兄们说几句！军法面前人人平等，您身为军长，这个您比我们懂。在咱们救国军，只有两件事不能做，做了谁都可以要他的命：一是做汉奸；二是欺压老百姓，这您也知道。所以今天这事谁都不能怨，只能怨您自己，您走吧，弟兄们以后会给您烧张纸的。”刘世武走到胡军长跟前。 胡军长知道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谁也指望不上了，他大声喊道：“沈世杰，李权，你们真的要老子的命吗？有本事你们来把老子的命拿去，让弟兄们来拿算怎么回事？” “胡军长，你是说死在弟兄们的枪下有点丢人是吗？那好啊，我这个护国军的总教官来执行李团长和乡亲们的命令。我给你一个选择，那就是容许你选择自己的死法，你现在选择吧！”沈世杰冷笑着。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那我就选择战死，死在你的刺刀之下，你以为如何？”胡军长哈哈大笑。 “你……”沈世杰没想到胡军长会来这么一手。 “怎么？不敢来了？堂堂的救国军总教官难道怕了吗？就这点本事还当总教官？真是胆小鬼，哈哈哈哈……”胡军长得意的大笑。 “胡军长，既然你看得起我，我就和你比试比试。蛮娃，给胡军长一支步枪，我要让他死的心服口服。”沈世杰豪气冲天，他可不能让弟兄们小瞧了，以后在救国军里没法混。 蛮娃取下步枪退掉子弹上好刺刀，走到沈世杰跟前：“沈参谋，小心些！” 沈世杰没有说话，挥手让蛮娃把步枪递给胡军长。胡军长接过步枪，仍然有些不相信：“姓沈的，真的和我比试拼刺？那我就得问清楚了，如果你赢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那时我已经死了。如果我赢了，这可怎么说？” “怎么说？什么也不用说，没有这种可能。”沈世杰十分平静。 “是吗？你就那么自信能赢我？万一失手了咋办？这个现在必须说清楚，不然这比试还有什么意义？”胡军长追问道，他对自己的拼刺技术非常自信。 “胡军长，你不就想说如果你赢了就放你一条生路吗？行啊，只要你赢了我，我一定给你活路。“沈世杰很随意的说道。 人群来到打谷场上，密密麻麻的围成了一个圈。进来谈判的几个代表又叫来十多个本族亲戚也站在边上，他们要看着救国军如何处置凶手。一部分救国军士兵在场内维持秩序，另一部分在村外警戒。 场内，根据胡军长的请求，李权和刘世武、潘生、许长来一起检查了枪支刺刀，以示公平。几个人检查完后退到一边，李权示意开始比拼。 胡军长知道沈世杰是从正规军校毕业，但他一点也没把沈世杰放在眼里，就凭自己这副彪悍的身板和多年来枪林弹雨里练就的能耐，和这个有些弱不禁风的小子拼刺那不是小菜一碟？他看到沈世杰很随意的站在那里，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不禁心中大怒，他妈的，这小子临死前还这么镇静，老子就让他永远镇静去吧。 “啊……”一声怒吼，胡军长如猛虎下山，刺刀聚集了千斤之力，他想一个突刺就解决战斗，不想再来第二次，那样显得太没本事。 沈世杰只是轻轻转了一下身体就化解了胡军长的致命一击。胡军长转过身子一看，沈世杰还站在那里，他恼羞成怒，再次蓄积了全身之力，叫嚣着向沈世杰猛扑过去。 胡军长再次扑空，他看见沈世杰依然站在那里，脸上甚至挂着轻蔑的微笑。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他就是战死也忍受不了这种歧视，他暴跳如雷，狂叫着杀将过去。 沈世杰轻移脚步，款款的躲过胡军长致命的一击。他看到胡军长喘着粗气站在那里，怪怪的看着自己，微笑着抬起步枪：“胡军长，你三把斧子使完了？该我使几斧子了吧？” 胡军长哪里肯听？他从来都是只会攻击，哪容得别人攻击？他再次端起步枪，朝沈世杰猛刺，但步伐已乱，力道也不如刚才勇猛。 沈世杰等的就是这个，他一边躲避，一边偷空给胡军长来一下。没多久，胡军长已是血迹斑斑，虽然没有一处致命伤，但他步履瞒珊，刚才的勇猛荡然无存。 沈世杰瞅准机会一刀刺进胡军长的腹部，胡军长扔掉步枪，双手抓住腹部的刺刀：“沈世杰，你真的要老子的命啊？” “胡军长，我最后叫你一声胡军长，你的路是自己走的，没人要你这样。今天不杀你就不能平民愤，也对不起死去和受伤的老百姓，更无法向养育我们的父老乡亲交代。我还要用你的命告诉救国军的弟兄们，以后谁再敢对老百姓这样，我沈世杰同样会要了他的命。胡军长，你走好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会让弟兄们厚葬你，每年的今天都让他们在你的坟头上点一张纸，你走吧！”沈世杰猛一用力，刺刀在胡军长的肚子里转了几个圈，胡军长痛苦的倒在地上，渐渐的没了声息。 “乡亲们，打死打伤老百姓的凶手已经伏法，即使他是抗日救国军的军长也照样没有特殊。从今以后，任何人只要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救国军的军长是啥下场他就是啥下场。乡亲们，事情还没有完，我们答应老百姓的就一定要算数，姓胡的打死一人，还打伤了一人，我们救国军一定给予赔偿。只是我们现在没有一个铜板，我们真的身无分文，请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一定把钱送到你们手上，请你们放心，我们救国军说话绝对算数。请你们两个村子不要再互相斗了，都是中国人，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日本鬼子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大家都散了吧，把死者抬回去厚葬，伤者留下治疗，我们一定会把他治好的。”沈世杰高声对亲乡亲们说。 第十五章 伏击小鬼子 (一） “沈教官，你倒是高兴了，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给老百姓夸下海口说三天一定把钱送到，咱们拿啥送啊？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早晨了，晚上把钱送不到我看你怎么给人家说？”李权边走边埋怨沈世杰，他心里急啊！前两天埋葬胡军长后，两人回到山寨一一安抚弟兄们。把弟兄们的军长杀了，不安抚行吗？那好话说的，道理讲的，一套一套的。也就沈世杰能讲出来，讲武堂的高材生，说出话来就是不一样。后来李权也跟着讲，总算把弟兄们特别是那几个营长都安抚了，这才想起还要给老百姓赔钱，救国军拿啥赔？李权和沈世杰一商量，决定除了胡司令领着小社看家以外，其余人都下山想办法筹集钱款。 “李团长，您别急啊，这不才早晨吗？咱们往东走，到公路上再想办法。给老百姓赔钱那是一定的，就是当时我头脑一发热，说了三天，有点吹牛，应该多说几天，以后再也不敢胡吹了。前两天我就让蛮娃和建子到公路上侦察，发现公路上经常有鬼子的运输车跑来跑去，咱们就在公路附近等，兴许能有机会捞一把，实在捞不着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沈世杰边走边说，他心里有点底，实在搞不到钱只有献出他的金怀表了，只是这是父亲给他的，不到万不得已他舍不得拿出来。 “沈教官，你咋说的那么玄乎？公路倒是不太远，中午左右咱们就到了，那里一定就有东西？我听起来咋就像是听天书一样啊？”李权摇摇头。 “李团长，弟兄们训练了这么多天，也该出来练练了。往后传，让弟兄们保持安静，再有几里咱就到公路边上了，让几个营长带好自己的兵，按事先定好的方案行动。”沈世杰严肃的说。 离公路已经不远，前面侦察的蛮娃伏在一座山头上一动不动，他打手势命令后面的队伍就地隐蔽，同时让建子赶快把沈世杰和李权叫上来。 几辆大车慢腾腾的从北边驶过来，大车两旁有一些人大背着步枪走着，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可是能在距公路几里的地方逍遥自在行走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人。 沈世杰看了一会周围的地形，小声问道：“蛮娃，这里离公路还有几里地？公路上最近的鬼子距这有多远？” “沈参谋，这到公路最多也就五里地，但都是土路，而且路面不平，汽车跑在上面估计比人跑快不了多少。公路是南北走向，南边的鬼子据点回寺镇到这有将近二十公里，北边的鬼子据点茂名村到这也就十二三公里。” “蛮娃，迅速把三个营长叫来，让弟兄们再往前靠近一点。” 三个营长上了山，沈世杰指着不远处的车队说：“你们看，那是鬼子的三辆大车，像蚂蚁一样慢慢爬着，估计车上装了不少东西。车队距这里还有两三里地，照鬼子现在的行军速度，至少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这里。押车的有十四个鬼子，都大背着步枪，像蜗牛一样摇晃着，一点也不着急。我们现在要吃掉这股鬼子，抢劫这批物资，你们有胆量吗？” “这有啥？咱们四十多号人枪还怕他十几个小鬼子？这活咱们干了。”刘世武盯着车队。 “我看也是，咱们干吧，咱们和鬼子的兵力是三比一，三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人？我同意，沈教官您就安排吧，我们坚决服从命令！”二营长潘生附和着。 “咱们干掉这几个鬼子应该没啥问题，问题是万一公路上的鬼子来增援咋办？”一营长许长来有点担心。 “这我也想过了，南边的鬼子不可能来，即使来也晚了。只有北边的鬼子会来增援，你们算算，他们从集合到坐车往来跑，在公路上怎么也得十好几二十分钟吧？这段土山路还不得他十来分钟跑？这么算起来增援的鬼子至少得半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才能到这里。咱们只要在半小时之内解决战斗，就不怕小鬼子来增援，你们有把握在半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吗？” “没问题，沈教官您就下命令吧！”三个营长异口同声的说，他们看到沈世杰把鬼子增援的时间都算的那么精确，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好！咱们呆的这地方就是非常好的伏击地点，下面是山谷，周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许营长，你们一营分十个人迅速从山后绕到鬼子后面，把鬼子的退路堵死，记住，咱们要的是大车，硬可放过几个鬼子也不能放走一辆大车。当然，最好一个鬼子都不要放过，记住，绝不许提前开枪，只有等到鬼子后退才能开枪。你们的时间还充足，尽量绕着道跑，千万别暴露目标。三营刘营长，带上你的那两个人，还有蛮娃、建子，你们五个人赶到那边山上，堵住鬼子的去路。只要鬼子不拉走大车，万一顶不住的时候就让鬼子跑，咱们没时间和鬼子胡缠。你们没多少时间了，赶快跑，不要让鬼子发现。二营潘营长，赶快让弟兄们爬上前面的山头，一营其余十个人随二营行动，归二营指挥。” “不就十来个小鬼子吗？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我老牛一个人就差不多包圆了，让弟兄们跑来跑去的，至于吗？”蛮娃小声嘀咕着，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执行命令，小心脑袋！”沈世杰异常严肃的说道，蛮娃一吐舌头，跟着刘世武向前跑去。 二营的弟兄们都爬上前面的山头埋伏好，沈世杰小声对潘营长说：“你看，咱们对面的大山光秃秃的，山坡异常陡峭，鬼子绝难爬上去。战斗打响后，鬼子只能往前后跑，再就是登上咱们爬的这座山占领制高点，这里距下面的土路大约有一百米左右，距离正合适，咱们就在山上等着。鬼子往前或往后有三营和一营他们，想占领咱们这个制高点就看咱们的了。大家听我指挥，没有命令不许开枪，争取第一轮射击就干掉一半鬼子，鬼子机枪由我来解决。如果鬼子冲上来那就更好了，鬼子越近咱们打的越准，万一冲上来几个鬼子大家不要慌，咱们刺刀见，三五个鬼子还不够老子一个人吃的。”话虽这么说，沈世杰心里也没底，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拼过鬼子，主要是给大伙打打气，减轻大伙心里的恐惧，他知道弟兄们大都是第一次和鬼子交手，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鬼子越来越近，弟兄们非常紧张，真正的“如临大敌”，沈世杰赶紧小声喊道：“弟兄们，大家都别紧张，小鬼子只有十来个人，没什么可怕的，听我命令再开枪。” 鬼子慢腾腾的走进山谷，根本没有向两边搜索，甚至没有向两边看一眼，许多鬼子都在说笑，全然不知大难已经临头。 沈世杰瞄准最前面一个鬼子轻轻扣动了扳机，“叭”一声清脆的枪响，鬼子一头栽倒不动了。 枪声就是命令，弟兄们立即扣动扳机，纷纷朝山下射击。一轮射击过后，大家也不怎么害怕了，不停的子弹上膛、开枪，也不管能不能打到鬼子，只管往山下打枪。 一阵乱枪过后，三四名鬼子倒下了，其余鬼子反应极快，马上躲在大车后面朝山上射击。 一个鬼子操起放在大车上的机枪，拉动枪栓向山上“哗哗”射击，山上的火力立即被压了下去。 沈世杰心急如焚，鬼子的强悍他早已领教过，可是没想到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救国军如此不堪一击，一梭子弹就把弟兄们的火力压了下去，大伙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就在机枪换弹夹的瞬间，沈世杰迅速抬起头，对准机枪就开火。鬼子被打中了，可机枪只停了几秒又继续响起来，那个鬼子没死，挣扎着继续开火。沈世杰冒着弹雨再次瞄准机枪开火，终于打掉了鬼子的机枪手，副射手一把推掉死鬼子，操起机枪继续射击。 沈世杰换个地方，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再次瞄准鬼子机枪，就在鬼子机枪叫的正欢时，他一枪干掉了鬼子副射手。 其他鬼子一见机枪哑巴了，嚎叫着向山上冲锋，沈世杰急忙大喊：“弟兄们，狠狠给老子打，打死这些狗日的。” 二营的弟兄们低头向鬼子胡乱开枪，却没有多大效果，七八个鬼子嗷嗷叫着往山上爬。 突然，鬼子后面响起了枪声，开始火力还很小，很快枪声就响成了一片，鬼子瞬间就被打倒了好几个。沈世杰往山下一看，原来是一营和三营都跑到鬼子后面，正向鬼子后背使劲开枪呢！蛮娃边开枪边往上冲，眼看就要冲到鬼子跟前了。 沈世杰大喊：“弟兄们，咱们的援兵到了，鬼子已被包围，没有几个人了，冲啊！”带头向山下冲去，其他人呐喊着向鬼子扑过去。 第十五章 伏击小鬼子 (二） 鬼子的确没有几个人了，几个受伤的士兵很快让救国军练了靶子，只有三个人站在山坡上和救国军对峙。大伙都围了上来，沈世杰有意锻炼救国军的胆量，大声喊道：“二营和鬼子拼刺，大伙三人一组，两组对付一个鬼子。蛮娃把三个鬼子分开，不要让鬼子抱成团，看哪个鬼子不听话就把狗日的腿打断。其他人迅速打扫战场，到下面看看大车拉的啥东西。” 拼刺没有任何悬念，蛮娃警惕的看着鬼子，看谁厉害就给他一颗子弹。鬼子哇哇叫着怒骂蛮娃，可蛮娃照旧开枪，几个鬼子的腿都被打断了，拼刺也就失去了公平。 一群救国军弟兄在大车上乱翻着，不时听到他们雀跃欢呼，那是一大车粮食和一大车布匹，弟兄们当然开心了。当他们翻到第三辆大车时，一个个嘴张的老大老大，全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沈世杰和李权急忙赶过去，推开大车旁边的士兵，伸手揭开大车上的木箱，不由得“啊……”的叫了起来。 大洋，木箱里居然装的是大洋，白花花的大洋装了整整一大箱子。木箱旁边还放着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箱子，打开一看，全是金银首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沈教官，不知是哪个大财主家的珠宝首饰和大洋，居然让鬼子打劫了，估计把家底都抄来了。”李权非常激动。 “管他哪个大财主呢，落到咱手里就是救国军的。弟兄们，把鬼子的武器弹药都带上，一件也不许落下，布匹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带不走的全部烧掉。粮食都烧了，咱们用不上也不能让鬼子用，顺便把牲口也放了，它们爱去哪就去哪。鬼子增援的枪声越来越近，大家赶快撤，谁敢扔下伤员老子立马毙了狗日的，牺牲弟兄的遗体也要抬上，咱们回山寨再安葬他们。”沈世杰高兴的大声喊道，几个士兵抬着木箱，李权寸步不离的跟在木箱旁边，那个小箱子沈世杰一直抱在怀里，任凭谁要也不丢手。 救国军一直向北撤离，天快黑时顺着一条小路转向西南，快半夜时摸回山寨。路过八仙庙时敲开了老田的家门，给了老田数百大洋，委托老田带给那天被胡军长打死打伤者的家属，总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维护了救国军的威信。 增援的鬼子很快赶到山谷，鬼子小队长看见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武器弹药全没了，甚至连武装带都不见了。几辆大车冒着青烟，车上的粮食布匹全部化为灰烬，袭击者拿走了车上什么东西已经不得而知。小队长仔细察看现场，发现袭击者向北边逃跑了，他拔出战刀一挥，几辆汽车摇摇晃晃追了下去。 山寨里欢呼跳跃，抗日救国军不仅打死了十几个鬼子，更重要的是抢回了那么多的大洋和珠宝，他们从穷汉一下变成了财主，没有人不开心，连负伤的几个弟兄也乐呵呵的不停傻笑。 “李团长，胡司令到底数出来了没有？咱们有多少大洋？”沈世杰着急的问。 “快了，快了，哎！他来了，快给大伙说说，咱们有多少大洋？”李权开心把胡司令拉过来。 “别，胡司令先别说，要先说说消灭了多少鬼子和咱们的伤亡情况，再说缴获情况，这个……蛮娃你先说说。”刘世武故意卖关子，让开心的事情最后说。 “好！让我说我就说。按理说四十多人打十几个人是不应该有伤亡的，可是这么小的战斗咱们还是有两个弟兄不幸战死，还有五个弟兄不同程度的受伤，其中重伤两名。打死十三名鬼子，还有一人服装和鬼子不一样，估计是汉奸翻译，也被打死了。缴获情况胡司令在统计，就让他说吧。”蛮娃站起来报告。 “胡司令，这该回你说了。哎！战死弟兄的后事你安排的怎么样了？可别让大伙丧气寒心。”刘世武问胡司令。 “刘营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李团长、沈教官和各位弟兄也都放心，我已经在村里定了两口上好的棺材，村民们连夜送上了山。咱们现在有钱了，绝不能亏了弟兄们，当然，再没钱也不能让弟兄们走的太寒酸。这次共缴获鬼子三八步枪八支，王八盒子手枪六把，机枪一挺，机步枪子弹一千多发，手枪子弹一百多发，还有手雷三十多枚。另外有钢盔十三顶，望远镜一架，皮带、子弹带、军用水壶等若干，还有一些急救包、罐头等东西。最重要的是大洋和珠宝，咱们现在有两万两千四百四十五块大洋，还不包括已经花出去的；还有金银戒指、项链、耳环、手链、手镯、簪子等二十二件，其他珠宝十三件。咱们现在是真正的大财主，彻底发了。”胡司令手舞足蹈。 “是啊！弟兄们，咱们的确有钱了，可是这些钱怎么花？这可得好好商量，我想咱们应该这样……”沈世杰兴奋的站了起来。 “哎！沈教官，请摆正自己的位置，你现在只是救国军的总教官，不该你管的事情就别在这里指手画脚了。”李权突然打断沈世杰的话，屋子里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谁也没想到文质彬彬的李团长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该越级越权，这事应该由您李团长安排，我不说了，请李团长训示！”沈世杰脸涨的通红，按道理他在救国军是没有决策权的。 “各位弟兄，你们都看到了，我们消灭了鬼子，搞到了钱，缴获了武器弹药。这些战绩都是谁带咱们干的？是我李权吗？不是，我这个团长干不出这么大的事情，我是一名合格的军医，但绝不是一名合格的军官。所以，在咱们安排下一步的行动之前，我一定要做一件事情，必须要做，而且马上就做。我要辞去团长职务，彻底交出权力，让沈教官，不，沈团长，或者沈司令放开手脚大干，这才是咱们救国军现在迫切要做的，也只有这样咱们救国军才可能有出路。”李权异常认真的说道，说的那么真诚，那么坦荡。 “李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团长你辞掉做什么？这事做不得，万万做不得，我坚决不答应。”沈世杰一听原来是这样，急忙摆手推脱。 “沈教官，你就不要推脱了，这跟在国军队伍里当官不一样。咱们四周都是鬼子，抗日救国军几十个人的命都在这儿，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我李权担不起这个责任，在座的弟兄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只好委托你沈教官了，你就带着大家往前闯吧，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李权诚恳的说。 “是啊！沈教官，您就别客气了，李团长说的对，您带着我们以最小的代价换取那么大的胜利，我们都很服气。以后弟兄们坚决跟您走，绝无二话，谁要是不服气我们宰了狗日的。”刘世武等几个营长七嘴八舌的说。 “这……唉！这是把我往刀尖上推啊，我还不能推辞，那就暂时接了这活吧！我心里的确还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对救国军下一步的安排也没有想的太成熟。我初步是这样想的，缴获的武器给比赛成绩好的弟兄们先换上，等以后再缴获了让其他弟兄逐步都换上日式装备。大洋每人先发两块，一方面是咱们的军饷，更重要的是弟兄们一旦走散了也可以生存，其他大洋和珠宝集中保管。李团长您和胡司令一起负责救国军的后勤保障可以吗？您是军医，弟兄们的伤以后全靠您了，您可得仔细操心。鬼子死了十几个人，他们绝不会就此甘心的，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咱们这个山寨，咱们一定要有充足的准备。蛮娃说得对，咱们四十多人打十几人还有伤亡，损失了两个弟兄，还有几个弟兄受了伤，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军事素质还非常低，还需要刻苦训练，否则下次再碰到鬼子我们还得伤亡。” 沈世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弟兄，继续说到：“弟兄们，咱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实在伤不起啊！我也想过招兵买马，可是大家想想，咱们这些人以前都是当兵的，遇到十几个鬼子尚且有伤亡，如果再招些普通百姓伤亡岂不是更大？再说如果队伍扩大了咱们的给养怎么解决？武器怎么解决？所以我觉得暂时咱们还是不要随便招兵。既然不能招兵，我们的军事素质就要有极大的提高，否则我们就站不住脚，几十个鬼子一个冲锋就可能吃掉我们。咱们没有大部队的支持，一时也找不到大部队，也就是说咱们没有后方，没有支援，一切全得靠自己。所以我们不但要有强健的身体，还要有机智灵活的大脑，在鬼子眼皮底下能站住脚，能生存下去。弟兄们，我们要想生存下去可是件不容易的事，鬼子肯定不会乐意的，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寻找我们，消灭我们。我们以后不知道要和鬼子打多少次恶仗，我们失败一次就可能命都没了。那天和鬼子对射的时候，一营和三营机智灵活的跑到鬼子后面射击，解了二营之危，值得表扬。大家都说说，我们以后怎么办，怎么才能让队伍更好，咱们今天索性就把这些事情都敞开了说说。” 清水寨里灯火照了一夜，救国军的弟兄们也讨论了通宵。 第十六章 撤离八仙庙 (一） 抗日救国军进行了改编，沈世杰正式成为抗日救国军司令。撤销了团营编制，下设三个大队，任命许长来为机炮大队大队长，潘生为步兵大队大队长，蛮娃为特务大队大队长，各大队基本保持原来的人员不变。 特务大队本来是刘世武任大队长，蛮娃已经答应沈世杰任军部警卫。可是刘世武拉着蛮娃的衣服不放，一直吵吵着要蛮娃留下，并且坚决不当特务大队大队长。蛮娃无奈的向沈世杰求助，沈世杰也没办法，只得答应刘世武的要求。刘世武见大功告成，顺口对蛮娃说了一句：“特务大队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一甩手走了。 特务大队还是刘世武、高小奇、庞忠加上建子、小社和蛮娃一共六人，可武器装备不赖，沈世杰为他们每人配备了一支三八步枪，一把王八盒子，还有一百发步枪子弹、十六发手枪子弹、两枚手雷。 小社也配发了一支三八步枪、两枚手雷和一把手枪，蛮娃考虑再三，让小社平时训练的时候把武器都带上，行军打仗时只带手枪和小弓箭，那把小刀已经交由胡司令代为保管。 胡司令和李权是救国军的特权人物，只参加行军和耐力训练，别的训练一律不参加，他们平时只配手枪。胡司令负责救国军的后勤事务，李权负责治疗伤员,这二人谁也不敢得罪，不管谁见了他们都得点头哈腰，他们做事公平、平易近人，深受大家的喜爱。 那挺缴获的机枪当仁不让的到了许长来手里，许长来十分爱惜的端详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把机枪交给王有。王有以前打过机枪，因为枪打得准，被连长看中做了炮手。他一直都不喜欢步枪，觉得步枪简直就跟烧火棍没啥区别，不像大炮一打一大片，让人看着都过瘾。这次让他使机枪，好歹是件武器，总比步枪强，他也稍稍感到满意。 潘生什么也没有捞到，非常气闷，沈世杰把剩下的几支三八步枪交到他手上：“潘大队长，就剩这三支三八步枪了，你先拿着，我保证不出一月，不，三月吧，别说早了办不到你又说我说话不算数，你们大队都换上崭新的日式装备，即使别的大队不换也要让你们换上。这几支步枪就当你们的教练枪，你们就按这种枪训练，以后你们都要使用这种步枪。” “司令，你说话可要算数，别到时候换不上你又哄我们，把我们步兵大队当后娘养的。”潘生依然感到委屈。 “我沈世杰对天发誓，步兵是我们救国军的基础，是咱们的立家之本，我一定会把咱们的步兵培养成为一支比鬼子还要强悍百倍的队伍，让鬼子听见我们就会心惊胆战。” “这还差不多，司令，我带弟兄们训练去了。” 各大队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训练，沈世杰根据各大队的特点制定了详细的训练方案。蛮娃带着特务大队单独训练，他不仅在射击、拼刺、格斗等各方面加强训练，还让建子训练队员们的攀登技术并准备爬山用的器械物资，小社训练队员们的射箭技术，刘世武等人也训练建子和小社等人工兵方面的各种技能。各大队不仅白天训练，晚上也训练，救国军的军事素质日渐提高。 一个班的士兵全部玉碎，连随同的翻译官都被杀了，更为恼火的是至今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福田小队长简直要气疯了。藤原中队长限他十天之内查清凶手并予以消灭，可是已经过去快三个十天了，凶手依然毫无线索。 福田正在满地转圈，驻扎在回寺镇的藤原又打电话过来：“福田少尉，距离最后的期限不到三天了。上司命令我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凶手，否则不仅不给补充兵源，还要军法从事，我只能将这些命令转给你了。福田君，那天我认为只要你出动，就没有消灭不了的支那人，可没想到你从茂名村到山谷居然用了四十多分钟，战机就这样让你贻误了。最后的三天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凶手并消灭他们，我随时支援你们，听明白了吗？” “哈伊！属下一定找到凶手，并将凶手缉拿归案。”福田立正回答。 春天的山林枝绿叶茂，老田和儿子小林给救国军送完衣服，拿了工钱高兴的往村里走。前几天胡司令找到老田，说救国军现在有很多布匹，可就是没人会做衣服，请老田在村里找些人帮助做些。春天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大伙只能把棉衣里面的棉花撕掉穿，说什么都该换了，何况现在有那么多的布匹。 老田找了不少人为救国军做衣服，胡司令承诺只要衣服做的好而且速度快将加倍付给工钱。这下可好了，这些人白天地里忙活，晚上点上油灯还要做大半夜衣服，一个个只怕自己比别人少做几件。几天下来百十身衣服做好了，老田和儿子送了两趟才把衣服送完。胡司令果然兑现诺言，全部给了两倍的工钱，乐的老田走路都飘了起来。 路过老王家门口，老田高声喊道：“死老头，还不赶快出来领赏？” 老王急忙从屋里出来，满脸的笑容：“田老弟，我可不能死，这工钱还没到手，现在死了那不便宜你了？衣服都送去了吧？救国军说啥了没？咱做的衣服你打听打听，没有人不说好的，以后救国军再做衣服你都拿来，我保证做的又快又好。” “好！好！护国军都夸你做的好，还说准备再让你做五十套，只是要等几天，等护国军招兵了再做。现在谁都知道方圆几百里就数你王老头衣服做的最好，人们都说王老头如果死了就没人做衣服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把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干么老咒我死啊？咱这手艺真不是吹的，刚才还有两人来找我，他们听说这周围数我裁缝手艺好，要我给他们做十身衣服。” “十身衣服？啥人一下做这么多衣服？这么有钱的人是哪个村的？” “这我倒没问，看那两人不太像庄稼人，说不定是茂名或是回寺镇的，谁知道呢！这世道有钱要赶紧花，让鬼子抢了多亏啊？那两人只说要做十身衣服，布料还没拿来，他们回去拿去了。” “你忙吧，我先回了，一会还得把后梁的地收拾一下。”老田和儿子转身走了。 小林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得劲，低头思谋着。他几乎每天都跑到山上和小社玩，这兄弟俩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两人还经常一起训练，枪会打了，格斗、拼刺也有了点眉目。小林有时还和建子比，这俩孩子是同岁，都是攀登高手，很多时候都难分出高下。蛮娃几次都要田小林加入救国军，可是老田总说好男不当兵，不让小林参加， “爹，我回去问问王老爹，那两人长啥样。”小林转身就走，弄得老田一愣一愣的。 “王老爹，那两人长啥摸样？咋来咱们村的？”小林急匆匆的问。 “你这孩子问那干吗？我想想，这两人……脸挺白的，说话举止……反正不是咱庄稼人。他们好像在找啥东西，连问了好几家，说见没见过拿枪的。听说我是裁缝就来问我，说这几天给别人做过衣服没？做过多少？他们也要做衣服，至于他们咋来村里的那就不知道了。” “那您咋说的？” “咋说？我就照实说，说前几天我做了几十身衣服，这才闲下来。我还说他们要做衣服就赶紧拿布料来，他们说回去就把布料拿过来。” “老爹，他们还说啥了？” “还说，还说……对了，他们还不让我把要做十身衣服的事情对别人说，然后就走了，再好像没啥了。” 小林想了一会，扭头向山上跑去，一进山寨就到处乱喊：“小社，小社……” “小林，找小社啊？你兄弟在那边训练呢，你到那边找找。”一个队员笑道。 小林找到小社，神秘的走到一边：“小社，我觉得这事不大对劲，平时也没见有人找王老爹做衣服，咋一下就有人做十身衣服？”他将王老爹说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哥，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咱们赶紧去找牛大队长问问。”小社挠挠头，拉着小林又跑。 蛮娃听了小林的诉说，感到事情非常蹊跷，他拉着小林拔腿向司令部跑去，让小林把情况对沈世杰详细说了一遍。 沈世杰立即召集大队长和李权、胡司令开会：“弟兄们，咱们已经暴露，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鬼子这些天一直在寻找我们，那两人一定是汉奸，他们从王老爹那里得到的情报已经足够了。八仙庙村收留了我们，为我们提供粮食，鬼子找不到我们一定会报复老百姓的，即使找到我们也不会放过村里的老百姓，南京城的悲剧决不能在八仙庙重演。大家要立即行动起来，首先到八仙庙村里帮助老百姓撤离，说服动员老百姓能走多少就走多少，千万不能再犹豫了。我算了一下，现在是下午，那两个人回去差不多是晚上，他们向鬼子汇报，鬼子再组织兵力赶到这里应该是半夜了。这一带山路崎岖难行，鬼子的汽车晚上很难行驶，如果天亮鬼子再行动明天中午才能赶到这里。我们从一开始就说保护老百姓，老百姓才供咱们粮食，现在鬼子真的要来，我们却让老百姓逃难，老百姓肯定要骂咱们。所以一定要给老百姓解释清楚，鬼子现在力量还非常强大，我们几十个救国军根本抵挡不住，让老百姓暂时离开这里就是对老百姓最大的保护，只有老百姓撤离这里我们才能放开手脚和鬼子周旋。” 第十六章 撤离八仙庙 (二） “司令，这可不是说走就走的事，时间这么紧，老百姓要背井离乡，肯定舍不得。再说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家产，至少都有些粮食，那些东西咋办啊？”许长来问道。 “我知道让老百姓撤离不是件容易的事，肯定有很多老百姓想不通也不愿离开，还有一些老百姓无处可去，我们也没办法，大家尽力吧。现在不敢在这里磨蹭了，把钱带上，粮食统统买下来，半夜前争取要让大部分人离开村子。如果鬼子半夜赶来，各大队边打边撤回寨子。如果鬼子半夜没来，明天上午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各大队都都要撤回寨子，咱们还要布置下一步的行动。”沈世杰命令。 八仙庙顿时紧张起来，许多人都在骂救国军，有的人站在村头上破口大骂，说什么养了一群白眼狼，一群大骗子，一群吃干饭的。还有的人扬言如果鬼子来了就和救国军同归于尽，把救国军的驻址告诉鬼子，总之没几个人说救国军好的。 说归说，骂归骂，救国军的队员们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命令，他们挨家挨户给老百姓解释，动员老百姓尽快离开村子。凡离开的每人立即领到十块大洋，家里的粮食照价收购，并马上搬到附近山上藏起来，其他家产只好留在村里了。半夜时分，附近并没有发现鬼子，村里愿意撤离的老百姓也走的差不多了，队员们集中力量向山上搬运和埋藏粮食，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处理完毕。 八仙庙村大半人都走了，一千多人的大村子一夜之间剩下不到三百人。这些人远离家乡，最远的一直走到数千里之外的西北一带落脚，多数人跑到数十里至数百里之外的亲戚朋友那里求救，并在那里扎下了根。从此后，每年的清明节都有不少人回来烧纸，大家都说是从八仙庙逃难出去的，八仙庙是他们的根。出去逃难的人谁也没有再回八仙庙定居，八仙庙从此后一落千丈，偌大的村子人丁一直兴旺不起来。到现在依然是个数百人的小村子，只是村子模样已经大变，富裕已经不能说明他们的状况，富豪在村里比比皆是。 救国军离开村子的时候，老田眼泪汪汪的拉着沈世杰的衣襟：“司令，我没处可去，也不想走了，村里还有那么多的乡亲们呢，我留下陪伴他们。有一件事情想求你们，把我儿子带走吧，他对这一带都很熟悉，兴许能帮助你们。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请你们给他一条活路，求你了，沈司令。” “大叔，看您说的，小林我们一直都想要，我们知道他的本事！参加救国军不能保证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因为我们要打鬼子，鬼子也要打我们。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力保护小林的，这是我们对每一个队员的责任。大叔，您留下来陪伴那些乡亲们，我替乡亲们感谢您！请转告乡亲们，鬼子来了以后尽量到附近山上躲藏，实在走不脱的不要乱跑，老老实实回答鬼子的问题。鬼子肯定首先就问救国军藏在哪里，您瞒是瞒不住的，那么多的老百姓总会有人说的，不如先说出来保命。鬼子让带路您就带路，把鬼子带到山上，我们都准备好了，鬼子一来我们就撤离，所以一切您都照实说，尽量保住性命。” 老田把小林交给沈世杰，整整小林的衣服：“儿子，跟着沈司令好好干，别给爹丢脸。” “爹，放心吧，我一定跟着沈司令好好干”小林含泪点头。 “沈司令，照实说行吗？那不是把救国军的行踪告诉鬼子吗？”老田又问沈世杰。 “大叔，就这样给鬼子说，千万别说假话，反正鬼子又找不到我们，您随便咋说都行。我们走了，您多保重吧！” 寨子里，队员们在寨子里到处布设手雷，高小奇把手雷当地雷使，只要踩上去，手雷就会弹起来爆炸。快中午了，所有队员们在山寨里集合，胡司令抓紧时间让队员们吃饭。救国军的粮食、布匹、多余的枪支弹药早已转移藏好，每个队员除了携带武器弹药外，还带了三天的干粮。 “小林，你对这一带的地形都熟悉吧？你说咱们撤到哪儿最安全？” 沈世杰把小林拉到一边。 “沈司令，要说最安全那当然是进断魂山了，只要进了断魂山，小鬼子再想找咱们比登天还难。”小林不假思索。 “是吗？你上过断魂山了？” “沈司令，不瞒您说，我特别喜欢爬山，到山上找名贵中草药，这里所有大山我都上去过。断魂山太陡峭了，一般人根本上不去，这一带只有孙表叔和我上去过，我还单独上去过一次。” “孙表叔是谁？他在哪？”沈世杰急忙问道。 “他是村里的老猎人，专靠打猎和卖中草药为生，可惜去年掉下山崖摔死了。他是个攀岩高手，很少有他上不去的山，可惜啊！才五十来岁就走了。” “这么说现在村里能进断魂山的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能把我们带进山吗？”沈世杰盯着小林问。 “沈司令，我能把弟兄们带进山，保证不让一个弟兄们掉下山。” “太好了！我一直以为断魂山真的上不去呢，还想着往别处转移，既然能上去，咱们就不用到处乱跑。快中午了，估计鬼子要不了多久就来了，准备带救国军上断魂山。”沈世杰拍拍小林的肩膀。 “沈司令，断魂山看起来很陡，好像爬不上去，其实只要熟悉地形爬上去并不难。只是爬上山顶到山后就不好走了，有一段山崖过不去，要不然山后都能住人呢。哦！大伙准备绳索了吗？”小林问。 “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存实力，不管咋先上山再说。绳索早就准备好了，每人都准备了绳索、铁锹、镐头、铁爪等东西，你看还需要准备什么？”沈世杰笑道。 “啊……东西准备的这么足啊？好像再没有啥了。”小林非常高兴。 救国军的队员们整整齐齐的站在寨子中间，沈世杰走到队伍面前：“弟兄们，我们现在爬山，目标是断魂山。各大队按照预定的方案行动，一定要注意安全，出发！” 两名汉奸当天晚上并没有给鬼子汇报，而是找个酒馆开怀畅饮。这个线索太重要了，说不定就能找到前段时间杀害十几个日本士兵的凶手，如果将这个情报卖给日本人，价码一定不错，给少了就不行。两人兴奋之极，大把的金钱就要到手，谁不高兴啊？ 第二天早上，两个汉奸眉开眼笑的走进福田办公室，四平八稳的坐下来：“福田太君，恭喜您啊！” “有事赶快说，没事滚蛋，别打扰我。”福田非常厌恶这两个出卖自己国家的败类，只是对皇军有用处才一直留着他们。 “太君，我们当然有事了，没事我们不敢来打扰您，我们怕皇军的狼狗刺刀。前段时间不是有十几个皇军被杀了吗？太君一直在找凶手对吧？我们也在找，只不过咱们的目的不一样。太君找凶手是为了消灭他们，而我们找凶手是为了钱，没有钱我们才不会做这种中国人骂我们断子绝孙的傻事。”汉奸悠闲的点起一根烟。 “你……你快说，凶手在哪里？不说统统死啦死啦的。”福田咆哮着。 “太君，您打死我们就像打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是如果我们死了太君再找杀人凶手那就难了，只有愚蠢的人才这么做。如果太君能拿出一大笔钱财，我们马上就会告诉太君凶手在哪里，而且还会带领皇军去找，究竟怎么做，请太君三思。” “你骂我愚蠢？我……算了，现在告诉我凶手的位置，我立即给你们一大笔钱。” “太君，现在我们不会告诉您的，因为还没拿到钱。太君把钱给了我们，我们也不会马上告诉您的，但我们会带领太君去找凶手，直到找到为止。” “好，我给你钱，你们现在就带皇军去找凶手，立即出发！”福田走出办公室，命令部队立即集合。 中午刚过鬼子就进了村，村里一片狼藉，福田非常惊诧，他看见村里有个人步履瞒珊的转悠着，挥手让汉奸把那人叫过来。 “长……长官，您叫我？”老田点头哈腰。 “太君来抓凶手，看见凶手了吗？”汉奸气势汹汹。 “长官，你们要抓啥凶手？谁死了？咋到我们这抓人？” “他妈的，凶手就是……说了你个老东西也不懂，这么给你说吧，这儿来过拿枪的人吗？来了多少人？” “长官您是说拿枪的人啊？见过，见过，就在那边山上，有好几十个呢，他们是抗日救国军。昨天救国军的人还给我们说村里来了两个狗娘养的汉奸，要我们赶紧离开村子。这不，大部分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和无处可去的人。”老田指着山寨方向。 “你……”汉奸听见老田在指桑骂槐，恼羞成怒，扬手就要打。 “你们统统的退下！老乡，你的看见拿枪的人了？他们的有多少人？住在哪里？带我们去可以吗？皇军的给你一大笔钱。”福田粗通中文，已经听懂了老田的意思，一伸战刀把两个汉奸挡到一边，立刻有几个鬼子兵把汉奸看押了起来。 第十七章 挺进断魂山 （一） 老田带着鬼子爬山，快到山寨时，福田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机枪小炮全部对准寨子。只见福田战刀一挥，几挺机枪立即“哗哗”喷出火舌，掷弹筒不停的发射炮弹，山寨顿时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福田见山寨始终没有反应，挥手命令停止射击，让两个汉奸和几个鬼子押着老田慢慢向山寨摸去。 山寨早已空无一人，到处散布的破东西和杂乱的脚步表明这里的主人撤离的非常仓促，估计刚离开没多久。福田举起望远镜向山上望去，发现高耸入云的断魂山坡上似乎有几个黑点在慢慢移动，不用说这就是老田说的抗日救国军了。 福田命令机枪小炮向山上射击，可是距离太远，又是仰射，鬼子打了几炮就停止了射击。眼看着那几个人慢腾腾的消失在天际，鬼子扑向山坡企图追赶，可是陡峭的山崖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 “你的快说，那些人是怎么上去的？上山的路在哪里？”福田拔出战刀架在老田脖子上。 “长官，不，太君，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咋上去的，上山根本没有路，大概他们是用绳索爬上去的吧？”老田吓得腿直哆嗦。 鬼子沿山坡仔细寻找，终于在一处悬崖上找到了绳索，可那绳索被拉到悬崖上面，就是将绳索拉下来也没有办法爬上去，鬼子只能望山兴叹。 福田恼羞成怒，命令放火烧毁山寨，彻底断绝抗日救国军后路。鬼子扑向各个屋子准备点火，还没跑到屋子跟前就踩爆了埋在地下的手雷，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鬼子的胳膊大腿到处乱飞。 几个鬼子押着老田和两个汉奸往一间大屋子走去，快走到屋子跟前，老田看见地下有几个新鲜的脚印，知道这下面埋有东西，一手拉着一个汉奸的胳膊：“狗娘养的，去死吧！”两手使劲一推，两个汉奸淬不及防向前跨了几步，两颗手雷被踩响，他们带着来不及花销的钱财找东洋主子去了。 老田被巨大的气浪掀翻，鬼子恼羞成怒，几把刺刀同时刺向老田，老田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山寨里浓烟滚滚，到处都是火光，福田犹自不解恨，命令士兵把能住人的屋子全部炸平。这些可恶的支那人，用极其卑鄙的手段造成皇军七八人死伤，决不能让支那人再用这个土寨，就让他们去山里喝西北风吧。 鬼子对八仙庙疯狂报复，五十多个来不及躲避的老百姓被杀，有几个老百姓惨遭肢解。鬼子还将沿途的房屋点火烧毁，鸡鸭粮食一抢而光，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血腥惨案。 听见山寨爆炸连连，蛮娃眉开眼笑：“沈司令您听见了吗？每一声爆炸都会有几个鬼子死伤，数数有多少声爆炸？咱们埋的手雷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是的，肯定能炸死炸伤几个鬼子的。不过小鬼子精的很，损失不会太大的。”沈世杰笑着说。 “司令，估计来了多少鬼子？幸亏咱们撤的早，要不遇上鬼子咱们就完了。”刘世武说。 “我估计鬼子不会来太多，顶多百十来人，再多就把咱太当回事了，那绝不可能。就那几十上百鬼子咱也对付不了，咱们人少，装备差，训练时间短，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所以一定要避其锋芒，没有把握绝不去碰鬼子。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想到要上山，还想着和鬼子兜圈子，是小林……” “司令快看，寨子着火了……”许长来和潘生悲愤的喊道。 山寨一片浓烟，虽然这都在预料之中，可真的看见家园被毁，大伙还是难以接受，一个个痛心疾首，泪流满面。 当看到山下的村子也有火光时，沈世杰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狗日的小鬼子，不报此仇老子誓不为人！” 蛮娃、刘世武、许长来、潘生等人早已泪流满面，他们对着苍山大喊：“小鬼子，不报此仇老子誓不为人！” 小林擦干眼泪，带着救国军继续上山。从山脚到山顶看似陡峭异常，可小林左转右转，带着队员们不停的绕圈子，救国军的队员们并没有觉得太难走。 几个小时后，天黑了，救国军终于翻过了山头。沈世杰不敢在黑夜走山路，命令队员们席地而坐，就地宿营。 第二天早晨，救国军继续前进，他们开始向下走，下了一段山坡，又开始向西走，中午时走到一条峡谷跟前，再也走不动了。 这是一条不知有多长的峡谷，峡谷南北走向，将断魂山一劈为二。峡谷东边山路崎岖难行，没有一点平地，可是峡谷西边却相对平坦。峡谷有好几十米宽，深不见底，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天险。 “小林，你到过峡谷西边吗？怎么过去的？”沈世杰问道。 “沈司令，我去过两次，就从前面那棵树下面跳过去的。”小林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啥？你是跳过去的？这么宽的深谷你能跳过去？”建子非常吃惊，他也是攀登高手，可这么宽的深渊他却过不去。 “你说啥呢？这么宽的地方谁能跳过去？那不摔成肉饼了？那棵树下面的峡谷最窄，我是拽着绳子跳过去的。”小林比划着。 沈世杰命令弟兄们休息吃干粮，小林坐在一块石头上：“沈司令，这周围高低不平，灌草茂密，弟兄们根本无法休息。咱们不能呆在这里，得想办法过峡谷，到那边再好好休息。” “那边都有什么啊？怎么才能过去？”沈世杰当然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那边地势相对平缓，有的地方以前还住过人呢！孙表叔就带我去过一个曾经住过人的地方，我们原以为里面有啥值钱的东西，跑过去一看，就是些大大小小的石洞，里面空空的啥都没有。后来我一个人还去过一次，在石洞里仔细找了一气，还是啥东西都没找到。可能以前有人去过，值钱的东西都让他们拿走了，或是里面根本就没有啥值钱东西。”小林看着对面说。 “那边真住过人啊？能不能绕过去？没有别的去处了吗？”沈世杰满腹的疑问。 “沈司令，您是不知道这断魂山，根本没有别的去处……”小林给大家介绍着。 断魂山方圆只有几十里，却奇险无比，西、北、南三面全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从东边攀岩上山，然而不熟悉地形的人从东边也无法上去。 相传这一带过去匪患不断，八仙庙的人们虽然修建了寨子躲土匪，可寨子还是经常被土匪攻克，村子几乎每年都要遭受巨大损失。无奈之下，村民们开始寻找更为安全的避难所，断魂山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村民们在断魂山周围仔细寻找，可是除了悬崖就是绝壁，根本上不去，虽然东边山坡较为缓些，但要攀爬上去也绝无可能。为了全村人都能活下去，村民们凿山劈路，硬是在东边悬崖上开出了一条路，使断魂山成为八仙庙村最后也是最安全的避难之地。 上山的路极其隐蔽，也极其诡异，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有路。开始上山的百十来米要钻洞上去，出洞后一会向上爬，一会又向下走，不一会再绕进一个石缝……就像走迷宫一样，虽然看似艰险，但爬起来却费不了多少体力。 村民们上了断魂山，走过峡谷——那时峡谷较窄，有几处几乎是连着的，一般人都能过去——找到一处地块，在那里凿石洞，建家园，为八仙庙村的子孙们遮风避雨。 从此后，土匪每次到村里都捞不到什么东西，渐渐的也就不来骚扰，八仙庙的村民们逐步过上了安稳日子。 可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毁了村民们的家园。断魂山发生了剧烈的地震，上山的路基本完好，可峡谷一下变宽，人们过不去了，即使从两边绕也绕不过去，刚建好没有多少年的避难窝成了孤岛。村民们从此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也很少上山，上山的路渐渐被人遗忘。经历了好多代人以后，人们都认为断魂山是神住的地方，人是不能上去的，只有魂魄才能上去。 几十年前，一位姓孙的年轻猎人追赶一只野兽，追到断魂山下猎物不见了，他在山下仔细寻找，就是找不到猎物去哪儿了。猎人不甘心，爬在地上找，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终于在一处极其隐蔽的石头下找到一个洞口。就这样猎人发现了上山的路，在探索了好半天后上到山顶，来到峡谷边，飞越峡谷后找到了传说中的避难地。 猎人没有把这消息告诉任何人，他深信山里一定埋藏着宝物。那时匪患那么严重，祖先的财宝不可能留在家里，一定藏在山上。他找了好多年，为此终身未娶，可始终没有找到一个铜板。后来猎人年纪大了，他想收个徒弟，继续完成寻宝大业。于是，小林上了山，也知道了进山的路。 第十七章 挺进断魂山 （二） “这么说咱们只能过峡谷，到老祖先找好的地方驻扎了？那好，小林你先过去一次，看弟兄们能否照着过去。”沈世杰拍拍小林。 “好的，我先过去看看，弟兄们就在这等着。”小林边说边向峡谷边走去。 峡谷边长着几棵异常高大的榕树，小林在一棵树下捣鼓着，不一会找出几根绳索，建子吃惊的问：“小林，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哪里啊？这是孙表叔留下的绳子，可结实了。这段峡谷最窄，不到十丈宽，两边高低正合适，对面落脚的地方也宽敞，从这里跳过去最安全。建子，帮帮忙，咱俩到树上把绳子拴好。”小林递给建子一根绳子，两人像猴子一样瞬间就爬上了几十米高的大树。 这颗树树冠非常大，树梢几乎突出峡谷一多半。小林在树梢一个粗大的树枝上把一根又粗又长的绳索拴好，建子也在树枝上拴好一根细绳，两人拉着绳子溜下了树。 小林把两根绳子长度调整合适，绳子一头在腰间栓牢，双手紧握粗绳。建子怕抓不牢靠，用细绳把小林手腕和粗绳绑在一起，大伙紧张的看着小林，连大气都不敢出。 向后走了几十步，小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峡谷，拉紧绳子开始助跑。只见他越跑越快，越跑越轻，到峡谷边腾空而起，像猴子一样灵巧的飞了出去，轻飘飘的荡过峡谷，稳稳的站在对面，转身喊道：“建子，过来啊，这边有很多好地方呢！” “不敢，不敢，没你那么大的本事，我跳不过去。”建子这次真的见了一次飞人，非常佩服小林的功夫，连连摆手。 小林把绳子在峡谷边的一棵大树上拴好，大声说：“沈司令，这根绳子可结实了，弟兄们敢从绳子上攀过来吗？” “小林啊，弟兄们哪有你那样的本事啊？这不行，咱们还得想点别的办法。”沈世杰和弟兄们都看呆了，听见小林在喊才回过神来。别说弟兄们能不能过去，自己一看绳子就晕了，说什么也不敢过。 “那咋办啊？只有这里能过，别处都过不来。”小林急了。 “小林别急，会有办法的，你现在那儿等着。”沈世杰安慰着。 “老刘，你做过工兵连长，难道连这点办法都没有吗？”沈世杰转身问刘世武，刘世武急忙立正回答：“报告沈司令，刘某一定想办法让弟兄们通过峡谷，请司令放心。” 蛮娃和刘世武带着高小奇、庞忠、建子、小社来到峡谷边，刘世武指着峡谷说：“你们看，峡谷最多有三十米宽，小林已经跳过去并拉起了绳子，为咱们提供了不少便利。这山上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咱们就利用这些树木在峡谷上搭建一座简易桥。” “连长，咱们没有任何工具，怎么搭桥啊？”高小奇问。 “我知道没有工具，咱们用绳子和椽子先搭建一座临时桥，只要能过去人就行，等以后有条件再建大桥。牛大队长，请您和建子去砍树，让沈司令多给您派些弟兄，只要碗口粗细的，砍成十米左右长短。小社，你把弟兄们的绳子都收集来，再带些弟兄到林子里找藤条，做绳子，越多越好。高小奇、庞忠，准备搭桥，我去给咱们要些弟兄们来帮忙。” 没有工具器材，搭建木桥的难度可想而知。峡谷上拉的那根结实的绳子起了关键作用，成为连接两岸的“绳梁”。刘世武几个人的架桥工作在小林通过细绳不停的接应下，一点点的向前推进。五天后的下午，一座三十多米长、两米宽的临时木桥终于横架在峡谷上。 救国军全部过了峡谷，沈世杰高兴的说：“小林，老刘，你们为咱救国军立了一大功，我给你们记上，以后要好好嘉奖你们。许大队长，派两个弟兄守卫大桥，要昼夜二十四小时一眼不眨的守卫，绝不能出半点差错。老刘，这大桥是不是还能……” “沈司令，您不说我也知道。这只是临时桥，我还要对桥进行加固，加宽，不仅能过人马，连汽车也能过去。”刘世武赶紧说。 “哈哈哈哈……老刘，这汽车就免了，没有谁能把汽车开到这断魂山里来。但你要记住，这桥只能让咱们救国军过，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上桥，特别是小鬼子，还有汉奸，决不能踏上半步。” “司令，鬼子汉奸怎么会到这里来？就算狗日的万一来了……”刘世武一时语塞。 “万一鬼子汉奸来了怎么办？我就要的是这个万一，你老刘要想办法，所有弟兄都要想办法，让鬼子汉奸来了过不了这桥。”沈世杰非常认真的对大家说。 “沈司令，咱们走吧，再走不到二里地就到石洞跟前了。”小林拉着沈世杰向西继续走。 一个只有十来亩的小盆地呈现在面前，盆地西边和北边都是几十到一百多米高的悬崖石壁，南边是深渊。只有东边石壁较矮，约十来米高，石壁上有两条阶梯可以上下。 沈世杰仔细观察着盆地，发现北边和西边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石洞，非常感慨：“这就是传说中的避难处吧？哎呀！老祖先真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啊，可惜他们没有用多少年。今天咱救国军要继承先辈们的遗志了，老祖先躲在这里是为了活命，我们一样是为了活命，但我们比老祖宗多了一项使命，那就是打鬼子。弟兄们，咱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走，到下面去！” 安静了不知多少年的小盆地顿时热闹起来，石洞里到处都是兴奋不已的弟兄，他们上蹿下跳，好像到了世外桃源一样。 天色已晚，沈世杰召集各大队长及胡司令、李权开会：“弟兄们，老祖宗就是聪明，给咱们找的这个地方非常不错，也很安全，咱们就在这里安家落户。可是现在咱们除了那些可以遮风避雨的石洞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粮食，没有衣被，没有床铺……也就是说咱们在这里只能喝西北风。胡司令，今天晚上让弟兄们找几个石洞先将就蹲一夜，明天要挑选些洞子收拾干净做咱们的营房。” “好的，我已经选了几个，明天再选几个，密密麻麻好多石洞，咱们一人住一个都住不完，哈哈哈哈……”胡司令开心的笑着。 “牛大队长，特务大队明天返回八仙庙，侦察村里及周围鬼子汉奸的活动情况。眼下最困难的是没有粮食和水，咱们在八仙庙埋藏了十来万斤粮食和一批布料物资，将这些粮食物资都搬上来，足够弟兄们吃用两年的。如果八仙庙及附近没有鬼子汉奸活动，各大队将立即下山搬运粮食物资。你们要记住，千万不能暴露自己，更不能暴露埋藏粮食的地点。”沈世杰命令。 “是！司令！”蛮娃挺胸回答。 “潘大队长，明天带些弟兄在附近找水源。当年村里几百上千口人都能在此生活，说明附近一定有水源。你们找到水源后立即保护起来，切不可让别的动物什么的把水搞脏了。” “遵命！司令！”潘生立正回答。 “许大队长，明天你归胡司令指挥，给咱们救国军安家，具体由胡司令安排。” “是！司令！”许长来目不斜视。 太阳刚出来，大伙都在忙碌，李权拉着沈世杰走出石洞：“沈司令，咱俩到外面转转吧，别给弟兄们添乱了。这儿没有你我什么事，咱们考察考察这个新家，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 “李少校，你们这些文人可真会幻想，那个姓孙的猎人不知把这里翻腾了多少回，连小林都翻腾了两回，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你能发现什么？快别做梦了。”沈世杰一脸的轻视。 “哎！这你可别说，小林他们能发现什么？除了财宝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他们不会研究，不会分析，所以最终什么都得不到。对于古代的东西，那要研究，要分析，最终得出正确的结论。” “嘿！还一套套的，那你给咱分析分析这个新家怎么样？看看有什么新发现？”沈世杰笑着说。 “司令，从军事上讲，这个地方选的很失败，敌人一来下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但考虑到至今都没有几个人能到这里，老祖先选的这地方就非常好了。这地方三面都是绝壁，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住在下面非常暖和。再看这院子，足有十来亩大，大多数地方都很规则的铺着石块。这都是老祖先一点点的铺起来的，而且铺的很科学，从石壁上下来的雨水都汇集到院子南边，最终流到深沟里。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雨水，一年到头没几天不下雨的，如果老祖先在院子做些水池……” “打住，打住，李少校，你给咱立功了，救国军吃水的问题解决了。我说这秀才就是好，这才刚转了一会就有发现，要是再转一会不定还会有什么发现呢！你先给咱好好发现，我找些弟兄来挖水池，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下雨。”沈世杰转身就走。 “沈司令，你急什么啊？我也是这么一说，你就急着要干啊？你总得看看地形，能不能挖，在哪儿挖，挖多大等等，不搞清楚你怎么干啊？”李权急忙拉住沈世杰。 沈世杰只好和李权仔细的观察这里的地形，转了一会，李权发现了几处疑似井口的地方，他拉过沈世杰：“司令，找几个弟兄挖挖看，说不定这些就是蓄水窖。这么多年这些水窖早被泥沙填平了，把泥沙挖出来不就可以蓄水了吗？” “嗯！你老兄英明极了，这肯定就是老祖先蓄水的地方。这个潘生，不知到哪找水去了，怎么那么笨啊？” 第十八章 练兵老山林 （一） 春夏之交的山林姹紫嫣红，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着，小动物到处乱跑。山坡上有几十个人在爬行，他们一会拾阶而上，一会匍匐进洞，在悬崖峭壁间时隐时现。这些人都背负几十斤重的物资，一个个累的汗流浃背，但始终没有一个人叫苦，更没有一个人松懈，只生怕落到别人后面。 沈世杰把搬运物资列为进入断魂山的第一项训练内容，要求每人每天必须下山背一次粮食。开始每人每次背二十斤东西爬山尚且气喘吁吁，渐渐的可以背到三十斤，最后背四十斤物资都能行走自如。蛮娃甚至背六十斤粮食依然健步如飞，看得其他弟兄羡慕不已，一个个“啧啧”称奇。 两个月后，埋藏在八仙庙附近山林里的十来万斤粮食以及布匹等物资全部背进了断魂山，救国军再也不为粮食发愁了。 小林在下山侦察的时候得知父母都被鬼子杀害，连家也被烧毁，悲痛欲绝，哭的几次昏厥过去。蛮娃等人含泪埋葬了小林父母，几个人到只剩几间伙房的小林家里转了一圈，小林把几床被子卷起来背在身上，高小奇、庞忠背了些锅碗瓢盆，建子、小社也捡了一些盐巴、调料等东西背上，几个人离开村子回到山上。 胡司令见特务大队背回来不少急需物资，高兴极了，立即将锅碗瓢盆等东西据为己有：“哎呀！我说牛大队长，我这缺什么你就能搞来什么，你们特务大队真是咱救国军的大救星啊！谢谢你们给咱弄来了这么多锅碗瓢盆，还有啥？盐巴调料？这可是要命的好东西，咱们已经好几天没有盐了，只可惜太少了，要是多能弄点就好了。还有被褥啊？这……这个你们就留着自己用吧！” 看着胡司令把一件件东西都拿走，蛮娃无可奈何，小林拉拉蛮娃胳膊：“大队长，拿去就拿去吧，咱再去村里拿。反正村里没有人住的屋子还有不少，尤其是那些分散在树林中的屋子都有不少东西，人都跑光了，不如拿来咱们用。” 蛮娃不敢做主，跑去请示沈世杰，沈世杰沉吟半晌，叫来胡司令：“八仙庙村里还有不少物资，都是老百姓逃难时无法带走的，这些东西老百姓暂时无法利用，可对咱们却非常重要。特别是盐巴等物资咱们实在太缺了，还有被褥等东西咱们也非常需要。我看咱们这样吧，让小林带着弟兄们把东西都搬上来，胡司令你把所有东西都记上账，老百姓以后回来咱们统统赔钱。” 救国军驻地面貌焕然一新，各大队的石洞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床铺。山林里有的是木头，弟兄们做了很多床，只是床上什么都没有，大伙只能在光床板上和衣睡觉。现在床板上都有了被褥，大伙那份高兴劲就别提了。 看到弟兄们非常开心，沈世杰也倍感欣慰。然而弟兄们的战斗力和军事素质差的太远了，必须采取措施强化训练，否则无法在鬼子的大后方生存下去。 在一个宽敞的石洞里，沈世杰召集弟兄们训话：“弟兄们，咱们来到断魂山时间不短了，山下的物资也都背了上来。弟兄们住的地方有了，而且现在越住越舒坦，有木床，有被褥，就像在家一样。吃的也能将就，饭管饱吃，只是缺少菜蔬，当然也没有什么油水，可在咱们这种情况下已经是天堂生活了。下一步的训练任务将更加繁重，训练强度将不断加大，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弟兄们训练成精兵。 这两个月来，弟兄们每天都下山，不管刮风下雨，不管白天黑夜，出色的完成了搬运物资的任务。更重要的是弟兄们的体力和耐力有了极大提高，可以说发生了质的转变，为下一步强化训练奠定了很好的基础。尽管每天都很累，弟兄们还是抽出时间训练射击、格斗、拼刺等各种技战术，他们的单兵素质和老兵已经相差无异。 下一步，救国军要在此前训练的基础上再进行强化训练，可以说要进行魔鬼训练。除了强化训练弟兄们的各种技战术水平，还要训练弟兄们在极端情况下的忍耐力和战斗力，也就是说任何情况都能忍耐，任何危险都能从容应付，任何条件都能坚持战斗，任何战斗都能取得胜利。这是救国军的最终目标，所有的训练都要向这个目标接近，我们要把一支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平庸部队训练成为一支百战百胜的虎豹之师。 我知道，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是需要时间的，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才能达到基本要求。我们已经训练了两三个月，而且取得了很大成效，如果我们再能强化训练三四个月到半年时间，救国军的战斗力一定会得到极大提升，可以达到鬼子目前的战斗力水平。但鬼子在到处肆虐，老百姓受苦受难，我们的国家支离破碎，我们不可能一直窝在山里训练。只要有机会，我们就要出山打鬼子，尽可能的让老百姓少受苦难。所以我们可能很多时候都将是已战代练，在战斗中完成训练，尽管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我们别无选择。 我拟定了一份全军的训练方案，各大队根据自己的特点也要制定切实可行的训练方案。时间暂定为两个月，这两个月如果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我们都将在山里刻苦训练，两个月后我们要将队伍拉到山外检验训练成果。” 山林里到处都是救国军弟兄玩命训练的身影，他们时而集中，时而分开，时而攀岩，时而潜伏，时而格斗，时而拼刺……艳阳三伏，风雨雷电，黑夜白昼，弟兄们挥汗如雨，谁都不肯落在别人后面，谁也不敢落在别人后面，因为落在别人后面换来的将是无休无止的惩罚…… 说是训练，其实更多的是比赛。每天各大队长只要把训练题目一提出，还没等说出训练内容和要求，那些士兵“嗡”的一声就嚷嚷着跑开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根本不管别的。格斗，只要没有人打得过自己就行，别的任何要求都是苍白的；射击，只要射中目标就行，至于怎么射击那是自己的事；拼刺，只要能刺中别人而又不被别人刺中就是目的，那些要领自己慢慢体会；攀登，只要能上去能下来就行，不一定非要保险带；埋伏，只要不被别人发现就行…… 特务大队的训练和别人不一样，除了常规训练外，还要训练侦察、化装等各种技能，擒拿格斗、狙击、丛林作战等要求比别人更高。蛮娃每天带领几个人在不同的地方训练，沈世杰也经常和他们一起训练，把讲武堂学到的东西一点不剩的倒给特务大队。当然，特务大队除了训练还要侦察，经常到山外各处侦察敌情，防止鬼子偷袭。 每次出山侦察，胡司令都要弟兄们的把钱带足，一方面有钱好办事，更重要的是回来买油买肉，有条件还要买菜。每天强化训练体力消耗极大，尽管饭管饱，可没有油水，弟兄们老是喊饿。有钱却买不到东西，胡司令心里这个急啊，可自己又不能出山，只好托特务大队找机会买。 能买到肉和油的机会并不多，很多时候因为怕暴露身份什么都不敢买，即使能买到每人每次也只能买几斤或十几斤肉或油，至于菜蔬基本买不到，至多买几斤土豆或萝卜。胡司令整天都为手头这点可怜的肉油发愁，兄弟们恨不得把他捧上天，可他怎么也无法满足大家的要求。 在紧张训练的同时，救国军也在不断加强对“鸟窝”的防御，“鸟窝”是胡司令对驻地的戏称，时间长了大家也都这么叫。沈世杰非常清楚一旦断魂山被攻克，救国军就成了瓮中之鳖，根本无处逃命。断魂山虽然方圆几十里，可四周全是绝壁，山里峰峦叠嶂，回旋的余地非常有限，因此，东边进山路就成了防御的重中之重。救国军兵力有限，无法在东边山崖上布置重兵，沈世杰只好把重点放在峡谷大桥上。 峡谷大桥已今非昔比，现在成了真正的大桥。三根水桶粗细的圆木横跨峡谷，圆木上面铺上厚木板，形成了一座三米宽、近四十米长的大桥，大桥两侧拉了几道绳索权当护栏。桥上铺的木板都用绳索固定在圆木上，一旦鬼子来袭，解开绳索把木板扔进峡谷，大桥就只剩三根木头了。特别是靠近西边十来米桥上铺的木板上都栓着长绳，情况危急时，人在峡谷西岸就可把木板直接拉离桥面。 除此之外，大桥两岸都设有掩体，各有几名士兵昼夜值守。桥东边掩体用石块堆砌，上面铺些木板，两名士兵在里面站岗。桥西边利用地形在山坡上挖了座地堡，地堡约一人高两米宽，沿峡谷走向挖了十来米长，每隔两米挖一瞭望孔。地堡里面生活休息设施俱全，四名士兵值守，救国军唯一的一挺歪把子机枪就配备在这里。 第十八章 练兵老山林 （二） 断魂山只能从东边一条路出进始终是沈世杰的一块心病，他不相信偌大的山区就不能找到另外一个出口，命令特务大队千方百计为救国军再找一个出山的通道。蛮娃和刘世武带着小林和建子等人沿着山边四周侦察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发现可以上下山的地方，几个人蹲在山头上发呆。 “妈的，这断魂山真跟老子过不去，如果小鬼子把东边山路封死，难道老子还在山上困死饿死不成？”蛮娃气呼呼的说。 “大队长，这山就这么奇怪，山的南边和北边是能下到山下的，我都下去过。可下去也出不去，有的地方没隔多远还是悬崖绝壁，有的地方就是深渊，最后还得原路返到山上。断魂山西边是能出去的，悬崖下是陡坡，坡上全是密林，出了密林就有村子，再往西全是山区。可就数西边的悬崖最陡，笔直笔直的，悬崖上总共也没有几棵树，还大都长在悬崖中间，根本无法利用，我试了几次也没敢下去。”小林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看那悬崖总有二里深，站在上面往下看都晕，估计没人敢下去。”建子也是攀岩高手，可这样的悬崖他也没有爬过。 “高大哥，你老给我说工兵就是那个叫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吗？你要是能在悬崖上竖个长长的梯子，咱们不就可以随便上下了吗？”小社靠着高小奇坐着，见大家都愁眉苦脸的，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哈……你这小鬼，只要你给我找来那么长的木头，我就给你做那么长的梯子。”高小奇被逗乐了。 “那还不简单，我给你找好大一堆木头，你自己去接好了，需要多长你就接多长。”小社把头靠在高小奇肩上。 “牛大队长，我有个办法，刚才小社的玩笑提醒了我，咱们就在悬崖上做个梯子，只不过这个梯子是用绳子做的。只要梯子做的科学合理，弟兄们再训练上几次，我相信大伙一定能在悬崖上行走自如的。”刘世武站起来说。 “什么？你真的要在悬崖上做梯子啊？这行吗？那你详细说说，这梯子是怎么个做法？”蛮娃实在不理解刘世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牛大队长，这悬崖没有人敢下去是因为它太陡也太深，假如悬崖只有几十米深咱们随便都能下去。如果我们把悬崖分成若干个几十米，咱们几十米几十米的下，最后不就下去了吗？”刘世武见大家还是一头雾水，找了根木棍在地上画了起来：“你们看，如果在悬崖上面固定一根几十米长的绳子，那我们抓着绳子就能下到悬崖几十米处。如果我们在几十米处再固定一根绳子，那我们不就又能下去几十米了吗？以此类推，我们就能下到悬崖下面。只是这项工作难度非常大，需要大量的非常结实耐用的绳子，如何固定绳子也是个难题，这需要胆量和勇气，还要有充足的体力。” “老刘，这行吗？”蛮娃还是将信将疑。 “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咱们不妨试试，不行再说。”刘世武又问小林：“在山里弄绳子应该没问题吧？在悬崖上固定绳子得用铁桩，咱们在哪能搞到这东西？” “刘大哥，山林里到处都有藤条，这些藤条非常结实，做绳子没有问题。我们还可以下山到附近村子买些麻绳，到时候藤条和麻绳一起用。悬崖上固定绳子确实非常难，有树当然好办，没有树就只能把绳子拴在大石块上，再就是打桩固定。铁桩倒好办，山下有个村子全是铁匠，可以让他们多给咱们打些铁桩。”小林说。 “那好，大家立即行动，准备下悬崖。”蛮娃站起来命令。 几天后，各种物资堆在西边悬崖上，沈世杰带着救国军的弟兄们都来帮忙。小林和建子往腰里系安全带，安全带就是两根长度可以通到悬崖底部的麻绳，十来个弟兄牢牢抓着麻绳，一旦有情况就将小林二人吊上悬崖。高小奇、庞忠等人忙着准备铁桩等东西，刘世武最后给小林和建子讲授在悬崖上打桩的要领。两根几十米长藤条做的绳子已经垂下了悬崖，藤条一头固定在悬崖上面。 安装第一排铁桩用去了好几个小时，小林和建子在悬崖下几十米的处找了块不到一尺宽的小平台作为落脚点，两人用各种方法试着固定了几个铁桩，最后在两个最结实的铁桩上栓上吊下来的藤条绳。休息片刻后两人抓着绳子继续下行几十米，准备打第二排铁桩。 蛮娃、刘世武、高小奇、庞忠见小林和建子一点点的往下挪动，他们也拴上麻绳，抓着藤条溜下了悬崖。他们和小林建子轮番作业，打桩的速度明显加快。两天后，小社也下了悬崖，背着干粮水壶在半空中为几个人搞后勤。 特务大队白天在悬崖上打桩，晚上吊上崖休息，悬崖上的铁桩越来越多，系在他们背上的两根麻绳也越来越长。十几天后，几十排铁桩全部固定在悬崖上，两排藤条从悬崖顶部一直伸到一千多米深的悬崖底部。 从此后，救国军就多了一项训练内容，每天必须到西边悬崖上攀岩。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往悬崖下看，有的人一到悬崖边就头晕目眩，更有甚者人还没有走到悬崖边腿就哆嗦。 救国军在悬崖边集合，沈世杰扫视了一圈：“牛大队长听命，攀岩训练由你们特务大队全权负责，你要保证在最短时间内让所有的弟兄学会。” “是！保证不让一个弟兄拉下。”蛮娃面无表情。 救国军分成几组开始训练，蛮娃可不管谁有恐高症或是什么目眩症，遇到胆小的一脚踢倒，不由分说绑好麻绳，提起来就扔下悬崖。扔下去的弟兄杀猪般的嚎叫，两眼紧闭，双腿乱蹬，身子在空中来回荡着。旁边绳子上吊着的小林喊道：“大哥，快抓住眼前的绳子，别再乱蹬了，小心把保险绳弄断了。” 那位弟兄一听，猛的睁开眼睛，一条结实的藤条就在眼前，他伸手抓住藤条，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小林笑着说：“大哥，你别着急，有保险绳呢，掉不下去。来，学我的样子往下走，脚蹬着石头，手抓住绳子，慢慢往下走。哎！对了，就这样，慢点，别绷那么紧，脚踩实落，好……” 沈世杰命令各大队在悬崖上构筑地堡，地堡顶用比碗口还要粗的圆木覆盖，圆木上再覆盖厚厚的泥土。地堡四周都留有射击孔，既能阻止从东边来的敌人，也可阻击从西边悬崖下上来的敌人。 各大队的地堡都很大，每个地堡不仅可以容纳几十个人战斗生活，还存放了大堆藤条绳和麻绳及粮食，地堡里安排两名暗哨昼夜守卫。为防止别人发现悬崖上的藤条，最底下的两根藤条被收了上来，有人下悬崖时再栓上绳子。 盛夏的断魂山，酷热异常，山林间找不到一丝的凉风。不期而至的雷雨时常光顾山林，只有这时候才能享受片刻清爽，但很快就被淋的抱头鼠窜。 救国军进入断魂山已经四个多月，在这四个月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里，弟兄们起早贪黑，顶风冒雨，在山林里玩命的训练。他们的素质提高了，胆气也更壮了，都渴望走出山林，跟小鬼子面对面的干一场。 沈世杰非常理解弟兄们的心情，几个月的魔鬼训练效果相当明显，他们的体魄比以前强壮了，身手也比以前敏捷了，一个个都认为自己是有本事的人。最可贵的是增强了自信心，弟兄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迷惘和无助，他们感觉自己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而是坚强的战士了。当然，几个月的训练是远远不够的，弟兄们的差距依然明显。最主要的是射击水平还很差，几个月来每个人只实弹射击了三次，每次只能打五发子弹，这样的训练根本无法达到目的。 弟兄们渴望出山，沈世杰召集会议：“各位大队长，弟兄们都嚷嚷着要出山，你们怎么看？” “沈司令，都四个多月了，弟兄们整天玩命的训练，不就为了出山打鬼子吗？鬼子在山外横行霸道，到处烧杀抢夺，而我们却一直窝在山里，弟兄们的确有些闲话了。”许长来站起来说。 “沈司令不是说要拉到山外检验这些天的训练成果吗？弟兄们都等着检验呢！”潘生盯住沈世杰问。 “牛大队长，你什么意见？”沈世杰问蛮娃。 “沈参谋，这您就别问我了，我听您的，反正我老牛是闲不住的人，好几个月不打仗我肯定难受。再说您这些天不是让我们出山侦察了好几次吗？我估摸着这几天该出去溜达溜达了，嘿嘿……”蛮娃摸着头发憨笑着。 “各位大队长，看来你们都是商量好的，救国军必须得出山了。不错，我是说过两个月以后要检验训练成果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两月，当然要兑现承诺。几个月来，弟兄们训练的非常努力，效果也很明显，可以说我们救国军已经是一支军纪严明、战斗力较强的的队伍了，和同等数量的鬼子拼刺不一定落下风。但是我们也要看到不足，我们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没有应对战场上瞬息万变情况的经验和能力，我们的射击水平还很差，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子弹让弟兄们训练。即使我们感觉成绩非常不错的攀岩、拼刺、格斗、丛林作战等也不是高水平的，和国军的特别战斗队相比只能算是一般甚至低水平。所以我们要清楚自己的长处，更要明白自己的不足，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当然，我们只训练了四个月的时间，以后的路还很长，估计鬼子一时半会还赶不走，我们要在战斗中训练自己，在战斗中提高自己。我相信再经过一段时间，再经历几次惨烈的战斗，我们救国军一定会成为精兵的。 弟兄们要求出山，一方面是要打鬼子，另一方面也是想换换口味，几个月一味的攀岩、拼刺、钻树林，任谁都有厌倦的时候。根据这几天的侦察，鬼子汉奸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八仙庙及附近几个村子骚扰，估计是对咱救国军失去了耐心，认为咱们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或是早已散伙消失了。这正是我们下山的大好时机，说不定就能碰见几个麻痹大意的鬼子让我们练练手，具体行动等出山后根据侦查情况再确定。” “沈司令，啥时候出山啊？大概得几天？我要给弟兄们准备干粮。还有，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几块大洋，不管谁碰见油肉这些东西都给咱带回来，这些东西比枪支弹药有用多了。”胡司令笑着说，谁出山他都要往回带肉，可惜没有几个人能带回来。 “弟兄们，打扫战场时千万别把鬼子的急救包给忘了，这东西一定要带回来。咱们救国军什么药都没有，受伤了只能在山上采点草药，遇到重伤就没有办法了。当然，要是能买到西药那就太好了，胡司令，再给弟兄们几块大洋，让弟兄们碰见西药都买回来。”李权也操心自己的职责，现在没有人受伤，所以他一直无所事事，但出山打鬼子就一定会有人受伤的，他得做点准备。 “李少校，胡司令，我给你们留下十名弟兄，机炮大队和步兵大队各留五人，你们带着这些人守卫峡谷大桥、西边悬崖和鸟窝，担子可不轻啊！”沈世杰说。 “沈司令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一只苍蝇飞过峡谷，也不会让一只麻雀飞上悬崖。”李权、胡司令回答。 “好，大家做好一切准备，特务队明天出山侦察，其他大队长做好准备。”沈世杰命令。 第十九章 伏击汽车队 (一） 半夜，救国军秘密运动到距公路不到五里的一片林子里隐蔽休息。他们中午就下了断魂山，怕走漏风声一直躲在清水寨里，寨子早已面目全非，弟兄们一个个伤心不已。傍晚下起了小雨，救国军向公路方向急行军，快半夜来到林子里，一个个淋成了落汤鸡。 弟兄们靠在树干上休息，满身补丁的衣服早已湿透。本来每人都有两身衣服，可几个月的摸爬滚打特别在密林里攀登埋伏早把衣服挂成了碎片。布料倒是有，估计还能给每人做两身衣服，可就是没人会做，大伙只能将身上的衣服补了又补，将就着继续穿。草鞋不缺，每个人脚上穿一双腰里还掖一双，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弟兄们都会编织草鞋。 特务大队出山后分成几组，蛮娃和小林去了回寺镇，刘世武和建子去了茂名村，高小奇、庞忠和小社在公路上侦察。 回寺镇坐落在一块小平原上，是个只有几千人口的小镇，一条南北走向的公路从镇子旁边经过。平原虽然面积不大，土地却非常肥沃，因此镇上的人家境还算殷实。自从日本鬼子占领了这里后，人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鬼子来找麻烦。 镇子没有城墙，鬼子在出进镇子的公路上设了关卡，但只盘查过往镇子的车辆，对行人一般不盘查。 今天恰逢集市，镇上的人一下多了起来。虽然已经沦陷，可老百姓总得过日子，赶集市就是他们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四里八乡的人们不约而同的来到集市上，街上的人流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蛮娃和小林不到中午就到了镇上，他们之前就已经来过好几次，对镇子的地形非常熟悉。两人信步走在街上，东瞅瞅，西望望，活脱就是一个赶集者。 “哥，我饿了，咱们去下饭馆好吗？”小林摇晃着蛮娃的胳膊，两人已经把镇子转了一圈，在鬼子炮楼跟前观察了好一会，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正好小林也饿了，两人走进了一家饭馆。 饭馆不大，吃饭的人可不少。蛮娃发现有几个伪警察在吃肉喝酒，旁边有个小桌子空着，他给小林递个眼色，两人走到小桌子前坐下来。 “二位客官，请问吃点什么？”小二跑过来边倒茶边问。 “切二斤牛肉，炒两个菜，再来些馒头，要快！”小林对小二说，蛮娃一口川腔，不敢随便说话。 “好咧，客官请稍等，马上就来。”小二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酒菜很快端了上来，小林饿狼一样就往前扑，蛮娃急忙踢了他一下，小林舌头一吐，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吃起来。 几个警察已略带酒意，一个瘦猴端起一杯酒：“所长大哥，今天为您接风，兄弟敬您一杯，今后还得仰仗您多照顾兄弟。” “好说，好说，今后咱们就在一起共事了，我这个所长也要靠弟兄们抬举。初来乍到，对镇上的情况还不熟，还望各位弟兄多多指点！来，我敬大家一杯。”胖乎乎的所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所长，藤原太君大清早就带着皇军剿匪去了，两三天以后才能回来，炮楼里就几个看家的。所以兄弟们今天才敢放心大胆的为您接风，您老人家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晚上再找个地方让您松松筋骨，哈哈哈哈……”一个秃顶警察解开衣服扣子，猥琐的笑着。 “你说什么？这小地方还能……”王所长有点飘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您别看这地方小，该有的可是都有的，要不然弟兄们咋呆啊？”秃顶又端起一杯酒。 “干吗晚上啊？咱们别他妈的在这胡吃乱喝了，一会喝醉了就他妈的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有什么好事咱就趁早办，免得让人等得着急，秦副所长你说呢？”王所长已经迫不及待了，站起来就穿衣服。 “哈哈哈哈……没想到王所长您还是个急性子，那咱们就别在这儿耗着了，现在就走。猴子，你们两人快去准备，我陪王所长随后就到。”秃顶大笑着，瘦猴和另一个警察急忙安排去了。 秃顶陪王所长慢悠悠的走着，秃顶手舞足蹈的喷着唾沫，王所长听的哈哈大笑，两人说笑着走进了一个叫“怡红苑”的地方，不远处有两人也慢慢的向这里走来。 把王所长安排好，秃顶笑嘻嘻的对老鸨说：“给老子找个清静的地方，把上次那小妞叫来，老子要好好玩玩，不许任何人打扰老子。” “秦所长，您就放心吧，都给您准备好了，保证没有人打扰您。”老鸨媚笑着，满脸的折子直往下掉粉。 就在秃顶覆雨翻云的时候，屋门被轻轻的拨开，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溜了进来。一人用刀逼住秃顶，另一个迅速捂住女人，顺手抽出秃顶放在床边的驳壳枪。 “你……你们……是……”秃顶惊呆了，干着急说不出话来。 “狗汉奸，放老实点，按老子说的做，要不然老子割掉你的鸡巴喂狗。”蛮娃拿刀比划着，秃顶吓得赶紧捂住裆部：“大……大爷，你……你们要干……干什么？我……我……” “小声点，你什么你，再喊小心割你的舌头。给老子听好了，老子就是藤原老鬼子要剿灭的土匪，他去剿灭老子，老子却在这里逍遥。你告诉老子，那藤原是怎么知道老子的，是不是你们这些狗汉奸告诉鬼子的？炮楼里还有几个鬼子？” “大……大爷，好汉爷爷，天地良心，不是我们说的。你们劫了几次皇军，不，鬼子的物资，还打死打伤了十几个鬼子，藤原能不知道吗？藤原昨天把我们叫去开会，让我们维持好治安，他今天带部队去剿匪了。炮楼里还有十来个鬼子，你们……你们不是想打炮楼吧？那可打不得，里面有重机枪、迫击炮，根本近不到跟前。”秃顶想讨好蛮娃，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哼！老子可不怕什么重机枪迫击炮，那些武器老子都有。藤原把重武器都留在炮楼，去剿匪就不带重武器？” “带了，咋能不带呢？藤原又不是只有一挺重机枪一门迫击炮，他有一个机炮小队，共有三挺重机枪和三门迫击炮，还有很多轻机枪和掷弹筒……”秃顶开始卖弄自己。 “行了，行了，这些老子都知道。你说说你们掌握老子的情况，老子看看你们究竟知道多少？快说，说错了老子宰了你。”蛮娃踢了秃顶一脚。 “这个……这个……”秃顶有点语无伦次。 “快说，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把前前后后知道的都说出来，说了老子就放过你。”蛮娃蹲在秃顶身边柔声说道。 “我说，我说！前一阵子这里冒出一股武装分子，大约有一二百人，他们盘踞在距回寺镇北八十多里的莽山上。其实这莽山一直就有土匪，只不过以前只有几十人，而且从不敢抢鬼子的物资，更不敢杀鬼子，只会抢劫周围的老百姓和富家大户。不知为什么最近这一个多月土匪人多了，胆子也大了，接连抢了鬼子好几次物资，还打死打伤十几个鬼子。一次是抢了鬼子从乡下征集来的两大车粮食，打伤了运粮食的四个老乡……其实……其实就是汉奸。另一次是抢了一辆停在公路边换轮胎的汽车，打死了五名押车的鬼子，把车上的物资全部抢走，据说其中有一挺机枪、三十支三八大盖和十支王八盒子及一批弹药物资。还有一次是伏击了前去围剿的一小队鬼子，打死打伤十多名鬼子后成功撤退。这几次我们的人都去查看了，所以情况我都知道，别的我就不知道了。”秃顶不怎么害怕了，说话也流利了许多。 “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这么多的情况啊？还知道什么？知道我们司令是谁吗？”蛮娃又问。 “大爷，这还多啊？这连周围的老百姓都知道。你们司令是谁我可真不知道，据说藤原怀疑是好几个月前曾经伏击过皇军的什么抗日救国军到了莽山，和莽山的土匪合起来抢劫鬼子。所以藤原这次一定要消灭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里，看来藤原又要扑空了。” “鬼子想消灭我们？没门！别说一个小小的藤原，就是来上千军万马老子也不在乎。对了，你姓秦，是警察所的副所长对吧？你的情况我们早就掌握了，今天来找你问话是给你一次警告，也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以后少给鬼子办事，多给老百姓办事，如果鬼子让办事能应付的就应付，实在不行就少办点。这些话你回去以后给其他人也都说说，特别是那个新来的王所长，让他以后小心点。我们过几天还要来的，到时候就看你们这些天是怎么表现了。”蛮娃把刀收起来。 “大爷，小的一定记住您的话，以后再也不敢给鬼子办事了。”秃顶一看真的不杀自己，顿时放了心。 “还有你，今天的事情对谁都不能说，把它烂在肚子里，如果说了出去我们就把你当汉奸处理。这几块大洋你拿着，就当是今天受了惊吓的补偿。”蛮娃给了女人几块大洋，女人诚惶诚恐的接过钱，眼里噙着泪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第十九章 伏击汽车队 (二） 特务大队找到沈世杰他们时已经半夜，蛮娃头上顶了块树叶遮雨：“报告沈司令，回寺镇目前兵力空虚，藤原中队长带领大部队围剿土匪去了，鬼子炮楼里只有十来个鬼子值守，镇上也只有十来个警察维持治安……”他把自己摸到的情况做了简要汇报。 “报告沈司令，茂名村也基本空了，福田小队长带领几十个鬼子跟随藤原去剿匪，还到处宣扬说要找救国军报仇，村里只有五六个鬼子守卫炮楼。”刘世武边吃干粮边汇报。 “报告沈司令，我们三人侦察公路情况时，发现公路上鬼子汽车还真不少，大多数汽车都是运送物资的，也有个别是运兵车队。运送物资的车队三五辆到十几辆汽车不等，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有一列车队经过。晚上八点以后公路上汽车就很少了，早晨一般七点以后才有车辆。在公路边隐蔽很困难，大多数地方我们都不敢靠近公路，只能远远的瞭望。从茂名到回寺镇三十公里路两边都很平坦，也没有多少树木和房屋，能够隐蔽的地方很难找，只有靠近回寺镇的一段山梁较为合适。”高小奇汇报公路情况。 “小奇，详细说说这段山梁。”沈世杰盯着高小奇。 “其实这段山梁也不是最合适的地方，那儿离回寺镇只有五公里，鬼子几分钟就能赶到。山梁长约两公里，宽只有几百米，公路从山梁中间穿过。山梁上原有一些住户，鬼子来了以后这些人跑的无影无踪，房子也全部被鬼子炸毁。现在山梁上的公路两侧只有一座座废墟，大部队在此隐蔽埋伏当然不行了，但我观察在废墟里隐蔽几十个人公路上很发现。” “就是的，那里隐蔽几十个人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去回寺镇路过那里时，恰好有汽车过来，我们赶紧躲在矮墙后面，好几辆车上的鬼子都没有发现。”蛮娃补充道。 几个大队长听到鬼子炮楼空虚都很激动，许长来说：“沈司令，茂名村只有几个鬼子，那不是小菜一碟吗？炮楼里肯定有很多物资，咱得拿回来，放鬼子那儿多可惜啊……” “就是，我怀里就揣十几颗子弹，连颗手榴弹都没有。去炮楼里拿点弹药，让老子也武装武装。”潘生兴奋的说。 沈世杰沉思了一会，小声说道：“弟兄们，想打炮楼了？拿什么打啊？咱们没有重武器，连手榴弹都没有，总不能拿步枪去打吧？别说几个鬼子，就是有一个鬼子在炮楼里面咱也拿不下，鬼子的机枪大炮难道是吃素的？所以打炮楼这事暂时想都别想，等咱们腰杆子硬了，把鬼子的迫击炮、掷弹筒都缴获过来，到那时再想炮楼的事。 不想炮楼咱就想别的，炮楼是空虚的，如果现在我们在公路上找鬼子的麻烦，那鬼子不是连救兵都没有了吗？ 又出现了一股武装，这倒是个新鲜事，藤原认为那股武装就是咱救国军，还定性为土匪，这就有点意思了。咱们暂且也把这股武装称作土匪，这股土匪其实是给咱们扬了名，他们劫物资，打鬼子，自己没有留下名号，让鬼子误认为是咱救国军干的，咱得谢谢这些人给救国军长脸啊！ 一个中队的鬼子去攻打，还带有重武器，这股土匪凶多吉少。都是中国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鬼子消灭，咱得做点什么。炮楼咱没本事打，就到公路上去找事，大型车队咱就让它过去，专找两三辆的车队打。只要把鬼子打痛了就是对那帮土匪的声援，说不定藤原一听后院起火会撤兵呢，你们说对不对啊？” “嗯！有道理，这就算咱帮了土匪的忙，我老牛可得问他们要工钱。如今这世道没有白帮忙的，再说他们抢了鬼子不少物资，肯定富得流油，多少得给咱分点。”蛮娃手舞足蹈。 “嘿！我以为牛大队长只会舞枪弄棒，原来还会做奸商啊，这就把那帮土匪给算计上了？哎呀！我要是那帮土匪这会头早痛上了……”潘生笑了，蛮娃也笑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咱们在天亮前要赶到山梁上埋伏好。晚上没有汽车，咱们就在公路上行走，大家都收拾利索点，急行军到达山梁。”沈世杰命令。 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到早晨依然没有停的迹象，乌云渐渐浓密，看样子要下大雨了。沈世杰忧心忡忡的看着四周，这片废墟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实在不多，大多数弟兄都在淋雨。虽说在山里训练时不知被淋了多少回，弟兄们早已习惯，但在大战来临之前遭受雨淋毕竟不是什么高兴事。 不大一会过去了两个车队，都是十几辆车，沈世杰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这时候要是被鬼子发现，救国军和至少一小队押车的鬼子相遇无论如何都难全身而退，甚至根本没机会撤退。 “咕咕……咕咕……咕咕……”前面传来三声欢快的鸟叫，沈世杰低沉而有力的命令：“向下传，做好战斗准备！” “向下传，做好战斗准备！” “向下传，做好战斗准备！” ………… 雨越来越大，三辆汽车慢慢爬上了山梁，车厢上都罩着篷布，看不清车里装的是什么，但从爬坡的吃力劲可以看出都是重车。最前面的汽车顶上架着一挺机枪，一个鬼子穿着雨衣爬在机枪后面，另一个鬼子爬在旁边，后面车厢上各有两名鬼子持枪坐在前面。 汽车缓慢的在雨中行驶着，鬼子司机刚要换挡加速，突然发现前面路中间躺着一个人。司机连打了几声喇叭，那人就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汽车行驶到跟前慢慢停了下来。 驾驶室里的鬼子曹长打开车门跳了出来，朝汽车前面“哇哇“大叫，可那人依然一动不动。鬼子拔出战刀，走到跟前用刀一挑衣服，居然挑出些草来。原来是个草人穿件衣服躺在路上，让鬼子误认为是人，还将汽车停下来查看。 鬼子曹长一脚踢飞草人，“哇哇”叫着转过身准备上车。就在此时，“叭”的一声枪响，鬼子胸膛被打中，身子重重的摔在车门上，手捂胸口倒在地上。 蛮娃早就瞄准了鬼子机枪手，就在沈世杰响枪的同时，他的手指也勾动了，机枪手的天灵盖被打的粉碎。 密集的子弹射向汽车，打的鬼子缩在车厢里不敢抬头。王有端起机枪朝汽车顶乱扫，嘴里不停的叨叨着：“不敢打中物资了，不敢打中物资了。”子弹打出去不少，可一个鬼子也没有打中。 沈世杰不敢恋战，端起刺刀狂喊：“弟兄们，冲啊！” 公路两边废墟冲出几十个端着刺刀的“泥人”，眨眼就到了汽车跟前，鬼子纷纷跳下汽车迎战，连司机也举着战刀挥舞着。 救国军虽然多出鬼子一倍兵力，仍然无法迅速解决战斗，鬼子困兽犹斗，拼命和救国军斗杀。三四把刺刀同时刺进一个鬼子的身体，这个鬼子还能挣扎着把刺刀插进距他最近一个救国军弟兄的大腿，鬼子的顽强可见一斑。 沈世杰拼掉一个鬼子，看到弟兄们和鬼子拼得非常吃力，心里非常着急，拔出勃朗宁对准一个鬼子就开枪：“弟兄们，迅速解决战斗，尽量用枪打，不要恋战。” 一阵枪声响过，战斗结束了。弟兄们立即打扫战场，几个受伤的弟兄坐在地上嚎叫着，另外几个人忙着给他们包扎。有两个弟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他们早已没了气息。 “弟兄们，把烈士的遗体抬上车，咱们走。”沈世杰大声命令。 尽管下着大雨，路面也不平坦，潘生的汽车仍然开的又快又稳。沈世杰羡慕的说：“潘大队长，你这车开的那才叫技术，让你当步兵大队长真是屈才了。” “呵呵，这不是为了打鬼子才当的步兵大队长吗？要是不打鬼子我肯定还当运输连长，别的活我做不来，就喜欢开车，只要一开车我浑身都是力气。沈司令，您坐我的车就对了，就这天气这路面咱随便玩，就是再危险的路咱也照样走，保证您一路平安无事。”受到司令夸奖，潘生非常自豪。 “咱现在就要走危险路了，准备下公路，往断魂山方向开，我要把这几车物资拉回去。今天不会有鬼子追上来，咱们放心大胆的走，就是不知道车上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司令，三辆车我事先都看了，咱这车上装的是军服、帐篷、药品等，车厢下面还有些弹药，危险性大，不能出差错，所以我亲自开车。后面一车是粮食，一车是土豆蔬菜清油等，没有多少危险性，就让他们开车了。” 沈世杰对潘生投以赞许的目光，潘生笑了一下，一打方向，汽车轰鸣着下了公路。后面两辆汽车也跟了下来，三辆汽车缓缓的向西行驶，慢慢的消失在雨幕中。 第二十章 成立别动队 （一）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到处都是一片汪洋，洪水在山谷间咆哮着，“隆隆” 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救国军在八仙庙呆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弟兄们冒雨把运来的物资全部藏好，汽车推进了村子旁边的深沟里埋掉，救国军无法利用，也不能让鬼子拉回去再用。 那车粮食没有运到八仙庙，连车带粮全被洪水卷走。汽车经过一个山谷时，山里已经发了洪水，潘生稳稳的开过了洪水，另一辆汽车也开了过去。就在粮车要过时，更大的洪峰下来了，汽车陷在水里动弹不得。眼看汽车粮食都保不住了，潘生急忙喊道：“小四，跳车，快跳车……” 大伙七手八脚刚把小四救了上来，粮车就被洪水卷走，汽车和粮袋在水里翻滚着，不一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藏完了物资，小林在树林里找了几间大点的房子，弟兄们四平八稳的歇息起来。 “沈司令，您抽烟，抽烟！”潘生跑到沈世杰跟前，手里拿着一包纸烟。 “嘿！刚缴获的香烟你们这就抽上了？咱救国军可是好几个月都没人抽烟了，我不会抽烟，你抽吧。”沈世杰笑着说。 “几个月没人抽那是因为没有烟，现在有烟了抽的人就多了，您看，那么多的弟兄都在抽烟。沈司令，我要向您请罪，请您处罚我！” “你说什么？请罪？请什么罪？我干吗要处罚你？” “沈司令，都是我不好，我开车的时候总想着下雨路滑，要把车开稳点，所以一路走得比较慢，结果还是出事了。您说我要是稍微开快些早点过了山谷不就没事了吗？好端端的一车粮食，说冲走就冲走了，多可惜啊！老人们常说糟蹋粮食有罪，这么多粮食被糟蹋了，我得向您请罪！” “就为这事啊？这事你们谁都没责任，不用自责。要怪就怪老天不长眼，不让我们吃那些粮食，有罪的是老天，是鬼子。对了，是谁清点物资的？怎么没人向我汇报？” “沈司令，我这不是来给您汇报了吗？只要您不处罚我就详细给您汇报。”潘生掏出一张纸。 “哈哈，你这家伙，我要是处罚了你就不详细汇报了？去把牛大队长和许大队长叫来，咱们一起听听。” “沈司令，牛大队长，许大队长，这次战斗共消灭鬼子十七名，其中司机三名。救国军战死两名，负伤四名，其中重伤一名。缴获轻机枪一挺，掷弹筒一具，步枪八支，手枪九支（鬼子司机也有手枪），望远镜一架，子弹、手雷、战刀等物资一批。截获汽车三辆，在开回途中被洪水卷走一辆，其余两车物资悉数归我所有。这里面有手雷、机步枪子弹、炮弹等各种弹药二十二箱，被子、军服、皮靴、雨衣、雨靴、钢盔各二百套（件），帐篷十顶，药品及医疗器材八箱。还有罐头五十箱，清油五桶，土豆、萝卜等蔬菜约五六千斤，手电筒及电池一箱，蜡烛一箱，火柴一箱，香烟五箱。这些物资除全部都已藏好，等雨停了立即往山里搬运。”潘生兴奋的说着。 缴获了这么多弹药物资，沈世杰也非常兴奋，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弟兄们，牺牲的弟兄已经安葬，负伤的弟兄也做了初步包扎，待雨停后立即送到山里治疗。这次战斗咱们打了个大胜仗，三十多个人不到一个小时就全歼了十七名鬼子，还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更重要的是缴获了三辆汽车，虽说损失了一车粮食，但其他两车物资全部落入我手。特别是那二十多箱弹药及几箱药品是咱们最急需的，其他物资也是我们拿钱都买不来的，因为这都是军用物资。 弟兄们不畏艰苦，不怕牺牲，克服一切困难，出色的完成了战斗任务，值得钦佩！值得表扬！特别是战前侦察、潜伏以及拼刺等和上次伏击战相比有了极大的提高，弟兄们敢于面对面和鬼子刺刀见红，心里不怵鬼子，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 好的当然要表扬，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解决暴露出来的问题。咱们打的是伏击战，除武器以外其他各方面都占优势，咱们多出鬼子一倍兵力，受过四个多月的强化训练，而鬼子只是一般的辎重部队，还有几个是司机，战斗力远不如作战部队，可就这样咱们还是伤亡了六人。要不是我和牛大队长一开始就干掉鬼子指挥官和机枪手，如果让鬼子机枪打响并且部队得到有效组织，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因此，咱们要在射击、拼刺等各方面下狠功夫，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弱项上下狠功夫。各大队也要在协同作战等方面多动心思，把这次战斗中的问题找出来并及时解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越战越勇，伤亡也会越来越少。 弟兄们，咱们又有这么多的物资了，胡司令和李少校知道了不定有多高兴。只可惜武器少了点，这样吧，缴获的机枪和步枪全部归步兵大队，手枪和掷弹筒归机炮大队，让机炮大队有名有实。每人配四颗手雷，以后再遇见鬼子就拿手雷轰他狗日的。雨停以后，特务大队立即侦察藤原的动向，同时想方设法打探莽山的消息，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咱们是否有必要和他们交朋友。其他弟兄抓紧时间搬运物资，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回寺镇，藤原大发雷霆，前来开会的鬼子小队长、宪兵队长、警察所长等人恭恭敬敬的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任由藤原发泄，“啪，啪”的耳光声此起彼伏。 发泄够了，藤原稍稍喘了一口气，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又开始声嘶力竭：“大日本皇军占领回寺镇地区已经半年了，半年来这一地区的治安非但没有好转而且越来越糟，四五十名皇军玉损，好几批送往前线的物资被劫，严重影响了前线的军事行动。刚才石井大队长又来电话，要我们采取最严厉的措施，坚决消灭盘踞在这一地区的抵抗分子，强化治安，确保皇军的后方安全。今天把大家找来，就是要确定下一步如何行动，怎么消灭这些土匪抵抗分子。” 福田走到墙边，指着墙上的地图：“上尉阁下，要消灭这里的土匪，首先要摸清这些土匪究竟有多少，他们在哪里窝藏。几个月前，有一股自称是抗日救国军的抵抗分子被我追上了西边的断魂山，从此再无音讯。不久前北边的莽山一带又闹土匪，抢劫皇军的物资，还打死打伤不少皇军，这两者是否就是一伙人，现在还不能确定。就在昨天我们全力围剿莽山的土匪时，又有三辆军车在距离皇军据点只有五公里的地方被劫，押车的十几名皇军及司机全部玉损，迫使我们不得不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火速回援。现在看来，土匪很有可能是两伙人，或者分成两股，一股诱使我们攻打莽山，另一股乘虚而入攻击我们后方。因此，我们先要摸清土匪的详细情况，然后一举消灭之。” 藤原盯着地图看了一会：“福田君说的有道理，很可能是两股土匪或是一股土匪盘踞在两个地方。这次抢劫军车的估计是盘踞在断魂山里的那股土匪，莽山的土匪已经被我们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根本分不出兵力。这一带现在是皇军占领区，支那军队早已撤退，他们在撤退时有不少散兵游勇流落在山林之间，这些散兵游勇为了生活，也为了那点可怜的所谓爱国心，几个人凑在一起和皇军作对。对这些土匪我们要迅速消灭，决不能让他们长期盘踞在皇军后方，更不能让他们危害皇军。现在看来，那天我们出动全部兵力围剿土匪的部署有失妥当，造成后方空虚，给土匪以可乘之机。福田君，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上尉阁下，我原以为那个所谓的抗日救国军被赶进了断魂山就会弓惊鸟散，自生自灭，没想到他们是在养精蓄锐，蛰伏了几个月以后又回来了。这是卑职的严重失职，卑职一定采取严厉措施，尽快消灭这些土匪，用他们的人头祭奠玉损的皇军。上次发现这些土匪的是两个当地人，他们为了钱财混迹于各个村子，终于发现了土匪的踪迹，可惜他们被炸死了。卑职准备多找几个这样的人，把他们组织起来，给他们发钱，给他们配备武器，让他们出去打探土匪的消息，遇到小股土匪他们可以就地消灭，遇到大股土匪及时给皇军报信。卑职认为这个办法能够及时准确的掌握土匪的消息，又为皇军减轻了不少负担，我觉得应该试试。” “吆西！以华养华，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福田君，不是试，而是马上执行。现在这样的支那人可真不少，有的人为了钱，更多的人为了命，他们什么都会干的。只要给他们钱，把他们的命根控制在我们手里，就不怕这些人不为我们卖命。各位都出出主意，让这个办法更加完善，能够更快的彻底消灭土匪。” 蛮娃去找秃顶，秃顶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大……大……大哥，您怎么来了？快进屋，进屋说话。弟兄们，这是我表哥，好多年都没见面了，今天不知什么风给吹来了。大哥坐……坐……” 几个警察一看是副所长亲戚来了，都知趣的退了出去。蛮娃翘起二郎腿：“怎么？不欢迎我来啊？咱哥俩好几天没见面了，我想你了，顺便来看看你。” “哎呦！我的亲哥哥，你这一想不是要我的命吗？这几天我可什么都没干，不信你去问问弟兄们。”秃顶急忙把门关上。 “我说过几天来看你，那就一定会来的，你如果想立功现在就叫人来抓我，日本人一定会奖赏你的。”蛮娃非常镇静。 第二十章 成立别动队 （二） “我的亲哥哥，你这是啥话啊？我好歹还算人不是？尽管老百姓在背后骂我是汉奸，可我总不能老做汉奸事情吧？我爱贪小便宜，喜欢玩女人，平时耍个小赌，这我都承认，可要把好端端的一个人送给日本人我没那胆量。谁都知道进去就别想出来，你和我有再大的冤仇也不能进那种地方啊！”秃顶脸急得通红，使劲拍着胸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还良心未泯，所以上次不杀你，今后只要不太出格也不会杀你的。这次来是想问问那天藤原剿匪结果怎么样啊？最近鬼子有什么新的动作？”蛮娃小声问道。 “大哥，那天不是下大雨吗？鬼子别提有多狼狈了，提起来就解恨。上午距这不远的公路上枪声响了好大一阵，炮楼里的鬼子不敢离开，命令我们前去查看并增援。我们只有十来个人，拿的都是过去留下来的破枪，去增援不是送死吗？可鬼子的话还得听，王所长就带着我们慢腾腾的往枪响的地方走。等我们赶到时，只看见十几具鬼子尸体，别的什么都不见了。我们赶紧派人给鬼子报告，鬼子一查，原来是刚过去的三辆军车被袭击，于是急忙给藤原发报。藤原在莽山攻击的正欢，眼看就要攻到土匪的老窝了，一封特急电报递给藤原。藤原不顾雨大路滑，带领部队飞车往回赶，生怕炮楼出什么岔子。”秃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鬼子就这样放过了土匪？啥时候还去围剿？” “哪能放过？这几天正在抓紧准备围剿的事呢！为了对付土匪，最近新成立了回寺镇剿匪特别行动队，我们都叫别动队，大约三十人左右，全部都是当地的地痞流氓。” “哦！是这样啊！别动队的队长是谁？” “队长是镇上的维持会长贾让。” “贾让？这人怎么样？” “别提了，日本人可真会选人，这家伙杀人放火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样样都会，是个十足的大流氓。此人不到四十，原来就是土匪，后来回镇上做起了生意，日本人一来他立即挂起了太阳旗，并被日本人扶持为镇上的维持会长。这次成立别动队，贾让拿了不少钱，并腾出一院地方作为别动队的驻地，所以这队长当然是他的了。” “秦副所长，今天你提供的情报非常有价值，这十块大洋是给你的奖赏。今后你要密切注意鬼子的动向，有什么情况及时和我联系，具体联系方法咱们再商量。今后没有紧急情况我不会公开找你的，免得给你带来麻烦，你要是耍滑头我就把你和我联系的情况统统告诉鬼子，让你不得好死。” “我说了几句话就拿这么多钱啊？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以后您看我的行动，绝对听大哥您的话，把鬼子的情况都给您弄去。”秃顶千恩万谢，护送蛮娃离开了警察所。 莽山，一位国军少校正在训话，他三十左右，身材魁伟，相貌堂堂，讲起话来声如洪钟：“弟兄们，前两天藤原率领一个中队的鬼子围剿我山寨，鬼子仗着武器好，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一起招呼咱们，山寨被炸个七零八落。可弟兄们并没被吓倒，更没有退缩，凭借山寨天险殊死抵抗，最后终于让藤原狼狈的撤了回去。今天，我们要论功行赏，给所有弟兄赏大洋十块，受伤的弟兄再加十块，战死的弟兄五十块。小立，都记上账，待以后有钱了统统补发，战死的弟兄也要给他们家里寄去。” “是，张司令！”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快速记录着。 “张司令，怎么又是记账，这都记了好几次了，咱们啥时候才能有钱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嘟囔着。 “锤子，每次赏钱都数你小子话多，你他娘的就不能消停一次？要不是看在你狗日的作战勇猛的份上，老子连账都不给你记。你别着急，咱们多抢几次鬼子的物资就有钱了。”张司令笑骂着。 “不记就不记，记了也没钱，还不如不记，给小立省点墨水。”锤子翻身爬起来走到后面打盹去了。 山洞里一阵哄笑，一位彪悍的上尉军官说：“司令，在咱们忠勇军里就锤子敢和您顶嘴，您还不生他的气，您真是好脾气啊！这次战斗咱们损失太大了，五十四名弟兄战死，大多数都是被炮弹炸死的，很多人连尸首都没了，惨啊！还有三十多人受伤，光重伤员就十一个。咱们只有一个卫生员，药品几乎没有，这些重伤员……唉……” “一定要想办法挽救这些伤员的生命，绝不能再让弟兄们有任何闪失。李民，咱们的库存还有多少？”张司令问。 “报告张司令，粮食还能吃十几天，子弹还有三箱，手雷还有十箱，大洋还有三百块。”瘦猴一样的李民回答。 “你这个后勤是咋管的？咱们不是抢了两大车粮食吗？还有小半汽车罐头，好几十箱弹药，这才多长时间，打了几仗，就剩这么点东西了？” “司令，一百八十多张嘴吃饭，每天要吃多少粮食？这都吃了一个多月，那两大车粮食能剩多少？这下少了五十多张嘴，要不还吃不了十几天呢。您整天让弟兄们练枪，还说好的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谁不好好练您还拿鞭子抽。你看那帮家伙，整天在后山乒乒乓乓乱放枪，枪法一个个练得倒能看过眼，可子弹快打光了。钱是没怎么花，就那点大洋，我得用在刀刃上。”李民有些委屈。 “以后粮食要算计着吃，没事就别打枪了，这点子弹留着打鬼子。狐狸，你小子躲在后面干吗？还不把侦察的情况赶紧报告等什么？”张司令发现外号叫狐狸的侦察员在后面悄悄吃东西，不知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报……报告张司令，我这不刚回来吗？听你们在说，我就先吃点干粮。这两天我在镇上还真摸到了不少情况，听线人说，那天鬼子撤退并不完全是因为咱们顶的厉害和天气原因，主要是因为鬼子后院起火，公路上有三辆军车被劫，藤原生怕老巢出事才急忙撤兵的。据说三辆军车被劫到西边断魂山下，车上的物资都运进了断魂山。还说军车是一股叫做抗日救国军的武装分子劫持的，这股武装在几个月前就抢劫过鬼子车辆，还打死了十几个鬼子，最后被鬼子追进了断魂山。藤原怀疑这股武装最近来到莽山，和莽山的土匪联了手，也就是说藤原估计咱们就是那个什么抗日救国军。”狐狸端起一碗水。 “什么？断魂山里还有一股武装？怎么这些天咱们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咱们一直没敢报出名号，却让这个什么救国军占了便宜。现在都知道是救国军在打鬼子，却不知道咱们忠勇军，连咱们都是救国军了，真是岂有此理。”上尉愤愤的说。 “这么说这个救国军不仅抢劫了军车，还在无意之中救了咱们，这个情咱得领。不过，咱也替他们扬了名，这账也算两清了。狐狸，还有什么情况？鬼子最近有什么动静？”张司令又问。 “鬼子最近还是一门心思对付咱们，像上次那样的围剿可能暂时不会有了，因为鬼子出动兵力少了怕打不过咱们，出动兵力多了又怕老巢不保。藤原这几天想了个新招，成立了一个什么别动队，全部由汉奸组成，大概三十人左右，由鬼子提供武器经费。别动队队长由镇上的维持会长贾让担任，主要任务是摸清咱们的活动规律，掌握咱们的动向，寻找战机配合鬼子一举消灭咱们。还有，我在镇上转了几个圈，线人也帮我到处想办法，可就是买不到一点西药，鬼子控制的太严了，只买了些中草药回来。” “鬼子成立了别动队，这是个新情况，值得琢磨琢磨。这说明鬼子开始重视咱们，专门成立武装对付咱们，其用心不可谓不良苦。用中国人对付中国人，鬼子这招够狠的，咱们一定要多加提防。狐狸，你是当地人，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又有一身好功夫，还得麻烦你跟我下山。李民，把钱拿来，我想办法给咱买药。” “司令，还是我去吧，万一……”上尉急忙说。 “好我的祁星培祁队长，你个外乡人一开口就露了马脚，出去能干啥？我老家距这不远，算是当地人，口音也对，这事你能抢的过我？有什么万一的？我这身手你也怕？再说还有狐狸呢。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赶紧把鬼子炸毁的那些东西收拾好。”张司令笑着拍拍祁星培，祁星培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张司令下山绝不只是买药，也就没再坚持。 “司令，你那身手还能将就，狐狸那也叫身手？上墙揭瓦偷鸡摸狗没人比得过他，可要论拼刺格斗十个狐狸也不是我老铁的对手。司令你带他不带我这是啥意思？你不给老铁发赏钱也就算了，你不带我下山算是哪门子道理？”正在打盹的大锤突然站起身，对着张司令大喊大叫。 “大锤，我出去又不是打仗，是买药，你跟着干啥？”张司令不想带大锤。 “我不管，反正你去哪我都得跟着，我也是当地人，鬼子查不出啥毛病。司令，你就让我去一趟，我和狐狸一左一右保护你，我保证一路上全听你话，要是不听话你收拾我。” “那……好吧，只要你听话我就带你下山，你要是不听话我立即把你赶回来。” “哈哈哈哈……狐狸，还等啥？走啊！”大锤兴奋的拉着狐狸就走。 第二十一章 路遇忠勇军 （一） 山林里，特务大队向莽山方向隐蔽行进，他们不敢在路上行走，只能在路边的树林里穿行。 爬上一座高山，几个人坐在树下歇息，蛮娃举起望远镜四处瞭望。当了七八年兵，第一次配备望远镜，蛮娃开心极了，一路上望个不停，看的刘世武直笑。 “老刘，你别老笑我，我以前只当过班长，从来没有用过这玩意，你以前使过吧？”蛮娃有点不好意思。 “我当过连长，当然使过了。现在你是连长的上司，相当于营长了，给你配望远镜是应该的，你就好好使吧！”刘世武笑道。 “老刘，别损我了，我这水平哪能当营长，就是班长的命，现在只管六个人，连班长都不够。” “大队长，千万不敢小看自己，咱这七个人那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连我这个工兵连长都乐意在这当兵，你说咱们特务大队该有多牛？咱们有飞人小林，攀登高手建子，神箭手小社，爆破高手高小奇，地雷能手庞忠，加上我老刘——搭桥专家，还有你牛大队长——射击、拼刺、格斗高手，别的大队根本不能和咱比。别说一个班，就是一个连也换不来咱这几个人，牛大队长你就偷着笑把。” “哎呀！到底是连长，水平就是不一般，我老牛可得向你好好学……哎……前面来了几个人，大家隐蔽！” 张司令和大锤、狐狸在山林间疾行，他们不敢在路上走太久，走一段路就钻进林子。张司令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回寺镇，重伤员们危在旦夕，他得赶快搞到药品。 山林很寂静，大锤大步流星往前走着，狐狸却放慢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四周，轻轻的拔出了驳壳枪。张司令也感觉出了异样，拔出手枪子弹上膛，和狐狸靠在一起，两人分别监视左右。 “不许动，举起手来！”一声断喝，从树后转出几个举着步枪的人，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大锤飞快拔出手枪，“哗啦”子弹顶上膛：“都给老子闪开，挡我道者，死！” “是吗？老子倒要看看今天谁死。小林建子，把这家伙的胳膊打断。”蛮娃冷笑一声。 “下面那位大块头，把胳膊伸直了，让爷爷好打。”小林在树上喊道，枪口对准大锤，枪栓拉的“哗哗”响，建子也把枪口对准另外两个人。 大锤抬头一看，树上居然蹲着两人，他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前面这几个人并不可怕，凭自己的身手或许能脱身，可树上这两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躲过。他这下算是明白了居高临下是怎么回事，一咬牙，枪口往上一抬就要娄火。 “啊……”一声惨叫，大锤的驳壳枪掉在地上，手腕上扎进了一支短箭。小社躲在蛮娃身后狂笑：“哈哈哈哈，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你缴枪你还不听，再不听话小心眼珠子。”说着又把一支羽箭搭上了弓弦。 “我们缴枪，我们缴枪！”张司令慢慢把枪放在地上，举起了双手，狐狸也举起手，大锤只得慢慢的举起双手，一脸的不情愿。 “这就对了，蹲下，都蹲下。老刘，这几把枪看起来不错，你给咱看看。”蛮娃笑着说。 “嗯！这把枪不错，是德国原装的二十响。这两把也还凑合，虽然是仿造的，但都是八成新。”刘世武把玩着几把手枪。 “三位，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公路了，再往远就是回寺镇，那里到处都是日本人，你们难道不知道？”蛮娃指着三人。 “几位好汉，我做点小买卖，是个小商人，那两位是我的随从。我们不到公路上，也不去镇上，我们就在各村转悠。”张司令点头哈腰，满脸堆着笑。 “你们是生意人？带着手枪做生意？是不是生意不成就来硬的？看来不给点颜色你们是不会老实的。建子，把绳子扔下来，让他们尝尝上吊的滋味。”蛮娃喊道。 建子仔细看着三人，越看越觉得说话的魁梧汉子就是自己伺候过的张家少爷，那身形、说话的声音简直没有两样。可少爷在国军当营长，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莫非真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他揉揉眼睛，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张耀祖……” 张司令正紧张的看着蛮娃，猛听有人叫他，惊奇的抬起头：“你……你是建子？是建子吗？” 建子纵身跳下大树，使劲抓住张司令：“张少爷，真的是你啊？我是建子，你咋在这里？少爷，我……”建子激动的不知说什么了。 张司令一把抱住建子：“建子，你还活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去找过你，别人说你参加了什么护国军，最后在山谷里全部被鬼子打死，你被炸的连尸首都没留下。可你却呆在这里，根本就没死，难怪别人找不到你的尸首。” “少爷，我是跟着几位大哥跑出来的。先给您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大哥，这是牛大哥，这是刘大哥、高大哥、庞大哥，这是小林，这是小社。牛大哥，这是我在老家伺候过的张耀祖张少爷，他父亲就是给咱们提供过粮食的张财主张老爷。”建子一一介绍着。 “哦！是张老爷的公子啊？你父亲帮助过我们，他死的很悲壮，是个爷们。”蛮娃感慨的说。 张司令听见蛮娃说父亲是个爷们，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父亲在周围名声不咋的，死后能有这样的评价，他的腰杆也挺直了。 “少爷，您不是在国军当营长吗？怎么会在这里？您在这里做什么？”建子非常纳闷。 “建子，你们不是也在这里吗？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张司令反问。 “张少爷，兵荒马乱的，我们没地方去，几个人凑在一起做点小生意。”刘世武接过说。 “你们……哈哈哈哈……”张司令大笑。 “少爷，您笑啥？”建子十分不解。 “建子，你们也做生意？背着步枪做生意？这生意怕都是无本生意吧？”张司令笑道。 “哈哈哈哈……说得好，不瞒你说，我们就是做无本生意的，有本钱的生意从来不做。我估计这位张少爷也是做无本生意的吧？两大车粮食和一汽车军火物资可不是小买卖，那是大生意。怎么样？是不是给咱也分点？有福大家同享嘛！”蛮娃大笑。 “那算什么啊？无足挂齿，比起一下就截获三辆汽车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抗日救国军听说过吧？”张司令谦虚起来。 “听过，听过，那是专打鬼子的队伍，在鬼子那儿挂着号呢！”蛮娃非常自豪。 “佩服！张某十分佩服救国军的胆魄。不过，救国军名气虽大，但并非所有的活都是救国军干的，别人也替他们干了不少活。” “哈哈哈哈……知道，知道，是莽山的英雄们替救国军扬了名，所以救国军司令一直记在心里，总说要找个机会答谢。这不，莽山遭到围攻，救国军在鬼子后院狠狠的敲了一家伙，迫使鬼子不得不撤兵，也算答谢了莽山。” “多谢，多谢，日后有机会我张某一定登门道谢。今天事情紧急，就不打扰各位，各位请自便，张某要告辞了！”张司令一抱拳。 “哎！急什么啊？鬼子又不来围剿，能有多急的事？我们还没有好好聊呢！”蛮娃可不想放过这三人。 “牛兄弟，建子，实不相瞒，鬼子那次围剿使莽山伤亡惨重，至今还有十一名重伤员朝不保夕，我得赶紧去寻医找药，否则这些伤员就完了。”张司令急切的说。 “寻医找药？你们去哪里找医生？哪里又能买到药？鬼子控制的非常严格，咋能买到药？”蛮娃也急了。 “牛兄弟，我咋知道哪里能买到药？这不是没办法吗？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等死吧？”张司令无奈的叹口气。 “牛大哥，咱们不是缴获了几箱药品吗？李少校就是大大夫，要不咱们帮帮少爷他们？”建子小声对蛮娃说。 张司令一听，喜出望外，就像落水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再次双手抱拳：“牛兄弟，看在都是中国人，都在打鬼子的份上，请你救救这些兄弟，我张耀祖给你跪下了。”说着双膝就要弯下。 蛮娃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急忙扶起张司令：“哎！张少爷，万万使不得，你这是要折杀我啊！张少爷，你别急，这忙我一定帮，马上就帮。” “多谢牛兄弟，那就麻烦稍微快点，那些伤员危在旦夕啊！” “老刘，你带弟兄们在这等着，我回去拿药。”蛮娃大声命令。 “牛大队长，您这是什么话？跑腿的事该我干，你留下陪客人，万一有个啥闪失你得负责。庞忠，咱们走。”刘世武背起步枪疾行而去，庞忠在后面跑步跟上。 “刘兄弟，麻烦你快点，我在这里谢谢你了。”张司令冲刘世武的背影一抱拳。 “放心吧，误不了事情。”刘世武头也不回。 第二十一章 路遇忠勇军 （二） 张司令目送着刘世武二人，直到看不见身影才回过神来：“牛兄弟，牛大队长，张某诚心诚意的谢谢你，以后一定要补上这份情。来来来，介绍一下，鄙人就是莽山抗日忠勇军司令。这位是铁大锤，莽山抗日忠勇军的一员猛将，外号大锤。那位是呼延理，外号狐狸，是忠勇军的侦察员。” 蛮娃对大锤抱抱拳：“这位铁大哥果然威风勇猛，今天对不住了，让您受了点伤。您可别怪罪这位小兄弟，要怪就怪我，都是我安排的。”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这点小伤算啥？兄弟看来也是个狠角色，有机会老哥要讨教几招。”大锤爽朗的大笑。 “张司令，我们几个人是抗日救国军特务大队，我是大队长牛思财，大家都叫我蛮娃。” “幸会，幸会！今天遇见你们，那些伤员就有救了，只是不知啥时候才能将药取回来？”张司令有点担忧。 “张司令，断魂山距此路途遥远，老刘他们连夜赶路也要至少明天这时候才能赶到这里。我们特务大队在此等候，张司令留下一人等待拿药就行了，其他人就……”蛮娃说。 “牛大队长不必客气，我一定要亲自在这里等候药品，请大队长带着弟兄们到山上休息，我们没有别的，饭还是管饱。”张司令伸出手请蛮娃。 “张司令在此等候，我们特务大队哪有离开之理？我们就陪张司令等药，今晚在这宿营。”蛮娃一屁股坐在树下。 “也好，咱们就在这里宿营。狐狸，马上回山，告诉弟兄们明天晚上药品就到，咱们的伤员们有救了。派几个人多拿些罐头下来，慰劳救国军的弟兄们，等药品一到我们一起回山寨。”张司令也坐在树下。 “少爷，您还没告诉我您是怎么来这里的，莫非您这个营长也当逃兵？”建子闲不住，蹭到张司令身边唠叨着。 “你这个死建子，我怎么会当逃兵？我到这里那是迫不得已，只要有机会我肯定要回大部队的。我到这里是因为……”张司令靠在树上，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徐州会战刚开始不久，张耀祖被带到师部，师长开门见山：“张营长，把你从战场上直接带到师部来是要你去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有几位极为重要的人物至今仍然滞留在南京南部一带，他们是从上海秘密转移到那里的，只可惜护送他们的部队一路上被打的只剩下几个人，无力再护送这些人到达安全地带。你带一支精干部队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那里，找到他们并护送至安全地带，有信心吗？” “坚决完成任务！”张耀祖目不斜视。 “很好！是个真正的军人！耀祖，你是从士兵一步步升到营长这个职位上的，作战勇敢，有勇有谋，是非常有前途的。这次任务完成后，执行任务的所有弟兄都将得到晋升和奖赏，你张营长或许就成了张团长了。当然，要在敌占区奔袭近千里，还要渡过长江天险，这一去可谓九死一生。长江上有个秘密渡口，至今尚未被鬼子发现，我将派人把你们带到那里。你们过江后，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那一带是你的家乡，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那些人并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后，你们再伺机过江，归还建制。还有一个任务，就在在返回途中你一定要回家看看，把家人都带出来，免得遭受日寇的欺辱。”师长使劲握住张耀祖的手。 “是！师长！耀祖立即集合部队出发。” “张营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的老连队一连在外面列队等候。这是那些人的联络方式，这是给你们的经费，祝你们胜利！”旁边的团长和张耀祖握手。 “谢谢师长，谢谢团长，耀祖告辞了。” 张耀祖带领一连人马昼伏夜出，没几日抵达长江北岸，在当地特工的帮助下，部队乘渔船偷渡过江，秘密踏上了江南的土地。 尽管是当地人，可要在偌大的江南一带找到几个人谈何容易，张耀祖只能白天隐蔽，晚上四处打探消息。好在他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十多天后，终于在一个小村子里找到了几乎绝望的几个人。 这是几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还有好几只大箱子，只有两名受伤的特工护卫着这些老人和箱子。 将这些老人和箱子送过江显然已经不可能，张耀祖带着部队护送老人们进入山区。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将老人们暂时安顿下来。 张耀祖给老人们留下一个班的士兵作为警卫，将带来的经费全部留给老人们，这些钱够他们生活两年的。 老人们安全暂时有了保障，生活也有了着落，他们的心也踏实了。他们年事已高，腿脚十分不便，几个月的颠簸已经让他们心力交瘁，能有个安身之所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张耀祖带着队伍离开了老人，他还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回家看看。离开家有大半年了，不知道父母都怎么样了，特别是身怀有孕的老婆，现在肚子该有多大？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直想早点到家。 昼伏夜出，何止一日，张耀祖终于回到了童村，村子异常寂静。他急切的奔向家门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院子七零八落，四处一片枯焦，曾经显赫一时的张家大院成了一堆废墟，可以想象的出那场大火该有多壮观，燃烧了不知多久。 张耀祖震了几震，祁连长急忙扶住他，小声说：“营长，找到了几位村民，您是否……” “童四叔，您告诉我，咱们童村咋了？我们张家咋了？乡亲们呢？我爹呢？我媳妇呢？我们府上几十口人都跑哪儿去了？”张耀祖抓住一位白发苍苍老人胳膊使劲摇晃着。 “少爷，您可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您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希望了。呜……呜……这都是日本鬼子干的，他们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少奶奶是被他们奸杀的，还怀着身孕，作孽啊！他们逼着老爷去找护国军，把护国军和老爷都枪杀在山谷里。鬼子返回村里抢走了你家的粮食，杀了府上老老少少好几十口人，村里在家的人也被他们杀光了，我们几个躲在地窖里才侥幸逃过了一劫。鬼子走后，我们挖个大坑把乡亲们和老爷府上的人埋在一起，都是被日本鬼子杀的，埋在一起到那边好有个照应。老爷和护国军的弟兄们埋在山谷里，听说那天他们打死了十来个鬼子，都是英雄好汉，埋在一起好让后人祭奠。天煞的日本鬼子，他们不得好死，少爷一定要为咱村报仇，呜……呜……”童四叔泣不成声。 “四叔，谢谢您，谢谢您把我爹和乡亲们都安葬了。您放心，我张耀祖一定要血债血还，杀光那伙杀死乡亲们的鬼子，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乡亲们。村里呆不下去了，您和他们几个都到外地逃命去吧，这点钱您拿着，侄儿给您磕头了。”张耀祖递给童四叔一包大洋，双膝跪倒给四叔磕了三个头，四叔和几个乡亲互相搀扶着走远了。 山谷里，张耀祖跪在一座大土堆前，祁连长带着一百多弟兄也跪在土堆前，土堆里埋着张耀祖的父亲和护国军的几十名弟兄。张耀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爹，您走好！护国军的弟兄们，你们走好！请弟兄们在那边照顾好我爹。我张耀祖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我一定要把杀害你们的鬼子人头拿来祭奠你们！” “杀！杀！杀！”一百多名国军弟兄高举步枪，怒吼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张耀祖率部队星夜兼程往江边赶，他要早点赶回部队，早点上战场杀鬼子。还未到江边，前面侦察的弟兄回来了，日本鬼子彻底封锁了长江，巡逻艇一直在江上游曳，别说一个连队，就连一只鸟都休想飞过去。 部队无法过江，难道要困死在这里？张耀祖仰天长叹：“老天啊！你为什么这么捉弄人？日本鬼子杀死了我们全村父老乡亲，难道我这一连弟兄也要命丧江南吗？” “营座，不必气馁，咱们暂且往回走，我不相信这么大的山区就能困住咱这一百多号弟兄？别人能在山里生存，咱也能，而且在山里咱照样打鬼子。”祁连长望着巍峨的群山，目光炯炯有神。 “星培，你是说学共产党？”张耀祖瞪大了眼睛。 “是啊！西南边那片山区咱们围剿了三年，可结果怎么样呢？人家不但没有被打光，反而现在成了气候，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 “嗯！他们现在也隶属国军战斗序列，你说当初咱们打的那么起劲干吗？不过，咱还是别沾惹他们。命令部队，往回走，侦察兵赶快找地方，咱们休整两天再说。”张耀祖抬腿就走。 刚转悠了一天，侦察员就报告说前面村里有几十个土匪在抢劫，他们不但劫财，还强奸妇女，杀了一个老人。 张耀祖一听，肺都气炸了，立刻包围了村子，那些土匪乖乖就擒。土匪头子自知性命难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求饶。张耀祖拿过一把土匪的大刀，刀光一闪，土匪头子身首异处。 就这样，张耀祖占领了土匪老巢，把那几十个土匪也收入麾下，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国民革命军抗日忠勇军，自任司令。下设一个大队、四个中队，连长祁星培任大队长，各排长任中队长，几十个土匪也编为一个中队，从连里派去一个弟兄任中队长。 土匪里也有能人，土匪头子的保镖大锤勇猛刚烈，拼刺格斗没人是他的对手，张耀祖美滋滋的把他留在身边。土匪的眼线狐狸天资聪慧，穿房越脊如走平地，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也把他留在司令部。这些人无法生活被迫落草，一旦走上正道，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忠勇军成立后，立刻开始袭扰鬼子，武装自己。他们劫粮车，抢汽车，伏击鬼子，接连打了几次漂亮仗，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鬼子把忠勇军视为眼中钉，决心要消灭他们，这次围剿打的异常激烈，要不是最后鬼子突然撤兵，围剿的结果还很难说。 建子听说童村的乡亲们全部遇难，爬在地上嚎啕大哭，蛮娃含泪扶起建子：“兄弟，记住这个仇恨，咱们护国军和童村的乡亲们是被鬼子的一个小队杀的，这个小队距离童村不会很远，我们迟早要把那个小队的鬼子人头全部留在山谷里，用人头为童村的乡亲们和护国军的弟兄们祭灵。” 张耀祖紧紧握住蛮娃的大手，建子伸出了手，小林、小社等人伸出了手，大锤也伸出了手，几双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二十二章 敌少佐送命 （一） 刘世武是被人架着回到树林的，一起来的还有背着药箱的李权，护送李权的是潘生大队。 只握了一下手，李权就着急的说：“快带我上山，救人要紧！”张耀祖大手一挥，大锤背起李权就跑，任凭李权大喊大叫也不放下。潘生和蛮娃在后面慢慢走着，狐狸殷勤的为他们带路，一路上还不时指指点点。 一位伤员终因伤势过重不幸身亡，李权难过的为其合上眼睛，赶紧为其他伤员检查治疗。几乎所有伤员都需要手术，李权让其他闲杂人都出去，只留下卫生员帮助自己。他已经顾不上一路奔波的疲惫，顾不上吃饭喝水，这些伤员迟救一分钟都有危险。 整整一天一夜，终于为十名伤员做完了手术，李权摘下口罩长长出了一口气：“小李，手术做完了，暂时都没啥问题，你也休息一会吧。”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一歪靠墙睡着了。 李权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周围人见他醒来一齐围过来，蛮娃拉着哭声：“李长官，我的祖宗，您可醒了，没啥事吧？您要是出点差错我可咋交代啊？狗日的张耀祖，为救他那几个伤员让您受这么大的苦。张耀祖，你狗日的没长眼睛？还不赶紧把吃的端来？” 张耀祖赶紧端来一碗鸡肉，把李权扶起来：“李长官，您坐好，我喂您，喂您！” 李权端过碗，扭头骂道：“蛮娃，我把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乱喊个啥？我这不好好的吗？你骂人家张司令干吗？还不赶快向张司令赔罪？” “我给他赔罪？您要是出点啥岔子我拧掉他的脑袋，还给他赔罪……”蛮娃嘟囔着。 “你……”李权气的说不出话。 “李长官莫生气，莫生气，牛大队长也就这么一说，他骂我是应该的，我没有生气，当然也不需要向我赔礼。您治好了我们伤员，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只要您没事就好，就好！”张耀祖忙不迭地的打圆场。 七天后，伤员们开始好转，李权过来辞行：“张司令，伤员们再休养一段时间即可痊愈。救国军也有几位伤员在养伤，我放心不下，要赶回去看看。药品我给小李放了不少，还放了两盒盘尼西林，再有几个伤员也够用了。谢谢张司令这些天的款待，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们告辞了！” “既然李长官去意已决，耀祖就不留您了，回去请带我向沈司令问好，有机会我一定登门拜访。李长官的大恩大德我张某今生难忘，忠勇军没有什么报答李长官，请长官收下这点大洋，我们只有这么多了，请李长官不要见笑。”张耀祖拿出一包大洋，双手递给李权。 “谢谢张司令的好意，钱请拿回去。弟兄们是打鬼子受的伤，我作为一名军医有责任有义务为他们治疗，如果再收钱，那我成了什么人了？今后你们有伤员我还来治疗，就是不要提钱的事，永远也不要提。”李权推开张耀祖的手。 “爽快！李长官不亏是我们国军的军医，是抗日大英雄！中国多有您这样的豪杰，我们就有希望，小日本也呆不长。祁大队长，带上一个中队护送李长官回断魂山。”张耀祖冲李权一抱拳。 虽说在沦陷区大路不能敞开走，但毕竟是中国的土地，山林依然是老百姓的。祁星培和李权信步走在山林里，周围景色宜人，美不胜收，看的李权等人总是迈不开脚步。一行人在林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显得十分悠闲自乐。 天色将晚，一行人才走了五六十里。按照祁星培的说法，这才到莽山“辖区”的边缘，再往前走过了山谷莽山就“管不了”了。忠勇军极少越过山谷，因为山谷间有一条大道，虽比不上公路宽阔，但也是附近各村的交通要道，经常有鬼子在路上行驶，一般人根本不敢接近大道。 前些天蛮娃和李权经过山谷时恰巧都没有遇到鬼子，今天他们可不敢大意，距山谷还有几百米就伏下不动，等待在前面侦察的狐狸和小林消息。 “李长官，牛大队长，前面发现鬼子。” 小林猫腰跑回来。 “发现鬼子？有多少人？距这多远？”蛮娃眼睛瞪圆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狐狸大哥到前面侦察去了，鬼子离这大概有二里地。” “走，到面前看看去。” 祁星培猫腰向前跑去。 几个人伏在山谷边的灌丛里，狐狸小声报告：“祁大队长，李长官，鬼子有二十多人，还有几个好像是汉奸。估计他们是抢了哪个村子的东西，一个个肩扛担挑的，还有几头牲口驮了不少东西。你们看，他们过来了，估计再有二三十分钟就到咱这了。” 祁星培迅速看了看地形，眼前的这段山谷只有三四十米深，不到一百米宽，山坡上和坡底光秃秃的，只有坡顶灌丛较密。他回头见弟兄们都钻进了灌丛里，根本看不出一点痕迹，非常高兴，转过头小声说：“李长官，各位大队长，部队素质都不错嘛！怎么样？兵力对比超过二比一，干他一票？” “祁大队长，这里只有你在前线指挥过一个连队，事不宜迟，一切由你决定，我们坚决服从命令。” 李权小声说。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当仁不让了。咱们在暗处，鬼子在明处，地形对咱们非常有利。毫无防备的鬼子遭到伏击后根本无处躲藏，只能等死，我决定干掉这伙鬼子。牛大队长，你的特务大队在东边，拦住鬼子的去路，负责干掉走在前面的指挥官。潘大队长带步兵大队在西边，堵住鬼子退路，你的机枪负责干掉鬼子的掷弹筒。我和李长官带一个中队在中间，鬼子的机枪手就交给我们了。部队必须在十分钟之内部署完毕，如不能到位就地卧倒，待战斗打响后再冲到射击位置，大家听我命令再开枪。”祁星培命令。 各大队刚部署好，鬼子就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不到三十个人的队伍战线拉得很长。十几头牲口驮着口袋包裹慢慢挪着，任凭鬼子怎么吆喝都不肯快走一步，它们的背上驮的东西太多太沉重，怎么都走不快。 走在最前面的鬼子不时哈哈大笑，旁边的一个鬼子不停的点头哈腰。蛮娃把望远镜放到眼前，不禁一阵惊喜，最前面的居然是个少佐，旁边是个上尉。看来这股鬼子不是回寺镇的，稀里糊涂撞到枪口上了，活该狗日的倒霉，也活该自己走运，他立即把枪口对准了少佐。 眼看着鬼子少佐从眼皮底下慢慢走过，还有一个上尉跟在后面，祁星培肠子都要悔青了。这么一条大鱼居然让给了别人，还是自己下的命令，他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不过，这会说什么都晚了，他仔细寻找着鬼子的机枪手。 鬼子的两挺机枪都在牲口背上驮着，这让祁星培大为光火，妈的，老子准备让捷克式对付歪把子，结果歪把子还在驴背上，这打的哪门子仗？他暴怒了，狂喊一声：“打！”驳壳枪一甩，一梭子弹泄向山谷，几个鬼子立即见了阎王。 鬼子少佐反应极快，听见枪响的同时拔出了战刀，还没等胳膊伸直，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战刀“咣当”掉在地上，后面的上尉惊呼：“少佐……” 蛮娃怕鬼子不死，对准少佐的头部又是一枪，子弹擦着少佐耳朵击中了上尉，两人一齐倒在地上。 潘生一把夺过机枪，他不知道哪个是鬼子掷弹筒手，也看不见掷弹筒在哪儿，干脆抱着机枪乱扫。一个鬼子躲在牲口后面架起了掷弹筒，不曾想牲口被子弹打中猛的跳起，背上的东西滚落下来，不偏不斜砸在鬼子头上，鬼子一声不响的栽倒在地。 “扔手榴弹！”祁星培扔出一颗手雷，虽然居高临下，但还是扔不到鬼子跟前，只能在鬼子前面腾起一股烟雾。 几十颗手榴弹在山谷中爆炸，遮住了鬼子视线，祁星培一跃而起：“冲啊！”带头冲下了山坡。 鬼子虽然只剩下十几人，又没有人指挥，但丝毫没有慌乱，两三人自动靠在一起迎战。祁星培哪能容忍鬼子如此猖狂，举起驳壳枪，枪枪爆头，看的李权直吐舌头。 小林、建子和小社躲在人群后面，瞅准一个鬼子连开几枪，都被鬼子灵巧的躲了过去。建子牙一咬，端着步枪扑了过去，小林赶紧跟在后面，两人瞬间和鬼子交上了手。他俩拼刺技术还能将就，无奈力气欠缺，爆发力不够，没几个回合就被鬼子杀的气喘吁吁，步伐凌乱，不但没有还手之力，连招架之功也难保。 鬼子狞笑一声，他曾经和五名国军同时拼刺，最后国军全部战死，而自己仅受点轻伤。这两个半大毛孩，居然敢和自己拼刺，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他再次蓄积力量，瞧准小林的胯部狠狠刺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鬼子扔掉步枪，双手捂住眼睛，眼睛里插着一根短箭。小社藏在小林身后，箭弦上又搭上一根羽箭。 小林和建子同时刺进了鬼子胸膛，鬼子哀叫着，鲜血狂喷，眼见着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第二十二章 敌少佐送命 （二） 战斗结束了，祁星培命令给每个死鬼子补上一刀，他可不要什么俘虏，更不要一个鬼子活着回去。小社向一个穿着便衣满脸是血的家伙狠狠刺下去，却刺空了，那家伙一骨碌滚到一边，爬起来就磕头：“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蛮娃一脚将这家伙踹倒：“狗汉奸，装的倒好，你以为在脸上抹点血就能骗过老子？老老实实给老子交代，这伙鬼子是哪里来的？到这里干吗？” “爷爷饶命，我说，我说，这些皇军……鬼子是从容城的联队部出来的，带头的是宫本少佐，准备到南边的莲花镇任大队长，莲花镇鬼子宪兵队长本田上尉带两个班的鬼子护送。我们几个是联队司令部给宫本派的翻译官，那几个都给你们打死了，就我一人活着。” “那你们怎么不好好走路，跑这山里干吗来了？” “爷爷，是宫本要来的，他想玩花姑娘，还要在非常偏僻的深山里玩，说那里的姑娘纯朴干净，玩起来有意思。上午他就命令汽车下了公路拐进山里，汽车开不动了，又步行了好远才进了一个小村子。那个村子没多少人，几十号男人都被杀了，女人全被先奸后杀，非常残忍，我们几个都吓坏了。” “妈的，真不该把这些畜牲打死，应该一刀一刀活刮了狗日的。狗汉奸，你杀了几个老百姓？强奸了几个姑娘？老老实实说，说了好让老子看看你该怎么死。”蛮娃卸下枪刺，一步步走近翻译。 “爷爷饶命……饶命，我没有杀人，更没有碰女人，鬼子根本不让我们靠近，他们拿中国人不当人。爷爷，我要说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翻译不住的磕头。 祁星培走过来，看到抓了一个俘虏，奇怪的问：“牛大队长，你们怎么还抓俘虏？不嫌麻烦？谁给他管饭啊？快把他处理了，天黑了，咱们还要赶路呢。” “祁大队长，这个俘虏没有白抓，他供出了不少东西。那个少佐是个即将上任的大队长，狗日的非要玩山里的姑娘，坐汽车……汽车……鬼子的汽车，狗汉奸快说，鬼子的汽车在哪里？几辆汽车？车上有多少鬼子？”蛮娃一把提起翻译。 “报告爷……爷爷，汽车在前面那座小山底下停着，就两辆汽车，车上有两个司机，还有两名鬼子看守。”翻译战战兢兢的说。 “我和牛大队长带领特务队解决汽车，其他人把伤员和战死的兄弟抬上，带着战利品随后赶来。牛大队长，把俘虏带上，咱们走。”祁星培拔出手枪向小山飞奔。 接下来的事情出奇的顺利，没费一枪一弹就干掉了四个鬼子，缴获两辆汽车，其中一辆车上有半车厢武器弹药，另一辆车上有半车厢罐头。 “牛大队长，你们谁会开车？”祁星培看着汽车发了愁，他不想把车上的物资扔掉，可这些人一下又搬不走这么多东西。 “瞧你祁大队长说的，连这么点小事都不会那还叫抗日救国军？我们潘大队长虽说带的是步兵大队，可他们个个都会开车。我们大队的刘世武刘连长、高小奇、庞忠原来是工兵，他们也会开车，只是开车技术不如潘大队长高。”蛮娃炫耀着。 “是吗？太好了，咱们把汽车开到僻静的地方，把车上的东西一分，咱们又发财了。他奶奶的，老子就喜欢打鬼子的汽车，既能杀鬼子，又能缴获物资，要多高兴有多高兴。等后面的弟兄们来了让他们都上车，牲口驮的东西也都装上车，那些牲口只好由它去了，哈哈哈哈……”祁星培高兴的不知所以。 等车开到僻静的地方分东西时，问题出来了，都想多要东西，都想要好东西。几个大队长争的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就差动手了。 李权站了出来，行使他国军少校的权利：“各位弟兄，你们都别吵了，听我说几句。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分东西，而是怎么保证这些东西的安全。咱们能把汽车开到这里，鬼子同样能开到这里，而且顺着车辙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我们要趁天黑赶紧把东西藏好，要不然鬼子来了咱们全完了。现在我以国军少校的名义命令，牛大队长带特务队赶快找藏东西的地方，其他人抓紧时间卸车，卸车的同时把东西清点出来。” 祁星培脸红了，好在夜间看不出来，李权说的他当然明白，只是那个牛蛮娃实在太贪，所以他据理力争。听到李权的命令，他什么都没敢说，让狐狸配合特务大队找地方，其他人立即卸车。 几个山里精很快就找好了地方，还是个小山洞，李权命令所有人立即搬运物资，自己扛起一箱子弹就走。 蛮娃一把拿过李权肩上的子弹箱，祁星培赶紧陪笑脸：“李长官，哪能让您亲自扛箱子啊？我们好歹也有五六十个弟兄，用不了几趟就把这些东西搬完了。您的任务就是看好这几个伤员，我让几个弟兄先把你们送过去。” 天快亮才把物资全部搬完，潘生指挥弟兄们把汽车推进沟里，砍了些树枝扔下去盖住，回到小山洞已经大亮了，弟兄们累的爬在地上起不来。 “各位大队长，这小山洞距卸车那里不过五六里地，鬼子找到咱们卸车的地方一定会搜山，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到了这里。所以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等鬼子搜过了再回来搬东西，小山洞隐蔽的非常好，鬼子根本发现不了。如果大家没有什么意见，现在立即行动，再累也要离开这里。”李权把祁星培、蛮娃和潘生叫到一起。 李权他们转移不久，鬼子就来了，十几辆汽车在山路上疾驶，漫天的尘土久久不肯散去，躲在山头上瞭望的狐狸看的直吐舌头。 鬼子搜索了一天，找到了沟里的汽车，可他们怎么也把汽车弄不上来，只好扔些手雷将其炸毁。数百鬼子把附近的山林都搜遍了，什么也没有发现，天黑了，鬼子不敢在外过夜，只得撤回据点。 睡了一天大觉的李权等人带着队伍回到小山洞，几个人继续开会，李权说：“各位大队长，打仗我没有发言权，可分东西我就不能不说话了，要不你们还不得打起来啊？咱们先把物资清单拉出来，然后再一件件的分，保证公平。狐狸兄弟，昨晚是你和刘世武连长记的帐吧？把账本给大家公布一下。” 狐狸推了刘世武一下，刘世武掏出一张纸：“李长官，各位大队长，这次战斗共打死鬼子汉奸三十一名，其中鬼子少佐一名，上尉一名，司机两名，汉奸三名，其余为鬼子士兵。俘虏汉奸翻译一名，现由特务大队看押。战斗中牺牲了三位弟兄，其中救国军一名，忠勇军两名，今天下午已将他们安葬在山林里。还有四位弟兄负伤，救国军和忠勇军各两名，李长官已将伤口处理好，待回到山上再做进一步的治疗。 从鬼子身上缴获歪把子轻机枪两挺，掷弹筒两具，三八步枪十六支，王八盒子十二把，驳壳枪四支，战刀两把，望远镜四架，子弹手雷及其他物资一批。十二匹牲口上驮的有新鲜的鸡、羊肉，还有部分粮食等物资，还有一个小箱子装有一千二百多块大洋，看来鬼子在村里折腾的时间不短。 汽车上的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全部搬到山洞里，主要有轻机枪两挺，掷弹筒两具，三八步枪四十支，德国原装驳壳枪四十把，各种弹药四十箱。罐头半车，药品两箱，雨衣雨鞋等物资一批。” “我的乖乖，这么多武器啊？这会咱们是真发了，发了……”蛮娃高兴的直搓手。 “这些武器能装备一个连，以后咱们换上日式装备，打起鬼子就更顺手了。”祁星培也非常兴奋。 “就是，用鬼子制造的武器打鬼子，这就叫自作自受。”潘生兴高采烈。 “李长官，请您主持分物资，您是我们忠勇军的恩人，我们听您的。牛大队长，潘大队长，你们没什么意见吧？”祁星培诚恳的说。 “没有，没有，李长官主持我们当然没有意见了。”蛮娃和潘生齐声表态。 “好，这批武器弹药和物资我就做主了，谁再有意见就去找张司令和沈司令，别在这儿磨蹭。武器和弹药一律平分，包括机枪、掷弹筒、步枪、手枪，特别是驳壳枪，都是德国原装的，谁也不许多拿。那两把战刀你们谁也别惦记，少佐的归我，上尉的我给胡司令带回去。那些鸡羊肉归忠勇军，救国军路程太远拿不回去，罐头给救国军分一点，多数都让忠勇军拿去。其他物资都归忠勇军，包括大洋和药品，忠勇军现在非常需要药品。”李权提出分配方案，几个人算计了半天，觉得这是最好的分配办法，都愉快的接受了。 “李长官，各位大队长，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鬼子运送机枪、掷弹筒、步枪、王八盒子这都很正常，因为这是他们的制式装备。可他们运送驳壳枪，还是德国原装的驳壳枪，就有点让人费解了。因为驳壳枪不是鬼子的制式装备，他们不喜欢这种手枪，说这种枪体积大，不容易瞄准等。可咱们中国人最喜欢这种手枪，那些缺点在咱们手里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目前是中国军人最喜欢的配枪之一。我就有点纳闷，鬼子要这种枪干吗？准备给谁用？请各位兄弟帮咱分析分析。”祁星培最喜欢驳壳枪了，手上这把仿造的驳壳枪性能就不错，不过仍比不上原装的，他早就想换一把原装的，这次终于如愿以偿。 “分析个啥？把那个汉奸翻译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蛮娃撇了祁星培一眼。 “对对对，你看我把这茬给忘了，拉过来问问。” “报告长官，宫本准备在莲花镇成立一个特务队，全部由投诚的中国人组成，主要是协助宪兵队抓捕反日分子，消灭抵抗武装，监视中国人的言行。特务队暂定四十人左右，全部配备日式装备。宫本听说中国人特喜欢德国原装二十响驳壳枪，就特意搞了一批准备当做特务队平时的配枪。不成想宫本被你们打死了，连给特务队准备的武器也让你们给缴获了。”翻译忙不迭地的报告着。 “妈的，总有那么一些没有骨气、忘记祖宗的东西给日本鬼子当走狗，连回寺镇也成立了什么别动队，专门对付老子，老子以后见到这些汉奸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蛮娃气愤的说。 “看来，鬼子尝到了甜头，企图用汉奸作耳目，进一步控制老百姓，消灭抗日武装，征服全中国。咱们以后不但要消灭鬼子，见了这些卖国求荣的狗汉奸更不能手软，见一个杀一个，让鬼子变成瞎子、聋子。”祁星培紧握拳头恨恨的说，吓的翻译直哆嗦。 “各位大队长，东西已经分好，咱们要抓紧时间往回搬运。祁大队长护送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下一步的任务是赶紧往莽山搬运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想办法通知其他弟兄都来搬运，决不能把弟兄们用生命换来的武器再丢掉。我和牛大队长、潘大队长携带武器弹药连夜回断魂山，搬不完的回去让其他兄弟继续来搬。祁大队长，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李权握了一下祁星培的手，背起几支步枪，其他人也都肩扛担挑，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十三章 舍命救民夫 （一） 救国军全部换上了日式装备，连平时训练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日本货。身上的便衣实在破旧，再也不敢磨损了，出山时候还要穿呢，再破那也是中国衣服，总不能穿日本军服出山吧？ 机炮大队现在拥有三挺歪把子、三具掷弹筒，把许长来乐的嘴都歪了，不到二十人的队伍居然有如此强大的火力，而且弹药充足，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他每天拼命训练，努力提高射击水平，一心想要重振炮兵连的雄风。 步兵大队虽然只有一挺机枪，可人人都换上了三八大盖，而且每人还配备了一把王八盒子，潘生乐滋滋的带着全队钻进了丛林，喊杀声和枪声一直响个不停。 驳壳枪成了香饽饽，救国军司令、各大队长配备了驳壳枪，特务大队配备了驳壳枪，连几个掷弹筒手和弹药手也背上了驳壳枪，救国军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沈世杰审问了几次翻译，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连鬼子的生活习惯、社交礼仪都要问清楚。他和李权商量，准备让每一个救国军弟兄都学会几句常用日语，负责教日语的就是这个名叫王文德的俘虏。从此后，救国军的弟兄们又多了一项任务，每天必须学会一句日语。时间长了，好些弟兄都能叽里咕噜的说上一阵，乍一听还以为是几个鬼子在聊天呢！ 宫本大队长及宪兵队长连同护送的二十多名士兵在日军大后方全部玉损，震动了日军上上下下。不但联队部乱成了一锅粥，连旅团部都无法平静，师团长命令彻底调查此次事件，并一再强调连军部都知道了此事。旅团部经过调查，发现这已不是该地区第一次出事，在几个月前就出过事，而且不止一次的出事。很明显该地区的治安形势已经严重恶化，靠一个中队的兵力远远不能维持，必须在该地区增加兵力，否则该地区的交通无法保证安全。 石井大队部驻进了回寺镇，三个中队分别驻守公路南北主要据点，同时在公路沿线和主要干道修建碉堡，确保交通线平安畅通。 总得有人为此事负责，藤原自然就成了替罪羊，被免去了中队长的职务。藤原虽然极不情愿，但也有一种解脱感，他知道这事不是莽山就是断魂山的人干的，尽管第二天大队部出动了两个中队的兵力搜索，可连袭击者的毫毛都没找着。他清楚如果这伙土匪不消灭，这地方迟早还会出事的，说不定会出更大的事。因为接二连三的丢失武器，这伙土匪的火力已经不能小视，现在出动一个中队未必就能彻底消灭土匪。 但接下来的事情让藤原始料不及，石井大队长把他找去：“藤原君，你已经休息了一天，但为了圣战，你不能继续休息了。回寺镇地区匪患猖獗，已经在两个地方发现有土匪盘踞，造成一百多名皇军伤亡，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莫大的耻辱。旅团部和联队部被这伙土匪吓破了胆，居然动用一个大队的兵力，把围剿土匪当成和支那正规部队作战，有损我大日本帝国的威名。你在这里驻守了半年，也和土匪打过交道，据说他们所谓的山寨不堪一击，若不是你担忧公路和据点的安全，那个匪巢应该早就被一把火烧了。藤原君，我把消灭这些土匪的任务继续交给你，我全力支持你剿匪。你已经组建了一支支那别动队，但人员太少，要继续招募人员，只要是愿意为皇军效劳的都可以招进来，不要怕花钱，不要怕没有武器，这些我都会满足你的。另外，你再组织一支皇军剿匪队，人员从各中队挑选，编制不要超过一个小队，但火力配备要超过小队规模。你要尽快拿出剿匪方案，包括组建别动队和特务队的详细计划，这次务必要彻底消灭土匪。” “哈伊！属下一定不负您的期望，早日消灭这些土匪。”藤原已经没有选择，只得接受任务。好在有大队长的全力支持，他对剿匪又充满了希望。 断魂山，沈世杰正在指导弟兄们训练，蛮娃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沈司令，我回来了。” 沈世杰急忙把蛮娃拉进屋，倒了一碗水：“牛大队长，鬼子有什么动静？莽山有什么消息？” “沈司令，咱们这回可真的捅了马蜂窝，把鬼子打疼了，也打急了。回寺镇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中队，鬼子大队部驻进了镇子，还撤了藤原的中队长职务。鬼子到处建碉堡，公路上隔不了多远就建一座碉堡，据说在主要干道上也要建碉堡。鬼子现在四处抓民夫建碉堡，各村都去抓，搞得老百姓人心惶惶，到处躲藏。要不是躲进了树林里，我也差点被抓了进去。张司令那边正在加固山寨，刻苦练兵，以防鬼子攻山。他们最近成立了一支手枪队，狐狸、大锤都是队员，祁星培兼任队长，整天活动在公路附近，鬼子的情况他们也清楚。”蛮娃喝了一口水。 “哦！张司令在学咱们，咱们有特务队，他就成立了手枪队，作用应该和你们特务大队一样。鬼子还有什么动静？最近可能来进攻咱们吗？”沈世杰又问。 “据线人报告，鬼子最近成立了一支剿匪队，队长就是那个被撤职的藤原上尉，大概有五十人左右，都是从各中队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武器装备非常精良。每十人就配备一挺轻机枪、一具掷弹筒，特务队还有一挺重机枪、一门迫击炮。别动队也扩编了，现在已经达到八十人，贾让是越来越威风了。” “看来咱们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想随便下山不可能了。咱们这里暂时靠断魂山天险还能太平一阵子，莽山的弟兄们就麻烦了，他们那点防御架不住鬼子的重炮，不知他们有何打算？”沈世杰非常担忧。 莽山，张耀祖正和祁星培等人商议：“鬼子成立了剿匪队，又扩大了别动队，看来这次是费了心思，下决心要把咱们彻底消灭。” “张司令，你说鬼子为什么非要成立个什么鸟剿匪队，直接派部队来攻山不就得了？”祁星培有点捉摸不透。 “小鬼子傲的很，认为咱们只不过是一伙土匪，犯不着动用正规军，用别动队、剿匪队之类的武装就能消灭。再就是估计鬼子被咱们打怕了，一个中队用重武器轰炸了半天，最后不但没有攻上莽山，连老巢也差点不保。所以他们轻易不敢动用大部队，让别动队、剿匪队不断消耗咱们，一旦时机成熟，再调集大部队一举消灭咱们。”张耀祖分析着。 “想吃掉咱们，小鬼子也得有那副牙齿才行。最近咱们把山寨进行了加固，虽不敢说固若金汤，但鬼子不死个几百人休想攻上来。”一个中队长满不在乎的说。 “弟兄们，小鬼子当然不会为了攻占咱们山寨搭上几百人的性命，可他们有大炮，有飞机，有坦克，咱们切不可轻视。一旦把鬼子惹急了，他们调来几门重炮，或是招来几架飞机，咱们这点工事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所以，咱们一定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要坚守山寨，这里毕竟是咱们的家，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放弃。另一方面，还要做最坏的打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实在守不住了咱们只能撤离。后山的小道时刻都要有人值守，千万不可大意。想办法再找一条下山的路，万一后山被堵咱们还有出路。鬼子到处在建碉堡，往后咱们的活动更加困难了，大家要有充足的心里准备。”张耀祖说。 “张司令，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另一个中队长有点紧张。 “弟兄们，别看小鬼子现在重兵压境，虎视眈眈，那都是吓唬人的，对咱忠勇军没用。这么大的山林，区区一个大队的鬼子就想完全占领？他们只占了交通线和大城镇，广大的山区还有农村不还都是咱们的吗？鬼子如果攻占了莽山，那我们就去别的山林，我不信鬼子把所有的山林都能荡平。实在不让呆我们就去别处，这么大的中国还能容不下咱们这几个人？这几天抓紧练兵，有针对性的训练，特别要训练鬼子攻山时如何防守。手枪队密切注意鬼子动向，多和救国军联系，有机会我要和沈司令见面。”张耀祖想和沈世杰见面，因为沈世杰占据了这一带最险峻的大山。 断魂山，沈世杰和李权、胡司令及几个大队长开会：“李长官，胡司令，各位弟兄，从牛大队长汇报下山侦察的情况看，鬼子正在加紧准备，别动队的活动范围已经触及到八仙庙附近，鬼子剿匪队也拉到山林里训练，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攻击莽山和咱们。张司令要见我，我也想见他，都是中国人，都是打鬼子的，这时候应该互相帮一把。” “沈司令，万一鬼子进攻莽山时张耀祖扛不住怎么办？是不是要他们到咱断魂山避难？”胡司令问。 “胡司令，如果真到了这一步，我想不会有人反对吧？”沈世杰反问。 “有，有人反对，他们来这里住几天可以，长期住就不行。他们一百多张嘴，我这点粮食够他们吃几天？除非他们自带干粮。”胡司令最担心的就是粮食。 “嗯！这是个问题，听说他们现在粮食问题依然严峻，上次缴获的罐头粮食大部分都给了他们，但他们也吃不了几天。所以在接纳他们上山这件事情上我也是很犹豫的，这也是我想和张司令要说的事情之一。”沈世杰说。 “沈司令，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忠勇军到了咱鸟窝，那就得听咱的，您沈司令同样也是他忠勇军的司令，要不然还不乱套了？忠勇军人多出咱们三倍，而且是正规的步兵连队，和鬼子打过不少恶仗，那张司令以前还是少校营长，所以无论资历还是兵力人家忠勇军都比咱强。但就这他张司令还得听咱沈司令的，要不然他就别来，那一百多号人也别进断魂山，因为断魂山是咱救国军的。”潘生手舞足蹈。 第二十三章 舍命救民夫 （二） 密林深处，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张司令，久仰为兄您的大名，孤军千里救人，劫军车，抢粮食，打退一个中队鬼子的进攻，威武，威武啊！” “惭愧，惭愧！若不是沈司令在鬼子后院大闹天宫，张某说不定早被鬼子吃了，还有什么威武啊？沈司令不亏是讲武堂毕业的，年轻有为，血气方刚，短短数月就把几十个庸人变成了虎狼，比我张某不知强过多少倍。单凭今天沈司令只带几个怀揣短枪的特务队员下山赴约，张某就非常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张司令不也是只带了十来名手枪队员吗？今天来这密林里是聊天，谈话，又不是来打仗，带那么多人干吗？人少目标小，鬼子汉奸不容易发现。” “对对对，沈司令说的对，现在那个汉奸别动队到处活动，藤原的剿匪队也在山林里拉练，鬼子还在四处抓民夫，咱们的目标当然越小越好。” “看来张司令对鬼子的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那咱们就别卖关子了，说说正事。鬼子最近在回寺镇大举增兵，成立剿匪队，扩大别动队，这都是因为你我不小心打掉了鬼子少佐大队长，把鬼子打疼了，惹急了。现在鬼子在等机会，只要有机会抓住你我，肯定会把咱们撕得粉碎。我救国军有断魂山之天险，自信还能撑过一阵子，凉他小鬼子一时半会也进不了山。可听说莽山虽然险峻，却在鬼子的炮火射程之内，不知为兄之山寨能架住鬼子的重炮轰击多久？” “不瞒沈司令，这正是我忠勇军最大的软肋，多少天来为兄为此寝食不安。尚若找不到更好的办法，鬼子大部队围攻莽山时忠勇军只能舍弃家园，钻山林打游击，居无定所，朝不保夕。到那时，忠勇军还能存在多久，不得而知。不过，若是沈司令到时候能拉为兄一把，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忠勇军定会报答您的恩德。” “张司令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都是中国人，都是国军序列，都是打鬼子的，而且同样远离大部队，沦落在鬼子后方，我沈世杰要是再不拉为兄的一把，那我成什么了？和汉奸有什么两样？况且以后肯定是你老兄拉我的时候多，毕竟你们忠勇军兵强马壮，我们还得靠你老兄过日子。” “哈哈哈哈……爽快，爽快！沈司令有如此博大的胸怀，我张某实在佩服。有兄弟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鬼子围攻的时候我定当放手一搏，实在不行就溜他娘的，到断魂山上避避风。听沈司令的口音，兄弟是不是川军？” “是啊！我们千里迢迢从四川赶到南京，参加南京保卫战，只可惜南京没有保住，我们团也打的就剩我和牛大队长两人了。”沈世杰难过的低下了头。 “你们川军都是好样的，是抗日的楷模，国人的骄傲。特别是刘湘总司令的遗嘱，不仅是对每一个川军将士的勉励，也是我辈抗日的训言。”张耀祖神色坚毅。 “什么？张司令您说什么？遗嘱？什么遗嘱？刘总司令他怎么了？”沈世杰急了。 “沈司令你不知道啊？这也难怪，这大山里消息太闭塞了。刘总司令已于一月二十日在武汉病逝，临终前留下遗嘱：‘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这不仅是川军，也是全国军人的壮烈豪言。 沈世杰“扑通”跪倒在地，泪如雨下，他面向西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总司令，世杰记住了您的遗嘱，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誓不还乡……” 张耀祖扶起沈世杰，安慰了好半天，沈世杰才渐渐止住悲痛：“张司令，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咱们接着谈。刚才您说如果鬼子攻山忠勇军将放手一搏，对此我有点不同看法，可能张司令打大仗恶仗太多了，见了鬼子就想痛痛快快的干一场。可是您想过没有，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没有后方，没有支援，打死一个少一个，就连咱们的给养都靠缴获解决。所以咱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谨小慎微，慎之又慎，在鬼子后方能和他们不接触就不接触，千方百计保存自己。只有弟兄们都活着，才能更好的打鬼子，才能杀更多的鬼子。我建议最近密切注意鬼子动向，一旦发现风吹草动立即撤离莽山，让小鬼子面对空山寨去浪费钢铁。” 张耀祖沉默了，他何尝不想提前撤离啊？可这一百多人走到哪儿都要吃饭，山寨的粮食维持不了几天了，到时候两个肩膀抬一张嘴去断魂山人家能愿意吗？再说山里有那么多粮食供忠勇军吃？ 沈世杰知道张耀祖在想什么，也清楚忠勇军现在的困难，他想了一会，下了决心：“张司令，我知道忠勇军现在粮食已经不多了，您怕上了断魂山挨饿是吗？兄弟我向您保证，我们救国军能吃一口，就得给你们忠勇军半口，再说断魂山的粮食还有一些，以后咱共同想办法搞粮食。如果这几天没有大的事情你们就往断魂山搬，把能用的东西也都搬过来，至于别的事等搬来再说。” 张耀祖再次握住沈世杰的手，非常激动：“沈司令，谢谢您，太谢谢您了，只要粮食的事情解决了，别的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有了，等我们上了断魂山，我会向弟兄们说的。” “那好，时间不早了，请张司令回去抓紧准备，我到时候接应你们。” 一行人快速向密林外面走去，快出林子时，小林快速跑过来：“沈司令，张司令，发现情况，有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沈世杰和张耀祖对视了一眼，飞速拔出驳壳枪，张耀祖小声命令：“全体隐蔽！”拉着沈世杰向前跑去。 林子外面是又宽又深的大峡谷，峡谷里流着溪水，一条大路沿着溪水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成为连接峡谷两端村子的唯一通道。 蛮娃和狐狸爬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望远镜一直没有离开过蛮娃的眼睛，狐狸手持驳壳枪警惕的看着四周。 沈世杰和张耀祖爬到蛮娃跟前，蛮娃把望远镜递过去：“沈司令，那群人前面是老百姓，都用绳子绑着。后面是鬼子和汉奸，鬼子都拿步枪，汉奸看不到有步枪，估计都是手枪。他们离这儿虽然直线距离不远，但要转那几个大弯子，应该还得走好几里地才能过来。” “张司令，前面那几十个老百姓不但绑着手，而且还用绳子连着，谁都跑不掉。后面有六个鬼子和十二个汉奸，估计这就是鬼子抓的民夫，那些汉奸说不定就是别动队的人。”沈世杰看了一会，把望远镜递给张耀祖。 “肯定是民夫，那些汉奸就是别动队，没有听说回寺镇还有别的汉奸武装。妈的，就这么让鬼子把乡亲们抓去实在不甘心，得想个办法把乡亲们救出来。”张耀祖死死盯着那些人。 “对，一定要救出来，决不能让乡亲们落到鬼子手里。咱们人数和鬼子汉奸差不多，又没有机枪小炮，连步枪都没有，全歼鬼子有些难度，但只要部署得当，把他们打跑应该没有问题。只要把乡亲们就出来，咱们就算达到目的。”沈世杰说。 “沈司令，打阵地战我没有问题，可这种在山林中的偷袭战我还没有打过。你是讲武堂毕业的，参加过几次山林作战，这次就由你指挥怎么样？”张耀祖看着沈世杰。 “张司令，我也没有多少经验，那就试试吧！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开始准备。我观察了一下，前面转弯处有个小石梁，咱们就隐蔽在石梁后面，在那儿干他一家伙。咱们分一下工，张司令带手枪队对付六个鬼子，我带特务队对付十二个汉奸。驳壳枪都换上长梭子，争取一轮射击就干掉一大半鬼子汉奸。特务队每人还带了两颗手雷，一轮射击过后，把手雷统统扔出去。手雷爆炸后，所有人都要大声喊叫，但谁也不准冲出去，咱们没有步枪，没法拼刺。” 几个鬼子大摇大摆的走在人群后面，步枪扛在肩上，枪刺上都挂着鸡，有的还挂了好几只。据说鬼子到中国最爱吃鸡，不知是真是假，但至少这几个鬼子都抢了老百姓的鸡。 十几个汉奸跟在鬼子后面，每人身上大大小小背了不少包裹，都是从老百姓家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他们一路上不停的给鬼子点烟递水，卖力的讨好主子，生怕主子不高兴了没收他们身上的东西。这一趟下乡扫荡成果辉煌，不但抓了几十名民夫，每个人还发了一笔横财，每个汉奸心里都乐开了花。 老百姓刚走过小石梁，沈世就从石梁后面抬起头，高喊一声：“打！”手枪端平，一梭子弹倾膛而出，几个汉奸立刻倒在地上。 近二十把驳壳枪刮起的旋风迅猛暴烈，鬼子汉奸被这突如其来的弹雨打的蒙头转向，不知所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鬼子毕竟战斗力强悍，躲过一轮射击后，立即拉开了枪栓：“射击，射击！” 没等鬼子扣动扳机，十来颗手雷从天而将，一个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另外几个也都中了不少弹片。汉奸们一个个哭爹娇娘，只恨地上没有老鼠洞钻进去。 石梁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冲啊！缴枪不杀！冲啊……”紧接着又是一阵弹雨。 几个鬼子终于支撑不住，爬起来就往后跑：“撤退，撤退……”趴在地上的汉奸一跃而起，死命往后炮，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再也不管什么民夫，更不要什么包裹了。几只鸡在小溪边惨叫着，估计也被弹片伤着了。 “祁大队长带手枪队打扫战场，牛大队长带特务队解救老百姓，大家要快！”沈世杰站在石梁上高声喊道。 第二十四章 山林大转移 （一） “司令，您干吗不让手枪队去解救老百姓啊？等我们把老百姓解开他们早就把战场打扫完了，我们连汤都没喝上。那帮家伙把鬼子汉奸身上搜的一干二净，连根柴棍都没留下，真是的……”蛮娃边走边埋怨。 “总共也就十来支步手枪，咱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抢啊！都是打鬼子的，他们人多，家底薄，索性都给他们得了。这些人都是响当当的汉子，鬼子汉奸抢来的鸡鸭鱼肉以及大小包裹他们一样都未动，款款还给了老百姓，就凭这一点，咱救国军就该帮他们。你们这几天要密切注意鬼子动静，随时和忠勇军保持联系，确保他们安全的转移过来。鬼子最近肯定会报复的，咱们要尽量避免和鬼子接触，只要张司令他们安安全全的进了断魂山，咱就啥都不怕了。”沈世杰说。 莽山，忠勇军的弟兄们正在紧张的收拾着，李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来回跑着指挥弟兄们坚壁清野。他要弟兄们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不能带走的一定要埋好藏好。他在这里经营了好多年，每一根柴棍都舍不得扔掉，他知道留给鬼子最多只是付之一炬，可万一以后打回来这些东西就能派上大用场。 每个弟兄都准备随身携带十斤粮食——只有这么多了，还有一个背包，必要的衣服被子是要拿的。弹药全部发到个人，每人不到百十发子弹，三颗手榴弹。还有几十支汉阳造及弹药无法带走，只能藏了起来。 手枪队早就撒了出去，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张耀祖的手中。回寺镇及周边据点的鬼子没有太大动静，贾让的别动队只在公路两边活动，不敢深入山区太远。唯有鬼子剿匪队没有准确消息，只知道他们已经进入山区，手枪队侦察了好几天也没有发现剿匪队的踪迹。 张耀祖紧张极了，得不到剿匪队的消息令他寝食不安。尽管他知道剿匪队只有几十人，万一碰上估计也能击退，可是弟兄们在山林里负重行军，即使击退鬼子自己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他命令手枪队继续侦察，可是依然一无所获，还是找不到剿匪队的踪迹。 “司令，剿匪队一定是藏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他们只要动一下，狐狸不可能发现不了。鬼子不动的原因无非有两个，一个是他们根本不想动，就在一个地方秘密呆一段时间；还有就是他们在等待，等待机会，等待咱们现身。我想鬼子不可能呆在山里玩，一定是在等机会，我估计山里一定有鬼子眼线，只要咱们一动，鬼子就会知道的。这时候就看谁的本事大了，只要咱们行动迅速，鬼子在山林里想追咱们，那得看咱们高兴不高兴了。如果沈司令他们到时候能接应一下，或者老天再给咱们帮帮忙，一个小小的剿匪队我看不足为挂。”祁星培分析着。 “道理是这样，可我还是担心，毕竟鬼子在暗处，咱们还是多加小心。沈司令答应我要接应咱们，至于天气那就管不着了，不管遇到啥天气，咱们该行动的还得行动。既然查不到鬼子的踪迹，索性就不查了，咱们小心就是了。通知沈司令，后天晚上咱们行动，请他们到时候接应。这两天除了狐狸其他人都不许下山，不要让鬼子觉察到咱们的意图。”张耀祖下了决心。 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藤原带着剿匪队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多天了。这个小山洞距离宫本被杀的山谷不远，藤原偶然发现这个山洞后立即钻了进去，至今也没有出来。 藤原摊开地图，他发现这条山谷是连接周围村落的交通要道，大约在莽山和断魂山的中间。宫本在这里被杀说明了什么？藤原思索着，宫本是偶然经过这里的，那么杀害他的土匪是否也是偶然经过这里？他摇了摇头，认为这些土匪绝不是偶然路过这里，这里说不定就是土匪的秘密通道，他决定在这里呆下去，等待土匪的出现。 剿匪队每天只在山洞口晒会太阳，绝不到其他地方活动，以免暴露行踪。山洞附近的山头都有鬼子携带电台隐蔽躲藏，他们密切注视周围动静，随时将情况报告给藤原。 手枪队经过几次山谷都让藤原侦察到了，只是每次路过的地点不一样，不是在山洞东边就在西边，距离山洞较远。更主要的是手枪队速度飞快，藤原见无法追上就没有采取行动，再说只有十来个人，根本满足不了藤原的胃口。有单个或三三两两的老百姓经过山谷藤原一律不让惊动，他坚信一定会有大鱼出现，只有大鱼才能满足他的胃口。 剿匪队的给养差不多快完了，藤原电令别动队留一部分在公路两侧继续搜索，另一部分由贾让带领往山谷运送给养。藤原要求别动队不许乘车，只能步行，以免暴露目标。五十名别动队员每人携带几十斤给养，装作下乡抓民夫，赶晚上进了山洞。 就在别动队卸下给养准备返回时，一直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贾让急得团团转，这三更半夜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他到哪儿避雨过夜？只能在山洞里将就了，可这山洞是太君的，太君根本没有留他的意思。 “太君，您看这天气，三更半夜的我们也没地方去，就让我们在这儿将就一阵，雨停了我们马上就走，绝不打扰皇军。”贾让再一次恳求藤原。 “不行，山洞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睡觉。再说万一你们出进山洞暴露了目标，皇军在这里潜伏了十几天的功夫就算白费了，你们淋点雨是小事，抓不住土匪那就麻烦了。”藤原不容商量。 “那行，太君，我们走，现在就走。只是外面这雨也太大了，即使我们出去也回不到镇上，还得找个村子避雨。您说到时候万一哪个弟兄不小心暴露了目标，我咋处理他？是就地枪毙还是给您送来？”贾让拿出了流氓无赖的看家本领。 “你……你敢威胁我？我……算了，就让你们在这里呆一晚上。明天凌晨必须离开这里，不管下多大的雨都要离开，决不能呆到天亮，明白吗？”藤原终于妥协了。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在天亮前离开，绝不多呆一分钟，谢谢太君，谢谢太君！”贾让一躬到底。 凌晨，外面漆黑一团，天空依然下着大雨，藤原把贾让打醒：“起来起来，时间到了，快快的离开。记住，速度要快，不许大声说话，不许打手电，不能让别人看出你们是从山洞里出来的，快走！” 贾让无奈，只得带着别动队员出了山洞，迅速跑到山谷，沿着大路向东疾走。前面是道山梁，贾让非常熟悉这个地方，知道过了山梁就能找到避雨的地方，还知道宫本少佐曾经在那儿停过汽车，只不过停了一次命就没了。 山梁下面不知何年何人开凿了几个小石洞，洞里供奉着几尊早已破烂不堪的泥佛，因为靠近大路，这里就成了过路人遮风避雨的好去处。 别动队撒开脚丫狂奔，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石洞，一个个成了落汤鸡，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贾让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一阵疾跑把他累坏了，毕竟四十岁的人了，这么猛跑哪能受得了？ 过了好半天，贾让才想起一件事：“妈的，怎么没人放哨？这么点小事还要老子亲自动嘴？平时是怎么训练的？成子和马六往出滚，小心老子踹你们狗日的……” 成子和马六眼睛翻了几翻，头扭了几扭，极不情愿的拔出驳壳枪，慢腾腾的走出石洞。 刚过几秒钟，就听外面一声断喝：“什么人？站住……”接着就是几声枪响…… “是土匪……弟兄们，打！”枪声一响，贾让立即反应过来是土匪来了，他拔出手枪，对着洞外就是一梭子。 几个洞口往外喷着火舌，洞外的黑影还击了一阵往后退去，一直退到树林里。贾让冲出石洞，朝着树林猛烈开火，树林里机枪、步枪、手枪一齐招呼过来，别动队的火力立即被压制住，不得不退回石洞，留下成子和马六两具尸体在洞外遭受雨淋。 “弟兄们，给老子狠狠的打，咱们在洞里，那些土匪打不着咱们。妈的，这伙土匪想从这儿过路，幸亏让老子碰上了，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过这个路。天马上就亮了，藤原太君听到枪声一定会赶来增援的，咱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奶奶的，给老子打……”贾让兴奋极了，根据枪声发现人数不少，肯定是土匪的主力，他决心守住石洞，等待增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耀祖心急如焚，弟兄们在大雨中跋涉了一夜，已经极度疲惫，原本想过了山谷以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没想到在山谷里遭遇了别动队。若不是前面开道的狐狸和大锤眼疾手快，抢先开枪打倒了两名别动队，忠勇军的损失恐怕就大了。现在已经天亮，从别处迂回过路恐怕来不及了，鬼子援兵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到，要么打过山谷，要么退回山林，现在必须决断了。 张耀祖一咬牙，拔出驳壳枪：“炮火准备，机枪手端起来打，冲过山谷。” 几门掷弹筒急速发射，石洞前立即变成一片火海，张耀祖大喊一声：“冲啊！”几名机枪手端起机枪，边打边冲，后面的弟兄紧跟着往前冲。 然而炮火并没有给别动队造成多大伤亡，石洞成了他们的堡垒，几十支驳壳枪依然疯狂的向外倾泻着子弹。他们没有直接对准忠勇军射击，只是在石洞前形成一道密集的火网，冲进火网的几名机枪手全部被打倒在地，只要钻进火网的弟兄都被打倒，忠勇军被挡住了。 第二十四章 山林大转移 （二） 就在忠勇军进退两难的时候，几发炮弹在队伍当中爆炸，几名弟兄被炸得血肉横飞。一队鬼子从山梁上冲了下来，几挺机枪风一般的刮着，忠勇军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张耀祖肺都气炸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腹背受敌，山谷是过不去了，只能退入山林。他翻滚到一棵大树后面，对准冲下来的鬼子打了一梭子弹：“弟兄们，撤退，退回山林！” 就在此时，山梁上又是几声炮响，几发炮弹在鬼子群中爆炸，鬼子被炸得晕头转向。一队人马冲下山梁，几挺机枪向鬼子疯狂扫射，鬼子一片片的倒下，只得掉转枪口向山上射击。 张耀祖眼泪都出来了，他从树后冲出，大声喊道：“弟兄们，咱们的救兵来了，冲啊！” 鬼子受到前后夹击，伤亡惨重，再也支撑不住了，藤原痛心疾首：“撤退，向山林撤退！”十几个鬼子掩护藤原逃进了山林。 沈世杰顾不上和张耀祖寒暄，命令尽快收拾残敌，机炮队居高临下向石洞猛轰，步枪队也冲到石洞上方向洞口投掷手雷。张耀祖命令部队向石洞猛烈开火，几个小石洞被打得千疮百孔，眼看着就要坍塌了。 贾让肠子都要悔青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功立不上，土匪消灭不了，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剿匪队来的时候他激动的热泪盈眶，眼看着这些土匪成了瓮中之鳖，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剿匪队被打得落花流水。现在石洞外面炮火连天，这小小的石洞眼看着扛不住了，逃命要紧。 “弟兄们，顶住，顶住，皇军马上就要来了，千万要顶住。”贾让大声喊叫着，一颗手雷在洞口爆炸，他借着烟雾滚出石洞，几步跨过大路，一头钻进山林逃之夭夭。 断魂山鸟窝，胡司令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肉菜往桌上一放：“张司令，断魂山没有啥好招待的，只有这牛肉罐头烩土豆了。您将就着吃，饭菜管饱，等以后条件好了我一定做一桌好菜补待您。” “哈哈哈哈……胡司令，你是成心还是咋的？罐头烩菜还说不好啊？你过去当司务长吃的是啥？这样的饭菜是不是算最好的？我张耀祖转战鬼子大后方能吃上这样的饭菜真是享了大福，你说是不是啊？沈司令？”张耀祖大笑着，夹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惹得一桌人都哈哈大笑。 “是啊！这样的生活当然是好生活了，要是咱们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饭菜该有多好啊？弟兄们的身体一定会更加强壮，打起鬼子就更有劲了。现在咱们十天半月能打一次牙祭就算不错了，以后人多了，更要省着吃。不过，今天不用节省，大伙敞开肚子，使劲的吃……”沈世杰热情的招呼着。 吃完了饭，沈世杰和张耀祖在院子散步：“张司令，这次和别动队及剿匪队遭遇，我们救国军只伤了四个人，可你们忠勇军损失太惨重了！二十六名弟兄牺牲，还有十五名弟兄负伤，光重伤员就五名。幸亏咱们李少校医术高明，这些重伤员都脱离了危险，用不了多久就能重上战场。不过，咱们收获也不少，打死了二十七名鬼子，三十四名汉奸，可惜让一部分人逃脱了，没有全歼鬼子汉奸。缴获三门小炮，三挺歪把子机枪，十五支三八大盖，三十四支二十响，各种弹药及物资一批，咱们又发了一笔横财。” “这都是沈司令增援的及时，在鬼子屁股后面狠狠的搞了一家伙，咱们才有这样的战果的。本来剿匪队和别动队已经完成了对忠勇军的夹击，没想到救国军一出现，剿匪队反而被包了饺子，别动队又不敢主动出击，这就给了咱们各个击破的机会，战果自然就大了些” “那天雨太大了，我们在山谷里瞎转悠，又不敢打手电，更不敢大声喊叫，正愁无法和你们联系，结果枪声响了。我们顺着枪声紧跑慢跑，结果还是没有跑过鬼子剿匪队，差点让你们被剿匪队和别动队包了饺子。也该剿匪队倒霉，那么大的雨，我们距离他们最多有二百米，可是他们愣是没有发现，只顾一个劲的猛跑，我们也就一个劲的猛追。剿匪队刚开火没两分钟，我们的机枪小炮也打响了，居高临下，这仗打得实在过瘾。” “沈司令，你是打过瘾了，可老张差点没吓死。当时我已经彻底绝望了，腹背受敌，想着能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人逃进山林就阿弥陀佛了。真是我张耀祖命不该绝，你沈司令一出现，我老张不但保住了小命，还转危为安，打了个胜仗。我是真心感谢您沈司令，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忠勇军的今天，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张司令，都是弟兄，这么客气就见外了。这次转移弟兄们确实累坏了，这两天你们就好好休息，熟悉一下周围环境。过几天咱们就要忙了，弟兄们来到这里，一些特殊技能必须掌握，而且要尽快熟练掌握，否则今后很难生存下去。” “沈司令，在特定环境掌握特定技能是每个军人必备的素养，我们身处鬼子后方，随时都可能和鬼子遭遇，掌握一定的特殊技能特别是逃生和生存技能格外重要，我非常同意您的意见。”张耀祖点点头。 “是啊！我认为咱们现在生存比消灭鬼子更重要，我们身处鬼子后方，是消灭不完鬼子的，至少在这里我们消灭多少鬼子就会补充多少。如果我们每次遇到鬼子都能成功逃脱，并且在逃脱的过程中再消灭几个鬼子，我们聚集在一起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嗯！是这个道理！如果我们这一百多号人在鬼子后方能一直生存下去，不时给鬼子找点麻烦，鬼子就不得不在这里部署很多兵力，自然也就减轻了前线的压力。唉！沈司令，按照咱们这个想法，那蒋委员长得给咱们颁发勋章了，你说是不是？” “应该是的，只要咱们一直坚持下去，没有被鬼子消灭，这个勋章一定会给咱们的。可惜这只是咱们的一厢情愿，咱们只有一百来号人，断魂山里没有人家，给咱们提供不了给养，咱们还得往外发展，那就意味着危险时时步步在等着咱们。所以咱们要紧密合作，并肩作战，不断给自己开辟活路，也不停的给鬼子制造死亡。” “不，不是合作，我们不能和你们合作，那样闯不出活路，我们也生存不下去。我提议马上把各大队长和中队长召集来，咱们开个会，马上就开。” “也好，现在就开会，安排一下今后的行动。” 石洞里，十多个人正襟危坐，张耀祖站起来扫视了一圈：“沈司令，各位弟兄们，是我张耀祖提议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的，我就先说几句。我们忠勇军以前在莽山蜗居，打了几次鬼子，但也被鬼子打了几次，损失惨重。承蒙沈司令收留，我们来到断魂山避难，暂时又有了家。我要说的是既然咱们都是中国人，都是打鬼子的，以前也都是国军战斗序列，我们就不必再分彼此，应该携起手来，共同抗日。现在我宣布，忠勇军全体加入救国军，从我开始每一位忠勇军的弟兄听从沈司令的调遣，忠勇军这个名字也将不复存在。忠勇军有谁不服的，找我算账！我的话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沈司令，请沈司令继续主持开会。” “张司令，这个……这个有些不妥吧？这么随便就加入了？你们忠勇军同意了，我们救国军还不一定同意呢！再说即使加入也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不是吗？”沈世杰有点急了。 “沈司令，你同不同意那是你的事情，再说也不需要你同意啊！我们已经投奔到这里，也就是说把一切都交给了救国军，要么你同意我们做救国军的部下，要么就杀了我们，反正我们也没地方去，你看着办吧！既然加入救国军了，一切都按照救国军的规矩来，还要解决什么问题？”张耀祖笑了起来，屋子里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张司令，你怎么……怎么还赖上了啊？一下加入这么多人，让我怎么安排啊？再说谁来当这个家？这些都要明确下来不是？”沈世杰挠了挠头。 “沈司令，你是救国军的司令，怎么安排那是你的事。这才多少人啊？不就一个连的部队吗？你曾经是团里的参谋，安排这点人应该驾轻就熟吧？至于谁当这个家还用问吗？你是司令你不当谁当啊？这种头疼的事就该让你这个进过讲武堂的年轻人来干，你不干难道要我这个大老粗来干？不过，有一点我能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服从您的命令！我的手下也绝对服从您的命令！” “这……这……那好，既然忠勇军要加入救国军，我认为这个家还是请张司令来当。您过去是少校营长，身经百战，带兵打仗的经验不知比我强了多少，军衔就在那儿摆着嘛！所以……” “沈司令，不必再说了，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是为了这一百多号人着想，你掌握断魂山里的全部，只有你才能救这些弟兄。而我什么都没有，不能给这些弟兄任何帮助，所以沈司令您就不要推脱了。这又不是什么升官发财的好事，鬼子正在到处捉拿救国军的司令，这种掉脑袋的事还是你来干吧。我就专心给您做个副手，扶持您把救国军的事情做好，让这一班弟兄活得更久些。” “唉……看起来我这个司令还得继续当下去了，那好，我就当仁不让了，现在咱们正式开会。今天咱们开会要商量几个问题，一是确定队伍的名称，咱们的名字要更响亮些，要选个日子举行仪式宣布咱们新的抗日队伍成立；二是队伍的人员安排，要充分发挥弟兄们的特长，合理安排所有弟兄；三是安排下一步的训练以及如何应对鬼子的报复。现在大家都说说……” 石洞里气氛热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直商量了很久…… 第二十五章 合兵断魂山 (一）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一百多条汉子整整齐齐的站在鸟窝前的院子里，他们头戴钢盔，脚蹬皮靴，身着青衣，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宇昂扬。一排轻机枪和掷弹筒架在队伍前面，在太阳照耀下闪闪发光。 沈世杰和张耀祖一身青衣，威严的站在队列前。祁星培跨出队列，向沈世杰和张耀祖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报告沈司令，张司令，国民革命断魂山抗日救国军列队完毕，请训示！” 张耀祖跨前一步，向弟兄们敬礼致意：“弟兄们，今天是一九三八年七月七日，一年前的今天，日寇制造了卢沟桥事变，悍然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企图占领我们中国，让中华民族变成他们的奴隶。日寇以为我们中国人都是绵羊，只能任凭他们宰割，可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只要稍微有点血性的中国人都不会屈从于日寇的淫威。我们这些人都是血性汉子，莽山的弟兄们因为执行任务而流落于鬼子后方，断魂山的弟兄们因为活命而聚集在山林里。我们不仅没有做鬼子的顺民，没有被鬼子吃掉，而且还消灭了不少鬼子汉奸，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来武装自己。今天，我们两支抗日队伍在这里合兵，成立新的抗日武装——国民革命断魂山抗日救国军，我们将以断魂山为依托，打鬼子，除汉奸，灭倭寇锐气，扬中华国威。 现在，我宣布抗日救国军的机构及人员组成。抗日救国军辖一个机炮大队，两个步兵大队，一个特务大队，还有司令部、后勤部、医院三个直属机构，暂时拥有兵力一百五十三人。 抗日救国军司令部：司令沈世杰，副司令张耀祖，文书兼通讯员孙小立。 抗日救国军机炮大队：大队长许长来，副大队长严世强，辖队员四十名，配备日式轻机枪六挺，掷弹筒六具。 抗日救国军步兵一大队：大队长潘生，副大队长李四仁，辖队员四十名，配备日式轻机枪两挺，掷弹筒两具。 抗日救国军步兵二大队：大队长石小虎，副大队长齐新，辖队员四十名，配备捷克式轻机枪两挺，日式轻机枪一挺。 抗日救国军特务大队：大队长祁星培，副大队长牛思财，辖队员一十八名，全部配驳壳枪和三八步枪。 抗日救国军后勤部：司令胡生有，队员李民。 抗日救国军医院：院长李权，卫生员李大伟。 抗日救国军主要人员名单宣布完毕，下面请沈世杰司令给我们训话！” 在热烈的掌声中，沈世杰阔步走向队列，给弟兄们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抬脚站到队列前面的凳子上：“张司令，李少校，各位弟兄，今天，我们两支队伍合兵成立了新的抗日救国军，承蒙张司令和各位弟兄抬爱，让我这个年纪不大、涉世不深又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年轻人做了司令，我不胜荣幸，也深感责任之重大。我将竭尽全力带领弟兄们在鬼子后方站稳脚跟，保存自己，多杀鬼子，为我中华民族早日光复而鞠躬尽瘁！ 弟兄们，你们能站在这里已经让我深受感动，假如日寇没有侵犯我中华，我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到这里来受苦受罪。即使鬼子占领这里，我们也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比如顺从鬼子，做个寄人篱下的亡国奴；比如隐姓埋名，做个与世无争的清闲者；还比如投靠鬼子，做个卖国求荣的汉奸等等等等。可是你们没有选择苟且偷生，没有选择寄人篱下，而是选择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选择了饥寒交迫，选择了朝不保夕，选择了时刻都会有的牺牲。我作为抗日救国军的司令，从心底深深的敬佩你们，也真诚的感谢你们，请再次接受我对你们的致意！”沈世杰向弟兄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队列里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杀尽倭寇，光我中华！” “驱逐鞑虏，还我河山！” “誓死不做亡国奴！” “打倒日寇！” …… 沈世杰双手压了压，队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弟兄们，你们知道吗？日本只是一个弹丸之国，资源极度贫乏，这些年来一直在窥视我着堂堂中华，企图略我土地，占我资源，置我于死地而养活他们。九一八事变霸占了我东北的大好河山，去年的七七事变又想霸占我全中国，稍有良知和血性的中国人当然不会答应的，我们只有拿起手中的武器，和日寇拼死抗争。我中华之泱泱大国，地广物博，有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国岂能征服？日寇必败，迟早会被我中华儿女赶出国土，回到那个东洋岛国。 然而我们目前却要受苦受难，我们太落后了，几乎在所有方面都落后于别人。日寇有飞机，有坦克，有大炮，他们弹药充足，士兵训练有素。再看我们，那点可怜的飞机坦克根本挡不住鬼子，我们的武器异常落后，弹药奇缺，士兵体质不良。日寇正是抓住了我们的软肋长驱直入，攻陷了我们半壁河山，让无数兄弟姐妹父老乡亲成了亡国奴，更有数不清的华夏儿女惨遭日寇凌辱和杀害！ 弟兄们，我们付出的牺牲太大了，让人难以想象。我和牛大队长随团从四川千里迢迢感到这里参加南京保卫战，仗还没怎么打就全军覆没，一个团打得只剩我们两人。张司令到莽山时，忠勇军有近二百之众，我们救国军在八仙庙时也有五十多人。仅仅过了半年时间，我们两支队伍就只剩下现在的一百五十三人，百十名弟兄血洒疆场，为国捐躯。还有无数老百姓受苦受难，我们的国都南京数十万百姓惨遭杀戮，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有日寇的暴行，许多村子连人都没了，日寇在中华大地上的罪行罄竹难书！” “杀！杀！杀！”又是一阵山呼海啸。 “弟兄们，尽管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可我们还是坚持了下来，在鬼子眼皮底下活了过来，还给鬼子带来了不少麻烦，鬼子不得不在这里部署大量部队来对付咱们。我们现在吃的有鬼子罐头，穿戴的有鬼子钢盔和皮靴，平时训练都穿鬼子军服，还有其他一些东西都是缴获鬼子的。更重要的是我们用上了日式武器，我们有歪把子，有掷弹筒，有三八步枪，有从鬼子手里缴获的德国造二十响，还有王八盒子。我们的兵力相当于鬼子一个中队，如果我们再能缴获一两挺重机枪和迫击炮，我们就能赶上鬼子一个中队的战斗力了。 下一步，我们要刻苦训练，训练在山林里的生存本领，训练在各种条件下的逃生技能。我们前几天重创了鬼子特务队和别动队，鬼子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报复我们，我们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密切注意鬼子动静，只要鬼子敢来攻打断魂山，咱们就让它有来无回。这段时间只要有空我们就拼命训练，新来的弟兄还有很多技能没有掌握，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尽快掌握，早日成为山林作战精兵，弟兄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激情高昂的呐喊声在山林里久久回荡…… 回寺镇，石井大队长咆哮如雷，不停的扇着藤原的耳光，藤原一动不动，任凭石井疯狂发泄：“五十人的剿匪队，加上五十人的别动队，已经完成了对土匪的包围。可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剿匪队反被包围，只有不到一半人逃进了山林，别动队也只有十几个人逃了回来。这样的包围若在前线，至少会有一个营甚至更多的部队被缴械，可你……你真是把帝国军人的颜面丢尽了。” “少佐，属下……”等石井发泄够了，藤原试图解释。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当时从山上又冲下来一股土匪，战斗力极其强悍，加上下面的土匪发起反击，你们才败退的。可是下面还有别动队，他们的位置非常有利，为什么不进行反包围？只要能吃掉一股土匪，就是别动队都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啊！”石井敲着桌子。 “少佐，投诚皇军的支那人各个都没有骨头，您指望支那人为皇军英勇献身是不是有点……”藤原小心翼翼的说道。 “唉…… 藤原君说得对，支那人有奶便是娘，他们为了活命才投靠皇军的，要是让他们去送命，他们还会投靠皇军吗？”石井气消了，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这次你们虽然没有全歼土匪，但还是重创了他们，至少应该有几十名土匪伤亡吧？这里面别动队的功劳还是不小的，若不是他们发现并挡住了土匪，土匪就会顺利的通过山谷，当然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战斗。这说明别动队还是忠于皇军的，我们要大加赞扬，继续好好利用他们。别动队要迅速重建起来，告诉贾让，他从天南地北哪儿往来弄人弄什么人我都不管，我只要他在半月之内把别动队重建起来，而且人数要比以前更多，至少一百人以上。钱可以多多给他们，同时容许贾让下乡抢劫，抢来的钱财归别动队使用。别动队的武器弹药敞开供应，每人一长一短，他们不 第二十五章 合兵断魂山 (二） “少佐，是不是给贾让的条件太优厚了？这家伙可是真正的土匪出身，心狠手辣，有时候连我都敢顶撞。”藤原说。 “藤原君，你怕什么？我也知道贾让是土匪出身，他是支那的土匪，在支那土地上他爱怎么土匪就怎么土匪，咱们管他干嘛？贾让闹腾的越换，逃进断魂山的那帮家伙就越坐不住，他们不是标榜自己是抗日分子，要保家卫国，保护老百姓吗？那就先来对付贾让，只要贾让能把断魂山的土匪引出来，你藤原君不是省去了许多麻烦吗？”石井拍拍藤原的肩膀。 “那好吧！属下即刻命令贾让迅速扩大别动队，我也尽快重建剿匪队，一旦捕捉到战机，立即歼灭断魂山上的土匪。” “藤原君，剿匪队这次要以熟悉山地丛林作战的士兵为主，人员选好后不要急着和土匪接触，先拉在山林里进行训练，待时机成熟后再找土匪决战。这段时间就让贾让的别动队和土匪打打交道，你们剿匪队先来个坐山观虎斗，待时机成熟，再来个一网打尽。莽山已经空虚，你们不妨到那里也做一回土匪，熟悉熟悉土匪的生活习性。剿匪队的武器根据需要配置，需要什么配置什么。还有，我给你调一个小队，兵力武器都进行加强，随时听你调遣。” “是！少佐，属下绝不辜负您的期望，一定早日消灭土匪！” “藤原君，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明白，我成立剿匪队，一方面是消灭土匪，维护一方治安；另一方面是要寻找宝物，这江南一带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文化积淀深厚，流落在民间的古玩字画及奇珍异宝一定不在少数。据传前段时间有一批宝物从上海流落到这一带后不知去向，你们剿匪队在围剿土匪的同时一定要多个心眼，这些土匪来自各个地方，说不定就有人知道这批宝物的下落。以后只要遇到古玩字画这方面的东西，你们围剿队绝不能错过，一定要统统拿回来。支那人卑微贫贱，不配拥有这些宝物，只有我们大日本帝国这样高贵的民族才能拥有这些东西。”石井情绪激昂，唾沫飞溅。 “少佐，属下知道您是个中国通，而且还是博学多才的考古学家和古玩字画方面的鉴赏家，要不是战争，您在学术上的造诣肯定非常高深了。属下现在明白了您为什么不直接派兵围剿土匪，而是让我组建剿匪队，您这是一箭双雕啊！”藤原往石井跟前凑了凑，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藤原君，只要你明白就好，那几个土匪何足挂齿，必要时动用正规部队甚至飞机大炮就能消灭他们。我要你们在围剿土匪的过程中尽量熟悉山林，熟悉这一带的民情，尽量多的为大日本帝国找回宝物，这才是真正的效忠天皇。”石井再次拍拍藤原的肩膀。 “请少佐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天皇效劳，尽量多的找到宝物以效忠天皇。”藤原转身走出了屋子。 贾让这几天忙坏了，藤原要他在十天之内想方设法招募到一百人补充别动队，使别动队达到一百二三十人的规模，并答应为别动队配置最好的武器，提供充足的经费保障。贾让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着，日本人不但没有追究他损兵折将的责任，还进一步重用他，怎能不让他激动？这年头有奶便是娘，有钱有权有枪才能混下去，现在他是什么都有了，以后在这块地面上除了日本主子就是他说了算，他有些飘飘然了，连做梦都想着各种美事。 高兴了一夜，天亮以后贾让又开始发愁了，虽然到处都是人，可真正用人时却没有人了。这年月谁愿意当兵啊？这种断子绝孙的汉奸队伍更是找不到人来参加，即使抓些壮丁也不行，他们和自己面和心不合，真正到了刺刀见红的时侯一个个肯定跑的无影无踪。只有那些地痞流氓土匪恶霸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给钱什么都干，连亲娘老子都敢出卖，问题是上次就把周围几十里范围的流氓招募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宁可背个土匪流氓名声也不愿做汉奸的硬骨头。以前自己干土匪时并不愁人，无论到那个村子都能找几个人，实在不行抓几个人上山也能顶点事，自己那个把兄弟郑二…… 贾让眼前突然一亮，怎么把郑二这家伙给忘了?那家伙手底下不是有一百来号人吗？到哪找这么合适的人啊？他一骨碌滚下床，给藤原打个招呼，让藤原必要时配合一下，带了几个亲信火急火燎的往东南方向疾行，他要去找郑二，把这个拜把兄弟拉到自己身边。 两天后，贾让找到了郑二，郑二见到贾让，眼泪“唰”的流了下来，紧紧抓住贾让的手：“大哥，这么长时间没有您的音讯，兄弟以为您不在了呢，您要是再不来兄弟就活不下去了。兄弟在此盘踞了十几年，攒下了一些家当，有小二百弟兄鞍前马后的伺候，日子一直过得很滋润。没想到日本人一来，兄弟的财路断了，下了几次山不但没有捞回一根稻草，还被日本人打死打伤了不少弟兄，现在山上只剩一百二三十号人了。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敢下山，山上的粮食快吃光了，我正在思谋着要散伙呢！没想到大哥来了，想必大哥能拉兄弟一把吧？您要是不拉兄弟一把那我们只好散伙，兄弟实在不甘心啊！” “我的好兄弟，大哥最近一直忙于应付日本人，没顾上来看你，让你和弟兄们受委屈了。大哥今天来就是想告诉兄弟一个好消息，有个荣华富贵正在等着你，只要你做个顺应潮流的识时务者，就会有享不尽的艳福，也不会在这穷山上受苦受累了。哎呀！大哥有点不明白，日本人到这里有大半年了吧？你怎么还呆在这破山上不下来？把自己饿成这样至于吗？”贾让责怪着郑二，他俩在一起不知做了多少坏事，郑二一直都很听贾让的话。 “唉……一言难尽啊！我的好大哥，您是知道我的，杀人抢劫强奸这些坏事绝事我没少干，按老百姓的说法，让我挨千刀万剐都不过分。可是唯有卖国求荣当汉奸这事我没有做过，手下的弟兄们也都没有做过，谁也不愿意落个汉奸的骂名！我们和日本人碰过几次，虽然死伤了不少弟兄，可也打死打伤了几个鬼子，也算是抗日英雄吧？让我带领弟兄们去投靠日本人，我有点转不过弯子，弟兄们也都不太情愿，所以我一直都没有下山。” “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手下这一百多号弟兄的前程，你早该下山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大哥现在日子过的，山下的路大哥随便走，到哪都有人伺候，就连日本人见了大哥也得点点头。你呆在山上迟早是个死，饿不死也得让日本人给打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下山给自己讨个出身，也给弟兄们找条活路。现在的形势你难道看不出来？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大半个中国，用不了多久整个中国都将被占领，以后就是日本人的天下了，你我只有顺从日本人才是正路。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做土匪吧？再说你现在想做土匪也不下去了，再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下山，所有弟兄都跟我下山，我那别动队正缺人手，以后你们就是我别动队的一员，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你们！” 郑二还在犹豫，一个弟兄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大哥，不……不好了，山下来了几百号日本鬼子，正在那里架炮呢！” “什么？日本鬼子这么快就来了？还有大炮？他奶奶的，这不是要老子的小命吗？”郑二气呼呼的骂道。 “兄弟，日本人已经打来了，该做决定了。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大哥走，大哥包你没事，保证让你和弟兄们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再不走大哥可就没有办法了，大哥只有下山了，日本人那里我也不太好说。”贾让拍拍郑二，他心里明白，这都是藤原为了配合他所采取的行动，目的就是要威胁郑二，让他早日归顺皇军。 “唉……也只好这样了，我带着弟兄们下山，跟大哥走。大哥，弟兄们以及家眷的身家性命都交给您了，您可不能亏待了弟兄们啊！”郑二非常痛苦的摇摇头，他得为手下的一百多号弟兄着想。 “哈哈哈哈……瞧你兄弟说的，大哥还能亏待了你吗？现在你们都是别动队的人，隶属皇军序列，在这块地皮上还有谁敢欺负咱们？小三，快下山告诉皇军，就说别动队在山上训练完毕，现在要下山了，请皇军让开大道。”贾让高兴的大笑。 别动队已经有一百五十号人马了，贾让高兴的连走路都在哼哼！他每天都去找藤原，催促藤原赶快给别动队配发武器弹药，只要有了武器弹药，他贾让就成了回寺镇地区乃至全县名符其实的霸王，没人敢对他不敬，没人敢不听他的话，他跺跺脚整个山林都得颤抖！ 藤原非常高兴，自然不会怠慢，立即将别动队的人员编制及所需武器弹药清单上报大队部。石井见别动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发展到这么多人，而且大多都是占山为王的老土匪，大为开心，立刻奖赏给别动队一大笔钞票，并且很快就将三八步枪如数配置到位，没过多久一百五十把德国原装的驳壳枪也运到了别动队。 在藤原的陪同下，石井亲自检阅了别动队，虽然别动队军事素质参差不齐，但他还是很满意。他并不需要别动队多能打仗，只要这帮真正的土匪能折腾就行，越折腾的欢实他越高兴。他还嫌别动队的火力仍然不够强大，又配发了两挺歪把子机枪和两具掷弹筒，激动的贾让恨不得喊石井为亲爹。 郑二及其手下都是老山林了，贾让只对他们进行了半个月的射击及一些常规技战术训练。半个月后，别动队拉到山林里开始寻找救国军的踪迹，也开始祸害老百姓了。 第二十六章 痛击别动队 （一） “沈司令，张司令，我们回来了。胡司令，您怎么还在这儿坐着？我们都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还不赶快去做饭啊？”祁星培和蛮娃走进石洞，他们是前几天带领几个人到回寺镇及周边地区侦察的，回来时每人带了不少猪肉，都放在伙房里，此时故意逗胡司令。 “祁大队长，牛大队长，我早就看见了，这次带回了多少肉？一百多斤？哎呀！太好了，又见到荤腥了。马上做饭，中午咱们打牙祭，改善生活。”胡司令高兴的走出了石洞。 “老祁，老牛，快说说，鬼子最近有什么动静？”沈世杰倒了两碗开水。 “沈司令，张司令，有两则消息，一个是藤原的剿匪队又恢复了元气，据说最近驻进了莽山；另一个是贾让的别动队扩大了一倍，最近也进了山。”祁星培报告。 “什么？剿匪队驻进了莽山？藤原跑那儿干吗？小鬼子搞什么名堂？”张耀祖非常奇怪。 “张司令，藤原进莽山的真实意图我们还没有摸清楚，据传藤原是想体验一下土匪的生活，还说这是石井大队长的意图。”祁星培回答。 “他娘的，老子现在已经上了断魂山，这个藤原跑到莽山体验哪门子土匪生活？再说老子又不是真正的土匪，是专门和小鬼子作对的好汉，他藤原能体验出什么？”张耀祖骂道。 “张司令，你还别说，这个藤原有点意思，我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藤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只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哎！祁队长，这个石井你们了解过吗？他是啥样的一个人？”沈世杰问。 “沈司令，据初步了解，这个石井不到四十，戴副眼镜，有点像书生。他对考古很有研究，喜欢收藏古董和名人字画，据说已经收藏了不少，都是江南一带的名人字画和古玩宝物。据知情人讲，这个石井其实上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表面上文质彬彬，对每个人都很和善，实际上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只要看中的女人他一定会弄到手，玩腻了随手赏给士兵，不知有多少中国女人惨遭毒手。只要听见谁有古玩字画他一定会想办法搞到手，甚至不惜动用武力，不少大户人家都让他搞得家破人亡。在石井的影响下，那些鬼子兵也都成了收藏迷，走到哪都要翻腾一通，看看有没有古董。”祁星培介绍着。 “奶奶的，小鬼子还好这一口，真是闻所未闻。现在到处战乱，要那些古董干吗？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当武器使，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张耀祖实在难以理解。 “张司令，我很早就听说小日本对咱们中国的文物古迹非常感兴趣，不光是日本鬼子，好多国家都对咱们的文物虎视眈眈。我堂堂中华具有五千年的悠久文明历史，老祖先遗留的历史古迹和珍贵文物数不胜数，很多文物都是价值连城，所以日本鬼子走到哪都要想方设法弄些古玩文物。自从鸦片战争以来不知有多少文物珍宝流落国外，还有无数历史遗迹遭到列强焚毁，比如圆明园就是被八国联军一把火给烧的，这都是我们中国人永远永远的痛。石井已经搞到了一批文物，一定还会继续搞的，不然就不是日本鬼子了，成立剿匪队说不定跟文物都有关系。咱们以后一定要多加留意，发现鬼子搜寻文物想办法把东西夺回来，石井手上的东西也要拿回来，要是这些东西落到日本咱们的损失就大了。哎！张司令，你们不是护送了一批老人，是不是和文物有点关系？这些老人不知现在安全吗？”沈世杰突然想了什么。 “沈司令，您放心，那些老人现在很安全，至于他们手中的东西我倒没问，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东西一定很值钱，要不然这些老人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不过，小心没大差，我派人再去查看一下，要是有点风吹草动立即将这些老人转移到别处。”张耀祖也有点担心。 “对，要去看看，这些老人的消息一定要保密，决不能让鬼子知道，更不能让他们落到鬼子手里。你们师长宁可牺牲手下战斗力最强悍的营长和一个连的士兵去保护几位老人，说明这些老人以及他们手上的东西绝非等闲，必要时咱们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他们，并把他们转移到最安全的地方。” “对对对，沈司令不说我还没有在意，这么一说我也感觉事情严重，咱们不能麻痹大意，要保护好这些老人和他们手中的东西。” “是的，最近祁大队长你们要密切注意鬼子动静，特别要注意鬼子剿匪队的动静，这种事情鬼子不可能动用大部队，藤原的剿匪队干这种事再合适不过了。一旦藤原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立即行动，决不能让鬼子的阴谋得逞。祁大队长，那个别动队还有什么消息？”沈世杰又问。 “沈司令，张司令，据说贾让最近将一股土匪招入麾下，别动队一下拥有一百五十人之多，差不多达到鬼子一个中队的兵力了。石井非常重视别动队的武器装备，每人配备了一长一短，短枪都是清一色的德国原装二十响，还给别动队配备了两挺歪把子机枪和两具掷弹筒，真他娘的富有。据说那股土匪也是山林老油子，在回寺镇训练了不到半月就拉到山林里，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遭到别动队的洗劫。”祁星培报告。 “那个土匪头子叫什么郑二，是贾让的拜把子兄弟。据狐狸说郑二原先也是个占山为王的主，还打过几次鬼子，不过他们水平太差了，经常被鬼子打得不敢下山。这次不知怎的让贾让哄下了山，成了别动队的主力，那个郑二也成了别动队的副队长。他们这些天在各村公开抢劫，说是搜寻断魂山下来的土匪和莽山逃窜的残余分子，实际上是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我还怀疑贾让投他干爹所好到处搜集文物，把咱们的国宝拱手送给石井，这家伙真是个罪大极恶的汉奸卖国贼。”蛮娃补充说。 “这个贾让作恶多端，咱们迟早要收拾他，上次让他逃脱了，下次再有机会绝不能放过他。这几天你们特务大队在侦察藤原的同时，也多收集贾让的消息，一旦找到机会咱们狠狠的敲他一家伙，让他以后在这一带不敢胡作非为。”沈世杰非常气愤。 “就是的，咱们一定要找机会敲敲贾让的狗腿。”蛮娃恨恨的说。 贾让这几天收获颇丰，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几个大小包裹，包裹里面有古董，有丝绸缎面，还有一些鸡鸭鱼肉，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大洋珠宝。 别动队在山林里乱转，每天都要去一到两个村子搜索，只要进村首先把那些大户人家包围起来，二话不说逐屋搜查。那些大户人家吓得腿都哆嗦，哪敢吱声？任凭别动队翻箱倒柜，好多人家的财宝箱都被翻了出来，贾让一句“是不是想留给土匪啊？统统没收！”这些财宝便到了别动队的手里。还有好多人家摆放的花瓶、香炉等东西也让别动队一扫而光，他们不管是不是古董，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先拿回去再说，是不是古董石井太君会鉴赏的。 狐狸和小林尾随别动队已经好几天了，他俩都是山林里长大的，对这一带的山林特别熟悉。狐狸今年二十五岁，出生在八仙庙北三十多里的胡家集，自幼父母双亡。八岁时村里来了一位货郎，见狐狸孤苦伶仃，便把他带在身边。那货郎其实是个梁上君子，自从带了狐狸后，货郎就把自己的绝活悉数传给了狐狸。狐狸心智聪慧，没几年功夫，不仅偷盗技术出神入化，还学了一身轻功，穿房越脊，飞檐走壁，各种功夫均已超越师傅。有一次狐狸不慎被警察捉住，和莽山的几名土匪一起押赴刑场，莽山的土匪头子劫了法场，狐狸也成了莽山的土匪。狐狸这个外号不仅是他名字的谐音，也是人们对他多年来做事心智缜密的褒扬，他也非常喜欢这个外号。 已经到了下午，狐狸和小林蹲在山头的一棵大树上，看着山下的别动队慢腾腾的走着。一百多人的队伍拉的很长，两人不知道别动队要去哪里，只能跳下树悄悄的跟在后面。 翻过一座山，别动队停顿了一阵，大概是商量去什么地方。前面只有两个村子，胡家集和小石井，这两个村子比较大，人口都在七八百人以上，也相对比较富庶。几个土匪商量了一阵，分成了两路，一路向小石井走去，一路向胡家集进发。 狐狸看了好一会，对小林说：“看见了没有？别动队分兵了，一路去了小石井，一路去了胡家集。胡家集是我的老家啊，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家里人让别动队糟蹋。现在是下午，周围再没有别的村子，别动队肯定要在这两个村子宿营。你马上回断魂山，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沈司令，请沈司令连夜出山，狠狠搞他狗日的一家伙。我在胡家集监视别动队，那里的地形我熟悉，我想在那里干他一票。” 第二十六章 痛击别动队 （二） 第二天快蒙蒙亮时，沈世杰和张耀祖带领救国军秘密来到胡家集村外，狐狸急忙迎了上去，满脸的悲愤：“沈司令，张司令，那帮狗日的都在村里睡大觉呢！昨晚这帮畜生折腾了大半夜，村里的乡亲们不知受了多少苦难，我真想冲进去把狗日的都杀光。” “狐狸，别着急，咱们一会就让这些畜生见阎王。你看咱们应该在哪打这帮汉奸最合适？小石井的别动队过来了吗？两个村子相距多远？”沈世杰小声问。 “沈司令您看，村西边有道不太高的山梁，上面树林密布，山梁下面有条小路直通小石井，这也是两个村子唯一的通道，在山梁上设伏再合适不过了。小石井的别动队没有过来，一定是在那里宿营了，两村大概有五六里路，都是山路，很不好走。”狐狸指着前面说到。 “天已经亮了，估计别动队吃过早饭就会离开村子的，咱们立即行动。石小虎大队长，你带步兵二大队迅速赶到前边山上，阻击小石井方向的别动队，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过了那座山。祁星培大队长，你带特务大队秘密运动到胡家集村外，战斗打响后立即封住别动队退回村子的道路。许长来大队长，你带机炮大队占领山梁，这场战斗能否顺利就看你们了。战斗打响后，不要吝啬子弹，机枪掷弹筒给我狠狠的打，一定在最短时间内把别动队打垮，至少要让他们抬不起头。潘生大队长，你带步兵一大队运动到山梁那头，堵住别动队的去路，消灭别动队后迅速增援石大队长。大家注意，没有命令不许开枪，不许放跑一个汉奸，我要全歼这帮汉奸王八蛋。”沈世杰命令。 “如果小石井的汉奸敢来增援，我们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沈司令，我去二大队指挥，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训这帮汉奸。”张耀祖说。 “好，立即行动！” 胡家集，郑二睡的迷迷糊糊，一位部下跑进来：“报告郑队长，咱们的早饭咋办？” “他妈的，什么早饭咋办?在谁家住就在谁家吃，一小时后在这里集合，谁敢迟到老子毙了他。”郑二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训斥着。这些天不停的走路、抢劫，郑二有点吃不消了，就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阵。昨天又走了大半天，郑二实在累得不行，一到胡家集就吩咐：“今天弟兄们好好休息，找几个大户人家，让他们准备好酒好肉，弟兄们美美吃一顿，再好好睡上一觉。” 这些人一听让他们找大户人家喝酒吃肉，一个个眉开眼笑，这是他们最拿手也是最开心的事。没人愿意去穷老百姓家，啥都没有，都喜欢去大户人家，要啥有啥。好多有钱人都娶了姨太太，有的还娶了好几房，这是土匪们最最喜欢的…… 郑二带来的人都是原来的手下，这帮家伙抢劫老百姓犹如家常便饭，究竟有多少人家被抢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不过，他们一般不杀人，实在遇到反抗厉害的也只是打伤。他们虽然喜欢女人，但不喜欢强来，因为他们手头有钱，即使今天没有明天就会有，只要有钱就会有女人，强抢来的女人实在没有味道。 别动队在胡家集折腾了大半夜，好多人都喝醉了，在村里大喊大叫，要大户人家往出拿钱，找宝物。地主老财们吓得屁滚尿流，好多人都跑了，队员们一看地主跑了，开心的哈哈大笑，纷纷找地主老财的老婆姨太太们乐和去了…… 吃完早饭，郑二带着别动队出了村子。别动队有三个小队，每小队五十人，其中有两个小队配置机枪掷弹筒，另一个小队只配步枪和驳壳枪。这次来胡家集，郑二带了一个小队，就是只配步手枪的那个小队。这个小队虽然没有机枪掷弹筒，但抢东西一点也不落伍，大包小裹背了一身。 快到山梁跟前，郑二停了下来，拿起望远镜仔细看着，山梁上丛林密布，什么也看不见。做了多年土匪，他对山林就像自己家一样熟悉，从来没有在山林里害怕过。可是今天他却感到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点不对劲。 郑二看了一会，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做土匪都有些神经质了。现在自己是日本人麾下的别动队副队长，不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日本人再也不会围剿自己，相反自己现在要去围剿别的土匪。真正的土匪都在断魂山里，这里除了别动队再没有没别的武装，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伏击自己。再说自己有五十号人呢，这些人可是长短两支武器，比过去当土匪时强了不知多少倍，即使有人敢打主意也是得掂量掂量。 想到这里，郑二不由得笑了，大手一挥：“继续前进！” 队伍很快到了山梁下面，郑二再一次抬头看看山梁，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就在他疑惑不前的时候，只听山梁上“咚……咚……”几声巨响，几发炮弹呼啸而下，准确的落在小路上，别动队被炸了营，四处乱蹦。 枪炮声剧烈响起，六挺机枪和六具掷弹筒还有几十支步手枪瞬间爆发的火力威力无比，打得别动队毫无招架之功，十几个人倒在血泊中，其余的也都爬在地上不敢动弹。 郑二爬在一棵树下，他从枪炮声中判断，对方绝不是什么土匪流寇，而是真正的强敌，如此强大的火力别说区区五十人，就是五百人也休想逃出去。但他实在不甘心，这些年来不知遇到过多少次危险，最后不都挺过去了吗？他挥舞着手枪大喊：“后退，后退，退回村子。” 别动队掉头就逃，刚跑了几百米，小路旁的树林里突然站起一排人，各个平端驳壳枪，密集的子弹落在别动队身前脚下，别动队不得不掉头逃窜。 郑二带着还能跑的手下向前猛扑，企图冲过火网。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前面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看来前面也冲不过去了。他看了一眼旁边，旁边是个斜坡，坡上有不少树木，可他吓死也不敢跑上去。炮弹不停点的在四周爆炸，机枪打得树叶直落，这时候跑上斜坡还不成了活靶子？ 眼看着手下的弟兄一个个倒在地上，郑二绝望了，挥着手枪朝山上胡乱开火，可是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这点火力别说还击，在这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连个响声都听不到。 不少弟兄蹲在地上，枪支扔在一边，双手高高举起： “山上的好汉，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郑二把枪口对准这些弟兄，可他怎么也扣不动扳机。多年来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怎能忍心下手？他知道这是弟兄们唯一的活路，弟兄们想活，他也不想死，尤其不想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他手一松，手枪掉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朝山梁上大喊：“我们投降……” “特务队打扫战场，机炮队迅速增援张司令！”沈世杰大声命令，别动队如此不堪一击，他多少有些意外。可他此时却顾不上庆贺胜利，带着机炮大队立即飞奔，已经听到小石井方向的枪炮声了。 张耀祖指挥步兵二大队刚跑到山上，就听身后已经打响，他急令部队迅速占领有利地形，严密监视小石井方向。 没过多久，从小石井方向跑来一支队伍，跑到山下也不停留，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向山上猛冲。 山坡很陡，小路两旁全是大树，百十名身着便衣，腰插盒子炮，手持三八步枪的家伙快速爬过了半山腰，最前面的十几人距山顶只有几十米了。张耀祖举起手枪：“打！”对准山下就是一梭子，顿时，数十颗手雷雨点般的砸了下去，各种武器一齐开火，别动队顶不住了，扔下十来具尸体滚下了山。 贾让恼羞成怒，指挥别动队再次向山上猛攻。山上的火力并不很强，也没听见打炮，估计就是几十个流窜土匪。只要打跑了这些土匪，就能和山那边的郑二会合，郑二才过来没有几天，不能就这么没了，再说还有五十名弟兄呢，那可是是他赖以生存的基础。 别动队眼看快要冲到山顶了，突然，一阵雷鸣般的巨响，炮弹接二连三在人群中爆炸，机枪、步枪及驳壳枪暴风骤雨般盖了下来，别动队血肉横飞。贾让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向山下猛跑，其他人也连滚带爬的向山下飞奔，只恨爹娘没给生个翅膀。 石小虎和潘生起身就要去追，沈世杰拦住他们：“算了，穷寇莫追，让他们去吧，迟早会把他们都收拾干净的。妈的，老子以为大名鼎鼎的别动队有多大能耐，没想到全是他妈的草包，还没咋打就草鸡了，真没劲。命令弟兄们赶快打扫战场，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鬼子肯定会来报复的。” “沈司令，咱们通知一下两个村里的乡亲们，让他们早作准备，防备鬼子报复。”张耀祖非常忧虑。 “是啊！得给乡亲们说一声，鬼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两个村子迟早都会遭殃的。特务大队去通知乡亲们，把缴获别动队的东西都送给乡亲们，让他们逃亡时也有点盘缠。唉……这就是战争，任何时候都是老百姓伤害最大，我们身为军人，却不能保护老百姓，惭愧啊……”沈世杰难过的低下了头。 第二十七章 大土匪郑二 （一） 密林深处，沈世杰和张耀祖激烈的争论着，张耀祖极力压低嗓门：“沈司令，这些汉奸无恶不作，不知祸害了多少老百姓，把他们杀了一点都不过分。再说不杀他们你准备咋办？难道放了他们？让他们继续做汉奸祸害老百姓吗？” “张司令，他们很多人都是被逼无奈的，以前做土匪那是生活所迫，做汉奸也是被贾让连哄带骗才去的，把他们都杀了有点可惜。可是把他们都放了也不行，这些家伙无路可走保不准又去做汉奸，得想个啥法子。”沈世杰颜色和悦的解释着。 “杀又不让杀，放也放不得，还有啥法子？难道把他们带回断魂山吗？带回去干吗？让他们干活还是让他们消耗粮食？”张耀祖无可奈何。 “对，就让他们干活，让他们修地堡，加固山上的防御工事。鬼子不是到处抓民夫做苦力吗？咱们也来个抓汉奸做苦力，要是汉奸们苦力做的好，咱就放了他们，要是依然不思悔改，到那时再杀他们也不迟。把那些负伤的汉奸也抬上，让李少校治好伤再做苦力，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回山。”沈世杰抬 “哎！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弟兄们，把俘虏都带上，伤员也抬上，咱们回山。他娘的，也没人告诉老子打死了几个汉奸，更没人给老子汇报缴获了几杆枪，你们这帮狗日的想独吞还是咋的？”张耀祖高兴的冲后面大喊大叫。 “报告张司令，这仗打得太漂亮了，咱们救国军只伤了六人，而且伤势都不太重。共打死汉奸三十三名，俘虏汉奸三十一名，其中有重伤员四名，轻伤员六名，逃走的汉奸有多少受伤的就不知道了。缴获三八步枪四十六支，二十响盒子炮五十七把，还有好多包裹都给了胡家集和小石井的老百姓，咱们小发了一把。”石小虎点头哈腰。 “缴获了百多杆枪还叫小发了一把？你他娘的是高兴糊涂了还是咋的？告诉弟兄们，抓紧时间赶路，胡司令肯定给咱们改善生活，早点回去吃肉。”张耀祖兴奋的说。 断魂山峡谷木桥旁，一伙人正在挥汗如雨，他们的任务是在大桥西侧再修建几个大地堡，并将原有的地堡扩大加固。在此干活的就是被俘上山的几十个别动队队员，他们除了几个重伤员还在养伤，其余的都来了。大锤带着几个队员来回转悠着，看哪个家伙偷懒就训斥一番，实在不听话的几脚踹倒，劈头盖脸一顿猛凑。 “哎！我说你这个大土匪头子，怎么不好好干活？是不是身上痒痒了？”大锤走到郑二跟前，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不，不是，长官，我这不是在干活吗？就是……就是年多没干活了，腰有点不得劲，稍微歇息了一会，不是不好好干活……”郑二辩解着，干了好半天活了，他实在累的不行，手都打起泡了。 “哦！现在知道干活不好受了是吧？老百姓天天都这么干活你知道吗？他们即使天天这么死命的干活也过不上安稳日子，不但日本鬼子欺辱他们，连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也要欺负他们，你说他们能有好活吗？”大锤把沈世杰教给他的道理讲给郑二听。 “是是是！我错了，错了，我不该做土匪，不该抢老百姓，我有罪，有罪……”郑二赶紧拿起镐头，生怕大锤一不高兴揍他一顿。 “郑二，我说你先不急干活，累了就歇会，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大锤话匣子已经打开就不想收住，他觉得很有必要让郑二听听。 “是，长官，我不急干活，您说，您说。”郑二开心极了，只要不让他干活，让他听一天说话都乐意。 “郑二呀，我咋说你呢？日本鬼子没来以前你就是大土匪了，到处烧杀抢劫，坑害了不知多少老百姓，做的那些坏事杀你一万次都够了吧？可就这样还不是你最大的罪，你犯最大的罪是啥你知道不？是做汉奸！你做啥都不该做汉奸！你做土匪老祖先还会原谅你，说你是生活所迫，说你一时糊涂，可你做汉奸老祖先是绝不会原谅你的！不但不让你进祖坟，还要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大锤滔滔不绝。 “是是是！长官，我不该做汉奸，我该死，该死……”郑二胆战心惊，再怎么也不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啊！ “本来应该把你就地处决，可是我们沈司令心太好了，他说你郑二做汉奸时间不长，还没有强奸杀人，只是抢了几个村子的老百姓，对老百姓的危害还不算很大，所以先留着你这颗狗头。要我说算上你以前对老百姓的祸害，早就应该在你脑袋上戳几个窟窿眼了，哪能等到现在？可我们沈司令说以前的就不说了，国难到头，只要能够打鬼子，只要不再欺负老百姓，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就像我，以前也做过土匪，也祸害过老百姓，但现在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打鬼子，所以我现在就是好汉！”大锤自豪的拍着胸脯。 “啥？你……你也做过土匪？在哪做的土匪？你们老大是谁？”郑二眼睛瞪圆了。 “是啊！做过，我们这里好多人都做过土匪呢，像我，狐狸还有好多弟兄都是占据莽山多年的老土匪。我就出生在莽山下面的村子，你知道土匪是一般不祸害山寨附近村子的，所以我自小就和山上的土匪熟识。十几岁时爹娘不幸双双染病身亡，我无处可去就上山入了伙，我们老大刘大刀你该知道吧？他见我身体强壮就让我做了他的保镖。日本人来了以后，我们老大不怎么积极抗日，还在到处打劫强暴，被恰好路过的张司令一刀砍了头。张司令没有嫌弃我们这些人，他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一条活路，一条走到哪都能对得起祖宗的活路，让我们参加了抗日队伍。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也说不出那些道理，是张司令和沈司令他们经常给我们讲，也让我们把这些道理讲给你们听。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我就把这些道理讲给你们，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郑二沉默了，低头思谋着，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拿起镐头使劲抡着，一整天都没说一句话。 回寺镇，贾让抱着脑袋躺在床上，不敢出门，也不敢向石井大队长汇报。他不知怎样向石井交差，虽然这次把土匪引了出来，还打了一仗，可结果是别动队一败涂地，人枪损失惨重。而土匪好像并没多大损失，相反还得了不少武器弹药，这次恐怕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晨宪兵队就来了，让贾让到宪兵队接受调查。贾让吓得尿都快出来了，宪兵队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阎王殿啊！进到那里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即使出来也都成了残废。可要是不去麻烦更大，那个活阎王宪兵队长冈田上尉心狠手辣，他唤谁谁就得赶紧去，要不然挨打是小事，让大狼狗撕掉几块肉都有可能。 贾让心惊胆战的到了宪兵队，冈田队长倒也没太难为他，只是让他把别动队成立以来的各种活动包括人员的招募情况、经费的使用情况、武器装备的配置等一一讲清楚，特别是别动队和莽山及断魂山土匪的几次战斗要详细说明，把战斗中人员和武器弹药的损失情况交代清楚。 调查询问进行了一天一夜，几个宪兵轮流审问，几乎所有细节都要问上几遍，稍有含糊立即遭到一通责骂。贾让快要崩溃了，不但把人员和武器弹药的损失交代的一清二楚，还把搜刮老百姓财宝的事情也抖落了出来。 调查结束了，对贾让的处理意见也呈到了石井的案头。宪兵队的意见非常明确，贾让不但造成了皇军武器弹药的巨大损失，还将这些武器拱手送给了土匪，对皇军造成了很大威胁，一定要贾让以死来谢罪。 石井看着处理意见，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冈田也太死板了，按说贾让死上几百回也不为过，可是把贾让枪毙了谁来牵制那些土匪？谁从老百姓手中搜刮财宝？不能随便杀掉贾让，应该让他和土匪去拼命，用支那人制服支那人才是最最上策！他把冈田和贾让叫到办公室。 “贾队长，你最近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让你去把土匪引出来并予以歼灭，可你倒好，土匪是引出来了，你们却差点灭了。宪兵队的意见是你贾队长要以死谢罪，我基本同意他们的意见，贾队长还有什么话说？”石井慢条斯理的说道。 贾让“扑通”跪倒在石井面前，声泪俱下：“石井太君，您可得给小的做主，小的对皇军可是忠心耿耿！上一次消灭几十个土匪，我贾某就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这一次也成功的将土匪引下了断魂山，只是贾某的运气不好，没有将土匪一网打尽。但是这一次也不是完全没有功劳，别动队还是打死打伤了一些土匪，只是土匪把尸体都运走了，我们没法知道具体伤亡数字。再说这些天我们在乡下各村搜寻土匪的踪迹还有另外的收获，一些大户人家居然将花瓶、香炉等许多古董放在家里，这不是明显的资助土匪吗？所以我就将这些古董都拿来了，准备这几天统统上交皇军。太君，小的对皇军这么忠心，您怎能忍心将小的杀掉？不就损失了几个别动队员吗？小的再招募就是了，损失几条枪小的用古董补上行吗？太君，您不要杀我，真的不要杀我，我一定将功补过，太君……” 第二十七章 大土匪郑二 （二） “哦！看来贾队长对皇军真是忠心耿耿，知道皇军对中国的古董很感兴趣，就替皇军搜集古董，这很好。冈田君，我替贾队长求个情，你这个以死谢罪的意见先放一放，让贾队长戴罪立功。一方面继续围剿断魂山上的土匪，尽可能的消灭土匪的有生力量；另一方面在各处替皇军搜集文物，这一带多少年来都是富庶之地，流传下来的宝物一定不少，就让别动队替我们把这些宝物都拿回来。这些宝物放在卑微的支那人那里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有我们高贵的民族才配拥有这些宝物。冈田君，你还有什么意见？”石井问道。 “哈伊！属下执行命令！”冈田鞠躬回答。 “谢谢太君，谢谢太君，太君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贾让一定戴罪立功，早日将土匪一网打尽，将这一带的民间古董统统收集上来，让太君好好欣赏……”贾让破涕为笑，腰都快弓到地上了。 “哈哈哈哈……好！好！贾队长，这几天你赶快整理队伍，招募人马，皇军依然全力保障别动队的经费和武器供应。别动队休整几天后立即进山活动，想办法引诱土匪下山并配合皇军一举歼灭他们。你们还要加强对外来人员的盘查，防止土匪的密探下山侦察，切断土匪的情报来源，明白吗？”石井大笑起来。 “明白，明白，太君，我一定全力围剿土匪，绝不辜负太君的期望。”贾让不住的点头哈腰。 贾让连拉带唬的四处招人，甚至到县城的警局去拉人，总算拼凑了一部分人，使别动队达到一百二十多人，又恢复了不少元气。经过短暂的训练，别动队拉进了山里，照例挨村逐户的寻找“土匪”的影子。 这天，别动队正在路上走着，迎面遇到一个和尚，那和尚一见这么多拿枪的人，吓得赶紧往路旁躲。贾让咪着眼看了半天，来了兴趣：“他妈的，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和尚不好好呆在庙里，跑出来瞎转啥？不会是土匪的探子吧？去，过去问问，看他是干啥吃的。” 几个别动队员枪栓拉的“哗哗”响，明晃晃的刺刀抵到和尚胸口：“我说你这个秃驴，是哪的和尚啊？跑这里来干啥？是土匪的探子吧？赶快老实交代！” 和尚哪见过这阵势啊？尿都吓出来了：“阿弥……陀佛……官爷……爷……啥探子？我……我是云山的，出来化缘……化缘……” “云山的和尚怎么跑这儿来化缘？分明就是土匪的探子，化装成和尚来刺探我军情。妈的，给老子打，狠狠的打，老子不信他不说实话。”贾让笑嘻嘻的看着和尚。 几个别动队员不由分说，一脚将和尚踹倒，一顿枪托打的和尚鬼哭狼嚎：“弥……陀……佛……我不是土匪……真的不是土匪，我真的是……是云山的……和……和尚，不信爷……爷您到云山去问……问问。” “妈的，云山那么远，老子咋去问？你给老子说说，云山都有啥？说对了老子就放你走。”贾让没去过云山，只听说过那里和尚很多，香火也很旺。 “弥……佛……云山很大，有好几十个山头，住和尚的也有十来个山头。云山山势陡峭，树木参天，自古就有神仙在此仙居，所以香火一直很旺，到现在还有好几十个和尚隐士在山里隐居……”和尚战战兢兢地说着。 “隐士？什么隐士？” “隐士就是……就是贤人，就是有学问的人，他们不愿意抛头露面，就到僻静之处隐居。”和尚只能说个大概，说多了这些人也不懂。 “隐士……隐居……”贾让唠叨着，原地转了几个圈。石井曾经吩咐过他，要他时刻留心那些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处，说不定前段时间消失的那批宝物就藏在这些地方。想到这里，他蹲下身子，把和尚扶起来：“我说和尚，你也别化啥缘了，看你跑的累的，还化不到啥钱。跟我们走一趟吧，皇军对和尚非常友好，见了你肯定会给很多钱的，我现在带你到皇军那里去拿。” 断魂山，张耀祖和沈世杰商量着：“沈司令，前几天打别动队的时候，我发现很多别动队员身上都背有花瓶、香炉等东西，咱们还带回来不少。我问过郑二和几个俘虏，他们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大户人家搜来的，很有可能是古董，带回去请石井鉴赏。这说明石井对古董非常喜欢，千方百计的到处搜刮，这让我非常担心那些老人。那些老人藏身的地方虽然十分隐秘，就是到了云山不知情不熟悉的人也绝难找到，就怕那些老人不小心走露了风声，或是哪个和尚不小心说露了嘴。再说老人们在那里呆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该换换地方了，虽然我留了一个班的士兵，可要真的遇到鬼子这个班也抵挡不了多大一阵。我这两天就走，把特务大队带上，把老人们安顿好了再回来。” “张司令，既然决定转移就不要再等了，石井到处搜刮古董，说不定真会盯上那些老人的，战乱时代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你们还是立即动身，不仅带特务大队，再带一个步兵大队，我不仅要那些老人们安全转移，还要你张司令安全回到断魂山。”沈世杰站了起来。 “那好，我现在就动身，好几百里地，得几天才能赶到。我带石小虎大队和特务大队出发，家里就交给你了，对了，得给家里留个侦察员，把狐狸留下吧，他对这里非常熟悉……”张耀祖絮叨着。 “好了好了，就把狐狸留下，别再婆婆妈妈的了，赶紧走吧，早办完早安心……”沈世杰把张耀祖推出了屋子。 张耀祖出发后，沈世杰对断魂山的防御重新做了布置。峡谷桥东边的哨位被拆除了，哨兵全部撤到桥西的地堡里。桥西的地堡已经全部建成，足以容纳数百人，沈世杰安排不少于十人在地堡里驻守。 郑二他们转到断魂山西边悬崖上修建地堡，战俘们这些天和救国军不少人都混熟了，说话也随便多了，干起活来有说有笑。郑二看到断魂山如此天险，救国军的防御固若金汤，而且还在不断加固，不断修正，不由得感叹天外有天！这样的队伍岂能不打胜仗？他庆幸自己跟着弟兄们早早投降了，若不然迟早还会和救国军作战的，战斗的结果根本不用去想！拉他做汉奸的贾让大哥究竟还能活多久，就看他的造化了，这帮汉子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世杰亲自带着战俘们干活，每一个关键部位都严格把关，有时还要亲自动手。每每他拿起铁锹的时候，郑二总是一把抢过铁锹：“司令，您这么金贵的身子咋能亲自动手？那么多的部下哪个不能替您干活？再说您还有我们这么多的苦力，我们到这就是来干活的，无论咋样也轮不到您老人家干活啊！” “瞧你说的，我咋就不能干活了？到了战场上无论谁都得干活，否则就得送命！郑二，你变了，和刚上山时不一样了，和过去更不一样了，至少你比过去勤快多了。过去你占山为王，天为大你为二，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过了好多年舒坦日子。日本鬼子一来，你的舒坦日子到头了，可是你不但不抗日，还认贼作父，卖国求荣，做了日本鬼子的爪牙，帮助日本鬼子坑害咱老百姓。你做土匪已经够可耻了，再做汉奸不但可耻，而且可恶，可恨，只要是个中国人都不会原谅你，而且也不会放过你的。所幸的是你做汉奸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为鬼子做更多的坏事，所以我们救国军没有杀你。以后的路就看你咋走了，是继续做土匪，还是回到日本鬼子那里再做汉奸；是做个老实本分的老百姓，还是做个为国家为民族不惜血洒疆场的抗日英雄，这些道路你都可以选择，别人想拦也拦不住你。这些天你边干活边可以思谋，等这些活干完了你就可以选择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让你们上山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再让你们下山，做汉奸当土匪暂时就别想了，等以后有机会下山再想吧！”沈世杰不失时机的开导郑二。 “沈司令，看您说的，我好不容易不做土匪，也脱了汉奸这层皮，哪能再做土匪再当汉奸呢？您和张司令及救国军的弟兄们都是抗日大英雄，我咋敢和你们比？我能做个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就够了，以后无论做啥事我都是老百姓，再也不敢做坑害老百姓的事了。”郑二诚恳的说。 “嗯！还不错，脑子转弯挺快的，不着急，你们先在这里好好干，把这里的活干好了再说别的。”沈世杰拍拍郑二。 “沈司令，您放心，以后让我们干啥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这活我一定给您干好，要是干不好您毙了我都行……”郑二拿起铁锹边干活边说。 突然，外面传来几声高喊：“沈司令，沈司令……” 沈世杰闻声走出地堡，仔细一看，原来是出去侦察的狐狸回来了，他急忙问：“狐狸，这么快就回来了？有紧急情况？” 狐狸没有说话，拉起沈世杰就走，一直走到无人处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第二十八章 山林追鬼子 （一） “沈司令，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狐狸满脸汗水，不停的喘着粗气。 “狐狸，别着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沈世杰递给狐狸一个水壶。 “沈司令，您不是让我这几天密切注意鬼子的动向吗？今天回寺镇有集市，我五更天就下了山，准备到镇上侦察。路上遇到几个赶集的老乡，我就和他们闲聊起来，几个老乡无意间说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这几人也是五更起来早早赶路，没走多远就听见前面有“叽里咕噜”的说话声，再仔细看大概有好几十人正在往南疾走。他们几个吓得赶紧爬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一直等这些人走远了才爬起来。我问他们是啥人过路，他们说天黑没有看清，听说话声音不像是本地人，似乎也不像是中国人。我一听这情况，心里非常着急，找个借口离开老乡，赶紧往回跑。我在鸟窝到处找您，胡司令说您来这儿了，我就跑到这找您。” “啊……有这种情况？那几个老乡是哪个村的？他们在什么地方遇见这帮人的？” “那几个老乡是红村的，刚出村子不远就遇见了这帮人。红村在断魂山北边，再往北几十里就是莽山，我怀疑这帮人就是藤原的剿匪队。可是他们往南走究竟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张司令也是往南走的，所以我就赶紧回来了。” “你的怀疑有一定道理，那周围再没有别的武装，只有藤原的剿匪队在莽山上，这帮人十有八九就是藤原的剿匪队。这个藤原神神秘秘的想干什么？张司令往南走是去云山转移那几个老人，藤原往南走要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沈世杰来回走着。 “沈司令，莫非张司令他们的行踪暴露了？”狐狸担忧起来。 “这也有可能，可是张司令他们已经走了两天，即使暴露了藤原也撵不上啊！” “沈司令，要不要我再下山侦察一次，把情况搞清楚咱们再说？” “来不及了，等你把情况搞清楚了，剿匪队该干的活恐怕也干完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紧紧盯住藤原，看他往哪里去，去干什么。事不宜迟，咱们立即行动，追剿匪队！要是他们和张司令不是一路的，咱们就当训练了一次！要是他们敢对张司令下手，老子拼上性命也得灭了藤原这狗日的。你马上通知胡司令，让他迅速准备五天的干粮！再通知许大队长，让机炮大队带足弹药，咱们两小时后出发。” 山林里，狐狸很快找了特务队的踪迹，沈世杰有点怀疑：“狐狸，你能肯定这就是剿匪队的踪迹？张司令他们穿的也是鬼子皮靴，武器装备和鬼子都是一样的，你别搞混了。” “沈司令放心，狐狸我做了十来年的偷儿，又干了好多年的土匪，在山林里找几个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别说这几十个对山林还不怎么熟悉的小鬼子，就是来上一两个老山林也瞒不过我的眼睛。您看这些草丛上的足迹都是新踩的，旁边的树枝也是新折的，还有很多踪迹都能证明这就是剿匪队留下的。张司令他们已经走了两天了，踪迹不可能是这样的，再说张司令走的不是这条路线，他们在东边山里走，距这有好几里地呢！”狐狸指着地上的一些足迹说。 “张司令的踪迹你也发现了？怎么不早说啊？”沈世杰质问狐狸。 “沈司令，我不是着急的要找剿匪队的踪迹吗？所以看见张司令他们的踪迹就没告诉您，现在找到了剿匪队的踪迹才给您说的。” “以后要注意，再发现张司令的踪迹马上告诉我。既然张司令和剿匪队的踪迹不在一起，说明剿匪队还没有发现张司令他们，咱们沿着剿匪队的踪迹继续追。”沈世杰命令。 “是！沈司令，再发现张司令他们的踪迹立刻报告您！小鬼子和咱们只有大半天的路程，他们不熟悉山林，走不了多快的，咱们一使劲两天就能追上他们。”狐狸边走边说。 “哎！我说狐狸，咱们两天就能追上藤原？那咱们趁他们不注意把狗日的都突突了，看他还往哪儿跑？”许长来兴奋的说。 “我的许大队长，你以为鬼子都是泥捏的，站在那里让你突突啊？剿匪队咱们碰过，他们的士兵都是从各个中队挑来的精兵，军事素质不是一般鬼子能比的。你们机炮大队和剿匪队的兵力相当，武器装备也差不多，但战斗力绝对不会比剿匪队更强，想把剿匪队吃掉愿望是当然是好的，就怕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咱们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去碰他们，只要张司令他们平安无事咱就撤回断魂山，以后再慢慢收拾藤原。”沈世杰开导着许长来，许长来十分不服气的撇撇嘴，快步向前走去。 到了晚上，无法继续前进了，沈世杰命令队伍就地宿营，大伙靠着树下休息，有的吃着干粮，有的已经呼呼大睡了。 狐狸和许长来靠着一棵大树吃干粮，许长来边吃边问：“狐狸，你说剿匪队这会在干嘛？” “干嘛？咱们干嘛他就得干嘛！你以为在山林里晚上能随便走路啊？掉不下悬崖也得让野兽吃了，他们也得乖乖的宿营。再说他们走了一天了，就是个铁人也该休息一下吧？”狐狸说。 狐狸说的没错，藤原此时正带着剿匪队在一片密林里宿营。前几天贾让抓到一个和尚，没费多大功夫就得到了几个老人带着一些箱子躲在云山的情报，并把情报连同和尚一起交给了石井。石井如获至宝，立即把藤原召了回来，将和尚交给他，让他带着剿匪队即刻前往云山，将那些老人和箱子全部押到回寺镇。石井告诉藤原，即使那些箱子里装的不是前段时间消失的宝物，也要全部而且完整的夺回来，石井断定这些箱子一定不寻常，值得冒险。 藤原回到莽山，带领剿匪队迅速进入山林。距和尚讲，到云山是有条路走的，他就是沿路走了好多天才到这里的，只是这路绕的太远，而且无法行车，最少也得走十来天才能到达。贾让说走山林也可以到达云山，就是不知道咋走，别动队里谁也没有走过，问遍了镇上的人都说不知道，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说出来，谁也不愿意给鬼子带路，更不敢给鬼子带路，深山老林可不是闹着玩的。 从贾让发现和尚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藤原心急如焚，摊开地图仔细看了一会，在地图上画了一道线，于是，剿匪队沿着这条线出发了。 剿匪队在莽山训练了好多天，对山林不算陌生，穿插行军的速度并不慢。无奈这个和尚老拖后腿，他云游四方走了几十年的路，山林也没少走，可惜他只是个和尚，不是军人，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快。他咬牙坚持走了大半天，实在累的走不动了，爬在地上喘着粗气。藤原恼怒极了，可又不能伤害这个和尚，到了云山还指望和尚带路呢！他命令两个剿匪队员架着和尚走，一直走到太阳落山，把两个剿匪队员累的够呛。 此时藤原靠在树上，望着满天的星斗，心里非常着急。走了一整天也没走多少路，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何时才能到达云山？要是那几个老人一不高兴溜走了岂不鸡飞蛋打？他再次摊开地图看了一会，决定明天早晨提前出发，尽量多赶路。 天还没亮，藤原就命令起来赶路，早饭只能边走边吃了。和尚不吃罐头，只能给些饼干将就着吃了，他腰里栓了根绳子，两个士兵拉着走，剿匪队的行军速度快了许多。 两天过去了，藤原在宿营的时候摊开地图，发现才走了一半的路程，非常沮丧，靠在树干上直喘闷气。 一个士兵抓了只野兔，高兴的捡了些柴火，架起野兔在火上烤着。藤原本想制止，可又一想这深山老林的，除了猎户谁来这干吗？这周围没有别的队伍，断魂山那几个土匪自身都难保，哪敢到这儿乱窜？不过，藤原还是不想过早暴露目标，他怕云山那几个老人得到消息逃之夭夭，更怕别的日本军队得到消息抢先一步得手，那样他就白费这么大的力气了。看到野兔烤的差不多了，藤原命令那几个人立即把火堆弄灭，免得惹什么麻烦。 天黑了，狐狸找了一处平地让大伙宿营，看到大家都坐在地上，他又有点不放心：“沈司令，这儿太低，四周啥都看不见，我到高处再看看，别是藤原也在附近宿营就麻烦了。” 狐狸去得快回的更快，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山坡上下来的，几步跑到沈世杰面前：“沈……沈司令，鬼子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沈世杰爬起来就往山坡上跑，边跑边低声喊：“大家不要动，不许说话！” 第二十八章 山林追鬼子 （二） “沈司令，那里有人，好像还不少，距这大概只有两三里地，估计就是咱们一直追赶的剿匪队，咱们赶上他们了……”狐狸指着远处的一点亮光说。 “估计就是的，咱们先不管他，回去接着睡觉。告诉弟兄们，不要大声说话，也不要抽烟点火，安排两个弟兄在山坡上隐蔽监视。”沈世杰对跟来的许长来说。 清晨，剿匪队继续前进，救国军也跟着出发。沈世杰命令狐狸靠近剿匪队侦察，但不许太近，机炮大队始终和剿匪队保持两里左右距离。 沈世杰不敢惊动剿匪队，更不敢跟丢剿匪队，剿匪队越往南走，他心里就越紧张。云山越来越近，剿匪队是不是去云山？到云山是不是去找那些老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倒不担心那些老人和箱子，即使没有机炮大队藤原也无法顺利得手，他相信张耀祖，相信这些不屈不挠的汉子绝不会让鬼子得逞的。他只是担心剿匪队如果真的是去找那些老人和箱子，肯定要拼死相搏，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而张耀祖也定会竭尽全力去保护，两虎相争必将拼个你死我活，救国军就那么点本钱，伤不起啊！他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张耀祖赶紧找到那些老人，尽快将他们转移走，剿匪队失去了目标也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张耀祖带着两个大队星夜兼程往云山赶，他去过一次云山，知道有一条小路，队伍进行的非常快，不到四天便赶到了云山。 几位老人在云山腹地一处十分隐蔽的寺庙里隐居，一个班的士兵不分昼夜在寺庙周围巡逻，时刻保护着他们。 张耀祖突然出现在几位老人面前，让几位老人大感意外，也非常高兴。他们以为政府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或是给他们来送生活用品，还有的人以为是来接他们回家的。 这些老人知道了张耀祖的来意后，一个个面露难色，画家黄老说：“长官啊，这个地方这么好，我们呆在这里非常舒坦，怎么又让我们换地方啊？我们几个都是六十开外的老人了，这把老骨头再也经不起折腾，就让我们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呆上一段时间，等把日本鬼子赶走了我们再回去。日本鬼子找不到这里，即使找到这里也没啥，大不了一死了之。那些东西我们藏得很好，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长官就不必为我们几个即将入土的老家伙操心了！” “各位前辈，你们都是国家的财富，我们这些当兵的就是豁上性命也要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更何况你们手中还保存着许多国宝，这些东西要是落到日本人手里，我们就成了国家的罪人。请各位前辈体谅我们这些当兵的苦处，也请你们珍惜生命。你们的生命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们自己了，你们属于这个国家，任何人包括你们自己都有责任爱护你们的生命。日本鬼子做梦都在惦记你们，他们千方百计寻找你们，回寺镇的鬼子为此专门成立了剿匪队，到处搜寻你们的踪迹。你们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很长时间，难免会有人走漏风声，所以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赶快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免得你们和这些国宝落入敌手。”张耀祖耐心的解释着。 “既然张长官这么说，那我们就不说什么了，服从长官的安排，只是不知长官要把我们转移到什么地方？”黄老又问。 “我已经派人出去联系了，估计一两天就会有消息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要转移的地方一定非常隐蔽，而且还能为几位前辈提供很好的生活保障，请前辈们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倒也没有什么，就是不能让这些国宝落到日本人手里。”几位老人放心了。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负责联络的祁星培和蛮娃回来了，祁星培一进屋就大声嚷嚷：“张司令，找到了，找到地方了……” 张耀祖一听找到地方了，非常高兴，急忙给两人端茶倒水，让他俩赶紧把详细情况说一说。 祁星培和蛮娃扮作村民心急火燎的往西走，他们觉得越往西走离鬼子越远，自然也就越安全。走到晚上正好遇到一个村子，他俩在村外观察了一会，看看没啥情况就走进了村子，没想到刚进村子就被几人用枪逼住：“站住，举起手来！” 蛮娃正要出手，祁星培赶紧拉住，满脸堆笑：“这……这是啥地方我们不知道啊，我们是走路的，想在这住一晚，住一晚……” “走路的？从哪里来？要去哪里啊？我看你们就是汉奸，是来刺探军情的。嘿……真他娘的阔气，走路都带手枪啊？还是正宗的德国原装二十响，新崭崭的，蓝汪汪的！我说你们就别给老子装糊涂了，老实交代，不然老子毙了你。”几个人从祁星培和蛮娃身上搜出了手枪，他们立即将枪口对准两人。 “别，别，你们是新四军吧？我们也是抗日的，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要和你们长官说。”祁星培突然想起这一带过去曾经是共产党经常出没的区域。 那几个人上下打量着祁星培和蛮娃，最后还是把两人带到了一间屋子： “报告王队长，抓到两个可疑分子，他们说要见您。” 一个三十多岁、衣服上有几块补丁的大汉坐在炕上，嘴里叼着烟锅：“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我们新四军的地盘上了？有什么重要情况？” “王……长官，您真是新四军啊？太好了，总算遇到自己人了，我说能不能给口水喝啊？”祁星培一屁股坐到炕上，伸手把蛮娃也拉上炕。 “哎！我说你谁啊？就说和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你们也是新四军的？”汉子一脸的迷惘，吩咐给二人端水。 “王长官，我们是国军的，新四军现在不也是国军序列吗？所以我们就是一家人啊！叶军长我们都知道，响当当的汉子，我们非常佩服他。只是我们已经脱离部队很久了，一直在鬼子后方坚持战斗，杀了不少鬼子……”祁星培把孤军千里救国宝、无处可去上莽山、最后合兵断魂山的事情简要向王队长说了一下，蛮娃也把自己及救国军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 “哎呀！原来都是抗日志士，失敬，失敬！赶紧给祁大队长和牛大队长做饭，到老乡那里赊点肉，我要好好慰劳二位抗日志士。”王队长十分激动。 “王长官，不用那么破费，随便给我们吃几口就行了。事情非常紧急，我们要寻找合适的地方，把几位老人和国宝安顿下来……”祁星培把来这里的任务说了一下，又把几位老人和国宝在云山躲藏，鬼子正在四处寻找的情况如实向王队长做了汇报。 王队长沉吟了一会，装了一袋烟：“祁大队长，牛大队长，按说你们国军的事我们共产党新四军是可以不管的，不过你们和别人不一样，你们一直在鬼子后方坚持斗争，是真正的抗日英雄，我们当然得帮一把了。再说那些老人和国宝是国家的财富，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有责任去保护，我们共产党新四军更是义不容辞。地方我们倒是有一处，距离江边不太远，我们军分区很多后勤机关包括医院都在那儿，一直都有部队警卫。把几位老人和国宝安置在那儿比较放心，万一有什么情况就跟随大部队转移，也给你们省了不少心，要不然你们跑老跑去的多不方便。” “那儿离江边不远，万一鬼子从长江过来咋办？”蛮娃问。 “牛大队长，鬼子暂时不会来的，因为这一段长江还在我们手中，鬼子还没打到这里。”王队长说。 “唉！你说我们当初一直走到这里不就能过江了吗？害得我们受了多少苦，不得不占山为王，就跟土匪一样。”蛮娃笑着说。 “哈哈哈哈……要是当初你们过了江，就没有今天的断魂山抗日救国军了，那鬼子可就高兴了。好了，饭来了，你们赶紧吃饭，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回去把老人们送过来，免得夜长梦多。”王队长笑着给两人端饭。 听完祁星培的回报，张耀祖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转过身：“星培，蛮娃，你们说共产党可靠吗？他们究竟能不能保护这些老人啊？” “张司令，我觉得他们是可靠的，把这些老人和国宝交给他们更安全，也更让人放心。他们自称和老百姓是鱼水关系，老百姓也一直很拥护他们，我们围剿了那么多年也没有把他们消灭，现在日本鬼子想找到他们岂不是难上加难？所以我觉得交给他们再合适不过了。”祁星培说。 “我也觉得把老人和国宝交给共产党比较放心，那一带是他们的根据地，共产党发动老百姓的本事那是无人可及，根据地里妇孺皆兵，我们那天晚上已领略一二。我觉得不但应该把这些老人和国宝交给共产党保护，将来我们救国军万一呆不下去了也可以退到那里。毕竟现在是国共合作，那里不仅是共产党的根据地，同样也应该是我们的大后方……”蛮娃补充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先办眼前的急事。既然你们都认为共产党是可以信任的，那就听你们的，明天咱们立即转移。”张耀祖下了决心。 第二十九章 血战黑树林 （一） 清晨，张耀祖早早爬起来，命令抓紧时间做饭，做好转移的一切准备。几位老人也收拾好随身物品，把藏在暗室里的十来只大箱子搬了出来，警卫班守护在箱子周围，警惕的看着外面。 吃过早饭，几位老人想起了山上的方丈，执意要和方丈等僧人道别。方丈知道老人们都是学者大师，对老人非常尊重，也非常照顾，老人们和方丈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现在要走了当然要去感谢一下。 张耀祖无奈，只得陪着几位老人爬上攀下，几乎把云山大一点的寺庙都转个遍，回到驻地都快中午了。 不能再耽误了，必须马上出发。张耀祖命令祁星培带特务大队前面开道，蛮娃带二十名弟兄抬上箱子走在中间，警卫班和老人们紧随其后，石小虎带二大队其余弟兄负责殿后，一行人秩序井然的向山下转移。 大锤带着小林、建子和小社走在队伍最前面，始终和队伍保持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每当前面有障碍物时，小林和建子立即爬上旁边的大树瞭望，确定没有异常情况才继续前进。 前面是一道斜坡，有二百来米长，近二里地宽，坡上长满了合抱粗的大树。宽大的树冠将太阳遮挡的严严实实，使斜坡上老是黑乎乎的，僧人们就把斜坡称为“黑树林”。黑树林里有数条羊肠小道，顺着小道就能走出黑树林，同时也到了山下。当地人都说黑树林是云山的第一道关口，也是一道“黑关”，胆小的人根本不敢进黑树林。 到了黑树林，小林迅速爬上一棵大树，向树林里仔细眺望。头顶上太阳毒辣辣的，可树林里却阴森森的，几十米以后就看不清了。 小林极目远眺，突然，他感觉几十米外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再一看却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敢大意，向树下打个手势，建子和小社飞身爬上旁边的大树。大锤迅速靠在树后，同时向后面打个手势，后面的队伍立即停了下来。 一棵大树后面露出半条胳膊，小社拔出驳壳枪对准胳膊，想了一下又将驳壳枪插回腰间，拿出小弓箭，对准胳膊就是一箭。 只听“啊”的一声，一个黄军装从树后钻了出来，胳膊上插着羽箭，他痛苦而又愤怒的看着四周，似乎想找到射箭的人。 鬼子，是日本鬼子！大锤眼疾手快，一梭子弹过去，鬼子立刻成了马蜂窝。 大锤真的捅了马蜂窝，树林里突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射向大锤，打的树叶直往下掉。掷弹筒也开始发射，大锤周围腾起一股股浓烟，他急忙卧倒，连滚带爬的逃离了大树。 小林、建子和小社溜下大树迅速退到树林外边，祁星培带着特务大队飞奔过来，向树林里猛烈开火。 张耀祖命令蛮娃保护老人和箱子退到另一片树林里，自己带着石小虎等人赶到黑树林边，架起机枪向树林扫射。一时间，黑树林硝烟弥漫，炮声隆隆，一方志在必得，一方誓死捍卫，佛门脚下注定要有一场生死大搏杀。 剿匪队紧赶慢赶，还是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天才到云山。那个和尚不知被藤原骂了多少次，可总是无法跟上剿匪队的步伐，藤原只得命令几个士兵抬着和尚，好不容易才赶中午到达黑树林下面。 藤原生怕行踪暴露，顾不上休息吃饭，命令剿匪队快速穿过黑树林。剿匪队在树林里遇到几个准备上山进香的佛门信徒，藤原一摆手，几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割断了信徒们的喉咙。 没想到快出林子时还是暴露了，藤原气急败坏，拔出战刀“哇哇”狂叫，真想一刀把那个暴露目标的家伙劈了。可是没有办法，那个士兵已经毙命，他只得命令剿匪队猛烈开火，迅速攻上云山。 剿匪队疯狂的扫射着，掷弹筒不停的发射炮弹，企图将黑树林外面的武装一举歼灭。然而事与愿违，大部分子弹打在树干上，炮弹基本上都在树林里爆炸，树林外面的人安然无恙，一个劲的往树林里倾泻子弹。当然，特务队也隐蔽的非常好，除了那个暴露目标的倒霉蛋，其他人连根头发都没伤着。 藤原仔细听着，发现树林外面的枪声有三八步枪的，有德国造二十响的，有歪把子的，偶尔还有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但没有听见炮声。他纳闷了，这是什么队伍？基本上都使用日式武器，难道是皇军？他这几天通过电台里询问了好几次石井少佐有没有别的皇军介入，石井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没有别的皇军参与此事，这说明外面不是皇军，再说皇军哪来的捷克式轻机枪？新四军离这倒不远，可新四军怎么会有日式武器？没听说皇军在这一带丢失过武器，看来也不大可能是新四军。这一带只有皇军和新四军这两支大的武装，还有一支小武装就是断魂山的土匪，既然不可能是皇军和新四军，那一定就是这支可恶的土匪了。想到这里，藤原再次举起战刀：“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树林外面就是一直和皇军作对的土匪，冲出去，杀光土匪，攻占云山！” 剿匪队立即从树后闪出，向树林外冲锋，他们动作敏捷，战术娴熟，边冲锋边开火。救国军已经有两名弟兄牺牲，还有几名弟兄负伤，情况十分危急。 张耀祖怒火万丈，从地上一跃而起：“弟兄们，冲进树林，和鬼子拼了！”带头向树林冲去，弟兄们也都上好刺刀冲进树林，一场惨烈的搏斗开始了。 大锤勇猛无比，倒提着步枪率先冲入树林，一个粗壮的鬼子迎了上来，对准大锤就刺。大锤一个侧身闪过刺刀，抡圆步枪朝鬼子狠狠砸过去，就听“咔嚓”一声，鬼子的天灵盖被咋得粉碎。旁边三个鬼子见状，立即朝大锤围了过来，大锤毫不畏惧，步枪抡的“呼呼”风响，力敌三个鬼子不落下风。 祁星培不喜欢拼刺，见鬼子冲了上来，索性将步枪一扔，举起驳壳枪开始点杀。他喜欢手枪，尤其喜欢驳壳枪，把驳壳枪玩得精熟，只要出枪必定击中目标。几个鬼子见他拿着手枪四处射击，非常恼怒，端起刺刀向他猛扑过来，祁星培不慌不忙，连连扣动扳机，几个鬼子全被爆了头。 张耀祖身经百战，一杆步枪犹如蛟龙出海，杀的两名鬼子节节败退。一名鬼子退到树下，无法再退，鼓起勇气向张耀祖猛刺，张耀祖略一闪身，手中的枪刺扎进了鬼子胸膛。另一名鬼子企趁机向张耀祖肋下刺来，张耀祖仰面躺倒，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鬼子还没回过身来，脚筋已被挑断，鬼子痛苦的跪倒在地，张耀祖顺手划过鬼子的脖子，鬼子鲜血狂喷，哀嚎着见天皇去了。 然而战场上的形势对救国军却越来越不利，胜利的砝码逐渐向鬼子倾斜。藤原的剿匪队有五十人，而张耀祖冲入树林的兵力不到四十人，还有二三十人在另一个树林里保护着老人和箱子。鬼子在不断倒下，救国军的弟兄也在不断倒下，许多人抱着鬼子在地上翻滚，最后拉响了手雷，和鬼子同归于尽。眼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倒下，张耀祖心如刀割，他大吼一声，再次扑向鬼子，决心和鬼子同归于尽。 就在此时，鬼子后面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啸，沈世杰带着机炮队冲了上来，旋风般的向鬼子杀过去。刚才还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许多人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刺倒，更多的鬼子被两面夹击，伤痕累累。 藤原长叹一声，这些土匪太狡猾了，居然在自己身后还藏有一支队伍，和上次遭遇土匪如出一辙，可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也没有发现呢？他无奈的挥舞战刀：“撤退！”撒腿向旁边猛跑，后面跟了不到十人，那些受伤的士兵只能留给土匪了。 张耀祖抬腿就追，沈世杰一把拉住：“张司令，别追了，即便追上搞不好咱们还得搭上几条人命，让他们去吧，迟早会收拾他们的。” “可是咱们死了那么多弟兄，我要为他们报仇，不能就这么放跑了他们。”张耀祖悲愤的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鬼子是藤原的剿匪队，咱们记住这笔仇恨，早晚一起算账。现在赶紧打扫战场，办正事要紧，那些老人和东西怎么样了？”沈世杰问。 “都好着呢，蛮娃带着二三十名弟兄在保护他们，咱们过去看看。” 几位老人惊魂未定的从树林里出来，冲张耀祖直抱拳：“张司令，张长官，你们真是神兵下凡，抗日的大英雄！今天若不是你们，我们这些老朽恐怕成了日寇的枪下之鬼，这些国宝也定会落入敌手，老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前辈们，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保护国家财产是我们的责任，您不必见外。这是我们救国军的沈司令，今天要不是沈司令在危难之时出手相救，结果还不一定呢！”张耀祖指着沈世杰说。 “哎呀！沈司令这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啊，将来必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几位老人纷纷称赞。 “前辈们，沈世杰来晚了，让您受惊，晚辈向您赔罪！鬼子已被我们打跑，但他们绝不会就此摆手，一定还会来报复的。请前辈们赶紧转移，离开这个地方，我们救国军一定会全力保护你们。”沈世杰赶紧劝说几位老人。 “好！好！我们听沈司令和张司令的话，现在就走，就走……”老人们走进了黑树林。 第二十九章 血战黑树林 （二） “张司令，你带老人们先走，我从机炮大队里调二十名弟兄给你，让他们配合二大队及特务大队保护老人和箱子，伤员也跟着你们走。我带机炮队打扫战场，掩埋牺牲弟兄们的遗体，随后追赶你们。”沈世杰命令。 “好，星培留下给你们带路，我们先走了。”张耀祖护送老人和箱子消失在密林中。 第二天下午，沈世杰和张耀祖在一个小村子会合了，张耀祖热情的介绍着：“沈司令，这是新四军的王队长，这次转移的地方就是他为咱们提供的。王队长，这是我们救国军的沈司令，专程来感谢您的。” “谢谢王队长，谢谢新四军！”沈世杰紧紧握住王队长的手。 “沈司令，这是哪里话啊？都是中国人，谈什么谢啊？要说谢，是我们新四军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保护国家财富，感谢你们为国家做出的牺牲！你们这些失散的军人和无家可归的绿林好汉在鬼子后方大闹天宫，不但没有被鬼子吃掉，反而打死打伤了那么多鬼子，了不起啊！说来惭愧，我们游击大队这几年尽对付国军的围剿了，至今还没有碰到过日本鬼子，今后怎么打鬼子还得向你们好好学。”王队长爽朗的笑着。 “哈哈哈哈，王队长太客气了，只要您把枪擦亮，子弹备足，打鬼子的机会多得是。”沈世杰笑道。 “但愿吧！我们的枪早已擦亮，随时准备和鬼子战斗！哎！咱们别站在这里，进屋谈，今天杀了一口大肥猪犒劳你们，晚上大伙放开肚皮好好吃……”王队长招呼着。 晚饭过后，沈世杰、张耀祖和王队长进行商谈，王队长说：“沈司令，张司令，这次云山战斗算是把战火引到我们根据地的边缘了，以后我们游击大队时刻都要保持高度警惕，防止鬼子来犯。哎！这次战斗你们的伤亡大吗？打死了多少鬼子？缴获了多少武器？抓到俘虏吗？” “王队长，把鬼子引到你们新四军的地盘真是不得已，我们在战场上发现了一具和尚的尸体，估计这和尚就是云山的，不知怎么被鬼子抓去说出了老人的下落，所以鬼子才直奔云山的。这次战斗我们救国军有十九名弟兄战死，十二名弟兄负伤，而且都是刀伤，伤势不轻！不过，我们也让三十八名鬼子命丧云山，缴获了三挺轻机枪，三具掷弹筒，二十六支三八大盖，还有十几把王八盒子及一批弹药物资。本来抓了几个受伤的俘虏，狐狸这小子匪性不改，非要自己审问鬼子。他以为跟王文德学了几句日本话就能和鬼子交流，结果他说的鬼子听不懂，鬼子说的他也听不懂，他一气之下就把几个俘虏给杀了，气的我只想踹他几脚。”沈世杰恨恨的说。 “杀了？这么随便就把俘虏杀了？你们怎么能……要在我们游击队，我一定会把这个杀俘虏的家伙给毙了。”王队长眼睛瞪得好大。 “王队长，杀几个俘虏就要枪毙啊？这也太不讲理了吧？他沈司令没有踹狐狸，要是真踹了我还不依呢，我那狐狸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绝世奇才，谁敢动他一根指头我张耀祖饶不了他。”张耀祖不高兴了。 “王队长，我们救国军是不可能要鬼子俘虏的，我们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哪还有他鬼子俘虏吃的？我听说你们共产党对俘虏很人道，要我说那看对谁了，对自己同胞当然得人道，但对鬼子就不能仁慈，一点点仁慈都不能有。日本鬼子对咱们中国犯下的罪行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光南京城就杀了我三十万同胞，就算抵命也得杀他三十万鬼子吧？”沈世杰一脸的愤慨。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日本鬼子就该杀，咱们就不说俘虏的事了。我已经把你们的情况向我们司令员做了汇报，我们司令员很敬佩你们，他说一定会保护好这些老人和国宝，一定会给这些老人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他还说你们都是抗日英雄，我们新四军就是你们的大后方，随时欢迎你们来我们根据地，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我们尽可能的帮助你们。”王队长诚恳的说。 沈世杰非常感动，再一次握住王队长的手：“谢谢您，谢谢司令员，请转达我们对司令员的敬意！要说困难嘛，眼下还真有点困难，我们那十二名伤员经过包扎，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可是怎么抬回断魂山却是个问题。这里到断魂山至少得走五六天，而且全是山林，这些伤员如果再颠簸折腾恐怕……” “沈司令，您不用说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说暂时将那十二名伤员留在我们这养伤对吧？这没问题，我们立刻将他们送到军分区医院治疗，保证让他们全部恢复健康。只是我们医院的药品很缺，医疗水平也有限，这些弟兄恢复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还望沈司令和张司令担待。”王队长有些惭愧。 “唉！你们长期呆在深山老林里，得不到国民政府的任何补给，能生存下来就很不错了，缺医少药是必然的。我们劫了几次鬼子汽车，缴获了一些药品，可惜都在断魂山里，以后有机会给你们带些。这样吧，我让弟兄们把身上的急救包全部留下，希望能给游击队一点接济，也给我们留下的弟兄一点帮助。”沈世杰解下身上的急救包，张耀祖也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 “还是你们救国军富啊！每人都有一个急救包，让我看看，哎呀！一个包里就有这么多药品，比我们全队的药品都多，真是太……”王队长翻看着急救包，非常激动。 “王队长，老人和国宝就交给你们了，但我们也不能从此甩手不管，只要有机会我们就来看他们的，也会经常给他们送来生活费用。这次我们带的不多，因为我们也不多了，这三千大洋请王队长交给你们司令员，就算这些老人的生活费吧。那些老人身上还有点钱，他们以及警卫班的生活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万一我们以后钱送的不及时就请你们多多担待些。”张耀祖拿出一包大洋递给王队长。 “这……这……”王队长不知所措。 “拿着吧王队长，你们为我们解除了后顾之忧，我们怎么感谢都是应该的。吃饭的时候我和游击队的弟兄们聊了几句，又到弟兄们的住处看了看，你们实在不容易啊！近二百人的游击队竟然只有一挺老掉牙的捷克式轻机枪，最好的步枪是汉阳造，不少弟兄还拿着老套筒、单打一，居然还有人拿着火药枪，即使这样依然只有一半人有武器，其他人就只能拿大刀片或是长矛了。我和张司令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次战斗缴获的武器弹药及物资全部送给你们，牺牲弟兄的武器弹药也送给你们，计有歪把子三挺，掷弹筒三具，三八步枪四十五支，二十响驳壳枪十把，王八盒子十五把，各种弹药及急救包等物资一批。二大队那两挺捷克式总共只有几百发子弹了，我们没地方补充，也送给你们吧，希望你们能搞到弹药。王队长和您的游击大队是我们救国军结交的第一位新四军朋友，我们真心希望能帮助你们，更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沈世杰拉了一个清单递给王队长。 “天呐！这……这……又是药品又是钱的，现在又是武器弹药，这让我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我……我给你们磕头……”王队长说着下了地，双膝跪倒就要磕头。 沈世杰和张耀祖吓得跳了起来，一把拉起王队长，张耀祖打趣到：“我说你个王队长，这么一点东西你就要磕头啊？照你这样我们不知给鬼子磕了多少头了，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这些东西大都是从鬼子那儿拿来的，咱们用就是了，以后再有鬼子东西咱们还是同样使用，有我的就有你的。” “沈司令，张司令，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军分区独立团都没有这么多机枪和掷弹筒，我们游击队一下得了这么多武器那可不得了，我得主动上交一半，要不然司令员知道了还不连锅端啊？即使留下一半武器，我的游击队也是全军分区最响当当的队伍，我得好好练兵，争取和你们救国军一样，多打鬼子，用鬼子武器武装自己。哎！你们在这里休整几天不？要不咱们一起把老人送过去，再到军分区做客，我让司令员亲自招待你们。”王队长自豪极了。 “谢谢王队长的好意，老人和国宝以及伤员的事情你们已经帮我们解决，我们就不再担忧了。鬼子接连受到重创，肯定会疯狂报复的，明天我们就得往回赶。以后我们有什么困难肯定会来找你们的，说不定还要来这里避难，到时候可别不要我们……”沈世杰开起了玩笑。 “瞧你说的，我王大保咋会不要你们？请都请不来的财神……”几个人说说笑笑，一直谈到深夜。 第三十章 星夜布诡雷 （一） 江南的深秋，阴雨绵绵。一群人在山林里时而奔跑，时而跳跃，时而匍匐，时而隐蔽，他们浑身上下早已湿透，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雨水。 这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步兵二大队和特务大队在强化训练，石小虎和祁星培在一旁不停大声喊叫，看谁动作不到位就是一顿训斥，稍有懈怠甚至一顿拳脚。石小虎认为队里大部分是“新兵”，一定要在短时间内练出个模样，决不能拖救国军的后腿。祁星培也说特务大队添了几个新手，需要好好磨练才能跟上大队的步子。 其实这些“新兵”个人素质并不比那些老兵差多少，他们做了多年土匪，大多数人在格斗、埋伏隐蔽、奔跑以及射击等方面都非常不错，只是缺乏系统的训练，也没有多少战术意识。祁星培和石小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决定两个大队合在一起加紧苦练，争取让这些人早日达到甚至超过老兵的水平。 这些人训练的非常认真，也非常刻苦，石小虎和祁星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看来这些日子在山上的苦力真没白做，郑二他们已经基本上改掉了吊儿郎当好吃懒做的流氓习性，能够做到吃苦耐劳了。 二大队在云山战斗中损失惨重，伤员全部留在新四军治疗，只有十来个人跟着石小虎回到断魂山。石小虎沮丧透顶，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想着怎么补充人员，恢复二大队的战斗力。他过去是祁星培的连副，两人关系非常融洽，有什么好事都会想到对方，这次补充人员他请祁星培帮忙出主意，祁星培让他赶紧去找俘虏，那都是好兵！ 特务大队云山战斗中也牺牲了两名弟兄，祁星培回来就打起了俘虏的主意，想把郑二纳入麾下。郑二这些日子和大锤走得很近，大锤只要在山上几乎每天都要和郑二唠叨几句，回忆各自做土匪的那些“辉煌”时光，更多的是对郑二讲述日本鬼子的种种残暴，叙说救国军打鬼子的雄心壮志。郑二看到同样土匪出身的大锤已经彻底洗掉了土匪的残迹，成为一名真正的抗日战士，他深深的触动了。 大锤从云山回来立即找到郑二，说祁大队长想让他参加特务大队，其他弟兄只要愿意也可以参加救国军。 郑二非常激动，这表明他和手下的弟兄已经结束了“阶下囚”的日子，可以直起腰杆了。经过选拔，郑二和另外两名弟兄进入特务大队，其余弟兄全部到二大队报到。 当郑二从祁星培手里接过驳壳枪时，热泪盈眶，第一次感到做一名真正的中国人是多么自豪！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祁星培以及其他弟兄深深的鞠了一躬，跟随弟兄们开始了极其艰苦的训练。 在训练中，郑二总是第一个完成动作，大多数弟兄都没有他的动作快，只有蛮娃、大锤和狐狸能赶上他。他活了三十多岁，光土匪就做了十几年，除了心狠手辣，一身的本事是他最大的资本，靠着这身本事他不知征服了多少大小土匪，也不知做了多少坏事。特别是他的枪法，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救国军枪法最好的是蛮娃，可在郑二面前蛮娃只能算做徒弟。祁星培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要求全大队每天都要向郑二学习射击，即使学点皮毛也算数。 藤原狼狈的逃了回来，没有直接去见石井，躲在剿匪队驻地想对策。石井从其他鬼子那里知道了事情的过程，并没有过多的责备藤原，还亲自来到藤原的住处，安慰损兵折将的藤原。 “藤原君，剿匪队兵败云山，没有抓到那些老人和东西，责任也不全怪你。谁都没有想到断魂山上这些可恶的土匪会捷足先登，抢在你们前头找到了那些老人和东西，你们剿匪队拿不到老人和东西也就不难理解了。一般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别说完成任务，能活下来已经很难了，而你们剿匪队居然能逃出来，说明藤原君平时的训练很有效果，也充分说明了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不可战胜的。这次藤原君也不是完全没有功劳，至少证明了那些老人和东西是非常重要的，因为那些土匪也在寻找。所以这次行动的目的基本达到了，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方向，藤原君不必太气馁。”石井给藤原打气鼓劲。 “少佐，藤原这次没有完成任务实在不可饶恕，您却原谅了属下，让属下不知怎样来感谢您！属下这几天在想，咱们一直都没有十分重视这股土匪，也没有对这些土匪予以歼灭性的打击，让这些土匪一而再再而三的给皇军制造麻烦，实在是可恶之极。属下建议下一步集中精力对付土匪，只有把这些土匪完全肃清，我们才能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那些老人和东西，属下认为暂时先不去动他们，让他们感到皇军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可以安心的躲在某个地方。如果逼的太紧，势必会把他们赶跑，要是他们跑过长江甚至跑到重庆那就麻烦了。不知少佐对属下的建议是否感兴趣？请指教！”藤原恭恭敬敬的说。 “嗯！藤原君说的有些道理，我过去的确对这些土匪有些轻视，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皇军强大的威力之下他们很难做出什么事情。我原来的主要意图藤原君也知道，就是想借剿匪的名义多多寻找这一带的好东西，这个意图现在也不会变，将来更不会改变。但是这帮土匪企图影响我们的大事，让皇军屡屡受挫，所以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尝尝皇军铁蹄的威力。藤原君，我基本同意你的意见，下一步狠狠打击断魂山的土匪，让他们再也不敢多管闲事。我已经给联队部打了报告，说这一地区山高林密，匪患猖獗，请求联队部派一支山地作战部队支援我们。联队部虽然没有同意我的请求，但给我们送来了五十支冲锋枪，这种枪在丛林里作战很有效果，我全部给你。剿匪队要马上恢复战斗力，人员还是以老兵为主，配给你的那个小队依然不变。剿匪队做好准备后立即对土匪发起攻击，一定要消灭土匪的有生力量，让他们不得再来捣乱。那些老人和东西，你们可以暂时不去动他们，但是一定要时刻侦察他们的动向，要多依靠贾让，让贾让多派些密探。”石井命令道。 “哈伊！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藤原深深鞠躬。 剿匪队很快补充完毕，五十人全部配备冲锋枪，这种步枪既可以单发又可以连发，不像三八枪打一发子弹就要上一次膛，打起仗来方便多了。当然，冲锋枪也有它的缺陷和不足，射程近，枪身短，不利于拼刺，最主要是浪费子弹，在资源极其贫乏的日本是不容许大量使用的，所以一直都没有成为部队的制式武器。 部队虽然配发了冲锋枪，但藤原并没有将其他武器上交，而且还补齐了短缺的三八步枪及轻机枪掷弹筒，战斗时需要什么武器就配置什么武器。 藤原将剿匪队拉到山林里进行训练，配属给他的福田小队以及别动队也一同跟着训练。这次训练不再秘密进行，而是大张旗鼓的在山林里选择不同地形进行攻防训练，藤原公开扬言要彻底剿灭断魂山的土匪。 半个月后，训练结束了，藤原带领部队浩浩荡荡的来到断魂山脚下，跟随藤原来的还有二十名工兵。清水寨自然成了藤原部队的驻扎营地，剿匪队、福田小队、别动队和工兵近三百人都驻扎在寨子里，白晃晃的帐篷摆了一大溜。 藤原这次志在必得，把能带的家什全都带来了，清水寨俨然成了一座兵营。剿匪队除了携带冲锋枪、三八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还携带了一挺重机枪和一门迫击炮。福田小队加强了一个掷弹筒班和一个机枪班，全队有一挺重机枪、一门迫击炮和九具掷弹筒、五挺轻机枪，小队兵力达到八十多人。别动队除了每人一杆步枪一支手枪外，还配备了两挺轻机枪、两具掷弹筒，一百三十多人站在那里也挺威武雄壮的。 怎么上山是藤原面临的第一道难题，虽然调来了工兵，但也不能指望工兵在山上开出一条路来，真要那样恐怕一年也不一定能把道路修建好。但山是一定要上去，而且肯定能上去的，那些土匪上下自如，说明断魂山并没有传说的那样难走，只是没有找到上山的路而已。 根据福田的回忆，藤原命令工兵在一段悬崖下面仔细寻找。工兵搭着云梯爬上悬崖，没有找到任何山路，甚至没有发现人为攀爬的痕迹，几乎把悬崖周围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上山的路，福田这才反应过来当初那个老百姓把他骗了。 藤原不相信找不到上山的路，他命令工兵调整思路，那些土匪上下山肯定会留下痕迹，就沿着这些痕迹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十人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洞口，藤原命令工兵试探爬了一段，确定这就是断魂山的入口。于是，清水寨立即忙碌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做进攻断魂山的最后准备。 断魂山上，救国军也在做着各种准备。藤原要进攻断魂山的消息到处都在流传，回寺镇的鬼子汉奸基本全都知道，蛮娃赶紧去找秃顶了解情况。 秃顶已经把剿匪队的人员及武器配置，福田小队的装备以及别动队的情况搞的一清二楚，也打听到藤原最近要进攻断魂山。他现在依然是警察所的副所长，但人已经完全变了，虽然还是那么油腔滑调，虽然还是那么爱嫖女人，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获取鬼子汉奸的情报。当蛮娃秘密找到他时，他将掌握的情报全部交给蛮娃，同时请蛮娃给沈司令捎话，说抗日救国军密探秦仁保向沈司令及弟兄们致意，蛮娃高兴的答应了他，并嘱咐秃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暴露。 第三十章 星夜布诡雷 （二） 狐狸、小林及建子等人不分昼夜监视着断魂山周围的一草一木，藤原率队伍进驻清水寨，狐狸让建子赶紧回山汇报，自己留在半山腰继续监视鬼子。 沈世杰立即召开大队长会议，把藤原占领寨子的情况向大家做了通报，最后说：“弟兄们，情况就是这样，咱们这些日子的行动终于惹恼了鬼子，藤原这次看来是铁了心要吃掉咱们。现在是下午，藤原刚到山下，寻找上山的路以及攻击准备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估计今天是不会发动进攻的，至少明天才能攻山。弟兄们在山里生活的日子不算短了，都熟悉断魂山的情况，大家说说怎么才能打退鬼子。” “沈司令，张司令，各位弟兄，上断魂山的路只有一条，那么多鬼子在山下寻找，肯定会找到这条路的，一旦鬼子找到了这条路，进入断魂山就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了。虽然路上很多地方都是一夫把关万人难开，但在拥有先进武器装备的鬼子面前还是小心为上。鬼子进攻无法在山崖上展开部队，咱们防守同样也无法展开部队，所以我觉得不如把鬼子放进山里打更有把握些。”石小虎首先发言。 “放进来打好是好，从山顶到峡谷桥之间有很多地方都适合阻击，也有几个地段适合伏击。就怕鬼子一下上来很多人，咱们顶不住退到峡谷桥边，那就太被动了。”潘生非常担忧。 “不能让鬼子打到峡谷桥边，如果我们退到峡谷桥西边，鬼子就会占据峡谷桥东边，并以此为桥头堡，把我们困在山里，那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将鬼子挡在山外，不能让鬼子进来。”许长来也不同意石小虎的意见。 “沈司令，张司令，各位弟兄，我们特务大队几个人刚才在路上碰了一下头，大家都认为在山坡上阻击鬼子不太合适，山坡上太狭小了，很多地方无法转身，鬼子大炮打来躲都没地方躲，还是觉得放进来打比较好。藤原一共也没有多少人，即使寨子里的鬼子汉奸全部上来咱也不怕，山上同样没有地方展开大部队，鬼子来再多的人也是白搭。还有一点应该给两位司令和弟兄们汇报，我们大队有两位爆破和地雷高手，我觉得应该把阻击和迟滞鬼子上山的任务交给他们。”祁星培站了起来。 “详细说说你们的打算，两名爆破高手怎么使用？”沈世杰问。 “我是这样认为的，今天晚上庞忠和高小奇在上山的路上用手雷布置雷阵，能布置多少就布置多少。只是不可能从山下开始了，只能从半山腰布置，一直布置到山顶。当然了，这样的阵势只能在一开始的时候能给鬼子造成伤亡，到后来肯定对鬼子造不成什么伤害，但可以迟滞鬼子的进攻速度，让鬼子还没到山顶就已筋疲力尽。这时候咱们就可以以逸待劳向鬼子发起进攻，把鬼子打下山去，甚至消灭鬼子。” “嗯！这个思路不错，咱们再仔细合计合计，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估计到，咱们一定要把鬼子打下山去。”张耀祖说道。 “我觉得这个方案基本可行，咱们基本上就这么定了，具体细节大家再详细说说，好好补充完善。库存的手雷手榴弹全部拿出来，干粮水壶也都准备好，咱们今晚开始行动。”沈世杰命令。 高小奇和庞忠忙乎了大半夜，蛮娃带着狐狸、小林、建子等人给他俩运送手雷和手榴弹，祁星培带着其他人警戒。高小奇想集中手雷把上山的路炸断，蛮娃制止了他，其他几人也都不同意。毕竟这是救国军进出断魂山的唯一通道，炸断了再修复起来就相当困难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这步死棋。于是，借着星光，高小奇和庞忠开始布置雷阵，脚底下，头顶上，侧身旁，只要是能触及到的地方都布上了各种雷阵。只可惜这样密集的雷阵只布置了几百米，救国军没有那么多的手雷，只能在一些险要的地段布置，就这样快到山顶手雷还是用完了。 山顶上有一块地势相对平坦，祁星培说这地方是个非常理想的部队集结地，救国军每次上山都要在这里集结待命，小鬼子攻上山肯定会在这里集结，所以这里要布些诡雷。可是高小奇手头没有一颗手雷了，拿什么布置？他眼巴巴的望着大家，满眼的无奈。 狐狸灵机一动，摘下身上的手雷：“祁大队长，咱们特务队不是每人身上都携带了四颗手雷吗？拿出两颗给老高，反正咱们特务队也不怎么使用手雷。” “好吧！只能这样了，大家赶快把手雷拿出来。老高和老庞你们也动点脑子，鬼子这一路被炸得屁滚尿流，到这里肯定会非常小心的，别让这些手雷白埋了。天快亮了，大家快点干，干完活咱们找地方睡觉。”祁星培命令。 “祁大队长您就放心吧！咱们本来也没指望这些手雷能把鬼子炸回去，炸死几个算几个，主要是让藤原这老鬼子尝尝味道。”高小奇嬉皮笑脸的摆弄着手雷。 活很快就干完，天也大亮了，特务大队撤到一座山梁后面休息。沈世杰带着机炮大队和二大队也来到山梁后面，这是他们第一个阻击阵地，一大队在后面还布置了第二道阻击阵地。 吃过早饭，藤原命令部队开始进攻，说是进攻，其实就是登山，因为他们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剿匪队和工兵开始登山，福田小队紧随其后，别动队最后收尾。寨子里留下福田小队一个班的士兵驻守，别动队也留下二十人协助防守。 上山的路并不十分崎岖，甚至比一般的山路都要好走，藤原连连称绝！他感叹中国人的智慧和力量，这么险恶的山崖上都能修凿出如此平坦的小路，而且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真是神工巧匠啊！ 两个鬼子警惕的搜索着，他们是剿匪队的尖兵，也是整个攻击部队的尖兵。开始上山的时候他们很谨慎，生怕中了什么埋伏，走的很慢也很小心。他们走了好大一会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看来自己谨慎的有点过了，山上毕竟是些土匪毛贼，哪里懂得什么布设机关，更不知道迟滞进攻，放心大胆的向前走吧！ 走到半山腰，进入一个一人来高好几米长的石洞，快要出洞了，一个鬼子感觉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他弯腰正准备仔细查看，就听另一个鬼子歇斯底里的狂叫：“炸弹……” 弯腰的鬼子惊恐的抬起头，发现头顶上正冒着青烟，他急忙扑倒在地，向外翻滚。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身下也藏有手雷，翻滚的时候触动了引线，只听“轰……轰……”接连几声巨响，无数弹片刹那间钻进他的身躯，他再也没有人的形状了…… 另一个鬼子被炸的飞了起来，在悬崖上急速向下翻滚，后面的鬼子试图拦截，又怕把自己也撞下山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滚到山下…… 过了好半天，藤原才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仔细查看爆炸现场，发现在这个小小的石洞里居然有七八处爆炸点，难怪两个鬼子无处躲藏，看来这些可恶的土匪还是懂得一些爆破技术的。藤原不敢大意，命令工兵前面开道，其他部队和工兵保持一定距离。虽然这样一来爬山的速度非常缓慢，几乎是一点点的往山上爬，但为了保存实力也只能这样了。 工兵也不是万能的，他们大多时候都全神贯注的搜索脚下，没想到爆炸更多来自头顶和旁边，四五个工兵就此命丧黄泉。藤原恼火极了，命令工兵分工搜索，有的负责脚下，有的负责头顶，还有的负责旁边，总算拆除了一些炸弹，队伍行军的速度也有所加快。 拆除炸弹太耗时间了，藤原命令工兵遇到炸弹一律引爆，可是在一处石崖下面引爆时却出了事。石崖下面发现了两颗手雷，一个工兵没费什么事就引爆了，没想到爆炸触动了石崖上面的机关，两颗手雷腾空而起，在空中飞行了二三十米快要落地时爆炸了。爬在地上的围剿队无处躲藏，只能眼睁睁的等死，结果有四名鬼子当场死亡，还有六名鬼子负伤。藤原气得哇哇直叫，一刀劈死了那个工兵，命令别动队将死伤的鬼子抬下山崖，其余鬼子继续上山。 历经千辛万苦，藤原终于爬到山顶，鬼子一个个气喘吁吁，站在山头等待藤原命令。眼看着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前面还有多少险恶根本不知道，藤原无奈命令就地宿营。 福田在山顶转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处空地相对比较平坦，立即给藤原建议部队在那里宿营。 几个工兵在空地上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藤原命令部队全部进入空地，同时派出十名鬼子在四周游动巡逻。 巡逻队在外围刚走了半圈就踩响了一颗诡雷，四周埋设的几十颗诡雷全部被引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十来个鬼子被炸得血肉模糊，无一生还，空地上来不及卧倒的鬼子也被炸伤了七八人。 藤原几乎要发疯了，连土匪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死伤三四十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拔出战刀，一刀砍断了旁边的小树，站在空地上叫嚣：“卑鄙无耻的支那土匪，我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第三十一章 一战断魂山 （一） 清晨，鬼子早早爬了起来，藤原命令部队抓紧时间吃早饭，同时命令别动队将受伤的士兵抬下断魂山，战死的士兵先放在山上，等围剿土匪结束后再行火化。 早饭过后，藤原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上山时有路可走，而且只有一条路，过了山顶以后却没有路了，到处都是石头和树木，究竟往哪里走让几个工兵犯了愁。 藤原命令鬼子在周围仔细搜索，救国军在山里生活了大半年，肯定会留下足迹的，哪个方向足迹最多就往哪个方向走。 尽管足迹很杂乱，但鬼子还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正西方向的足迹最为密集，藤原命令部队向西搜索前进。 沿着足迹向下走了一段，地势逐渐开始平坦。藤原边走边观察，这断魂山四周都是绝壁，山里面却相对较为平坦，难怪这些土匪能够长期驻扎在这里，原来住在山上也挺舒服的。 前面凸起一座乱石岗，石岗只有几十米高，百十来米长宽，像座巨大的坟墓伫立在山林之间。石岗上怪石林立，稀疏的长了几棵形状怪异的低矮树木，让人感觉有点峥嵘。 藤原命令部队停下来，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但是军人的直觉又让他感到一丝不安，这个小石岗上谁都能看出是可以做点什么的，土匪既然懂得在上山的路上布设炸弹，难道不知道在这里埋伏阻击？ “集中炮火，向山上射击！”藤原不敢多想，命令部队开火。 枪炮声骤然响起，两挺重机枪、两门迫击炮、十几挺轻机枪和十几具掷弹筒向石岗猛烈开火，石岗上顿时浓烟滚滚，乱石飞溅，几棵矮树也被拦腰炸断。 炮火急袭了十分钟，山上依然毫无反应，藤原手一摆，炮火戛然而止。看来山上并没有什么埋伏，藤原命令围剿队向山顶冲锋，占领这个制高点。 围剿队快速跃进，他们步伐灵活，身手敏捷，利用石块掩护，很快就接近了山顶。藤原一直紧绷的脸松弛下来，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山头。 突然，藤原发现山头上飞起一片黑蛋，这些黑蛋冒着青烟飞到山坡上接连爆炸，山坡上腾起一股股浓烟。山头上枪炮声爆响，机枪、步枪、手枪以及掷弹筒、手雷雨点般的朝山坡上招呼，围剿队被压在山坡上动弹不得。 藤原急令炮火支援，可是围剿队距离山顶太近，好几发炮弹都落在围剿队的周围，炮兵无奈的停止了射击。只有机枪还在盲目的向山顶射击，不过子弹大多都打高了，没有击中任何人。 围剿队毕竟不是吃素的，他们躲在石块后面，并没有太大的伤亡。山上一轮射击过后，鬼子开始还击，他们手持冲锋枪，在石块之间快速翻滚跳跃，瞧准机会就开枪射击。 山顶上，沈世杰看到鬼子死战不退，还拼命向山上射击，已经有好几个弟兄负伤，还有两名弟兄牺牲，他怒火万丈，向鬼子狠狠打了一梭子弹。可是鬼子都藏在石头后面，子弹打得石头火花四溅，就是不见有鬼子被打中。 沈世杰掏出一颗手雷，大声喊道：“弟兄们，扔手雷，炸死这帮小鬼子。” 一轮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过，鬼子支撑不住了，交替掩护着向山下撤退，有五六名鬼子是被拖下山岗的，山坡上留下了七八具尸体。 看到鬼子退了下去，沈世杰急令队伍抬上两名弟兄的尸体向后悄悄撤退。山顶面积太小，靠乱石藏身只能糊弄一次鬼子，继续呆在山上只能吃炮弹了。 救国军溜下山岗，撒腿向西飞奔，穿过一片树林，翻越一座悬崖，来到一片开阔地。开阔地的尽头连着一座山，山坡上长满了大树，救国军的第二道防线就设在这里。 救国军迅速跑进山坡上的战壕，这是张耀祖指挥一大队几十个人挖了一天一夜才修成的，战壕宽一米、深两米、长几十米，共有上下两道。刘世武又对战壕做了一些改进，在战壕下面挖了许多高一米左右、宽深不等的小洞，有的能蹲好几个人，有的只能蹲一人，主要用以躲避炮弹。 藤原见围剿队退了下来，还少了七八人，极为震怒，命令炮兵不停点的轰击山头。他知道断魂山地形险要，大部分地方要靠炮火来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因此炮弹和机枪子弹带的特别足，每个别动队员都背了几发炮弹，每个皇军士兵都带了些机枪子弹。现在正是需要炮火施威的时候，藤原命令不要吝惜炮弹，一定要拿下这座小山头。 炮火急袭了十几分钟后，藤原命令围剿队再次进攻。围剿队能战斗的只有三十来个人了，他们散得很开，边冲锋边开火，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占领了山头。然而山上早已空无一人，围剿队只找到了一些弹壳，还发现了几滩尚未凝固的血迹。 “追，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这帮土匪消灭！”藤原暴跳如雷。 虽然看不见土匪，但是他们仓皇逃跑留下的踪迹十分清晰。藤原沿着踪迹追了好几里地，翻过一座不太高的悬崖，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他命令部队停止前进，仔细观察着这片开阔地。 开阔地其实不大，宽几十到二三百米不等，长约三四百米，两边全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西边是一座长满大树的高山。藤原从望远镜里清楚的看到对面山坡上有上下两道数十米长的土岭，一看就是新挖的战壕，两道战壕相距三四十米，战壕之间还有弯弯曲曲的沟壕相连。 藤原知道真正的战斗这才开始，他感觉有点沉闷。从几次交战的情况看，这些土匪拿着皇军的武器，战斗力不弱。现在他们摆开战场要和皇军决斗，这让他既兴奋又有点担忧。兴奋的是终于可以消灭这帮土匪了，担忧的是要冲过这片开阔地需要强大的火力支援，可自己的火力显然有些不足。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扫而过，他迅速恢复了坚毅的神色。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无论兵力还是火力都要强于土匪，虽然别动队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但有围剿队和福田小队已经足够了。 “炮火准备，十分钟急速发射，把支那土匪的战壕统统炸平！”藤原大声命令。 炮弹雨点般的在山坡上落下，腾起一股股土柱，遮天蔽日。战壕被炸得七零八落，旁边的土堆上落下无数颗炸弹，形成了一个个形状各异的豁口。重机枪也开始叫嚣，子弹“噗……噗……”不停往战壕前后的泥土里钻，有些子弹钻进了山坡上的树干里，好几颗小树被拦腰打断。 小林、建子和小社等人虽然经过了几次战斗，但这样的阵势还是第一次见到。几个人蜷缩在一个大洞里，双手捂住耳朵，紧张的连话都不敢说。 蛮娃若无其事的蹲在洞口，见小林几个有些紧张，他笑了笑，索性坐在地上，掏出干粮吃了起来：“哎！我说几位兄弟，别老捂着耳朵了，往洞口挪挪。我教你们分辨哪是迫击炮的声音，哪是掷弹筒的声音，哪个又是重机枪的声音……中午了，肚子饿了吧？把干粮拿出来吃，吃饱了狠狠揍鬼子。一会炮火就该停了，一般战场上都是炮火延伸，可咱这山坡上无处可延伸，小鬼子只能停止炮击，否则就打在自己的头上了……” 小林几人见蛮娃好像没事一样，还有说有笑的，都有点不好意思。见蛮娃吃干粮，也感到有些饿了，纷纷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这点炮火算啥？简直不值一提，到了大战场上那才叫惊天动地！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要是让炸弹碰着了，连骨头渣子都没了……你们知道那炮弹有多重？一个人都抱不动，就算你们把耳朵捂上也不行，震的啥都听不见，得好多天才能缓过来。在南京时候那炮火该有多猛烈？可老牛照样没事，连点头发丝都没伤着，这不在这等着打鬼子吗？听，炮火声音小了，马上就该停了，小鬼子要发动进攻。弟兄们，检查武器弹药，上战壕，老子又要开荤了……”蛮娃钻出洞，爬在战壕边上盯着前方。 约三十名鬼子手持冲锋枪边冲边开枪，二十多名鬼子端着三八步枪紧随其后，还有四五十名身着便衣的别动队跟在后面呐喊助威。轻重机枪不停的喷着火舌，掩护鬼子冲锋，有几个鬼子端着歪把子轻机枪跟着围剿队冲锋，不时停下脚步打出几发子弹。 在山岗上沈世杰就发现鬼子拿着冲锋枪，眼馋的直流口水。现在几十名手持冲锋枪的鬼子又冲在最前面，他眼睛都红了，赶紧叫过祁星培：“一会冲出去和鬼子拼刺，你们特务大队多留点心，把鬼子的冲锋枪搞几支回来。记住，一定要连子弹一起拿回来，越多越好。” 战壕距山脚只有四五十米，一个鬼子刚踏上山坡，沈世杰的驳壳枪就响了，鬼子手一扬滚下了山坡。战壕里顿时枪声大作，各种武器朝鬼子使劲招呼，打得鬼子爬在地上不敢起来。 第三十一章 一战断魂山 （二） 王有抱着掷弹筒在战壕里来回奔跑，一方面保护自己，打一炮换一个地方；另一方面也在寻找鬼子的掷弹筒，只要发现鬼子开炮，他立刻跑到最佳位置架设好掷弹筒，一发炮弹打过去，鬼子的掷弹筒连同掷弹筒手都被干掉了。已经有三名鬼子掷弹筒手被他打掉，鬼子这才醒悟过来，对方阵地上居然有神炮手，这还了得？好几名鬼子掷弹筒手开始寻找这名神炮手，企图以牙还牙，可王有行踪不定，让鬼子一直无法得逞。 郑二端着三八步枪不停的开火，弹无虚发。大大小小的仗他不知打了多少次，除了练就一手好枪法外，还练就了超乎寻常的直觉，让他在十几年的枪林弹雨中毫发无损。过去他出枪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因为他面对的是同胞，说不定对面的人是他的什么亲戚或朋友，或者是部下或朋友的亲戚朋友，所以他从来不置人于死地，一直都给自己和别人留有后路。今天不同了，对面冲来的是真正的敌人，是侵略家园的日本鬼子，他们在中国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恶事，就算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他没有任何顾虑，没有一丝犹豫。他已经打出了五法子弹，变了五次位置，五名鬼子倒在地上，全部都是头部中弹。 “王有，把鬼子那挺机枪给老子端掉！郑二，干掉机枪后面那名鬼子，狗日的，好像是个官，已经打掉了老子好几个弟兄了。”沈世杰指着远处的一挺重机枪喊道，重机枪后面站着一名鬼子，高举战刀在那里喊叫。 王有目测了一下，重机枪到这里约三百五十米，距离不算近了，掷弹筒射程倒是够，就是太远不一定能打准。他仔细瞄了瞄，又测试了一下风速，果断的将炮弹打了出去。只见重机枪阵地上腾起一股浓烟，再也听不见机枪响了。 就在王有炮响的同时，郑二的枪也响了，那名鬼子军官一扬手倒了下去。这么远的距离他试过几次，虽然能打中目标，但受风速等影响很难击中头部，所以他没敢瞄准头部，而是瞄准了面积更大的胸部。旁边掷弹筒一响，他也轻轻的扣动了扳机，鬼子军官是打中了，能不能打死就难说了。 沈司令兴奋的拍了王有一巴掌，又打了郑二一拳，跳上战壕高呼：“弟兄们，冲啊！” 郑二纵身跃上战壕，沈世杰一脚又把他踹了下去：“奶奶的，谁让你冲锋了？给老子在战壕里呆着，看哪个鬼子不顺眼就来一枪。还有王有，也给老子好好呆着，把鬼子的机枪大炮给老子看好了，别让他们打响。” 救国军旋风般的冲下山坡，鬼子毫不畏惧的迎了上来，瞬间就和救国军交上了手。别动队吓得直往后退，鬼子督战队一阵怒吼，别动队只得掉转身，硬着头皮加入了拼刺的行列。 鬼子志在必得，一上来就下死手，不要命的跟救国军拼刺。救国军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一个个拿出十二分的勇气和鬼子搏斗。像大锤、蛮娃这样的猛将一人抵挡四五名鬼子的进攻，还有像小社、建子这样力气小的四五人围住一个鬼子拼刺，双方你来我往，毫不相让。 别动队哪里经过这样的阵势？他们在战场上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保命，让他们真刀真枪去拼刺，这不是往死里逼他们吗？这活可没人愿意干，也没人敢干！看到救国军无论逮住谁都往死里砍，已经有十多名别动队被打倒在地，其余的别动队员吓坏了，一窝蜂的退下了山坡，任凭鬼子督战队开枪也无法阻挡。 一直和别动队纠缠的几十名救国军失去了对手，掉头向鬼子掩杀过来。鬼子失去别动队的支援本来就已心慌，突然间从侧面以及背后杀来了那么多人，阵脚一下被打乱了。几名鬼子掉头就跑，其他鬼子一看支撑不住也开始撤退，鬼子的进攻被打退了。 有些救国军队员撒腿就追，沈世杰大声喊道：“大家不要追，赶紧回战壕，鬼子马上要打炮，快点撤退！” 大伙急忙收住脚步，转身跑回了战壕。沈世杰扯着嗓子喊叫：“祁星培，祁星培……” “沈司令，来了，来了……”祁星培满头大汗跳进战壕，几步跑到沈世杰面前。 “枪呢？我要你搞的冲锋枪呢？”沈世杰大声问。 “沈司令，这不是吗？这是枪，这是子弹……哎！你们几个赶紧把冲锋枪拿过来。”祁星培朝后面喊道。 蛮娃等人跑了过来，狐狸手里提了两支冲锋枪，大锤居然扛了一个死鬼子跑到沈世杰跟前。 “一共搞了几支？我看看，一支，两支……一共七支冲锋枪，不错，不错，以后就这么搞，再多搞几支，咱也用用这高级枪。子弹呢？每支枪都有四五梭子弹？太好了！哎！大锤，你扛着个死鬼子跑来干吗？不嫌晦气啊？”沈世杰奇怪的问到。 “沈司令，您不是要枪和子弹吗？这死鬼子手里有枪，身上有子弹，我来不及解子弹带，就把尸体扛了回来。”大锤笑道。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又多了一支冲锋枪。大家赶紧进洞，鬼子要打炮了。”沈世杰命令。 又损失了三四十名士兵，福田少尉也负了重伤，藤原有点吃劲了。损兵折将已达四分之一，那帮土匪依然没有消灭，甚至没有打死多少人，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都是别动队拖了后腿，如果别动队再能坚持一会战局或许就会改变。可他现在还不能也不想把别动队怎样，正是用人之时，这个别动队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在后勤保障方面做的还不错。 江南本来就多雨，独特的地理地形条件使得断魂山上的气候更加多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已乌云密布，说话间大雨“哗哗”的下了起来。 正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的藤原不得不停止行动，命令工兵在四周找地方避雨。工兵冒雨转了一圈，对藤原报告说这地方地势低洼，根本没地方避雨，也不敢在这里避雨，如果发洪水躲都没地方躲，看天气一时半会雨停不了，得赶快离开这里。 藤原不甘心的望了望对面的山坡，又看了看天空，非常懊恼。部队没带雨衣，而且还是自己不让带的，为了多带弹药他把背包等东西全部精简，现在只能遭雨淋了。他无奈的摆摆手，命令部队转移，往前走是不可能了，只能往回走，哪儿地势高又能避雨就往哪儿跑。 沈世杰看见鬼子拔寨而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做好了拼死搏斗的准备，弟兄们也都摩拳擦掌要和鬼子决一死战，然而大雨让鬼子不得不退了回去，救国军暂时避免了一场恶战。 救国军穿着雨衣钻出了战壕，战壕里全是水，无法再呆了。小林知道山后有个石洞，赶紧带着大家爬上上头，进到洞里避雨。 “沈司令，这场战斗咱们又折了八名弟兄，加上小石岗牺牲的两人，咱们已经有十名弟兄牺牲，还有十几名弟兄负伤，损失惨重啊！这笔账得给鬼子记上，一定要让鬼子血债血还，最好是哪里欠的就在哪里还。这是咱救国军的地盘，他藤原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看咱们得想点啥办法，不仅要把藤原赶下山，还要让他留下买路钱，大伙说对吧？”张耀祖大声说。 “对对对，一定要让鬼子留点东西。狗日的藤原想来咱们断魂山打劫，他不想想老子是干啥的？听说藤原这次上山带了不少好家伙，有好枪，也有大炮，对，咱就要那大炮。”大锤手舞足蹈。 “张司令，咱们牺牲了十名弟兄，实在让人痛心！你说要鬼子留点什么我同意，大锤想要大炮，我更没意见了，许大队长和王有他们做梦都想要大炮。王有打得好，郑二更绝，专打鬼子脑袋，他们是好样的，弟兄们也都是好样的。鬼子虽然撤退了，但不会下山的，这么大的雨藤原不敢冒险下山，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避雨休息。雨停以后估计藤原还会卷土重来，今天他没有占到便宜，应该会来报复的。其实藤原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是没有迫击炮的和重机枪，咱们早把他赶下山了。大锤说的对，咱们想点什么办法把迫击炮给夺过来，实在不行把它毁了。藤原失去大炮我看他还敢来吗？要是敢来咱们就敢灭了他，让他永远留在这里。”沈世杰咬牙切齿的说。 “沈司令，张司令，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带几个人去把鬼子的大炮和重机枪处理掉，夺过来不大可能，但是把它炸毁还是可以的。”蛮娃走过来。 沈世杰盯着蛮娃，声音有些沙哑：“老牛，我知道你胆大，本事也大，没有什么事情你不敢做的。不过，这次不同以往，那伙鬼子都不是吃素的，你一定要慎重，一定要细心，千万不可莽撞行事。人员任你挑，武器任你选，需要什么尽可以提出来。我只给你提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沈司令，您就放心吧，看情况不对我就溜之大吉，我才不会傻到在自己的地盘上给鬼子送命。冲锋枪给我一支，其他人就算了，他们还没用习惯。大锤、狐狸、小林、建子你们四人跟我走，步枪留下，只带短枪，都带长弹夹，子弹带足！手雷每人带四颗，还有绳索、短刀、匕首等东西都带上，现在出发！”蛮娃穿上雨衣，使劲跺了跺脚，把皮靴上的泥巴抖掉。 “哥，我也要去！”小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蛮娃身后。 “小社，你来凑啥热闹？回去，才多大点人，去了能干啥？”蛮娃训斥着。 “你小看人，我哪点差了？小林哥和建子哥能去，我为啥不能去？他们能做的我都会做，我还会射箭，你们谁有我射的准？我就要去，不让去也得去，实在不行我一人去。”小社大声嚷嚷着。 “好好好，去，去，让你去还不成吗？我知道你离不开小林和建子，真拿你没办法，赶紧收拾东西，马上出发！”蛮娃无可奈何，转身走出山洞，小社赶紧跑步跟上，一行人很快消失在雨中。 第三十二章 山洞炸鬼子 (一） 蛮娃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回头一看，是郑二提着步枪追了上来：“牛大队长，等等我，等等……” “郑二，你小子是偷着跑出来的吧？沈司令舍得放你？”蛮娃笑着拍拍郑二的肩膀。 “不是，不是，我不是偷跑出来的，我给沈司令说了，我对山林熟悉，不会给你们添累赘的。再说了，大锤兄弟来了，你说我要不来岂不是……”郑二边走边说。 “行了，行了，有啥话给大锤说去吧，把身上收拾利落，咱们去找小鬼子。”蛮娃命令。 大锤擂了郑二一拳，一个劲的“嘿嘿”笑着，郑二乐了，把步枪背到肩上，快步跟上队伍。 藤原的踪迹很快就被找到，其实不用找也能猜个大概，断魂山的地形地貌大家非常熟悉，哪儿能遮风避雨全都知道。往东有一处悬崖就能避雨，悬崖地势较高，悬崖下面有个大石洞，洞口很大，老远就能看见。救国军出进断魂山必须经过悬崖，每次都要进石洞休息一会，石洞里面非常潮湿，虽然不能住人，但避雨乘凉还是好地方。 蛮娃距悬崖还有几百米时隐蔽下来，仔细观察着石洞，他估计藤原就在洞里，只是还想亲眼证实一下。 几个人在一棵大树下面悄然伏下，任凭风吹雨淋都一动不动，几双眼睛死死盯着石洞。这是特务大队平时训练的基本内容之一，潜伏时没有命令即使再恶劣的天气也不能随便动一下，好在他们都穿着雨衣皮靴，还能抵挡风雨的侵袭。 一个多小时后，洞口出现了两个人影，对着外面指指点点。蛮娃精神一振，鬼子终于出现，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眼看天要黑了，雨还没有停的迹象，看来鬼子有点着急了，跑出来观察情况。 蛮娃等洞口的转鬼子进去，轻轻打个手势，几人慢慢转身向后爬，爬到一个石坎后面直起了身子。 “队长，鬼子就在洞里，咱们进洞收拾这帮狗日的。”小林知道怎么进洞。 “小林，你们几个从悬崖上面进去过石洞是吗？那地方好进吗？进去能出来吗？”蛮娃问。 “我和建子小社都从悬崖上面进去过，出来也没问题，再说咱们还有绳子呢，进出都很容易。”小林回答。 “好，咱们从那座山绕过去，迂回到悬崖后面，再攀上悬崖，找机会进到洞里收拾小鬼子。”蛮娃命令。 天渐渐昏暗下来，雨依然“哗哗”的下着，蛮娃几人悄悄攀到悬崖上面，爬在崖顶观察情况。 一条裂缝横跨悬崖，小林爬在石缝跟前悄声说：“队长，这儿离洞口还老远，小声说话鬼子听不见。您看见这条石缝了吗？从石缝下去就到了石洞。” 蛮娃看到有一处石缝较宽，完全能容纳一个人上下，他小声问：“小林，就从这儿下去吗？” “对，就从这儿下，攀着石壁就能下去。保险起见还是在石缝里栓根绳子，我马上就搞好，咱们啥时候进洞？”小林把几根绳子连到一起，绳子一头拴到一棵大树干上面。 “不急，这会鬼子没有走，今晚肯定就在里面宿营了，咱们啥时候进洞都行。我想还是等鬼子睡熟了再进比较妥当，这样更安全，也更有把握。”蛮娃说。 “牛大队长，人一般在后半夜睡得最香，小鬼子累了一天，后半夜肯定睡得很死，咱们后半夜进洞最合适。”郑二小声说道。 “到底是正宗土匪出身，比咱这冒牌土匪有经验，那就按郑大哥说的来，后半夜出发。现在大伙靠在一起，两人暗中放哨，其余人雨中睡觉，看谁睡的最踏实。”蛮娃把雨帽往下拉了拉，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 后半夜，雨稍微小了些，四周传来“隆隆”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蛮娃睁开眼睛，仔细听了一会，知道这是周围的山沟里发了洪水。他掏出怀表——这是从一个别动队员身上搜来的——用雨衣遮住外面，打开手电一看，已经三点了，急忙推了推旁边的人：“都醒醒，醒醒！大家把雨衣放在这儿，建子留下守住出口，其余人跟我进洞。小林带路，大锤断后，出发！” 石缝曲曲折折，时宽时窄，宽处可以撑开双臂，窄处仅可过人。小林打开手电前面开道，其他人鱼贯而入，跟着小林慢慢向下攀登。不知过了多久，小林感觉下不去了，他向上闪了三下手电，告诉蛮娃他们，石缝到头了。 小林爬出石缝，仔细听了一会，四周没有什么异常，他打开手电，招呼其他人爬出石缝。 “队长，咱们已经到山洞里面了。这儿是个陡坡，越往下越陡，往上走慢慢就缓了。咱们往上爬，爬上这个斜坡，再拐几个弯，就到了洞口。现在还能打手电，上了坡就不敢用了，得摸黑走。”小林小声说。 “好，小林继续带路，上坡后大家一个拉着一个走，千万别放手，遇到紧急情况就小声学耗子叫。”蛮娃悄声命令。 几个人走的很慢，脚步也非常轻，越走感觉洞子越大，越走似乎越宽敞。前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亮光，几人蹲下身子，一点点的往前挪，拐过最后一个弯子，发现了几堆大火。 最近的火堆距拐弯处不过十几米远，最远的也只有二十多米，火堆附近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洞口有两个鬼子来回巡逻，洞里面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鬼子，呼噜声此起彼伏，看来鬼子真的累了，睡的都很香。 两门迫击炮和两挺重机枪就架在最里面的火堆后面，距离火堆有七八米的距离，一摞弹药箱放在旁边。十几挺轻机枪和十几具掷弹筒架在迫击炮的前面，旁边也放着弹药箱。 蛮娃眼睛都直了，机枪大炮距离自己不到十米远，几乎唾手可得。就这十来米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两名哨兵一直在洞口转着，虽然注意力都在洞外，可一旦洞里有动静他们肯定会有反应的，所以必须要先除掉这两名哨兵。 蛮娃看了一眼小社，小社立即拿出了弓箭，郑二见状也掏出了小刀。蛮娃又看了一眼鬼子哨兵，下了决心，指着迫击炮和炮弹打了几个手势，又对小社和郑二轻轻的扬了一下手，小社和郑二立即向前爬去，蛮娃几人跟在后面。 两名哨兵慢悠悠的转着，他们对外面的“隆隆”声似乎很在意，不时停下来仔细听听。当他们转个来回又停下听的时候，小社出手了，羽箭准确的射进一个鬼子的脖颈，鬼子手捂着脖子狂奔乱跳，杀猪般的惨叫着。与此同时，郑二手中的小刀也出手了，他可没有小社那么手软，另一个鬼子扭头时小刀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喉管，这个鬼子没顾上喊叫就一命归西。 鬼子炸了营，他们以为外面有什么情况，爬起来就往外冲。与此同时，蛮娃他们也转身向洞里猛跑，手里全都多了一样东西。蛮娃抱着两箱炮弹，大锤扛着一门迫击炮，其他人也都抱了一两箱炮弹。抢走一门炮击炮是他们最大的奢望，现在就看能不能带出去了。 刚拐过弯，蛮娃就急忙高喊：“小社，快！”小社没抱炮弹箱，两手各攥一颗手雷，见大伙都已拐弯，他双手一碰，将手雷扔到十几米开外的炮弹箱上，转身就跑。过了几秒，身后传来“轰……轰……”两声爆炸，紧接着引发了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爆炸声响彻云霄，久久都未停息…… 蛮娃几人爬在地上，巨大的爆炸把他们全都震倒，可他们不敢停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继续跑。也不管后面有没有鬼子，手电筒全都打开，一口气跑到石缝口。大锤毫不犹豫的第一个钻进石缝，其他人也相继钻了进去，蛮娃最后爬进石缝。 过了一会，大锤喘着粗气爬到崖顶，建子帮着把迫击炮拽了上来，急忙把雨衣披在大锤身上。大锤一把拉下雨衣，小心翼翼的盖在迫击炮上面，生怕迫击炮让雨淋湿了…… 爆炸声渐渐停息，天亮了，雨也停了。只有山谷间的“隆隆”声依然响个不停，说明山洪还没有消退，仍在山间肆虐着。 藤原抱着胳膊站在洞口，望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心如刀割。突如其来的爆炸让他损失惨重，只有八十多人逃了出来，其中一半人不同程度的受了伤，自己胳膊也被飞来的弹片扎伤。所有的重武器都被炸坏，轻机枪和掷弹筒也大多不能用了，炮弹全被引爆，大部分子弹箱也被引爆，部队一夜之间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境地。 得赶快离开这里，说不定土匪马上就会攻击他们。藤原知道昨晚的爆炸是谁干的，好多人都看见几人从洞后面跑了，而且还抢走了一门迫击炮和一些炮弹。只有断魂山的土匪最需要迫击炮，也只有土匪才敢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来偷炮。可他再也没心情更没胆量去追查和围剿什么土匪，土匪不来围剿他们就已经万福了，现在唯一要做的是赶紧离开这里，一秒钟都不能耽误。 藤原命令别动队抬上奄奄一息的福田快速撤离，还有几个重伤的日本兵无法抬走，藤原含泪给这几名伤员每人补了一枪，算是把这些人解脱了。贾让看的心惊肉跳，幸亏自己跑得快没有受伤，否则下场肯定也是这样，他让别动队赶紧收拾一下，跟着藤原一溜烟跑了。 蛮娃几人快中午时回到石洞，一股洪水挡住了他们，他们只得在山坡上休息，一直等洪水退了才扛着迫击炮及炮弹慢悠悠的回来。 沈世杰在石洞口站了一上午，他在焦急的等待蛮娃几人。昨夜的剧烈爆炸让他无比心焦，他想派人去找蛮娃他们，甚至自己要带人出去找，可四周全是洪水，连山下这片开阔地都出不去。 第三十二章 山洞炸鬼子 (二） 看到蛮娃几人平安归来，沈世杰非常激动，抱着几人左看右看，高兴极了：“哎呀！可算回来了，连根头发都没少，太好了。我知道鬼子不会把你们咋样，我是担心这可恶的洪水，你们在山里爬上摔下的，多危险啊！快说说，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蛮娃把引爆鬼子炮弹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最后指着迫击炮说：“沈司令，张司令，那大炮和重机枪就在我们眼前，可我们实在拿不走那么多东西，只抢了一门迫击炮和几箱炮弹，别的只好都炸了，没办法啊……” “哈哈哈哈，牛大队长，你可别小看这一门迫击炮，这标志着我们救国军的战斗力有了质的提升。我们有了这门迫击炮，就不再是只会在山林里打打闹闹的土匪流寇，而是一支能够攻坚克难的正规队伍，他藤原再也不敢随便来攻山了。只是炮弹少了点，不过没关系，鬼子那儿多的是，用完了咱再去拿就是了。”张耀祖笑着说。 “张司令，一门迫击炮就有这么多的学问？咱们这就成了正规队伍了？这也太……哎吆……困死了，我得睡觉了，谁也别打扰我，天塌下来也不管了……”蛮娃连打几个哈欠，向石洞里面走去。 沈世杰带人赶到石洞里，石洞里惨不忍睹，他呆呆的望了一会，转过身子：“弟兄们，没死的鬼子汉奸已经跑了，就是不知道那个藤原死了没有，咱们谁也不认识。鬼子跑得很仓促，我看了一下，尸体上都少了一只耳朵，看来鬼子打算把这些尸体扔在这儿了，只带走一只耳朵回去交差。死人不会再有过错了，鬼子不管自己的同胞，咱们就替鬼子管一回吧！再说这石洞咱们以后还要用，不能让鬼子汉奸的尸体一直堆在这里，得好好清理一下。尸体抬出去挖个大坑埋了，鬼子埋在一起，汉奸埋在一起。其他东西能用的都拿回去，不能用的集中一起烧了，大家抓紧时间干。” 一直到晚上才把石洞打扫干净，石洞旁边多了两个土堆，土堆上面都插着一块木板，分别刻着“六十二名日本鬼子之墓”和“五十四名汉奸之墓”等字样。 清理出来的东西还真不少，每人都背了一大包。垃圾碎片清理了好大一堆，沈世杰命令队伍回鸟窝，最后出发的人点燃了那堆碎片。 “沈司令，张司令，小鬼子真他娘的富有，随便一清理就搞了不少东西。我略略统计了一下，清理出来的东西主要有一门炸坏的迫击炮和两挺炸坏的重机枪，大伙没舍得扔；三挺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也都炸坏了，不过有些零件还能用；完好的冲锋枪两支，炸坏的十二支；三八步枪完好的十七支，炸坏的四十多支；驳壳枪十二支，全都完好，王八盒子二十八把，也都完好。看来别动队还是把不少武器拿走了，要不然不会只有这么几把驳壳枪。清理出来的弹药也不少，鬼子汉奸身上的弹药几乎都没爆炸，大约有两千多发冲锋枪子弹，五千多发三八步枪子弹，三千多发驳壳枪子弹，还有一些王八盒子子弹和二三百颗手雷。还有其他一些比如钢盔、匕首、武装带、望远镜、手电、急救包等物资也搞了不少，还在死鬼子身上收集了些罐头，我不太想拿，可潘大队长他们非要拿，我也没办法。”祁星培边走边汇报。 “嗯！不错，收获不小，只可惜了那么多的好武器，都让蛮娃这小子给炸了，不过不炸咱也拿不回来。张司令，我是这样想的，迫击炮当然得给许大队长了，他和王有见了迫击炮就没有再丢过手。话说回来救国军里玩炮没人比得上王有，他原来就是迫击炮手，见了迫击炮比见了媳妇都亲。冲锋枪咱们现在共有十支，子弹也有三千多发，都给特务大队吧，他们出去的时候多，武器得配置好点，以后再缴获了逐步都配冲锋枪，您看这样行吗？”沈世杰和张耀祖商量。 “行，我没意见，就这样定了。沈司令，不知您想过没有，经过这次战斗，咱们断魂山恐怕再无宁日了。咱们消灭了那么多的鬼子，又缴获了迫击炮，鬼子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放任我们，必将用非常残酷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我们一定要有这种准备。”张耀祖担忧的说。 “是的，这是必然的，只要我们打鬼子，迟早都要受到这种待遇。这没什么，救国军随时准备着，鬼子一日不退出中国，咱们就一日不放下武器。下一步，我们要密切注意鬼子动向，随时准备和鬼子战斗，只要鬼子敢踏进断魂山一步，我们就敢打断他的狗腿。同时我们也要做鬼子暂时不来攻山的准备，藤原这次即使没死也伤了大元气，再也不会用这种方法这点兵力来进攻，必定会想别的招数，可能断魂山会平静一段时间。我们不可能死等鬼子来攻，要想办法主动搞搞鬼子，让小鬼子知道这是中国的土地，由不得他肆意践踏。”沈世杰神情坚毅。 天气越来越凉了，救国军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弟兄们全都身着单衣，白天还没什么，可早晚就不行了，都觉得冷飕飕的。山上有一点布匹，可是不够一百多人穿的，再说也没有棉花。特务大队到回寺镇侦察了几次也没有买到布匹和棉花，鬼子对粮食、布匹棉花以及药品等物资控制的非常严，市场上很难买到。 张耀祖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一趟回寺镇。镇上有他父亲的一位故交，在莽山时他就想找这位老先生帮忙买药，后来救国军帮他治好了伤员，他也就没有去找老先生。这次救国军有了困难，他又想起了这位老爷子，看看这位富商能不能帮点忙。 天气阴沉沉的，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张耀祖加快了脚步。他正往回寺镇赶，今天是集市，路上赶集的人挺多的，张耀祖也扮作赶集的老百姓匆匆赶路。 跟张耀祖一起来的还有蛮娃和王文德，王文德现在已经是特务大队的一员了，每天都教队员们学几句日语，像狐狸、小社、祁星培、刘世武等人都学的有模有样，日语水平蒙日本鬼子可能还差点，但糊弄汉奸走狗绝对够用。祁星培带着特务大队埋伏在距公路不远的山林中，准备随时接应张耀祖他们。 回寺镇现在盘查的非常严格，张耀祖他们没敢带武器，三个人只身进入镇子。蛮娃很快找到秃顶，几个人找了一家小饭馆，找个靠墙的桌子坐下边吃边说。 “张司令，牛大哥，你们这次可是搞大了，现在人人都知道断魂山上有股土匪，飞檐走壁，刀枪不入，厉害的不得了。老百姓把你们传神了，我听了别提有多舒坦，只想对他们说我也是你们的人，可惜打死我也不敢说。藤原这次是栽了，石井关了他的禁闭，听说要关半个月呢！ 围剿队只有二十多个人了，一块去的福田小队也剩二十多个人，石井就把福田小队并入围剿队，一块上山的工兵只有几个人活着出来，也都并入围剿队，现在的围剿队有六十多个人。 石井任命福田为围剿队副队长，军衔也提至中尉。福田受重伤住院，藤原关禁闭没有出来，围剿队现在由宪兵队冈田队长暂时代管。 别动队有四十多个人活着回来，贾让这几天在四处拉人。石井命令他半月之内在拉起一百到一百五十人，还不给他发钱，让他自己想办法。贾让没有办法，他不敢惹石井这个活阎王，只好自己掏钱，只要是投奔别动队的立马发给二十块大洋，而且保证以后月月都发饷。还别说真有要钱不要脸的主，不少闲汉无赖慕名而来，没几天别动队又凑齐了一百三四十号人。贾让给石井送去几千大洋，还送了不少古董，石井总算给别动队配齐了武器弹药。这几天别动队和围剿队都在宪兵队里加紧训练，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又要出来害人了。”秃顶滔滔不绝。 “镇上还有什么情况？你知道这里有个姓丁的富商吗？”张耀祖问。 “石井最近从上面要来了好几百新兵，把各中队缺额都补充起来，别的好像再没什么变化。张司令，您说的姓丁的是不是叫丁家成？他是大商人，也是帮会头目，一般人不敢惹他。我们这里都叫他丁大善人，钱多得不得了。”秃顶说。 “对对对，就是他，他现在住哪里？能找到他吗？” “张司令，他现在不在镇上住，日本鬼子和贾让老找他的麻烦，他就搬到别处住了。本来日本人最早让他来做维持会长，可是他宁死不做，鬼子才让贾让做的。贾让过去非常害怕丁大善人，自从有日本人撑腰以后就开始找丁大善人的麻烦，老敲丁大善人的竹杠。丁大善人虽然威风八面，可无论如何也不敢和日本人作对，只好拿钱应付，我估计至少被讹去了好几千甚至上万大洋。后来实在应付不下去了就搬到乡下住，但日本人还是不放过他，听说经常以保护为名去找丁大善人的啰嗦。丁大善人在乡下有好几处宅子，找他比较麻烦，但还是能找到的。”秃顶回答。 “老秦，你为救国军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报，我代表救国军真诚的感谢你！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这点大洋是你的活动经费，以后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张耀祖拿出一包大洋。 “张司令，看您说的，我是咱救国军的人，说啥感谢啊？钱我收下，该干的活我一定干好。我不能在这久留，这是丁大善人在乡下几处宅子的地址，我实在不方便陪你们，有劳你们自己去找，我得告辞了。”秃顶把大洋揣进怀里，转身离开了饭馆。 第三十三章 设计筹钱粮 （一） 几经周折，张耀祖打听到丁家成现住在回寺镇南边三十多里一个叫榕树林的小村子里，于是带着特务大队星夜前往榕树林。抵达榕树林村时，他让队伍在密林里隐蔽好，自己什么武器都没有带，只身一人大清早来到丁家大宅外面。 丁家大宅坐落在村北的山坡下面，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榕树，树冠极其宽大茂密，把宅院遮的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居然有一座诺大的宅院。 一番繁琐的通报，张耀祖终于见到了丁大善人。丁大善人七十来岁，拄着文明棍，背驼腰弯，步履瞒珊，满脸沧桑，丝毫看不出曾经是叱诧风云的一代枭雄。他见到张耀祖非常激动，抓住张耀祖的手不放：“贤侄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父亲还好吧？我好几年都没见他了，我这辈子没几个真正的弟兄，你父亲算一个。唉……我想去看他，可是你老伯我现在哪都去不了，老了，跑不动了……” “伯父，我父亲他……他走了……”张耀祖把父亲被日本人杀害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丁大善人缓缓地坐到太师椅上，双手颤抖，老泪纵横。过了许久，他拭了拭浑浊的双眼：“耀祖，你不是在国军当点什么官吗？不在战场上好好打仗跑这里来干嘛？你不会也像贾让一样投靠了日本人吧？” “伯父，您说到哪儿去了？耀祖若是做了汉奸还敢来您这里吗？就算把倭寇全部杀光也报不了我全家老少几十口人的灭门之恨，日本鬼子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我和日本鬼子不共戴天。自从和大部队失去联系后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打鬼子……”张耀祖把离开部队抢救国宝一直到进入断魂山打鬼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丁大善人沉吟了半晌，缓缓站起身，走到张耀祖跟前：“好侄子，比你老子强，也比你老伯强。你老子一辈子就知道保命，不让家人受苦，结果呢？落个灭门的下场。老伯我刚强了一辈子，白道黑道没有我摆不平的，可日本人一来，我啥都不是了。日本人威逼我服从他们，让我做维持会长，我能那样做吗？我骂名恶名好名都有，我也无所谓，可就是汉奸这个名声打死我都不要，日本人要杀我，我花了好几千大洋才保住这条老命。可是日本人还是不肯放过我，隔三差五的来找我，连贾让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来欺辱我。我没有办法，只得离开镇子，把镇上的大宅子拱手留给鬼子，让鬼子宪兵队驻了进去。虽然我有几十条人枪，可这些人只是看家护院，和日本人作对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伯父，侄儿理解您的处境，一个古稀老人，又被鬼子汉奸长期欺辱，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张耀祖感慨万千。 “唉！大侄子，你是不知道，我在夹缝中活的实在太累！我把好多家业都变卖了，可所得的钱财却没落到手里，都被日本人和贾让这些汉奸敲诈去了。现在我基本上不做啥生意，只在乡下保留了几处宅子，我隔三差五的轮流去住。只有两处大院还在做些生意，是我的一个侄子替我照顾。说起来惭愧，我过去做过不少黑道生意，赚了很多昧心钱，我那侄子好的没学到，坏的全学会了，他也做起了黑道生意，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不仅如此，他还和贾让走的非常近，为这个汉奸做了不少坏事，我劝了好几次，让侄子收手，可他就是不干。我很苦恼，想把资金撤回来，可是我那侄子现在羽毛丰满了，他居然威胁说要把我的所有秘密全告诉日本人。我恨得咬牙切齿，甚至想做了他，可有什么办法？毕竟是骨肉啊！”丁大善人难过的低下了头。 “伯父，您不该这么纵容他，他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汉奸，要真做了汉奸无论谁都可以干掉他，这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是啊！这我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那侄子现在也有好几十条人枪，都是和贾让合伙做生意买的枪，好多都是日本货。我打又打不过他，资金也收不回来，唉……十来万的资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子胡折腾，我心疼啊！” “伯父不必难过，等有机会我去会会您这个侄子，让他不要做汉奸，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那感情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哎！耀祖，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其他人呢？让进来啊！今天你来也不会只是看看我吧？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只要伯父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伯父，我还带了二十名弟兄，他们都在外面林子里，我让家丁去把他们叫进来。侄儿今天找您还真有一事相求，我们救国军正和鬼子浴血奋战，可是我们没有后方，队伍的后勤无法保障。现在最困难的是没有棉衣，弟兄们都身着破烂不堪的单衣，早晚冻得瑟瑟发抖。我们没有多少钱，再说有钱也没地方买，鬼子控制的太严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想起您老人家就在这里，就来找您碰碰运气。您老人家威风了一辈子，什么大事都经历过，想必这点小事应该没有问题吧？” “好我的大侄子，这点小事还来找我？这在过去不就一句话的事吗？别说是我，你父亲随便就解决了。可是现在却不好办了，好多东西有钱也买不来，可要是不帮这个忙我就对不起我那老兄弟了。让我想想，想想……管家，管家……”丁大善人喊道。 “哎！老爷，您吩咐！”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走了进来。 “王管家，你看咱们想点啥办法能搞些棉花布料？我这大侄子着急用。”丁大善人问道。 “老爷，这年头去哪弄这些东西？有钱也没地方买，日本人控制的很严。对了，前几天丁少爷来找您借钱，不也是要买棉衣、药品和粮食等东西吗？昨天我家那小子回来给我送药，说东西都凑齐了，这几天就给贾让送去。” “对对对，我咋把这事给忘了？我那不孝之侄前些天是来过一回，说是要给别动队凑集一些过冬衣物等物资，要我给他借钱。我知道他有的是钱，这是他借机向我敲竹杠，想把我的资产一点点的捞到他的手里。你家小子给少爷做保镖是吧？还没走吧？麻烦你把他叫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老爷，我家小子是给少爷做保镖，他今天早上就要走，说是少爷要他赶紧回去，我没让他走。我不想让他再回去了，想在这给他安排个差事，还没顾上给您请示。我这就去把他叫来，老爷您稍等会……”管家迈着碎步走了。 “耀祖，我那不孝之侄已经做了汉奸，秦家湾的那些资产迟早都是日本人的，我再也拿不回来了。与其这样，不如趁早把那些资产送给你们救国军，一来支持抗日，二来也算资助我老兄弟的儿子，我在阴曹地府见了老兄弟也有个交代。只是要你们自己去拿，我不能出面，具体怎么拿等王管家来了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你们不要推辞，就算替我除了这块心病……”丁大善人突然直起了身子，目光炯炯，神色坚毅，那个令人胆寒的帮会头子又回来了。 午后，晴空万里，张耀祖带着化装成鬼子的特务大队急匆匆的往秦家湾赶。化装成鬼子并不难，队员们为了保暖都穿了两件衣服，里面是日军服装，外面套着破旧不堪的便服，他们只是把日军军服穿在外面立刻就变成了“皇军”。 倒是装扮“皇军队长”让张耀祖费了不少脑筋，他想化装成鬼子军官，就是没有肩章领章，最后还是丁大善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原来丁大善人收藏了日军从士兵到大佐的全套肩章领章，军刀都也收藏了很多，是早年一个在日本军界做官的朋友送给他的，这也是侄子威胁要告发他的秘密之一。没想到今天这些东西派上了用场，张耀祖高兴的选了套上尉肩章，再高的军衔他没敢选，祁星培选了套少尉肩章，衣服都小了点，将就穿吧。只有王文德依然穿着便服，身上的衣服太寒碜了，丁大善人给他找了身新衣服，还配了一顶礼帽，他这个“翻译官”立马洋气起来。 这队“鬼子”的武器可不赖，有十来个人拿着冲锋枪，还有十来个人拿着三八步枪，每人身上都带把手枪，让人感觉这队“皇军”来头肯定不小。 快到秦家湾了，张耀祖小声对带路的管家儿子说：“王小四，别害怕，就按路上教你的去做，我们会保护你的。” 王小四点点头，整了整驳壳枪带，快步走进村子，张耀祖带领“皇军”紧紧跟着。 一座大宅屹立在村边，大宅院墙高筑，四周都有炮楼，气势相当宏伟，让人望而生畏。 王小四走到大门跟前，和两个家丁打个招呼，一个家丁打开大门要进去通报。祁星培“哇啦”了几句，一个“皇军”士兵上前挡住这个家丁，两个士兵立即站在门口。 张耀祖大手一挥，“皇军”立即冲进了大院，在王小四的指引下，来到丁家少爷的房前。 “少爷，皇军来了。”王小四朝屋里喊着。 第三十三章 设计筹钱粮 （二） 屋里立即钻出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三十左右，细高个，脸色惨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他见来了这么多皇军，带头的还是个上尉，顿时吓坏了，几步走到张耀祖跟前，一躬到底：“太……太君，小的不知太君要来，有失远迎，请太君恕罪……恕罪……” 张耀祖看了一眼王文德，王文德叽里咕噜的翻译了一通，张耀祖更加惘然了，他没有跟王文德学过日语，半句日语也听不懂，更不会咕噜了。祁星培忍住笑，从张耀祖身后走出来，对王文德咕噜了几句，王文德对细高个说：“太君问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还有武装，莫非想和皇军作对？” “太……太君，小的怎敢和皇军作对？小的叫丁世海，早就投奔了皇军，现在是回寺镇地区皇军特别行动队属下的一个小队。这里是秦家湾，小的奉别动队贾队长之命在这里驻扎，主要为皇军凑集粮食等物资，再就是维持这一带的治安，剿灭抗日分子，为皇军提供抵抗分子的线索……”丁世海点头哈腰的说道。 祁星培一摆手，打断了丁世海的说话，对王文德咕噜了几句，王文德翻译到：“皇军说你能积极主动为皇军做事他很高兴，他要检阅你的队伍，给你们训话。” 丁世海一听皇军要检阅他的队伍，既高兴又紧张，急忙让人把家丁全部叫来。 “太君，除了大门口站岗的两名家丁，其余四十二人全部来了，请太君训示！”丁世海满脸堆笑。 “四周炮楼里的全来了吗？”王文德问。 “太君，全来了，都在这。请问太君从哪来？小的该怎么称呼太君？”丁世海小心翼翼的问。 “我们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从断魂山下来，你就叫我司令吧！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放下武器，否则就不客气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我那几个部下脾气不怎么好，你可别惹他们。”张耀祖笑着说。 丁世海如五雷轰顶，浑身乱抖，彻底吓懵了。大锤早就按耐不住，几步跨过来，一把提起丁世海：“姓丁的，你他娘的耳朵塞了猪毛还是咋地？没听见司令的命令？把枪放下，统统都给老子放下，要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一使劲把丁世海扔出去老远，摔的丁世海只翻白眼。 那些家丁本来就怵日本人，现在这些“日本人”突然变成了土匪，家丁们全都惊呆了，步枪啥时候掉在地上都不知道。蛮娃等人走过去把步枪捡了起来，又把几支驳壳枪背在身上，他看见有几个人脚下湿了，同时闻到一股骚气味道，咧开大嘴：“哈哈哈哈……就这怂样还想当别动队？丁家成一世英雄，怎么养活了这么一群废物？奶奶的，这步枪还不错，有十几支都是崭新的三八大盖，就是没开过几枪，还有几支二十响驳壳枪，也都没怎么用过。他娘的这也叫兵？连枪都没打过还想维持治安啊？真是的……” 张耀祖命令丁世海把枪支弹药和粮食物资全部交出来，丁世海两腿发软，嘴唇只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小四腿脚勤快，带着大锤把弹药粮食等物资全部集中到院子中间。 “哎！怎么都装好车了？不会是早就给我们准备好的吧？”张耀祖有点奇怪。 “回老爷话，这都是给别动队准备的，有一万斤粮食，一千斤猪牛肉，四百套薄棉衣，四百套厚棉衣，四百套棉大衣，还有二十箱各种药品及其他一些东西，共装了四大车。家里还有一些粮食，是自己吃的，不多，还没顾上拿来……”一个家丁说。 “那些粮食就不拿了，留着你们吃吧！我就纳了闷了，鬼子不是控制的很严吗？像药品这类物资都是绝对禁止交易的，你们怎么能搞到这些东西？再说别动队只有百十号人，搞那么多棉衣干吗？”张耀祖又问。 “回老爷话，日本人只是禁止中国人买卖粮食药品等物资，对他们自己并不完全禁止，这些东西就是我们从一个日本商人那里买来的。别动队当然穿不了那么多的衣服，贾让说换着穿，多余的衣服是为扩军准备的。其实别动队根本不需要什么棉衣裤，也不需要什么药品，这是贾让不知和什么人在做生意。贾让不方面出面，又不想掏本钱，就让我们替他办事，货源也是他和那个日本商人联系好的，我们只负责拿钱和运货。”这个家丁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么说我们搅黄了贾让的好生意？那真有点对不住了！我们正需要这些东西，可是我们没有钱，没有关系，更没有路子，我们没地方去搞这些东西，今天正好碰到就不客气了，统统笑纳。替我谢谢贾让，感谢他为我们救国军准备了这么多好东西！你们对我们有情，我们也不能对你们无义，下次我们救国军保证不再搅和你们的生意。对了，我们这几天实在揭不开锅了，既然到了你们门上，就请你们好事做到底，再给我们打发几个小钱，我们会好好感谢你的。”张耀祖笑容可掬。 “这……这……”家丁欲言又止，钱财都是丁世海管理，别人连边也沾不上。可丁世海早就吓瘫了，任凭怎么问都不说话，像个死人一样坐在地上。 “姓丁的，想耍死狗啊？还认识我吗？”郑二走到丁世海跟前，掏出一把小刀。 “你……你没死啊？和他们搞在一起了？我……我……”丁世海认出了郑二，他领教过郑二的厉害，说什么也不敢死扛了，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把钥匙：“小河，带他们去拿钱，唉……” 一只大箱子放在张耀祖面前，那个叫小河的家丁小心翼翼打开箱子：“老爷，这是两万块大洋，我们就剩这些了，请您查看……” “不看了，不看了，够我们花一阵子的。弟兄们，把箱子抬上车，枪支弹药也都装上车，我们走，哈哈哈哈……”张耀祖开心极了，命令特务大队保护四辆大车出了宅子。 丁世海眼看着张耀祖他们渐渐远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倒不是特别心疼这些钱财和枪支，因为这些钱和枪支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他在哭自己没法向贾让交差。小河让众家丁暂时散去，拉起丁世海到屋子商量对策去了。 特务大队护送四辆大车在山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张耀祖兴奋极了，不时和弟兄们开着玩笑，还给大伙唱了一段小曲，惹得弟兄们开怀大笑。 “张司令，看您高兴的，您就不怕那个姓丁的去镇上叫贾让来抓咱们？”大锤故意逗张耀祖。 “大锤你就放心吧，你没看那姓丁的那点胆量，他敢吗？他现在顾不上抓咱们了，他得想办法给贾让交差。再说等他赶到镇上咱们也到了断魂山下了，怕啥？唉……说起来那姓丁的还是我的兄弟，可他居然做了汉奸，幸亏他手上没有命案，要不然我一枪崩了他。”张耀祖恨恨的说。 “张司令，这次搞了那么多粮食衣物和药品，还搞了两万现大洋，咱们的困难一下都解决了。缴获了几十支步手枪及一批弹药，不过只有十几支三八步枪，再都是汉阳造，几把驳壳枪也都是仿造的，性能不如原装的好。咱们的弹药不多了，正好能补充点，可惜太少了。太阳快落山了，咱们得快点走，估计半夜才能到断魂山下。”祁星培边走边说。 “弟兄们，大家都帮忙推车，给牲口加把劲，咱们走快点。谁有荤段子？给弟兄们讲几段，让弟兄们开心开心……”张耀祖大声说，队伍里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前面侦察开道的狐狸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声说道：“张司令，祁大队长，前面发现鬼子，距这不到二里地了。” “弟兄们，把大车拉到树林里隐蔽，做好战斗准备！星培，到前面看看去。”张耀祖拉着祁星培向前面跑去。 两人一口气跑到前面的山坡上，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祁星培看了一会，小声说：“张司令，这是一个班的鬼子，不知道又把那个村子抢了，大包小包的装了两大车。车上还绑着几个人，好像都是女人，这帮畜生！” “对，是女人，他妈的，不能眼看着乡亲们被鬼子糟蹋。星培，留两个人看大车，其余人都拉上来，老子要干掉这些鬼子。”张耀祖铁青着脸。 队伍很快跑到山坡上，张耀祖看到队员们都穿着鬼子服装，灵机一动，招手让祁星培和王文德过来：“星培，咱们现在也是鬼子，说不定军衔比那几个鬼子要高，咱怕什么？” “张司令，刚才我还和文德说这事，那几个鬼子都是士兵，见了您这上尉还不敬礼啊？咱们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到跟前再收拾这帮畜生。”祁星培盯着那些鬼子。 一群“皇军”迈着整齐的步伐，挺起脊梁向前走去，锋利的刺刀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 第三十四章 乔装救美女 （一） 横路少尉得意极了，看着大车上满脸悲愤的几位美女，忍不住“嘿嘿”傻笑几声。他喜欢女人，无论是温柔的还是泼辣的女人都能激起他无穷的欲望，当然，这些女人必须非常漂亮。 昨天晚上，一个别动队员喝了点酒，给同伴吹嘘说老家几个月前来了一对大美女，像天仙一样。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马上就有拍马屁的将此事报告给横路。横路听的浑身燥热，把那个别动队员叫来仔细审问了一番，决定明天早晨亲自去找这两位大美女。 天刚蒙蒙亮，横路就带着一个班的鬼子出发了，那个别动队员在前面带路，进村后直奔美女家里。 横路进到屋子，果然看见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正在屋里看书。两个姑娘都在二十左右，一个体态丰盈，一个苗条秀丽，她们太美了，分明就是貂蝉再世，西施重生，美得让人有些窒息。 横路看呆了，没想到穷乡僻壤还有如此美丽清纯的姑娘，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他庆幸自己发现的及时，要是让别的皇军发现这两朵娇嫩无比的献花岂不凋谢了？他哈哈大笑，命令几个士兵把姑娘带走，他要慢慢享用这两个世间尤物。 两个姑娘当然不愿意走，反抗的非常激烈，横路越发喜欢了，越是辣的才越有味道嘛！他把姑娘们双手绑上，嘴里也塞上东西，命令士兵去找辆大车把姑娘拉回镇子。 士兵找大车费了不少功夫，不是找不到，而是村里的诱惑太大了。横路非常理解士兵的心情，自己已经有了花姑娘，得让士兵们也解解馋。 大门冲进一个男人，后面跟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那男人一看两个姑娘被绑，怒火万丈，举起镰刀朝横路扑过来。这种情况横路见的太多了，根本不在乎，抬手就是一枪，那男人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女人和孩子扑到两名姑娘跟前放声大哭，企图解开姑娘身上的绳子。横路见这女人三十来岁，体态丰满，颇有姿色，小女孩十四五岁，清纯可爱，他嘿嘿一笑，一招手，几个士兵把这对母女也绑上了。 天色不早了，横路命令出发。士兵们赶着两辆大车往回走，一辆装着抢来的各种东西，一辆拉着四个女人。一路上士兵们打诨取闹，兴致勃勃，就像见了天皇一样激动。 前面走来一队皇军，横路立即警觉起来，哪来的皇军？不会是土匪吧？他拔出手枪，命令部队做好准备。 皇军越来越近，横路看清楚了，走在前面的是个上尉，后面还有一个少尉，旁边跟着翻译官。看来真的是皇军，他不敢乱想，几步走到上尉跟前，立正鞠躬，一口标准的日语：“上尉阁下，少尉横路奉命捉拿土匪，现押送土匪回去审问，请阁下训示！” 那个上尉非常傲慢的看了横路一眼，连话都懒得说，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进。旁边的翻译官赶紧赔笑：“横路太君，我们是从容城来的，这是高桥太君，我们要到前面执行一个紧急任务，就不打扰您了。” 横路一听是从联队部下来的，顿时汗下来了。大车上的东西和女人谁都看出是抢来的，这事要是让联队部知道可不得了，说不定会撤了自己小队长的职务。他看见上尉的队伍正从大车两侧走过，心一横，再次走到上尉前面：“上尉阁下，请您留步，我从乡下抓了几个花姑娘，阁下要是不嫌弃，送给您两个，请您……” 上尉拔出战刀，咬牙切齿，声如洪雷：“小鬼子，我操你八辈祖宗，给老子去死吧……” 横路惊得目瞪口呆，他一句也没听懂，因为那不是日语，而是地地道道的的中国话。他伸手就拔战刀，哪里来得及？上尉的战刀已经劈了下来，他本能的伸出胳膊想挡，就听“咔嚓”一声，左臂齐根被砍断，鲜血四处飞溅。 特务大队的弟兄们早已按捺不住，张耀祖一声令下，他们立即端起步枪冲向鬼子。鬼子急忙应战，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刺中，鬼子急了，手快的操起步枪还击，手慢的只能用拳头厮打。 张耀祖一脚将横路踢出老远，拄着战刀在一边观战。他也想加入混战，就是插不上手，这些人打得尘土飞扬，不仔细看还真分不清谁是谁。小林建子和小社等人猫腰躲在一旁，看谁不顺眼就给一刺刀或射上一箭，鬼子气得“哇哇”乱叫，可是他们每人面前都有一位身着皇军服装的支那人在照顾，谁也分不出精力对付这几个放“暗箭”的家伙。 大锤、蛮娃等人干脆扔掉步枪，和鬼子较量起了拳脚，其他弟兄一看也扔下步枪，向鬼子施展自己的拳脚本事。特务大队在训练擒拿格斗方面没少下功夫，就是没有对手检验训练的成果，这回可算找到了对象，双方你来我往，切磋起了古老的拳脚功夫。 张耀祖看的津津有味，还和旁边的王文德聊了起来：“我的大翻译官，瞧见了吗？你们特务大队打仗也是三六九等，大锤、蛮娃、郑二这三人是超一流的，没有哪个鬼子在他们面前能走上一个回合，三四个鬼子都打不过他们一人；祁星培、刘世武、狐狸这几人是一流的，鬼子在他们面前占不到丝毫便宜；其他人和鬼子旗鼓相当，一对一能打个平手，这些人在你们特务大队算是二流的；还有边上站的那几个小子算是三流的，他们单挑谁也不是鬼子对手，只能在一旁搞点小动作；最末流的就是你这个大翻译官了，我看是个鬼子就能把你打趴下。不过，咱救国军就你这么一个宝贝，我还舍不得让你和鬼子拼刺，以后鬼子来了你就开枪，实在不行你就跑，就是别做汉奸。” “张司令，我已改邪归正，绝不会再做汉奸了。我知道自己体力不行，打不过别人，所以我就多练习枪法。现在我的枪法相当不错，牛大队长都夸我进步大，不信我找个鬼子打一枪您看看……”王文德举起了驳壳枪。 “得得得……你省省吧，误伤自家弟兄我扒你的皮。在咱们救国军，打步枪我只信任郑二，蛮娃我也信；打手枪我只信任你们祁大队长，没人比得过他；打炮我只信任王有，他是神炮手。别人夸的再好我也不信，就信这几个人。哎！我说弟兄们，你们能不能快点解决战斗啊？照你们这么打下去我看明天也把活干不完。那几个拳脚不行的撤出来吧，瞧你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人家鬼子怎么一点事都没有？都撤出来让王大翻译官练练枪法。祁大队长，你陪王大翻译官练练手枪，天马上要黑了，迅速解决战斗。”张耀祖大声喊着。 一阵枪声过后，切磋拳脚的鬼子全部到下了，只有横路躺在一旁瑟瑟发抖。几个女人惊恐的坐在大车上观战，看到十几个鬼子被打死，她们越发害怕了，不知道后面来的这伙鬼子究竟要干什么。 “大婶，你们没事了，鬼子全被我们打死了。”小社跑到大车跟前，替几个女人解开了绳索。 “你……你们是啥人？”大婶问小社。 “我们是抗日救国军啊，你们没听说过？”小社反问。 “你们就是断魂山的人吧？知道，知道，都说你们武艺高强，枪法入神，今天可算见识你们的本事了。”一个姑娘兴奋的说。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神啊？就蛮娃哥他们几个功夫高，枪法好，我们几个不行……”小社有点不好意思了。 “妈妈，就是那个鬼子打死了我爹，他还活着……”小女孩发现了躺在一边的横路。 女人缓缓走到横路身边，横路看着女人，一点一点的往后挪。他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即使不死在土匪的枪下，也得死在这个女人手中。自己造孽太多，打死了女人丈夫，纵兵在村里奸淫抢劫，放火烧了好多房屋…… 横路慢慢坐起来，缓缓抽出战刀，吃力的抬起胳膊，将刀尖对准腹部，他想切腹自尽。女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手枪，就在横路将要把刀插进自己身体的刹那扣动了扳机，一梭子弹倾膛而出，横路顿时被打成了筛子，战刀掉在地上。女人还不解恨，手指不停的扣着扳机，可惜没有子弹了。 小社踢了横路一脚，伸手捡起战刀，又把女人手里的驳壳枪拿过来：“大婶，鬼子死了，您的仇报了！” 打扫完战场，张耀祖大声命令：“祁大队长，把缴获的武器弹药装上大车，咱们回山。牛大队长，把这几个女人送回去，那两辆大车和车上的东西也都送回去，鬼子肯定把乡亲们祸害的不轻，你们安抚好乡亲们后连夜赶回来。” “张司令，我拿点钱行吗？要不然我拿啥安抚乡亲们啊？”蛮娃弱弱的问。 “那……行吧，带上两千大洋，仔细点花，花不完就带回来……”张耀祖有点不太情愿，可又无可奈何。 第三十四章 乔装救美女 （二） 回到村里已经晚上，女人家里大火依然未灭，所有的房屋都坍塌了。院子里的男人鲜血已经凝固，小女孩坐在男人身边放声大哭，几个女人也在一旁痛哭着。 蛮娃非常难过，他受不了这种凄惨，叫过大锤：“你带两个人帮她们把男人埋了，我和狐狸去看看其他乡亲们，把鬼子抢的东西还给乡亲们。” 几乎所有人家都受到抢劫或者强奸，有十五名乡亲被杀害，其中就有十人是被奸杀的。蛮娃含泪帮乡亲们掩埋了尸体，给每个受害的家属一点大洋，让他们多少有些安慰。他告诉乡亲们，祸害村子的小鬼子全被杀了，但其他鬼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哪天就来报复，请乡亲们早做准备，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赶紧逃命。 蛮娃和狐狸回到女人家里已经半夜，大锤几人焦急的等着他们，几个女人还在低声哭泣。蛮娃走到女人跟前，掏出一把大洋：“大婶，几位妹子，就剩这几十块钱了，都给你们，想办法逃命去吧！” 谁都没有接钱，几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蛮娃，看的蛮娃浑身发毛，不知所措。一个苗条的姑娘站了起来：“这位大哥，你让我们到哪逃命？我们几个弱女子能想啥办法？我们家没了，人也没了，我们无处可去，无路可走，没法活了。” “那……那咋办啊？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给点钱，你们总不能赖上我们吧？”蛮娃非常无奈。 “这位大哥，诸位弟兄，我们知道你们是好人，是打鬼子的英雄，我们不想赖你们。可是我们真的无处可去，说不定哪天又被鬼子抓去，那样我们就彻底完了。我想好了，与其让鬼子抓去糟蹋，不如跟了自己的弟兄。只要你们真心打鬼子，我愿意为你们付出一切，也算我为抗日做点贡献。小姨，玲雪，我跟这些大哥走了，你们去吗？”另一个姑娘擦干了眼泪。 “小欣，我们去，都去，跟他们上山，给他们做饭，替他们洗衣裳，只要他们高兴，我们做啥都行。”几个女人异口同声。 “哎……真的赖上我们了？这咋行？我们这些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说不定哪天小命就没了，哪能要你们这些女人？再说你们连一点军事素质都没有，鬼子来了咋办？我们到时候是打鬼子还是顾你们？”蛮娃头摇的拨浪鼓似地。 小欣走到蛮娃跟前，手里握着一把剪刀：“这位大哥，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打鬼子保护老百姓的队伍吗？现在老百姓无路可走你们咋就不管了？难道你们希望我们被日本鬼子抓去糟蹋吗？你们不要我，那我也不活了，没法活了……”她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胸脯。 “哎！别……别……你别这样，我没说不要你们啊！你先放下剪刀，我们几个商量商量，商量商量……”蛮娃吓得声音都变了。 “有啥商量的？给句痛快话，行我们就跟你走，不行我们马上就死，有啥啰嗦的？”小欣倒是干脆利落。 蛮娃回头想得到同伴们的帮助，可是大锤、狐狸、小林和建子等人都把头别过去不看他，只有小社走到他跟前：“哥，把她们带上吧，她们家都没了，亲人也没了，和我一样，怪可怜的……”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那……行，我就做主了，把她们带回断魂山。哎！你们几个回去得给我作证，这可不是我要带的，是她们非要跟来，我也没办法。屋里的火差不多灭了，你们再翻翻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咱们马上出发，争取赶天亮到达山下。”蛮娃擦了擦小社的眼泪。 几个人女人在废墟里翻腾了半天，也没翻出几件像样的东西，只好放弃寻找，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家，泪水不停的流着。 “大婶，这是您女儿吧？多大了？叫啥名字？我咋看那两位大姐不像咱庄稼人啊？”小社到底还是孩子，还没走多远就跑到几个女人跟前问这问那。 “你这孩子挺乖的，这是我女儿，她叫琴琴，今年十四了。这两位大姐算你猜对了，她们真不是咱庄稼人，是城里的大学生。”大婶疼爱的摸摸小社的头。 “啊……大学生？真的假的？大学生咋跑这里来了？”狐狸几人非常吃惊，纷纷围到几个女人跟前。 “大家都累了吧？咱们在这休息一会，实在累得不行就靠树睡会。哎！大学生们，给我们说说你们在咋到这来的？鬼子是怎么抓到你们的？”蛮娃也来了兴趣，干脆让大家原地休息。 小社打开手电让几个女人坐在树下，撬开一盒罐头递给琴琴，琴琴母亲和小欣、玲雪也吃着罐头，小欣边吃边讲述：“我们俩是同班同学，都是金陵女子大学国文系二年级的学生。南京沦陷后，日本鬼子经常到学校往外拉女学生，我们俩也被四个鬼子拉出了学校。是几个国军弟兄救了我们，他们从一个胡同里冲出来杀死四名鬼子，穿上鬼子衣服护送我们出了南京城。我们一路狂逃，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一队鬼子，几名国军拼命阻击鬼子，掩护我们逃跑，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我们两人家都在上海，可是上海早已沦陷，没法回家了。我俩只能投奔我小姨孙淑英，就是琴琴的妈妈，我们身无分文，又怕被鬼子再抓去，就化装成乞丐，一路乞讨来到我小姨家。原本估计用不了多久日本鬼子就会撤离中国，我们也就能回家了，没想到日本鬼子非但不撤离，还变本加厉的残害中国人。我们回不了家，连小姨这个家也没了，只能投奔你们救国军，要是你们再不要我们，我们只有死了。”小欣最后又把鬼子进村烧杀奸淫的情况说了一遍。 “唉……都是该死的日本鬼子害得，那个什么狗屁天皇就不是人养的，是畜生转世的，硬把鬼子派到中国来祸害我们。我要是有机会见到那个狗屁天皇，就是拼上性命也要挤到跟前问问他，日本鬼子跑我们中国来干嘛来了？难道不怕天打五雷轰？”大锤非常愤怒。 天亮后，蛮娃他们来到断魂山下，沈世杰和张耀祖正指挥弟兄们往山上搬运物资，见蛮娃安全回来都很高兴。可是看见几个女人后，立即火冒三丈，张耀祖厉声问道：“蛮娃，让你把她们送回家，你为什么不服从命令？” 蛮娃急忙把情况向张耀祖详细的说了一遍，大锤、小社也在旁边不停的补充解释，张耀祖将信将疑，拿不准究竟该怎么办，干脆把难题上交：“沈司令，你说咋遇到这事？救人还救出事来了，现在人家上了门，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你是司令，你定吧！” “张司令，这都是你惹得祸，你不管让谁管？既然你救了她们，索性好人做到底，给她们找个好人家，把她们安顿的妥妥当当。可以给她们多给些钱，不要让她们再受委屈，这事就这么定了。”沈世杰转身就走。 小欣和玲雪听着不对，几步追上沈世杰，小欣挡在沈世杰前面：“你就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的沈司令吧？听你刚才的口气要赶我们走是吧？这咱们可得说道说道。听说土匪汉奸都能加入你们救国军，而且沈司令还视他们为座上客，说明你胸怀无比宽阔，该容纳的容纳了，不该容纳的也容纳了。这我们就不明白了，您那么宽阔的胸怀怎么就不能容纳几个女人？我们连土匪都不如吗？汉奸也比我们强吗？不就是因为我们是女人吗？女人怎么了？你们谁家没有女人？没女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请沈司令给咱评评理，如果堂堂的抗日救国军连几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都不能容纳，就把救国这两个字去掉，连几个女人都救不了还救什么国家啊？”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我们救国军整天都要打仗，你们几个女人掺乎进来算哪门子事情？你们能干什么？”沈世杰有些气恼。 “你们男人能干什么我们女人就能干什么，我们女人能干的你们男人还不一定还干呢！别小瞧人，你们也不是从娘肚子出来就会扛枪打仗的，不会的我们可以学，我们肯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昨天晚上我们已经给牛大哥说了，今天我再给您沈司令说一声，如果你们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如果你们不收留我们，我们只有去死了，马上就死在您面前，您看着办吧！”小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社生怕沈世杰不要几个女人，怯生生的走过来：“沈司令，是我让牛大哥收留她们的，她们无家可归，实在可怜。咱们好歹还有个窝，就让她们留下，给咱们看家做饭，她们做的饭肯定好吃……” “你这傻孩子，只知道吃，就是长不大。唉……既然你们带回来了，我也不能把她们赶走，先让她们在山上呆着，以后有好机会再把她们送走的。小社，命令你照顾她们上山，其他人背东西，背完东西把大车和牲口送给附近的老百姓。大家加把劲啊，争取早点把东西搬光，咱们回去美美的吃一顿。”沈世杰大声喊着。 大伙开心的笑了，几个女人也笑了，小社高兴的拉着琴琴的手，带着几个女人慢慢爬上了山脊。 第三十五章 洗劫围剿队 （一） 江南的冬天阴冷潮湿，救国军全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整天穿梭于丛林峭壁之间，抓紧一切时间进行强化训练。 几个女人来到断魂山已经两月有余，孙淑英在后勤部帮助做饭，她还主动帮弟兄们缝缝补补，像母亲一样照料着弟兄们的生活起居，弟兄们都亲切的称她为“孙妈妈”。 小欣和玲雪给李权做助手，成为救国军医院的两名护士。以前都是李大伟护理伤员，他粗手大脚的，常常招伤员们的责骂。自从两名姑娘来了以后，一直非常冷清的医院一下热闹起来，大伙有病没病的都要去医院瞧瞧。伤员们别提有多开心了，两个貌若天仙的姑娘给他们换药缠绷带，有空还陪他们聊天，他们的心情格外高兴，伤好的利索多了。可是伤员们都赖着不想出院，还想听姑娘说话，享受姑娘的护理，李权只得动用少校院长的权利，命令伤员们离开医院，回到战斗部队去。 琴琴是“自由人”，天真烂漫，顽皮可爱，谁也舍不得让她做什么。她整天在鸟窝打杂，有时帮妈妈做饭，有时帮两个姐姐洗纱布。小社不出山时就带她边玩边训练，小社不在时她就到司令部找孙小立玩，三个孩子年龄相当，一起玩的非常开心。孙小立比琴琴大两岁，读过高中，日本鬼子杀了他全家，他在逃跑的路上遇到张耀祖，就加入了张耀祖的队伍。他整天给琴琴讲各种故事，还教琴琴读书写字，琴琴非常喜欢这个哥哥。 沈世杰给小林和建子、小社交代了一项特别任务，就是在最短时间内让几个女人能攀登悬崖，并学会基本的自我保护。小林几人费尽了心思，想方设法让几个女人增强体力，每天都要训练几小时的攀岩。开始在鸟窝的石壁上训练，后来拉到山林里攀爬，几个女人攀登技术越来越好，胆量也越来越大。现在她们到悬崖边不再眩晕，连西边的悬崖也敢下了，只是用绳子吊着才敢下到崖底，上来时没有力气，只能让上面的人拉上来。 两个多月没有鬼子袭扰，救国军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轻重伤员全部恢复了健康。现在比刚成立那会略少了几人，但大家身体更加壮实，军事素质更加全面，战斗力和过去相比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沈世杰对救国军的人员武器进行了适当调整，机炮队、一二步兵大队兵力都保持在三十六七人左右，特务大队二十人。一二步兵大队各配置三挺歪把子轻机枪和三具掷弹筒，队员配长短两支枪；机炮大队配一门迫击炮、三挺轻机枪和三具掷弹筒，队员只配短枪；特务大队配十支冲锋枪，每支冲锋枪陪一百五十发子弹，其余人配三八步枪和驳壳枪。祁星培和郑二更牛，腰间都插两把驳壳枪，整个救国军只有他俩能使双枪。后勤部、司令部、医院人员全部配驳壳枪或王八盒子，连小琴琴也背了一支王八盒子，每天都要和妈妈姐姐到山林里练习打枪。 蛮娃去了一趟回寺镇，秃顶告诉他，围剿队没有再进攻断魂山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藤原知道救国军得到了一门迫击炮，防守力量大大加强，围剿队没有足够的兵力和火力不敢轻举妄动；二是鬼子抓到了丁家成，围剿队和别动队集中力量搜查丁家成的所有资产和宝藏，一直顾不上攻打断魂山。 原来丁世海丢失了粮食药品等物资后，一直不敢见贾让，整天东躲西藏，生怕贾让抓住问罪。贾让虽然没本事抓住救国军，但抓个失魂落魄的逃犯还是稳拿把攥，没多久就找到了丁世海。一顿严刑拷打，丁世海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丁世海告诉贾让，家叔丁家成做了几十年帮会老大，积攒了万贯家产，但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家叔是个大商人，同时也喜欢收藏古玩。他收藏了不少青花瓷器、玉器及各种佛像等宝物，甚至还有纯金佛像，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最有价值的是一把小刀，小刀并不值钱，也不算古玩，但它却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具体什么秘密丁世海并不知道，只知道小刀原本是一对，只有两把小刀对在一起才能揭开这个谜底。可丁家成只有一把小刀，另一把小刀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连丁家成也不知道。 如此重大的情报贾让不敢隐瞒，立即将此事报告给了藤原。藤原也不敢怠慢，带着贾让和丁世海来到石井的办公室。石井惊讶的好半天没有说话，他在别出苦苦寻找，原来真正的宝物就在身边。 “藤原君，围剿队立即以通匪的名义逮捕丁家成，但绝不能为难老太爷，要好吃好喝好好伺候。任命丁世海为别动队副队长，协助贾队长做好剿匪寻宝等各项事宜。最近围剿队和别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丁家成收藏的所有宝物都拿回来，还有小刀，无论如何将两把都要找到。”石井兴奋极了，立即将丁世海提拔重用。 围剿队包围了丁家大院，丁家成看见侄子耷拉着脑袋跟在藤原后面，什么都明白了。藤原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丁家成的藏宝库，大大小小的宝物装了四大箱子，还找到了五百根金条，三万大洋，统统被装上了汽车。那把小刀也被找到，藤原追问另外一把小刀的下落，并问小刀有什么秘密，丁家成打死不说，藤原只得将老先生和宝物及金条大洋一起押回镇上。 丁世海一步登天，甭提有多牛气了，全然不顾自己的亲叔父已身陷囹囵，整天和一班狐朋狗友喝酒吃肉，醉生梦死。秃顶也宴请了丁世海，丁世海酒后吐真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倒了出来。 秃顶把情况说完，蛮娃一分钟都没敢停留，连夜赶回了断魂山。沈世杰和张耀祖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呆了，没想到石井会对丁家成动手，更没想到丁家成居然还有那么多的宝物，可惜这些宝物都到了石井手里，连丁家成也成了石井的阶下之囚。 “沈司令，我这伯父虽说过去做了不少坏事，但他坚决不做汉奸，还是有些骨气的。现在他被鬼子抓去受苦，我们不能不管，何况他还帮过我们，我们得想办法救他。”张耀祖非常着急。 “管！这事我们一定要管，而且要管到底！决不能让石井这个老鬼子把咱们老祖先留下的财宝抢走，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些东西夺回来。”沈世杰斩钉截铁的说。 “丁老先生一生刚强，很有民族气节，可是却栽在自己的侄子手里，也算他教子无方。老先生也是糊涂了，世道这么乱，他居然还把国宝和财产放在自己所谓的藏宝库里，这不荒唐吗？鬼子是啥人？那地方怎能瞒得过鬼子？”祁星培非常惋惜。 “是啊！丁先生应该早把这些宝物转移到安全地带，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咱们得想办法把老先生救出来，最主要的是把那些宝物夺回来，还有那些金条和大洋，我听着就流口水，咱们也得拿回来。老先生已经用不上了，可咱们能用上，不能让石井这个狗东西拿去乱花。”蛮娃说。 “小立，通知各大队长、副队长，还有胡司令、李少校立即到司令部开会。”沈世杰命令。 会议开了一天一夜，大家开始对救丁家成还有点想不通，可一听要抢国宝，夺金条大洋，一个个兴奋极了，纷纷建言献策。大家都认为国宝和大洋要夺回来，丁家成也得救回来，因为还有那把小刀，大伙想知道小刀究竟有什么惊天秘密。 谈到小刀，胡司令忙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大伙看看，这是小社爷爷留下的小刀，是不是那个丁家成说的小刀？不知道姓丁的刀子是啥样的，说不定和这把小刀是一样的。可惜小社爷爷是个土包子，那个丁家成是个大财主，帮会头子，他们是不会走到一起的。小社爷爷说的分明，这把小刀是一个朋友留给他的，他再牛气也不会和一个帮会头子交朋友吧？他要是有这么个有钱有势的朋友也不至于死在那个穷沟沟里，唉……苦命啊！” 沈世杰拿过小刀翻来覆去的看着，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小刀，和别的小刀没有什么区别。刀柄、刀鞘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没有任何图案，只有刀身上有一些不很明显的简单线条，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把刀还给胡司令：“我估计没有那么巧的事，不过还是小心点，别把它搞丢了，毕竟这是小社爷爷的遗物，最起码还是有些纪念意义的。下次去回寺镇时把小刀也带上，万一就是丁老先生所说的另外一把小刀，那咱们的身价，准确说是小社的身价就大了去了！” 石井这几天非常焦虑，那个帮会头子始终不说小刀的秘密，也不交代另一把小刀的下落，让他十分恼火。可是又不能对老先生发脾气，万一老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小刀也许就成了永远的秘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几乎把办法想尽，总算得到了一点点线索。老先生无意间透露出一个情况，另一把小刀流落到了民间，可能藏在一个叫避风湾的小村子，具体是谁家他也不知道。 石井高兴极了，立即派人寻找这个名叫避风湾的小村子，村子倒是找到了，可结果让石井欲哭无泪。小村子早就让皇军一把火烧个精光，绝大多数人都被杀害，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已沦为乞丐的幸存者，他们也不知道谁家藏有宝贝。不过，这些乞丐还是提供了一些线索，村子有位老汉据说年轻时参加过不知什么教会，他有没有宝物就说不清楚了，因为老汉两口都被日本人杀了。老汉儿子死的早，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孙子，现在是否在世谁也不知道。 第三十五章 洗劫围剿队 （二） 围剿队调查了老汉的所有关系，结果让石井更加绝望。日本人无孔不入，老汉几乎所有的亲戚都被他们杀了。石井痛骂这些帝国的败类只会滥杀无辜，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一次次被他们扼杀，他真想把那些家伙全都杀了。 更要命的事情还在后面，一位天皇的什么亲戚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石井拥有不少宝物的消息，带着夫人和几个卫兵从南京赶了过来，说是要看看这些宝物，给天皇带几件回去。石井非常愤怒，什么给天皇带啊？分明是自己想要，仗着皇室成员的身份到处招摇撞骗。可是不给还不行，谁让自己处在这个等级极为森严的社会？人家是皇室成员，没人能惹得起。 那位皇室成员很快就到了回寺镇，他叫小渊太郎，三十来岁，拄着双拐，肩上扛着大佐军衔，手臂挽着一位娇小可人的女子。小渊原是一位联队长，在沪松会战中被打断了右腿，落下终身残疾，现在师团部特高科供职，实际上是个闲人。他喜欢游山玩水，特别喜欢研究中国的古代文化，对中国的历史文物情有独钟。这次听说石井搞到了一些好东西，非常兴奋，急忙从南京赶来。 小渊来到石井的大队部，顾不上休息，直奔石井办公室下面的秘密藏宝库。他仔细鉴赏了半天，拿了一尊一斤多重造型非常精美的纯金佛像和一对青花瓷盘，这才满足的离开了密室。 听说石井还有一把神秘的小刀，小渊贪婪的欲望又被激发起来，他督促石井尽快揭开这个谜底，还让石井暂时到别处办公，夫妇俩住在石井的办公室里等消息。 石井无可奈何，命令围剿队、别动队、宪兵队倾巢出动，四处寻找避风湾那位老人的孙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相信那把小刀一定在孙子的手上，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轻易丢失。 别动队查找了好几天，终于得到一点线索。几个从容城回来的小贩说在荣成见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孩子衣衫褴褛，沿街乞讨，见了他们就伸手要钱，还说自己饿，要他们给点吃的。几人见孩子实在可怜，就给了孩子一些铜板，还带孩子在馆子吃了两碗面。在闲聊中他们得知孩子家是避风湾的，村里人都被杀光了，他逃到荣成乞讨为生。 贾让非常兴奋，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了藤原，藤原马上通报给冈田，同时上报石井。石井命令藤原三人立即带领各自部队赶赴荣成，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孩子找回来，他还给联队部打电话请求必要时予以帮助。 沈世杰密切注意着鬼子的动静，种种迹象表明，小社那把小刀十有八九就是丁老先生说的小刀。现在围剿队、宪兵队和别动队都调出了回寺镇，该准备行动了。他命令特务大队分批以各种方式潜入回寺镇，其他几个大队也趁夜拉到回寺镇附近的山林里埋伏，随时准备接应特务大队。 傍晚，回寺镇一家小客栈里，沈世杰和张耀祖焦急的等待外出侦察的蛮娃和狐狸等人，其他人都静静的呆在屋里，他们有的握着驳壳枪，有的赤手空拳。狐狸小林等人穿房越脊进了镇子，带来了几把驳壳枪，其他通过卡子进来的弟兄只能赤手空拳了。大锤郑二等人倒是满不在乎：“我们进镇子用不着带武器，死重死重的，带在身上多不方便？镇上到处都是鬼子，要啥武器有啥武器，需要的时候拿来用就是了，这有啥难的？” 蛮娃和狐狸终于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秃顶。秃顶身着便装，一见沈世杰和张耀祖就脱帽鞠躬：“张司令，这位是沈司令吧？救国军密探秦仁保前来报到，请二位长官训示！” 沈世杰急忙握了握秃顶的手，又轻轻拍了拍秃顶肩膀：“秦大哥，您为咱们救国军提供了很多情报，是咱们的大功臣，也是咱们的抗日大英雄，我代表救国军弟兄真心感谢您！时间紧迫，就不说闲话了，赶快说说镇上的情况。” “沈司令，张司令，石井这几天忙得焦头乱额，从上面来了个钦差大臣，据说还是啥皇室成员……”秃顶把小渊到来以及石井派人到荣城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丁老先生现在关押在围剿队里，藤原好吃好喝伺候，生怕老先生出点啥岔子。围剿队只留三名鬼子看守老先生，其余人都找孩子去了，别动队留下看家的十人被调到围剿队协助值守。宝物和那把小刀都在石井的密室里，密室就在石井的大队部，具体位置还没有搞清楚。” 沈世杰沉思了一会，又和张耀祖商讨了几句，命令到：“弟兄们，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又冒出一个小渊大佐，咱们也得跟着改变，这顿饭越吃越有滋味了。张司令和刘世武连长带大锤、王文德等人去救丁老先生，尽量不要打枪，把人救出后在约定地方等候。我和祁大队长带蛮娃、郑二、狐狸、高小奇、庞忠及小社去石井的大队部，我要会会这个小渊大佐，让这个大佐帮帮咱们。” 张耀祖穿着日军上尉军官服装，带着十几个“鬼子兵”前往围剿队。有两个弟兄曾在别动队呆过一段时间，对围剿队熟门熟路，尽管街上非常昏暗，他们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走路，只能绕小巷走，因为他们没拿步枪，怕被鬼子看出破绽。 怕啥就来啥，他们刚走了几条小巷，准备往另一小巷拐的时候碰到四名鬼子扛着步枪在街上巡逻，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张耀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鬼子巡逻队见对面来了一队皇军，厉声问道：“口令？” 张耀祖不明就里，还是王文德机灵，张口就来：“高桥太君查哨，敬礼！” 几个鬼子急忙立正敬礼，敬完礼又觉得不对，问对方口令怎么回答的是敬礼？哪来的高桥太君？仔细一看这些皇军士兵都没有背步枪，这是怎么回事？几名鬼子把步枪从肩上拿了下来。 可是已经晚了，刘世武大锤几人闪电般的扑上去，一拳打在鬼子的太阳穴上，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都倒在地上。几个人抢过步枪，对准鬼子脑袋就是一顿枪托，几名鬼子都拜见天皇去了。 张耀祖命令把鬼子尸体拖到旁边黑巷子里，刘世武等人解下鬼子武装带系在自己身上，扛着步枪继续前进。现在他们可以大大方方的走路了，有了这几杆步枪，就不再担心鬼子怀疑了。 前面就是围剿队的驻地，张耀祖隐蔽在黑影里观察着。围剿队门口高高挂着一盏探照灯，方圆几十米如同白昼一般，一名哨兵纹丝不动的立在大门旁，一看就知道这是名训练有素的老兵。 张耀祖打个手势，起身向大门走去，王文德、刘世武和大锤扛着步枪紧跟在后面，其余弟兄继续在黑影里隐蔽待命。 鬼子哨兵见来了一位长官，“啪！”一个立正：“长官好，口令！” “太君查哨，发现什么情况吗？”王文德继续他的把戏。 “口令！”哨兵没有理睬王文德，继续问道。 张耀祖走到哨兵跟前，抬手就是几个耳光，手向下一滑，抓住了步枪，嘴里不停的骂道：“八格，八格……”他就学会了这句。 哨兵正要分辨，大锤已经走到他身后，搂住脖子使劲一扭，哨兵再也没了声气。他解下哨兵的武装带，把哨兵拖到旁边黑影里，后面跟上来的建子立即接过步枪和武装带站在大门旁。 张耀祖带人进了院子，快步向前走去。院子里还有两个流动哨，是穿便衣的别动队员，他们见进来一队皇军，以为是围剿队回来了，刚要讨好打招呼，两把刺刀顶在他们的喉管上，嘴也同时被捂住：“别出声，其他人在哪个屋子？带我们过去。” 两名汉奸惊恐万分，生怕刺刀插进喉咙，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两间屋子，其中一间屋子里正在喊叫，估计不是喝酒就是赌钱。大锤他们立即扑了过去，打开屋门冲进屋子，一阵鬼哭狼嚎过后，从屋里出来一群血人，他们提着手枪，背着步枪，腰里都缠满了子弹带。 问清了丁老先生的关押地点，两名汉奸也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大锤再次施展了他的扭脖子功夫，张耀祖挡了一下没挡住，两名汉奸见了阎王。 张耀祖不仅救出了丁老先生，还找到了围剿队的武器弹药库。弹药库旁边停着一辆卡车，刘世武开车技术一般，但修理拆卸各种机械却很在行，他钻进驾驶室捣鼓了一阵，汽车“轰隆隆”的响了起来，他慢慢把汽车开到弹药库门口。 弹药库不大，里面的武器弹药也不多，但对张耀祖来说已经足够。从里面抬出了一挺重机枪、一门迫击炮、两挺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还抱出了四十支三八步枪、十支冲锋枪。重机枪子弹、迫击炮弹、冲锋枪子弹及其他弹药装了几十箱，张耀祖狠狠洗劫了围剿队一把。 张耀祖把丁老先生扶进驾驶室坐好，自己也进了驾驶室。车头上架着重机枪，大锤威风凛凛的站在机枪后面，小林爬在机枪旁边，手扶着子弹带。其他人有的端着冲锋枪，有的抱着轻机枪，随时准备射击。刘世武将汽车缓缓开出大门，驶进夜幕中，向约定地点开去。 第三十六章 大闹回寺镇 (一） 沈世杰身穿日军少尉军服，背着王八盒子，腰挎战刀，快步向石井大队部走去。其他人扮作日军士兵跟在后面，他们都空着双手，即使有短枪的也藏在身后，普通士兵没几个配备手枪的。 郑二和蛮娃对镇子非常熟悉，知道石井的大队部怎么走，他们让秃顶赶快回去，以免暴露自己。一路上没有什么惊险，快到大队部时沈世杰停住了，蹲在黑暗里观察着。 石井大队部大门紧闭，探照灯悬在空中，大门两侧各站一名哨兵。高高的院墙上面拉着铁丝网，据秃顶说没有通电，这么高的墙一般人根本翻不过去。 沈世杰看了狐狸一看，狐狸转身消失在夜幕中。沈世杰命令其他人就地隐蔽，密切注意周围动静，等待狐狸消息。 不多时，院子里面传出两声鸟叫，两名哨兵不约而同把头转过去，好奇的看着院子，可是院子什么都没有，哨兵又把头转过来。 就在此时，一把飞刀划过夜空，不偏不斜的扎进一名哨兵的脖子，这名哨兵双手捂住脖子，来不及出声就倒在地上。 另一名哨兵呆若木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要叫喊，一支羽箭射进了他张开的大嘴，他“哦”了一声也倒下了。 沈世杰冲到大门跟前，在门锁上捣鼓了一下，迅速打开大门冲进院子，郑二和蛮娃捡起哨兵的步枪，和其他人一起冲进了院子。 在院里一个阴影处，狐狸悄声说：“沈司令，我翻进院子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里面有岗哨。其他屋子都是黑的，估计已经睡下，只有那间屋子还亮着灯。” “沈司令，那就是石井的办公室，贾让带我去过一次。”郑二看了一眼亮灯的屋子。 “好，郑二前面带路，活捉那位皇室成员。”沈世杰命令。 几个人迅速向亮灯的地方冲去，快到跟前了，郑二猛的停下脚步，其他人赶紧躲在阴影里。在这幢两层楼的楼门口，赫然站着一位鬼子哨兵。 郑二拔出一把飞刀，小社也拿出一支羽箭。那名哨兵显然觉察到了什么，警惕的看了前面，又不放心的向前走去，想看看前面究竟有什么。 一道寒光闪过，鬼子哨兵喉咙插进了一把飞刀，脸上也扎进了一根羽箭，鬼子面色迅速变黑，瞬间变成了僵尸。 沈世杰心里一沉，他知道郑二心狠手辣，可没想到毒到这种地步，眨眼功夫就让一个人失去了生命。幸亏这是对日本鬼子，这要是对自己人那还了得？可他现在来不及想这些，一招手，几人悄然冲进小楼，庞忠迅速捡起步枪跟了进去。 亮灯的屋子门前还站着一名哨兵，看见冲上来几个“皇军”，举起步枪就要射击，可哪里还来得及？蛮娃粗壮结实的身躯像座山一样撞向鬼子，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捏住鬼子的脖子，后面跟进的高小奇朝鬼子裆部狠狠踩了一脚，鬼子再也不动了，高小奇顺手捡起鬼子的步枪。 郑二一脚踹开屋门，沈世杰和祁星培等人冲进屋子，对正在聚精会神鉴赏佛像和瓷盘的小渊怒吼：“不许动，举起手来！” 小渊震了几震，惊愕的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仔细一看，原来是几个皇军士兵闯了进来，莫非这几名士兵想哗变？他极为恼怒，抓起旁边的手枪就要射击。 “啪！”一声枪响，小渊手枪掉在地上，手腕上流着鲜血，他捂着手腕，痛苦的直皱眉头。 祁星培提着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伸手捡起小渊的手枪，轻蔑的说：“小鬼子，就这水平还想跟老子玩枪？老子闭上眼睛也比你狗日的快。哦！到底是他娘的大佐，手枪都和别人不一样，还是勃朗宁的，他娘的，你拿这枪有啥用啊？” “你们……你们是支那人？”小渊一口纯正的中国话。 “嘿！你他娘的中国话说的比老子都好，老子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专门和你们这些日本鬼子作对的，今天你遇到老子，小命也该到头了。”祁星培把勃朗宁揣进怀里。 街上突然哨声大作，喊叫声此起彼伏，随即四处响起了枪声。鬼子发现巡逻队被袭，立即报警，大队部直属各部队以及驻守镇上的一个中队全被调动起来。 沈世杰知道这是张耀祖他们惹了鬼子，尽管约定的地方非常隐蔽，但毕竟是在鬼子的老窝，他担心鬼子会发现他们，急令郑二几人出门打几枪，把鬼子都吸引到这里来。 郑二刚要出门，外面突然冲进两名鬼子，看见郑二他们举枪就打。郑二眼疾手快，一枪过去，一名鬼子的天灵盖被揭掉了。另一名鬼子步枪刚端平，蛮娃的刺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胸膛，鬼子挣扎了几下没了气息。蛮娃和郑二走出屋子，对空中连开几枪，退回屋子，把屋门顶好。 小渊非常难过，看来他的四名卫兵全都战死了，他撇了一眼床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夫人。那夫人虽然吓得不轻，可还是读懂了丈夫的眼神，丈夫是皇室成员，不能忍受这些化装成皇军的支那人的凌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战斗到底。 夫人悄悄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小手枪，趁这帮人都在注意小渊的机会，抬枪就要射击。小社一直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见她把手伸到枕头下面，知道她不怀好意，悄悄拿出了小弓箭。就在女人抬手的刹那，小社的羽箭也出手了，女人的手枪被打落到地上，吓得她尖声大叫。 小社走到床边，瞪了女人一眼，弯腰捡起手枪。他无意间向床下扫了一眼，发现有一个洞口，急忙喊道：“沈司令，这儿有个洞口。” 小渊和夫人被赶到一个角落，小社和庞忠看着他们，蛮娃和郑二守在门口，祁星培和高小奇守在洞口，沈世杰和狐狸进到洞里。 沈世杰打开手电在洞口看了一眼，找到了电灯开关，他把开关按下，里面顿时灯火辉煌。两人慢慢爬进洞里，发现这是一个地下室，里面堆了十几个大箱子，靠墙边有一排木架，上面放着各种枪支，看来这个石井还收藏武器。 “狐狸，捡好枪拿几支上去，给祁大队长他们用。”沈世杰命令。 狐狸只捡熟悉的拿，每一样武器最多只有两支，他挑了一挺轻机枪、两支冲锋枪、两把盒子炮送了上去，又拿了一些弹药送上去。枪架上还有两个小盒子，狐狸打开一看，一个装着两把小巧精致的勃朗宁手枪和几盒子弹，另一个装着两把小左轮和几盒子弹。他见旁边有个背包，急忙把两个盒子塞进包里，拎起来背在肩上。 沈世杰把所有箱子都打开，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瓷器、佛像等古董，有好几十件，还有两箱大洋，足有三四万块。他估计这都是从丁家成和其他人手里抢来的，还没来得及花出去。 一只不大的密码箱放在一个角落，沈世杰仔细看了一下密码箱，找来一根铁丝捣鼓了一阵，密码箱被打开了。 “沈司令，这把小刀装在密码箱里，和小社那把一模一样，说明真的是宝物，看来咱们找对了。里面还装了两个小箱子，天呐！都是金条，这么多啊？有好几百根吧？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金条！司令，咱们拿点回去吧？我想拿……”狐狸几乎要哭了。 沈世杰把小刀揣进怀里，提起一只箱子：“狐狸，到那边再拿两个背包，把两只箱子都装上，咱们上去。” 经过枪架时，沈世杰发现两支步枪还在架上，转身就骂：“狐狸，你拿的什么枪啊？这么好的步枪你看不见？这叫狙击步枪，射程远，精度高，郑二和蛮娃那么好的枪法，正好用得上它。” 狐狸舌头一吐，原来这才是好枪啊！他抱起两支步枪，顺手拿了两盒子弹，跟着沈世杰出了地下室。 郑二和蛮娃正在狙击从楼梯口冲上来的鬼子，已有好几名鬼子倒在楼梯口，其他人也都警惕的监视着楼房四周。 “沈司令，鬼子把这幢楼房包围的严严实实，探照灯把四周照的跟白天一样。这间屋子前后有四个窗户和一个大门，我们几个分别把守，鬼子已经攻了一次，被我们打退了。他娘的，有这个大佐在，鬼子连枪都不敢往里打，看来这个大佐真有些来头。”祁星培笑着说。 “这个小渊大佐是天皇的亲戚，皇室成员，别说石井一个小小的少佐大队长，就是联队长、旅团长这些大佐、少将都不敢惹，还要舍命去保护。何况小渊本来就是一位大佐，曾经当过联队长，在战场上负过伤，对日本是有战功的人，更要保护了。你没听说日本鬼子整天喊着为天皇而战吗？皇室成员在这里就跟天皇差不多，鬼子根本不敢大意。咱们可得把这个皇室成员看好了，别让他跑掉，更不能让他死去。说不定外面就有人在暗中盯着小渊，想乱枪致小渊于死地，只要小渊一死，他们就没了顾忌，咱这几人还不够鬼子练靶子的。”沈世杰看了几眼小渊，伸手把这个活宝拉到安全地带。 第三十六章 大闹回寺镇 (二） 在屋里视察了一圈，沈世杰拿过狐狸怀里的步枪：“找到两支狙击步枪，蛮娃和郑二一人一支，蛮娃你要迅速教会郑二怎么使用，朝外面多打几枪，让郑二尽快熟悉步枪的各种性能。两箱金条高小奇和庞忠一人一箱，你们可得保管好了，决不能再落入敌手。狐狸你那箱子不重，就自个带好，实在不行就扔掉，几把手枪没啥可惜的。武器重新调配一下，除了祁星培使双枪，蛮娃和郑二使狙击步枪外，冲锋枪交给小社和狐狸使用，机枪交给高小奇和庞忠使用。大家把弹药带足，一有机会咱们就走，谁敢挡道就狠狠的打。” 鬼子开始喊话，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日语，祁星培听了一会，笑着说：“鬼子在给小渊打气，让他不要害怕，不要紧张，他们很快就会把他救出去。还说了一大堆鸟语，可惜我听的不太明白。” “大佐，请你放心，只要外面的人不伤害你，我们也绝不会伤害你。如果外面的人想让你死，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保护不了你。”沈世杰走到小渊跟前。 小渊一言不发，坐在地上发呆，夫人扶着他的胳膊不知嘀咕些什么。 鬼子又开始喊话，这回用的是汉语：“上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把大佐放出来，皇军绝不会伤害你们，保证让你们安全的离开。如果你们投降皇军，皇军会让你们升官发财，一辈子都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去你娘的，狗汉奸，再给老子胡说小心你的狗脑袋。”蛮娃大声骂道，举起狙击步枪，对准楼下就是一枪，汉奸帽子被打掉，吓得直往人群里钻。 “你们不要执迷不悟，更不要嚣张，看看今天的阵势你们能逃出去吗？只要我愿意，这幢楼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石井亲自用汉语喊话了，发音虽然很蹩脚，但还算流利。 沈世杰见一个少佐亲自喊话，估计那就是石井，他笑道：“下面说话的一定是石井少佐吧？老子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司令沈世杰，你给老子仔细听好了，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这儿挺好的，老子有那么多人陪着玩非常开心，有本事你现在就炸，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郑二，我看机枪后面的那个家伙挺不顺眼的，把他的眼珠子给我挖下来。” “沈司令，您要左眼珠还是右眼珠？”郑二大声说，他只打了一排子弹就掌握了步枪的性能，有了瞄准镜，他信心暴涨。 “他娘的，我哪知道右眼左眼啊？随便哪个都行。”沈世杰怕郑二万一打不中让鬼子笑话。 “沈司令您就瞧好了，我把那家伙的左眼珠给您挖下来。”郑二开始瞄准。 那个鬼子不知道楼上在说什么，还傻乎乎的看着笑话，石井刚把“卧倒”喊出声，郑二的枪响了，子弹从鬼子左眼钻进去，又从后脑勺钻出来。 石井大吃一惊，这是狙击步枪的声音，说明这伙土匪已经找到地下室，用自己收藏的武器来打自己。他倒不是心疼这些武器，他是心疼那些宝物，特别是那把小刀，别的宝物土匪暂时还拿不走，小刀肯定保不住了。再看这家伙的枪法，说打左眼就打左眼，皇军的狙击手也没这个水平吧？他们喊这家伙叫郑二，莫不是别动队失踪的郑二？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当初怎么就不知道？ “上面打枪的是郑二吧？好枪法啊！是过去当土匪的时候练的吧？我要是知道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当初就不会让你当别动队副队长，应该让你做皇军的射击教官。”石井躲在人群里喊道，他想瓦解救国军。 “石井，你个缩头乌龟王八蛋，有种你露一下头，看老子敢不敢揭掉你的脑盖。老子前半辈子作恶太多，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到你这来还债。石井，你旁边那个鬼子耳朵怎么那么难看？干脆割掉重新安一个。”郑二举枪就打，石井旁边鬼子的耳朵被打掉了一只，吓得鬼子纷纷找地方隐蔽，生怕头上被钻个窟窿。 祁星培和蛮娃也开始了表演，不大一会，就有四五个鬼子见了天皇，全部都是眉心中弹。还有两名鬼子的战斗帽被打飞，蛮娃没有郑二那么精准的枪法，打鬼子头部结果只打飞了帽子。 石井胆寒了，这是一群什么人啊？上次围剿断魂山据说还有神炮手，怎么高人都聚集到那里去了？他想把小楼炸平，可转念一想，那么多的宝物还在地下室，实在舍不得，何况还有个什么皇室成员。 “沈司令，咱们谈谈好吗？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想必你们已经找了地下室，里面有很多好武器，你们随便拿。还有大洋，好几万块，你们全都拿走，你们看行吗？”石井喊道。 “哈哈哈哈……石井少佐，算盘打得不错嘛，把我们骗出小楼，再让我们背上沉重的武器大洋，好让你像抓小鸡似地把我们抓住啊？老子哪都不去，就在你的办公室呆着，有本事你就冲进来抓老子，再不行你就炸楼！石井老鬼子，让你的部下把四周包围好了，我这几位弟兄从来没玩过狙击步枪，也没那么多子弹玩手枪，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这儿有枪有子弹，就让他们好好玩玩。楼顶上去了不少人吧？呆上面多累啊？叫他们都下来吧，还是下面舒服。”沈世杰连笑带说，见楼下的鬼子都隐蔽不见了，示意狐狸到楼顶看看。 狐狸从天井慢慢伸出头，发现十几个鬼子在楼顶悄悄向天井方向移动，他纵身跳上楼顶，端起冲锋枪猛扫。 鬼子没处躲避，只能在楼顶上翻滚，有两个鬼子居然掉下楼摔死了。还有几个鬼子枪栓刚拉开，狐狸的子弹也到了，鬼子被打得狼哭鬼叫。 打完一梭子弹，狐狸不敢停留，猫腰下了天井，顺手又扔出一颗手雷。 石井见阴谋被识破，非常气恼，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再次喊道：“沈司令，断魂山的好汉们，你们都是勇士，我石井敬佩你们。你们当然不是来送死的，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 “哈哈哈哈……石井少佐，老子没什么条件！你掠夺了我们中国那么多的文物国宝，老子就是过来看看东西还在不在，现在老子放心了，因为那些东西都完好无损的存放在你的地下室里。如果非要老子讲点条件，老子就讲讲，老子现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东西先放你这儿，你把那些国宝给老子看好了，碰掉一点皮皮老子要你的小命。”沈世杰高声说。 “沈司令，您真会开玩笑！那些东西我只不过是借来欣赏一下，现在欣赏完了，该还给你们了。今天您要是有空就把东西带走，我让开大道，放您和您的人马出去。”石井大声说。 “哈哈哈哈……石井少佐，你不是开玩笑吧？中国有句俗语叫怎么借的就怎么还，这些宝物你从哪儿拿来的就还到哪儿去，老子可没有义务替你还债。看情况你是不想和老子玩了是吧？那就把道让开，老子要走了。” “好，好，我们撤兵，您请便……”石井手一摆，院子里的队伍眨眼间就消失了，只有石井带着几个鬼子站在楼下。 沈世杰命令大家做好准备，把身上的东西都捆利落，武器弹药带好。他见床边放着一尊金佛像，顺手把它揣进怀里，一对瓷盘没办法拿，只得留下。 小渊行动不便，只能让蛮娃和庞忠架着走，夫人跟在小渊后面，小社手持冲锋枪押送。 祁星培带着郑二开路，高小奇端着机枪殿后，狐狸来回跑着侦察敌情、传递消息，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出了小楼。 小渊一出小楼，石井立即鞠躬致意，小渊挣扎着想说什么，可是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听见他嘶哑的哼哼声。 “大佐阁下，请原谅石井的无能，让您受苦了！石井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将您和您的家人救出来，请您多保重！”石井用日语大声说道。 小渊痛苦的摇摇头，夫人刚要说什么，小社照她肩部就是一枪托：“快走，少给老子啰嗦。”夫人吓得再也不敢造次。 一行人慢慢出了大门，高小奇回头见石井远远跟在后面，他急忙关上大门，迅速在大门旁边放了一颗诡雷，快步跟上队伍。 沈世杰在街上没走多远，前面出现一队鬼子，端着刺刀向他们逼过来。他急忙命令后撤，可是后面也出现了一队鬼子，他向两边一看，两边的小巷子也钻出许多鬼子，他们被四面包围了。 高小奇一看周围全是鬼子，悲愤的喊道：“沈司令，咱们被包围了，打吧，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 “不行，不能开枪，听我命令。”沈世杰急忙制止，这时候如果开枪肯定被打成筛子。 “小鬼子，你们没看见小渊大佐在我们手里吗？再向前走我就杀了他。”沈世杰大声喊道，可是那些鬼子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迈着方步向前冲锋。 沈世杰绝望了，这才明白石井为什么这么痛快的放他们走，原来在街上设好了埋伏。看来鬼子已经下了决心，不在乎小渊的死活了，这会没有开枪，估计是想把小渊活着抢回去。如果自己先开枪，也许鬼子就会开枪还击，那时候就没有人管小渊的死活了。 突然，鬼子后面传来汽车的马达声，两束强光直射过来，把半个街道照得通亮。鬼子回头一看，一辆军车飞驰而来，车上似乎坐着皇军士兵，他们也没多想，纷纷向两边躲开，给汽车让道。 汽车将要接近鬼子的时候，车上的机枪响了，冲锋枪也响了，不过不是射向沈世杰他们，而是射向鬼子，鬼子像割韭菜一样一排排倒下。 “弟兄们，打！”沈世杰狂喊一声，驳壳枪欢快的跳跃着。 “沈司令，快上车！”汽车在沈世杰他们跟前停住，张耀祖大声喊着，车上的人拼命向四周射击，掩护沈世杰等人上车。 小渊和夫人死活不肯上车，蛮娃急了，一把抓起小渊扔了上去，庞忠见状也把夫人举了起来，车上的人伸手拉了上去。其他人迅速上了车厢，端枪向鬼子猛烈射击，鬼子抱头鼠窜。 刘世武一脚油门，汽车轰隆隆的向前驶去，不时有鬼子尸体被压在车下。有几个鬼子企图拦车，刘世武冷笑一声，方向一打，脚下稍稍使劲，鬼子立即撞得飞了起来。汽车轰鸣着驶过街道，驶出了镇子，冲过鬼子关卡，向断魂山全速前进。 埋伏在公路两侧山林里的潘生等人看见一辆汽车飞驰而来，都非常惊奇，半夜三更怎么还有汽车啊？等汽车驶近时，车上打起了联络暗号，他们这才明白是司令他们回来了，几个人带着队伍迎了上去。 “鬼子追上来了，距这只有几里地，你们三个大队迅速分开，节节狙击鬼子，掩护我们撤退，然后再互相掩护相机撤回断魂山。”沈世杰命令。 “是！坚决完成任务，请司令放心！”许长来、潘生和石小虎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多时，公路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还不时有几声炮响。这是鬼子踩响了埋设的诡雷，王有趁机又打了几炮，鬼子两辆汽车起火爆炸，几十名鬼子非死即伤，再也不敢追了。 第三十七章 神枪炸炮楼 （一） 断魂山上欢声阵阵，热闹非凡。救国军不但救出了丁老先生，缴获那么多武器弹药，还俘虏了鬼子大佐和夫人，夺回了五百根金条和一尊金佛像，最主要的是找到了另一把小刀。而救国军仅仅付出了几个人负伤的代价，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大伙高兴的忘乎所以。 胡司令和李民从山下买来一口大肥猪和一头牛，还破例买了两桶黄酒，大伙兴高采烈的吃着、喝着，像过年一样开心。 最开心的要数几个女人了，小社把缴获的小手枪送给琴琴，祁星培把小渊的勃朗宁送给孙妈妈，狐狸也给小欣和玲雪每人送了一支小左轮，几个女人简直要乐晕了。 又添了一挺重机枪和一门迫击炮，许长来高兴的走路都快飘起来了，到处给人吹嘘，说机炮队现在的火力，就算鬼子来上一个中队他也不怕。 特务大队也是武装到牙齿，除了郑二和蛮娃拿狙击步枪，祁星培腰插双枪外，其余人全部配备冲锋枪，小林等人兴奋的整天枪不离身，一有空就练习瞄准。 可是有一件事让沈世杰和张耀祖十分难过，丁老先生病倒了。李权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眼看着老先生日渐消瘦，一天不如一天。李权说老先生主要是气血攻心，自己一生的财富都被鬼子夺去肯定难以接受，更何况还是被自己亲侄子出卖的，加上那天晚上一路颠簸，老先生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病倒了。 张耀祖把一对小刀放在老先生跟前，老先生挣扎着坐起来，捧起小刀仔细端详，沈世杰和小社站在床前看着老先生。 “丁爷爷，您能告诉我这小刀是咋回事吗？我那把小刀是爷爷传下来的，只说这是一个老朋友留下的，让我好好保管。我爷爷被鬼子杀害了，啥都没来得及告诉我，您给我说说好吗？”小社央求着。 “唉……可怜的故人，快入土了还被日本鬼子杀了，真让人痛心啊！ 不过，他在那边不会太寂寞了，我马上要去找他，我们好几十年都没见面了……”丁老先生断断续续的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五十多年前，一队人马被清军紧紧追赶，眼看就要被追上。他们是专和朝廷作对的黑帮组织——天国帮，经过清军的不断围剿，现在只有几十个人。这些人跑了一天一夜，人困马乏，再也跑不动了，全都瘫坐在一片树林里。 五十多岁的帮主叫过两个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对小刀：“齐彪，孙云，你们俩是师兄弟，也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不想让你们跟着我死！这对小刀的故事我给齐彪说过，现在你们一人拿一把，赶紧逃命去吧！你们将来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卖国求荣，永远都不能，否则我在阴曹地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齐彪和孙云跪在地上发誓，要是卖国求荣将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翻身！就在此时清军追来了，帮主一推两人，翻身起来率部迎敌，最后全军覆没。齐彪二人拼命跑了十几里地，总算摆脱了清兵的追击，两人在一座土地庙里休息过夜。 孙云问师兄齐彪小刀的秘密，齐彪告诉他，小刀是帮主的父亲传下来的，两把刀合起来是一把钥匙，能够开启一道山门。山门里有一张图，图上标有太平天国的一处藏宝地点。 帮主的父亲是太平天国的一位王爷，临死前将数百万两金银财宝藏匿于崇山峻岭之中，藏宝地点标记在一块丝绸手绢上。这位王爷将手绢藏匿至一处十分隐蔽的山洞，在山洞深处安了一道暗门，开启这道暗门的钥匙是两把小刀。王爷还在两把小刀上刻上山洞所在大山的形状，把小刀交给儿子，嘱咐儿子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开启山洞，一定要保护好这些宝藏，在最需要的时候再把它拿出来，拯救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齐彪对孙云说，太平天国早已失败，天国帮从此也将烟消云散，除了他们两人再也没人知道这些宝藏的秘密。世道这么乱，这些宝藏绝不能暴露于世，一定要死死的隐瞒下去。所以他们二人必须分开，隐姓埋名，世道不太平永不见面。说完两人撮土为香，发了毒誓，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没有彼此的音讯。 孙云改名为丁家成，多年以后自己也成立了一个帮会，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富甲一方的枭雄。他一直都惦记着师兄齐彪，就是不知道师兄在哪里，更不知道师兄现在叫什么。 丁家成常常把小刀拿出来端详，侄子丁世海好奇的问这把刀的来历，他告诉丁世海，这把刀原本是一对，只有找到另一把才能解开小刀的秘密。他还告诉丁世海，另一把小刀在师兄那里，让丁世海帮着打听师兄的消息， 一次偶然的机会，丁世海打听到一个叫避风湾的小村子有个老汉年轻时好像当过兵或是参加过什么帮会，急忙派人前去打探。没想到老汉闭口不谈年轻时的事情，还把打探的人赶了出来。丁家成怀疑老汉就是师兄，就是不敢亲自去找，当初的誓言他可不敢忘记。 “哦！我爷爷原来叫齐彪啊，估计这名字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叫王世贵，谁也不知道以前的名字。爷爷经常给我们讲过去一些打打闹闹的故事，讲的可好了，就像自己亲自参加一样，好多人都猜爷爷年轻时可能当过兵，没想到是真的。可惜爷爷死在日本鬼子手里，再也见不到他的师弟了……”小社眼泪又出来了，沈世杰轻轻的搂了搂他。 “伯父，您和家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我怎么没听父亲说起过这事？”张耀祖有点奇怪。 “大侄子，你父亲是我成立帮会以后才结交的弟兄，那时候我师兄早就隐姓埋名，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你父亲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了。” “丁老先生，两把小刀终于找着了，这下您该放心了！我们一定会好好替您保管小刀，再也不会让日本鬼子抢去。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把鬼子抢夺您和其他中国人的所有珍宝都夺回来，那都是祖先留下的无价财宝，绝不能留给鬼子。”沈世杰说。 “好，好，有沈司令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刀就留给你们，日本鬼子抢去的古董和金银财宝全留给你们。我老了，又没儿子，有多少财宝也无用，留给你们救国军当军费。只要你们好好打鬼子，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丁老先生有些疲惫，昏沉沉的睡去了。 救国军司令部里，沈世杰和张耀祖低声商量着：“张司令，我觉得这两把小刀放在咱们救国军里终究不是个事，万一咱们哪天牺牲，小刀又该颠簸流离，说不定还被鬼子抢去。咱们应该想个办法，把小刀藏起来，等将来赶走了日本鬼子，咱们再把它拿出来献给国家。” “沈司令说的极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的确不是发掘这些宝藏的时候，得继续让它隐藏下去。断魂山大部分地方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是个藏宝的好地方，我看就把小刀藏在断魂山里吧，那尊金佛像也一并藏起来。”张耀祖说。 “行，就把小刀藏在断魂山里，这事你来完成。把小林带上，他熟悉山林，攀援技术好，东西藏在任何地方都瞒不过他，索性让他选择地方，我相信他一定会守口如瓶的。金佛像就算了，咱们带着，抽空照小刀的样子再秘密打造一对小刀，和金佛像一起放在咱们这里，让别人感觉到小刀一直在咱们救国军手里。”沈世杰说。 张耀祖和小林在断魂山里转了一天一夜，回来时怀里依然揣着一对小刀。他们把小刀和金佛像都交给胡司令保管，特别嘱咐没有沈司令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动小刀。 沈世杰命令特务大队密切注意回寺镇的动向，因为小渊大佐还在救国军手上，石井梦寐以求的小刀也在救国军手里，鬼子迟早都要来的。他还担心石井将国宝转移到别处，那样再夺回来就更加困难了，即使能抢出来也难以运走，毕竟这里现在是鬼子的天下。 特务大队在回寺镇和断魂山之间设立几处秘密联络点，以便石井有什么能动静立即能传到山里，秘密联络点设在密林深处，每个联络点都有两名特务大队的队员值守。 蛮娃和郑二、狐狸、王文德一直秘密住在回寺镇里，密切注视着鬼子的动静。郑二做土匪时学会的伎俩又使用上了，他的化妆术可谓一绝，装什么像什么，几个人每天都变换着不同的身份和面孔，生怕让别动队的人认出来。 这天晚上，秃顶悄然来到客栈，蛮娃急忙把他拉进屋子：“秦兄弟，有什么情况？” “牛大哥，也没啥特别重要的情况，过来看看你们，顺便把鬼子的情况大致说说。石井最近有点惨，连续几天到联队部和旅团部汇报情况，听说被联队长和旅团长骂的狗头喷血，就差让他剖腹了。旅团部和联队部都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小渊大佐，联队部宪兵队长井直少佐带了二十名宪兵亲自到回寺镇督阵，看来鬼子这回是要下血本了。”秃顶掏出香烟给几个人发。 第三十七章 神枪炸炮楼 （二） “呵呵，鬼子要下啥血本？莫非还想攻山？就是把飞机大炮都用上也救不出小渊啊！咱们有了小渊这个活宝，那就等于有了护身符，小鬼子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把咱咋样，你们说对不对啊？”王文德笑着说。 “对，小鬼子现在根本不敢进攻断魂山，就是来再多的兵也没有用。那批国宝咋样了？没有损坏吧？”蛮娃问。 “大哥，咋可能损坏啊？石井把那些宝物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现在他的办公室周围布满了岗哨，一到晚上灯火通明，连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咱们再也不好进去抢他的东西了。听说旅团长想要几件珍宝，联队长命令石井尽快送过去，石井准备明天派围剿队给送去。”秃顶笑着说。 “啊？明天送宝物？哪咋行啊？咱们的东西不能让小鬼子随便乱动，搞坏了狗日的赔不起。不行，咱得想办法让那些东西留在镇上，运到别处咱就要不回来了。老秦，鬼子明天用啥送东西？我让你准备的鬼子服装带来了没有？”蛮娃问。 “听说用汽车送，围剿队和别动队押送。服装带来了，不过只搞到几身士兵服装，没搞到军官的，不好搞啊！”秃顶从背包里拿出几套日军服装。 “士兵就士兵吧，有啥办法？命中注定我老牛当不了官，装个鬼子都是士兵，真他娘的倒霉！”蛮娃边换衣服边说，惹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牛大队长，鬼子咱们是装扮好了，可是没枪啊，总不能空手去打鬼子吧？要不咱们出去搞几条枪来。”郑二摊开双手。 “不行，不能在镇上乱搞，惊动了鬼子不是闹着玩的。咱们的枪不都在联络点放着吗？才几里地啊？一会回去拿上就是了，天亮前到公路边找地方埋伏好，咱们给鬼子来个小小的伏击，得把鬼子汽车打回去，别让它乱跑。” 天刚蒙蒙亮，两辆汽车驶出了回寺镇，向荣成方向缓缓驶去。第一辆汽车上坐着二十名鬼子，各个手持冲锋枪，车头上架着机枪，看哪个地方不顺眼就开几枪。第二辆车车厢包裹的严严实实，车开的很慢也很稳，一看就装有非常贵重的东西。最后面是四五十辆自行车，骑车的是身着便衣的别动队员，贾让花了一大笔钱，给每个人都搞了一辆自行车，下乡扫荡方便多了。 蛮娃四人埋伏在回寺镇北十多里的一片乱石岗上，这里距公路只有一百来米，尽管前后左右的树木都被鬼子为扫清射界砍光了，但是大大小小的石块还是给四个人提供了藏身之处。不过，再多的人就藏不住了，这个石岗既不高大也不宽阔。 再往前走二里多路就有一个鬼子炮楼，里面驻扎着一个班的鬼子。蛮娃后半夜到炮楼附近侦察了一次，又和郑二狐狸几人嘀咕了一会，决定在这个乱石岗上设伏。 汽车慢慢开了过来，还没到乱石岗就是一顿扫射，打得石头上火星四溅，几个人抱着头动都不敢动。一阵机枪响过，汽车也快到乱石岗跟前了，蛮娃慢慢伸出狙击步枪，瞄准驾驶室，轻轻扣动了扳机。 “叭！”一声枪响，第一辆汽车驾驶室挡风玻璃被打碎，鬼子司机急踩刹车，车上的鬼子站立不稳，全都摔倒了。 鬼子机枪手急忙爬起来，一拉枪栓就要开火，哪里来得及啊？郑二早就瞄上他了，一扣扳机，鬼子机枪手太阳穴上多了个窟窿眼。副射手一把推掉死尸，刚把机枪端起，一颗子弹飞来，副射手极不情愿的倒下了。狐狸和王文德的冲锋枪向汽车猛扫，几个跳车的鬼子在半空就中了枪弹，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鬼子纷纷跳下汽车，寻找地形向乱石岗猛烈开火，掷弹筒也架了起来，石岗上顿时硝烟弥漫，乱石横飞。 蛮娃一摆手，四个人借着烟雾迅速退下石岗，钻进后面的树林，向北狂奔。跑了几百米，几个人回头一看，鬼子已经开始冲锋；再向前看，前面炮楼里的鬼子也出来了，顺着公路边打枪边冲了过来。 四个人猫腰跳上公路，迎着炮楼出来的鬼子跑过去。快接近鬼子了，王文德“哇哇”喊叫起来：“快抓土匪，快抓土匪！” 一个上士几步跑到王文德跟前，步枪依然平端：“太君，土匪在哪里？你们是哪部分的？” “我们是藤原围剿队的，经过那个乱石岗时遇到土匪伏击。土匪化装成皇军，已经劫持了汽车，正向这边赶来。藤原队长命令你们迅速前去增援，不得有误！”王文德指着浓烟滚滚的乱石岗，一口标准的日语。 上士一挥手，十几个鬼子开始猛跑，蛮娃四个人转身也跟着跑。可是他们体力实在不支，渐渐落在队伍后面，转过一个弯时彻底“掉队”，几个人趁鬼子不注意转身撒开脚丫向炮楼飞奔。 炮楼里只有两个鬼子，此时正在最上层操着一挺重机枪向乱石岗方向射击，怕伤着自己人，子弹打得很高。公路上四个皇军拼命向炮楼跑来，两人也没在意，还在那里胡乱猜测：一个说打仗就是事多，这几人估计是来打电话或是拿弹药什么的；另一个说这几人肯定是来帮咱们抬重机枪的，前面吃紧，需要咱们重机枪前去增援。 说话间四人已经冲进了炮楼，在一楼停了几秒，又跑向二楼，一看二楼没人，再次向三楼跑去。 两个鬼子都转过头等待几人上来，丝毫没有感到死亡已经来临。狐狸像狸猫一样轻巧的跃上三楼，看见两个鬼子爬在重机枪后面歪着脑袋瞪自己，他把冲锋枪端平：“去你妈的，看啥看？”一梭子弹全打在两个鬼子身上。 蛮娃扑到重机枪跟前，一把操起重机枪：“哈哈，老子今天也玩玩鬼子的炮楼！王文德，过来给老子装子弹，让老子好好过过瘾！你小子还真他娘的行，几句鸟语就把鬼子打发了，哈哈……” “牛大队长，平时让你们多学点，你们没一个好好学的，这会知道学点东西有多重要了吧？你看人家祁大队长，都能进行一般的对话了！哪像你们，就会几句骂人的，别的啥都不会。鬼子连影子都不见，你这会过的啥瘾啊？纯粹是浪费子弹。”王文德小声嘀咕着。 “这个……这个你小子说得对，我是该多学几句鸟语。可是老子太笨，一下还学不来，以后慢慢学。鬼子肯定会回来的，咱们就在这等着，鬼子一来咱就突突他狗日的。鬼子的子弹多得是，再说咱又拿不走，不浪费干吗？”蛮娃在炮楼上转了个圈，把周围的情况基本搞清楚了。 藤原非常气恼，他知道遇到了断魂山上的土匪，而且人数不多。因为只有这帮土匪才有狙击步枪，这么稀疏的火力肯定没几个人了。这些卑鄙无耻的支那土匪，居然让皇军死伤了四五人，若不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今天非要抓住这几个土匪不可。 围剿队冲上乱石岗，什么都没有发现。藤原知道一定是这个结果，所以根本没去石岗上查看，挥手命令围剿队撤回来，汽车继续前进。 汽车刚刚开动，一队皇军冲了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枪。藤原气的大声喊叫，可那些皇军就是不听，依然向前猛冲，边冲边开枪。 藤原命令汽车停下，挥手让机枪开火。几挺机枪一发言，对面猛打猛冲的那队皇军不得不爬在地上，有两个士兵负了伤，疼的嗷嗷直叫。藤原派一个士兵前去联络，那位上士挨了一通耳光后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前面碰到的四个“皇军”才真正的土匪。 围剿队上了汽车，上士带着十几个皇军跑步前进，护送汽车通过炮楼。这是炮楼驻军的职责，经过这段公路的所有皇军以及物资都得保护，这些皇军和物资出了任何差错他们也有责任。 汽车距炮楼不到二百米了，蛮娃大致瞄了一下，重机枪开始怒吼。鬼子做梦都没想到炮楼里的机枪会向他们开火，还以为是走火了，但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几个土匪已经占领了炮楼，这些鬼子的厄运来了。 炮楼前面的射界很开阔，鬼子根本无处躲藏，纷纷向汽车后面跑。藤原一看这么多人都挤到汽车后面，知情不妙，急忙大喊：“散开，散开，全都散开！” 然而已经晚了，蛮娃见鬼子都躲到汽车后面，虎目圆睁，对准汽车没头没脑的猛烈射击，仿佛要把汽车击穿。汽车倒是没被击穿，油箱被打着了，“轰！”一声巨响，汽车后面的鬼子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蛮娃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他没想到汽车会被打爆，再也不敢乱开枪了。他怕第二辆汽车也被打爆，那这场战斗就太不划算了，在他看来，这几个鬼子的小命远没有那些珍宝值钱。 贾让在地上爬了好半天，不见炮楼上有任何动静，他慢慢爬起来，招呼队员们赶快抢救藤原和其他太君。 藤原头上和胳膊都负了伤，血流不止，其他皇军有一半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还有一半见天皇去了。继续前进不可能了，贾让把藤原和其他伤员抬上第二辆汽车，掉头向回寺镇驶去。 蛮娃见汽车掉头回去，还有点不敢相信：“哎！这就回去了？他娘的，也不和老子再过几招，老子还没过瘾呢！可惜这炮楼里的好东西了，咱们一样也拿不走，又不能留给鬼子，只好都炸了。你们几个赶紧搬几箱手雷，把重机枪啥的集中起来，老子要炸炮楼了，即便炸不塌也让鬼子好住不成。” 几箱手雷摞在炮楼门口，重机枪等武器弹药堆放在一旁，几人迅速离开炮楼向树林撤退。跑了一百多米后，蛮娃和郑二躲在大树后面，狙击步枪瞄准炮楼里的手雷箱。 两声枪响，引发了惊天动地的爆炸，炮楼立刻被掀掉了半边。远处已经传来阵阵枪炮声，增援的鬼子正在往这里赶，几个人不敢停留，猫腰跑进了丛林，消失在崇山峻岭中。 第三十八章 大佐换国宝 （一） 一封书信放在石井办公室桌上，石井看了几眼，什么也看不明白，无奈的交给松下。松下的汉语水平还不如石井，只好找来贾让读给他们听： “回寺镇日军大队长石井少佐：你们霸占我领土，凌辱我兄弟姐妹，我们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和你们没有任何客套，咱们直奔主题。 前两天你们企图把掠夺我们的珍宝运出回寺镇，被我们挡了回去，还把你们的炮楼给炸了，让你们死伤了一些士兵，这都是你们罪有应得。如果再发现你们把我们的珍宝运到别处，必将受到更加严厉和残酷的惩罚，我们说到做到，不信你们就试试。那批珍宝一共有多少件是什么东西我们记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些大洋我们也有数，你们要好好保管，不得让珍宝受半点损失，也不能动用一个铜板。 顺便告诉一声，你们那位狗屁天皇的什么大佐亲戚在我们这里过的还不错，夫人一直在陪着他。不过，他还是不习惯山上艰苦的生活环境，好几次都要我们放他下山。我对他说先不急，等我们把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下山。我们这几天正在联系记者，准备把皇室成员成为土匪俘虏这一消息向全世界公布，反正我们又不在乎什么脸面，事情搞得越大我们越高兴。 如果你们想把这个皇室成员救回去，咱们就谈谈。大概你们也知道，无论哪里的土匪做事都只有一个目的，用我们中国话说叫唯利是图，我们不做任何亏本的买卖。小渊大佐是我们绑的票，如果你们不想要他了我们只能撕票，我们可没有多少耐心去伺候他，也没那么多的粮食给他吃。 好了，不和你们啰嗦了，想要人就到断魂山下的清水寨来谈。来谈判的人级别不得低于上尉，护送兵力不得超过一个班，想谈就来，不谈拉倒。 断魂山抗日救国军司令 沈世杰 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又及，忘了告诉你，我们给你们联队部、旅团部和师团部都寄了信，意思和这封信差不多，估计他们会找你的，到时候别骂我不够意思啊！” 石井大发雷霆，把信狠狠摔在地上：“八格！这帮可恶的支那土匪，居然敢威胁我堂堂的大日本军人，他们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不会答应他们的，决不答应！” 松下少佐把信捡起来，抖了抖信上的尘土：“石井君，请您息怒！这封信虽然可恶，却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小渊大佐还活着，似乎没有受到多少虐待，这就让人放心了。这伙土匪找记者当然是骗人的，他们到哪找记者啊？谁会相信他们？给联队部、旅团部和师团部写信也未必是真的，因为联队部和旅团部已经知道了小渊大佐被劫一事，土匪用不着多此一举。我想，这些土匪劫持小渊大佐一定有他们的目的，我的意见是马上派人和他们联系，摸清他们的真实意图，只要能救出小渊大佐，付出一定的代价是值得的。” “松下君，他们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就是想要回那些珍宝和大洋。那些东西是我千辛万苦花了好长时间才搞来的，最珍贵的一对小刀和一尊金佛像以及五百根金条已经让他们抢了回去，如果再把这些东西拱手送回去那我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石井非常痛苦。 “石井君，作为一名帝国军人，我们时刻都要想着为天皇陛下献身。小渊大佐是皇室成员，是天皇陛下派到我们这里来的特使，我们必须绝对保证他的安全，在他生命受到威胁时要不惜一切代价去营救。别说是什么奇珍异宝，就是要生命我们也得付出！更何况这些珍宝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如果用它能换回小渊大佐，岂不是天大的好事？我还怕那些土匪不肯交换呢！退一步讲，咱们把这些珍宝和财产完完整整的交给那些土匪，土匪能把东西吃了吗？当然不能，他们也得像您一样找个隐秘的地方把东西妥善保管起来，这些东西一丝一毫都不会损坏，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替您保管而已，您怕什么？” “吆西！松下君说的有道理，只要消灭了这些土匪，所有的宝物还是大日本帝国的。我马上派人和断魂山联系，争取早点把小渊大佐换回来。藤原上尉正在养伤，福田中尉级别不够，只有让冈田上尉去了，别动队全力配合。松下君，咱们是不是趁此机会将土匪一网打尽？” “石井君，不要有这种想法，绝对不能！其一，我们要保证小渊君的绝对安全，一旦打起来，小渊就非常危险，据说他们的狙击手、神炮手都非常厉害。其二，即便我们把小渊大佐抢了回来并送到安全地带，打起来后谁能保证那些珍宝不受磕碰？万一哪个冒失鬼把手雷扔进珍宝箱子上您可真的鸡飞蛋打了。其三，那些土匪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土匪，他们战斗力非常强悍，战术机智灵活，他们必然高度戒备，做好了各种准备。我们一定不能轻视他们，要把他们当做真正的敌人，救人就是救人，不要有任何其他想法。我想那些土匪也不会主动攻击皇军的，因为他们也不希望这些珍宝受到损失，否则他们换回这些珍宝做什么？” “好吧！我们就和这些土匪做个交易，皇军遵守游戏规则，但愿这些土匪也按规则出牌。”石井彻底老实了。 接下来的谈判异常顺利，冈田和祁星培很快达成协议，定于元旦这天在八仙庙村前的山林下面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元旦这天，救国军几个大队全部出动，重机枪和迫击炮都抬下山，占据在村前山上的有利地形，并构筑简单的机炮工事，等待石井的到来。 中午时分，四辆汽车缓缓驶了过来，到山前停下来。石井和松下跳下汽车，冈田和吊着胳膊的藤原跟在后面，贾让身着青衣头戴礼帽站在最后。 石井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山林，清清楚楚的看见一挺重机枪和十多挺轻机枪架设在山上，还有两门迫击炮和许多掷弹筒也架在山上，他笑了几声：“松下君，还真让您说对了，这些土匪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我要真的把部队带来免不了一场血战！” “是啊！这些土匪装备精良，用的全是皇军的武器，这可都是石井君您给他们提供的。”松下一直用望远镜看着。 “惭愧，惭愧！这一年来对土匪过于仁慈，任由土匪在山林里纵横驰骋，最终养虎成患，造成了今天的不利局面。等救出小渊大佐，我一定集中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将这股土匪消灭，以绝后患！”石井有点难看。 “石井君，派人联络他们吧！”松下放下望远镜。 “贾让，你去联系，就说我们在这里等他们。”石井命令。 贾让跑到山下，高声喊道：“断魂山的好汉们，你们要的东西皇军全部带来了，一件都不少，请你们过来查验。皇军遵守协议，没有带正规部队来，只带了围剿队和别动队及部分宪兵，也没有带重武器，请你们放心！” “小鬼子，把装东西的汽车往前开，所有士兵后退五十米，只留你们几个当官的接人。”大锤在山坡上大声吼着，他和狐狸押着小渊和夫人慢慢向山下走，沈世杰跟在后面，祁星培和潘生在左右保护。 石井看到拄双拐慢慢下山的小渊，恨得牙直痒痒，要不是有松下在旁边监视，他真想挑起事端，让这个皇室成员从此消失。就是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让自己辛辛苦苦搞来的宝物一件不剩的还给了人家，还搭上不少士兵的性命，使自己名誉彻底扫地。他实在想不通这些土匪为什么在关键时候讲起了仁义，没有为难这个皇室成员，要是把他折磨致死该有多好啊？他仔细看着渐渐走近的几人，押送小渊的两个土匪都拿冲锋枪，另外两人手持双枪，还有一人腰挎小手枪，非常年轻，想必一定是司令吧？没有看见狙击步枪，估计狙击手正在某个地方瞄着自己的脑袋，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垂着双手，迎着小渊慢慢走过去。 “对面就是沈司令吧？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今天才有机会见面，您好年轻啊！凭区区百十号人枪就敢在我大日本皇军的后方捣乱，不愧是年少有为，真正的豪杰！”石井大声说到。 “你是石井少佐吧？那位想必就是松下少佐了，那后面是谁啊？藤原上尉吗？我说你们不好好在小日本呆着，跑我们中国来干吗？中国土地这么大，你们占不过来；中国人这么多，你们也杀不光。你们这些强盗，在中国除了烧杀抢劫还会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只要有点骨气的中国人都会起来反抗你们，你们在中国绝不会有好下场。听我劝一句，趁早滚回去，也许还能保全你们的小命，否则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要是没有你身后那些认贼作父的汉奸走狗，你们在中国一天也呆不下去，我们迟早要和那些汉奸算总账的。不和你们啰嗦了，东西都带来了吗？”沈世杰走到距石井十几米的地方停住。 第三十八章 大佐换国宝 （二） “沈司令，您说的那些都是政客们的事情，我们只是军人，当然要服从命令。今天我们是来交朋友的，咱们不谈政治好吗？按照您的吩咐，东西一件都不少，一个铜板都没花，完完整整给您带来了，请您查验。”石井皮笑肉不笑，贾让站在后面脸色非常难看，不敢直视沈世杰。 沈世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煞有介事的交给狐狸：“你到车上检查，按照这个单子一件件的对照，少一件东西老子马上毙了小渊。” 狐狸纵身跳上汽车，每一个箱子都打开查验，好大一会才看完，直起腰把枪口对准石井：“小鬼子，怎么少了一件宋朝的香炉？大洋也少了一万块，东西到哪去了？” 石井先是一惊，随即笑了：“好汉，您可看仔细了，东西我是全带来了，一件都不少，大洋我也没动。您这种小把戏骗小孩还差不多，就别在这玩了，什么宋朝的香炉，恐怕东西放在跟前你也不认识……” “算了，不和你们计较，少一件东西下次还回来就是了。汽车我们先开走，等把东西卸了再还给你们，我们用不起这玩意。”沈世杰笑着一挥手，潘生立即跑到汽车跟前，把鬼子驾驶员拉出来，自己坐进了驾驶室。 沈世杰见潘生发动了汽车，示意大锤把小渊夫妇放了。女人扶着小渊一瘸一拐的走着，松下和冈田急忙跑过来搀扶小渊，贾让迟疑了一下，也跑过来帮忙。唯有石井和藤原站在原地不动，愤怒的看着小渊，恨不得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立即消失。 “沈司令，东西全都还给您了，您可得看好了，别碰坏了一点皮皮，到时候就说不清了。我们走了，希望很快还能见到您，也希望您健康长寿！”石井招了招手。 “放心吧！石井少佐，这些东西我们肯定会精心保护的，因为这是我们的国宝，你就别惦记了，惦记也没用。谢谢你的祝福，如果你们滚出了中国，我们都会健康长寿的。只要你们在中国呆一天，我们就不可能健康，更不会长寿了。你们走吧，我就不远送了，下次再见面一定是在战场上，到时候就看你我谁的命大了！”沈世杰也扬起了手。 “沈司令阁下，藤原记住了您的面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到中国没有打过败仗，可是遇到您以后没有打过胜仗，您就是我的克星！今天我对您发誓，不铲平断魂山我绝不罢休，不消灭救国军我誓不为人！”藤原盯着沈世杰，一字一句的说。 “藤原上尉，我倒是不会记住你的，因为你不值得！我们救国军就在断魂山里，随时欢迎你来赞助，有好的新式武器尽管拿来，我沈世杰照单全收，不会客气的。今天在这里和你心平气和的见面说话，下次见面就不知道在哪里了，最希望在审判台上见到你。”沈世杰笑了笑。 藤原狠狠的看了沈世杰一眼，转身走了。大锤朝藤原招了招手，大声喊道：“小鬼子，再来的时候给老子带一把称手的战刀，你们的战刀还真他娘的不赖，每次缴获都让那帮家伙抢走了，下次直接给老子递到手上……” 车上的东西卸完了，潘生还坐在驾驶室里不出来，鬼子司机在车下急得团团转，嘴里叽里咕噜的直嚷嚷，就是不敢上车。 “潘生，你他娘的想汽车想疯了还是咋的？那是人家小鬼子的汽车，老子说过要还给人家的，你坐在里面干嘛？没看见鬼子司机急得像啥似地，快下来，别让小鬼子说咱救国军跟土匪似地，说话不算数……” 沈世杰骂道。 潘生非常不情愿的跳下汽车，鬼子司机爬上驾驶室，几把方向就将汽车掉过头，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奶奶的，这土路又不平，狗日的跑那么快干吗？不怕把汽车颠坏啊？败家子东西……” 潘生在后面大骂。 “步兵一二大队负责抬箱子，四人一组，轮流抬着走，一定要慢要稳，谁要是碰坏了箱子，老子毙了他。特务大队开道，看哪点道路不平就地砍树架桥，决不能让这些宝贝受一点损失。机炮大队殿后，发现鬼子汉奸追来就给老子狠狠的打，一定要保护国宝安全进山。”沈世杰高声命令，他现在是开口老子闭口老子的，刚当兵时那点文雅羞涩早已荡然无存，和土匪头子没多少区别了。 沈世杰他们快半夜才回到鸟窝，胡司令早就准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待弟兄们归来。大伙狼吞虎咽，胡乱扒了几口，全都围在箱子周围，想看看箱子里究竟有什么宝贝。 当十多只箱子打开时，大伙都惊呆了！谁也没见过这么多的珍奇异宝，更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大洋，一个个兴奋极了，救国军度过了一个无眠之夜。 然而，这些珍宝和大洋还是带来了不幸。丁老先生听说珍宝夺了回来，非常高兴，非要亲自看看。张耀祖只好把珍宝全部抬进老先生的病房里，老先生在小社的搀扶下一件件仔细端详着，激动的老泪纵横，不能自已，还没看完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醒过来。 救国军厚葬了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老人，墓碑上刻着“爱国志士丁家成先生之墓”几个大字，让后人都来瞻仰这位老人。 安葬了丁老先生，沈世杰和张耀祖立即回到司令部。他们商量了很久，确定了好几种方案，最后决定将珍宝全部放进山后的一个石洞里保存。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石小虎带着几十名弟兄把十来箱珍宝抬进石洞放好。高小奇和庞忠把所有弟兄赶出石洞，在石洞里布置了好几箱手雷，一旦有人冒然进入石洞，将会引爆这些手雷，十多箱珍宝瞬间就会埋入地下，再也难见天日！两人出来后把洞口砌好，在外面做了很多伪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个石洞。 到了半夜，沈世杰和张耀祖带着祁星培、蛮娃等十来个人秘密出发了。他们每人身上都背了一箱东西，在山里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一座悬崖下。小林建子狐狸和小社攀上悬崖，把箱子全部吊了去上，藏到一个石洞里。沈世杰命令所有弟兄必须守口如瓶，任何时候都不得泄露今晚的秘密，否则就是汉奸卖国贼，人人都可以诛杀他。 那些金条和大洋都留在鸟窝，现在的胡司令可不得了，掌管着五百根金条和五六万块大洋。虽说这都是丁老先生的财产，可是丁老先生已经去世，再说老先生早就表态这些财产全部归救国军使用。胡司令变着法子给弟兄们改善生活，每天都派人下山到附近村子买猪牛羊鸡等各种肉食，还买来大白菜、山芋、萝卜等许多菜蔬，救国军的条件改善多了，弟兄们的体质也增强不少。 李权的医院办的有模有样，几个女人把医院收拾的一尘不染，还让人做了许多木架，各种药品都摆到架子上，随用随取，方便多了。弟兄们都已伤愈出院，医院一下显得空落落的，李权就带着李大伟和几个女人到山林里采草药，训练山林作战的一些基本常识。现在几位女人越来越像兵了，连琴琴都能打中二三十米外的罐头盒，小欣和玲雪一口气能攀上鸟窝的石壁，孙妈妈在山林里跑上两公里都不带喘粗气…… 救国军每天密切注意鬼子动静，搜集鬼子的各种情报。在山林里没日没夜的拼命训练，训练射击、拼刺以及丛林作战等各种杀敌技战术，训练攀岩、长途越野等各种生存本领，只要鬼子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救国军还加固了山里的各种工事。上断魂山的路不再埋设诡雷，上次虽然炸死了几个鬼子，迟滞了鬼子的进攻，但也把几处山路炸的七零八落，无法通行，刘世武几人花了好几天功夫才修好。他们只是在上山之后的几处必经之路埋了几颗诡雷，但也没有埋设很多，一方面鬼子有工兵可以测出来，另一方面自己还要走路，全都埋上诡雷太不安全了。 上次狙击鬼子的战壕还在，但沈世杰决定不用了。这些战壕经不住重炮的轰炸，再说战壕挖在山坡上，万一鬼子攻上来没有退路。他把防御的重点放在峡谷桥两岸，把峡谷东边的哨所重新建了起来，不过不在原址，而是在前面的山上挖了两个地堡，地堡里各放一挺轻机枪，有十名弟兄把守。地堡修的非常结实，地堡周围杂草树木都被砍除，扫清射界。 峡谷桥西边是防守的重中之重，地堡很大也很坚固，一般重炮只能听个响，根本无法撼动地堡。地堡里准备了充足的粮食和水，一百多人在里面吃上一半个月也没啥问题。当然，最重要的是武器弹药，弟兄们把库存的大部分武器弹药都搬到地堡里，准备给来袭的鬼子以最大程度的杀伤。 第三十九章 地堡显威力 （一） 送走了小渊夫妇和松下少佐，石井立即召开军事会议。他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跟前，声音沉重：“天皇陛下的勇士们，咱们现在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江南江北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大大小小的武装多如牛毛。不但有韩德勤的政府军，还有已经列入支那政府军序列的新四军，更有数都数不清的草头土匪，这些人只要有几杆枪就敢称王，已经给皇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旅团部决定集中力量进行一次甚至几次大的围剿行动，把盘踞在皇军后方的所有武装统统消灭，确保皇军长治久安的战略构想早日实现。 在咱们回寺镇地区，也盘踞着几股武装分子，大多数武装虽然还打着抗日的旗号，实际上已经被贾让收买，成为别动队在各个地区的眼线和触角。在这点上我要表扬贾让和他的别动队，他在清剿断魂山土匪这件事情上没有多大作为，但在动员乡绅土豪为皇军提供粮食物资，收买各路土匪武装和支那政府军为皇军效劳等方面还是功劳大大的。事实证明当初成立别动队以华养华的决定非常具有战略眼光，今后我们要继续加大对支那人的收买力度，让他们更好的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服务。 但是，有一股土匪武装却越来越强大，已经成为皇军的心腹大患。皇军的武器弹药及各种物资遭受了巨大损失，更为可恶的是造成许多皇军士兵玉碎，这口恶气无论如何都难以下咽。我不说大家都知道这是哪股武装，也都知道这股土匪在什么地方，联队部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股土匪。藤原君，围剿队和这股土匪接触最多，损失也最大，你有何见解？” “少佐阁下，断魂山土匪日益猖獗，我们围剿队有很大责任，我必须向您检讨。上次围剿断魂山，若不是天气恶劣加上土匪引爆弹药，我们不会败得那么惨。现在到了冬季，天气的影响不会太大，是围剿断魂山的最好时机。我初步计划还是以围剿队为主，因为我们熟悉断魂山，精通山地丛林作战。别动队配合围剿队作战，保障围剿队的后勤供应，必要时支援作战。当然，因为断魂山的天险和土匪的狡猾，单靠我们围剿队加上别动队是拿不下断魂山的，必须有强大的后援。在围剿队进攻断魂山的时候，还应该有不少于一个中队的兵力携带重武器支援我们，大口径火炮运不上去，重机枪和迫击炮应该多带些。土匪的火力不弱，基本上达到我们一个中队的水平，因此我们一定要做充分的准备。”藤原指着地图。 “藤原君，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也不必做什么检讨，要说责任主要在我。我基本同意你的计划，断魂山地势险要，咱们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强攻。这段时间你们围剿队一定要加强训练，别动队也跟着你们训练，应该重用他们，必要时让他们进攻土匪。至于后援兵力，一个中队差不多了，兵力再多也无法展开，但火力配置一定加强，必须多带几门迫击炮上去，遇到土匪抵抗就用炮火摧毁他们。进攻的时间具体再定，这几天你们抓紧训练，做好各种准备，随时准备出发。”石井命令。 进攻断魂山的时间一拖再拖，不是因为藤原没有准备好，而是石井实在腾不出手。旅团部组织了几次大的清剿行动，石井大队也被抽去两个中队，等两个中队归建已经快到春节了，石井命令部队做好一切准备，随时进攻断魂山。 救国军也做好了各种准备，随时恭候鬼子的到来。当大伙得知鬼子苦于兵力不足无法进攻时，甚至多少有些失望，鬼子不来准备好的这些工事和弹药给谁用啊？ 马上要过年了，这是救国军在鸟窝度过的第一个年，大伙都很开心。这段时间鬼子汉奸下乡骚扰不多，胡司令和李民可忙坏了，几乎天天都要下山买东西，每次下山至少带一个小队，有时带两个小队。他们见啥买啥，只要觉得有用的东西都买，老百姓也非常乐意把东西卖给胡司令。有的老乡甚至和胡司令做起了小生意，他们从回寺镇等地买来各种生活用品，再高价卖给胡司令，从中赚点小利。很多时候还没等老百姓开口要价，胡司令已先出了价码，老百姓赶紧出手，因为胡司令出的价码比他们要的价码高出一倍都不止。 孙妈妈跟随胡司令下了两趟山，给几个女孩买了好些布料，女人用的各种东西也买了不少，几个女人非常开心，逗得弟兄们也整天笑呵呵的。 除夕夜，胡司令准备了十几桌饭菜，饭菜很丰富，猪牛鸡羊等肉菜每个桌上都放了几大盆。每人还分到一小碗黄酒，尽管没多少酒味，大伙还是喝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口气喝完再也没有了。 弟兄们首先祭奠牺牲弟兄们的亡灵，胡司令专门腾出一间小石洞摆放牺牲弟兄们的牌位，已经有一百四五十个牌位摆放在这里。弟兄们对着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把第一杯酒洒在地上，敬献给牺牲弟兄的在天之灵。 大家重新入座，沈世杰端起酒碗：“弟兄们，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们本该和父母兄弟在一起辞旧岁，可是没有办法，日本鬼子占领了咱们家园，咱们不得不在这山高林密的断魂山里迎新年。为了把鬼子赶出家园，赶出中国，为了父母兄弟更好的活下去，咱们这些汉子自发的走到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大家庭，成立了断魂山抗日救国军。我提议，为了咱们这个新家过得更好，为了家里的每一位弟兄活得更久，为了更多的杀鬼子，早日把鬼子赶出家园，大家干一口！” 一阵叮当过后，弟兄们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黄酒。张耀祖、李权及胡司令等人也纷纷向弟兄们敬酒，弟兄们虽然不能开怀畅饮，但气氛还是非常热烈，因为他们的心是相通的，祝福也是真诚的，他们彼此说的最多的就是“好好活着”和“多杀鬼子”！ 看到大伙吃的差不多了，沈世杰站了起来：“弟兄们，我知道你们肚子虽然吃饱了，但酒还没喝好，可是没办法，不能再给大伙喝了。不是胡司令不给你们喝，也不是咱救国军买不起酒，只要有货，这世上最好的酒咱也买得起。是鬼子不容许咱们放开肚皮喝，因为他们随时都可能来到咱们这里，咱们决不能因为喝酒丢了性命。等赶走了日本鬼子，咱们放开肚皮使劲的喝，到时候我保证好酒管个够。现在各大队立即回到各自的阵地上去，不能因为是除夕夜就放松警惕，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警惕，也许鬼子就等咱们放松警惕来打呢！今天的年夜饭到此为止，明天早晨是大年初一，大伙就不出操了，早点起来帮后勤部包饺子，现在都散了！” 今天晚上值守峡谷桥西边地堡的是机炮大队，东边地堡是步兵一大队，许长来和石小虎虽然不很情愿，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带领队员们立即回到地堡里。石小虎安排好东边地堡的岗哨后，又派出两名暗哨前出二里潜伏，密切监视周围的动静。 断魂山下，十几辆汽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八仙庙，石井带领围剿队、别动队和一个加强中队的鬼子傍晚来到村里，立即将村里不多的几户人家封锁起来，防止有人走漏消息。 藤原要立即上山，石井没有同意：“藤原君，支那土匪很狡猾的，路上一定埋设不少诡雷，也许就等你半夜上钩呢！还是按照事先计划，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再急也不在乎这一个晚上啊！” “少佐阁下，今天是中国的大年三十，即使再忙的人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辞旧迎新。断魂山上的土匪今天晚上自然也要大吃大喝，说不定全都醉的不省人事，他们今天晚上的警惕性肯定是一年之中最差的，防守也是最弱的。我估计上山的路上根本没有哨兵，有几颗诡雷并不可怕，把它起出来就是了。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围剿队和别动队及工兵应该连夜上山，把路上的诡雷扫干净，后半夜或是明天凌晨给狂欢了大半夜甚至一夜的土匪来个突然袭击，即使全部消灭不了也要让他们遭到重创。阁下带领大部队明天凌晨快速上山，剩下的土匪就要劳驾您去收拾了，因为明天我想把今天晚上耽误的睡眠补回来。”藤原非常自信。 “哦！我倒忘了今天是中国的除夕夜，和平时期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支那人的，但是现在是战争时期，只要能赢得胜利，怎么做都可以！既然藤原君已经胸有成竹，那我还说什么呢？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阻挡不住你，你现在可以做你该做的任何事情，我祝你今晚一切顺利！” “谢谢大佐阁下！”藤原对石井敬个礼，转身带着部队上了山。 夜里太黑，藤原命令所有人打开手电,他断定上山的路上没有哨兵，即使有也没关系，无非是将偷袭变成强攻而已。没想到上山出奇的顺利，工兵在上山的路上根本没有发现一颗诡雷，半夜刚过他们就登上了断魂山顶。 第三十九章 地堡显威力 （二） 藤原命令部队原地休息，到一个避风处摊开地图，在图上找到土匪挖战壕的那座山，用指南针定好方位，五更时分带着队伍悄悄向西摸去。 一路上走的很慢很小心，不时停下调整方位，工兵小心翼翼的探雷。藤原估计这段相对平缓的路上不会没有诡雷，他一点也不怀疑土匪的智慧和胆识，如果这里再不埋设诡雷就不是断魂山的土匪了。 果然，工兵发现了一处雷场，并从地下起出了三颗手雷。鬼子更加小心了，几乎一步步的向前挪，又起出两处雷场，天也蒙蒙亮了。 前面是一座悬崖，藤原的心在滴血，至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差点成为自己葬身之地的悬崖山洞。他慢慢走近山洞，往洞里看了几眼，又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了两处土堆，也看见了土堆上面插的木牌和木牌上刻的字。他对皇军坟墓深深的鞠了一躬，心里默默的念叨着：“支那土匪，谢谢你们安葬了皇军遗体，以后皇军打死你们也一定给予厚葬！” 太阳出来了，鬼子越发小心的向前移动。翻过挖战壕的山头不久，工兵又探测到一处雷场。一个工兵蹲下身子准备起雷，对面草丛里突然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工兵急忙向旁边翻滚，企图滚出雷场，没想到翻滚时触动了另一颗诡雷，整个雷场都被引爆，几个工兵被炸得支离破碎。 几十支冲锋枪向草丛密集扫射，草丛里的两人不停向后翻滚，企图逃出鬼子的火网。藤原怒火中烧，跃上旁边一块大石头，端起冲锋枪疯狂扫射，翻滚的两人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枪声一响，再也不需要保守什么秘密了。藤原不管前面有没有诡雷，命令部队跑步前进，即便有诡雷也要用士兵的躯体引爆，为大部队开出一条道路。 前面不远处有座山梁，山梁下面的峡谷清晰可见，峡谷上面好像有座桥。藤原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占领那座桥，他当然知道桥梁在战争中有多重要。 地堡里，石小虎暴跳如雷。枪声和爆炸声一响，他知道出事了，等着两名暗哨安全撤回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看见暗哨，却见鬼子冲了上来。他非常难过的命令两个地堡不要开枪，把鬼子放近了再打，为牺牲的弟兄报仇。 两个地堡相距二十多米，中间用一人多深的战壕相连，每个地堡都有十几米长，各有一挺轻机枪把守。石小虎命令除机枪手外，其余人都到战壕里隐蔽，待鬼子冲到跟前时用手雷招呼。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鬼子越来越近，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们的鼻子眼睛。石小虎一声断喝：“打！”顿时，歪把子机枪“咕咕嘎嘎……”狂叫起来，手雷雨点般的砸向鬼子，地堡前面硝烟弥漫，炮火连天。 战壕里的弟兄每人扔了两颗手雷后，迅速退入地堡，近点的鬼子用驳壳枪打，稍远点的就用步枪打。鬼子卧倒在地，冲锋枪不停的扫射，可是他们根本看不见对方，地堡里依然喷着火舌，鬼子支撑了一阵，不得不退了下去，山坡上留下好几具尸体。 藤原站在山坡下看着木桥，桥上有重兵把守，说明这座木桥非常重要，说不定是通过峡谷的唯一通道。他命令部队集中炮火向地堡轰击，准备再进行一次攻击。 围剿队和别动队的掷弹筒及轻重机枪一起开火，两座碉堡顿时陷入火海之中。石小虎望着外面密集的炮火，嘿嘿直乐：“奶奶的，小鬼子火力真他娘的不赖，要没这地堡，咱哥几个怕他娘的早吹灯拔蜡了。弟兄们，都给老子小心点，没事别往射击孔上凑。不是给你们准备了厚木板吗？干脆把射击孔先堵上，免得小鬼子的炮弹浑水摸鱼跑进来找事。大伙都吃点干粮喝点水，趁机休息一会，等小鬼子炮火停了再起来。” 炮火急袭了十多分钟，藤原命令别动队冲锋，贾让惊愕的张大了嘴：“太君，我们……” “你们怎么了？难道你们别动队不会进攻吗？那两个地堡里面的支那土匪曾经几次重创别动队，皇军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现在冲上去，把地堡里的土匪全部杀光，为死难的弟兄报仇！”藤原拔出战刀，面色阴沉，其他鬼子也端起了冲锋枪。 贾让胆寒了，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去，他一咬牙，拔出手枪：“弟兄们，统统给老子上，打死一个土匪赏大洋一百，畏缩不前的就地枪决，冲啊……” 一百多个汉奸端起步枪一窝蜂地向山上冲去，他们步子迈的不大，冲锋的速度也不快，可呐喊声却不小，一个个拼着嗓子狂叫：“冲啊……杀啊……杀一个土匪一百大洋啊……”那气势好似千军万马一般…… 石小虎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拿掉一块木板：“嗬！老子以为啥玩意来了，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别动队这帮孙子上来送死来了。弟兄们，这帮孙子人多，别让他们靠的太近，差不多就打，把孙子们打回去。” 机枪响了，步枪也开始射击，跑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奸立即卧倒在地，吓得腿直哆嗦，任凭怎么喊都不起来。贾让气急了，对准一个汉奸连开几枪：“他妈的，都给老子往上冲，再有人不服从命令这就是下场。” 汉奸们没辙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说是冲锋，其实就是爬行，越往上爬的越慢，前面的几人腰都快弓到地下了。石小虎哭笑不得：“奶奶的，这样的熊兵也能打仗啊？弟兄们，用驳壳枪扫，把这帮孙子打下去，别让他们上来捣乱。” 十几把驳壳枪一齐扫射，最前面的几个汉奸全被打倒，后面的掉头就跑。地堡里马上用机枪、步枪追杀，又有几个汉奸被打倒，别动队终于支撑不住，退了下去。 藤原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等贾让退了下来，他笑着说：“吆西！贾桑，非常不错，虽然没有拿下地堡，但是搞清了土匪的兵力及火力配置，你们先下去休息，等重炮拉上来再解决这几个土匪。” 不大一会，石井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开了过来，藤原急忙把攻击受阻的情况向石井作了简要汇报：“少佐阁下，两个地堡里大约有二十人左右，有两挺轻机枪，再就是步枪和驳壳枪，没有重武器。我们已经攻了两次，造成了一些伤亡，可是对方伤亡却不大。现在重武器上来了，这两个地堡也该上天了。” “藤原君请放心，这几个土匪一个也跑不了。传我命令，所有迫击炮、掷弹筒及轻重机枪朝两个地堡猛砸，地堡无非是石头砌成的，我看它能抵挡多久，给我狠狠的打！”石井命令。 沈世杰和张耀祖早就带着队伍顺着交通壕进了西边的地堡，两人一直关注着桥东边的战事。一开始看到鬼子并没有携带重武器，他们就没有在意，没有重武器来多少鬼子也白搭，石小虎可不是吃素的。当鬼子大部队开过来时，两人慌了，急忙喊道：“小虎，鬼子援兵来了，放弃桥头，全部撤回来。” “沈司令，张司令，我能扛得住，先陪鬼子玩玩，实在不行再撤，你们放心吧，没事的。”石小虎根本不在乎。 “小虎，服从命令……”沈世杰话没说完，鬼子的炮打响了，地堡刹那间就被排山倒海的炮火覆盖，现在石小虎他们想撤都撤不出来了。 炮火在地堡及周围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战壕被炸得七零八落，地堡也在一点点的被蚕食。石小虎他们震的一个个东倒西歪，耳朵全都听不见了，以至于炮火停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此时围剿队已经快冲上来了。 石小虎举起驳壳枪就打，子弹打出去了，却听不见响声。他急了，抓起几颗手雷冲出地堡，对着鬼子猛扔手雷，其他弟兄也开始扔手雷，围剿队被挡在地堡前面动弹不得。 藤原急了，大声命令鬼子也扔手雷，一时间，双方手雷满天飞舞，围剿队死伤了好几个鬼子，石小虎这边也伤亡了五六个人。围剿队退了下去，石小虎赶紧进了地堡。 鬼子再次炮火准备，石小虎想撤回西边，可是炮火这么激烈，撤不回去了。他想对弟兄们说点什么，可是弟兄们全捂住耳朵，什么也听不见。 围剿队冒着炮火再次向上冲，全然不顾被自己的炮火误伤，炮火刚停，他们已经冲到地堡跟前。石小虎打了一梭子弹，其他弟兄也猛烈开火，机枪枪管都打红了，依然挡不住鬼子的冲锋。 藤原打红了眼，区区二十人的两个地堡拿不下来，还有何颜面在军界混？他拔出战刀，狂叫着冲了上来。 石小虎毫不畏惧，端起刺刀冲出了地堡，其他弟兄也都冲了出去，惨烈的战斗开始了。 第四十章 二战断魂山 （一） 石小虎带着十几名弟兄和数十名鬼子奋力拼杀，他们两三个人靠在一起，凭借娴熟的拼刺技术和鬼子周旋。尽管鬼子人数多，拼刺技术非常出色，可是他们的冲锋枪枪身短，拼刺很不得手，一时间竟然拿不下石小虎他们。 贾让一直跟在围剿队后面，看见土匪冲出了地堡，非常兴奋，几十名皇军对付十几名土匪，谁输谁赢还用猜吗？这种千载难逢的立功机会哪里去找？他振臂高呼：“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冲啊！打死一名土匪赏大洋十块……”赏金立马降了下来。 十几人就算都是钢筋铁骨，也架不住一百多战斗力同样不弱的鬼子汉奸轮番冲击。地堡里冲出来的弟兄相继战死，只剩下石小虎孤零零的挥舞着刺刀，他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鬼子的，嘴里不停的骂着：“狗娘养的，我操你娘，狗杂种，汉奸狗腿子，给小鬼子当干儿子……”声音很大，可他自己却听不太清楚。 藤原一摆手，鬼子汉奸都停了下来，他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支那好汉，你已经非常出色的完成了自己任务，现在放下武器，没有人说你是懦夫。我不期望你投降皇军，但只要你放下武器，离开这伙土匪，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回到亲人身边。” 石小虎没有反应，他什么也听不见，只在那里使劲谩骂。趁一个鬼子不注意，冷不丁一个突刺，刺刀深深插进了鬼子的胸膛。藤原轻轻摇摇头，一摆手，十几把刺刀同时刺进石小虎的身体，石小虎狂吐鲜血，嘴里依然嘟囔着：“小鬼子，我……我操……你妈，十几人……打……打老子一个……我操……操……” 枪炮声渐渐停了下来，沈世杰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嘶哑：“弟兄们，石大队长已经殉国，二十名弟兄都牺牲了。他们抗击几十上百名鬼子汉奸的数次攻击，坚守近一个上午，为咱们桥西赢得了宝贵的准备时间。鬼子马上要过桥，咱们决不能让鬼子得逞，现在把桥上的木板拉起来，不要放一个鬼子过来。” 十几个弟兄在碉堡里拉着两根绳子，把桥西侧桥板卷起来，一点点向西拉，不大一会桥西边近二十米长的桥面全被拉起，只剩三根粗大的圆木了。 石井发现了救国军的意图，急忙命令火力拦截，总算把东边二十来米桥板保住了。然而大桥还是过不去了，他只好命令集中火力轰击桥西的地堡，别动队配合工兵抓紧时间砍树准备桥板。 石井这次带来了三挺重机枪，四门迫击炮，还有十几挺轻机枪和十几具掷弹筒，火力非常强大。这些武器一齐开火，桥西立即成了一片火海，数米厚的地堡顶被震得直往下掉土。 弟兄们蹲在地堡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个个非常惊奇：“妈的，小鬼子真他娘的富，已经打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火力还这么猛，狗日的究竟带了多少炮弹？”他们不知道，上山时石井命令士兵每人都要背几颗炮弹，所以鬼子根本不担心弹药问题。 王有在炮阵地上仔细观测着，炮阵地设在山坡上，他不敢轻易打炮，生怕阵地被鬼子发现。他目测了好大一会，终于搞清了鬼子炮阵地的具体方位，他兴奋的爬到另一门迫击炮跟前：“许大队长，鬼子的炮位我全搞清楚了，咱们干它几炮，把狗日的大炮给灭了。” “好，咱们每人打两发炮弹，不管是否打到鬼子都要撤离，别让鬼子咬咱一口就麻烦了。”许长来命令。 “咚！咚！咚……”几声炮响，鬼子两门迫击炮顿时哑了火，四五名炮手及弹药手被炸死，一门迫击炮也被打坏暂时不能用了。另外两门炮急忙调整诸元，向桥西山坡上猛烈轰击，可是许长来和王有已经把滚烫的迫击炮拖下交通壕，人也迅速跑进地堡，鬼子白白浪费了许多炮弹。 石井听说救国军有神炮手，但一直不知道有多神，也不相信有多神，一群土匪能有什么神炮手？今天对方几炮就打掉他两个火力点，他开始相信救国军的神奇了。他命令停止炮击，机枪也停止射击， 重机枪和迫击炮重新调整位置，所有士兵隐蔽在山后不许露头，这帮土匪至少还有两名神枪手，这可是他亲眼见到的。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木板准备的差不多了，石井命令炮火开始准备。他还想走上午的老路，命令炮火猛烈轰炸，把西边的地堡大部摧毁。可他不知道桥西边的地堡比东边的要坚固得多，这种口径的迫击炮根本无法撼动，掷弹筒更是隔靴搔痒，救国军的弟兄们在地堡里安然无恙。 火力急袭了半个多小时，石井命令停止炮击，机枪掩护十几名工兵爬上木桥。两个工兵把两块三四米长、四五十公分宽、四五公分厚的木板并在一起立放到桥上，他们躲在木板后面，推着木板一点一点向前挪，其他工兵也学着同样的动作跟在后面，几十名别动队抱着木板随时接应。沈世杰命令机步枪向鬼子射击，只是木板很厚，就连重机枪也一时打不穿，鬼子慢慢的接近桥中央。 刘世武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对郑二说：“瞧见没？鬼子还真他娘的精明，估计咱们怕着火不敢往桥上打炮，也不敢投掷手雷，所以他们敢用这种接力的办法，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把木板运到桥中间。只是运到中间又能怎样？小鬼子怎么往上铺木板？只要铺木板总得露出身体吧？咱这地堡距桥中间不足百米，弟兄们只要开枪肯定能打中鬼子。更何况咱们有你老郑和牛大队长这样的活阎王，还有祁大队长这样的催命鬼，鬼子用这办法铺桥板恐怕难以奏效。” 两个工兵冒着弹雨把木板慢慢推到桥中间，支好木板，转身接过后面递上来的木板放在支起的木板后面。功夫不大，两个工兵面前堆起了三四米长、近两米高、四五十公分厚的一道木墙，射向桥东的子弹大部分被挡住了，工兵门开始向桥上囤积木板。 囤积了一部分木板，一个工兵抱着一块木板试着从木墙后面探出身子准备往圆木上铺。郑二眼疾手快，一枪打过去，工兵仰面朝天倒在桥上。祁星培、蛮娃等人早就手痒的不行，眼睛死死盯着木墙，只等鬼子出来送死。 两名鬼子不甘心，用木板挡住身子从木墙两边慢慢出来，挪到圆木旁边刚放下木板，祁星培和蛮娃的枪响了，一个工兵向前一扑，从两根圆木之间掉下了峡谷，另一个急忙后退，大锤狠狠扫了一梭子，鬼子被打得浑身都是窟窿。 剩下的鬼子卷缩在木墙后面不能动弹，石井命令炮火再次急袭，掩护工兵铺桥板。然而再猛烈的炮火也挡不住射向工兵的子弹，一阵炮火过后，桥上又多了几具尸体，工兵没有将一块木板铺到圆木上。 祁星培见鬼子呆在木墙后面不出来，和蛮娃商量着：“牛大队长，鬼子呆在木板后面不出来，搞得人心里老不舒服。地堡里我盯着，只要狗日的敢露头，我这两把驳壳枪就得吃肉。你和老郑悄悄摸到山上，把桥上那几个鬼子干掉，你看咋样？” “哎！我咋就没想到呢？山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那点木墙能遮住地堡里的子弹，可挡不住山上的子弹啊！老郑，把身子收拾利索，咱们走！”蛮娃非常兴奋。 “牛大队长，山上没有地方藏身，你们可要小心啊，别让小鬼子的炮弹盯上，即便打不着鬼子也不能受一点点伤……” “放心吧，祁大队长，山上有那么多的大树，还怕我们没处藏身？你们把枪打猛些，掩护我俩上山。” 地堡里轻重机枪猛烈开火，打的桥上的鬼子晕头转向，一步也不敢动弹。石井以为救国军要反击了，急令部队开火，支援桥上的鬼子，地堡周围腾起阵阵浓烟。 蛮娃和郑二趁机溜出地堡，闪电般的向山上窜去，眨眼功夫就到了山上，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隐蔽起来，悄悄观察着桥上的情况。 桥上散落着六七具尸体，木墙后面龟缩着七八名鬼子，鬼子后面零零散散放着几堆木板。从山顶上能看见木墙后面的所有鬼子，死角只有那么一点点，鬼子只要爬着在山上都能看见下半身。 救国军的枪声渐渐稀疏，鬼子炮火也慢慢减弱。蛮娃和郑二伸出狙击步枪，对准木墙后面各开了两枪，四名鬼子抱着大腿惨叫着。其他鬼子急忙收起大腿，紧紧贴着木墙站着，生怕落个伤腿的下场。 “山上有狙击手，快快开炮，消灭他们！”藤原反应极快。 鬼子迫击炮和掷弹筒一齐向山上砸来，可是蛮娃和郑二早已转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欣赏鬼子的“杰作”。 “老郑，你看见没？那边山头上有个鬼子在挥舞旗子，估计是旗语兵，也可能是炮兵观察哨。虽然那座山头比咱这座山头矮多了，可是两个山头相距四五百米，我老牛没太大把握干掉那个旗语兵。你本事大，给咱露一手咋样？”蛮娃笑着说。 第四十章 二战断魂山 （二） “好啊！我试试，打不着可别笑话，谁也不能保证百发百中！”郑二瞄了一阵，手指一动，鬼子旗语兵把旗子一扔，滚下了山坡。 “郑二，你他娘的真是名符其实的神枪手，你要是还在别动队呆着，那咱救国军可就倒了大霉。嘿！小鬼子他娘的反应不慢，炮马上就打过来了，咱们还得转移……”蛮娃和郑二几个跳跃，又开始寻找下一个倒霉的鬼子。 没过多大一会，几个鬼子抬着一挺重机枪上了山头，对着山上一切可疑目标猛烈扫射。郑二和蛮娃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两人一口气把枪膛里的子弹打光，鬼子射手、副射手、弹药手等人全被击毙。 石井大声命令桥上的工兵撤回来，可是工兵卷缩在木墙后面根本不敢动弹。鬼子拼命射击，掩护工兵撤退，两个工兵拔腿就跑，马上就要跑出桥面了，山上飞来两颗子弹，鬼子一头栽倒，翻滚着掉下了峡谷。还有两名工兵腿刚伸出木墙，两颗子弹就钻了进去，六名鬼子伤兵龟缩在木墙后面哀嚎着。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鬼子的炮火渐渐停息，救国军的枪声也停了，蛮娃和郑二潜回地堡，弟兄们都高兴的和他俩击掌庆贺，桥上的鬼子让他俩打的非死即伤，什么事也没干成，大伙当然开心了。天黑以后，十几个鬼子匍匐到桥中间，连拉带架的把六名伤员弄了回去。 郑二要开枪射击，沈世杰挡住了：“别打，让鬼子拖回去，这几个伤兵鬼子得腾出一个班来照顾。鬼子的伤兵越多，累赘就越大，进攻咱们的兵力也就越少，如果有三分之一都是伤兵，鬼子再也没有能力进攻了。” 夜里，峡谷桥灯火通明，鬼子在桥东头放了几堆大火，防止救国军晚上偷袭；救国军也在桥西头放了几堆大火，防止鬼子半夜偷铺木板。双方都保持高度警惕，一夜相安无事，各自都睡了个好觉。 天亮后，藤原对石井建言：“大作阁下，昨天我们攻占了土匪的桥头堡，打死了二十多名土匪，可是皇军也损失了好几十人，特别是十几名工兵的损失，让人非常痛心。土匪的主力还未受到重创，他们的老巢也未找到，咱们进攻断魂山的目的远未达到。昨夜，我让工兵做了两辆战车，战车虽然极其简陋，但却实用。今天我们围剿队打头阵，利用战车运动到桥中间，再想办法铺桥板，一点一点往前挪。只要皇军冲过木桥，这些土匪立即就会土崩瓦解，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可一世的日军发动进攻时通常都是坦克战车开道，根本不修任何工事，狂妄到了极点。可是在断魂山，别说战车坦克，就连大口径的火炮都运不上来。为了减少伤亡，早日攻克峡谷桥，消灭土匪，藤原不得不屈尊身价做起了只有土匪和散兵游勇才能做出的勾当，一想到这些，他就非常痛苦。 “藤原君，围剿队昨日伤亡近半，今天还要继续进攻，勇气实在可嘉！据侦查，这座木桥是整个峡谷唯一的通道，我们只要占领这座桥，所谓的救国军从此就会烟消云散，回寺镇地区也就太平了。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我将竭尽全力掩护你们，预祝你们成功！”石井虽然也不屑于搞木头战车这样的零碎，可是面前的处境别无他法，他只得同意藤原的计划。 战车真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无非就是一些厚木板拼做的大箱子，箱子没有底部，后面也没有合上，里面用一些椽子相接。十个鬼子钻进箱子里，抬着箱子慢慢往桥中间移动，桥西的机枪开始扫射，可是有木板挡着，鬼子安然无恙。 沈世杰眼看着两个大箱子慢慢挪了过来，却束手无策，只好命令机枪拼命射击，同时封锁桥东，防止鬼子趁机冲过来。郑二和蛮娃再次上到山顶，狙击步枪瞄准桥面，只要鬼子敢露头，他们的子弹就会出膛。 箱子到了桥中间后，一个鬼子把一块木板放在桥上，两个鬼子蹲下身子慢慢往前推，其他鬼子抬着箱子在前面掩护。到达要铺桥板的地方，箱子抬到圆木上面停住，两个鬼子把木板推到箱子下面，站在圆木上的鬼子把箱子略略抬高一点，后面的鬼子把木板使劲往前一推，木板就铺到圆木上面。铺上了第一块木板，鬼子信心暴涨，两只大木箱子轮流作业，桥面也在一点点的往前延伸。 救国军的重机枪几次都把箱子打破，鬼子很快就用木板堵上。一上午时间，箱子换了好几回木板，桥面也铺了十多米长，眼看再有几米就铺完了。 沈世杰和张耀祖心在滴血，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重机枪枪管都打红了几次，就是挡不住鬼子的行动。刘世武几乎要哭了：“沈司令，张司令，炸吧，赶紧炸桥，晚了鬼子就过来了。桥炸了咱们再修，鬼子过来咱们就全完了！” “老刘，桥炸了咱也出不去了。大敌当前，再修桥谈何容易，鬼子能让我们安安稳稳的建桥吗？”沈世杰实在舍不得毁掉救国军唯一的出山通道。 “沈司令，不怕的，再难的桥我也能修起来。炸药早就埋好了，就在桥西的石头下面。庞忠拆了两百颗手雷和手榴弹，把里面的炸药倒出来做了两个炸药包，引线一直拉到地堡里面。只要我轻轻一拉引线，炸药包上捆绑的手榴弹七秒钟后就会爆炸，继而引爆炸药包，桥头立即坍塌，整个木桥都会掉下峡谷，大桥就吹灯拔蜡玩完了。”刘世武扒开地堡下面的一块石头，里面露出一个小洞，从洞里拉出一根绳子。 “好，老刘，你和庞忠守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咱们要想办法把鬼子都引到桥上，然后你再炸桥，把小鬼子都赶到峡谷下面去玩！”沈世杰果断命令。 “对，既然咱们保不住大桥，就得拉些小鬼子陪葬，让小鬼子也到万丈深渊下面玩玩，这才叫万劫不复。哦！鬼子快铺到头了，我得出去给鬼子打个招呼，要不然鬼子会起疑心的。潘生，二大队跟老子上，把桥上的鬼子干掉。”张耀祖操起一支步枪就往外冲，沈世杰拉了一把没拉住，几十条汉子旋风般的冲下山坡。 鬼子也不孬，看见救国军冲了出来，纷纷钻出箱子踩着圆木冲上西岸，企图以血肉之躯为大部队打通道路。二十支冲锋枪疯狂扫射，冲下来的救国军不断倒下。 张耀祖急红了眼，大喝一声冲入敌阵。他左冲右突，专拣彪悍的鬼子拼刺，刹那间就有两名鬼子倒在他的刀下， 潘生看见一名鬼子正在扫射，情急之下将步枪当成木棍扔了出去，鬼子一个趔趄，潘生将鬼子扑到在地，两人在地上翻滚着。鬼子几个回合就将潘生压在身下，双手狠劲捏住潘生的脖子，潘生绝望了，摸索着摘下腰间的手雷，往鬼子身上一磕。鬼子回头一看“哧哧”冒烟的手雷，翻身就滚，潘生挣扎着将手雷朝鬼子扔过去。手雷爆炸了，却没炸到鬼子，因为鬼子已经滚到峡谷边，想收身来不及了，凄厉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万丈深渊…… 鬼子确实强悍，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拼命。二大队兵力虽然超过鬼子一倍，可还是拼尽全力才将这伙鬼子干掉，自己也付出了十二人牺牲、八人负伤的代价。 张耀祖看见弟兄们要打扫战场，急忙大喊：“弟兄们，不要打扫战场，赶快撤回地堡里，鬼子要打炮了，快撤！” 弟兄们刚撤回地堡，鬼子的炮弹就打了过来，地堡前又是一片火海，浓烟飘进地堡，呛的弟兄们使劲咳嗽。 桥板铺得差不多了，可是铺木板的二十名围剿队士兵却没有回来，藤原难过的几乎落泪。然而他手上只有十几个人，大多数都是伤兵，想报仇却没有本钱。 石井非常理解藤原的心情，他走到藤原跟前，指着桥西说道：“藤原君，围剿队攻克了峡谷东边的桥头堡，铺好了桥板，并且给土匪以重创，不亏都是天皇陛下最忠诚的勇士。现在，通向土匪老巢的通道已经铺平，断魂山上所有部队，包括土匪全都是你的，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一切。藤原君，下命令吧，这里所有人都听你指挥，包括我！” “谢谢少佐阁下的信任，属下冒犯了，请多多原谅！传我命令，炮兵将炮弹全部打光，炮筒打红了浇泡尿继续打；轻重机枪一秒钟都不许间断，用子弹将对面的每一颗枯草都给我铲平；森本上尉，您的中队早就闹不住寂寞了吧？炮声一停，您的三个小队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木桥，对面那些土匪就交给您了，我只要他们的人头，别的什么也不要。当然，土匪手中的珍宝都是石井少佐的，这个没人反对吧？贾让队长，你的任务非常艰巨，那些珍宝就靠你们往山下运送了。战斗开始后，别动队暂时留在石井少佐身边，等消灭了土匪再护送少佐过桥，如果遇到个别漏网的土匪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藤原拔出战刀大声喊着。 “哈伊！”众鬼子声音高亢，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第四十一章 汉奸害百姓 （一） 地堡里，沈世杰大声吼着：“弟兄们，小鬼子打了大半小时炮还不停，估计这次要下血本了。许长来，你们一直没咋打炮，这回就看你的本事了，鬼子的炮火一停，迫击炮、掷弹筒立即开火，使劲往鬼子群里砸，重机枪也朝山上猛烈开火。只要还有一个鬼子，你们的炮火就不能停，直到把炮弹子弹全打光。其他弟兄都把钢枪擦亮，子弹备足，只要鬼子踏上木桥半步，就给老子狠狠的打，不要吝惜子弹。刘世武，你的手可要抓稳了，一定要在桥上鬼子最多的时候拉绳子，争取多送些小鬼子进入万丈深渊，但要放一些鬼子过来，否则就有很多鬼子上不了桥。桥炸塌以后，除了重机枪手、迫击炮手和狙击手继续开火，其他人全部冲出地堡和鬼子拼杀。老子要让鬼子看看，咱们救国军各个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在任何时候都经得起血与火的考验，只要狗日的敢来，老子就敢剁掉他的双脚。” 鬼子的炮火刚停了几秒，就听山上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叫：“杀的给给……”紧接着山后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嚎叫，一群群鬼子从山后冲了出来，勇猛冲向木桥。前面几排鬼子端着轻机枪开道，后面的鬼子也边冲锋边射击。 沈世杰一声令下，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及各种步手枪骤然响起，炮弹、子弹雨点般的向鬼子砸过去，鬼子一排排倒下。可是他们丝毫没有停顿，反而更加勇猛的向前冲锋，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无畏气概。 已经有十来个鬼子冲过了木桥，后面紧跟着几十名鬼子，沈世杰大手一挥：“炸桥！”刘世武拿起小洞里的绳子轻轻一拉，急忙捂住耳朵，眼睛盯着飞速过桥的鬼子，嘴里念叨着：“一，二，三，四，五，六，七，起爆……” “轰……轰……”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猛的震了一震，两股浓烟直冲云霄。桥西被炸开一个大豁口，木桥往上弹了一下，急速向下坠落，桥上的百十名鬼子就像下饺子一样落入峡谷，凄惨的喊叫声让地堡里的弟兄听的头皮发麻。 冲过桥的一小队鬼子猝不及防，全被震倒在地，刚下桥头的十几名鬼子被炸得粉身碎骨，到处都是鬼子的碎尸。 沈世杰高举步枪：“冲啊！”带头冲出了地堡，王有等人急忙调整射击诸元，向东边山上猛烈射击，压制鬼子的火力。 震倒在地的四五十名鬼子听见一阵高亢激昂的喊杀声，惊得魂飞魄散，抬眼一看，七八十名土匪端着刺刀勇猛的冲了过来，鬼子挣扎着翻起身，摇摇晃晃的迎着土匪冲了上去。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拼刺，准确说是一场屠杀。小鬼子被震得迷迷糊糊，战斗力大打折扣，而且人数又少，每个鬼子基本上迎战两名救国军。可就是这样，救国军赢得也不轻松，小鬼子的顽强超出了弟兄们的想象。 鬼子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劫了，所以很多士兵都选择了自杀式冲杀。他们专拣人多的地方冲，也不管有没有自己人，冲到跟前拉响了手雷，鬼子和救国军一起倒在血泊之中。还有的鬼子已经倒在地上，可还没有咽气，手里拿着刺刀乱舞，好几个救国军脚脖子都被砍伤。更多的鬼子迎着刺刀冲上去，就在刺刀进入自己身体的刹那，手里的枪刺也插入对方的身体。 冲过桥的鬼子终于被肃清，救国军付出了十三人阵亡、二十二人负伤的巨大代价。沈世杰命令抬上伤员赶快进入地堡，防止鬼子炮火袭击，至于战场倒不必急着打扫，鬼子不可能过来，啥时候打扫都可以。 石井的临时指挥所挨了一炮弹，胳膊上扎进一块弹片，几个卫兵为保护他全被炸死，电台也被炸坏了。他坐在地上哀嚎着，倒不是哀嚎胳膊的伤痛，而是哀嚎这次围剿断魂山算是彻底失败了。 一个加强中队加上围剿队和工兵近三百名皇军只剩下不足百人，很多士兵都负了伤，就连没怎么参加战斗的别动队也损失了二三十人，森本上尉以及属下的三个小队长全部阵亡，这次围剿损失惨重。石井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断魂山全都炸平，可是此刻却无能为力，他只有捶胸顿足了。 “少佐阁下，皇军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我也十分心痛，恨不得把这伙土匪全部撕碎吃了。没想到土匪会在关键时候炸桥，这个责任全在我，事先没有预料到土匪会有炸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炸药从何而来。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战果，土匪的木桥炸毁了，西边桥基完全破坏，再修起来难度可想而知。土匪也遭到重创，桥东消灭了二十多名，桥西估计也有好几十名土匪被打死，伤者肯定更多，他们在很长时间都难恢复元气。我认为，这次围剿的目的应该基本达到了，只是皇军伤亡有些过大。至于那些珍宝，迟早都是皇军的，只不过在断魂山上再多存放一段时间而已，那些土匪一定会替皇军好好保管的，大佐不必担心。皇军继续呆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大意义，虽然不怕土匪偷袭，可皇军也过不了峡谷，皇军当然不会替这帮土匪架桥。属下的意见是打道回府，等土匪把桥架起来了再来收拾他们，我想再经过这样一两次围剿，这些土匪也就不复存在了，大佐您意下如何？”藤原走到石井跟前。 “我一定要把断魂山铲平，把这伙土匪全部送入峡谷，也让他们尝尝万丈深渊的滋味！”石井头也不回的走了。 鸟窝里庄严肃穆，气氛低沉，救国军为牺牲的石小虎等四十五位弟兄送别。一下牺牲这么多弟兄，特别是受人尊敬和拥戴的石小虎大队长阵亡，让大伙无法接受，整个救国军哭声一片。 沈世杰强忍悲痛，站在桌子上大声说道：“弟兄们，这次峡谷桥保卫战是我们救国军成立以来最大也是最惨烈的一场战斗，我们付出了四十五位弟兄牺牲和三十多位弟兄负伤的惨重代价。特别是英勇无畏的石小虎大队长离开了我们，这是我们最为惨重的损失，我们的心情极为沉痛，揪心的沉痛。 尽管代价极为惨重，可我们还是赶走了鬼子，虽然不能说这是一场胜利，但至少可以说我们挺过来了，在鬼子大兵压境之下挺过来了。我们的老窝还在，我们赖以生存的粮食及武器弹药还在，更重要的是我们的魂还在，我们打鬼子的信心还在！我们还有近百名弟兄，还有能力有资本和鬼子战斗，只要还有一口气，相信我们每一个弟兄都会和鬼子战斗到底！ 这次保卫战我们的战果也是辉煌的，至少打死了二百名鬼子汉奸，木桥上面的鬼子绝大部分都进了万丈深渊，实在让人解恨！还缴获了两挺轻机枪、十八支冲锋枪、四十多支三八大盖以及一批弹药物资，补充了我们在战斗中的消耗。 弟兄们，烈士们已经走了，走得非常英勇，非常悲壮！我们要踏着烈士们的血迹继续前进，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遗愿，把日本鬼子赶出咱们家乡，赶出中国，让他们从此万劫不复！” “杀！杀！杀！”激昂的喊杀声久久飘荡在断魂山的上空。 李权一天一夜未合眼，总算把五名重伤员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李大伟和玲雪、小欣给他做下手，累得一个个眼皮直打架。做完手术，他又检查了其他伤员的伤情，直到所有人伤情得到完全控制，才回到“院长办公室”兼卧室，累的只想睡觉。玲雪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命令”李权趁热吃完，这才让李权上床睡觉。 玲雪刚到断魂山对什么都感到新奇，非常喜欢这帮不怕死的血性汉子，尤其对医院院长李权特别崇拜。在她看来，李权才是真正的大学生，大学毕业几年时间就官至少校，其学识水平和治疗技术可见一斑。她觉得李权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依然保持积极乐观，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是她心中最完美的英雄。慢慢的她由敬仰变为喜欢，由喜欢变成了爱慕，现在她一天见不到李权都感到少点什么，总想和李权在一起。 对于老同学的这种变化，小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知道美若天仙的玲雪非常高傲，许多同学都在苦苦追求，可玲雪连看都不看一眼。现在终于有了让这个美人动心的男人，小欣由衷的为同学高兴，她也觉得这个医术精湛、憎爱分明的男人值得去爱，值得托付一生。小欣经常为两人制造机会，让两人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自己则没事就跑到司令部找沈世杰说话，开始打自己的小算盘。 第四十一章 汉奸害百姓 （二） 李权不是愚笨之人，他一直暗恋着凌雪，只是不敢表达出来，生怕别人骂他趁人之危。凌雪很多时候有意无意的接近他，和他说话，心里有什么悄悄话也愿意对他说，他开心极了，也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心心相印”。当然，他也知道现在国家有难，抗日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儿女情长只能一拖再拖了。 沈世杰和张耀祖、刘世武、小林几人几乎把整个峡谷跑个遍，也没有找到更好的架桥地点，原来的木桥两边地堡已经颇具规模，再换地方短时间内很难建成如此完善的防御工事，几人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在原址上继续修建木桥。 修建大桥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刘世武再也不敢建那么宽了，桥下面只有两根圆木，桥面也不到三米宽。由于原来的桥基已被炸塌，桥基不得不向前延伸了五米，桥头距离地堡更近了。庞忠和高小奇拆了几十颗手雷做成炸药包埋在在桥头下面，他们不敢埋太多的炸药，因为那样会威胁到地堡的安全。 回寺镇，石井和藤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向上面请求补充兵员已经好多天了，至今依然杳无音讯。石井几次电话催问联队部，甚至直接向旅团部询问，得到的答复都是到处在打仗，到处都需要补充兵员，等有了新兵立即给予补充。问多了就是一通训斥，训斥他连几个土匪都无法剿灭，还有脸要求补充兵员？ 石井真想再拿出一个中队进攻断魂山，可是这样一来公路就无兵可守了，这可是万万不能的，保护交通线才是他的主要职责，辖区内的武装分子只要不威胁皇军的安全他就可以不管。 更让石井气恼的是部队不仅得不到兵源补充，还经常抽调他的部队增援别处，有时抽调一个小队，有时还抽调一个中队，搞得他很多时候都顾此失彼，频频奔波于公路线上，根本没有精力顾及断魂山的土匪。 可是断魂山的土匪是一定要剿灭的，那些珍宝始终萦绕在石井的心头，就连做梦都是满世界的奇珍异宝。他实在不甘心就此罢手，总想着要消灭土匪，占领断魂山。可是围剿队需要等来兵源才能重建，只有别动队实力尚在，而且收编了好几股土匪及散落国军，估计有好几百人，这些人分散在各个山头，只要皇军一声令下，全都得乖乖下山为皇军卖命。 石井和藤原商量了好半天，决定利用这些支那土匪去围剿救国军，他们也知道凭这些杂牌支那武装想剿灭战斗力极为强悍的救国军根本不可能，但是眼下又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当然，石井是不会让这些杂牌军去攻打断魂山的，只能让他们在断魂山周围不断骚扰，吸引救国军下山，想方设法消耗救国军的有生力量和弹药物资，他绝不会让这些杂牌军染指山上的珍宝。藤原也不想让支那武装去攻打断魂山，那些宝物对他同样有极大的诱惑力，如果落到这帮杂牌队伍里，恐怕再也见不到珍宝的音讯了，还不如留在断魂山上更安全些。 贾让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石井太君终于承认了了这些杂牌队伍，这样他就可以慢慢向石井要装备，要给养，就会有大把大把的金钱到手。忧虑的是石井让他去吸引救国军下山进而一举歼灭，这不是笑话吗？围剿队打了那么多次救国军哪回胜过？石井亲自带领数百皇军攻打断魂山还不是大败而归？自己名义上收拢了几百兵力，可是这些人的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主要得靠别动队这百十号人撑着，就凭这些人想打救国军，实在是有点…… “太君，根据您的命令，我已经把那些杂牌队伍全都集中起来，因为全都是些土匪和散兵游勇，怕扰乱治安就没让进镇，在郊区的一个村子驻扎着，随时听候太君的调遣。”贾让给石井表功。 “吆西！贾桑，既然队伍已经集中起来了，那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必什么事情都来请示。”石井笑着说。 “太君，只是……只是……” “贾桑，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太君，您知道这些杂牌队伍都是土匪和散兵游勇，打打群架抢个老百姓还行，要是真去打断魂山的土匪，怕是有点……我是说他们没有经过什么正规训练，武器弹药五花八门，汉阳造算是好枪，还有好多人都拿着破旧的老套筒，您看是不是……” “哦……是这样啊！这件事情有点难办，不是我不给你们配武器，而是我现在手头实在没有多余的武器装备。以前倒是有一些，全都配备给你们别动队了，好多武器还让你不小心送给了断魂山上的土匪。我想想看……对了，皇军缴获支那军队的武器还没有上交，你们挑些回去装备部队，总比那些非常简陋的什么老套筒强。我再从各部队抽出五十支三八步枪配给你们，你们的队伍就算武装起来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吧？” “谢谢太君，剩下的事情属下当然知道怎么做！我绝不辜负太君的厚望，一定会给那些土匪好看的。”贾让非常高兴，尽管没有满足胃口，总算把队伍武装起来了，以后再慢慢改善装备吧！ 从日军的战利品库房里还真找到不少东西，贾让根据队伍人数挑选了三百支好一点的汉阳造，汉阳兵工厂仿造的驳壳枪也挑了一百把，还挑了十挺捷克式轻机枪装备部队，各种弹药也都配的非常充足，一支近五百人的汉奸武装总算拼凑起来了。贾让给这支队伍起了个名字叫清剿团，并自认团长，石井和藤原没有过多干预，放任贾让折腾。 贾让知道这支杂牌队伍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偷鸡摸狗嫖女人那是家常便饭，要是不小心偷到日本人头上可就闯了大祸。所以他把武器朝下一发，就赶紧带着队伍直奔胡家集，尽管别动队曾在这里受到重创，可贾让还是选择这个村子作为清剿团的临时驻地，他要在这里整顿和训练清剿团。 “沈司令，张司令，小鬼子让咱们彻底打蔫了，他们得不到兵员补充，到现在都无法恢复战斗力。藤原的围剿队还剩不到二十人，大部分都是伤兵，龟缩在镇上不敢出来。虽然小鬼子蔫了，可汉奸却活了，贾让现在居然拥有五百之众，牛气的都不知自己姓啥了。他除了有一百多别动队员外，还把周围数百里范围大大小小的土匪和散兵游勇全笼络起来，成立了什么清剿团，辖三个连，自兼团长，别动队由副队长丁世海负责日常事务。贾让从石井那里得到了五十支三八大盖，还从鬼子的战利品库房里挑了很多国军的武器武装部队，他们不敢在回寺镇多呆，把队伍拉到胡家集整顿。狐狸回了一趟家，具体情况让他说说。”蛮娃从回寺镇侦察回来，向沈世杰等人汇报情况。 “沈司令，张司令，贾让这帮猪狗不如的汉奸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老百姓全都被赶到伙房甚至外面去住，汉奸们大刺刺的住进了正房，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住进了汉奸部队。这还不算，家家户户都得给汉奸杀鸡宰羊，稍有不慎立即招来一通打骂。村里的女人遭了大殃，从十几岁到五六十岁的女人都得陪汉奸睡觉，已经有好几个女人因为不从惨遭轮奸致死，太残忍了。妈的，这帮汉奸比鬼子还坏，连畜生都不如，我真想一刀一刀的活刮了他们。”狐狸含泪倾述着汉奸的暴行。 “嗵”张耀祖一拳砸在桌上，怒气冲冲：“奶奶的，这帮狗汉奸为虎作伥，坏事做绝，也不怕天打雷劈啊？干！没说的，把这帮狗杂种赶出胡家集，还乡亲们一个朗朗乾坤！” “狐狸，这帮汉奸的武器配备怎么样？贾让住在谁家？你把清剿团的情况详细说说。”沈世杰问道。 “沈司令，我给几个汉奸每人塞了一块大洋，和他们套近乎，把村里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贾让住在大财主胡家旺家，别动队也住在胡财主家，两挺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部署在房前屋后。胡家旺早就携家带口逃难去了，家里只留个看家的。清剿团的三个连分别住在村子东西头，他们有十挺捷克式轻机枪，没有重武器。贾让要在胡家集至少呆半个月左右，说是整顿队伍，可能还要训练一阵，村里的乡亲们让他们折腾苦了……”狐狸把侦察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还绘制了一张村子的草图。 “弟兄们，贾让是在逼咱们现身啊！他盘踞在村里不走，还整天作恶，就等咱们去打他。他们现在有五百兵力，就算战斗力再差咱们也无法一口吃掉，相反咱们还有可能被他吃掉，最起码能咬咱们一口，这就是贾让的真实目的，也是石井和藤原最想要的结果。如果咱们不去管这件事情，就给鬼子和贾让留下口实，他们会到处造谣说咱们是真正的土匪，从来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企图割裂咱们和老百姓的关系。所以这事咱们得管，而且要管到底，要把贾让这个大汉奸赶出胡家集，最好能把他打疼，打怕，让他今后提起胡家集就发抖。大伙好好合计合计，咱们和贾让这个大汉奸斗斗法，把他赶出胡家集。”沈世杰几人认真商量着，大伙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一夜。 第四十二章 痛击大汉奸 （一） 胡家集是个大村子，原本有近千口人，自从郑二带着别动队在村里折腾了一夜之后，很多村民都出去逃难，村里人口渐渐少了。后来别动队领着围剿队又来了一次，杀害了几十个村民，抓走了十几个女人，村民开始大批逃亡，村子也急速衰落。到现在村里只剩下二三百口人，大都是外面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又难舍故土的穷苦人，他们身无分文，只能呆在家里听天由命。 村里有个大院很是气派，大院的主人胡财主早已携带家人远走他乡，只留王管家夫妻俩看家护院。王管家已经五十多岁，娶个老婆却只有二十多岁，地道的老夫少妻。王夫人原本是胡财主家的一个小丫鬟，颇有几分姿色，十几岁时被胡财主破了身。胡财主本想将她纳妾，无奈大夫人拼死反对，胡财主无奈将丫鬟赏给管家做妻，平日里两人依然勾勾搭搭。大夫人一直记恨在心，所以逃亡时就将管家两口留下看家，总算绝了胡财主的念想。 贾让带着别动队住进了胡家大院，王夫人涂脂擦粉，娇滴滴的给贾让请安。贾让抬眼一看，居然还是个小美人，比镇上那些窑姐强多了。他心花怒放，命丁世海将管家赶出院子，抱起王美人走进里屋，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 有了美人陪伴，贾让更不想离开这个村子了，命令清剿团在村里整顿训练。清剿团成分太复杂，许多人都在拉帮结派，互相拆台，动不动就打架，有时甚至拔刀相见。贾让非常恼火，枪决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家伙，才将这帮土匪流氓镇住。他把几个山头的土匪合并为两个连，任命两个心狠手辣的匪首为连长，其他散兵游勇组成一个连，任命原国军的一个中尉为连长。清剿团和别动队在胡家集周围的山林里训练，也经常到周边的村子转转，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饱受欺辱，无不担惊受怕，很多人都逃离了家园。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贾让整天沉湎于酒色之中，乐不思蜀。丁世海不得不在一天晚上提醒道：“贾队长，贾团长，咱们来了这么多天了，连救国军的影子都没见到，藤原太君已经派人来了，咱们该怎么回答？” “藤原派人来了？他娘的，也不让老子消消停停的享几天清福，救国军是那么容易上当的吗？告诉藤原，清剿团和别动队这些天在各村大肆活动，已经深深刺痛了救国军的神经。救国军不日将下山和我决战，我定当奋勇杀敌，将断魂山的土匪歼灭于崇山峻岭之中。” “贾团长，您咋知道救国军这几天会下山？万一他们不来咱们咋给藤原太君交代？” “妈的，老子咋能知道救国军来不来啊？这不是应付藤原吗？这几天救国军如果来算老子蒙着了，不来老子也没办法，到时候再编个理由不就结了？”贾让哈气连天，搂着王美人到里屋逍遥去了。 和王美人翻云覆雨折腾了大半夜，贾让骨头都散架了，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眼睛刚刚合上，就听一声巨响，他一骨碌爬起来，抬眼一看，前屋顶被炸开一个大洞，满屋子全是硝烟。胡财主的宅院修建的相当结实，屋顶虽然被炸，可屋子依然没有倒塌。 “土匪来了，土匪来了……”贾让声都喊直了，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快下地窖，快……”王美人虽然吓得浑身哆嗦，可方寸没有乱，翻身下床掀起一块木板，拉着贾让钻进了地窖。 沈世杰带领特务大队半夜秘密来到距胡家集只有五六百米的一座小山上，王有等十名机炮队员带着一门迫击炮和三具掷弹筒也跟了过来。贾让在山上设有暗哨，狐狸和郑二悄无声息的摸了上去，两名暗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了阎王。 王有仔细观察村子里的灯光，根据狐狸的指点标出胡家大院的距离方位，连贾让可能居住的正屋也标了出来。 半夜时分，胡家集灯光基本上都已吹灭，沈世杰大手一挥：“开火！” “轰”的一声巨响，胡家大院传出一片火光，狐狸兴奋的直挥拳头，沈世杰也握了握王有的手。王有咧嘴笑了笑，指挥迫击炮和掷弹筒猛烈射击，胡家大院陷入火海之中。 胡家集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喊声，到处都在打枪。许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村里乱跑，也不管哪里打炮，举枪四处乱射，好几名汉奸稀里糊涂的成了同类的枪下之鬼。 迫击炮打了十发炮弹，掷弹筒也打出了几十颗炮弹，沈世杰命令停止炮击。王有正打得起劲，听到命令赶紧跑过来：“沈司令，不能停啊，你没看见汉奸在村里到处乱跑吗？一炮过去总能干掉几个汉奸，干吗要停止打炮？” “王有，村里到处乱跑的大多数都是汉奸，但也不能排除有个别老百姓跟着跑，你这一炮过去，岂不是连人带狗一起炸了？咱们对胡家大院打了好几十发炮弹，里面的汉奸要么被你炸死，要么被你炸跑，就是不会有人等着挨炸，再往院里打炮就没有多大作用了。除了胡家大院，村子其他地方都有老百姓，你说这炮是能打还是不能打？” “嗯！是不能打！那咱们咋办啊？”王有头低下了。 “按照原定计划办！先在这观察一会，如果贾让出来追击，咱们节节阻击，把清剿团引向预定战场；如果贾让不出来，咱们就进村把他赶出来。” “沈司令，村里太混乱了，好像没人组织，莫不是贾让被炸死了？要是那样王有可就立了大功！”祁星培笑着说。 “祁大队长，要是贾让这个大汉奸真的被炸死那可太好了，除去这个汉奸毒瘤，老百姓也许还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咱们也能省省心。不过这个狗东西命大，好几次都从咱们的枪口下逃脱，但愿王有这次能炸死这个大汉奸。你听，村里好像有哨声，说明有人在指挥，估计贾让还活着，咱们还得按计划行事。”沈世杰仔细听着村里的动静。 炮声停了好半天，贾让才战战兢兢的从地窖里爬出来。院子一片狼藉，熊熊燃烧的大火把周围照得通亮，到处都是尸体，一不留神就能踩到残肢断臂，让人毛骨悚然。 “完了，完了，我的别动队全完了，这帮可恶的土匪……”贾让哀叹着，提心吊胆的走出院子，站在大门口四处瞭望。 “贾队长，是贾队长，弟兄们，队长还活着，快来保护！”丁世海躲在角落里，发现院子里出来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贾让，急忙带人跑过来。 “丁副队长，你还活着？弟兄们都咋样了？死了多少人？”贾让见还有那么多人活着，一直悬着的心马上放了下来，迅速恢复了队长兼团长的派头。 “贾队长，别动队有三十多人被炸死，还有二十多人受伤。这炮打的太他妈的神了，就咱们这个院子挨了几十颗炮弹，其他地方都没有挨炸，真他娘的晦气。”丁世海哭丧着脸。 “嗯！一定是断魂山那帮土匪干的，别人没这个本事。看来老子估计的没错，他们到底还是下了山，并且侦察到咱们别动队住在这里，派神炮手晚上偷袭咱们。妈的，跟老子玩阴的，有本事面对面干一场啊！老子现在有几百号人枪，再也不是过去连面都不敢露的小瘪三了，救国军敢来骚扰老子，老子就要他们好看！你们看清楚是哪个方向打炮吗？从那个山上打来的，好，命令部队集合，给老子追，老子要看看这帮土匪能跑到哪里。”贾让大声命令。 过了好半天部队才集合起来，贾让气的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混账王八蛋，磨磨蹭蹭在干吗？几发炮弹就把你们吓成这样？那炮弹打的是老子，老子啥事没有，你们他妈的倒炸了营，这样子咋在老子这里混？都给老子听好了，土匪没几个人，就在那座小山上，给老子冲上去，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几个土匪给老子淹死。” 汉奸们一听对方没几个人，精气神马上来了，打着手电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向小山扑来。十几挺机枪前面开道，子弹“哗哗”的泼到山上，正在发芽吐绿的树枝被打得四处飞落。 “王有，对汉奸打几炮，告诉他们，咱们就在山上，让他们赶紧来追。”沈世杰命令。 王有早就手痒痒的不行，沈世杰话音未落，炮弹已经出膛。只听“轰……轰……”几声巨响，汉奸被炸倒一片，两名机枪手炸得尸骨无存，机枪也炸成了麻花，其他人爬在地上不敢动了。 “弟兄们，土匪还在山上，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几门炮，咱们冲到跟前他们大炮就不起作用了。活捉一个土匪赏大洋一百，打死一个赏大洋五十，冲啊……冲啊……”贾让挥舞手枪歇斯底里喊着。 郑二盯上了贾让，狙击步枪的准星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贾让。他痛恨贾让，如果不是贾让拉弄他加入别动队，他至多落个土匪的名声，绝不会落下汉奸这个辱没祖宗的恶名。在别动队那段汉奸生涯让他一直抬不起头，无论做什么都觉得低人一等，总想抓住贾让来洗刷自己的身上的污点。可是今天真的要干掉贾让的时候，他却犹豫了，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是他结交了十几年的结拜大哥，对他一直都不薄，他实在难以下手。 第四十二章 痛击大汉奸 （二） 就在郑二犹豫不决的时候，贾让一闪身躲进黑影里不见了。贾让做过多年土匪，每每遇到危险都能逢凶化吉，确实有些本事的。他知道救国军里面有神炮手，也有神枪手，那个结拜兄弟郑二就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便在晚上也照样能打中别人的脑袋。在过去郑二是绝不会向他开枪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汉奸，人家打得就是汉奸，他不得不防啊！所以他一直躲在黑影里，并且不断变换自己的位置，还不时和别人换帽子，以迷惑对方的狙击手。 郑二丢了贾让，心里非常窝火，对准山下的人群打开了。不一会打光了两排子弹，十名汉奸倒在他的枪下，其他汉奸听见狙击步枪的声音就屁滚尿流。 清剿团渐渐逼近，已经进入冲锋枪射程之内，沈世杰不敢再等了，大喊一声：“开火！”二十多支冲锋枪向山下猛扫，打的汉奸鬼哭狼嚎，四处乱窜。 贾让躲在一棵树后，听出对方人数并不多，只是他们瞬间的火力非常猛烈，眨眼功夫就打死打伤了二三十名弟兄。他大声喊了一阵想阻止溃退，可是无济于事，只得随队伍退到冲锋枪射程以外，稳住阵脚，重新组织进攻。 沈世杰见清剿团退了下去，呼啸一声，带着弟兄们向山后猛跑，眨眼间消失在山林之中。 清剿团继续进攻，机枪手端着机枪开道，别动队在后面督战，他们想一鼓作气拿下山头，消灭这几个救国军。没想到进攻出奇的顺利，没有遇到一点阻挡，更没有人开一枪。 贾让一口气爬上山头，看见的只是一堆堆弹壳，气得他对空打了一梭子：“可恶的土匪，老子一定要把你们抓住，一个不剩的全部抓住，让你们去喂狼狗。” 突然，贾让发现前面不远处火光一闪，紧接着一声巨响，他大喊一声：“卧倒！”可是已经迟了，一发炮弹在山头上爆炸。他感觉一股气浪迎面扑来，前面一个弟兄狂叫一声倒向自己，他伸手一拉，这名弟兄压在自己身上，挡住了射向自己的全部弹片，他又一次款款躲过了一劫。 “开火！给老子狠狠打，把这帮土匪全部干掉。”贾让爬在山头上拼命射击。 一阵弹雨过后，前面再也没了声息，贾让带着队伍嗷嗷叫着冲到打炮的地方，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救国军早跑的无影无踪。 一个汉奸跑了过来：“贾队长……”话音未落，远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进他的后脑，汉奸“扑通”栽倒在地，脑浆撒了一地。 “孙连长，带着你的部队给老子冲上去。你们连大多数人都当过兵，有些还是老兵，现在该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前面的土匪只有几十个人，你们连在前面开道，务必要将这伙土匪追上并包围起来，我带着其他两个连和别动队随后跟进，今天决不能放跑这伙土匪，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消灭。”贾让大声命令。 “贾团长，咱们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别追了。这分明是土匪在引诱咱们上钩，他们肯定在什么地方设有陷阱，就等咱们前去自投罗网。我认为咱们还是守在这里比较妥当，等天亮把情况侦察清楚再行动。”孙连长唯唯诺诺不肯前进。 “孙连长，现在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对方就是从断魂山上下来的土匪。他们只有三四十个人，半夜偷袭咱们以后仓皇逃跑，只要咱们紧紧咬住他们，这几十个人就无处可逃。妈的，就算他们引诱老子上钩又能怎样？救国军全部下山也不过百十来人，难道老子几百号人还怕他不成？姓孙的，你他妈的不会是怕他们吧？要是怕他们就给老子滚蛋，老子另选人带部队冲锋。”贾让骂骂咧咧。 “那……好吧，贾团长，我执行命令，带部队冲锋。”孙连长非常不情愿的带着部队冲下山头，半路上叫过一个心腹：“三伢子，给老子放机灵点，势头不对立即逃命，老兵排可不能因为这帮杂种白白送了性命。” 孙连长带着队伍搜索前进，他命令部队不得打手电和火把，更不许开枪。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其他两个连队都打手电举火把，不时招去一发炮弹或几颗子弹，孙连长沿着炮弹打来的方向慢慢搜寻。 天蒙蒙发亮，孙连长搜索到一个山口处，不见了救国军的踪迹。山口并不宽，最窄处连汽车都错不过去，两边山头都不很高，山坡也不太陡，山上没有几棵树木，似乎藏不了几人。他观察了一阵，命令机枪向山上射击，全连三挺捷克式轻机枪一齐开火，山坡上尘土飞扬，什么都没有发现。 孙连长已经离开大部队二三里地，他想等大部队上来以后再行动。可是转念一想，贾让这个活阎王上来之后肯定又要责骂，不如先过了山口再说。于是他不再犹豫，命令部队快速冲过山口，过了山口才发现这是个死胡同，一条深沟挡住了去路，他急令部队回转，企图转出山口另寻他路。 就在此时，山上突然响起一阵怒吼：“举起手来，缴枪不杀！”孙连长惊得头发都立了起来，抬头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山上站着好几十人，机枪、步枪、手枪以及掷弹筒全都对准了自己。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万般无奈的将驳壳枪扔在地上，慢慢举起了双手：“不要开枪，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弟兄们，土匪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的，投降了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和他们拼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还向山上开火，其他汉奸一阵骚动，有好几个人都向山上射击。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孙连长急忙大喊。 可是已经迟了，张耀祖一声怒吼：“打！”各种武器猛烈开火，山口里面炮火连天，一百多名汉奸瞬时被炮火湮没，好多人掉进了深沟，从此再无音讯。还有许多汉奸逃进了旁边的山林，可山林不容他们，从里面飞出无数子弹，这些汉奸全都滚下了山崖。 贾让听见山口里面响起了剧烈的枪炮声，急令部队跑步前进，火速增援孙连长。他估计孙连长坚持个把小时应该不成问题，自己顶多半个小时就能赶到，到时候来个里外夹击，救国军可就插翅难逃了。 等到贾让带着队伍火急火燎的赶到山口时，山口里面的枪炮声已经停息，他们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出来，向里面喊话开枪也没有任何反应。 贾让命令部队进入山口，山口里面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好多尸体，不少地方依然冒着一缕缕青烟。他疑惑的看着四周，不相信孙连长他们真的完了，他知道这些人以前大都是军人，有一个排还是一色的老兵，这么快就全军覆没让人难以相信。他大致数了一下，这里只有几十具尸体，那些老兵的尸体只发现了几具，孙连长的尸体也没找到，他更加疑惑了。 山路上，沈世杰正在发毛：“张司令，那些汉奸都已缴枪，你为什么命令开火？我本来还指望这帮家伙补充咱们队伍，这下好了，让你莫名其妙的全给突突了，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请？” “沈司令，您消消气，消消气！当时不是有人要闹事吗？很多汉奸都开了枪，所以……我也是怕弟兄们受到损失才下令开火的。这帮家伙都是十足的汉奸，哪能指望他们补充啊？再说咱们不是还俘虏了几十个人吗？有这些人补充就不错了，嘿嘿……嘿嘿……”张耀祖不停的讨好沈世杰，生怕沈世杰继续发火。他特别痛恨汉奸，总觉得汉奸比鬼子还坏，那一嗓子其实是他派人在山下浑水摸鱼冒充汉奸喊的，就是想制造混乱，给他开火找点借口，只不过这事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也只能这样了，这几十个人可得看好了，不许出任何差错。哎！我就纳闷了，这些人是怎么躲过枪炮的？我看他们未必都是贪生怕死，这帮家伙都是些老油子，战场上知道怎样保命，训练一下说不定都是好兵……” “沈司令，这帮家伙躲在山下装死，一枪都没有开过，而且他们躺的地方正好是山上的射击死角，所以这四十多个人毛发无损。狐狸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一个家伙正偷偷往脸上抹血，这才把他们都赶了起来，要不是您拦着，我早就把他们全都突突了。一帮狗汉奸，要他们干啥？浪费咱们多少粮食？就您心善，老救汉奸的狗命。” “张司令，杀一个人那不叫本事，让这个人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这才是真正的豪杰。你得好好改改这个杀人嗜好，以后除了日本鬼子见一个杀一个，其他人在杀之前一定要三思，否则你会吃亏的。” “是是是……以后多杀日本鬼子，少杀或不杀汉奸……” “唉……这就对了，命令部队加快速度，天黑之前赶回鸟窝吃肉……” 第四十三章 清明节祭拜 （一） 三伢子发现了躺在血泊中的孙连长，给孙连长做了简单的包扎，恳求张耀祖把孙连长带走。张耀祖不愿意带上这个累赘，喝令三伢子不要多管闲事，可是三伢子死活不肯扔掉他们的连长，张耀祖没有办法，只得默许三伢子把奄奄一息的孙连长抬上断魂山。 到达鸟窝后，三伢子“扑通”跪倒在张耀祖面前：“长官老爷，祖宗大人……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孙连长，他快不行了。孙连长他是为了我们这些弟兄才做的汉奸，其实他为人不坏，做汉奸后没有做过多少坏事，我们也都没有做过太大的坏事，不信您问问他们，要是我有半句假话您把我们全都毙了。求您救救他，只要能救活他，给您当牛做马我们都愿意，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长官爷爷，求您把我们连长救活，我们这辈子都跟您了，求求您了，爷爷，求您了……”几十名俘虏全都跪倒在地，你一言我一语的苦求着。 “哎！你们这是干吗？一个汉奸头子值得你们这样吗？把他扔下悬崖得了，省的浪费药品。你们都起来，先到里面休息一阵，怎么处理等我们商量以后再说。”张耀祖极不耐烦的挥挥手。 “老爷，求您了，救救我们孙连长，求您了，求您了……”没有一个人起来，都眼泪巴巴的看着张耀祖。 “你们怎么这样？我……我……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们就是了，你们都起来……这帮汉奸，还挺有仁义的，把他抬到医院，让我们最好的医生给他瞧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李权问清了孙连长受伤的过程，又仔细查看了伤情，虽然有点不很情愿，可是看到几十双眼睛红巴巴的看着自己，还是命令把人抬进“手术室”，玲雪和李大伟依然做他的助手。 手术整整进行了一夜，几十名俘虏也在院子里站了一夜，救国军当然也得陪一夜，没人敢睡觉，也没人能睡得着。几个大队把俘虏围得水泄不通，生怕出点啥岔子，很多人都在埋怨沈司令，埋怨沈司令把这帮俘虏带上断魂山，给弟兄们找来这么大的麻烦。沈世杰只得耐心的给弟兄们解释，陪着弟兄们一直守到天亮。 天亮了，李权走出“手术室”，张耀祖急忙迎上去：“李少校，怎么样了？” “张司令，你把他炸成这样，甩手又扔给我，这不是成心折腾我吗？他头上身上一共扎进了四十九块弹片，害得我站了一夜，总算把弹片都取了出来。现在他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你就放心吧，不出一月肯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大汉奸。”李权摘下口罩，累的直打哈欠。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您了，谢谢您了！您为这帮俘虏做了件大善事，他们肯定会重重谢您的，是不是啊？你们这些汉奸俘虏……”张耀祖笑着说。 那帮俘虏一听，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头磕的山响：“谢谢李爷，谢谢李爷，李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权吓了一跳，急忙跳到一旁：“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是什么皇帝，让你们山呼万岁，你们都起来，都起来！听我命令，全部起来，稍息，立正！” 俘虏听到命令，迅速起身站好，目不转睛的在等待李权的命令。 “你，出列，给我讲讲你们连长的事情。”李权指着三伢子说。 “是，李爷！”三伢子立正敬礼，声音洪亮：“李爷，我们孙连长名叫孙浩，原是国军中尉连长，南京保卫战后带着我们几十个溃兵逃到一座山上做了土匪。我们这些人来自同一个团，基本上都是当兵三年以上的老兵，打仗刁钻凶狠，逃命保命更没的说，一路上新兵都没了，就我们这些老兵活了下来。贾让多次派人到山上说服孙连长参加他的别动队，为日本人卖命，孙连长始终没有答应他，总说即使做土匪那也是中国的土匪，绝不做汉奸卖国贼。后来贾让带领一百多号人包围了山头，后面还有几十个鬼子带着机枪大炮为他撑腰。他威胁孙连长说要么参加别动队，保证生命安全，要么让皇军的机枪大炮发言。孙连长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弟兄只得答应贾让的条件，参加了别动队，成了可耻的汉奸。贾让以我们这些老兵为基础成立了一个连，任命孙连长做连长，并把清剿团里当过兵的人都集中到这个连里。孙连长把我们这些老兵组成一个排，委任我三伢子为排长，他说总有一天我们会脱掉这身汉奸皮的，到时候我们这个老兵排就是一把尖刀，一定会在鬼子的心坎上捅个窟窿。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你们俘虏了，孙连长也受了重伤，我们还没顾上在鬼子身上捅窟窿呢！” “谁说你们没在鬼子身上捅窟窿？你们已经捅了，一个连都脱离了鬼子，这个窟窿捅得可不小。可惜那么多人都让我们给灭了，真的很可惜，你们老兵排也有损失吧？孙连长受伤我们很遗憾，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战争，在战场上只有刀枪，而刀枪是不认人的。”沈世杰走到三伢子跟前。 “长官，您说的没错，战场上刀枪是不长眼睛的。再说那些家伙死的一点都不冤，他们以前在其他山头活动，抢劫老百姓那是家常便饭。把他们调整到我们连以后，孙连长多次要求他们不要抢劫老百姓，可是他们就是不听，每天都出去祸害百姓。孙连长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贾让的命令，谁都阻挡不住。只是我们孙连长有点冤，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的伤，否则凭他的身手一时半会还伤不到他。我们老兵排损失不大，你们一开火我们立即躺倒在地，那个地方是个死角，所以只有两个人阵亡，还有四五个人受伤，不过伤势都不重。长官，我们已经脱离了别动队，如果参加你们救国军能洗清汉奸这个罪名吗？”三伢子诚恳的说。 “哦！这么说张司令下令开火还真的很及时，要不然那些人渣来这里还要浪费许多粮食。只是孙连长挨了一炮弹我们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请你们放心，我们这里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名医，用不了多久孙连长就会恢复健康。老兵排受伤的弟兄也不要难过，我们也会及时给你们治疗，保证你们全都健健康康。只要你们离开鬼子，这身汉奸皮就算脱了，如果你们加入救国军打鬼子，那就是真正的抗日英雄！你们可以挺起脊梁向世人大声呐喊，说你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是顶天立地的抗日英雄。没有人再说你们是汉奸，也没有人再戳你们的脊梁骨，子孙后代也因为有你们这样的抗日英雄祖先而感到自豪！”沈世杰笑着说。 “对，只要真心抗日，你们就是英雄！请你们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把孙连长治好，把弟兄们全都治好，让你们好好打鬼子。”李权挨个查看俘虏的伤情。 “弟兄们，我代表救国军真诚的欢迎你们，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救国军的一员了，我们将同甘苦，共患难，直到把鬼子赶出家园，赶出中国。救国军的弟兄们，把新来的弟兄接回家，给他们准备床铺，安排他们休息。”张耀祖大声喊着，鸟窝里顿时沸腾了，大伙喊着，叫着，纷纷往自己的队里拉人。 三伢子等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泪水夺眶而出，有的弟兄嚎啕大哭，他们为自己做过汉奸而耻辱，更为获得新生而激动。 “开饭了，白菜炖肉，饭米管饱，肉管够，大伙放开肚皮使劲吃……”胡司令敲着脸盆高声喊道。 补充了四十多名俘虏，救国军兵力达到一百四十多人，又恢复了以前的实力。基本上成了空架子的一大队也得到充实，刘世武担任一大队大队长，孙浩担任副大队长，孙浩养伤期间由三伢子协助刘世武训练队伍。 刘世武死活不愿意担任大队长，说太费脑筋，推荐蛮娃担任大队长。蛮娃在特务大队呆的很舒坦，根本不想去别处，一口回绝了，祁星培也舍不得放蛮娃走。沈世杰和张耀祖吧嗒吧嗒说了好半天，刘世武总算答应出任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大队长，条件是孙浩伤愈以后收拾这个摊子，他还回特务大队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接下来便是没日没夜的艰苦训练，这些老兵军事素质的确不一般，一、二两个步兵大队进行了一场比武，结果两队在射击、格斗、拼刺等方面旗鼓相当，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二大队。 丛林作战是他们训练的重点，一大队在这方面还有些差距，但他们很快就赶了上来，毕竟都是老兵，又在山里做了一年多土匪，许多技战术一点就透。 攀登训练必不可少，这些老兵在山里攀上爬下速度很快，技术也十分娴熟，可是到了西边悬崖一个个都傻了眼。他们谁也没有攀登过如此陡峭险峻的悬崖，看到二大队的弟兄们一个个像猴子一样灵巧的在悬崖上腾跃，这些老兵非常羡慕。但他们并不气馁，纷纷请其他弟兄做教官，每天刻苦训练，他们感觉以前那点逃生本领根本不值一提，能在如此险峻的悬崖峭壁上逃生那才叫真正的好本事。 第四十三章 清明节祭拜 （二） 半个多月后，一大队全部都能下到崖底，好多弟兄还能再攀上来，有些弟兄攀到半空中实在没有力气，悬崖顶上的弟兄只得把他们一一拉了上来。刘世武非常高兴，这么短的时间能把几十号弟兄训练成这样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估摸再有一个月时间全大队在悬崖上都能上下自如，赶上其他大队是早晚的事情。 快到清明节了，弟兄们用各种方式祭奠逝去的亲人。他们不能到亲人的墓前尽孝，也没有纸钱可烧，只能隔空对着亲人埋葬的方向叩首祭拜，表达对亲人无尽的思念。 沈世杰和张耀祖带领救国军弟兄向所有逝去的亲人叩首，向在战争中逝去的父老乡亲叩首，向救国军牺牲的烈士们叩首。沈世杰和张耀祖还代表救国军向牺牲的烈士敬献花圈，花圈是用树枝和树叶做成的，山上没有纸，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弟兄们对烈士的怀念。 一想到家人，张耀祖就万分悲痛，好几十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十恶不赦的日本鬼子，不报此仇岂能咽下这口恶气？ “沈司令，我想回趟老家，家人去世一年了，得给他们扫扫墓，烧张纸。好几十口子人呐，我实在……”张耀祖非常悲痛，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张司令，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这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清明节当然要祭拜亲人了。只是此去山高路远，还要经过几道公路，你若是有个闪失我怎么办？咱们救国军怎么办？”沈世杰关切的说。 “沈司令，您放心吧，我不会莽撞行事的，知道怎么进退，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会去做无谓的牺牲。我们家好几十口人，童村的父老乡亲，还有护国军的几十号弟兄决不能白白的死去，一定要给他们讨个公道。血债就要用血来还，日本鬼子做的孽，就要他日本鬼子来偿还。我这一去，一方面是祭奠我的家人和童村的父老乡亲及护国军的弟兄们；另一方面是想侦察一下那个鬼子小队，看看他们是否还在那一带驻防，如果调走是去了什么地方。那一小队鬼子不灭，特别是那个鬼子小队长不死，我张耀祖死不瞑目，无颜去见我的家人。” “既然张司令去意已决，我也就不阻拦你了。咱们商量一下究竟带多少人去，带谁去，人带多了容易暴露目标，人少了万一遇到鬼子又难以脱身，这事咱们得好好合计一下，想出个万全之策……”沈世杰叫来几个大队长以及蛮娃、建子等人仔细商量着。 春日的江南，绿意盎然，万紫嫣红，山林里处处都呈现着勃勃生机。可只要走出山林，无论是村镇还是公路大道，这种生机便荡然无存，到处都笼罩着战争的阴影，枪炮声随处可闻，老百姓只要看见扛枪的立即四散而逃，逃不了的吓得瑟瑟发抖。 风高月夜，张耀祖带着特务大队在山林里疾走，他们化装成鬼子，肩挎冲锋枪，向童村方向进发。他们昼伏夜出，尽量避免和鬼子接触，因为他们手持冲锋枪，腰挎驳壳枪，这装备在日军中极为少见，尽管想好了托词，说是围剿队前去执行任务，可回寺镇以外有多少鬼子知道围剿队呢？ 张耀祖依然穿着那身日军大尉军服，祁星培穿着少尉军服，其他人都身着日军士兵服装。王有背着掷弹筒跟在队伍中间，他是祁星培点名要来的，想在关键时候杀杀鬼子的威风。迫击炮太重，只能带掷弹筒，祁星培还派两名弟兄背炮弹，王有非常高兴，一路上和大伙不停的说笑。 王文德留着分头，一身崭新的青衣裤，脚蹬日军皮靴，斜跨二十响驳壳枪，那神情分明就是个十足的汉奸翻译官。 “王翻译官，你小子演戏绝对是个角，演汉奸根本不用化妆，你们瞧这头，这脸，这衣服靴子，还有背枪的姿势，到哪里去找这么标准的汉奸啊？”狐狸走到王文德跟前，夸张的摸摸王文德的头，拍拍王文德身上的尘土。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儿瞎起哄。你知道我这头发留了多长时间吗？一年多了，过一段时间我就请人修剪头发，生怕装汉奸的时候出点岔子。还有这衣服，这靴子，都是精心挑选的。像你这尖嘴猴腮的样子，装个土匪流氓还行，想装汉奸，特别是装扮有文化的翻译官，那还差一大截子。好好学着点，说不定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别老像个土匪流氓的样子……”王文德笑着说。 “哈哈哈哈……你个汉奸翻译神气啥啊？皇军主子一来，你立马得像三孙子一样恭恭敬敬。哪像我们土匪，老子天下第一，谁来都不怕，鬼子来了就打他个满地找牙……”狐狸开始吹嘘。 “吹，你就使劲吹吧，鬼子真的来了你跑的比狐狸都快，还吹呢……” “别说话，马上到公路边了，保持肃静！”祁星培小声命令。 公路上巡逻车刚刚过去，特务大队迅速穿过公路，消失在公路东边的大山里，第二天上午秘密到达护国军遇难的山谷。 山谷里肃静孤寂，杂草丛生，偶尔传出一两声不知什么动物凄厉的嚎叫，让人感觉有些阴森可怕。中间一片枯焦黝黑的残垣断壁表明这里曾经有过辉煌，几块锈迹斑斑的弹片和弹壳述说着战争带给这里的创伤。 山谷极少有人活动，张耀祖他们进来时，许多大大小小的动物被惊得四散而逃。祁星培在山谷四周布上了暗哨，和蛮娃建子等人陪着张耀祖来到一座大土堆旁。 “爹，清明节到了，耀祖来看看您老人家，给您老人家和护国军的弟兄们祭拜扫墓。爹，有护国军这么多弟兄陪您，您在那边应该不孤吧？他们个个都是好汉，日本鬼子不敢去骚扰你们，只是他们都很穷，您一定要保证他们的给养以及武器装备。爹，儿还要去找杀害您和家人的凶手，不能在这里多陪您，请原谅儿的不孝。总有一天儿会把杀害您和乡亲们的小鬼子人头割下来祭奠你们，请您和护国军的弟兄们都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了。”张耀祖给坟墓添了一把土，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童老爷，护国军的大叔大哥们，建子来看你们了，牛教官也来看你们了，那么多你们不认识的弟兄都来看你们了。刚才张司令已经说了，我没啥说的，给你们磕三个响头。”建子也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蛮娃及其他弟兄也都向牺牲的弟兄们磕头祭拜。 祭拜了父亲和护国军的弟兄，张耀祖他们来到童村。童村早已荒芜不堪，张家大院长满了杂草，一点生机都没有，只能从废墟的轮廓看出这座大院曾经的宏伟。 村子里几乎没多少人，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靠在墙边，目光呆滞，表情麻木，似乎来的二十多个皇军和他们毫不相干。本来嘛，这几个老人除了一把老骨头，别的什么都没有了，有些老人还盼着谁来把自己收走，他们已经不想在这丝毫看不见太阳的世上继续受活罪。 张耀祖看见诺大的村子只有几个老人在墙边晒太阳，非常难过，流着泪水走近几位老人。 “四叔，您还认得我吗？我是耀祖，回来看您来了，您还好吗？”张耀祖蹲在一位老人旁边。 “哦！是大少爷啊？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干吗又回来了？对了，是回来上坟吧？唉……兵荒马乱的，上啥坟啊？活人都顾不上，哪能顾上死人？我就这样了，好啥啊？能活着就不错了，唉……”四叔颤巍巍的伸出手，摸着张耀祖，他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 “四叔，您的眼睛咋了？村里就剩下你们几个人了？” “唉……老了，眼睛看不见了，村里能跑的全跑了，就剩我们几个老不死的还守在这里，我们没处去啊！” “四叔，我不是给了您好些大洋吗？要说够您老人家花一阵子了，怎么能落到这种地步？” “好少爷，那点钱能干啥啊？村里那么多人要逃难，哪个不需要钱啊？我都给了他们，我一个死老汉用不着啥钱。” “四叔，您这是……唉……我再给您点钱，你们每人都给点，你们节省着花，养老应该够了。星培，给这几位老人每人一百，不二百大洋，让他们日子稍微好过些。”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唉……到底是一个村的，世道这么乱还惦记着我们这些老汉，少爷一定能长寿，一定能当大官，一定能……” “四叔，您是我的亲人，这点钱不算啥。我想问问您，鬼子再来了吗？这周围哪里有鬼子？” “少爷，鬼子来过一次，一看就剩我们几个死老汉就走了。清泉镇上就有鬼子，都来一年多了，在镇上修了高高的炮楼，他们住在里面，老百姓谁也不敢到跟前。” 第四十四章 给鬼子送信 (一） 清泉镇说是镇子，其实跟个大村子差不多，只有一千多人口，房子盖得乱七八糟的没个形状。因为公路从镇子旁边经过，鬼子就在这里建了个大碉堡，一个小队的鬼子驻扎在里面。鬼子还在镇上设了一个十几人的宪兵队，一个四五十人的保安队，一个二十多人的警察所，保安队和警察所主要由当地的汉奸武装组成，平时耀武扬威惯了，搜刮民财欺压百姓都是个中好手。 这天恰逢集市，清泉镇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清明节后的第一个集市，许多回故里祭祖的人们即将离开故乡，临走时都想到家乡的集市上转转，给家人以及亲朋好友带点故乡的特产，算是对故里的一种怀念，也是对家人的一种交代。 警察所倾巢出动，保安队大部分也都出来了，正是捞钱的好机会，这些人当然不会错过。他们看谁穿戴稍微好点立即凑上去，这人不出点血是绝对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的。当然，这种时候一般不会勒索本地人，本地人大都认识，有的是时间榨油水。而外乡人就不同了，错过这个村就没店了，所以能榨多少就榨多少，绝不会客气。 三个年轻人在街上信马由缰的溜达着，他们都是长袍马挂，头戴礼帽，脚蹬布鞋，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其中一个人满脸横肉，敦实粗壮，另两人身材瘦削，矮小精干，一看这三人就是在外面发了财回乡显摆的主。 这是大锤、狐狸和建子，本来是建子和狐狸两人来，可大锤非要跟来，说来保护两人。其实大伙都知道大锤是想到镇上散散心，那两人遇到情况跑的比兔子还快，根本不需要谁来保护。负责这次侦察行动的狐狸见大锤致意要来，觉得不带上会伤弟兄们的感情，就对大锤约法三章，要他绝对服从命令，不得擅自行动，不得随意说话。大锤连连点头，说只要能让他去，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他也答应。于是三人半夜悄悄出发了，建子熟门熟路，天亮不久他们就到了镇上。 建子找到一家卖衣服的店铺，三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高兴的大锤嘿嘿直乐，他还没穿过这么气派的衣服，过去做土匪时都是短打扮，哪穿过长袍啊？建子受苦人出身，更没穿过长袍了。他们三人只有狐狸过去经常穿长袍，主要是为了方便“干活”，那时候长袍里面全是各种零碎，顺手拈来的东西也都藏在宽大的长袍里。 三人在街上溜达着，大锤和建子对什么都好奇，不时对各种东西指指点点，惹的好多人都对他们耻笑。狐狸狠狠瞪了两人几眼，两人吓得赶紧缩回手脚，跟在狐狸后面慢慢走着。 两名警察转了过来，看到三人衣着不俗，其中一名警察的职业病犯了：“哎！我说伙计，这三人咋从来没见过？估计是回来上坟的吧？不知是哪村的？前面那个像个老板，后面那两个应该是伙计或是保镖，一脸的土气，眼睛滴溜溜乱转，穿的再好也盖不住那身匪气。这几个肯定在外面发了财，说不定还是横财，油水一定不会小的，哥们，咱们过去问问咋样？” “走啊！有油水肯定要捞的，不然就便宜别人了。”两人回头快步撵上狐狸三人。 “嗨！我说三位老板，你们好啊！面生的很，在哪里发财？到这里干嘛？”一名警察走到狐狸前面。 “老总好，老总好，请抽烟，抽烟！小的从荣城来，刚回老家上完坟，哥几个在街上随便转转，看看有啥好东西给家人带点回去。”狐狸忙不迭地的给两名警察递烟。 “这位老板，我知道你们是回来上坟的，你看看街上的人有几个不是回来上坟的？你们去哪村上坟？登记了吗？” “登……登记？登啥记啊？在哪登记？没听说过回家还要登记啊！我们老家是童村的，出去很多年了，今年才回来祭祖。” “你不知道？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凡是都得听皇军的。今年皇军就有了新规定，凡是从外面回来的必须在警察所登记，登完记才能去上坟，否则就要扣人罚款，实在不听话的还要送到皇军宪兵队。你们没有登记就去上坟，违反了皇军的规定，罚款是小事，要是送到皇军那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总，老总，您看这事闹的，我们不知道还要登记，触犯了皇军的规定，实在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还有事，急着要走，您看是不是……”狐狸掏出两块大洋递到警察手里。 “妈的，打发要饭的啊？你这么大的老板，出门都带着伙计，两块大洋好意思往出拿啊？算了，不跟你们说了，到警察所走一趟，我把皇军请来给你们讲讲这里的规矩。”一个警察把大洋扔到地上，建子急忙捡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两名警察。 “妈的，不服咋的？给老子瞪啥？再瞪老子剜掉你的眼珠子。”另一个警察骂道。 “老总息怒，息怒，我这小伙计不懂事，请老总原谅！皇军那儿我们可不敢去，警察所也不用去了吧？我们家眷和大车还在那边客栈里，几个人出来身上就带了这点钱，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们一定会重重谢您的。”狐狸又掏出几块大洋，一个劲的往警察手里塞。 “重重谢我们？拿啥谢啊？就这几块大洋？你刚才说啥？家眷和大车都在客栈里？也罢，看你们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就不难为你们了，咱们去客栈那边看看，要是没啥情况你们就走，谁让咱们都是乡亲？人不亲土还亲呢！”两个警察诡异的对视了一眼，抿嘴偷笑着，找到大车和家眷，那油水肯定小不了。 “嘿嘿……嘿嘿……我就知道老总是好人，不会为难我们这些离开家乡的人。可是……可是您还要去客栈那边啊？这个……这个……” “怎么？不想让我们去？那也行，咱们到警察所走一趟，估计你们那大车家眷都会自动跟来，免得我们去请！” “别别别……我们带您走，带您走……” 三个人慢腾腾的带着两名警察往前走，警察不住的催促，三人只得加快脚步，往客栈走去。路上又遇到两名警察，看见同伴押着三名阔少，眼睛立即放出绿光，嬉皮笑脸的跟了上来，也想沾点光。 拐过一个弯，狐狸看四周没人，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各位老总，到地方了。” “到……到了？到啥地方了？人呢？大车呢？客栈不是还在前头吗？”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四处乱看，想找什么大车，可是周围除了围墙和杂草，连个人影都不见。 “几位杂种要找什么人？难道你们不是人吗？对了，你们不说我倒忘了，你们都是畜生，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人，难怪到哪都在找人。几位畜生，你们坑害了不知多少老百姓，阎王爷不让你们做人了，派我们几个勾魂鬼来把你们收回去，下辈子让你们转成牲口。识相点的就乖乖跟我们走，我不会让你们太痛苦的，否则就不好说了，你们会很难看的。”狐狸笑着说。 “你……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敢和老子这样说话，老子毙了你们。”几个警察急忙拔枪，哪里来得及？大锤一拳一个，两名警察立即飞了出去，重重撞到墙上。 建子双手一扬，一个警察满眼都是沙土，警察眼睛一闭，建子人到脚到，警察裆部被狠狠踢了一脚，再也起不来了。 另一名警察拔腿就跑，狐狸纵身跃起，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警察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一头栽到在地，脖子上鲜血直冒。 大锤收拾完了几名警察，走到狐狸跟前：“嘿！我说狐狸，你小子行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杀人的，够快的，你用啥暗器？怎么一下就把人脖子割开了？” “没啥，鞋尖上有个小刀片，划过狗日的脖子就行了。”狐狸抬起脚尖，鞋尖上果然有一个非常细小的刀片，不仔细还真看不见。 “狐狸哥，咱们杀了几个警察，鬼子一会肯定会追查的，咱们咋办？”建子紧张的说。 “咋办？回家啊！总不能呆在这里让鬼子抓去吧？咱们任务已经完成，该回了。”狐狸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放在警察身上。 “狐狸，这几把手枪拿吗？都是破枪，装身上怪沉的，我看还是扔了吧！”大锤拿起几个警察的手枪看了看，随手又扔到一旁。 “算了，还是别拿了，一会过关卡的时候鬼子肯定盘查，拿着反而麻烦，咱们走吧，让小鬼子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狐狸看四周无人，快步走到街上，大摇大摆的出了镇子。 清泉镇鬼子炮楼里，龟尾中尉暴跳如雷，狠狠的抽着宪兵队长、保安队长和警察所长等人的耳光：“镇上出现了四名警察被杀这样严重的暴力案件，你们这些饭桶都是干什么的？到现在连一个凶手都没有抓到，皇军的脸面真是让你们丢尽了。咱们这个强化治安模范地区的荣誉从此也将不复存在，你们说，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第四十四章 给鬼子送信 (二） 几个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其实他们心里非常明白，龟尾才不管什么治安不治安的，也不在乎什么模范不模范的，他只关心自己的前程，怕这件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升迁，所以才大发雷霆。这一年多来，龟尾使用武力镇压、拉拢诱惑等各种手段平息了周围形形色色的武装冲突，清泉镇地区的治安明显好转，途径该地区的各种物资从没有出过差错。上司对他的能力非常肯定，他的军衔也由少尉升至中尉，并传言很快将被任命为中队长。可是警察被杀这件事情一出，恐怕升任中队长的事情还得等一段时间，这才是龟尾发火的真正原因。 “中尉阁下，经查此事好像是三个毛贼所为，他们现在已经离开镇子不知去向。但是这事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封信，请阁下过目。”宪兵队长把信递给龟尾。 龟尾接过信看了一眼，顺手扔给保安队长：“你的念念。” 保安队长清了清嗓子，战战兢兢的念道：“小……小鬼子龟尾中尉，你给老……老子听好了……” “冯桑，别吞吞吐吐的，大声念，一个字都不要落下，骂我的话都念出来，我倒要听听这帮毛贼都说些什么。”龟尾挥挥手。 “是！太君，我就照信上的内容念。”冯队长直起腰杆，大声念道：“我们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来这里一是祭奠被你们杀害的亲人，二是找你算账。龟尾你应该还记得，去年大年初一你带领部下洗劫了一个叫童村的村庄，残忍的杀害了张财主一家老小几十口人，村里的老百姓大部分被你杀了，村后山谷里驻扎的几十名护国军弟兄也被你消灭。幸运的是张财主的儿子还活着，护国军也逃出去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拉起了一支队伍，就是我们救国军，专门找你们这些刽子手报仇雪恨。 小鬼子，石井一个大队让我们打得落花流水，丧家犬一样逃出了断魂山。你一个小队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小鬼子你要小心点，呆在乌龟壳里别出来，只要敢出来老子就剁掉你的爪子。 还有那个汉奸翻译官冯坏水也听好了，别以为做个什么狗屁保安队长就能保住你的狗命。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当初就是你带着主子杀害童村乡亲们的，护国军也是你带鬼子消灭的。这几天你得把脑袋看好了，我们随时都可能来取，别指望我们会饶恕你，即使你跪地求饶也不可能。你唯一能祈求的是保个全尸，只要你现在不再为鬼子卖命，给我们提供鬼子的情报，我们会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一定会让你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龟尾中尉，你在中国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也别想着回到你那个弹丸岛国，欠我们中国的太多太多，你和你的同类必须把性命留下。让灵魂回去见你的狗屁天皇吧，天皇老儿一定会嘉奖你作恶多端的，因为那个老儿本来就是畜生转世的，从来也不会做什么人事。好了，不和你们废话了，你们就等着做噩梦吧！” “八格牙路，这帮土匪太嚣张了，居然敢侮辱天皇陛下，我一定要让你们下地狱。”龟尾咆哮着，天皇陛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谁要是对天皇不敬，必须得下地狱。 “去年在那个山谷里是剿灭了一股土匪，没想到居然逃出去了几个人，这几人现在想替死去的人报仇，简直是在做梦。他们既然来了，我也不能不招待，就让这几人到阴曹地府里面找他们同伙去吧！宪兵队、保安队、警察所全部出动，只要发现土匪的蛛丝马迹立即报告，我一定要将这伙匪徒碎尸万段。”龟尾命令道。 “哈伊！”冯队长几人退了出去。 清泉镇再也不平静了，枪炮声一直响个不停。特别是晚上，镇子周围到处响枪，不是哨兵被打，就是关卡被炸，再就是巡逻队踩上诡雷……虽然损失都不是很大，但搅得龟尾心烦意乱，总想抓住几个土匪，可就是连一个人都抓不住。不管是宪兵队还是保安队都抓不到人，警察局更是连人影都发现不了，他带着一小队皇军围剿了几次，依然一无所获，这伙土匪跑的比兔子都快。 清晨，一辆汽车在公路上疾驶，车上装满了各种军用物资，车头上架着一挺机枪，机枪后面爬着三名鬼子兵，驾驶室里坐着驾驶、副驾驶及一名军曹。汽车在公路上全速行驶，驾驶室里几个鬼子有说有笑，仿佛在自家院子一样悠闲自如，他们在这条公路上没出过任何事故，从来都不担心会有什么安全威胁。 前面出现一队皇军，军曹看了一看，非常高兴：“各位，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强化治安区的典范，公路上二十四小时都有皇军巡逻，所以这条路上极少出事。听说这里的小队长已经由少尉升至中尉，不久就会出任中队长，前途无量啊！” 汽车距离那队皇军越来越近，军曹的眼睛也越来越大，前面居然是个大尉，后面跟着一个少尉，旁边还有一个支那翻译。再仔细看，后面的士兵都背着冲锋枪，这肯定不是当地驻军，更不是什么巡逻队，应该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战斗队。 军曹慌了，日军的等级制度极为严格，下级见了上级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他赶紧命令驾驶员：“停车，快快的停车！” 汽车还没停稳，军曹就跳出驾驶室，立正鞠躬，嘴里一阵叽里咕噜：“大尉阁下，军曹矢野往前线押送军用物资，请训示！” “吆西！你们辛苦了，下来休息一会，高桥太君想坐坐汽车。”张耀祖刚要张嘴，祁星培抢先一步走到军曹跟前，他现在已经可以用日语进行简单的对话，军曹一点也没听出异样。张耀祖的“高桥太君”这个名字算是定了下来，只要化装鬼子必定使用这名，大伙都说这个名字吉利。只是他实在说不了几句日语，遇到鬼子只能装聋作哑，默不作声。 “少尉阁下，这个……这个我们还有任务，要急着赶路，您看这个……” “八格，下车，统统的下车……”祁星培对军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耳光，军曹看来早已习惯了这种礼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不住的“哈伊！哈伊……” 等祁星培打够了，军曹才低三下气的解释：“阁下，车上装有炸药，为了避免发生事故，我们不得离开汽车半步，这是命令，请阁下理解……” “军曹，刚才是试探你们，你们都很尽责，忠于职守，不错，非常不错！高桥太君非常满意，你们可以走了。”祁星培背着手悄悄打个手势。 军曹转身就要上车，祁星培飞起一脚，军曹一个趔趄扑到驾驶门上，脸被车门磕破，鲜血直流。 与此同时，郑二、小社的飞刀羽箭也出了手，车上两名鬼子脸被射中，但依然顽强的拉开枪机，企图扣动扳机。 狐狸飞身跃起，空中连连出脚，车上几个鬼子都被踢中，只是力道不够，这几个鬼子依然呆在原地，但手已经离开了机枪。郑二、小林和建子跃上汽车，揪起鬼子就往下扔，鬼子拼命反抗，几个人在车上翻滚着。 大锤早就耐不住寂寞，几步扑到驾驶门前，一拳砸到正和祁星培缠斗的军曹嘴上，军曹口吐鲜血痛苦的嚎叫着，大锤拔出匕首，军曹喉管爆裂，不甘心的倒下了。 蛮娃拉开驾驶室门，驾驶员正欲拔枪，被他一把拉出驾驶室，后面跟进的几把刺刀立即将鬼子戳个透心凉。副驾驶浑身抖糠，嘴里不停的捣鼓着什么，祁星培从另一侧车门把他拉了出去，鬼子眨眼间就没了呼吸。 小林和建子两人抱着一个鬼子在车厢里苦斗，那鬼子身体粗壮，小林和建子眼看就要落败，狐狸在旁边干着急插不上手。郑二已经解决了两名鬼子，回头一看这情况，咧嘴笑了：“小林建子，你俩也太那个了吧？两人打一个还落下风，闪开，看老哥怎么收拾他……” 小林和建子急忙起身，可那鬼子却抓住两人不丢手，郑二拔出两把飞刀：“去你妈的小鬼子，临死前还想拉垫背的？你他妈的也配？”双手一扬，飞刀插进鬼子的两只眼睛，鬼子捂住眼睛惨叫着，小林和建子看得直哆嗦。郑二提起鬼子扔下车厢，大锤跟上一脚，鬼子再也没了声息。 “把鬼子尸体先装上汽车，到没人的地方再处理。所有人都上车，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回童村。”张耀祖大声命令。 高小奇熟练的发动汽车，汽车缓缓拐下公路，向童村方向驶去。潘生没来，刘世武也不在，特务大队现在只有他和庞忠会开车，庞忠手痒痒的不行，不停的在旁边指指点点，高小奇非常不耐烦：“老庞，闭上你的臭嘴，好像老子不会开还是咋的？快到童村老子让你开一会还不行吗？” “哈哈哈哈……这样好，你俩一人开一段，谁也别争。哎呀！等赶走了日本鬼子，我让你们每人开一辆汽车，拉着咱救国军到处乱转，哈哈哈哈……”张耀祖开心的大笑。 第四十五章 山谷戏鬼子 （一） 快中午时，特务大队把鬼子尸体扔到一个山沟里，汽车继续向西行驶。山路不平，车厢上面还有两箱炸药，高小奇不敢加大油门使劲跑，只能稳稳的行驶，生怕出点啥差错。 快到童村了，有人在驾驶室顶上拍了几下，张耀祖急忙下令停车。原来车厢上的祁星培发现了情况，几个人跳下汽车跑到山坡上仔细观察，张耀祖也爬到车厢上举起望远镜瞭望。 “张司令，前面发现情况！从童村出来一支队伍，大约四五十人，正慢慢的朝这里走来。他们大多都穿便衣，不像是鬼子，似乎是汉奸武装。村里好几处已经燃起大火，还有几处在冒烟，估计就是这伙汉奸干的，咱们怎么办？”祁星培跑下山坡报告。 “他妈的，畜生不如的狗东西，连几个孤苦伶仃的老人都不放过，一定是那个什么保安队。大家上车，做好战斗准备，咱们迎上去，如果真是那个汉奸保安队，坚决干掉他们。”张耀祖命令。 汽车慢慢接近童村，大伙都紧握冲锋枪，子弹上膛，紧张的盯着那伙人的一举一动。那伙人倒是一点也不紧张，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家伙对着汽车扬手挥舞：“太君，太君……” 汽车停到那伙人跟前，王文德跳下汽车：“你们是哪部分的？在这里干嘛？” “报告太君，我们是清泉镇保安队，鄙人是队长冯怀胜，奉龟尾太君之命到那个村子搜剿土匪，请问太君是……”一个瘦猴一样的公鸡嗓子走到王文德跟前。 “混蛋，太君是你随便问的吗？惹恼了太君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到村里剿匪？抓了多少土匪啊？他们在哪里？” “报告太君，我们没抓到土匪，村里也没发现土匪，只找到几个老家伙，我们怀疑他们通匪，就把他们都杀了，所以……所以……” 张耀祖在驾驶室里听见把老人都杀了，强忍着怒火跳出驾驶室，慢慢走到冯怀胜面前：“你的让他们集合，我的训话的干活！” “太……太君，您可以说日语，小的能听懂，也会说几句。小的这就让他们集合，冯二，让弟兄们集合，太君要训话。” 特务大队跳下汽车，在张耀祖面前一字排开，冲锋枪口对准正在集合的保安队，蛮娃在车厢上端起机枪，随时准备射击。 张耀祖看见保安队已经集合完毕，大手一挥：“开火！”顿时，机枪、冲锋枪怒吼起来，保安队惊呆了，没想到这伙“太君”会向他们开火，而且火力这么猛烈，二十支冲锋枪就是二十挺小机枪，想在这样猛烈的火力下企图逃脱简直是妄想。 十几分钟后，保安队除了队长之外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有几个家伙倒是躲过了密集的弹雨，他们爬在地上装死，把同伴的尸体压在身上。郑二笑着说：“日你姥姥，玩这个老子是你们祖宗，想哄老子再重新投胎一次吧！”说着举枪就要射击。 “老郑，算了吧，既然他们已经躲过了这一劫，索性就让他们去吧！你们几个怕死鬼都给老子滚，回去告诉龟尾那小子，老子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他有种就来这里找老子，没种就缩在炮楼里当乌龟王八蛋。”张耀祖制止了郑二开枪，几个家伙一听不杀他们，一个个连滚带爬的跑回了清泉镇。 冯怀胜早就吓成了一滩泥，其实他连一根毫毛都没伤着，王文德一直拿枪逼着他，他一动也不敢动。看到其他弟兄都成了枪下鬼，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跪爬到张耀祖跟前，鸡叨米似地磕头：“老爷，长官，求求您饶了我吧，这都是龟尾让干的，我不敢不干啊！我家里还有八十多的老母亲，求求您了，求求……” “冯坏水，你他妈的还有老母亲？你配吗？你母亲就是养个畜生王八蛋都比你强，别在这里糟践老人家了。没事的，我不会杀你，你现在不会死的，跟我们进村吧！”张耀祖平静的说，祁星培等人异样的看着他，他们知道张司令在这种时候看似平静，后面必定会有难以想象的残忍。 童村彻底没有人烟了，仅存的几位老人全被冯坏水杀害，尸体抛在老人们经常晒太阳的墙角下。张耀祖等人在墙角下挖个大坑，找来些门板拼成简单的棺材，含泪掩埋了几位老人。 张耀祖拿来一根绳子，喝令冯坏水：“跪下，跪到坟头。” “老爷饶命，饶命，老爷……”冯坏水不住的求饶，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大难临头了。 “冯坏水，童村已经没人了，从此将变为鬼村，这一切都是日本鬼子造成的。可是鬼子是谁带来的？童村仅剩的几个人是谁杀的？是你，是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恶狼，没有你，童村不会落到这种地步，至少现在不会。所以你得留下，永远留在这里，为这几位老人守灵，为童村的父老乡亲忏悔，这是你唯一能做的，而且必须这样做。自己跪在坟头，这样还能少吃点苦头，别让我们费太大力气，去吧……”张耀祖还是那么平静。 “老爷……老爷……”冯坏水绝望的嚎叫着。 张耀祖一脚将冯坏水踹倒，把冯坏水五花大绑起来，提起来扔到坟头，坟头前放着一块木板，他把冯坏水绑到木板上，让冯坏水一直保持跪拜磕头的姿势。 冯坏水跪在坟前哀嚎着，可是他一动都不能动，死死绑在木板上，仅嘴里能发出嚎叫声。郑二还怕不牢靠又将冯坏水两腿钉在木板上，在冯坏水脖子上挂了一块大石头，冯坏水再也抬不起头了，只能一直跪拜在坟前为几位老人哭丧，直到生命的尽头…… 张耀祖带着特务大队离开童村，朝山谷走了一段，汽车无法继续行驶，只能下车步行。祁星培在车厢上挑来拣去，总想多带点东西：“张司令，车上东西太多，咱们没法全部拿走，只能炸了。可是有几样东西咱们必须得拿，两大箱二百斤炸药不能丢吧？还有这么多防毒面具咱也拿一点吧？这玩意平时没啥用处，可一旦鬼子放毒气这东西用处就大了，能保咱性命！还有吃的，穿的，好多东西，真是一件都舍不得扔掉啊！” “星培，炸药卸下来，面具每人背上十几个，吃的也拿一点，别的没法拿了，统统交给高小奇吧，他知道怎么做。”张耀祖命令。 “张司令，您让我炸汽车？这怎么能下得了手啊？都开了这么半天了，让庞忠来吧，他心硬！”高小奇非常不情愿，开了半天车，他对汽车都有感情了，舍不得亲手炸掉。 “你和庞忠一起布置，不要推来推去的，以后有的是汽车可开，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现在中午刚过，那几个汉奸回去得给鬼子报信，鬼子肯定会找咱们报仇的。咱们这几天祸惹得够大了，不说别的，劫持汽车、消灭保安队这两件事就足以惹恼鬼子，鬼子没有气疯也得气个半死。估计用不了晚上鬼子就会赶到这里，咱们得好好准备一下，把这桌饭菜给他吃掉。镇上只有一个小队兵力，再就是宪兵队，保安队已经完蛋，警察所起不了任何作用，除掉看家的，鬼子能来七八十人就不错了。咱们好好合计一下，看看怎么吃这顿饭，不仅要吃得下，还要消化得了。”张耀祖几个人认真商议了一会，开始分头行动。 几个保安队员不敢隐瞒，回到镇上立即将情况详细报告了龟尾。龟尾半晌没有说话，这是一伙什么人？早晨在公路上劫持汽车，押车的六名皇军全部玉损，中午又在童村消灭了四五十人的保安队，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真如信中所说是来寻仇的吗？可他们只有区区二十来人，想跟皇军抗衡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龟尾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有断魂山抗日救国军这个武装，好像不属于任何党派，也不属于支那政府，是一伙地地道道的土匪。然而这伙土匪非常强悍，打的石井少佐毫无办法，最近正调集各种力量准备一举歼灭这伙土匪。没想到这伙土匪居然潜入清泉镇地区活动，非常嚣张，如不彻底消灭，大日本皇军的颜面可真的丢尽了。他知道这只是救国军的一小部分，可就这一小部分也把镇子搞得乱七八糟，辛辛苦苦扶持起来的保安队就此不复存在。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统统的集合，前往童村。” 部队集合以后，龟尾命令把宪兵队留下，又给宪兵队长留下一个班，万一土匪声东击西到镇上捣乱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如何都得留下部队守卫炮楼。 五十多名鬼子分乘两辆汽车，在龟尾带领下向童村疾驶。车上携带了一门迫击炮和一挺重机枪，还有三挺轻机枪和三门掷弹筒，这样的火力别说二十多个土匪，就算支那正规军一个连也难以抵挡。 第四十五章 山谷戏鬼子 （二） 太阳偏西的时候，龟尾来到了童村。村里许多地方依然冒着青烟，本已残败的村子成了一片废墟，看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子。 龟尾看见村子中间有一座大土堆，好奇的走了过去，一看是座坟墓，没好气的转身就走。突然从坟墓旁边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人卷缩在坟前，始终保持着跪拜磕头的姿势。他拔出战刀，命令几个鬼子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个鬼子把奄奄一息的冯坏水抬到龟尾跟前，龟尾看到冯坏水这种情形，非常厌恶。保安队没了，作为队长的他居然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活着，简直是耻辱中的耻辱。他连问了几声冯队长，冯坏水都没有反应，看来留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冯桑，我帮你解除痛苦吧！谢谢你为皇军所做的一切，皇军会托人照顾好你的家人，你一路走好！”刀光闪过，冯坏水人头落地，可怜他为主子忠心耿耿，到头来主子非但没有救他，还亲手砍掉他的头颅，真是连只狗都不如。 “中尉阁下，前面发现车印。”一个鬼子跑来报告。 “吆西！这伙匪徒一定是去了那个山谷。全体上车，向山谷前进！汽车走不动了就跑步前进，我倒要看看这伙匪徒往哪里逃？” 刚走不远，发现一辆汽车停在山路上，挡住了前往山谷的道路。龟尾命令鬼子上前检查，看看车上是否安有炸弹，如果发现立即排除，为部队打通道路。 鬼子检查的非常仔细，驾驶室、车厢没有发现异常，又爬到车底下检查了一阵，也没有发现炸弹。他向龟尾招了招手，示意汽车是安全的，可以放心过来。 龟尾命令司机去把汽车挪开，司机跑到汽车跟前，拉开驾驶室，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车钥匙，只得拉出电线，准备把两根电线接在一起。两根电线刚一接触，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汽车腾起一团火球，鬼子司机以及汽车附近的几名鬼子被炸上了天。 眼看着汽车燃起熊熊大火，车上的物资也付之一炬，龟尾气的哇哇狂叫，挥舞着战刀命令部队侦察前进，他要找到救国军并将这伙土匪碎尸万段。 鬼子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小心翼翼的向山谷摸索，等摸到山谷口太阳只剩半竿高了。 到了山谷跟前，龟尾战刀一挥，轻重机枪、掷弹筒向洞口猛烈开火，打得山洞乱石飞溅，迫击炮也向洞口射击，山谷里炮声隆隆，浓烟滚滚。 炮火急袭了好几分钟，龟尾命令停止射击。山洞口看不到任何异常，直到浓烟散去也没有发现人影，他命令部队冲锋，占领这个山谷唯一的出入口。 几个鬼子冲过山洞，迅速占领山洞两侧阵地，掩护大部队进入山谷。 鬼子鱼贯而入，动作敏捷，战术娴熟，一看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老兵。眨眼间，鬼子全部冲进了山谷，伏在山谷入口两侧草丛里，等待龟尾进来。 龟尾快步走进山洞，刚要迈出洞口，突然听到一声呼啸，他下意识扑倒在地：“卧倒！” 一颗炮弹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一个鬼子的背上，这个鬼子被炸得血肉模糊，旁边两个鬼子也负了重伤。没等鬼子反应过来，接连又是两声巨响，几乎在同一位置上再次落下两颗炮弹，爬在附近的鬼子全都挂了彩，有两名鬼子腿被炸断了。 龟尾发现炮弹是从前方三四百米的一座废墟后面打出来的，急令掷弹筒向那座废墟发射，重机枪、迫击炮也开始射击，废墟顿时被炸了个底朝天。 “杀的给给！”龟尾战刀一挥，向废墟勇猛冲了过去。 废墟里除了几个弹坑再什么都没有发现，连点杂草都没有，炮弹把里面的生命痕迹清理的一干二净。龟尾举起望远镜向四周查看，他跑了几百米赶到这里，袭击者这会肯定也在几百米之外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跑向哪个方向。 两声清脆的枪响，龟尾左边不远处的两名士兵一个眉心中弹，直挺挺躺在地上；另一个胸口冒血，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眼见得也活不成了。 “土匪在那片破房后面，冲过去！”龟尾大声命令。 这是几排破得不能再破的房屋，火烧的痕迹清晰可见。龟尾对这里记忆犹新，曾经是几排草屋，太容易着火了，当时真可以说是火光冲天，他在旁边欣赏了好大一会火势才慢慢离去。 破房里自然什么也没有发现，打冷枪的土匪早没影了。龟尾在破房周围转了一会，找到了两枚弹壳，他仔细看着弹壳，想从中发现点什么。 这是两枚普通的三八步枪子弹，从这片破房到那座废墟至少在三百米以上，这么远能打中人已经是非常好的射手了，打中胸脯那得是狙击手，打中眉心……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不仅需要精良的武器，更需要超乎常人的天赋和极其过硬的心理素质，只有这些条件都具备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这样的人叫狙击手已经不能够完全反映出他的神奇和勇武，称之为“神枪手”可能更贴切一些。 “土匪里面有神枪手，可能还有狙击手，他们拿着狙击步枪。所有人就地隐蔽，谁都不许露面。”龟尾躲在破房里面，神情多少有些沮丧。太阳已经落山，看来今天是难以抓住这伙匪徒了，土匪不敢和皇军正面交锋，只能用打冷枪冷炮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皇军。明天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伙匪徒现身，至少要抓住匪徒的影子，然后穷追猛打，一举歼灭这股匪徒。 还没想出个头绪，就听一声巨响，一颗炮弹落在破房里，所幸士兵们都隐蔽的很好，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不过龟尾还是惊出一身冷汗，这伙匪徒不仅枪打的出神入化，掷弹筒打的也够水平的。前面那几炮都没有落空，这一炮要不是自己早有防备恐怕又要造成伤亡，要是对方有门迫击炮那还了得？ 鬼子反应也不慢，炮弹刚一爆炸，他们就迅速测定出打炮的方位，掷弹筒立即发射，重机枪和迫击炮也跟着开火。无奈对方实在太狡猾，只打了一炮就逃之夭夭，等龟尾率部追过去连个人影都未见到。 龟尾命令部队返回破房，他觉得这么追下去不是个办法。山谷虽然比较平坦，但是杂草及灌丛非常茂密，加上有一些废墟及土堆，百十米之外藏几个人很难发现。即使在白天追踪都有困难，现在夜幕已经降临，追击土匪就更难了！他想在破房里过夜，等天亮了以后再和土匪较量。他觉得这股土匪似乎专门在等他，只要自己不离开山谷，他们也不会离开山谷的。 这股土匪好像猜透了龟尾的心思，部队刚在破房里隐蔽好，炮弹就打了过来，一个士兵胳膊挂了彩。龟尾非常恼火，命令炮火回击，对方马上没了声息。他知道炮火没有起到多少效果，只好命令部队加强巡逻，自己靠在一个墙角闭目休息。 没过多久，传来几声枪响，随即枪声大作。龟尾仔细一听，以为巡逻队和土匪接上了火，急忙命令部队增援。等他火急火燎的赶到巡逻队跟前，才发现巡逻队只是盲目打枪，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可是巡逻队已经有一人身亡，还有一人负伤。 龟尾将巡逻队撤了回来，连明哨都撤了，只在几个方向上布置了一些暗哨。他命令最多一个小时就变换一次暗哨位置，让土匪摸不着规律，不敢轻易来袭击。 这一招还真奏效，没过多久就有暗哨发现两名土匪悄悄摸了过来。暗哨心中窃喜，悄悄将子弹推上膛，等土匪快到跟前时稳稳开了一枪。一名土匪中弹，另一名土匪立即打了一梭子弹，并扔过来一颗手雷。暗哨负了重伤，其他暗哨立即开火，两名土匪不得不退了下去。此后很长时间土匪都没有再来袭击，龟尾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光，裹紧衣服小睡了一会。 张耀祖此时却毫无睡意，蛮娃肩部挨了一枪，特务大队不得不退到距离鬼子近一公里的西边悬崖下隐蔽待命。 子弹还在肩头里面，但此时没法取出来，只能先包扎住。张耀祖和祁星培商量着，他俩都觉得应该放弃这次行动，立即潜回断魂山给蛮娃治疗，他们可不愿看到蛮娃有个三长两短。 蛮娃坚决不同意放弃行动，更不愿撤回断魂山。他忍痛咬牙小声说：“张司令，祁大队长，咱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还把龟尾引到这里，要是不把他干掉咋有脸回去？那样就对不起童村的父老乡亲，也对不起护国军死去的弟兄，回去咋对沈司令和胡司令说啊？要回你们回，我一人留下，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把龟尾干掉，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至于我的伤不算啥，这点伤不碍事的，我能行的。” “牛大队长，我们是怕你有个闪失，再说带上你打仗也不方便，不如我们先回断魂山，以后有机会再来收拾龟尾这个老鬼子。”张耀祖小声说道。 “张司令，还有啥以后啊？现在咱们是活一天算一天，谁还能管以后的事情？再说以后到哪找龟尾啊？我留在这里，不给你们添累赘，你们放心去打鬼子，鬼子找不到这里的。” “那……好吧！给你留下几个弟兄，你们在这里先守着，我们收拾完龟尾咱们一起回家。” 第四十六章 人头祭先烈 （一） 后半夜，龟尾被一声巨响惊醒，土匪又开始打炮了。这股土匪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打炮，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让人无法休息，而且这种挑衅实在令人难以忍受，龟尾决定给这股土匪一点颜色看看。 炮火向土匪猛烈射击，看不见人影，只能按照大致方向发射，效果可想而知了。 十名鬼子搜索前进，他们全都打开手电，一挺机枪在前面开道，稍有风吹草动立即开火，同时也为设在废墟里的掷弹筒和迫击炮阵地指示目标方位。 鬼子步步为营，搜索的很仔细也很小心。有机枪大炮做他们的坚强后盾，他们倒没有担心孤军深入有多危险，都盼着早点发现土匪的踪影，进而一举歼灭。 前面发现一座土堆，似乎是新堆起来的，鬼子立即伏下身子，机枪打了一梭子弹，又扔过去几颗手雷，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鬼子猫腰扑到土堆跟前，两名鬼子还爬到土堆上面，手电筒四处乱照，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一个鬼子发现土堆前方的草丛里有新鲜的泥土，泥土下面似乎掩埋着什么。他一骨碌翻滚到泥土跟前，伸手在泥土里乱扒，一段电线露了出来。 “炸药！土堆里埋有炸药……”鬼子声都喊直了，翻身就往旁边滚，企图躲开炸药的杀伤半径。 几十米外的矮墙后面，庞忠正乐滋滋的看着鬼子在土堆上糟践弹药。当他看到一个鬼子滚下土堆翻找着什么，暗叫不好，让小鬼子扯断电线可不是玩的。他牙关一咬，大叫一声：“小鬼子，我日你姥姥……”就在鬼子喊叫翻滚的同时按下了起爆器按钮，只听一声巨响，一股浓烟直冲云霄，土堆不见了，旁边的鬼子全都飞了起来。 悬崖下，张耀祖正焦急的等待庞忠回来，那一声爆炸惊天动地，方圆几十米的人很难逃脱，他非常担心。不大一会，庞忠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手里提着起爆器：“报……报告张司令，搞定了，十来个鬼子，全都炸上了天，真他娘的过瘾。妈的，这玩意就是不错，往下一按立即爆炸，真他娘的爽！就是药量下的有点狠，三四公斤炸药，把我藏身的土墙都震塌了，要不是我躲得快，怕是回不来了，到现在耳朵还嗡嗡作响……” “哎呀！你干的有点狠，小鬼子肯定急了，会满世界找咱们的。咱们还是躲躲吧，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会，老子都困死了！” 龟尾气急败坏，命令机枪向四周狂射，可是除了白白消耗弹药，别的什么作用都没有。 爆炸造成追踪的士兵三死七伤，使部队伤亡一下超过了三分之一，龟尾着实吃劲了。带领重兵前来剿匪，没想到让土匪牵着鼻子走，到现在连土匪的影子都没有发现，这简直是皇军的奇耻大辱！他命令部队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方队，手电筒全部打开，一寸一寸的往前挪，每一个可疑的目标都不要放过，稍有动静机枪大炮立即开火。又派出几名士兵携带一挺机枪扼守山谷洞口，决不让一个土匪逃出山谷。 特务大队没有逃离山谷，龟尾不死他们是不可能离开的。此时他们来到西边悬崖下，找到蛮娃，悄悄钻进了地坑。地坑是高小奇的杰作，在地上挖一个大半人深的掩体，有的能容下一人，有的还能容下两三人，呆在里面既可以躲避炮弹，又可以靠着坑壁睡觉。挖出来的土都散落在周围，上面铺些杂草，坑上面也盖些树枝杂草，不走到跟前还真看不出这里藏着二十来个人。 龟尾曾远远的用手电筒照了一下这里，重机枪也扫射了一阵，还打了两炮，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就转向别处去了。在坑里放哨的郑二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鬼子再走近些就会发现地上的新土，如果那样一场恶战将不可避免。他倒不是害怕和鬼子战斗，甚至有些渴望和鬼子战斗，只是这样一来弟兄们伤亡可能就大了，这可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当然，他知道迟早和这伙鬼子有一场恶战，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特务大队还没有准备好。 鬼子一走，张耀祖就爬出了地坑，他刚迷糊了一小会，被枪炮声惊醒，再也睡不着了。弟兄们也醒了，索性都爬出地坑，等待着张耀祖的命令。 “弟兄们，既然睡不着，那就按计划提前开始准备吧！记住，谁也不许出声，更不许抽烟点火打手电，谁要是暴露目标别怪老子不客气。现在是凌晨三点，大伙按照高小奇和庞忠的指点开始挖坑，天亮前把炸药埋好。”张耀祖轻声命令。 张耀祖计划把地坑前面一百多米长的扇面变成一个雷场，正前方埋设炸药，两翼埋设手雷。本来昨天就想布设，可他不知道鬼子来多少人，带什么重武器，要是让小鬼子一顿炮火提前引爆那就太亏了，凑巧搞的这点炸药实在太金贵，谁都舍不得浪费。 高小奇和庞忠一直没有睡觉，他们在白天就看好了地形，晚上躲进地坑里后根据在汽车和土堆上的试验效果，计算着每个炸点的药量以及炸点之间的距离，炸点到地坑的安全距离等各项数据。原计划天蒙蒙亮时再开始挖坑，可大伙都睡不着，只得摸黑作业了。 挖坑并不难，只是每个坑的位置和大小都需要高小奇和庞忠亲自确定，坑挖好后，两人再挨个往里埋设炸药。这活可没人帮他们，他们也不敢让别人碰炸药，出点差错那就彻底完了，所以整个工程进行的非常缓慢。 天亮时，所以炸药终于埋好了，手雷也埋设完毕。高小奇和庞忠爬在草丛里仔细检查着，指挥弟兄们把电线全部埋好，两人最后撤回一个大地坑，每人身边都放着一个起爆器，万一哪个失灵立即用另一个起爆。当然，手雷不用起爆，高小奇二人把从保安队身上缴获的手雷几乎全部埋上了，鬼子只要敢踏进雷场，光散布在两翼的一百多颗手雷就能给他们带来莫大的麻烦。 祁星培带着郑二、大锤等十个人悄悄向鬼子摸去，他们的任务是把鬼子引到西边悬崖下，张耀祖带着王有、高小奇、庞忠等十来个人在这里静候着鬼子。 鬼子仍然龟缩在废墟里面，他们在山谷里转了半夜，连土匪的毫毛都没有发现，只得回到废墟休息待命。天亮后，龟尾命令抓紧时间吃早饭，吃完饭后继续搜索。 太阳出来了，潜伏在草丛里的一名鬼子暗哨警惕的注视着前方，他几乎一夜未眠，此时眼皮直打架，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自己负责的这个方向出现情况。 可是情况还是出现了，这名暗哨的钢盔出卖了他。郑二发现了这个闪光点，一声枪响，暗哨的钢盔被打个洞，他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去见了天皇。 其他暗哨急忙射击，对方这次没有逃窜，冲锋枪和狙击步枪向鬼子猛烈射击，两名暗哨很快就被干掉，冲锋枪渐渐逼近了废墟。 龟尾恼羞成怒，一把扔掉手中的罐头盒，拔出战刀：“杀的给给……” 鬼子从废墟里面蜂拥而出，轻重机枪猛烈扫射着，掷弹筒、迫击炮也开始发射。祁星培他们虽然火力也很猛烈，但毕竟人数太少，对射了一会不得不退了回去。龟尾命令炮火拦截，可是对方跑的太快，眨眼就没了踪影。鬼子当然不是吃素的，掷弹筒和炮击跑不停的追着打，有两名特务大队的弟兄被打倒在地。 龟尾带人冲到两名土匪跟前，发现一名土匪早已身亡，另一名土匪腿被炸断，正愤怒的看着他。一名鬼子走到土匪面前，企图把土匪拉起来，没想到这个土匪顺势抱住鬼子，拉响了胸前的手雷，“轰”的一声爆炸，鬼子和土匪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勇士！真正的支那勇士！战斗结束后，我一定派人将你们厚葬！”龟尾朝土匪鞠了一躬，抬眼望去，看见几个土匪正在向西逃窜，马上要跑到悬崖边了。 “不好，土匪要逃跑，那边悬崖好像能逃出山谷，快快的追，决不能放跑一个土匪！”龟尾大声命令，带头向前冲去。 祁星培看见鬼子追了上来，大声喊道：“郑二，干掉两名鬼子，给王四他们报仇！”王四等两名弟兄中弹牺牲，祁星培非常痛心，冲锋枪射程不够，只能让郑二开火了。 郑二扑到在地，狙击步枪略略瞄了瞄，子弹飞出枪膛，一名鬼子手一扬倒在地上。他迅速换了一个位置，一枪打过去，又一名鬼子见了天皇。 “郑二快跑，鬼子要打炮了！”祁星培知道鬼子反应极快，再不跑准得挨炮弹。 果然，郑二没跑几步，鬼子的炮弹就打了过来，准确的落在刚才卧倒的地方，准头一点也不比王有差。祁星培不敢再随便逗留了，带着弟兄们迅速跑过炸药场，跳进地坑隐蔽起来，等待鬼子来送死。 追到炸药场边时，龟尾停了下来，他追丢了土匪，站在那里举起望远镜观察，希望发现土匪的蛛丝马迹。 张耀祖见鬼子止步不前，小声命令：“王有，擂他一炮，让鬼子好好往前走。” “好咧！看我的，就打小鬼子的屁股，让一直他往前走！”王有调整好射击诸元，一声炮响，炮弹鬼子身后爆炸，监视后面的一名鬼子倒在地上。 第四十六章 人头祭先烈 （二） “他们在悬崖下面，冲过去，杀光他们！”龟尾狂叫着冲了过来，其他鬼子也都嗷嗷叫着跟着冲锋。 “小鬼子，往前走啊！再往前一点，哎！这就对了……后面那两个鬼子他娘的磨蹭啥？你家爷爷都在这里，后面没人，别老往后看，只管往前跑就是了，老子让你们坐土飞机……司令，差不多都进来了，炸吧？再不炸前面这几个可就到咱们眼皮底下了……”一个大地坑里，高小奇不停的小声嘟囔着，惹得庞忠偷偷直乐。 “高小奇，你他娘的咧咧啥啊？吵得老子耳朵都起了老茧。炸吧！炸不着鬼子老子剁掉你的爪子。”张耀祖命令。 高小奇使劲一按起爆器按钮，“轰……轰……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他看见一团团气浪夹杂着不知什么东西扑了过来，吓得赶紧缩回地坑，抱着头再也不敢动弹了。 龟尾爬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名鬼子压在他身上，保住了他的性命。其他鬼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狼虎鬼叫，不是缺腿就是少胳膊，踩到炸药坑上的鬼子被炸得尸骨无存。鬼子急速向两边撤退，没想到又触动了埋设的手雷，他们不得不再次退回中间，毕竟中间的炸药已经引爆，不可能再有什么炸弹了。 “弟兄们，开火！”张耀祖从地坑里伸出驳壳枪，向鬼子狠狠扫了一梭子，其他弟兄耳朵震的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他们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纷纷端起冲锋枪向鬼子猛烈射击。 “杀的给给！”听到枪声，龟尾猛的推开身上的尸体，举着战刀向前冲去。能起来的鬼子也都跟着冲锋，实在起不来的爬在地上不停的开枪，掩护其他士兵冲锋。 龟尾扫了一眼左右，只有十几个士兵跟了上来，他双眼冒火，疯狗一样狂叫着，迎着弹雨冲了上去。可是没跑几步就摔倒了，大腿被打中，正往外冒血，他忍住巨痛，挣扎着继续向前爬行。 其他鬼子看到长官如此英勇，热血沸腾，全然不顾密集的弹雨，勇猛的往前冲锋。不断有人被打倒，可是没有一个鬼子停留，嗷嗷叫着勇猛向前，一直冲到地坑跟前。 “冲啊！杀光这伙豺狼！”张耀祖跃上地坑，拔出战刀冲了出去。其他弟兄也都跳出地坑，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即冲锋，而是端着冲锋枪猛烈扫射。冲锋枪上没有安装刺刀，和手持三八枪的鬼子拼刺占不到丝毫便宜，他们尽量要用子弹解决问题。 五名鬼子冲到了地坑跟前，身体像炮弹一样砸向坑边的救国军，有两名弟兄被刺中，仰面栽进了地坑，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是龟尾部队距离救国军最近的五名鬼子，也是救国军子弹照顾最多的五名鬼子。所有武器一齐向这五名鬼子开火，没人知道他们中了多少子弹，只看到他们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 特务大队肃清了鬼子伤兵，最后都聚集到龟尾跟前。龟尾显得非常平静，抱着滴血的手腕企图站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的手腕是被祁星培打断的，祁星培一直都在盯着这个身着中尉军服的鬼子，大伙冲锋的时候龟尾拔出手枪就要射击，祁星培一枪打穿他的右手腕。龟尾挣扎着用左手捡起手枪继续射击，祁星培又是一枪，左手腕也被打断，龟尾无奈的坐了起来，眼看着部下惨遭屠杀，痛苦的脸都扭曲了。 “文德，问问龟尾这个畜生，不好好在小日本呆着，跑到中国来干嘛？为什么要杀害我们全家？为什么要奸杀我媳妇？为什么要杀死我还没出生的孩子？为什么要杀害童村的父老乡亲？护国军没有招惹鬼子，可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问问他，这都是为什么？”张耀祖走到龟尾跟前。 “吆西！支那人都是劣等民族，所有人都该杀！你们不配在这么美丽富饶的土地上生存，应该让世界上最优秀的大和民族来统治，你们只配做大和民族的奴隶！哈哈哈哈……”龟尾狂笑着。 “是吗？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们这个所谓的优等民族究竟有多优秀，是不是都有三头六臂？大锤，把东西拿上来，让龟尾好好看看他们的优等种族。” 大锤和郑二、狐狸等人拨开人群，每人手里提着几颗人头。大锤把一颗人头放到龟尾跟前：“小鬼子你瞧清楚了，这就是你们最优等民族的脑袋，我看和猪脑袋也差不了多少。什么他妈的大和民族，什么狗屁最优等民族，在老子眼里他妈的连畜生都不如，因为畜生干不出来的事情你们都能做出来！你那个什么狗屎天皇老儿别碰到老子，碰到老子就把他的脑袋揪下来当夜壶用！小鬼子，仔细看看你们同类的脑袋吧，这是你在世上能看到的最后的东西了，我想你的脑袋和这些脑袋应该差不多吧？马上你的脑袋也会砍下来，老子得用你的狗头祭奠我们司令的家人，祭奠童村的父老乡亲，祭奠护国军牺牲的弟兄！” “你……你……不许侮辱我们大和民族，更不许侮辱天皇陛下！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些卑鄙的劣等民族，只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皇军，不敢光明正大的和皇军作战，你们……”龟尾歇斯底里的狂叫着，彻底胆寒了。死他不怕，皇军没几个是怕死的，可是他最怕被砍了头，那样他的灵魂就回不到日本，靖国神社也将不会有他的神位，这才是他最恐惧的。 “哈哈哈哈……小鬼子，你害怕了？头掉不就碗大个疤吗？你怕啥？老子就侮辱你们大和民族，就侮辱你们天皇老儿，你能把老子咋样？你们能霸占我们中国，难道老子就不能侮辱你们？什么狗屁道理。老子不和你这狗东西闲磨牙了，去见你的狗屁天皇吧，告诉你的天皇主子，老子迟早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当夜壶用……”大锤战刀高举，寒光一闪，龟尾脑袋离开身体，滴溜溜滚了出去。 护国军的坟前多了一座小土堆，这是在战斗中牺牲四名弟兄的坟墓，几十颗鬼子人头整整齐齐摆放在坟前。张耀祖跪在坟前，祁星培、蛮娃和建子也跪在坟前，其他弟兄都跪在后面。 “爹，护国军的弟兄们，特务大队牺牲的弟兄们，你们安息吧！杀害你们的小鬼子人头全在这里，这是对你们最好的祭奠，相信你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的。请你们放心，你们没有完成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继续去完成，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让小日本在中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只要鬼子敢来，我们就把他们的脑袋揪下来。你们在那边给我们占个好位子，我们早晚得过去和你们会合，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叙旧。好了，我们走了，继续去打鬼子，请你们一路走好！”张耀祖磕了三个响头，拔出手枪对空连连开枪，其他弟兄也向空中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弟兄们，把鬼子尸体挖个坑埋了，他们的武器弹药集中起来，好好补充一下自己，剩余的找个地方藏起来，也许有一天咱们回来还能用上，就算让别的中国人拿去也能打鬼子。鬼子的汽车咱们开不走，高小奇和庞忠你俩看着办吧；那些防毒面具一个也不要剩下，要保证咱们救国军每人都有一个；还有牺牲弟兄的冲锋枪也要拿回去，子弹补充弟兄们的消耗。牛大队长等几个弟兄负了伤，咱们往回走可能要好几天时间，大伙把鬼子的罐头多带一些。还有，把鬼子的急救包多拿几个，牛大队长几个伤员路上要用。还有……你们自己再仔细想想，钢盔、皮靴等想换的就赶快换换，鬼子的望远镜、战刀等东西能拿的都拿上，以后咱们特务大队每人都要配一把战刀，否则碰上今天这样的战斗就要吃亏。大家赶快准备，咱们马上进山，从山路回家。”张耀祖啰嗦了一大堆，特务大队立即紧张起来，大伙都在忙着，为即将回家做着各种准备。 最不开心的当数高小奇和庞忠了，两人坐在汽车驾驶室里久久不愿下来：“张司令，咱们坐车走一会还不行吗？这儿又没鬼子，再说即便遇到鬼子咱也不怕，几句鬼子话就打发了。好端端的汽车，炸掉多可惜啊？” “高小奇，你俩他娘的有病还是咋的？没看见鬼子被炸坏的电台吗？说不定龟尾向外面发了报，鬼子的援兵这会正往这里赶呢，开车走这不是往虎口里送吗？老子给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以后有的是汽车开，但现在不行，公路还是小鬼子的，再说没汽油你拿啥开车啊？到哪搞汽油去？算了，不和你们啰嗦了，你俩给老子听好了，十分钟之内把事情办好，否则老子就走人，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开你的汽车吧！”张耀祖骂道。 “张司令，我们也就这么一说，您以为我们真的要开车走啊？不用十分钟，我们现在已经准备好了，两辆汽车上都安装了炸药，只要汽车一动，炸药立即就会爆炸。咱们用不上汽车，小鬼子也别想用，他娘的，这么好的汽车，老子就是用不上，实在他娘的可惜，太可惜了……” 第四十七章 激战前准备 （一） 深夜，石洞里依然亮着烛光。洞里坐满了人，沈世杰正在讲话：“弟兄们，清明节用人头祭奠先烈，这种事情好像不多见吧？可咱们的张司令就是这么做的，他把杀害乡亲们以及护国军的小鬼子人头全部砍了下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父亲的坟前，童村的父老乡亲以及护国军的弟兄在九泉之下全都在哈哈大笑！什么叫恶有恶报？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仅仅过了一年多时间，张司令就让小鬼子血债血还！这才叫真正的荡气回肠！只可惜我沈世杰没有参加这次行动，没有回去祭摆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好弟兄。谢谢张司令，谢谢特务大队的弟兄们，谢谢你们替我祭拜童村的父老乡亲，谢谢你们替我祭拜护国军的弟兄，谢谢你们替我报了血海深仇！” “感谢张司令和特务大队的弟兄们，老胡在此有礼了！我这辈子就做了那么一回真正的司令，可惜做的时间太短了，我那帮弟兄都没怎么打过枪，有的仅仅摸了一下枪就……唉！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我的弟兄们却都没了，都怪我，不该拉起那支队伍……唉……”胡司令说着说着眼泪出来了，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胡司令，别难过，杀害护国军的鬼子死了，连那个汉奸翻译官也死了，护国军弟兄们的仇报了，我的家人和童村乡亲们的仇报了！你拉队伍没有错，要不是你，沈司令和牛大队长说不定早就完了，也就没有今天的救国军。我这次回家只是报了家仇，咱们救国军牺牲弟兄们的仇还没有报，那么多遇难乡亲们的仇也没有报！只要日本鬼子还在咱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咱们就得直起腰杆勇往直前，早日把小鬼子赶出家乡，赶出中国！如果小鬼子一日不滚出中国，咱们就一日不会停止战斗！”张耀祖拉起胡司令。 沈世杰站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说得好！家仇国恨必须得报，否则我们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即便活着和行尸走肉又有何异？为了父老乡亲，为了灾难深重的国家，我们必须紧握手中的武器，只要鬼子敢来侵犯，就让他有来无回，把他打痛赶跑，实在不走就打断他的狗腿！ 弟兄们，据可靠情报，石井最近补充了一批新兵，部队又齐整满员了。贾让的清剿团从外地招来一部分人员，加上别动队也有四百多人；围剿队还没有恢复起来，仍旧不到二十人，听说在等什么山地部队来了再补充。石井这次可能要下血本了，上司下了死命令，再拿不下断魂山，就要他以死谢罪！他也在几次军事会议上讲，要是不消灭救国军，找不回来那批宝物就剖腹自尽！咱们现在要加紧练兵，尽快让伤员们恢复健康，继续加固现有的防御工事，密切注意鬼子动静，依托断魂山有利地形和鬼子周旋，绝对不能让鬼子渡过峡谷桥！ 弟兄们，有一个情况咱们一定要注意，张司令拿回来一百多个防毒面具，弟兄们每人都分了一个，还有几个胡司令藏了起来。鬼子为什么要用防毒面具？在哪里用？什么时候用？咱们不知道，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鬼子已经拥有了毒气，否则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运送防护面具。小鬼子已经丧尽天良，连这种惨绝人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不知有多少同胞要惨遭毒手，以后只要发现这方面的情报，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把毒气摧毁，尽量让兄弟姐妹少受苦难。救国军每个弟兄必须熟练掌握防毒面具的使用方法，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枪不离肩，防毒面具不离身，要像爱护钢枪一样爱护面具，以后发现那个弟兄没带或是损坏面具，老子绝不客气！大家都说说自己的高见，看看究竟怎么做才能让断魂山更加牢固，怎么才能粉碎鬼子的再次进攻！” 回寺镇，石井在屋里不停的走来走去，一连串的失败让他不得不多动几次脑子。他想起联队长在电话里的忠告，永远都不要相信支那人，他们既能为皇军服务，也能出卖皇军。失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为皇军服务的支那人吃里扒外，那样皇军就永远得不到胜利。回想起过去几次行动的种种迹象，他有些明白了，土匪在镇上一定有眼线，而且这个眼线肯定就在皇军内部，外面的人根本接触不到皇军的核心情报，要想办法让这个内鬼露出尾巴。 石井召集中队长和藤原、贾让等人开会，他扫视了一圈，声音低沉：“各位，刚刚得到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必须如实告诉你们。就在前几天，皇军清野联队驻守在东边一个叫清泉镇上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小队长以下五十多名皇军全部玉损。更为可恶的是皇军士兵的头颅全被砍了下来，摆在支那人的坟前，成了支那人清明节的祭品，使皇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还有，途径该地区的一辆皇军军车被劫，车上六名皇军玉损，物资全部烧毁。镇上一个五十多人由支那人组成的保安队全部被杀，保安队长送了命，警察所也有几名警察被杀。经查，这几起事件全都是断魂山上的土匪干的，他们还给镇上的龟尾中尉写了信，在信中他们不但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还对皇军特别是天皇陛下百般侮辱，简直嚣张至极。” 停顿了几秒，石井站了起来：“联队部命令……”其他人立即起立，洗耳恭听：“我们立即对土匪再进行一次围剿，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断魂山上的土匪。这次剿匪还有清野联队一个中队参加，这个中队不日将抵达回寺镇。这两天所有参战部队要做好一切攻击准备，等清野联队的部队一到就立即进攻断魂山，彻底消灭断魂山上的土匪！下面请藤原上尉讲讲具体的安排部署。” 藤原走到地图跟前，拿起一根细竹竿：“这次进攻断魂山是一次多部队参与的联合作战，皇军的具体部署是这样的：以围剿队二十名士兵作为整个攻击部队的尖兵，为部队开道，大队部派二十名工兵跟随围剿队行动。清野联队羽田中队作为主攻，大队部再派一个中队的皇军随时支援，贾队长的清剿团和别动队要保证皇军的后勤供应，并负责皇军伤病员的救护……”他部署的非常详尽具体，几个中队长都非常奇怪，干吗不让本大队的部队担任主攻？干吗没等主攻部队到来就召开作战会议？石井在搞什么名堂？他们想问，可一看到石井铁青的脸色，谁也没敢吭声。 两天后，羽田中队秘密来到回寺镇。他们是半夜进入镇子的，还带来了好多只大箱子，一到驻地立即戒严，不让任何人接近中队，更不让任何人接近这些大箱子。即使是藤原也不让进去，有什么事情都是电话联系，或是羽田到藤原办公室商谈。 羽田中队擅长山地作战，据说他们在中国还没遇到过对手，曾击溃过国军的一个师，是清野联队的王牌中队。若不是断魂山上的土匪消灭了清野一个小队，打死了正准备提拔的中尉小队长，清野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出动这个王牌中队来打土匪的。 向石井报到后，羽田急不可待的要进攻断魂山，石井笑着说：“羽田君，我们这边还没有准备好，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两天，顺便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等我把一切准备好了咱们立即发动进攻。我相信只要你们出动，断魂山上的土匪立即就会土崩瓦解，烟消云散，事情再急也不在乎这两天，你说是不是啊？” “少佐阁下，我们不累，等打下断魂山再休息也不迟。区区几个土匪毛贼，我们根本没有看在眼里，但既然动用了我们，我们就必须尽职尽责的完成任务，请阁下下达命令吧，我们确实有点等不及了。”羽田非常骄横。 “羽田君，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过两天准备好了马上进攻断魂山。这两天给你们的命令就是休息，熟悉情况，难道你没有听明白吗？”石井有意挫挫这个傲慢家伙的锐气，免得到了战场上不听指挥。 “哈伊！属下听明白了，我们这两天休息，两天后，我敬候阁下新的命令！”羽田转身走出了屋子。 秃顶得不到石井进攻断魂山的准确时间，也得不到这个神秘的羽田中队任何情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所长和贾让他都问过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敢再等了，连夜跑出镇子找救国军报信。 密林里，秃顶紧紧握住祁星培的手：“大队长，牛哥怎么没来啊？受伤了还是病了？” “秦兄弟，牛大队长负伤了，肩膀中弹。不过不要紧，他这几天已经能下地走了，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康复。你急匆匆赶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吧？” “大队长，石井这两天就要进攻断魂山，还从外面调来一个神秘的羽田中队。可是我咋都搞不到进攻的具体时间和这个中队的详细情况，心里非常着急，就亲自跑出来找您想办法。我实在太无能了，真是对不起您，对不起牛大哥，对不起咱救国军……”秃顶把石井召开军事会议的情况说了一遍。 第四十七章 激战前准备 （二） “秦兄弟，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相反这次你又立了功劳。没有搞到详细情况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小鬼子连贾让这样的铁杆汉奸都要隐瞒，说明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搞到石井具体的进攻时间这不要紧，咱们救国军随时都在恭候他的到来，任他什么时候来都能吃到子弹。至于那个神秘的羽田中队暂时不去管他，就让他神秘几天，进攻断魂山的时候他总得揭开神秘的面纱吧？救国军已经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不怕他有什么秘密。倒是你应该小心才是，出来的时候有人知道吗？” “我只告诉我们王所长去逛个窑子，再谁也不知道我出来。” “哦！这个所长听说和贾让走的很近？” “是的，也是个铁杆汉奸，一开始贾让还看不起他，王所长就使劲巴结贾让，现在王所长已经是贾让的一条忠实走狗。” “秦兄弟，你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去玩窑姐本身就有点反常，要是王所长到窑子一问你就全完了。我看你还是别回去了，跟我们回断魂山吧，回去估计凶多吉少。” “祁大队长，这个……有那么严重吗？王所长他不至于不信我吧？他平时对我挺好的，我对他也不错，他不会去调查我的。” “秦兄弟，道理一下给你讲不清楚，我估计多半你已经暴露了。我还要赶回去，就不多陪你了，你要是跟我走就走，不跟我走也别回镇上，到别处躲避吧，这是忠告，也是命令。这二百块大洋是你的活动经费，你无论到哪都是咱救国军的一员，是牛大队长的好兄弟，也是我祁星培的好兄弟，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祁大队长，您看我这身体，哪能受得了山上的苦啊？再说我也不会打仗，还是到别处躲躲吧！我朋友多，路子也广，到哪都能混个人样。我不会忘记咱们救国军，更不会忘记你们这些好兄弟，好大哥！请告诉沈司令和张司令，还有牛大哥他们，我以后将四海为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给咱救国军丢脸，请你们多多保重！”秃顶接过大洋，一抹眼泪消失在密林之中。 秃顶失踪了，警察所长不敢隐瞒，立即报告了贾让，贾让也不敢怠慢，马上报告给藤原，藤原带着所长和贾让来到石井办公室。 “吆西！内鬼终于露出了马脚，以前他不知给土匪送了多少情报，只要我们稍有风吹草动，断魂山上的土匪马上就知道了，难怪我们每次都是大败而归，原来是这个内鬼在作怪。警察所要好好查查这个内鬼，看看他还有没有同伙，力争把他们一网打尽。别动队多派些人配合警察所，一定要把这个内鬼给我抓到，最好是活着抓来，我要问问他给土匪送了多少情报，让他把这些情报都吐出来。”内鬼已经暴露，再也拿不到有用的情报了，石井也没有过多的责备贾让他们。 “哈伊！”贾让和警察所长学着日本人的腔调立正回答。 石井再次召开军事会议，各中队长以及藤原等人参加会议，羽田也被邀请参加会议。会上，石井慷慨激昂：“各位，前几天有人质问我，为什么开了军事会议却没有行动？羽田上尉也多次问我何时进攻断魂山？今天我要告诉你们答案，那就是咱们这里出现了内鬼，我不得不把内鬼揪出来，所以提前开会放出了一些风声，引诱内鬼现身。现在内鬼已经揪出，尽管没有抓住他，但他再也得不到咱们的核心机密了。断魂山上的土匪虽然知道咱们要进攻他们，可是一直得不到准确的进攻时间和具体部署，每天都在紧张的等咱们去进攻。他们等了这么多天肯定等的有些麻木了，说不定还以为咱们不去了呢！”他走到墙边，手指着地图：“现在我命令，明天凌晨五点开始行动，具体的作战部署是……”石井对战斗进行了重新部署，和前几天藤原的部署大相径庭，中队长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以前只是个障眼法，今天才是真正的部署。 断魂山上，沈世杰和张耀祖等人认真分析着祁星培带回的情报：“张司令，石井已经得到了补充，那个神秘的山地部队也到了，可他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这是为什么？那个山地部队究竟哪里神秘？为什么神秘？星培分析的有一定道理，石井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秃顶走了，看来咱们暂时是解不开这个秘密了，只有等石井来了以后再随机应变吧！” “沈司令，管他什么秘密不秘密的，只要咱们准备的充分，小鬼子过不了峡谷拥有再多的秘密也无济于事。”张耀祖非常不屑。 “沈司令，张司令，咱们在这里分析上一天一夜也是白搭，还是做好各种准备，小鬼子来了咱就打，不来咱就在这等着。咱不出断魂山，看他石井能有什么办法？有本事他就别来，咱们还能清静一段时间。”祁星培说。 “我看也只有这样了，只要咱们准备的充分，就不怕小鬼子任何秘密。小鬼子的坦克是上不来，重炮也上不来，只有飞机可以轰炸咱们。我倒是希望小鬼子的飞机给咱们扔几颗炸弹，那样咱们可就出了大名了，说不定重庆的蒋委员长都能知道咱们的故事，一高兴给咱们封个官做做，岂不是再美不过的事情了？可惜这只是妄想，小鬼子是不会给咱们那么大面子的，咱们还是踏踏实实的做好断魂山的防御。”沈世杰摊开一张自己绘制的“断魂山地图”，让几人凑到“地图”跟前：“咱们已经在上山的路上埋设了不少诡雷，但不是很多，这些诡雷能起的作用也就是报个信，告诉咱们鬼子来了，咱们不能指望诡雷消灭多少鬼子。峡谷桥东边埋设的最多，但我估计也不会给鬼子造成太大的伤亡，鬼子到了桥东就不会用工兵排雷了，他们有的是炮弹，一顿炮火就能扫清障碍。我的初步想法是撤回桥东边的岗哨，所有人都回到桥西布防，主力放在桥西地堡，鸟窝也要留人看守，还有西边悬崖上也要派出一定兵力把守，万一扛不住了那里就是咱们最后的堡垒。” “我同意沈司令的安排，具体的部署是西边悬崖上留十个人，配备两挺轻机枪和两具掷弹筒，鸟窝里的粮食和武器弹药也要向西边转移一部分，万一不行在这里也能抵抗几天。那些非常贵重的东西比如大洋、金条我看还是放到西边地堡里吧，药品也在地堡里多放些。鸟窝除了后勤部和医院的人外，再留十个人守卫，一旦情况不对立即护送李院长和胡司令等人撤至西边地堡。其余人全部驻守在峡谷桥西地堡里，大伙吃住都在地堡里，随时恭候小鬼子。为了安全起见，后勤部白天不再往地堡里送饭，改为晚上送，从现在起大伙只能晚上吃一顿热饭了，别的时间都以干粮为主。”张耀祖开始安排部署。 “弟兄们还有啥意见没有？没有就照张司令安排的执行。从现在起，所有人必须枪不离身，即便睡觉也要睁一只眼。每个人都要向特务大队那样带一个背包，背包重量不能超过二十公斤，包里装一套鬼子服装、一双草鞋、一件雨衣、一个基数的弹药、一定数量的药品、三天的粮食、铁锹和十字镐、手电筒、绳索等物资，那个防毒面具就不用说了，即使别的东西都带不了也要把面具带上。平时将包背在身上，睡觉时就当枕头，撤退的时候说走就走，绝不能因为缺这少那耽误工夫。各大队回去以后立即召开会议，充分听取弟兄们的意见和建议，有好的独到的见解马上上报司令部，有什么补充完善的立即执行，不必事事都请示。”沈世杰最后命令。 救国军立即热闹起来，因为已经准备了好多天，许多事情本来就已就绪，弟兄们只是更加完善而已，所以没用半天就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和鬼子较量。 胡司令掌管着救国军的全部财产和粮食物资，此时成了最忙碌的人。虽然他不用着急，即使鬼子攻上断魂山再转移财产也不迟，可他还是想早点把东西转移出去，鬼子一旦来临好专心致志的为弟兄们做饭烧水，保证后勤供应。他把数万大洋分成二十个小箱子装好，每个箱子装有三四千大洋，这样万一那个箱子丢失了损失也不大。五百根金条也装成十个小箱子，到时候后勤部和司令部每人背一箱子也不很沉重。粮食倒没有转移太多，救国军真的顶不住的时候是没有机会搬运粮食的，能把大洋金条搬走就不错了，只要有钱就能买来粮食。 李权的药品也搬了一些，尽管药品不重，但他还是把常用的药品分成二十个小箱子装好，所有的盘尼西林分成几个小箱子装好，一旦撤退每个弟兄带一箱药品也不算太重。 武器没有转移多少，每个弟兄都是双枪，没有再转移武器的必要。只转移了小部分弹药，太多也没法带走，再说打鬼子要用大量的弹药，不能都搬到西边地堡。 做好了这一切，弟兄们钻进了地堡，有的打盹，有的沉思，也有的在小声讨论，大伙都在等待鬼子的到来。 第四十八章 月夜袭鬼子 （一） 清水寨里，白茫茫的帐篷摆了好几长串，就像一座座坟墓一样，让人感到阴森森的。 吃过午饭，石井命令部队开始爬山。二十名工兵在前面扫雷开道，围剿队二十名士兵紧跟其后，再后面是石井大队一个加强中队和贾让的清剿团及别动队，羽田的山地作战中队走在最后，整个攻击部队达到八百多人。 围剿队全部持冲锋枪，石井的加强中队携带三挺重机枪、三门迫击炮，还有十多挺轻机枪和十来具掷弹筒；清剿团和别动队除了携带大批弹药外，还携带了九挺轻机枪和九具掷弹筒；羽田中队没有携带重武器，只携带了一些轻机枪和掷弹筒，许多士兵都背着沉重的背包，背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部队行进的非常缓慢，很多时候都在山坡上裹足不前，等待前面的工兵排雷。石井倒也不着急，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除了安排清剿团往山上运送给养，还专门抽调了一个小队往清水寨运输物资，同时命令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炮兵小队随时待命。他向联队长立了军令状，不消灭土匪誓不下山，不夺回珍宝将以死谢罪！ 羽田对石井的谨小慎微非常不屑，私下对几个小队长说这个少佐纯粹是个胆小鬼，简直无能之极，把皇军的脸面都丢光了。区区几个土匪一年多都不能消灭，还到处损兵折将，最后居然动用了自己这个王牌中队。自己这个中队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才动用，只要出动必将对方置于死地，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一方面是自己手中的秘密武器实在太厉害，对手无论有多么强大碰到它都得去见阎王；另一方面部队素质确实不一般，每个士兵都是经过魔鬼训练选拔出来的老兵，几乎和特种部队没有多大区别。他几次要求充当前卫，自信不用秘密武器也能把土匪消灭，可是石井根本不为所动，命令羽田排在部队最后，等待时机成熟再出手。他心里直窝火，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服从命令。 傍晚时分，部队终于爬上了山顶，扫清周围的诡雷后，八百多人全部挤在山顶平台上露宿。平台周围安置了许多特大号手电筒，还不时向空中打几发照明弹，把四周照的如同白昼。 特务大队将情报源源不断的传回峡谷桥地堡，沈世杰和张耀祖不断完善御敌方案，制定新的对策。 “沈司令，鬼子在山顶上宿营，这是咱的地盘，多少得向他们收点盘缠吧？要不然弟兄们心里会很不舒服的，咱们可没有让别人白白借住的习惯。”张耀祖在地堡里来回转着圈，心里直痒痒。 “张司令手痒痒了？再痒也得给我呆在地堡里，实在痒的不行就在石壁上打几下。这是断魂山，不是回寺镇，更不是清泉镇，你那点本事在这里使不上多少，还是乖乖呆着吧！”沈世杰笑着说。 “是是是！我知道我在山上不行，还不如您沈司令身手利索，可是就这么让小鬼子睡觉实在有点……要不这样吧，让狐狸他们去玩玩，给小鬼子放几挂鞭炮，这总可以吧？” “这个嘛……倒是可以考虑，那就让郑二、狐狸、小林和建子去，郑二负责，他做了十几年的土匪头子，最擅长干这种买卖了，他去我放心。” “遵命，我这就去安排！” 不一会，郑二带着大锤和小社走到沈世杰跟前：“沈司令，他们俩非要跟着去，我咋说都不行，张司令说了也不行，您看这……” “沈司令，您让郑二去却不让去，这是啥道理？我不如他还是咋的？郑二加入救国军我可是费了心思的，他去我不去这太……”大锤嘟囔着。 “沈司令，您让我小林哥和建子哥去，为啥撂下我？您不知道我们是亲弟兄啊？您也太不讲理了吧？”小社不依不饶。 “哎！你俩咋都冲我来了？大锤你拼杀格斗没人能比得上，可是这种偷奸取巧的活计不一定能干好吧？小社你还小，好好在碉堡里呆着，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一个小孩子瞎参乎啥？”沈世杰也不想让这两人去。 “沈司令，您这是小看人，他们能去我们就能去，您不让去就是不行，实在不行我们就偷着去……” “好好好，让你们去还不成吗？你们可别偷着来了，要是每个人都偷着来那不全乱套了？郑二，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记住，你们只是去给鬼子放放鞭炮，打扰一下他们的美梦，千万别靠的太近。这几个人和我啥关系你是清楚的，你可得完完整整的给我带回来，要是有一个人出点差错我扒了你的皮。” “瞧您沈司令说的，我那十几年的山大王可不是白做的，知道怎么进退。您放心，我们不会少一根毫毛的，您就等好消息吧！” 一轮弯月懒洋洋的挂在天空，给寂静的山林照着亮光。六条矫健的身影在山林里腾挪跳跃，他们一会在山林里急速奔跑，一会又隐蔽在大树的阴影里观察动静，一看都是些老山林。 郑二没有沿救国军踩出的小路走，路上布设了许多诡雷，虽然知道诡雷的位置，可是毕竟是在晚上，不小心还是有可能踩上的。山林里虽然没有路，地形也很复杂，但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奔跑，只不过多费些体力和时间罢了。 半夜时，几个人接近了山顶平台。望着平台上黑压压的人群和外围的巡逻哨，郑二轻声说：“哥几个，你们看见了吗？这伙小鬼子不简单呢，岗哨都放在五十米开外，有的还在一百米以外。我敢肯定他们的暗哨一定会放得更远，不等我们走近冲锋枪射程就会被暗哨发现，咱们想偷袭平台上的鬼子不大可能，最多就是放几枪打扰一下他们的睡觉，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老郑，冲锋枪射程不够，我们几个只能看戏。你这狙击步枪肯定能够上他们吧？你就给咱们演演戏吧！”大锤轻轻捣了一下郑二。 “嘿嘿，哥几个，只能让你们看戏了，我给咱先玩玩，谁要是眼馋一会到了安全地方我让你们也玩。不过，现在是晚上，你们玩也是白玩，浪费子弹……”郑二开始寻找目标，平台太远，只能对哨兵下手了。视线非常模糊，哨兵又在不断移动，他不敢瞄准头部，对准哨兵胸部轻轻扣动了扳机。 “叭”清脆的枪声在夜空响起，正在巡逻的哨兵胸部中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他顽强的把子弹推上膛，艰难的扣动了扳机，只是子弹不知打哪儿去了。 “我的乖乖，这个小鬼子还真他娘的有种，临死前还要挣扎一下。哥几个，鬼子机枪响了，咱们得转移一下，再找个好地方和鬼子玩。” 郑二笑着说。 石井知道这是土匪的一贯伎俩，他们就是不想让皇军好好睡觉，想多消耗皇军的体力。他命令机枪向打枪的方向猛烈扫射，多派些哨兵值守，其他人继续睡觉。 明哨没有了，平台以外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郑二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和狐狸几人商量了几句，拉着大锤悄悄向鬼子方向摸去。 郑二和大锤依旧沿着刚才的路线猫腰向前，最后是匍匐爬行。他们不知道鬼子哨兵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刚才在这里打倒了一个哨兵，说不定附近还有暗哨，悄悄摸上去想来个瞎猫碰死耗子。 鬼子暗哨听见不远处有什么声音时隐时现，仔细一看是两条人影爬了过来，他悄悄伸出步枪，轻轻拉开枪栓，将子弹推上膛，企图给土匪来个反偷袭。 郑二猎鹰一样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每向前爬行一段就要把耳朵贴在地上聆听动静。鬼子子弹上膛的声音虽然极小，但还是让他捕捉到了，多年练就的逃生本领这会派上了用场，只见他大吼一声：“有鬼子！”身子急速往旁边滚去。 大锤也是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老油子，郑二刚一出声他就往旁边翻滚，边滚边摸出一颗手雷，在枪托上使劲一磕扔了出去。 鬼子的枪响了，却没有打中任何人。他急忙推上第二颗子弹，再开枪却来不及了，手雷在身前爆炸，狙击步枪也响了，哨兵头一歪没了气息。 郑二和大锤连爬带滚急速撤离，鬼子反应真够快的，机枪马上打了过来，子弹直往两人的前后左右落。掷弹筒也开始发射，炮弹追着两人打，两人撒腿狂奔，狼狈的逃到石块后面，满身满脸的泥土。 几个人不敢继续躲在石头后面，迅速向山里逃窜，攀上一座不太高却非常陡峭的悬崖，四平八稳的躺了下来，听着鬼子四处打炮。 炮声停息了，机枪也不响了，平台又渐渐趋于平静。郑二笑着说：“哥几个，小鬼子真他娘的够精的，死活不上咱们的当。我看还得去撩拨一下，让他们派几个人来追咱们，咱们好和他们玩玩！” 大锤起身就走，狐狸一把拉住：“大哥，给弟兄们留点机会！建子，跟我走！” 第四十八章 月夜袭鬼子 （二） 郑二带着二人下了悬崖，这是他参加救国军以来第一次担任行动负责人，所有行动必须亲自参加和指挥，不敢有丝毫大意。 三个人还是沿着刚才的路线走，别的路线都不好走，也不一定能碰到鬼子。这个方向上鬼子肯定布置有重兵，连续三次去袭击同一地点鬼子不发疯才怪呢！只要鬼子发怒，搅扰鬼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说不定还能捞点什么。 郑二估计的没错，鬼子在这个方向上布置了四名暗哨，暗哨位置也向前延伸了许多。哨兵都认为土匪不可能再来这里，一个个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精力都不怎么集中了。一个哨兵眼皮直打架，低头闭目想养会神，没想到居然睡着了，响起了不大不小的鼾声。旁边的鬼子急忙把他打醒，这可是在放哨，说啥也不能睡觉啊！ 潜伏在草丛里的郑二偷偷笑了，他正琢磨着是继续向前还是等待时机，就听见前面有什么声音，接着听见鬼子叽里咕噜的低声叫唤。他向狐狸和建子打个手势，三人掏出手雷，在地上使劲一磕，朝鬼子扔了过去，不等手雷爆炸转身就跑，他们可是领教过鬼子炮火的厉害，说啥也不敢呆在这里等死。 “轰……轰……轰……”接连三声爆炸，传来几声惨叫，鬼子炮火随即打了过来，三人迅速跑到大石块后面躲起来。 接二连三在同一个方向发现偷袭者，石井终于忍受不住了，区区几个土匪毛贼居然如此大胆，简直是对皇军莫大的侮辱！他命令一个加强班前去搜索袭击者，务必抓几个活的回来，实在不行就地击毙，决不能让土匪如此嚣张。 十几名鬼子携带机枪掷弹筒扑了过来，老远看见前方有一块大石头，也不管石头后面有没有人，端起机枪就是一梭子，打得石头直冒火花。鬼子打了一会枪，见石头后面没什么反应，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三人缩着脖子躲在石头后面，郑二从石头缝里看见鬼子已经快冲到跟前，小声命令：“哥几个，打！”纵身从石头后面跳出，举枪就打，前面开道的机枪手天灵盖被揭掉了。 两支冲锋枪一齐开火，鬼子急忙卧倒隐蔽，仍然有两名鬼子被打中，躺在地上哀嚎着。鬼子副射手拉过机枪就打，掷弹筒迅速架好，步枪也纷纷开火。 郑二不敢和鬼子僵持，借着石头遮挡掩护，急速向后翻滚。鬼子机步枪追着几人打，可总是撵不上他们，炮弹不是打在屁股后面就是越过头顶飞到前方。三个人一会卧倒，一会跳跃，眨眼间消失在崎岖山林之中。 鬼子气的哇哇大叫，不顾一切追了过来。曹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别中了土匪的圈套，可又一想，有数百皇军在后面撑腰，即使有再大的陷阱又能如何？他巴不得抓住土匪的尾巴，给大部队消灭土匪创造机会，自己也能立功受奖，加官进爵。 前面一座悬崖挡住了去路，曹长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月光下看不清楚，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埋伏。悬崖虽然不高，却异常陡峭，一般人根本上不去。为保险起见，曹长还是命令向悬崖上打几炮，毕竟这是在断魂山，山上的土匪各个都能飞檐走壁，不能有丝毫马虎。 炮弹在悬崖上不停的爆炸，机枪也扫了好几梭子，始终不见悬崖上有什么动静。曹长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命令部队从悬崖下面绕过去，继续寻找土匪。 快到悬崖下面了，曹长再次抬头向悬崖上望去，突然，他发现悬崖上好像闪过一个身影，急令部队停止前进，副射手端起机枪就向悬崖上射击。 悬崖上，大锤见鬼子不停的向自己射击，怒火万丈，掏出一颗手雷，想了想又装进了口袋，郑二他们还在下面呢，不能随便扔手雷。他见小林和小社躲避在石头后面监视鬼子，在悬崖上滚了几滚，对着机枪方向狠狠打了一梭子。 鬼子机枪手虽然没被打中，却也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往旁边翻滚躲避。小林和小社趁机抬起头，向悬崖下狠狠射击，两名鬼子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其余鬼子四处乱窜，纷纷找地方隐蔽，有两个鬼子稀里糊涂的向悬崖冲去，企图到悬崖底下躲避。 突然，悬崖下面喷出几道火舌，两名鬼子顿时被打成了蜂窝。接着从石头后面飞出几颗手雷，其他鬼子急忙卧倒隐蔽，悬崖下的人滚了几滚不见了。 曹长掏出手雷向悬崖下狠狠扔了过去，其他鬼子也向悬崖下扔手雷，一阵爆炸过后，鬼子冲到悬崖下面，却只发现了两具同伴的尸体。 大锤见鬼子都涌到悬崖下面，掏出手雷就往下扔，小林和小社也向下面扔手雷，一直把身上的手雷全部扔光才罢手。他们知道郑二几人已经离开了悬崖，此时正躲在一个小石洞里看热闹呢，所以没有任何顾虑，只管往下扔手雷，至于能不能炸到鬼子就不管了。 曹长蜷缩在石头后面一动都不敢动，这伙匪徒实在太狡猾了，悬崖上下配合的非常默契，让皇军吃了不少苦头。其实他不知道，郑二几人跑到这里只能就地隐蔽，那么陡峭的悬崖，即便是身轻如燕的人也不可能飞了上去。只是他们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悬崖上的人知道他们开枪之后去哪里，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投弹。 弹雨过后，曹长慢慢爬了起来，其他鬼子也都爬了起来。曹长一看只剩下五个人了，心里一阵哀叹，出来抓土匪，可连土匪一根汗毛都没抓到，自己反倒损兵折将，大半人马都扔在山林里，回去怎么向少佐交代啊？ 曹长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不用回去，也回不去了。郑二他们从石洞钻出来，一步步向鬼子逼过来，边走边开火。悬崖上的大锤三人听到冲锋枪声，几步跨到悬崖边上，冲锋枪向下猛烈扫射，几个鬼子插翅都逃不出去了。 “大锤兄弟，你们几个把鬼子机枪和掷弹筒扛上，炮弹和子弹尽量多拿一些，步枪及其他东西就不要了。一会天就要亮了，咱们得赶紧回去，省的沈司令他们挂念。鬼子肯定要赶来增援，可惜他们只能来收尸了，老子要回去睡觉，就不陪小鬼子玩了，哈哈哈哈……”郑二高兴的扛起一箱子弹，带着五名兄弟大步流星的向峡谷桥走去…… 石井眼睛通红，站在平台上大声叫嚣：“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你们都看到了，这些卑鄙的山野蟊贼不敢和皇军堂堂正正的作战，只会用这种卑劣下流的手段骚扰皇军，让皇军晚上无法休息，还造成十几名皇军玉损，实在是太可恶了。现在黑夜已经过去，到了皇军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请你们把这些蟊贼抓住，将他们碎尸万段，给玉损的皇军报仇，彻底挽回皇军的颜面。我命令，全体将士向峡谷桥攻击前进，顺序是工兵、围剿队、桥本中队、羽田中队，贾队长带清剿团和别动队运输物资，所有部队力争中午之前赶到峡谷桥，午饭过后发起攻击。勇士们，没有人能挡住你们前进的步伐，没有人能躲过你们钢枪里的子弹，用你们的铁蹄把断魂山踏平，让断魂山从此不再有任何动物出现。” 部队依然移动缓慢，虽然比上山好走了许多，可埋设的诡雷却更加隐蔽。工兵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进行排雷，稍有不慎就会引爆诡雷，造成伤亡。已经有三名工兵阵亡，四名工兵负伤，别动队立即将阵亡和负伤的鬼子抬下山，许多汉奸来回跑的筋疲力尽。 中午刚过，石井带着部队来到峡谷桥东面。工兵经过慎密侦察，发现山梁上下布满了诡雷，急忙将情况报告给石井。 石井命令部队后退数百米休息吃饭，对部队进行了重新部署。各中队迫击炮、掷弹筒及重机枪集中起来组成炮火集团，由桥本中队长负责指挥；围剿队和桥本中队组成攻击集团，由藤原上尉负责指挥；羽田中队担任后援，一旦藤原攻击受挫，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羽田上尉。贾让负责物资运输和伤员运送，要二十四小时保证皇军的各种物资供应，贾让虽然叫苦不迭，可一点怨言都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单活。 峡谷桥变窄了，桥上面的木板全部被抽掉，只剩下两根圆木孤零零的横担在峡谷上面。石井急令工兵准备架桥物资，清剿团派二百人根据工兵指示到山上砍伐木材，制作木板。他怕圆木不结实，说不定土匪在上面做了手脚，命令工兵多准备几套过桥方案，一旦土匪炸桥立即选择地方重新架桥，保证在最短时间内把皇军送过峡谷。 炮火集团迅速集结完毕，桥本上尉请示下一步的行动，石井大声命令：“桥本君，看见那座山梁了吗？土匪在上面经营了近一年时间，从上到下布满了诡雷。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诡雷全部引爆，今天至少要在山梁上炸出一条通道，为攻击部队做好准备。” “哈伊！请阁下放心，属下保证这片山梁不再有一颗诡雷！只是辛苦贾让这些支那人了，得源源不断的往山上运送炮弹。这不能怪皇军浪费炮弹，谁让他们支那人这么不听话呢？哈哈哈哈……”桥本狂笑着，贾让脸色苍白，不停的点头称是。 “勇士们，勇往直前吧！我给咱们这次行动提了一个口号：踏平断魂山，为天皇陛下生日献礼！”石井给部下打气动员。 “踏平断魂山，为天皇陛下生日献礼！”众鬼子纷纷叫嚣，断魂山注定又要不太平了。 第四十九章 三战断魂山 （一） 炮火足足轰炸了一个多小时，迫击炮、掷弹筒不停的射击，几乎把山梁翻个过。埋设的诡雷全被引爆，爆炸声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桥本君，对面就是土匪的地堡，异常坚固，迫击炮根本不能撼动，山炮一时又难运上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石井指着桥西。 “少佐阁下，除了把山炮运上来似乎再找不到别的好办法了。虽然不敢说山炮就一定能炸飞这些地堡，但至少对匪徒是一种威胁，不像迫击炮对土匪连一点威胁都没有。贾让手下不是有几百号人吗？让他想办法把山炮扛上来，否则要他们干嘛？” “吆西！我已经给贾让下了死命令，让他尽快往山上运山炮，否则统统死啦死啦的。不过，在山炮没运来之前还得请桥本君多多费心，皇军的炮弹本来就是为支那人准备的，把它统统送给支那人，让这些可恶卑劣的支那人充分享受皇军炮弹的威力。即使不能把地堡炸塌，也要让他们窝在地堡里面不敢出来，掩护皇军架桥。” 炮弹铺天盖地向地堡砸过来，桥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硝烟不断钻进地堡里面，呛的弟兄们只咳嗽，许多人都拿出湿毛巾捂住嘴和鼻子，谁也不愿意闻硝烟的味道。 许长来几次请战，沈世杰都没有批准。救国军只有两门迫击炮，炮弹也有限，一旦炮位暴露，鬼子几分钟之内就能将其摧毁，搞不好就是炮毁人亡，决不能轻易出击。 “沈司令，要不我用掷弹筒打几炮？鬼子实在太嚣张了，纯粹欺负我救国军无人。”许长来还是不甘心。 “许长来，你和鬼子斗什么气？他多打几炮碍你什么事了？只要鬼子高兴就让他多打一会，咱在这听响声就是了。把你的迫击炮掷弹筒擦亮，炮弹备足，鬼子炮打够了就会架桥进攻，到时候就看你的本事了。”沈世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 “请沈司令放心，小鬼子只要敢铺桥板，老子就让他到峡谷下面去玩。您瞧，鬼子开始冲锋了，还是用木车开道，后面人抱木板跟进，怎么还是老一套啊？这办法事实证明是不行的，小鬼子真他娘的不长记性……”许长来大喊大叫。 “许长来，别在这乱喊乱叫，回到你的位置上去，一定要将那伙鬼子拦在桥头，决不能让他们铺桥板。打一炮立即换一地方，要防备鬼子报复，小鬼子反应不慢，炮打得很准……” 许长来大手一挥，王有立即将炮弹送入炮筒，一声巨响，炮弹精准的落在桥头前面的“战车”上，“战车”被炸起火，后面几个鬼子倒在血泊之中。于此同时，另外一门迫击炮和十几具掷弹筒一齐开火，轻重机枪也开始发言，冲向桥头的几十名鬼子汉奸被打的晕头转向，纷纷在桥头翻滚躲避。 鬼子略略调整射击诸元，几十门大小火炮一齐向山坡上的救国军炮阵地射击，炮阵地上顿时火光冲天，乱石飞溅。许长来抱着掷弹筒躲在掩体里直吐舌头，其他弟兄也都躲在掩体里骂娘，两名掷弹筒手阵亡，掷弹筒也被炸飞了。 太阳已经偏西，石井命令炮火狂轰乱炸，狠狠教训这帮匪徒。同时命令贾让抽出一部分兵力协助工兵砍伐木材，制作“战车”，其余人连夜搬运山炮及其他物资。 炮兵小队乘坐汽车来到八仙庙，两门山炮全部拆开，小队长指挥清剿团把零部件抬上山，几十箱炮弹也背上山。唯有炮筒太长太沉重，人少了抬不动，人多了在狭窄的山路上施展不开，只能一点一点的往上挪。在运送过程中出现了好几次险情，炮筒差点滚落下山，几名汉奸用血肉之躯挡住了炮筒，其他汉奸看的心里特别酸楚。 太远快落山时，两辆更大更结实的“战车”做好了。“战车”上面盖了不少军用棉被，棉被都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不停的滴着水珠。每辆“战车”由十名鬼子抬着慢慢往桥头挪，几十名汉奸抱着木板跟着蠕动，他们全都把头缩在木板后面，活脱就像缩头乌龟。 许长来已经把炮阵地转移到了山顶，看见沈世杰在地堡门口打信号，立即命令：“王有，给老子三发急速射击，打完后立即滚进掩体，谁也不许多打。” “咚……咚……咚……”炮弹接连飞出炮筒，狠狠砸向“战车”，“战车”连续中弹，可是依然顽强的立在地上，里面的鬼子全都抱头蹲在地上躲避弹片，炮火过后站起来继续前进。后面的汉奸就没这么幸运了，一个个狼哭鬼叫，扔下木板四处逃窜。 围剿队开火了，不过，他们不是射向救国军，而是射向四散而逃的清剿团。清剿团见主子动了怒，只得硬着头皮回到“战车”后面，抱起木板继续蠕动。 桥本指挥炮火向山顶猛烈射击，“战车”趁机快速前进，迅速冲到圆木上，几个鬼子蹲下身子开始铺桥板。 王有跳进掩体躲避炮弹，两名弟兄拖着迫击炮往后跑，一颗炮弹从天而降，两人连同迫击炮都被炸飞了。一名掷弹筒手已经跑到掩体旁边，就在他要进掩体的刹那，一颗炮弹在旁边爆炸，这名弟兄重重的摔下掩体，再也没爬起来。 已经躲进掩体的许长来怒火万丈，抱着掷弹筒跳出掩体，冒着炮火朝鬼子连连发射。王有等人见大队长跳了出去，再也不管头顶上飞舞的炮弹，纷纷跳出掩体，架起迫击炮和掷弹筒向鬼子射击。 “战车”已经经受了一次打击，虽然没有散架， 但已经很松散了。又一轮炮弹落在“战车”身上，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往下落，“战车”终于支撑不住，挣脱棉被及铁钉绳索的束缚，彻底散架了。桥上的鬼子顿时置于炮火之中，大多数掉下了峡谷，惨叫声不绝于耳，只有少数鬼子和汉奸狼狈的逃了回去。 桥本命令所有炮火急速射击，把所有炮弹全部打光。机炮大队的阵地上遮天蔽日，许多弟兄冒着炮火调整射击诸元，他们想把鬼子炮阵地打掉，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炮终于打响了，十几颗炮弹呼啸着飞向鬼子阵地，正打得起劲的鬼子眼睛都瞪圆了，眼睁睁的看着炮弹落在头上。一门迫击炮被炸翻，好几具掷弹筒被炸上了天，十几名鬼子炮兵命丧黄泉。所幸炮弹已经打完，否则引爆炮弹后果不堪设想。 机炮大队遭受灭顶之灾，迫击炮全被炸坏，掷弹筒只剩下四五具，许长来等二十三名弟兄牺牲，还有四名弟兄负了重伤，奄奄一息。 李权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没能挽救回四名受伤弟兄的生命。沈世杰痛不欲生，在许长来的遗体旁长跪不起，几乎要昏厥过去。张耀祖含泪扶起沈世杰，命令把烈士们的遗体暂时埋藏在碉堡边，等将来有机会再厚葬这些弟兄。 天黑以后，鬼子的炮火停息了，战场上暂时安静了下来。沈世杰和张耀祖召集大队长开会，他说：“弟兄们，鬼子在第一天就下了如此大的赌注，炮火打了整整一个下午，看来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不达目的不罢休啊！虽然我们打死打伤了一些鬼子汉奸，可自己也损失巨大，许大队长等二十多名弟兄牺牲，机炮大队遭受重创。现在到了晚上，估计鬼子的炮弹也打得差不多了，他们要歇息一阵，咱们也好好休息一阵，攒足体力和鬼子战斗。各大队的掷弹筒手暂时并入机炮队，由张司令直接指挥，王有协助。一大队和二大队各抽十人守卫鸟窝和西边悬崖，两个大队在地堡里的人数已经不多，暂时合兵一处，潘生负责，刘世武协助。特务大队要机动灵活，想尽一切办法打击鬼子的指挥官和机炮手，但谁也不许过峡谷。” 第二天上午，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迟迟不见鬼子有什么动静，沈世杰等人非常纳闷，不知道鬼子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其实石井也是没有一点办法，想早点进攻却没有炮弹，正急得团团转。虽说昨天皇军伤亡好几十人，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不过最后一次进攻还是很有效果的，土匪的炮阵地基本被毁，估计伤亡应该不小。清剿团和别动队搬运了一夜，运上来两门迫击炮和一些炮弹，但还不够一上午用的。他非常着急，狠狠抽了贾让几个耳光，可还是无济于事。清剿团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累的几乎都要趴下，已经有好几人失足滚下了悬崖，实在没办法再快了。 快中午时，炮弹终于运输的差不多了，石井命令炮火开始准备，峡谷两岸顿时硝烟四起，炮声隆隆。 四辆辆新做的“战车”再次登上征途，每一辆“战车”后面都跟着十来个鬼子——清剿团都去搬运弹药，只能用鬼子当炮灰了——抱着木板匍匐前进，“战车”之间相隔一定距离，最大限度的为鬼子挡子弹。这个办法虽然笨拙，但可以引诱土匪出战，消耗他们的弹药和有生力量。所以石井还是不遗余力的坚持用这种老土的办法和土匪拼消耗，只要能消灭土匪，他根本不在乎部下的伤亡。 张耀祖不能让鬼子轻易得逞，指挥轻重机枪猛烈开火，密集的子弹射向“战车”。可“战车”只是放慢了一点速度，并没有停止前进，缓慢的向桥头挪动。 王有坐不住了，带着十几名掷弹筒手冒着炮火钻出地堡，在半山坡上架起掷弹筒，向鬼子猛烈射击。“战车”冒着弹雨继续前进，后面的鬼子被炸飞了好几个，可他们毫不畏惧，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慢慢跨上木桥，开始铺桥板。 鬼子所有火炮都瞄准了王有他们，炮弹雨点般的落在山坡上。三名掷弹筒手被炸得尸骨无存，还有好几名弟兄受了伤，王有不得不带着剩下的弟兄狼狈的逃进地堡。 “沈司令，张司令，小鬼子太他妈的猖狂了，我到山上把这帮兔崽子全都收拾了。”郑二操起狙击步枪。 “对，人少目标小，在山上容易躲避。我也上山，偷空就给小鬼子来一炮，让狗日的尝尝挨揍的滋味！”王有往身上狂塞炮弹。 “好吧，你俩就到山上和鬼子玩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沈世杰同意了。 第四十九章 三战断魂山 （二） 山顶上，郑二和王有躲在一个掩体里，郑二用瞄准镜扫视桥上的鬼子：“我说兄弟，咱俩分分工咋样？单个鬼子、机枪手、炮手还有当官的我来对付，大堆鬼子就得靠你了。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会保命，小鬼子的炮弹是碰不上我的，就怕兄弟你……” “老郑，你是土匪老油子，保命是你的特长。可你别忘了我是干啥吃的，凭声音我就能听出是什么炮，多大口径，弹着点在哪儿，所以我打了这么多年仗连根毫毛都未伤着，靠的就是这身本事。咱俩互相配合，相互掩护，你打枪的时候我给你瞭望，我打炮的时候你到前面指示方位，咱们和小鬼子玩玩。” 山顶上热闹非凡，东边打一枪，西边打一炮，桥上的鬼子不断掉下峡谷，不少桥板掉下了深渊，好几块木板起火燃烧。 鬼子早有准备，“战车”里面装了几个水罐，几桶水就将桥上的明火浇灭，用铁钉将木板钉死，推着“战车”缓慢前进。铺桥板的速度虽然很慢，但一直没有停顿，太阳落山时已经铺了大半桥面了。 山顶上落下的炮弹越来越多，郑二两人的处境越来越不妙了，很多时候半天都不见飞出一颗子弹或炮弹。鬼子的炮火实在太厉害，只要山上打一枪或发射一颗炮弹，立即招来一阵密集的炮火，两人不得不翻来滚去的躲避炮弹。山上的树木大多拦腰折断，地表被炸得非常松软，他们有好几次都滚进弹坑被泥土掩埋，挣扎了半天才爬出弹坑。 沈世杰看见两人非常危险，严令他们立即回地堡，两人无可奈何，灰头土脸的逃进地堡。 天黑了，桥只剩下七八米没有铺木板，石井命令大部分鬼子撤回来，只留四辆“战车”留守桥面。每辆“战车”里留一挺机枪和两名士兵，第一辆“战车”安排两挺机枪和六名士兵，只要发现土匪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开火，桥本的迫击炮集团马上就会支援。 高小奇和庞忠等人极力主张夜里摸到桥上把桥板拆除，实在不行就放一把火。沈世杰坚决不同意，两天以来已经伤亡三十多人，再也不能让弟兄们去送死了，他再次召集弟兄们开会。 “弟兄们，鬼子越来越聪明，办法越来越多，因为他们能及时得到补充，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有利。而我们的办法却越来越少，因为我们的力量在不断削弱，武器弹药也在不断消耗，不管我们支撑多久都会有弹尽粮绝的时候。石井和藤原这些鬼子并不比我们笨，一定会看到这一点的，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过桥，而是每天变着法子和我们纠缠，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桥板马上就要铺到头了，明天鬼子不知道还要耍什么花样，我们一定要密切注意鬼子动静，实在不行就炸桥，决不能放一个鬼子过来。鬼子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桥面上估计不会逗留很多兵力，上次那样辉煌的战果恐怕不会有了。大家要做好一切准备，要有最坏的打算，鸟窝就不要再留人了，全部撤到悬崖边上，以防万一。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迎接鬼子新的挑战，争取把鬼子打回去。”沈世杰声音沙哑，大伙心情也都很沉重。 第三天早上，两门山炮终于拉上来了，石井大喜，命令炮兵尽快组装，做好一切攻击准备。 王有靠近射击孔边吃干粮边观察鬼子动静，突然，他听见鬼子阵地上传来两声巨响，大叫一声：“山炮，卧倒！” 说时迟，那时快，两发炮弹在地堡前爆炸，尘土冲天而起，迫击炮、掷弹筒紧跟着打了过来，地堡前遮天蔽日，什么都看不清了。 “妈的，鬼子真他娘的不嫌麻烦，到底还是把山炮弄了上来，咱们怕是有点麻烦了。地堡暂时倒没啥，可就是不知道能扛多久，要是往一个点打用不了几炮就能把地堡打个洞，再修起来就很困难了。”王有有些担心。 “大伙都散开，不要靠近射击孔，谁也不许出地堡，鬼子不过桥不许开火，都呆在地堡里听响声！”沈世杰大声命令。 炮火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每座地堡都经受无数炮弹的洗礼。山炮几乎光顾了所有地堡，有些地堡居然挨了十来颗山炮炮弹的轰击，好几个射击孔被炸塌，人弯腰都能从豁口出进了。 “吆西！清剿团可以扩编为真正的步兵团了，贾团长也将成为真正的团长。恭喜你，贾桑，不，贾团长，贾少校，我想至少应该授予你少校军衔，清剿团不惜一切代价将山炮运上断魂山，功劳大大的，我一定在上司面前为你请功，为清剿团正名。”山坡上的掩体里，石井握住贾让的手，贾让受宠若惊，不住的点头称谢。 “各位都看见了，皇军的炮火打了这么久，不见土匪还击一枪，证明土匪被彻底打蒙了。土匪就是土匪，修建的地堡扛不住皇军大炮的轰击，好像有好几处已经被炸塌，皇军的山炮真是威力无比。桥本君，就这么打，我看土匪还能坚持多久？不过不要两门山炮一起开火，太浪费了，一定要保护好皇军的炮兵，让他们轮换休息。藤原君，桥板用不了多久就能铺好，准备发动第一次进攻吧！我要提醒你的是土匪不还击并不等于他们都完了，肯定有不少人龟缩在地堡里，所以桥面上的兵力决不能太多，防止土匪狗急跳墙炸桥。羽田君，感谢你的配合，没有你的王牌中队，我还真没有如此大的勇气来进攻断魂山。不过，你的秘密武器不能不用，一会找到土匪的老窝给他们用一点，让他们也尝尝滋味，哈哈哈哈……”石井狂笑起来。 借着强大的火力掩护，桥板慢慢的铺到了西边桥头，“战车”停在桥上，所有鬼子都龟缩在“战车”里面，等待藤原的命令。 藤原一声令下，所有武器一齐开火，二十名鬼子手持冲锋枪冲上木桥。每辆“战车”后面也冲出十来名鬼子，“战车”里的机枪开始疯狂射击，掩护鬼子冲锋，最前面的十来名鬼子已经冲上了西边桥头。 “弟兄们，把小鬼子全部干掉，给老子狠狠打！”沈世杰举起驳壳枪就是一梭子，两名鬼子扑到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地堡里喷出无数火舌，弟兄们尽情的发泄着胸中的怒火，把憋了几天的怨气释放的淋漓尽致。有的弟兄还从炸塌的豁口钻出去扔手雷，冲上来的鬼子被炸得人仰马翻，眼见得没有一个站立的了。 桥上好多鬼子都掉进了万丈深渊，剩余鬼子被密集的火网挡在“战车”后面，只能趴在桥上开火。祁星培、郑二这些神枪手最喜欢枪打出头鸟了，只要发现鬼子抬头，立即赏给一颗子弹，桥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鬼子尸体。 藤原恼羞成怒，命令一小队鬼子继续冲锋，企图用车轮战术冲击救国军的防线。然而只有几名士兵冲到地堡跟前，其余鬼子大多都倒在冲锋的路上，腿脚稍慢的一些鬼子龟缩在“战车”后面瑟瑟发抖。 冲到地堡面前的几个鬼子勇猛异常，狂叫着向地堡投掷手雷。大锤等人冲出了地堡，刀光闪过，鲜血四溅，几个鬼子倒在血泊之中，冲出去的弟兄也有两人倒下了。 一个肠子都流出来的鬼子挣扎着爬到地堡豁口跟前，一名弟兄冲过去就是一刺刀，鬼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地上跃起，抱着这名弟兄滚进豁口，拉响了身上的炸药。“轰隆”一声巨响，两人粉身碎骨，旁边的弟兄也死伤了四五人，地堡被炸开一个巨大的豁口，两人都能并排出进。 又一小队鬼子冲上木桥，救国军拼命射击，可是无法阻挡鬼子的脚步。十几名鬼子冲到地堡跟前，用血肉之躯为后面的鬼子挡子弹。 沈世杰见鬼子一拨又一拨的往上冲，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再也不敢拖下去了，大声命令：“高小奇，引爆炸药！”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猛的抖了一抖，木桥西端往上翘了一下，随即急速下沉，沉了两三米后卡在石缝中不动了。鬼子如同醉酒一样在桥上来回摇摆，不时有人掉下深渊，好似下饺子一般。两辆“战车”栽下峡谷，另外两辆向西急速滑去，许多鬼子跟着“战车”滑行，前面好几个鬼子都被“战车”推下了峡谷。 西边桥面上挤满了鬼子，看到“战车”滑过来，全都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几个鬼子迎着“战车”冲去，用步枪死死抵住“战车”，才避免了更大的悲剧发生。 沈世杰见木桥没有掉下去，知道炸药埋的太少，暗叫一声不好，操起一支步枪冲出地堡。要尽快消灭冲上来的十几个鬼子，决不能让鬼子染指地堡。 地堡前的鬼子很快肃清，桥面上爬着的鬼子除了聚集在西边桥头的十几名鬼子侥幸躲过一劫，其余的也都见了阎王。救国军又损失了六七名名弟兄，沈世杰急令所有人回到地堡，估计鬼子残酷的报复马上又要开始了。 连续几次冲锋都未成功，还损失了百十名士兵，木桥也被土匪炸了。虽然桥头没有掉下去，可桥面已经严重倾斜，再也不好行走。石井简直要气疯了，歇斯底里的咆哮：“羽田上尉，你的秘密武器在哪里？我要你现在立即把它送给支那土匪，统统送给支那人，让他们全都去死，死无藏身之地。” “少佐阁下，还有十几名皇军在桥西头，他们没有携带面具，现在还不能发射。”羽田用望远镜仔细看着桥西。 “快快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急速撤回桥东。” 然而十几名鬼子无法撤回桥东了，倒不是因为桥面倾斜无法行走，而是救国军的火力太猛太密集，盯着桥面一点拼命射击，鬼子冲了几次都无法冲过火网，只得丢下几具尸体撤回桥头。桥头距地面两三米高，是救国军的射击死角，暂时倒还安全。 石井无可奈何，命令将防毒面具打成捆沿桥面滑过去，可是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桥面木板不很平坦，又钉了不少铁钉，面具根本滑不过去，加上救国军不停的扫射，桥上的面具全都掉下了峡谷。 桥头的十几名鬼子看出了石井的用意，都非常感激。可是面具送不过来，秘密武器就不能发射，土匪也无法消灭，这些鬼子知道自己影响了皇军的战斗部署，纷纷表示愿意为天皇陛下献身。 “少佐阁下，羽田上尉，天皇陛下的勇士们，为了胜利，请不要顾忌我们的存在。天皇万岁！大日本皇军万岁！”一个鬼子高声喊道。 “天皇万岁！天皇万岁……”十几名鬼子齐声高呼。 “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我不会忘记你们，大日本帝国不会忘记你们，天皇陛下也会记住你们，你们一路走好，我们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羽田大尉，发射毒气弹！”石井泪洒疆场，高举战刀大声命令。 “预备，放！预备，放！预备，放……”羽田泣不成声，亲自指挥发射。一颗颗毒气弹飞过峡谷，在地堡前爆开，黄色的，白色的……各色烟雾迅速在阵地前蔓延开来，钻进地堡，也飘到桥头……到处都在咒骂，到处都在咳嗽，惨叫声不绝于耳，久久在峡谷间回荡…… 第五十章 血染断魂山 （一） “文德，鬼子在喊啥？” 听见桥头鬼子在喊叫，沈世杰急忙问。 “鬼子高喊天皇万岁，好像是在告别，狗日的搞啥名堂？”王文德仔细听着。 “不好，鬼子要报复咱们了，大家注意隐蔽！”沈世杰扑到射击孔跟前，举起望远镜查看鬼子动静。 地堡前面绽开各色烟雾，沈世杰心里“咯噔”一下：“毒气，鬼子放了毒气，赶快把防毒面具戴上，快，快戴面具……” 弟兄们正好奇的看着烟雾，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听到沈世杰的喊声，猛然醒悟过来，急忙从背包里取出面具戴上。手慢的弟兄吸了几口毒气，呛得直咳嗽，很多人都感到胸闷，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大伙喊着、骂着，诅咒小鬼子太无人性，连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都敢拿出来害人。若不是张司令缴获了这些面具，弟兄们都得撂在这儿，而且会死的非常难看，非常痛苦…… 桥头的十几名鬼子充分领略了秘密武器的威力，痛苦的在桥上打滚，脸面扭曲的不成人形，那种惨状用言语已经无法描述。他们实在忍受不了，最后全部滚下了万丈深渊，惨叫声经久不息…… 几名鬼子登上山梁，他们先是站成一排，向西边桥头方向鞠了三躬，表达对逝者的深深敬意。然后举起望远镜观察着地堡，有的在说着什么，有的对地堡指指点点，似乎在观察毒气的效果。 郑二看见了这几个鬼子，举起狙击步枪瞄了瞄，感觉不很满意。地堡太狭窄，狙击步枪不能充分施展，加上毒气还未散去，视线不是很清晰，他提起狙击步枪悄然溜出了地堡。王有心有灵犀，抱起掷弹筒跟了出来，两人摸了摸对方的长鼻子，会心的笑了笑，顺着破烂不堪的交通壕隐蔽登上了山顶。 通过瞄准镜，郑二看到那伙鬼子都是军官，其中一个就是石井。他定了定神，重新瞄准对面山梁，没错，是石井，烧成灰他都能认出来，此时正对旁边几个鬼子说着什么。 郑二撕下一块布条，试了试风向和风速，调整好瞄准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指搭上了扳机，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眼睛里只有石井渐渐发暗的额头…… “叭！”一声清脆的枪声，郑二在瞄准镜里看到石井额头上绽开一小朵血花，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去。旁边几个鬼子惊呼着要去搀扶石井，哪里还来得及？王有的掷弹筒响了，三发急速射，两颗炮弹落在鬼子附近，一颗炮弹直接落到鬼子中间，几个鬼子全部倒下了…… “沈司令，张司令，石井死了，几个鬼子军官全完蛋了!两位司令，我做过汉奸这个屈辱算是洗清了吧？我能堂堂正正的做个中国人了吧？”郑二跑进地堡，一身的尘土，后面跟着满脸喜色的王有。 “郑二，你怎么还有这种感觉？你早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你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这点大伙谁看不出来啊？你刚才说石井死了？看清楚了吗？确定就是石井本人吗？”沈世杰拍拍郑二肩膀。 “是的，是石井，千真万确，我不会认错的。王有还对那几个鬼子轰了三炮，估计都玩完了。” “哦……我说这半天鬼子怎么没有反应，估计是乱了套，咱们得小心。”沈世杰有些担心。 “沈司令，在战场上干掉敌人的最高指挥官是每个士兵的梦想，郑二做到了，做的非常漂亮。鬼子这会肯定乱了套，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一个少佐战死不会影响鬼子的整体部署，马上就会有人接过指挥棒的。鬼子有山炮，还有毒气弹，现在毒气已经散去，鬼子肯定在谋划别的招数了。”张耀祖盯着对面的动静。 “张司令，咱们见好就收，到西边悬崖上躲躲风头，让小鬼子在这里瞎折腾吧，老子伺候不起就不伺候了。把受伤的弟兄抬上，武器弹药都带走，那些迫击炮弹没用了，高小奇庞忠你俩动点脑子，把炮弹还给鬼子……”沈世杰大声命令。 顺着两米多深的交通沟跑了没多远，鬼子阵地上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响，王有侧耳细听，嘴里叨叨着：“我的乖乖，两门山炮，四门迫击炮，还有二三十具掷弹筒，几十挺轻重机枪，鬼子的火力真他娘的猛！狗日的还真给咱们面子，这么多的火炮……” “王有你他娘叨叨啥？小心鸡巴被炮弹炸掉就麻烦了，媳妇跟人跑了我可不管……”狐狸笑着说。 “去你娘的，你媳妇才跟人跑呢！小心老子一炮把你狗日的炸没了，看谁还敢惦记老子的媳妇？”王有笑骂着，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石井阵亡，让鬼子一时不知所措，数百名鬼子站在那里等待下一步的行动。现在部队里军衔最高的只有围剿队副队长福田中尉和炮兵小队长池田中尉，所有鬼子都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等待两人的命令。 “福田君，你来指挥，我们全部服从。”池田向福田敬个军礼。 “天皇部下的勇士们，石井少佐和藤原、桥本、羽田三个大尉全部殉国，一百多名皇军玉损，可我们还没有消灭土匪，他们就在我们的对面，在那些阴暗的地堡里龟缩着。现在我命令，池田中尉指挥炮兵集团，把包括毒气弹在内的所有炮弹统统送给土匪。其他部队由我率领，待池田中尉把地堡摧毁之后冲过木桥，占领桥西土匪阵地，把土匪统统杀光。贾让团长，伤员、物资就拜托您了，您是支那人，却非常忠于大日本帝国，我一定将您的英勇事迹和石井少佐生前对您的评价报告给上司，让您得到应该得到的一切。现在是下午两点，争取在天黑之前拿下桥西，消灭土匪，在桥西土匪的地堡里宿营。”福田当仁不让，接过了山上部队的指挥权，以中尉军衔行使少佐之职。 炮火轰击了近两个小时，毒气弹不停的在地堡前面爆裂，大多数地堡都被炸毁，桥西已经找不到任何动物，连虫子都被毒死了。 福田命令一个小队冲锋，鬼子没有遇到有何抵抗就冲过木桥，占领了桥西阵地。小队长急不可待的钻进早已千疮百孔的地堡，他知道不会有一个土匪活着，只想看看土匪的惨状。 地堡里什么都没有，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发现。小队长命令鬼子仔细搜索，就是把地堡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土匪，他不相信土匪能逃过这一劫。 一群鬼子冲进地堡到处乱翻，尸体没找到，几箱迫击炮弹被发现了。工兵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炮弹箱有什么机关秘密，命令士兵把炮弹搬出地堡，这些炮弹本来就是皇军的，现在要物归原主。 炮弹箱离开了地面，埋在地下的绊雷失去重压，欢快的跳了起来。炮弹被引爆，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堡里的鬼子大多找石井报到去了，剩下几个也是缺胳膊少腿，今生只能苟延残喘了。 福田咆哮着，这伙土匪居然在皇军的眼皮底下逃脱，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认为断魂山就这么大，土匪不可能逃往东边，一定躲在峡谷西边的山林里。他命令部队以小队为单位仔细搜索，一定要把土匪找出来。 鸟窝很快被发现，福田看着一排排石洞和石洞里干净整齐的床铺，感慨万千。这些土匪的日子过得如此滋润，皇军“功不可没”！石洞里面大多数东西都是大日本帝国制造，是专门配发给皇军的物资，现在却成了支那土匪的日常用品，这真是绝妙的讽刺！ 福田命令部队把石洞里的东西全部搬到院子，一时间，鸟窝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群鬼子站在院子哈哈大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有的鬼子要把鸟窝炸毁，被福田制止。那批珍宝还未找到，说不定就藏在这里，不能贸然行事。这些石洞看起来年代非常久远，不应该随便毁掉，等皇军完全占领支那以后还要好好保护这些石洞，因为这都是文物，以后都将是皇军的财富。 天黑了，福田命令就地宿营，同时派出多支小部队四处巡逻，一旦发现土匪的踪迹立即攻击，一定要把土匪消灭在这个四面都是悬崖绝壁的狭小空间里。 救国军没有袭扰鬼子，都躲在西边悬崖上的地堡里发呆。看到鸟窝冲天的火光，许多弟兄都哭了，他们不惧牺牲，不怕苦难，和鬼子生死搏杀，就想要一个安稳的家，现在家没了，他们岂能不难受？ “弟兄们，鬼子烧毁了我们的家园，以为这样就能摧毁我们的意志，逼我们现身投降。然而他们的算盘打错了，这样只会增加我们对鬼子的仇恨，我们绝不会向鬼子屈服，更不会投降，大伙说对不对？”沈世杰大声说。 “我们一定要和鬼子战斗到底！把鬼子赶出断魂山，杀！杀！杀……”弟兄们慷慨激昂，视死如归。 “李少校，胡司令，为了减轻防守压力，更加灵活打击鬼子，现在不得不把你们暂时送下悬崖，转移到安全地带。前些天小林他们找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山洞，他会带你们到那里躲避，等我们把鬼子赶出断魂山，再把你们接回来，万一我们守不住就去那里找你们，咱们一起转移。”沈世杰对正在给伤员治病的李权和胡司令说。 “沈司令，我们服从您的安排，即刻准备下山。把药品带上，那些大洋和金条也别落下，伤员一定要带走，再派几个弟兄帮忙抬伤员，您看这样行吗？”李权建议。 “李少校，您啥时候学得跟胡司令一样爱财如命？好吧，我同意您的建议，后勤部、医院全部转移，小林、建子、小社和孙小立等二十名弟兄护送你们，蛮娃、孙浩等十名伤员跟随你们转移。这次行动由您总负责，蛮娃和孙浩、胡司令协助，您看这样安排行吗？” “行！我这就去安排，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第五十章 血染断魂山 （二） 夜空很寂静，月亮悬在高天之上，默默的为救国军照着光亮。小林等十多名弟兄先行攀下悬崖，药品、大洋和金条等物资吊了下去，几个女人吊了下去，蛮娃、孙浩等人伤还没好利索，也吊了下去。 五名重伤员不愿再折腾，说啥都不离开地堡，李权等人劝说了半天，五人根本听不进去：“李院长，您就别管我们了，赶快带着大伙转移吧，天亮以后想走都来不及了。我们的伤势您最清楚，平时动都不能动一下，从这么高的悬崖上吊下去还有活路吗？呆在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沈司令把鬼子赶出断魂山我们不都有救了？您赶快走吧，鬼子一退就赶紧回来，我们都等着您。” 李权命令几个弟兄将他们捆起来，没想到几名伤员齐齐拔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李院长，再不走我们就开枪了，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我们死在您面前？” 沈世杰走到伤员跟前，轻轻的说：“李少校，听他们一回吧！让他们和我们并肩战斗，多杀几个鬼子，您赶快走吧！” 李权一抹眼泪，带着几个弟兄溜下悬崖，和先期下来的弟兄会合，一行人肩扛担挑，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天亮了，福田命令部队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继续搜索土匪。没多久就发现了西边悬崖上的地堡，他非常诧异，这帮土匪难道连一点军事常识都不懂吗？怎么能把防御工事建在悬崖之上？那段悬崖他曾经用望远镜眺望过，笔直笔直的，足有上千米深，看着就眩晕，在那里建地堡不是自寻死路吗？他对这股土匪有点肃然起敬了。 “各位都看到了吗？支那土匪这是孤注一掷！他们不给自己留退路，企图置于死地而后生，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可以和大日本帝国的武士道精神相提并论，实在是难能可贵！这些人虽然是一群土匪，可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我们必须像对付支那正规军的那样对待他们，给他们以足够的尊重，把他们当做真正的敌人。毒气弹没有了，也没必要对这些勇士使用毒气弹！让我们和支那土匪进行一场公平的战斗，他们守，我们攻！土匪有坚固的地堡，我们有无坚不摧的大炮！池田君，您的炮兵集团昨天摧毁了峡谷桥西的地堡，今天也一定能摧毁这些地堡。大日本皇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敌人就在前面，您要疯狂的倾泻钢铁，直到把敌人砸碎，砸烂！”福田大声命令。 山炮、迫击炮、掷弹筒和轻重机枪骤然响起，地堡前后立即成了火海。王有倚在射击孔旁数着弹着点，数着数着乱套了，气的破口大骂：“他妈的，狗日的全都是败家子，仗着炮弹多使劲打，那么多的炮弹都落到悬崖下面，能炸个毛啊？要让老子打，两门山炮足够了，炸不塌地堡也得让它剥层皮。不过小鬼子也不赖，至少有一半炮弹落在地堡上面，震得老子耳朵老嗡嗡响。唉……小鬼子就是富啊，要是咱们有门山炮该多好？老子肯定让这帮杂种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哎！王有，你他娘的又在絮叨啥？就那么眼馋鬼子的大炮？比你媳妇还要惹人眼红？”大锤凑到王有跟前。 “你们他娘的咋都媳妇媳妇的，好像你们有媳妇还是咋的？那么好的大炮谁不眼馋谁是孙子，等老子以后发达了就成立一个炮兵连，搞几门一百毫米以上口径的大炮，不让你们这些狗日的土匪馋死我把我的姓倒过来写！” “哈哈哈哈……你狗日的就会诓老子，你那姓倒过来写还不是王吗？你就给老子吹吧，吹不死你才怪……哎！小鬼子炮火延伸了，老子不逗你了，招呼鬼子去了。” 一个小队的鬼子迈着方步向悬崖边冲锋，山路崎岖不平，大部队无法展开，只能排成三路纵队前进。鬼子行进的很慢也很小心，单兵之间拉的很开，看来几天来的战斗把他们打怕了，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态全然不见。 距离地堡只有一百米了，地堡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地堡依然没有任何声息，鬼子小队长有些疑惑，莫非地堡里没有人？土匪都跑光了？那他们修建这个碉堡干吗？ 小队长直起腰，大手一挥：“杀的给给！”大踏步向前冲去，其他鬼子也都嗷嗷叫着冲锋。 突然，地堡里火光闪闪，各种武器猛烈开火，一串串子弹向鬼子扫过去，小队长身中数弹，双膝跪倒，满身的鲜血往外直喷。鬼子割韭菜般的一茬茬倒下，后面的鬼子越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地堡前面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大部分鬼子都倒在冲锋的路上，剩下十几个鬼子见势不妙，转身撒腿往回跑。郑二跳到地堡顶上连连射击，几个腿慢的鬼子都成了他的枪下之鬼。 福田狂怒，命令炮兵急速射击，把地堡全部摧毁。贾让及时把炮弹送到阵地前，池田指挥炮兵猛烈开火，两门山炮对准一座地堡不停点的发射，企图一点一点的蚕食这座地堡。 地堡挨了好几十颗炮弹，顶盖被掀掉，三名弟兄当场身亡，还有两名弟兄负了重伤，地堡基本上不能再用了。 炮火轰击了一个多小时，炸塌了两座地堡，而且还都只塌了半边。福田有些不满意，但他知道炮兵尽力了，并没有责备炮兵，命令部队不等炮火延伸就开始冲锋。 几十名鬼子冒着横飞的炮弹冲锋，炮火一直等步兵冲到距地堡二三十米才向前延伸，最前面的鬼子甚至被弹片划伤。不过这名鬼子倒没有在意，忍着剧痛继续冲锋，只要能消灭土匪，这点误伤他当然不会在乎的。 救国军猛烈射击，可是鬼子实在太快，冲到前面的鬼子被打倒，后面的鬼子前赴后继继续猛冲，地堡前刹那间就被鬼子占领。 “弟兄们，和鬼子拼了，冲啊！”沈世杰大声喊道，抄起步枪冲出地堡，弟兄们齐声喊杀，迎着鬼子冲上去，惨烈的战斗开始了。 山河哽咽，日月无光！数十名救国军和同样数量的鬼子在山崖上生死搏杀，一方志在必得，另一方毫不相让！双方都杀红了眼，招招必下死手，刺刀折了就用拳头，用牙齿，很多弟兄抱着鬼子滚下了悬崖，也有很多鬼子抱着救国军拉响了手雷。所有的技战术全都黯然失色，这里只有力与力的较量，命和命的相搏。 战斗结束了，只有几个鬼子侥幸逃了回去，大部分鬼子永远留在山崖上。救国军损失惨重，二十多名弟兄血洒疆场，潘生和刘世武等几名弟兄负了重伤，许多弟兄累的气喘吁吁，互相搀扶着回到地堡。 救国军只剩下四十多人，几乎所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沈世杰把大伙叫到一起。 “弟兄们，这几天咱们用伤亡七八十人的代价消灭了两百多名鬼子，还把鬼子大队长石井少佐打死，，敌我伤亡比例是三比一，这仗打得过瘾啊！现在把大伙召集起来是想商量一下咱们究竟是继续坚守还是立即撤退，继续守下去再干掉鬼子一个小队应该没啥问题，把鬼子赶出去也有可能，只是咱们肯定得遭受很大伤亡甚至全军覆没。现在撤退也还来得及，只是这些伤员怎么办？咱们带不走他们，留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我个人的意见是留下来，要生大伙一块生，要死大伙一块死，我绝不会扔下自己的亲兄弟苟且偷生！当然，谁要走我绝不阻拦，攀下悬崖就能逃生，只要不做汉奸，到哪都是我的好兄弟！”沈世杰大声说。 地堡里立即嗡嗡起来，大伙嚷嚷了半天，最后都选择了同生共死，没有一个人选择撤退，大家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胡扯，简直他妈的胡扯到了极点！既然有活路为啥要选择去死？这不他妈的蠢到极点吗？就因为几个伤员就要大伙全都陪葬，这是哪家王朝的法度？我想问问负伤的弟兄，咱们是要小鬼子陪葬还是要自家兄弟陪葬？”潘生挣扎着坐起来，吃力的说道。 “那还用说吗？当然要小鬼子陪葬了，那样我们在九泉之下也会哈哈大笑的。自家兄弟请离开这里，不要妨碍我们拿小鬼子垫背，到别处去找鬼子，这伙鬼子没你们的份。”刘世武爬了起来，其他弟兄也都纷纷附和着。 “潘大队长，刘大队长，各位弟兄，我绝不会丢下你们自个逃生，咱们死活都在一起……”沈世杰扶着潘生。 “沈司令，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别在这里充什么英雄好汉了！您那条命留着打鬼子，我们这不需要，能走的兄弟全都带走，不要留下一人。不能走的都给老子听着，鬼子已经开始打炮，再过一会他们就来进攻。咱们要给鬼子看看，虽然缺胳膊少腿，可打仗一点都不含糊，小鬼子想轻易打败咱们，没门！”潘生不再理会沈世杰，爬到重机枪跟前朗声命令：“不能走的都给老子拿起武器，能走的请立即离开，不要影响老子战斗！” 沈世杰还要说什么，刘世武推了他一把：“沈司令，带着弟兄们快走，再不走还得死人，难道你要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全都死光吗？我们只不过比你们先走一步，到那边先给咱占个好位子，以后你们来了也好有个落脚处。别的话就不多说了，这些弟兄你一定要活着带出断魂山，否则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你走吧，这里不再有你的位置了，快走！” 沈世杰眼泪夺眶而出，张耀祖早已泣不成声，两人推金山倒玉柱，“扑通”跪倒在地，其他弟兄也都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潘生、刘世武等人磕了三个响头，转身走出地堡，跃下了悬崖绝壁。 崖顶上传来一阵荡人心魄的呐喊： 誓死不做亡国奴！ 驱除鞑虏，光我中华！ 不驱除日寇誓不回还！ 中华民族万岁！ 祖国万岁！ …… …… 第五十一章 参加新四军 （一） 八月的山林，骄阳似火。一群人在山林间腾挪跳跃，不时发出几声怒吼，恰似猛虎下山，蛟龙出海，赢得山下一伙人的阵阵掌声和大声喝彩。 这是抗日救国军在汇报表演，山下那伙人是新四军军分区司令员陶志勇和政委钟期越及军分区所有团长、政委，沈世杰和王大保陪同观看表演。 “老钟，百闻不如一见，一直听说救国军素质不一般，我还不怎么相信，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小沈他们不简单啊，短短一年多时间，楞是把一支毫无战斗力的杂牌队伍带成了虎狼之师，厉害，厉害啊！放眼咱们军分区，我敢说哪一个连队拉出来也不是这几十个人的对手。瞧瞧他们这武器，这身手，小鬼子不头疼才怪呢！”身材魁伟的陶司令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老陶，救国军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是他们在血火中铸就的，是在艰苦的环境中逼出来的，也是用无数烈士的鲜血换来的。当然，这种在战斗力也源自于他们对国家对老百姓的无限忠诚，如果没有这份忠诚，他们不可能去玩命的训练，也不可能去和鬼子进行殊死搏杀，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书生模样的钟政委笑着说。 “嗬！到底是老布尔什维克，出口就是一套一套的。政委说的对，这些汉子正是为了家园不被鬼子践踏，为了亲人不受欺辱，才和日寇浴血奋战，在血火中铸就了对祖国对人民的无限忠诚。老钟，他们都是好材料，只要稍加雕琢那就是绝佳的美玉，你说对不对？” “是啊！只要雕琢好了，一定是咱全军分区甚至是全军区最好的玉石！我说咱们就别在这瞎磨口舌了，赶快研究怎么来雕琢这块好玉。哎呀！老陶你可是捡了个大宝贝，怎么一直都瞒着老子？你这个阴险的家伙，看来老子得给你好好上一课了……” “妈的，这怎么也怨老子？他们不是成分太复杂吗？老子怕你这个布尔什维克眼里容不下他们，所以才一直没有对你说。再说老子不也得考察考察他们吗？不得让他们休整一段时间吗？不得把伤员治愈吗？不得……算了，不跟你磨牙了，赶紧走吧！”陶司令拉着钟政委就走，旁边的团长、政委都哈哈大笑，把沈世杰笑得一愣一愣的。 “王队长，陶司令和钟政委这是怎么了？怎么骂骂咧咧的走了？他们要雕琢什么？”沈世杰小心翼翼的问。 “沈司令，这是好事啊！你们救国军一定有好事了，你就等着吧！陶司令和钟政委就这样，他们性格脾气完全不同，一个火爆，一个文雅，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高兴起来就要骂人当老子。我们只要听到他们当老子都很开心，因为陶司令一高兴那可不得了，指不定什么好事就来了。我说你赶快回去准备准备，让弟兄们都精神点，肯定有好事！”王大保开心的拍拍沈世杰肩膀。 沈世杰将信将疑，但还是听从了王大保的建议，命令弟兄们穿上新做的衣服和草鞋，把头剃的锃光发亮，浑身上下都收拾的干净利落，静静的坐在驻地等待好事的到来。 王大保游击队队部，陶司令正和钟政委等人商量着：“老钟，救国军刚来时并没有提出要加入咱们，我也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是国军，队伍里掺杂了一些土匪流氓，甚至还有汉奸，所以我只让他们在游击区边缘驻扎，不让他们接触咱们的核心区域，还让王大保密切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个王大保倒是很认真，几乎每天都要派人向我汇报救国军的情况，全都是救国军如何好，如何尊重老百姓，战斗力如何强悍，听的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我估计这伙国民党散兵游勇在咱们这呆不了多久，根本受不了这里的艰苦，用不上两月他们就会自动离开。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了，他们依然呆在这里，每天都坚持训练，一刻也没有放松自己。现在救国军的伤员全部康复，他们正式提出要加入我们，所以我就拉上你并带上所有团级干部和各游击队长、县大队长来考察一下他们，看看是否像王大保说的那么货真价实。结果你都看到了，他们确实不简单，现在看来王大保报告的事情多半都是真的，救国军一年多来的战果应该是真实可信的。” “老陶，你这家伙把我瞒的死死的，我根本不知道咱们分区还有这样一支国军失散部队。到了这里以后，王大保向我详细介绍了救国军的情况，我感到这支小队伍很不简单。看了他们的军事表演，更加证实了我的判断，他们确实是一把插在鬼子心脏的尖刀。咱们现在隶属于国军战斗序列，周围又没有别的国军部队，他们加入咱们也是合情合理。相信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观察，他们一定真正的认识了我军，一定感觉到咱们是老百姓的队伍，是抗日的队伍，所以他们才提出要加入咱们。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热烈欢迎他们加入新四军，并给这支小队伍派个得力的政委，好好雕琢一下，你认为如何？”钟政委抽着烟锅。 “你是说给他们派个政委？”陶司令若有所思。 “对，是政委，他们的级别不能太低，不能以人数定级别。他们以前级别并不低，沈世杰是团部参谋，张耀祖是营长，李权是少校军医，下面还有几个连长，级别低了他们肯定会有想法。国军都很在乎官阶，这种思想一时半会也该变不了，得慢慢来。” “到底是老布尔什维克，就是有水平，问题想的周到，能有你这样的政委是我陶志勇的福气，是咱军分区的福气，当然也是救国军的福气。我的意见是救国军直属军分区，相当于团级，名字还叫断魂山抗日救国军。因为他们在断魂山成立的队伍，无论到哪里都不应该忘记这个地方，叫这个名字比较贴切，也比较响亮！何况他们习惯了这个名字，鬼子也知道这个名字，再起别的名字不好。 救国军的职责当然是打鬼子，但要和一般的作战部队有所区别，不能按一般的作战部队要求他们。这样一支精干的队伍要用在刀刃上，没有特殊情况轻易不要动用他们，要给他们充分的自主作战权利，不能过多的干预他们。必要时还可以把他们单独放出去，让他们自主发展，壮大队伍。 救国军的司令员我建议由沈世杰担任，副司令员由张耀祖担任，参谋长由祁星培担任，咱们再给派一名政委。各大队、中队干部就由他们自己任命，咱们不加干涉，如果他们想要教导员咱们就给配，暂时不想配备也不勉强，以后想通了再配也行。总之，只要他们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咱们就不要过多的干预他们。海阔任鱼游，天高任鸟飞，给他们充分的空间，让他们完成更多更大的任务，给鬼子最大的杀伤，这就是他们的使命。” “我同意，不能把他们的手脚困得太死，否则这块玉就闪不出金光了。只要他们不伤害老百姓，不做汉奸卖国贼，别的就不要太强求了。任主任，你认为谁做他们的政委最合适？给咱提几个人选看看。”钟政委问政治部任主任。 “陶司令，钟政委，要是其他部队配备干部，我手头有一大批人选。可要为一个国民党反动派及地痞土匪和汉奸组成的队伍配备政委，我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是请二位领导定吧！”任主任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呀，就知道耍滑头，不愿得罪人，不过这事确实有点为难，谁也不好办。这样吧，咱们三人每人选一个人，看看哪个最合适！”钟政委有点不太满意。 三人把人选写在手心里，慢慢转过身，一起张开手掌，低头一看，哈哈大笑，原来三人的手心里都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王大保好，他去最合适，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他三零年就参加革命，大小战斗经历无数，负过两次重伤三次轻伤，历任班长、排长、连长和营长。红军长征时他身负重伤，留在老百姓家里养伤，伤愈后坚持斗争，并拉起一支队伍，就是现在这支游击队。他读过几年私塾，在咱们队伍里也算是知识分子了，更重要的是他革命意志坚定，军事素质高，射击、拼刺、格斗都不差，做这个政委再合适不过了。是他收留了救国军，给了救国军不少帮助，救国军也给了他一些武器弹药，两支队伍惺惺惜惺惺，关系非常融洽。所以我提议王大保同志为断魂山抗日救国军政治委员，同时兼任游击队政委，以便两支部队能更好的团结。”钟政委说。 “我同意！游击队也不能一日无主帅，我看把军分区独立营秦刚营长调过去担任队长，你们看怎么样？”陶司令说。 “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去救国军宣布任命，所有人都去。听说他们很有钱，自己掏钱做衣服，还有自己的医院，咱们讹他们一顿咋样？”钟政委笑呵呵的说。 第五十一章 参加新四军 （二） “政委，讹谁也不能讹国民党反动派啊！吃人的嘴软，你吃了他们，他们犯错误的时候也会讹你的……”任主任嘟嘟囔囔。 “我说主任，你不去算了，别说三道四的，影响老子吃饭的心情。老陶，咱们走，他不走算了，不管他……” “哎！谁说我不去了？饭还是要吃的，不吃白不吃……” “哈哈哈哈……” 王岭村，救国军驻地一片红火，弟兄们身着崭新的衣服，出出进进的准备着各种东西。救国军正式加入新四军，沈世杰和张耀祖心情大好，让胡司令买来不少猪、鸡及牛羊鱼肉，他们要宴请陶司令和钟政委及所有来观摩的团长政委及游击队长、县大队长，并且特意花大价钱搞来几箱好酒。 一阵客套之后，宴席开始了，新四军多久没有这么大吃二喝谁也不记得了，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美味。一时间到处都是“吸溜吸溜”的吃喝声音，没有几个人说话，大伙都忙着吃饭，只生怕比别人少吃几口。 “弟兄们慢点吃，今天饭菜管饱，后面还有好多菜呢，保证让大家吃的舒舒服服……”胡司令见大伙埋头吃饭，笑呵呵的大声招呼。 “弟兄们，后面还有菜，大伙吃慢点，别辜负了胡司令的一片好意。沈司令，张司令，祁参谋长，我敬你们一杯，欢迎救国军的弟兄们加入新四军。”陶司令端起一杯酒爽朗的笑道。 沈世杰几人忙不迭地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致谢。 “小沈，该说的我在欢迎大会上都说了，这会就不废话了。我也敬你们一杯，感谢你给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酒席，我可是有时间没吃这么好的饭菜了，真香啊！政委我给你送来了，剩下的戏就看你怎么演了！你们做什么我不管，我只要两样东西，一是对老百姓的忠诚，二是小鬼子的人头。”钟政委笑呵呵的端着酒。 “请政委放心，我们一定牢记您的教诲，对老百姓忠诚，多杀鬼子。”沈世杰非常开心。 新任救国军政委王大保满面春风，端着酒杯挨个敬酒，不时和那些团长、政委们说笑打哈哈。过去这帮家伙总摆正规部队的架子，开会时老不拿正眼瞧自己，现在自己也做了政委，和他们平级了，得好好报复一下这帮家伙。他找了几个小碗，让团长们用碗喝酒，直喝的几个团长说话舌头直打卷。 送走了陶司令他们，沈世杰立即召集王大保、张耀祖、祁星培开会，商量救国军下一步的打算。 “弟兄们，咱们救国军在这里休整了两个多月，今天正式加入了新四军，我们终于有了娘家，有了后方，我们有根了。陶司令和钟政委慧眼识人，给我们派来了政委，我都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我一直有这种想法，让王队长到我们救国军来，张司令和祁参谋长也有此意，就是不敢开口。说实话来这里确实委屈你王大保了，你的游击队雄踞一方，手下有几百号人马，兵强马壮，吃香喝辣过的是神仙日子。而我们没有地盘，借住在你给我们找的小村子里；也没有人马，到现在也才有七十来号人，还有一些女人和后勤人员。虽说听起来好像是升了官，实际上啥用处都没有。”沈世杰笑着说。 “沈司令，张司令，祁参谋长，我连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陶司令和钟政委找我谈话时我都有点懵了，但我还是服从组织决定，马上到咱们救国军来报到。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文化水平低，军事素质也不如你们，你们可得多帮帮我，不许看我的笑话。关于下一步的打算，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来这里已经不少时间了，应该有所动作。这段时间日本鬼子又向南扩张了不少，战火已经烧到咱根据地的边缘，军分区好几支部队都和鬼子交过手，互有胜负，但鬼子占的便宜还是多点。他们占领了咱们不少地盘，在根据地肆意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咱们部队虽然人数不少，可大多数都是刚参加部队的新兵，根本没怎么训练，而且武器弹药奇缺，许多战士都拿着大刀片，其战斗力可想而知了。咱们救国军应该趁鬼子立足未稳，寻找战机狠狠敲鬼子一家伙，给咱部队搞点武器弹药，最起码把我那游击队再武装武装，好赖我还兼着游击队的第一政委。弟兄们这几天都把我骂死了，口水能把我淹了，他们骂我狼心狗肺，刚把游击队带的有点眉目就拍屁股走了，我得给他们补偿点，你们说是不是啊？”王大保拿出烟锅“吧嗒吧嗒“抽着。 “王政委，您咋还抽着烟锅？咱们救国军不兴抽这个，要抽就抽纸烟，还要抽好的。您看弟兄们谁抽这个啊？把您的烟锅收起来，以后就抽这个，保证让您不断顿。”祁星培伸手把王大保烟锅拿掉，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条香烟。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阔日子过惯了，看不上咱这苦日子。我哪敢抽那个啊？抽上瘾了咋办?口袋没一个铜板，拿啥去买啊？不过既然拿来了我就不客气，放着招呼客人，司令员政委他们再来的时候我就有东西招待了。”王大保把香烟踹进怀里。 “政委，您就放心的抽吧，有小鬼子给咱供应，还怕您抽不上好烟吗？实在不行咱拿钱买还不行吗？您抽烟这点钱还是有的。” “那不行，我可不能搞这种特殊，以后有缴获了我就享点福，没有缴获我还是抽我的老旱烟，坚决不容许拿钱买烟，要是让我发现绝不客气。哎！咱们救国军前些天不是把队伍进行了调整吗？那时侯我还是游击队长，无权干涉，现在要听听你们是咋调整的，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政委，这几天救国军进行了适当调整，调整后的救国军由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特务大队组成，此外还有司令部、后勤部及医院。各大队组成人员分别为：步兵一大队，大队长孙浩，副大队长三伢子，辖队员二十人，配备轻机枪两挺，掷弹筒两具。步兵二大队，大队长牛思财，副大队长张起，辖队员二十名，配备轻机枪两挺，掷弹筒两具。特务大队，大队长祁星培兼，副大队长郑二，辖队员十五名，配备轻机枪一挺，掷弹筒一具，冲锋枪十支。司令部文书一名，孙小立；后勤部，部长胡生有，辖队员三名；医院院长李权，辖医护人员三名，他们均配备手枪。救国军全军共七十三人，目前所有伤员均已痊愈，随时可以出征。”祁星培报告。 “哎呀！我说沈司令，张司令，你们可真大胆，土匪流氓你们敢用，连汉奸你们也敢用，这才叫真正的不拘一格。本来我还想给各大队配备教导员，你们这么一安排，我说啥都不敢随便配备教导员了。国军正规部队出身的当然没啥说的，军事素质肯定不错，纪律性也差不到哪里去，毕竟有军事条列约束他们。土匪流氓和汉奸出身的就不好说了，肯定有一些不好的毛病，我们的政工干部不一定能看得惯，要是军政干部不和闹情绪，部队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咱们救国军下面还是先不配政工干部为好，有啥事我这个政委暂时扛着，等队伍完全适应了新四军的所有规章制度以后再说吧！你们已经把队伍调整完毕，我也没什么意见，以后我就给咱把把方向，具体的军事行动请二位司令和参谋长多费心。”王大保诚恳的说。 “政委想的就是周到，不亏是老革命！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们一定要多请示政委，也请政委多给我们提意见，多敲打敲打我们，毕竟我们初来咋到，不懂新四军的规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请政委及时指出来，免得我们犯大错误。我同意政委的意见，这几天寻找机会搞点动作，消灭几个小鬼子。特务大队全部撒出去，侦察鬼子动向，一旦捕捉到战机，救国军立即出动。参加新四军的第一仗必须打赢，而且要打得漂漂亮亮，伤亡要小，战果还要大，最好能有很多缴获，政委你看这样安排如何？”沈世杰询问到。 “完全同意！沈司令，你是军事主官，军事上的事情你说了算，我最多提提意见而已，你就放心大胆的工作吧！” “沈司令，王政委，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咱们在王岭呆了两个多月，人是太平了，可心思一点也没太平。那胡司令和孙淑英一来二去的就对上眼了，胡司令把学了二十多年的厨艺都教给孙淑英，现在咱们的伙食是越来越丰盛，也越来越好吃。作为回报，孙淑英把自己交给了胡司令，两人如今是如漆似胶，恩爱有加。还有玲雪和小欣两位姑娘，虽然没有谈婚论嫁，但也是春心荡漾，名花有主。我看不如这样，趁现在鬼子还没有占领这里，咱们先把胡司令和孙淑英的事情办了，其他人等事情有了眉目以后再办，你们看咋样？”张耀祖笑着说道。 “这行吗？恐怕得请示一下陶司令和钟政委吧？队伍上不是有那个啥规定吗？”沈世杰有点犹豫。 “这事就交给我吧，陶司令和政委哪儿我去说。我们党对干部结婚确实有规定，不过不一定适合你们，因为你们都不是党员，而且情况特殊，应该没问题的。我看这几天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免得夜长梦多，你们还有啥意见吗？”王大保大包大揽，开始行使政委的权利。 “这还有啥意见？弟兄们早就等不及了，赶紧去操办!” 第五十二章 胡司令结婚 （一） 婚礼进行的相当热闹，秦刚带着游击队全体将士参加婚礼，村里大多数老百姓也赶来凑热闹。弟兄们像过年一样开心，大伙杀鸡宰羊，向救国军两位年龄最大的“新人”恭贺新禧。 王大保主持婚礼，沈世杰、蛮娃、建子和小社充当“婆家人”，张耀祖和凌雪、小欣及琴琴自然是“娘家人”了。秦刚作为嘉宾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贺词，婆家人和娘家人也都发了言，无非是恭祝新郎新娘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再就是注意身体，互相体贴之类的笑语。 胡司令胖乎乎的脑袋锃亮发光，脸上始终堆着笑容，不停的向前来恭贺道喜的嘉宾鞠躬致谢。孙淑英美丽的脸庞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看得凌雪和小欣羡慕不已，她们觉得今天的孙妈妈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李民买来了几箱白酒，又搞来好几大桶黄酒，每人分了小半碗白酒，一大碗黄酒。大伙开心极了，细细品尝着美酒，谁也舍不得一口喝完，他们要把醇香一直留到最后。 太阳还没下山，弟兄们就迫不及待开始闹洞房，不大的新房挤满了人。孙淑英是过来人，行为举止落落大方，总能将弟兄们的各种“无礼”要求一一化解。倒是比她大好几岁的胡司令显得非常拘谨，这也难怪，胡司令活了四十岁也没结过婚，甚至没有正儿八经的接触过女人，这个场合自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沈世杰和张耀祖在新房门口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有挤进房里，怏怏的走出院子，嘴里叨叨着：“这帮兔崽子，真是匪性不改，干这种事情总是争先恐后，只生怕落在别人后面，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我说两位司令，你们在叨叨啥呢？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吧？哎！沈司令，啥时候吃你的喜酒？”王大保和祁星培笑呵呵的走出院子，两人也是半天也没挤进屋子，只好出来溜达。 “小日本不赶出中国本人绝不娶妻，所以你们都得活到抗战胜利，否则可就吃不上我的喜酒了，哈哈哈哈……” “哎呀！要是十年八载才能把小日本赶出去，我们的小欣姑娘岂不等的头发都等白了？你这家伙太没良心，辜负了姑娘的一片痴情。”张耀祖早看出了小欣的心思，也看出沈世杰非常喜欢小欣，故意拿沈世杰开心。 沈世杰脸腾的红了，但是嘴依然不服软：“我咋辜负了别人的心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一切以抗战为重！再说头发白了又能咋样？说明人家坚贞不移，这样的爱情才是最牢靠的……” “承认了吧？这叫不打自招！你可得好好待见人家姑娘，要是敢欺负她胡司令首先就不答应，现在他可是姑娘的姨夫，正经的亲戚，在咱救国军里那可是独一份，想骂谁就骂谁，谁敢不服？” 张耀祖话音未落，就看见狐狸和刚加入特务大队的张新鹏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见到沈世杰立即敬礼：“沈司令，王政委，张司令，祁参谋长，你们都在啊？我有非常重要的情况报告。” 救国军司令部，昏暗的油灯周围围坐着一圈人，狐狸和张新鹏大口大口吃着红烧肉，边吃边汇报。 狐狸和张新鹏两人化装成山民前往一百五十多里以外的皖仓县城，那里驻扎着鬼子一个步兵大队，两人去侦察鬼子动静。 张新鹏去过几次县城，他是张耀祖留下保护老人和国宝的那个班的班长，救国军到达王岭后，这个班也回来充实部队，带队的排长张起担任步兵二大队副大队长，他进入特务大队担任侦察员。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讲述着有趣的故事。张新鹏对救国军的故事非常感兴趣，这会又想听了：“狐狸大哥，给咱讲讲救国军的故事好吗？前几天小林给我讲了三战断魂山的事情，但没来得及说救国军撤退以后的事情，您给咱说说行吗？” “我说张新鹏，你好赖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以前还是班长，怎么像个孩子似地，整天缠着要听故事啊？” “狐狸大哥，你就给讲讲嘛！我就喜欢听张营长和祁连长的故事，听他们杀鬼子特带劲。可惜我一直保护那些老人，没有太多机会上战场，你就给我讲讲你们杀鬼子的故事，好让我也过过瘾！” “好吧！我就给你讲讲。那天我们在潘生大队长和刘世武大队长等人掩护下成功攀下悬崖，我们再次对悬崖方向磕了三个头，向李权少校藏身的山洞跑去，没多久就和李少校他们会合……”狐狸边走边讲述他们逃离断魂山的经过…… 山洞里，沈世杰命令弟兄们抓紧时间吃饭休息，天黑以后继续突围。虽然暂时摆脱了断魂山上鬼子的追击，但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周围大小城镇和主要交通要道都被鬼子占领，这个小小的山洞是藏不了多久的。 救国军只剩下七十多人，很多弟兄都负了伤，好在伤都不重，经过李权认真处理，这些伤员伤势得到很好控制，基本不影响行动。 每个人除了武器弹药和背包外，还带了五天的干粮、一包药品和二百大洋，总重都在四十斤左右，再也不能多带了。药品基本带完，还有三四万块大洋没法带走，只好藏了起来，好在山高林密，藏这点东西很容易。 天黑后，沈世杰命令队伍出发，狐狸、小林和建子在前面侦察，大锤、郑二等人负责开道，后勤部、医院走在队伍中央，三伢子带十人殿后，一行人静静的穿梭在山林之间，向西南方向疾进。那里还没有被鬼子占领，那里还有他们的朋友，那里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投奔的地方了。 天蒙蒙亮时，沈世杰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就地休息。狐狸前出二里侦察，不多时，建子飞速跑了回来：“报告沈司令，前面发现鬼子，白茫茫的一片帐篷，在一块平地上驻扎，有一二百人，估计是一个中队。他们正在吃早饭，距咱们这不到二里，狐狸他们正在监视。” “妈的，鬼子行动好快啊！肯定是冲咱们来的，咱们得躲躲。命令部队立即隐蔽，不许出声，不许暴露目标。特务大队密切注意鬼子动静，看看鬼子究竟往哪儿去？”沈世杰小声命令。 不多时，小林又跑了过来：“报告沈司令，鬼子正往这儿搜索前进，用不了多大功夫就能搜到这儿。” “张司令，咱们左侧是高山，右侧是悬崖，往哪边跑都难以摆脱鬼子。总不能再往回走吧？那样正中鬼子下怀，咱们就再也逃不出这山林了。我看这样，特务大队想办法把鬼子引开，掩护大部队转移。祁大队长，我在路上给你留下标记，咱们晚上会合。记住，决不能和鬼子硬拼，尽量和鬼子在山林里兜圈子，摆脱鬼子后立即追赶我们，我们会一直等你们。”沈世杰命令。 祁星培一挥手，特务大队像箭一样射了出去，他们只有十四五人，在鬼子前面二三百米的树林里停了下来。郑二举起步枪瞄准走在最前面的鬼子扣动了扳机，鬼子胸部中弹，扬手栽倒在地。其他鬼子立即卧倒还击，树林里枪炮声大作，硝烟弥漫，激烈的战斗开始了。 沈世杰带领队伍后撤了几百米，听见枪炮声向高山方向逐渐转移，立即命令部队攀下悬崖。两个多小时后，部队全部下到崖底，进入一条峡谷，沿峡谷向南走了十几里地，爬上峡谷西边的一座高山。弟兄们疲惫至极，全都躺在山顶起不来了，沈世杰命令吃饭休息，在这里等待特务大队。 太阳落山时，特务大队摸到山上，一个个满脸血污，衣服撕成了一条条，几乎不能蔽体。 祁星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沈司令，张司令，弟兄们几乎全都挂了彩，有两名弟兄没有回来。鬼子被我们甩在高山那边，一个尖兵班也让我们吃掉，总共消灭了二三十名鬼子。郑二这次立了大功，一个人干掉了足有十个鬼子，鬼子根本不敢接近我们，我们找机会溜下悬崖，顺着踪迹摸了回来。” “星培，弟兄们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着实辛苦了，赶紧吃干粮，好好睡一觉。张司令，鬼子距断魂山这么近的地方出现，说明他们已经料到咱们可能突围，在这里布置了一道封锁线。但鬼子兵力有限，或者警惕性不很高，他们的封锁线并不严密，咱们又一次从悬崖下逃脱就说明了这一点。我估计后面可能还有封锁线，但这么大的山区，小鬼子不可能处处设防，他们只能在一些交通要道上把守，山里面就无能为力了。只要咱们远离大路，在人迹罕至的山林里活动，就可能摆脱鬼子的围追堵截。咱们得做好跋山涉水的准备，只要能摆脱鬼子，多吃点苦也是值得的。”沈世杰靠在树上吃着干粮。 后半夜，攒足体力的救国军继续出发，山林里没有路，他们只能照着大致方向一步一步的往前挪。丛林中灌草密布，几乎找不到一块裸露的土地，弟兄们不得不穿上皮靴。虽然感到很笨重，但小腿以下不怎么受罪了，荆棘刺不上，虫蛇咬不着，大伙笑着说要好好感谢小鬼子的皮靴，要不然如此密集的灌丛怎么过啊？ 第五十二章 胡司令结婚 （二） 山林的天气说变就变，天刚蒙蒙亮，山头上飘过一片黑云，霎时雷声滚滚，暴雨如注，大伙急忙穿上雨衣，手脚稍慢的已浇成了落汤鸡。大锤狐狸和小林建子等人大声吆喝众人赶紧往山上跑，爬的越高越好，大伙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爬，特别是几位女将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几个弟兄连拉带拽才把她们弄到山上。 救国军刚爬上山头，山谷间就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山洪携带着巨大的石块轰然而下，合抱粗的大树被拦腰切断，更多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泥石流所到之处，世间万物荡然无存，任凭谁也阻挡不住它无坚不摧的巨大威力。 弟兄们龟缩在山上，一个个惊恐万分，几个女人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沈世杰让弟兄们靠在一起，此时他们才感觉到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弱小，也是多么的无力。 山洪直到下午才逐渐退去，救国军不敢贸然行进，在山头上又呆了一夜，第二天才继续摸索着前进。他们说啥也不敢再沿着山谷走，不管多么艰险也要爬上山脊，只有在高处他们才感到踏实。 救国军在山林里跋涉了三天，每天都是晓行夜宿，山没少爬，跟头没少摔，可是路却没走多少，估计连一百里也不到。山林里变化万千，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就连小林建子几个老山林也不敢轻易离开大部队，毕竟这一带人迹罕至，他们熟悉山林的秉性，但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势。 前面发现一条小路，路上有许多新鲜脚印，都是皮靴的印记。很显然，刚刚有不少人从这里走过，而且十有八九是鬼子，因为只有鬼子才穿皮靴。 沈世杰急令部队后撤到山上，几组侦察员四处侦察。不久，一组侦察员发现了情况：“前方两里有一个小村子，约一个小队的鬼子正在村里烧杀抢夺，你们看，那边已经开始冒烟了。” 沈世杰和张耀祖对视了一眼，看着不远处冲天的烟柱，牙缝里蹦出一个字：“走！” 弟兄们什么也没有说，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他们已经见证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都知道鬼子进村意味着什么。即使前面有刀山火海，即使有再多的鬼子他们也不会退缩，纵然不能消灭鬼子也可以把鬼子引出来，让乡亲们少受点损失。 借着树林掩护，几十人悄然摸到村外。村里烟雾弥漫，火光冲天，人声嘈杂，哭喊声和狂叫声不绝于耳。 “祁大队长，村里地形复杂，鬼子很容易逃脱，你们特务大队摸到村里把鬼子引出来，我带部队在那个土堤后面设伏。战斗打响后，你们想办法转到鬼子身后，断掉鬼子后路，咱们争取把这伙鬼子全部干掉，给乡亲们报仇！”沈世杰观察了一阵地形，命令特务大队立即进村。 特务大队分成几组悄悄摸进村子，祁星培看见一户人家大门敞开，几个鬼子在院里狂叫，两个女人在地上苦苦挣扎。他火冒三丈，手持双枪冲进院子，“啪……啪……啪……”双枪舞动，枪枪爆头，四名鬼子眨眼上了西天。后面跟进的大锤和狐狸只吐舌头，这等枪法，这等残暴，他们见识了又一位要命的活阎王。 “乡亲们，鬼子马上就追来了，赶快躲起来，小心让子弹伤着，快进屋子藏好。”祁星培转身冲出院子，对闻声赶来的鬼子连连开火，大锤和狐狸也向鬼子狠狠打了两梭子弹，鬼子被压在地上，三人趁机朝村外撤退，其他几组也边开火边朝村外撤。 鬼子迅速集结起来，小队长挥着战刀“哇哇”狂叫，命令鬼子向村外追击，务必将这几个敢向皇军开火的土匪碎尸万段。 特务大队看见鬼子追了出来，三组弟兄利用大树隐蔽悄然向北撤退。一组弟兄一会用冲锋枪点射，一会又拔出驳壳枪打几枪，他们高声喊叫着向土堤撤退，翻过土堤后再也不见了。 小队长见土匪翻过土堤不见了，迈开大步猛追，其他鬼子也都嚎叫着向前猛冲，只生怕落在别人后面。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已经激不起他们的兽欲，砍掉支那武装分子的头颅才能让他们感到刺激，才能满足他们极其强烈的征服欲。 距离土堤只有十几米了，小队长再次狂呼：“杀的给给！”抬头挺胸就要往土堤上闯。突然，几十颗手雷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鬼子群中爆炸，土堤上几十杆步枪手枪及机枪一起开火，鬼子一片片的倒下，没有倒下的急忙卧倒隐蔽，开枪还击。 救国军居高临下猛烈射击，鬼子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小队长支撑了一阵，见不是对手，无奈的命令部队退入村子，企图利用村里复杂的地形负偶顽抗，等待援兵的到来。 鬼子还没退到村边，从村里冲出十来个端枪的汉子，冲锋枪对鬼子猛烈扫射，两把手枪和一支狙击步枪连连射击，不断有鬼子栽倒在地，村子无论如何是进不去了。 小队长急令部队往旁边山林里撤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土堤后面的救国军呐喊着冲了上来。他见无路可退，高喊一声：“杀！杀光支那猪！”挥着战刀迎了上去，剩下三四十名鬼子挺着刺到跟在后面。 鬼子“哗啦哗啦……”不停的退子弹，两三人一组迎战救国军。救国军的弟兄们早已熟悉鬼子的这套战术，他们也是几人一组，不慌不忙和鬼子拼刺，耐心寻找鬼子的破绽。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鬼子拼刺技术再好也有他的弱点。救国军拼刺技术不比鬼子差多少，他们比鬼子还多了一样武器，那就是驳壳枪，许多弟兄趁鬼子专心致志和其他弟兄拼刺的功夫，偷空抽出驳壳枪甩手就是一枪。鬼子大腿或是胸膛被打中，即使打不中也让鬼子惊出一身冷汗，精心练就的拼杀阵脚顿时大乱，救国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个突刺，鬼子瞪圆了眼睛去见他们的天皇主子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救国军都能有这样的机会，很多弟兄还没拔出手枪就被鬼子刺倒。救国军损失惨重，但他们毫不退缩，和鬼子死命相搏。置于死地而后生，这个道理救国军知道，日本鬼子也知道，只是救国军是带着满腹的国仇家恨去搏杀，而鬼子是带着征服一切的高傲来迎战。最后仇恨战胜了高傲，“卑微”战胜了“尊贵”，日本鬼子非常不情愿的倒在地上，致死都不相信这帮衣冠蓝缕的土匪怎么能够战胜无比高贵的大日本皇军。 枪炮声渐渐平息，战斗结束了。土堤外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大部分都是穿黄色军衣的日本鬼子，也有一部分身着便衣的救国军弟兄。沈世杰命令赶紧打扫战场，将鬼子尸体扔进修土堤挖的大坑里埋了，插上一块木板，上面写着“侵华五十四名日寇葬身之地”。 救国军牺牲弟兄的遗体集体埋葬在山坡上，坟墓前也插着一块木板，上面刻着“断魂山抗日救国军二十一烈士之墓”几个大字。 老百姓不能在村里继续呆下去了，胡司令拿出三千块大洋交给乡亲们，让他们赶快离开村子，走的越远越好。鬼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村子，村里恐怕很长时间都不能住人了。 缴获了三挺机枪、三具掷弹筒和三十多支三八步枪，还有一些王八盒子和大批弹药及罐头。救国军粮食即将告罄，弹药也消耗不少，这次得到了很大补充。胡司令还向老乡买了一些粮食，救国军又可以支撑十来天了。 救国军只剩下五十多人，而且大多数弟兄都有伤，光重伤员就有十几个。可是他们不能停留，只能咬牙坚持，弟兄们抬着重伤员，又一次进入茫茫山林，在高山密林里苦苦跋涉了十天十夜，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王大保游击队驻扎的小河村。 王大保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把他们安排在与小河村仅隔一条小河的王岭休整。沈世杰送给王大保两挺机枪两具掷弹筒和二十支三八步枪及一批弹药，又拿出三千大洋交给王大保，自己留了四五千块大洋做应急之用。 游击队给救国军送来了几千斤粮食，感动的沈世杰和张耀祖、胡司令等人泪水都要出来了，急忙拿出两千大洋递了过去，一千块大洋是粮食款，另外一千大洋请游击队想办法给救国军每人做两套衣服。弟兄们早已衣衫褴褛，许多弟兄衣不蔽体，连门都不敢出。 衣服很快做好，弟兄们眉开眼笑，精神大好，纷纷称赞游击队办事地道。沈世杰和张耀祖等人商量着想加入新四军，因为新四军隶属国军序列，加入他们就等于加入国军。可是他们又不知道新四军的态度，毕竟救国军里什么人都有，有国军，有土匪，甚至还有汉奸，如此复杂的队伍谁都不会轻易接纳，他们一定会仔细掂量的。 沈世杰试探问了王大保几次，王大保也为难了。虽然说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过去的可以既往不咎，可是这个救国军也太复杂了，复杂的让人难以接受。每一个人都有一段不寻常的故事，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怎么光彩的历史，即便是沈世杰和张耀祖两位司令也不怎么清白，都有做土匪的历史。 王大保不敢擅自做主，连夜赶到军分区找陶司令讨教。陶司令沉吟了半晌，让王大保先沉住气，此事谁也不要告诉，连新上任的钟政委也不要说，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政委的脾气秉性，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救国军被“软禁”了起来，只是沈世杰他们感觉不到而已。弟兄们在王岭安心养伤休整，平时列队训练照样进行，可是当沈世杰他们提出要出村子转转，或者要派人潜回断魂山把埋藏的大洋背回来时，王大保总是以种种借口不让他们出村，救国军在王岭一呆就是两个多月。 张耀祖始终惦记着保护几位老人的一班士兵，这一班人各个都是百里挑一，是他精心挑选的营部通信班。说是通信班，他从来都舍不得让送什么信，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使用，老人和国宝实在太重要了，这才派一排长张起带通信班时刻保护他们安全。现在这些老人和国宝和新四军军分区后勤部等单位在一起，时刻都有部队保护，他就想让通信班归建。 沈世杰始终没有忘记留在这里养伤的十二名弟兄，得知他们已经全部康复并加入新四军后，万分感慨，新四军可以容纳这十二名弟兄，说不定也能容纳整个救国军。他和张耀祖商量了一下，决定正式向新四军提出要通信班和养伤的十二名弟兄归建，充实救国军的力量。 王大保立即答应了救国军的要求，并迅速协调这些战士归队。看到身着新四军军服的张起带着十二名通信班士兵出现在救国军司令部，后面跟着同样服装的十二名养伤的战士，沈世杰和张耀祖百感交集，抱着弟兄们仔细端详，和他们彻夜交谈，详细了解他们在新四军的生活状况，特别是新四军的所有情况…… “狐狸大哥，救国军真是多灾多难啊！不过以后就好了，参加了新四军，又增加了二十多名生力军，沈司令和张司令一定能带着队伍多打胜仗，消灭更多的鬼子。”听完狐狸的述说，张新鹏无限感慨。 “那是的，即便救国军只剩下一人也照样打鬼子！你去问问弟兄们，只要有沈司令和张司令在，咱们就永远不会打败仗。小鬼子现在看到救国军就发抖，听见沈司令和张司令的名字就尿裤裆，还有祁参谋长、牛大队长、郑大队长、王有、大锤、高小奇、小林……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无论哪个拉出来都能把鬼子吓死，当然还有咱狐狸，本事大了去了……” “狐狸大哥，你们都是大名鼎鼎的汉子，我非常佩服！不过，我们通信班也不是孬种，以后你会看到我们的本事的，战场上一定不比你们杀鬼子少……哎！前面就是白马镇，好像不对啊！怎么没有几个人出进？平时镇上人挺多的，莫不是鬼子来了？” “走！看看去！”两人迅速向镇子摸去，爬到镇子对面的小山上观察着。 第五十三章 消灭考察团 (一） 白马镇坐落在半山腰一个狭长的平台上，最宽处不过二百米，窄处仅几十米，长约三里多地。平台一边是陡峭的山梁，另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对面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因其位居大山深处，交通极为不便，仅有一条山路通向外界，自古以来很少有军队光临。 “十几天前我来这里给老人们买东西，镇上还没有鬼子，没想到狗日的这么快就来了。这里基本上到了根据地的边缘，距咱们驻地九十多里，距皖仓县城六十多里，既不是什么军事重地，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更不是啥米粮之仓，小鬼子跑这来干嘛？”张新鹏爬在山头上纳闷。 “谁知道小鬼子抽的哪门子风啊？这么贫瘠偏僻的地方也要占领，肯定有猫腻。太阳要落山了，咱们到镇上去吃点东西，找个客栈睡一觉，看看小鬼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狐狸起身就走。 “狐狸大哥，手枪还拿吗？要是让小鬼子发现就麻烦了。” “武器当然不能带，找个地方藏好，只带些大洋就行了。” 镇子东西两头都设了关卡，但形同虚设，几个汉奸警察在此盘查过往行人，他们欺负老百姓都是好手，土匪奸细一个也查不出来。 不过，狐狸二人还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一个警察在搜身时发现二人带了不少大洋，咋咋呼呼的要扣留二人。狐狸万般无奈，只得给执勤的四名警察每人塞了两块大洋，总算进到镇子里。 狐狸他们住的客栈不远处就是一家妓院，二人出来吃饭时看见几个家伙溜进了妓院，有警察，也有便衣，肯定都是汉奸。两人决定跟踪这几个家伙，找机会下手搞点情报。 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搂着女人正在亲热，房门悄然打开，两条人影无声无息的飘进屋子，没等那家伙反应过来，锋利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家伙是个翻译官，狐狸稍一用刑，翻译官什么都招供了。狐狸见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对张新鹏使个眼色，张新鹏早就耐不住性子，双手一使劲，翻译官的脖子生生被拧断了。 “哎！怎么把他弄死了？我还指望他以后做咱们的眼线呢，你可倒好，一使劲啥都没了，真是的……”狐狸小声埋怨。 “那……那咋办啊？我以为你……”张新鹏不知所措。 “算了，死就死了，谁让狗日的放着好好的中国人不做，偏要做个汉奸，该死！给那个女人一些大洋，让她连夜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也许鬼子以为翻译是争风吃醋打死的，让狗日的瞎猜去吧，咱们顾不上去皖仓县城了，得赶紧回去报信，” 王岭村，救国军连夜召开会议，方桌上摆着几只茶碗做道具，沈世杰指着道具：“弟兄们，鬼子打到咱们家门口了，他们占领了根据地的门户白马镇。军分区命令咱们救国军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伙鬼子赶出去，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保护根据地群众的安全！下面请狐狸把侦察到的情况讲一讲，大家商量一下作战方案！” “沈司令，王政委，张司令，根据翻译官的交代，白马镇上驻进了六七十名鬼子，还有三四十名汉奸警察以及一个十来人的什么考察队。他们占领这个非常偏僻的小镇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进一步蚕食我根据地，把进攻根据地的桥头堡向前延伸好几十公里；二是保护这个考察队在白马镇周边地区勘察，据说唐朝时期不知哪位皇帝的公子触犯了法度被贬到白马镇一带思过，这位王爷死后就葬在那里，其家眷及随从也埋葬在王爷周围。小鬼子就是想打听出墓群的确切位置，窥视墓葬里的宝藏，想把这些宝藏据为己有。另距翻译官交代，小鬼子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就是在白马镇一带勘察矿产，鬼子说这一带的山区应该蕴藏着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可能有铜啊锡啥的，我听不懂也记不住这些，反正都是对鬼子非常有用的东西。”狐狸汇报道。 “妈的，这才是日本鬼子侵略咱们中国的真实目的，他们就是要霸占咱们的土地，掠夺咱们的资源，用以养活他们的政府和军队，进而称霸世界。进攻根据地，寻找墓群，都是为找矿产做铺垫，只要找到矿产资源，他们就可以在这里建矿开采，咱们的资源就会源源不断的运到日本，鬼子就可以造出更多的飞机大炮坦克来攻打咱们，老百姓将遭受更大的苦难。没说的，把他们赶出去，一定不能让鬼子的阴谋得逞。”王大保气愤的说。 “政委说的对，要是让鬼子得逞，不但老百姓受苦，根据地也将受到极大威胁，甚至将不复存在。特务大队这几天密切侦察白马镇鬼子的动静，尽可能详尽的了解鬼子的情况，咱们要想办法把鬼子赶出白马镇，力争消灭那个什么考察团，让鬼子的阴谋还没实施就破产。”沈世杰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发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想消灭考察团，把鬼子赶出根据地。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白马镇北边十多里的一座山下，十多个身着便衣的人钻出帐篷，他们迎着初升的太阳伸了伸懒腰，随即进到一个大帐篷里，那里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早餐，等待他们进去享用。其他帐篷里的士兵也都起了床，他们在帐篷周围跑了几圈，然后坐在帐篷前打开随身携带的罐头吃起来。 这是从白马镇来的日本考察团，他们吃完早餐后整整齐齐的站在帐篷前，等待考察团团长出来训话。 不多时，五十多岁的考察团团长、地质学家犬养四郎走出帐篷，来到队列面前：“各位，咱们来这里已经五天了，外业勘测工作大致完成，基本上可以确定山上富含多种稀有矿物质，开采价值极高，填补了帝国的诸多空白。现在我们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去寻找远古时期那位支那流放王爷的墓穴，但愿我们也像找矿那样顺利找到墓群的具体位置，现在出发！” 一小队鬼子保护考察团向目的地进发，考察团的各种仪器设备足足驮了十多匹牲口，考察团副团长、考古学家浩南边走边说：“犬养君，您的矿物勘察收获颇丰啊，估计将来能开采好几十年吧？” “浩南君，这里有好几种矿物质，储量足够一个特大型企业开采几十年的甚至上百年的，只要拥有这座矿山，帝国在百年之内不缺这几种稀有的矿物质。哎！你那个翻译被杀案破了没有？估计是谁干的？” “犬养君，这种案子有啥破的？浪费皇军的人力物力。为个破鞋争风吃醋被人杀死，这在支那是很常见的，不足为奇。只是这几天我没有翻译工作起来有些不方便，很多时候都用您的翻译应急，您不在意吧？” “浩南君，瞧您说哪儿去了？咱们都是为了帝国圣战而来，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不过是个支那翻译，有什么可惜的？回去再给您配一个翻译就是了。您瞧，前面是个山谷，支那王爷的墓地应该不远了吧？” “是的犬养君，不远了，过了山谷就是一座美丽的山峰，据说墓地就在山上。我前段时间曾带着几个技术人员到这里勘察了一阵，因为仪器比较简陋，没有发现墓地的具体位置，但初步可以确定墓地就在山上。这次带来了非常精密的探测装备，一定能够发现墓穴的详细位置，进而开发这些墓穴。哎！这个山谷看似非常险要，不会有支那军队或土匪在此埋伏吧？” “哈哈哈哈……浩南君，您实在是太幽默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支那军队出现？听说他们现在龟缩在百十里以外的山沟里不敢出来，所持武器极其原始简陋，很多所谓的士兵都拿着古代打仗用的大刀长矛，这样的军队还敢和皇军打仗？我还听说他们的营养极为不良，士兵们连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上，稍大一点的风都能把他们吹倒，更别说打仗了，这样的军队皇军一个小队能打垮他们一个团甚至一个师。至于支那土匪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连军队都不敢碰皇军，土匪敢来？估计他们听见皇军的风声就跑得无影无踪，我没说错吧？少尉！”犬养扭头问后面的小队长。 “报告团长，有皇军在，支那军队和土匪是不会来这里的。为保险起见，我马上命令部队对山谷两侧进行火力侦察，消除隐患，打消您的顾虑。”小队长跑步到前面布置去了。 枪炮声在山谷间骤然响起，山谷两侧升起一团团烟雾，机枪子弹像风一样刮在山坡上，树枝树叶被打得四处飞溅，山顶上惊起几群飞鸟，“嘎嘎”叫着飞速逃离山头。 “浩南君，我没说错吧？那里根本没有人影，您就放心大胆的进入山谷去寻找支那王爷的坟墓吧！只可惜浪费了许多弹药，这得开采多少矿石才能补回来……” “哈哈哈哈……犬养君，您不亏是帝国最优秀的地质学家，时刻都在算账。支那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只要占领他们的土地，还怕造不出这几颗子弹吗？哎……那是什么？什么东西飞下来了……” 浩南话音未落，几十颗手雷从天而降，跟着听见一声枪响，旁边的犬养眉心中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浩南站在地上不知所措，只知道歇斯底里的狂叫，双手在空中狂抓。几名士兵拼命向他跑来，企图为他挡子弹，可是已经晚了，一颗炮弹异常精准的砸到他的身上，他像风一样飘了起来，胸膛被炸得稀烂，只能让子孙后代来这里考古他的遗骨了。 第五十三章 消灭考察团 (二） 两侧山坡上枪炮声怒吼，子弹水一般的泼向鬼子，炮弹冰雹一样砸向山谷，山谷顿时沸腾了。鬼子见考察团正副两位团长都已阵亡，一个个怒气冲天，纷纷寻找有利地形开枪还击。无奈山谷实在太狭小，根本没有射击死角，鬼子暴露在密集的火力之下，结果可想而知。 山谷里已经看不到站立的鬼子，王大保急忙催促：“沈司令，怎么还不冲锋啊？鬼子都死光求了，老子还想练练刺杀呢！” “练啥刺杀？小鬼子都不孬，小心咬你一口。没见咱们好几个弟兄都被鬼子打死了吗？还有那么多弟兄负伤，老子要用子弹炮弹把狗日的伺候好了再冲锋。” “妈的，真是浪费弹药，要是老子早冲下去了，真刀真枪厮杀才他娘的过瘾……” 王大保正嘟囔着，突听耳边响起一声炸雷：“弟兄们，冲啊！”再一看，沈世杰像炮弹一样射了出去，张耀祖提支步枪紧跟其后，王大保急忙跃出隐身的石块，叽里咕噜往山下滚去。 鬼子并没有死光，二三十名鬼子被密集的炮火压在地上抬不起头，看到支那人开始冲锋，这些鬼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哗哗”开始退子弹，激烈的战斗开始了。 救国军人数占绝对优势，又是以逸待劳，很快就占了上风，鬼子被杀的节节败退。但是鬼子并没有溃不成军，只要有一口气都要拼死相搏，救国军不断有人被刺中。好在弟兄们早有防备，尽量避免把致命部位暴露给鬼子，因此被刺中的弟兄大多数只是负伤，没几个人在拼刺中战死。 战斗结束了，沈世杰长长出了一口气：“弟兄们，赶快打扫战场。把那些牲口赶过来，一会驮武器弹药，还有那些设备资料也都驮回去，以后咱们肯定能用得上。妈的，那儿是怎么回事？谁他娘的在那里放火？狗日的不要命了？” 王文德等人跑过去，见一个身着便衣的家伙正在烧一堆东西，旁边站着一匹牲口，看样子他把牲口背上的东西卸下来点着了。 “哈哈哈哈……支那猪，想知道烧的是什么东西吗？告诉你们，这些是白马镇地区详细的地质资料，可惜皇军用不上了，我得让这些资料永远陪伴着皇军，你们这些卑鄙的支那猪是没有资格享用这些成果的，哈哈哈哈……”那家伙扶了扶眼睛，仰天长啸，他的腿被打断，只能坐在地上，一只手背在身后。 “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优待俘虏，绝不伤害你，给你一条生路……”王文德用日语大声喊着，身子同时往鬼子跟前凑。 “哈哈哈哈……支那猪，去死吧……”鬼子背后的手伸出来，一颗手雷正“嗤嗤”的冒着青烟。 “卧倒！”王文德往后便倒，可是已经迟了，手雷“轰”的一声爆炸了，鬼子被炸得血肉模糊，旁边的资料也成了碎片，不多时全部化为灰烬。 王文德腿部中了好几块弹片，痛苦的高声大叫，几名弟兄急忙为他包扎。这时，又传来几声爆炸，弟兄们抬头望去，原来是几个鬼子拉响身上的手雷，把所有仪器设备包括电台都炸毁了，几个鬼子成了这些仪器设备的陪葬品。 “妈的，这些小鬼子真他娘的死硬，宁死也不投降，临死前还要把重要的情报全部摧毁，有点骨气，比那些汉奸强多了。弟兄们，挖个坑把鬼子尸体埋了，插个牌子，让他们子孙后代看看，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牺牲的弟兄也埋在这里吧，把牌子插结实点，以后只要有时间就来祭奠他们。”沈世杰命令。 “沈司令，哪有功夫埋葬鬼子啊？赶快撤，小心鬼子援兵来了。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咱们还得赶往白马镇，把镇上的鬼子消灭掉，小心那帮东西跑了。”王大保催促着。 “政委，这里位居大山深处，鬼子援兵一时半会还到不了这里。镇上没几个鬼子，基本上都是汉奸，他们跑不了的，要是跑了更好，省的咱们再动刀枪。死人是没有过错的，鬼子都已战死，应该把他们的尸体埋起来，免得污染土地。再说咱们救国军的弟兄也埋在这里，将来鬼子找到这里看到他们的士兵被咱们埋葬，就不会挖掘迫害弟兄们的坟墓。弟兄们都在埋葬尸体，咱们抓紧时间把负伤的弟兄包扎一下，等弟兄们把尸体处理完就立即出发。”沈世杰给王文德包扎着。 “妈的，救国军究竟谁是政委啊？你这个司令员倒是一套一套的，愣是把老子说服了。唉！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是堂堂讲武堂毕业的呢？老子两年私塾这点水平给你们做政委算是倒了大霉。你还别说，这仗打得真他娘的有点意思，事先把各种情况侦察的清清楚楚，连那个啥王爷墓地的大致方位也打听出来了。小鬼子这几天在那边山上搞啥测量，你看到没有啥机会就没有行动，在这里潜伏了三天三夜，终于把鬼子等来了。过去我也是这么打仗的，所以这些年从来没有打过败仗，我们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吃亏的事情从来不干。不过，我没有你沈司令算计的那么精确，战斗布置的没有那么细致，弹药也没有救国军这么充足，武器更没有这么好了，所以我们的战果小了些，缴获也少了些。” “政委，你们过去一直和国军作战，都是自家弟兄，当然不可能下死手了。游击队和鬼子还没有打过像样的歼灭战，基本上都是一触即溃，哪来的什么缴获啊？现在咱们是面对侵略者，只要出招都是下了十二分的狠心，小鬼子焉有不死之理？鬼子都死了，缴获自然也就多了。像这次战斗，消灭了五十多名鬼子，还有十多人的考察团，缴获机枪三挺，掷弹筒三具，三八大盖二三十支，王八盒子十几把，还有弹药及其他物资一批，牲口十几匹。当然，咱们救国军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和不足，战斗中七名弟兄阵亡，十几名弟兄负伤，其中重伤员五名，敌我伤亡比例约为三比一。” “哎！他娘的，啥叫一触即溃？那叫避其锋芒，保护自己，等有好机会再消灭鬼子，兵法上好像有这一说。” “有，有！有这一说！其实我们过去很多时候也是这样做的，没办法啊！狗日的小鬼子实在太强大了，我们就那么几个人，死一个少一个，不能和鬼子硬拼！即使这样大多数弟兄还是牺牲了，救国军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当初成立时的老兵没几个了。” “唉……这就是战争，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就看死的值不值了。救国军的弟兄们为了老百姓而死，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而牺牲，在血火中铸就了对国家对民族的无限忠诚，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祖国和人民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哎！弟兄们完工了，咱们出发吧，争取天黑前拿下白马镇。”王大保和沈世杰抬着王文德向前走去。 一个班的鬼子和四五十名汉奸警察守卫着白马镇，他们此时正准备收拾东西撤离镇子。考察队的电台失去联络以后，鬼子曹长急忙派人前去查看，查看的鬼子半路上就听见了枪炮声，急匆匆赶到山谷附近一看，皇军已经全部玉损，他转身就往镇上跑，把皇军全部遇难的噩耗报告给了曹长。 曹长急忙将情况电告中队部，中队部回电说考察队既然已经覆灭，镇守白马镇就没有任何意义，为保存皇军实力，命令这个班的皇军撤回来。几十名支那警察也撤回来，他们还有用途，不能让他们离开皇军，镇上可以留十来名警察装装样子。另外，如果有可能尽量把考察团的遗体带回来，实在带不回来也要搞清楚他们殉国的地点，以便皇军日后寻找。 领到了圣旨，曹长一分钟都没有停留，命令一个班的警察值守镇子，谎称自己去增援考察团，带着队伍逃进了深山。半夜时分鬼子摸到山谷，见考察团及其他皇军都已埋葬，就没有再挖掘坟墓，连夜撤回了县城。 救国军没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白马镇。那一班警察在屋子里正襟危坐，不知道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巴巴的盼着主子早点回来。班长耳朵挺好使的，听见房顶似乎有动静，走到院子抬头望着，没想到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别动，也别出声，动一动拧断你的脖子。” 班长吓得尿了裤子，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睁睁的看着房顶上飘下几人，十多个汉奸警察束手就擒，救国军驻进了警察的房子。 王文德几个重伤员伤势太重，无法继续在山林里行动。沈世杰只得呆在镇上，命令小林和建子连夜回王岭把李权请来，救国军要在白马镇整修几天，治疗伤员。 第五十四章 为百姓治病 （一） 王文德的伤势非常严重，李权用尽了各种办法，总算保住了王文德的两条腿。王文德感激涕零，真想爬起来给李权磕几个响头，只是无法动弹，只得将这份感激埋在心底，等以后再行报答。 救国军住在白马镇不走了，医院、后勤部都搬到了白马镇，弟兄们白天拉到山上训练，晚上回到位于镇中心老警察所的房子里休息。老百姓搞不明白这支身着便衣的部队到这里干啥，多数人以为救国军是打着抗日旗号的土匪武装，都不敢和救国军走的太近。在老百姓的记忆里，这里自古以来就没有来过什么像样的队伍，偶尔有土匪到这里避难，也是洗劫一通逃之夭夭。前些天日本鬼子和一群汉奸来到这里，烧杀抢劫，无恶不作，还把六十多岁的镇长抓去杀害，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全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王大保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挨家挨户宣传抗日，宣传新四军的各种政策，不厌其烦的讲述救国军是抗日的队伍，是保护老百姓的，无奈老百姓并不认账，没有一个人理会救国军。 “政委，你光说不做老百姓当然没人买账了，你得给人家做点啥，老百姓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了，就会相信你说的话。”胡司令笑着说。 “做？那老胡你说做啥？老百姓都非常疾苦，他们缺衣少食，好多人都没见过大洋，咱们给老百姓每人发几块大洋咋样？”王大保没好气的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咱们就剩几千块大洋了，都给老百姓咱们吃啥？再说这点钱也不够给啊？你去想别的招，别打我的主意，千万别打！”胡司令急了。 “瞧你那抠毛样，好像剜你的肉似地，不要你的钱我照样能搞定老百姓，让他们拥护咱们，欢迎咱们，还要请我吃饭！” 正说着，门口一阵骚动，几个人急忙跑出去，原来是一个中年人跪在大门口，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老总爷爷，快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我给您磕头了……” “老乡，你这是干吗？儿子咋了？”王大保急忙扶起中年人。 “老总爷爷，我也不知道儿子咋了，疼的满地打滚，快去救救他吧，迟了就没命了！” “别急！咱们去看看，千万别着急啊！胡司令，赶快去叫李院长，快去……”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老乡，前面带路，咱们快走！”李权背着药箱从院子出来，后面跟着李大伟和雪岭。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蜷缩在床上，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面色痛苦的变了形，虚脱的连声都发不出来了，情况相当危急。 “老乡，别着急，我们会想办法治好孩子的。现在帮我们找个担架之类的东西，我要把孩子抬到治疗室进一步检查，待我们确诊病情后立即进行治疗。”李权检查了一会，命令把孩子抬回救国军驻地。 老乡早已吓傻，只是机械的点头称是，家人找来几块木板，帮着把孩子抬到救国军治疗室。李权对孩子做了进一步的检查之后，命令所有人离开治疗室，他要为孩子进行手术。 目光痴呆的老乡赖在治疗室不走，死活不离开孩子，说是要看着李权给孩子手术。李权哭笑不得，命令特务大队把老乡架出去，救国军院子不许任何人进来。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老乡，他们都想看看救国军是怎样治疗孩子的，更想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有没有救。 门口人越聚越多，甚至有几个老乡要冲进院子，看看孩子究竟怎么样了。沈世杰无奈，命令救国军全体出动，步枪退掉子弹，上好刺刀，站成人墙把老乡挡在院外。发现哪个老乡大喊大叫立即将其赶走，弟兄们不停的拉动枪栓，一次次将枪口对准老乡的胸膛和脑袋，老乡们这才不再拥挤，也不敢乱喊乱叫了。 几个小时后，李权走出治疗室，面带微笑：“乡亲们，孩子得的是急性阑尾炎，经过手术，现在已经完全脱离危险。请你们放心，我保证不出十天孩子就会完全康复，又可以在镇上到处乱跑了。现在孩子家人可以进去陪护，其他老乡请回吧，请回！” 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大伙议论纷纷，不相信这是真的，催促孩子家人赶紧进去看看。 几分钟后，孩子父亲走出治疗室，“扑通”跪在李权跟前：“老爷，您治好了我的孩子，我咋感谢您啊？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咚咚咚……”一个劲的磕头。 “哎！老乡，起来，赶紧起来！这点小病不算啥，费不了多大事情，我们有这个能力，就算比这更严重的病我们也能治好。”李权扶起老乡，伸手擦着老乡的泪水。 “可是我……我家里啥都没有，实在没有钱……”老乡哽咽着。 “老乡，不要钱的，我们给老乡治病从来不要钱。孩子先在这里呆两天，等他能下地了再让他回家，这两天你也可以在这里陪护孩子，孩子他妈也可以来，再多的人就不要来了，我们这地方小，也没有太多的粮食，请乡亲们原谅！” “这……这……”老乡热泪盈眶，转身冲出院子：“乡亲们，救国军把我的孩子治好了，还分文不收，真是活菩萨啊！” 门外一片欢呼，许多老乡都流出了激动的泪水，不停的对救国军鞠躬作揖，“青天大老爷，神医，活神仙……”各种好听的名字都送给了李权。 沈世杰和王大保、张耀祖说了几句，走到到李权跟前：“少校，老百姓都叫你活菩萨，你就给他们再菩萨菩萨，意下如何？” “那当然好了，只是咱们的药品不多，恐怕支撑不了多少天。这几天让弟兄们再辛苦辛苦，想办法给咱多弄点药品回来，要不然我这个活菩萨就无法妙手回春了。”李权笑着走出院子，双手向下按了按，兴高采烈的老百姓立即安静下来。 “乡亲们，我们救国军是打鬼子的队伍，是来保护乡亲们的，乡亲们有啥难处只管找我们，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不推辞，暂时做不到的还请乡亲们多加原谅！请你们回去告诉家里人，还有你们的亲戚朋友，谁有啥病就赶紧来这里，我们尽量想办法给你们治病，分文不取。如果谁家有行动不便的病人，我们还可以到家里去看病，只是别太远，太远了我们没法去……”李权话没说完就被欢呼声打断了，乡亲们一拥而上把他抬了起来，不由分说走到街上，让他在众人的肩膀上“游街示众”。 白马镇沸腾了，乡亲们奔走相告，像过年一样开心。救国军小小的院子被围的水泄不通，李权把前来瞧病的老乡分成几组，重症病人自己亲自治疗，头疼感冒之类的只能让李大伟上手了，即使这样还是不能满足乡亲们的需求，许多人排了一天队也轮不上治病。李权让弟兄们把镇上以及周边村子的几个土郎中全部请来，并将他们的中草药一齐买下来，让他们配合自己给乡亲们治病，每天付给他们相应的费用，这才稍稍缓解了医院的压力。 李权治病不收钱，乡亲们也没有钱付，但是他们又过意不去，总想为救国军做点啥，给李权表点心意，给医院送点啥东西。于是，小到鸡蛋、菜蔬，大到鸡猪牛羊肉，还有粮食衣物，源源不断的给救国军送来。虽然每个老百姓送的东西并不多，可是白马镇一千多户人家，绝大多数人家都到医院看过病，几乎每个到医院看病的人都多少带点礼物，如果哪个人没有带东西反而不好意思进到医院，别的老百姓都会笑话他的，救国军后勤部收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吃都吃不完。 决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东西，这是王大保铁的纪律。别的都可以将就，就这一条他绝不松口，弟兄们也都严格遵守这条纪律，丝毫不敢触犯戒律。可是老百姓硬把东西放到后勤部，不要坚决不行，胡司令无奈，只得拿出仅存的一点大洋，只要老百姓送来东西，他全部照价付钱，不收钱的东西拿走。老百姓见救国军态度坚决，只得收了大洋，喜滋滋的走出院子，逢人便夸救国军的好处。不多久，救国军便声名远扬，四里八乡都知道白马镇驻扎着一支能征惯战、医术高超、一心一意为老百姓的抗日救国军队伍，甚至把救国军医院和李权吹上了天，人人都夸着李院长李大夫，说他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比菩萨还要菩萨。 王大保这些天乐的浑身只有二两重了，前些天费尽了口舌也没多大效果，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阑尾炎便打开了老百姓的心门，这怎么不让人高兴？他由衷的佩服李权高超的医术，许多老百姓身患绝症，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抱着试试看的侥幸来到医院，经过李权的精心治疗，绝大多数病人都能康复回家，即使救不过来家属也毫无怨言，他们知道病入膏肓的人神仙也无能无力。 更让王大保高兴的是救国军的生活得到极大改善，弟兄们每天都有菜吃，伤病员顿顿都有肉或鸡蛋吃。这样的生活在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别说军分区领导，就是新四军总部恐怕也达不到这个水平吧？ 可是没过多久王大保便高兴不起来了，医院的药品即将告罄，后勤部的钱也快花光了，老百姓再送来东西只能赊账。胡司令急得团团转，一个劲的催促沈世杰和王大保想办法。 第五十四章 为百姓治病 （二） “沈司令，王政委，张司令，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要不这事就交给我吧，我带几个人回断魂山把埋藏的几万大洋都背回来，保证咱们两年之内不缺钱花。”王大保召集会议，胡司令进门就大声嚷嚷。 “什么？你们在断魂山还埋藏了几万大洋？他娘的，你们究竟有多少钱啊？怎么不带过来，埋在那里下崽啊？”王大保眼睛睁大了。 “政委，别听胡司令胡咧咧，那些钱咱们现在根本使不上，以后恐怕也难用上。我们撤退时是将三万多大洋埋在断魂山附近的山林里，因为我们要长途跋涉，除了武器弹药，还要携带大量食物、衣物及其他物资，根本无法带走那么多大洋，只好先埋起来。我们七八十人走了半个多月才赶到这里，一路上不知经过了多少险阻，通过了鬼子的多道封锁线，还损失了那么多好弟兄，真是万般艰难。现在随便去几个人怎么行？估计到不了断魂山就玩完了，即便到了也拿不回大洋，背着沉重的包裹如何在茫茫山林里行动？这事以后不要再提，等时局好转了咱们再说。”沈世杰解释着。 “唉！真是可惜，三万大洋，谁见过那么多的钱啊？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那么多大洋是咋放的，用啥装的？听起来就让人眼馋！可是我们不去断魂山取钱咋办？医院的药品也快没了，咱们得想点办法，要不真支撑不了几天了。”王大保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会有的。再说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钱再花半年应该没问题，药品也没有全部用光。胡司令你好好想点办法，花仔细点，该花的花，不该花的坚决不能花。李少校也不是没有办法，大伙每人不是都有一个大急救包吗？先拿出来交给医院，等再搞到药品给大伙补上。” “我说沈司令，您让我花那些黄鱼啊？那怎么可以？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那些钱不到危急的时候是不能动的！”胡司令拉着哭腔。 “怎么不能花？现在不是危急时刻？咱们口口声声说为了老百姓，现在老百姓有难，咱们就得伸出手帮一把，这就是咱们的危急时刻，拿出来花吧，别心疼了，以后咱们再缴获了我还你钱。” “那……那好吧！我给咱省点花就是了，唉……” “什么黄鱼？你们这是……”王大保嘴张的老大。 “哦！政委，忘了告诉您了，我们曾经缴获了几百条金条，我一直藏着不舍得动用。现在看来不动用不行了，总不能违反群众纪律吧？”胡司令漫不经心的解释着。 “啊？金条？你们，不，咱们救国军还有金条？我咋就不知道咱们有金条啊？金条是啥样的？我还没见过这玩意，快拿出来看看。”王大保拿着一根金条来回端详着，眼里透着晶莹的泪光，看样子能把金条吃了。 “行了，看看就行了，别看在眼里拔不出来。这点金条算啥？想要我送您一根，您整天揣在怀里，逢人便夸您有金条，您看这样行吗？”胡司令笑着一把拿过金条。 “真的？送我一根金条？不是吹吧？天呐！我能拿到金条？这不是做梦吧？”王大保一脸的幸福，仿佛吃了蜜饯似地，惹得大伙朗声大笑，过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他娘的，尽拿老子开心，欺负老子没见过世面。这是咱救国军的财产，我怎么能随便踹进怀里？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你这个老胡真他娘的不是好东西。哎！沈司令，张司令，莫非真的要花这些金条啊？这也太……” “政委，我们也不想花这些金条，可是没办法啊！总不能老赊老百姓的东西吧？您常教导我们，不能失信于民，不能失去民心，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更不能白吃白喝。现在大洋快花光了，不拿金条咋办？”张耀祖笑着说。 “唉！也只好这样了，你们做得对，对老百姓就得这样，他们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决不能有半点怠慢。只是我觉得老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再搞点钱回来，药品也得搞些，要不咱们真的支撑不了多久。” “政委说的对，咱们这只是暂时的应急措施，还得想办法搞点钱和药品回来。这几天特务大队多跑点路，四处侦察一下，看看哪里能搞到东西。一二大队严密防守镇子，密切注意过往行人，当心鬼子来报复咱们。军分区昨天来信，命令我们坚守白马镇，鬼子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来白马镇找矿，也一定会再寻找墓群，只要鬼子敢来，坚决把狗日的打回去。”沈世杰命令。 秋天的山林，果实累累，一派繁忙。通往皖仓县城的几条大道上，三三两两的走着不少人，他们或背着背篓，或挑着担子，或抬着挑子，或赶着牲口，紧赶慢赶往县城走。今天是县城的集市，他们都想赶个早集，把东西卖出去，换回急需的物品。集市是他们生活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如果没有集市就没有流通，他们也就得不到家里需要的东西，日子肯定不那么顺畅了。虽然现在县城成了日本人的天下，可老百姓还得生活，即便非常艰难也得活下去，集市还要赶的，日本鬼子再凶恶也挡不住他们向往生活的脚步和信念。 特务大队混迹于赶集的人流当中，他们也是肩扛背挑，有带鲜货的，也有带干货的，还有带皮货的，甚至还有带鸡蛋的，基本上是两三人一组，有说有笑的朝县城走去。 郑二带人在通向县城的公路附近守候了好几天，一无所获，倒不是公路上没有汽车，而是他们根本不敢接近公路。这里是根据地和沦陷区的交汇地带，鬼子防守极为严密，公路上炮楼林立，炮楼之间都有巡逻队昼夜巡护，别说劫持汽车了，连公路边都无法靠近。眼看公路上车来车往，有车队，也有单个跑的，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只能悄悄溜回来。 只能去县城碰碰运气了，祁星培等人向去过县城的老乡打听了一下，觉得很有必要到县城闯一闯，毕竟有几家医院，还有好多药房，只要有医院和药房就有希望。 特务大队全体出动，祁星培亲自带队，他们不敢携带武器，连小刀都没敢带，让鬼子查着可不得了。胡司令把仅存的一点大洋全部拿了出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仔细花，花不完都拿回来，千万别下馆子喝酒糟践了。 大锤十分不快，一把夺过大洋就走，头也不回：“奶奶的，进城哪有不下馆子的？难道让老子啃干饼子喝西北风？不就几个破大洋吗？老子绑个票啥都有了……” 路上走了一天多，第二天快中午和赶集的人们一起混进了县城。县城设了几道关卡，不过都是汉奸警察以及保安队盘查，鬼子在旁边的岗楼里呆着，坐等汉奸们把可疑人员送进去供他们折磨。 特务大队进城倒没有费多大周折，他们每人都带着东西，汉奸警察逐个搜查，他们趁机塞给警察一块大洋或几包香烟，警察眼睛一瞪：“快给老子滚！下次进城别带这么多东西，再带这么多东西老子就得没收。” 带皮货干货的几个弟兄进入市场，大多带鲜货的弟兄开始走街串户叫卖，这些老公鸡、鸡蛋、山鸡和各种野味城里人最喜欢了，走街串户卖得快，也能卖个好价钱。 傍晚时弟兄们提着大小包裹回到一个叫“悦来客栈”的地方，带来的货物大多已经出手，他们买了好多酒肉饭菜在房间里消遣。胡司令的叮咛早让他们丢到九霄云外，有钱不花是傻子，进城不吃点好的那还算进城吗？他们可不管什么节俭过日子，吃了这顿也许就没有下顿了，只要逮住机会绝不会放过。 祁星培和郑二、狐狸、张新鹏四人打麻将，小林和高小奇在旁边观战，小社坐在靠窗户的床上嗑瓜子，屋里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八万！”祁星培大声喊着，旁边立即有人高声叫道：“碰！老子就等八万，哈哈哈哈……” “弟兄们，今天我基本把县城转个遍，最后把几只老公鸡卖给一个烧鸡店。据观察以及从烧鸡店老板那里了解，县城很大，足有好几万人，周围都有高大的城墙，城墙上拉着铁丝网，墙内外均有护城河，水深都在四五米以上，看来鬼子的防备非常严密。县城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每个城门都有鬼子和汉奸把守，不过，咱们进来时也看见了，基本上都是汉奸盘查，鬼子都呆在岗楼里消遣。县城驻扎着鬼子一个大队部和一个步兵中队，还有一个警察局和一个保安团，估计兵力在千人以上。你们几个也把侦察到的情况说说，看看有没有机会搞到药品。”祁星培小声说。 “一万！”狐狸叫道。 “胡了，老子今天运气太好了，连胡了三把，哈哈哈哈……”郑二开怀大笑，麻将搓得“哗哗”乱响。 “我们几个专门侦察医院，发现县城共有两个大的医院，一个是日本人的军用医院，一个是中国人开的，据说也是军用的，老百姓基本都不进不去。小的诊所倒有五六家，我装作肚子疼进了一家，里面啥也没有，西药一点都没，就有几样中药，根本治不了啥病，听说其他小诊所也都差不多。”郑二汇报。 “参谋长，我们几个跑遍了县城，药房倒是找到了十多家，都只有中草药，西药一点也没有，而且治枪伤的中草药也没有。据说鬼子对药品控制的极其严格，发现买卖西药和治疗枪伤的药品一律没收，还要将买卖药品的投进大牢，现在县城没有一家药店敢卖西药了。”狐狸小声说。 “参谋长，我们几个在各处市场转了转，中草药发现了一些，都是治疗头疼发烧的，治疗枪伤刀伤的一样也没有，据说都让鬼子医院没收了。”张新鹏报告。 “看来鬼子控制的非常严，在县城也很难搞到药品，估计城里的老百姓得了病也只能忍着，谁敢去鬼子医院看病？就是去了也不会治疗的。那个中国医院估计也差不多，老百姓是进不去的，只要汉奸得病了才能进去。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明天想办法进到两个医院看看，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医院再搞不到药品咱们只能打道回府。”祁星培目光炯炯。 第五十五章 县城搞药品 （一） 清晨，几个人急匆匆的走着，他们有的抬着沉重的猪羊肉，有的挑着菜蔬，一个个大汗淋漓。 “老乡，你们去哪里啊？挑的啥东西？”迎面走过来三个人，两人瘦小精干，另一个是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 “我们去医院，挑的都是菜蔬和大肉，哎！你们问这干嘛？”一个中年人反问到。 “我们就是随便问问，你们是去哪个医院？我们也准备去医院。” “从这走还能去哪个医院？肯定是中国医院了，你们去医院干啥？去看病吗？” “是啊！我娘病了，找了好多郎中都看不好，想到医院去看看，就是不知道咋能进去，进去了也不知道找谁，唉……” “兄弟，认命吧，这世道，就盼着别得病，得了病谁也没办法，只能等死。现在没钱没关系连中国医院都进不去，更别说进日本医院了，警察局和保安队的人得病了也只能在中国医院看。没办法，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咱们都得低头做人，没辙啊……” “老哥，您能带我们去医院吗？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看着老娘病死吧？这是点小意思，请几位老哥帮帮忙，把我们带进去，我们一定会重重的谢你们……”两个精瘦的小伙子给几个送菜的每人塞了一块大洋。 “哎！这咋行啊？我们不能要你们的钱，你们老娘治病要花钱的，我们不能……唉……行，我们把你们带进去，可是进去了能咋办啊？我们又不认识里面的大夫……” “老哥，这您就别管了，只要把我们带进去，我们会想办法找人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多花点钱，一定会找到好大夫的。哎！老哥，你们经常送菜吗？给我们说说医院的情况好吗？”三个人帮助抬担子，一伙人边走边聊。 “我们每天都给中国医院送菜，日本医院那边不让我们送，他们派人去拿，都是捡最好的拿，我们送的人家不要。以前县城有两家医院，一家是个姓陈的郎中开设的，陈大夫医术不错，为人也好，老百姓都喜欢到这个医院看病，医院的生意也相当红火。还有一家医院是个姓商的郎中开设的，这个郎中医术不咋样，坑蒙拐骗的本事倒是不小，到处张贴告示，说自己医术是如何高明，到医院看病是多么的省钱。本地人当然不会上当，许多外地人不知道就上当了，病看不好不说，还要被敲诈一大笔钱，不给钱就不让出院。日本人来了以后，要两家医院全部归顺皇军，为皇军治病，不得再给老百姓看病。姓陈的坚决不从，宁死不给日本人看病，日本人就把他杀了，医院也归了皇军，现在成了日本医院。姓商的早早就投靠了皇军，鞍前马后的为皇军效劳，日本人保住了他的性命，也保住了他的医院，就是现在这个中国医院，日本人只让他给投靠皇军的人治病，其他人一律不得进入医院。” “哦！是这样啊，那现在中国医院的医术还是那么差吗？” “现在比过去强多了，来这里看病的都是警察局和保安队的人，再就是有头有脸的有钱人，看不好咋行？姓商的从外面请了好多大大夫，听说不少都是啥医大学的，手艺都不低呢！” “那还可以，想必一定有不少好药高级药品了？” “可不少呢，外面摆了好多好多，后面还有满满一库房，听说除了那个叫啥林的高级药日本人不给外，其他药品这里都有。我们每天送菜都经过库房，总想着能偷一箱药回去，现在外面根本买不到药品，我要是有一箱好药，这辈子就不用干别的了。” “哈哈哈哈……老孙头，你就做梦吧，真有一箱药你敢卖吗？怕是药还没卖出去你的头先卖出去了，日本人能放过你？”旁边一个小伙子笑着说。 “你这小子，我不就这么一说吗？哎！医院到了，你们几个都别出声，我去给哨兵打个招呼，让他们检查一下咱们就进去。” 哨兵检查了一下担子，大手一摆：“进去吧！” 进到医院，老孙头小声说：“大家跟紧点，不要大声说话，不要到处乱看，赶紧朝后面走。” 医院人来人往，有穿军装的，有穿西服的，也有穿白大褂的，更多的是穿病号服的，他们出出进进，对几个送菜的根本不看一眼。 转了几个弯，来到医院后面，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了。有一排房子特别高大，前面写着“库房重地严禁烟火”几个大字，宽大的铁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一个哨兵。 “老叔，这就是医院的库房吧？咋在后面啊？”半大小子问。 “别乱说乱看，没见门口站着哨兵吗？小心吃枪子。你这孩子问的好奇怪，哪个医院库房伙房啥的不在后面？前面都是看病的，库房不在后面在哪里？后面还有门，后门不就是这么走的吗？”孙老头笑着打了半大小子一下。 经过一个厕所时，瘦小伙停住了：“老哥，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您老先走吧，一会我们自己找医生，谢谢老哥，谢谢啊！” “那好，在医院可不敢乱跑，能找到医生就好，找不到就赶紧出去，小心抓起来就麻烦了。” “谢谢老哥，我们一定不乱跑，谢谢您！” 三人从厕所出来，闪身到了厕所后面。一辆装大粪的手推车停在粪池旁边，手推车上圈着篱笆，上面盖着木板，整个车子沾满了粪便，臭气熏天。 “狐狸哥，快走远点，臭死了。”半大小子直皱眉头。 “小林，看看粪车里面装粪了没有？装了就倒掉，咱们有办法了。”狐狸拿起粪勺朝小林和小社身上洒了些粪点，给自己身上也抹了些大粪，又在脸上头上抹了些尘土，三人身上立即散发出阵阵恶臭，活脱就是几个掏大粪的。 小林推着粪车，狐狸和小社在旁边扶着，慢慢向库房走去。 哨兵正注视着前方，忽然一阵恶臭飘了过来，扭头一看，是三个掏大粪的推着粪车过来了，不由得火冒三丈：“滚！滚远点，臭死老子了，快滚！” 粪车没有停留，狐狸点头哈腰快走了几步：“老总，老总，对不住了，让您难闻了！我想问个事，麻烦老总……” “去去去……问啥事啊？臭死人了，走远点！”见三人还不走，哨兵走了过来，想把三人赶走。 哨兵走到狐狸跟前，举起枪托就要打，没等枪托落下来，眼前的人不见了。他刚要转身寻找，太阳穴上闪电般的挨了一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狐狸架着哨兵疾步向库房走去，到大门跟前不知怎么摆弄了一下，诺大的铁锁就被打开。他轻轻打开大门，架着哨兵闪进库房，小林和小社也推着粪车进到库房里。狐狸转身把大门轻轻关上，里面立即暗了下来，不过仍然可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库房里堆满了各种箱子，三人全都傻眼了。他们原本都不识字，在救国军这段时间识了几个字，能写自己的名字，也能读懂简单的文章，可是现在箱子上写的字他们一个也不认得，甚至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药品，三人一时手足无措。 “捡不一样的箱子拿几个，不要在一个地方拿，把粪车装差不多咱就走。”狐狸不管那么多了，搬起一个箱子装到粪车上，小林和小社也抱了几个箱子装到粪车上。 粪车装的差不多了，小社摘下哨兵的汉阳造和子弹手榴弹塞到箱子空隙，小林把木板盖在上面，让小社坐在木板上。 “你咋不坐？这么臭就让我坐，我不坐。”小社小嘴撅了起来。 “别争了，你是孩子，坐上去不起眼，现在外面没人，赶紧走。”狐狸轻轻拉开大门，让粪车推出来，随即关上大门，“咣当”一声用大铁锁重新锁上。 小林推着粪车就往前走，狐狸小声喊：“跑前面送死啊？走后门！” 库房后面有一小门，平时不开，只有进货时才开，拉粪车出进也走这个小门。狐狸走到小门跟前，轻轻一摆弄就把铁锁打开，粪车出了小门，他把小门关上锁好，拧身一跃从高高的墙上翻了出来。 “嘿嘿，功夫不错嘛，快赶上我了。咱们原定要从西门出去，可是这街上人这么多，咱们咋走啊？”小林小声说。 “靠边走就是了，小社，喊着点，让大伙让让。”狐狸帮助推车。 “大叔大婶请让让，小心沾光，对不住了，让您难闻了……”小社扯开嗓子喊着，众人纷纷躲避，很多人还对粪车指指点点，大概是对小社坐粪车有些难以理解吧？庞忠和建子等四人在前面不远处走着，有意无意推开挡道的人群，粪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向西而去。 快到西门，粪车正准备出城，忽听城里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枪声响成一片。城门口顿时大乱，出城的人急着往出跑，刚进来的人转身也往外跑，哨兵被挤到旁边，帽子都被挤掉了。 第五十五章 县城搞药品 （二） 岗楼里的鬼子冲了出来，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大喊：“关门，关门！” 城门慢慢开始关闭，狐狸急了，大声喊着：“闪开，闪开，快快闪开！”推起粪车就往出闯，小社紧紧抓住篱笆，生怕从车上掉了下来，双手沾满了粪便。 粪车夹在城门之间，狐狸不停的点头哈腰：“老总，行行好吧！我们要出去，出去，麻烦老总让我们出去。” “滚！快滚！他妈的，臭死老子了，快他妈的滚！咋遇上这么个下三滥货，真他娘的倒霉！”一个哨兵捂住鼻子大声骂道。 城门稍稍打开了一点，狐狸和小林推起粪车飞速出城，小社怕掉下来，干脆爬在木板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是粪便，就像掉进了粪池。后面庞忠几人趁机一拥而上，跟着粪车出了城门。 出了县城，狐狸不敢停留，扶着粪车向山里飞奔。前面是庞忠和建子开道，后面也有两个人殿后，小社跳下车子跟着跑，一伙人全然不管什么恶臭，很快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县城里的枪声越来越激烈，这是祁星培他们和鬼子在交火。他们把搞药品的重点目标放在日本医院，所以来这里的人多一点，力量也要强些。祁星培带着郑二、大锤、高小奇、张新鹏和已加入特务大队的王有及其他三名弟兄溜到日本医院附近，企图寻找机会进入医院。 日本医院门口站着双岗，旁边还有一排房子，一个班的鬼子住在里面，虎视眈眈注视着过往行人。 医院大门紧闭着，只开了旁边的小门，基本上都是穿日军军服的人出出进进，偶尔也有穿和服及西装的出进，看不到有警察保安队之类的汉奸出入，更看不见有老百姓出进。透过小门往里望去，医院里面熙熙攘攘，白大褂和病号服来回穿梭，好不热闹。 祁星培观察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到机会，只得退了回来，几个人躲在一个僻静处想办法。他们嘀咕了半天，决定冒一次险，先混进医院再说。 街上，几个人急匆匆往日本医院方向走着，前面一个人带路，后面两人抬着一人，这人浑身是血，看样子伤势不轻。几人都穿西装，戴礼帽，像是有钱有地位的人。不远处，几个老百姓若即若离的跟着，似乎在看几人的笑话。 前面走的是祁星培，抬人的是郑二和大锤，“负伤”的是王有。他们穿上早就准备好的西装，到烧鸡店里买了些鸡血，王有脖子、肚子以及大腿等地方缠满了绷带，绷带上沾满了鲜血，一路上还不停的往下滴血，一看就是受了重伤。 快到医院了，祁星培边跑边用日语大声喊：“太君，太君……” 一个鬼子哨兵看见几人朝医院跑来，还用日语大声喊叫，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举起步枪，用日语大声喊道：“站住，统统站住！” “太君，他快不行了，快救救他，救救他！”祁星培喘着粗气。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这里？没看见这是什么地方吗？” “太君，我们是株式商社的，这位太君为了保护皇军财产受了重伤，请太君开恩，让我们进去治疗。”祁星培现在基本上能用日语交流了，昨天他就发现了株式商社这个日本机关，并且打听到这个机关基本上是做买卖的，今天趁机冒充一回。 “你们是日本人还是支那人？这里只接受日本人治疗，支那人得去那个医院。”哨兵指着中国医院方向。 “太君，我是翻译，那两个抬人的也是支那人，只有受伤的是日本太君。那个中国医院医术不高，我怕耽误了太君的治疗，所以才来皇军医院的。” “吆西！大日本皇军当然要在皇军医院治疗了，不能让卑微低劣的支那医院耽误了伤情。请你们稍候，我去通报一声。”哨兵转身向房子跑去。 出来一位曹长，叽里咕噜的问了几声，祁星培赶紧把情况又说了一遍，请求进入医院治疗。 “吆西！既然是大日本帝国的精英，那就请进吧。不过，你们不能进去，这是皇军医院，支那人是不能进去的，让士兵把伤者抬进去，其他人在这里等着。”曹长一挥手，过来两个鬼子准备抬王有。 “太……太君，受伤的太君连话都说不出来，我得进去给医生把情况说一下，随时和太君沟通，要不然……”祁星培急了。 “那好吧，你可以进去，但不能说你是支那人，就说你是朝鲜人，否则医生是不会给他治疗的。他们两个不能进去，就在这等着。” 士兵找来一副担架，小心翼翼的把王有抬上担架。祁星培心急如火，几步跨进了小门，抬担架的鬼子不敢怠慢，小跑着跟在后面。 前面抬担架的鬼子进小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身子打个趔趄，担架顿时倾斜。王有脸碰到门框上，鼻子重重的磕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疼的他双手捂面，破口大骂：“妈了个逼的，我操你八辈祖宗！” 抬担架的鬼子惊呆了，门外的曹长及其他鬼子都转过头，祁星培他们暴露了。 祁星培眼疾手快，一步跨到门口，挥拳打倒还在愣神的鬼子，伸手拉起王有。王有就势一脚把后面还抓着担架的鬼子踹倒，跳起来就抢步枪，鬼子拼命护住步枪，两人滚做一团。 大锤和郑二拳脚飞舞，曹长和哨兵都被打倒。郑二一脚揣在哨兵胸口上，伸手把步枪操起来，“哗啦”子弹上膛，“呯呯”两枪，房里冲出来的两个鬼子天灵盖被揭掉，他大声喊着：“参谋长，快跑！” 祁星培冲出小门，见王有还在和鬼子纠缠，抬起一脚踢在鬼子脸上。王有趁机爬起来，夺过鬼子步枪，一刀刺进鬼子脖颈，鬼子挣扎了一下没气了。 鬼子曹长身材粗壮，不小心被大锤打倒，恼羞成怒，翻身抱住大锤大腿。大锤甩了几下没有甩掉，气得哇哇大叫，一屁股坐在曹长身上，双手捏住曹长脖子，曹长抓住大锤双手拼命往外推，无奈力气不及大锤，只得接受被捏死的命运。 大锤拔出曹长手枪，大喊一声：“参谋长，接住！” 祁星培接过手枪，对着冲上来的鬼子连连开枪，两名鬼子被打倒，其他鬼子急忙往旁边躲。郑二、王有趁机往外跑，大锤在地上滚了几滚，滚到一个死鬼子身边，掏出死鬼子身上的手雷往地上一磕扔了出去，就在其他鬼子卧倒隐蔽的功夫，抢过鬼子步枪翻身就跑。 街上大乱，到处响起凄厉的哨音，鬼子、警察和保安队从四面八方向日本医院跑来，日本医院也冲出一队鬼子，向祁星培几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祁星培四人向街上跑去，见对面一队鬼子冲了过来，急忙拐进一条小巷，张新鹏等人也跟了进来，气得祁星培大骂：“你们他妈的跟来干吗？手无寸铁进来找死啊？快跟着老百姓跑，想办法出城。”张新鹏四人掉头就跑，很快融入狂逃的人流之中。 鬼子冲进巷道，机枪“哗哗”开始扫射，手雷不停的往里扔，巷道里硝烟弥漫，几个误跑进来的老百姓被炸得血肉横飞。 祁星培四人爬在地上，烟雾呛得几人直咳嗽，可他们却不敢随便开枪。虽说都有武器，却没有弹药，几个人加起来也不到十颗子弹，他们得等到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开枪。 这是一条死胡同，高高的房墙挡住了几人的去路，旁边的大门紧闭着，大锤敲了半天也无人出来。这也难怪，这种时候谁还敢出来啊？除非不要命了。 又是几颗手雷扔了过来，祁星培大喊一声：“上房！”借着烟雾，几人飞身上到房顶，顺着房顶往出跑，他们看见胡同那边是个大院，一群鬼子正在院子集中，只能往出跑了。 鬼子发现了这几人的企图，机枪、手雷一个劲的朝他们招呼。就在几颗手雷飞上房顶的瞬间，祁星培几人跳到院子里，一颗手雷跟着也滚进院子，几人顺势躲进门厅，手雷爆炸，虽然没伤到人，却也把他们整的屁滚尿流。 就在几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咚”的一声，大门被踹开，几个鬼子扑了进来。祁星培举枪就打，两个鬼子眉心中弹，再开枪却没有子弹了，他把手枪向一个鬼子砸过去，鬼子稍一躲闪，大锤的刺刀深深刺进鬼子的肚子。 郑二连连击发，两个鬼子倒在大门口。其余鬼子继续往里冲，王有扑到一个死鬼子身边，掏出鬼子的手雷接二连三的朝大门口扔过去，鬼子只得退出大门。 手雷爆炸了，大锤扑过去关上炸坏的大门，拿过一支步枪顶上，几个人爬在院里喘着粗气。 “这里不能呆了，咱们走！”祁星培迅速解下鬼子的武装带背在身上，操起一支步枪，翻身跃过院墙，跳到另一家院子，其他人也都拿了鬼子弹药跳到这家院子。 这家院子的主人见跳进了几个拿枪的人，吓得尿了裤子，瘫在门口不知所措。祁星培一把提起：“快躲进屋子，打死都不能出来。” 大门“咚，咚……”响了起来，这里也不能呆了，几人接着翻墙。鬼子掌握了几人的动向，所有人家的大门都被砸开，祁星培无奈，只得再上房顶，顺着房顶继续跑。 前面就是大街，几人爬在房顶上一看，街上来来往往全是鬼子，正急匆匆往小巷子集中，看样子要包围巷子。 祁星培掏出手雷，其他三人也都掏出手雷，听着祁星培小声命令：“一，二，三，扔！” 四颗手雷凌空爆炸，巷口周围的十多名鬼子无一幸免，全都倒在血泊之中。四人飞身跃下房顶，几步跨过街道，迅速拐进对面另一条巷子，等鬼子明白过来，几个人已经不见影子了。 第五十六章 大战破庙宇 （一） 祁星培并没有摆脱鬼子，他们穿过几条巷子向西门运动，快到西门时和一队巡逻的鬼子不期而遇，鬼子开了枪，他们也朝鬼子扔了几颗手雷，借着烟雾掩护向北就跑。 鬼子追了过来，并吹响了哨音，周围的鬼子一齐向北边压过来。祁星培他们左冲右突，就是无法摆脱鬼子，最后被压到一个破庙里。 破庙地势较高，大概很多年无人供奉了，不仅没有香火，房子院落也衰败的不成样子。 “妈的，四面都是鬼子，咱们被包围了。看样子今天是出不去了，哥几个，你们怕不怕？”祁星培靠在大殿墙角往枪里压子弹。 “参谋长，这是啥话？啥叫怕？你问问咱哥几个怕字是咋写的？多少次刀山火海都过来了，还在乎这点阴沟？可惜没有大炮，要不然老子让小鬼子血流成河，不一定谁灭了谁呢，可惜啊！”王有叹了口气，“哗啦”一声把子弹推上膛。 “就是，参谋长，啥也别说了，兄弟我杀人放火多少年，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临死前能拉几个鬼子垫背就已足够！干吧，我们都听您的！”郑二擦了擦步枪。 “我说郑大队长，几个小鬼子就能把你打发？这价码也太他娘的低了。凭你那一手咋打咋有的枪法，怎么着也得好几十个鬼子陪葬，要不然老子不答应。”大锤第一次叫郑大队长，叫得郑二热泪盈眶，伸手捶了大锤一下，大锤也回了郑二一下，两人都会心的笑了。 “他娘的，都比老子有种！就老子有点怵，手里这家伙不趁手，要是有把短枪就好了，老子能干掉狗日的半个小队。清点一下弹药，节省点用，咱们没有援兵，弹药没了就该上路了。”祁星培笑着说。 “参谋长，咱们每人一杆三八步枪，五六十发子弹，就是手雷有点少，一共只有八颗。您说家伙不趁手还真说对了，您看我这大骡子大马骑惯了，突然给个小绵羊，这让我咋骑啊？可这不是没办法吗？骑不成也得骑，好赖是件武器不是？唉……我的大炮啊，你在哪里？想死老子了，这会要是有门大炮，小鬼子吓死都不敢来……”王有又开始唉声叹气。 “每人留一颗手雷，其余都给大锤，他力气大，扔的也准。弟兄们都瞄准了打，争取枪枪打中要害，好好灭灭鬼子的威风。哎呀！救国军几大高手全在这了，小鬼子真他娘的有福气。” “鬼子打炮了，隐蔽……”王有大喊一声，立即扑在墙角隐蔽。 破庙周围炮火连天，机枪掷弹筒不停点的打过来。几间破屋轰然倒塌，唯有几人藏身的大殿岿然不动，看来建造这座庙宇的人确实虔诚，大殿经历了不知多少年风风雨雨，又被日寇无数炮弹轰击，依然屹立不倒，实在难得！ 炮火准备了十几分钟，破庙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一个大尉手一挥，从一排房子后面走出四个鬼子，小心翼翼的向破庙正面摸了上来。 祁星培瞄准一个鬼子胸膛，静静的等待鬼子上来，其他人也都瞄准鬼子，等待祁星培的命令。 鬼子齐头并进，一条腿刚踩上破庙院墙，祁星培一声断喝：“打！”食指轻轻扣动，一个鬼子一头栽进了院子。最快的是郑二，祁星培话音未落，一个鬼子已经眉心中弹，直挺挺的摔倒在院里。 大锤和王有也都击中了鬼子，鬼子爬在墙头上嚎叫着，郑二枪栓拉动，接连两枪，鬼子全都见了阎王。 “我去捡几颗手雷！”祁星培刚要阻拦，大锤已经飞身跃出大殿，几个翻滚到了院墙根下，伸手把两个死鬼子拉到一起，笑嘻嘻的把鬼子身上洗劫一空。 “大锤快回来，鬼子要打炮了。”王有大声喊道，在密集的炮火中，大锤连滚带爬回到大殿，怀里揣满了东西。 “参谋长，大队长，王有兄弟，嘿嘿……四盒子弹，八颗手雷，还有几盒罐头，两顶钢盔，这是香烟，还有火柴，嘿嘿……”大锤傻笑着，掏出香烟发着。 “以后再不敢这样冒险了，连鬼子面都没见着就没了亏不亏啊？都下午了，还真他娘的饿了，正好吃点东西。小鬼子炮火挺邪乎的，看样子兵力不少啊！手雷每人拿两颗，子弹就放那儿，谁要谁拿。这次鬼子肯定不会再试探了，一定会全面出击，咱们每人把守一段，使劲给老子打！”祁星培拿起一盒罐头撬开就吃。 炮火停了，鬼子果然四面出击。只是大殿东西两面及后面都没有窗户，而且墙体异常结实，鬼子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在正面猛攻。 四人一会打枪，一会扔手雷，打退了鬼子好几次进攻，院墙外堆满了尸体，没有一个鬼子能踏进大殿半步。鬼子恼羞成怒，成排往院里扔手雷，大多数手雷都在院内爆炸，也有几颗手雷扔进了大殿。大锤和郑二捡起两颗手雷扔了出去，但还是有两颗手雷在大殿内爆炸，四人虽然安然无恙，却也惊出一声冷汗。郑二早料到鬼子会来这一手，把大殿里的破木板等东西集中起来，又在院子里搬进来一些砖头石块，给每人堆了一个简易掩体，几人爬在掩体内才躲过弹片袭击。 大锤啃了一嘴泥土，气得直起腰一气扔了四颗手雷，再扔时却发现没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上：“奶奶的，也不知道炸到鬼子没有，咋这么不经扔啊？还没扔就完了，真他娘的。” “还没咋扔啊？这都第几颗了？不过鬼子肯定死伤不少，墙里墙外那么多尸体，连墙上都爬了好几具尸体，不少都是你炸死的，小鬼子这会一定恨死你了，哈哈哈哈……”王有开起了玩笑。 鬼子调整了部署，机枪和掷弹筒向大殿疯狂开火，掩护部队运动到院墙外面，想凭借优势兵力一举冲进大殿，最好能活捉几人，实在不行再击毙。 大殿里的几人被密集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大锤爬在地上大喊：“哥几个，把手雷都给我扔过来，我把狗日的炸回去。” 几人将剩下的几颗手雷扔给大锤，大锤一口气将几颗手雷都扔出院墙，鬼子一阵骚动，机枪掷弹筒也停顿了。大锤得意洋洋：“他娘的，又干掉他几个，一会出去再搞点手雷回来，让小鬼子好好尝尝自己武器的厉害，哈哈哈哈……” 笑声未落，大地突然抖了一抖，接着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几个人被震得东倒西歪，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彻底玩完了，狗日的搞来了多大口径的大炮啊？” 大殿西边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仔细听却不是歪把子，似乎是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机枪没有对着大殿开火，而是对准院墙外的鬼子猛烈射击，还有几颗手榴弹越过大殿飞向鬼子，鬼子被炸得晕头转向，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参谋长，大队长，我们救你们来了。”大殿外面一声怒吼，几个人听得真真切切，这不是张新鹏是谁？ “站起来打，把鬼子压下去。”祁星培端起步枪连连射击，郑二等人也站起来射击，几个露头还击的鬼子天灵盖全被揭掉。 “撤！”一声令下，几个人互相掩护着冲出大殿向西边撤退，一身警察服装的张新鹏端着机枪向鬼子扫射，腰间缠满手榴弹的高小奇等人拼命投弹射击，掩护祁星培几人撤退。 大殿西边院墙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十多米外的几间民房也倒塌了。民房前面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鬼子尸体，地上有几个大坑，豁口两边各有一名穿警察服装的弟兄阻击鬼子，掩护祁星培等人突围。 几个人刚冲出豁口，鬼子就追了过来，张新鹏端起机枪一阵狂扫，高小奇抡圆了胳膊狂投手榴弹。大锤手痒痒的实在不行，跑到高小奇身边要过几颗手榴弹加入了投弹行列，鬼子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几个人趁机跑进了一条巷子。 连续跑过几条巷子，不见了鬼子踪影，祁星培稍稍松了一口气：“张新鹏，西门你们去了吗？能出去吗？” “正因为出不去我们才跑回来的，北门南门都出不去，东门没有去，因为方向不对，不知道有没有鬼子。” “走，去东门。”祁星培果断的说，这会顾不上什么方向了，只要能出去，就是多走一千里他也愿意。 快到东门，前面侦察的高小奇跑了过来：“参谋长，东门也出不去，大门紧闭，门口有四名保安队站岗，不过没有发现鬼子。” “没有鬼子？”祁星培脑子转了一转，看了看高小奇的警察服装，眼睛一瞪：“走，往回走，找几个鬼子借身衣服，老子就从这里出城。” 刚走过一个街区，鬼子巡逻队就过来了，十四名鬼子扛着机枪掷弹筒迈着罗圈腿昂首挺胸走在街上，街上行人见了纷纷躲避，只生怕惹恼了这些活阎王。 祁星培急令退回巷子，连打几个手势，命令几人做好准备。鬼子刚从巷道口走过去，一伙人从巷道冲出来，机枪、步枪、手榴弹手雷一齐向鬼子招呼。鬼子背后中弹，阵脚大乱，等他们转过身还击时，已经有大半人躺倒在地了。 第五十六章 大战破庙宇 （二） 剩下几个鬼子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大锤早已按耐不住，嚎叫着迎着鬼子冲去。一个回合下来，两名鬼子轰然倒地，大锤身上也沾满了鲜血。他转身找别的鬼子拼刺，却发现都被其他弟兄干掉了，一个弟兄胳膊被划个口子，高小奇正在包扎。 王有眼睛直挺挺盯着拿掷弹筒的鬼子，没有迫击炮，掷弹筒也行，好歹也算炮，总比步枪强。机枪扫过，手榴弹炸过，再看鬼子正拖着断腿挣扎着架设掷弹筒。王有一个箭步冲上去，倒提着枪托狠狠砸向鬼子，鬼子嚎叫一声没了声息。他一把夺过掷弹筒，又把几个鬼子身上的炮弹全部塞在自己身上，“嘿嘿”笑着走到郑二身边，使劲拍着掷弹筒。 “把鬼子衣服扒下来，赶快撤离！”祁星培大喊，王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副射手衣服扒下来，这家伙身材和自己差不多。 大锤粗壮，郑二高大，找了好几个鬼子衣服都不合身，别人都在巷道里等他们，二人只好胡乱拿了一身沾血的衣服跑进巷道，边走边把衣服换好。衣服太小，连扣子都扣不上，没办法，只好用武装带使劲勒了勒，不仔细也看不出啥破绽。 天色将晚，四个鬼子健步走向东门，后面跟着五个警察。哨兵仔细一看，这几个皇军扛着一挺机枪和一具掷弹筒，后面警察也扛着一挺机枪，其余人身上装满了弹夹、炮弹和手雷手榴弹。这些皇军和警察的衣服上都沾满了鲜血，一脸的凶神恶煞，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白天城里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这些皇军应该刚从战场上下来，只是他们来这里干嘛？莫非要出城？ 一名皇军走到哨兵跟前，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哨兵一句也没听懂，一边敬礼一边抬眼向皇军后面的警察求助。 “太君说了，我们要出城，请打开城门。”一位警察走上前。 “这……麻烦您给太君说说，我们没接到开城门的命令，请太君原谅，原谅！”哨兵点头哈腰。 “八格！”皇军暴怒，抡了哨兵几个耳光，又是一阵咕噜。 “太君又说了，难道太君的话不是命令？你要听谁的命令？” 哨兵不敢犟嘴了，捂住脸慢慢挪向城门，嘴里叨叨着：“光知道打，给你们开门，回去班长连长还不得打我啊？”正说着，看见连长从屋里出来，哨兵像见了救星，三步两步跑过去：“报告连长，几位太君要出城。” “快打开城门，送太君出城。”连长急忙跑到皇军跟前，“啪”一个敬礼：“报告太君，保安队连长李兴正在执勤，请太君训示！” “吆西！”几句咕噜送了过去。 “太君要出城啊？请吧，请！小的能为太君做点什么？”这位连长粗通日语，听懂了皇军的话。 “吆西！前面带路，快走！”见连长能听懂日语，皇军大手一挥，抬脚就走。 “太君，天都黑了咋还出城啊？城里发现了抵抗分子，太君命令我们严加防守，不许放过任何可疑人员出城，您看这……”连长边走边嘀咕着，不时偷眼看看皇军的反应。 “八格！皇军的事情你也要问吗？是不是活够了？快快的带路，再多说一句小心脑袋。”皇军胳膊一抬，蒲扇般的手掌狠狠抽到连长的脸上，连长脸上顿时出现几道血印。这还不算，皇军打完耳光，大手往下一滑，连长胸前挂着的驳壳枪到了皇军手里。 “哎！太君，我的枪，我的枪……” “走吧，带皇军出城，出城了皇军把枪还给你。”皇军拿着手枪，有意无意的指着连长，连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低头哆哆嗦嗦出了城门。 “太君，这里离城已经很远了，我就不送您了，请慢走！”拐过一个弯，连长停住脚步，弓腰伸出双手。 “那你先回吧，我们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你要好好把守城门，决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人员，我们回来你要在城门接我们，否则要你的脑袋。你这驳壳枪还不错，是德国原装的，我们拿去办点事，回来就还你。对了，把子弹也拿来，怎么才四个弹夹啊？连一个长弹夹也没有？皇军真是白养活了你们这些饭桶，打起仗来怎么办？永远只会用短弹夹吗？”皇军骂骂咧咧的拿过弹夹，头也不回的走了。连长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皇军远去的背影，恨得牙直痒痒。旁边士兵催促回城，他这才反应过来，恶狠狠的骂道：“回去，都给老子回去，小心看好大门，放走一个可疑分子要你们的脑袋！” 半夜的山林，寂静异常。月光下，几个人脱掉“皇军”和“警察”衣服，露出里面的便服，一个个热的满头大汗。 “参谋长，您现在的鬼子话说得可真地道，糊弄汉奸简直小菜，不简单啊！哎呀！套上鬼子衣服真他娘的难受，热死老子了。还有几盒罐头，哥几个分的吃点，歇缓一阵再说。”郑二拿出几盒罐头，一伙人狼吐虎咽的吃着。 “你们平时不好好学，还说鬼子话没有用处，现在用上了吧？咱们到了县城东边，离根据地越来越远了，得向南走绕个大圈子才能回去。这会鬼子不知出动了多少兵力在周围搜山，那个连长大概活不过今晚了，鬼子绝不会放过他的，换我也绕不过他。”祁星培靠在树干上吃罐头。 “参谋长，咱们这次出来虽然没有搞到药品，但把县城翻个底朝天，少说也打死几十个鬼子，还缴获了这么多的武器弹药，这不算打了败仗吧？”张新鹏凑到祁星培跟前，想巴结一下参谋长。 “怎么不算败仗？这是标标准准的败仗，彻头彻尾的败仗，不折不扣的败仗，就算消灭一万个鬼子，缴获一个师的武器也是败仗。因为咱们没有完成任务，出来十六个人，现在只剩下咱们九个，还有一个负伤的，最重要的是一粒药品都没有搞到。咱们根据地现在最缺啥？是胜仗吗？是武器吗？都不是，就算再多的胜仗再多的武器也治不好老百姓的病！老百姓当前最迫切需要的是药品，没有药品说啥都是白搭，老百姓不会卖你的帐的。所以咱们还得去搞药品，搞不到药品就没脸回去，回去也得让老百姓骂死！”祁星培捶打着地面，显得非常激动。 “参谋长，您说的对，搞不到药品咱们没脸回去，咱们得继续完成没有完成的任务。只是不知道狐狸他们怎么样了，估计是出城了，张新鹏他们几乎把县城转个遍，一直没有发现狐狸的踪影，一定是出去了。说不定他们搞到了药品，没有完成任务他们是不会随便走的，我了解这几个人。”郑二说道。 “也有可能，但愿他们能搞到药品！这样吧，咱们绕着往回走，有机会咱就搞鬼子一家伙，没机会咱就回去，大不了再出来一次。往回走要经过两条公路吧？县城没有办法咱就在公路上找，过去咱们几次搞药品不都是在公路上吗？机会一定有的，就看咱们能不能抓住了。哎！小奇，新鹏，在城里我让你们想办法出城，你们咋又转回来了？”祁星培问。 “参谋长，我们哥几个随着人群到处乱窜，先到了西门，西门不让出，又到了南门，南门也不让出，最后到了北门，不但不让出，还差点让鬼子抓了起来。本来想去东门，听老百姓说东门根本出不去，我们也就没有费那心思。 我们就这么跑着，实在累得不行就躲到墙后休息一会，看情况不对接着跑。狗日的汉奸警察和保安队实在太坏了，追的老百姓满街乱跑，还不时开枪，抓住老百姓就往死里打，直到老百姓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才罢手。我们几人恨得牙直痒痒，总想找机会干狗日的一家伙，出出心中的晦气。 机会说来真的就来了，十几个警察在追老百姓，机枪手大概跑累了，拉在最后面，和机枪手一起的还有两个扛弹药箱的，一个扛的子弹，另一个是手榴弹。这样的机会我们当然不会放过，几个人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冷不丁把他们扑到，夺过机枪就扫，三个警察眨眼就被干掉了。其他警察听见枪声都回过头来，正好赶上我们的子弹，我原来就是机枪手，这十来个人能跑的了吗？加上高大哥使劲投弹，没多久这些警察全都死求光光了。 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觉得穿便衣拿武器纯粹是找死，干脆换上警察服装，大大方方的在街上行走，谁也看不出破绽。我们到处找你们，后来听见北边破庙里枪炮声最激烈，估计一定就是你们，我们几个就往哪儿赶，没想到还真是你们，我们就把你们救出来了。”张新鹏笑着说。 “那几声爆炸是咋回事？我以为是鬼子搞来了多大口径的火炮，把老子魂都吓飞了！”王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说那啊？那是高大哥的杰作。我们从西边接近破庙，看见前面集结不少鬼子，都隐蔽在房子后面，正找机会准备进攻破庙。高大哥急忙把手榴弹箱子打开，做了几个集束手榴弹分给其他弟兄，自己搞个最大的，十颗手榴弹捆在一起。几个人悄悄爬上房顶，趁鬼子正聚精会神看前面的时候，将集束手榴弹狠狠甩了下去，我们反身跳下房顶，捂住耳朵爬在地上。那阵势你们都听见了，鬼子全都炸死了，你们也得救了，嘿嘿……” “怪不得那么响呢，原来是老高做的，也就他敢做，换别人谁敢啊？十颗手榴弹该有多重？威力得有多大？一个人根本扔不了多远，炸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完求蛋了。”王有亲热的捶了高小奇一拳。 “弟兄们，歇够了没有？歇够了咱就走。把鬼子汉奸衣服先拿上，说不定还有用处，这里是敌占区，大伙都小心点。郑二带一个弟兄前面侦察开道，张新鹏带一挺机枪殿后，大家拉开距离成战斗队形前进。”祁星培拍拍身上的泥土，带着几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五十七章 化装劫军车 （一） 祁星培带着弟兄们在公路旁潜伏了一天又半夜，饿的前胸贴后背，两个眼皮直打架，可到底也没有等来一次机会。公路上来来往往汽车很多，几匹骡马拉的大车也不少，每次都有部队护卫，就连大车也有二三十个保安队或警察护送，再说大车上不一定有药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半夜，公路上再也不见汽车过往，继续等下去也是枉然。祁星培带领弟兄们迅速跳过公路，向另外一条公路摸去，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一伙人深一脚浅一脚在山林里摸爬了十几里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村子，祁星培命令在村外树林里休息。高小奇和张新鹏化装成警察到村里搞吃的，穿便衣怕没人给，穿警察服装就不一样了，可以大摇大摆的扛枪进入村子，买东西肯定要容易的多。 郑二怕两人态度不好伤害到老百姓，再三叮咛一定要付钱，哪怕多付钱也不能让老百姓吃亏。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郑二，没想到这个曾经以抢劫为生的土匪头子如今变得如此深明大义，都在心底为郑二的变化而感到高兴。 没多久，高小奇两人回来了，身上背满了包裹，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食物：“参谋长，大队长，穿上这身狗皮就是他娘的不一样，老百姓就像老鼠见了猫，只要他们有的，基本上是要啥给啥。有馒头、饼子、烧鸡、猪头肉，这是鱼干，这有煮鸡蛋和咸鸭蛋，还有好多我们没法拿，够咱们吃三四天了吧？您就放心的吃吧，所有东西我们都给了钱，老百姓吓得不敢收钱，我们就硬塞给他们。有的老乡只给我们拿了几块饼子，我们也照样给他们一块大洋，这时候饼子要比大洋值钱的多！” “大伙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吃完就地迷糊一会，咱们五更出发，争取赶中午之前到达目的地。”祁星培命令。 第二天中午，一伙人到达公路附近。祁星培爬上公路旁边的山头上观察了一阵，退到山背后：“老郑，弟兄们，这条公路汽车少多了，好半天才有一个车队经过。公路上炮楼也比较少，大都在地势险要的山坡上修建，平地上很少有炮楼。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错过这条公路咱们只能回家，所以咱们得等，等待机会出现。” 机会倒是出现过一次，可是他们却没有抓住。两辆汽车在公路上疾驶，祁星培紧跑慢跑，刚跑到公路上，汽车已经驶了过去，几人只能望着远去的汽车叹气。 “参谋长，这样不行啊！离公路太近容易被鬼子发现，太远了赶不上趟，咱们得想个办法。”撤回山上，郑二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依然穿着日本军服，他觉得这样更容易接近鬼子。 “妈的，是得想个办法！要不然永远也搞不到东西，你们几个都说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都诸葛一回。”祁星培也没有好办法。 “参谋长，大队长，要我说咱们干脆就呆在公路上得了，反正咱们得化装成鬼子汉奸上公路不是？那咱们为啥要在山上等？公路上等不一样吗？再来鬼子汽车直接挡住，问狗日的拉的是啥，有药品咱们就搞，没药品走他娘的。”大锤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派头，越危险他越觉得刺激。 “哈哈哈哈，我说大锤，你把鬼子汽车挡住就问有没有药品啊？有药品好说，鬼子人头、汽车以及药品全归你了。没药品你让鬼子走哪里？鬼子能走得了吗？枪声一响你还能搞到药品吗？再说了，这公路又不归你管，凭啥你说停鬼子就得停？鬼子都是傻子啊？人家拿的都是烧火棍？你这主意也太有点不靠谱了吧？”王有靠在大锤身边笑道。 “那你说咋办？总不能老耗在这老鼠不拉屎的小山上吧？” “弟兄们，我认为大锤的主意并非不靠谱，还有那么点意思，现在没有别的好办法，这办法值得试一试。我的意见是咱们玩一次胆大，台风中心没有风，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只要准备充分，也许就能搞到药品。当然，咱得有最坏的打算，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你们还有啥意见？”祁星培坐了了起来。 郑二伸出大手，大锤也伸过手，王有、高小奇、张新鹏及其它弟兄都伸出手，九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没有人退缩，只要能搞到药品，能为老百姓做点什么，就算牺牲也是值得的。 在一段较为平坦的公路上，慢腾腾的走着几个身背三八步枪的“皇军”。这段公路位于两山之间，约有十几里长，两边山脚都修建有碉堡。已经到了下午，四个“皇军”和一个“警察”在公路上漫不经心的走着，其中一个“皇军”吊着胳膊，另外三名“皇军”搀扶着他，一个“警察”来回跑着，为这几个“皇军”鞍前马后效劳。在公路西侧不远处的石头后面爬着几人，两挺机枪和一具掷弹筒正对着公路。 从山坡下驶过来一个车队，几名“皇军”一看有十几辆汽车，每辆车上都架着机枪，身形一转，迎着汽车走了过去。 最前面的汽车缓缓停到几个“皇军”跟前，驾驶室里伸出一个脑袋，一口标准的日语：“请问阁下是哪个部队的？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们是伊藤中队的，到那边执行一个任务。谢谢阁下的关心，天皇保佑你们，祝一路顺风！”一个“皇军”微笑着说，其他三个“皇军”也都微笑的注视着汽车。 “哦！这位勇士受伤了？要紧吗？要不上车我们送你们一程？” “谢谢阁下，这点小伤没有关系，不麻烦您了，我们自己能行。” “那好吧！请你们多多保重，再见！” “再见！再见！再见……”在一阵再见声中，汽车轰然开走了，后面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开了过来，每辆车驶到“皇军”跟前都要减速鸣号，以示对英勇无敌的“皇军”的尊敬。 车队走完了，几个“皇军”如释负重，跌坐在公路边：“奶奶的，吓死老子了，狗日的可真热心，要是继续问下去非露陷不可。他娘的，假的就是假的，搞得人心里老嘀嘀咕咕的。” “参谋长，我看您一点也不紧张，鬼子话说的一溜一溜的，把那些老鬼子哄的团团转。”大锤恭维着祁星培。 “什么啊？没看见我紧张的汗都下来了吗？总算应付过去了，但愿再别来这么多汽车，更别来这么多鬼子，万一露陷打起来咱这几个人不够小鬼子塞牙缝的。” 还真的没有车队过来，连一辆汽车也没有。眼看太阳要落山，几个人怏怏的走下公路，准备找地方吃饭睡觉，看来今天是干不成了。 远处一阵轰鸣，祁星培精神一振，转身往公路上飞奔。刚跑上公路，就看见两辆汽车缓缓驶下山坡，驶过炮楼，轰隆隆开了过来。 祁星培举起望远镜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山坡上再下来汽车，兴奋的大叫：“弟兄们，都给老子精神点，把你们过去做土匪的本事拿出来，买卖来了，老子要搞定这趟活！” “放心吧！保准让狗日的一个也跑不掉，看我们的本事吧！”郑二、大锤、高小奇和化装成警察的一个弟兄都上好刺刀，盯着渐渐驶近的汽车。隐蔽在石块后面的王有和张新鹏等人也将机枪子弹上膛，掷弹筒架好，随时支援参谋长他们。 汽车渐渐驶近几名“皇军”，押车的鬼子曹长看见一位“皇军”捂着胳膊痛苦的挪着脚步，还有一名“皇军”拄着棍子一瘸一拐走着，另外两名“皇军”搀扶着这两名受伤的士兵，感动的泪水差点都出来了，急令汽车停下，纵身跳出驾驶室，几步跨到“皇军”跟前，一个标准的军礼：“请问几位勇士要去哪里？非常乐意为天皇陛下的勇士们效劳，如果搭乘汽车我将不胜荣幸！” “谢谢阁下！我们到那边执行一个任务，遇见了几个支那土匪，我们消灭了土匪，这两名士兵不幸负伤。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希望能搭乘一下你们的汽车，能到驻地当然最好，实在不行坐到那边炮楼也行，我们在炮楼里休息一阵再走。”祁星培学着日本人鞠躬说道。 “非常乐意为勇士们效劳，请上车吧，我们将把你们带到你们想去的任何地方！”鬼子曹长殷勤的伸手请祁星培等人上车。 “多谢了！您也请上车，我们到车厢上就行。” “哎呀！那怎么行？您为了圣战已经受了伤，理应坐在驾驶室里。车厢上都是给养，怕您坐着不舒服，还是我们上车厢吧，您请……”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委屈您了。你们两个到后面的车上，太阳已经落山，咱们得快快的走，争取赶天黑之前赶回部队。” 第五十七章 化装劫军车 （二） 祁星培和吊着胳膊的高小奇及化装成警察的弟兄站在第一辆汽车驾驶室旁，驾驶室里另一名鬼子早已下车，恭恭敬敬打开车门，等候祁星培等人上车。 看到后面汽车驾驶室的两名士兵也钻出驾驶室，向郑二和大锤鞠躬致意，祁星培笑容可掬：“请问车厢上还有别的皇军吗？” “勇士，我们这是运送给养车，每辆汽车只有两名士兵押送，车厢上没有别的皇军了，请您上车，咱们抓紧时间赶路！” “哦！那就好，现在请你们去见那个狗杂种天皇吧，这是中国的土地，老子不待见你们……”话音未落，祁星培一只手闪电般的划过鬼子曹长的喉管，曹长眼睛瞪得像牛粪蛋子，双手捂住喉咙缓缓倒下，指尖里鲜血喷出老高。高小奇和“警察” 兄弟迅速扑向另一名鬼子，鬼子拼命反抗，无奈敌不过两只大虫，非常不甘心的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鬼子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伸出头想看个究竟。祁星培飞身扑到驾驶室跟前，将司机脑袋往车门上使劲一磕，司机顿时昏迷过去，后面赶上的高小奇把司机拉出驾驶室，屁股一磨坐到车上，汽车轰隆隆发动了起来。 “快到车厢上看看有没有药品，没有咱们赶紧走！”处理了司机，祁星培朝已经得手的郑二和大锤喊道。 “参谋长，车上有好多箱子，好像是药品！”大锤小声喊道。 “参谋长，这辆车上没有药品，都是罐头服装等东西。”“警察”从车厢上跳下来。 “小奇，别在这摆弄了，咱们坐那辆车走，快！”祁星培把鬼子曹长身上翻了一下，找到一个小本本，急忙装进口袋向后面跑去。 王有等人飞跑到郑二跟前，机步枪警惕的盯着公路两边。祁星培爬上车厢，看到二三十箱各种药品整整齐齐的码在车厢里，开心的直挠头：“哎呀！真是药品，还有这么多好东西，他娘的，老子总算逮着了！弟兄们，赶紧上车！小奇，给老子发动汽车，这下就看你狗日的本事了，哈哈哈哈……” “参谋长，您就放心吧，我现在开车水平比过去强多了，保准让您不感觉有多颠。” 汽车快速驶过小盆地，缓缓来到炮楼前面的关卡，一名鬼子哨兵跑到汽车跟前：“请出示证件！” 祁星培将鬼子曹长的证件递过去，把钢盔往下拉了拉。哨兵接过证件看了一眼，又看看祁星培，天色昏暗，关卡的探照灯又不怎么亮堂，他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将证件还给祁星培，“啪”一个立正：“请问阁下，你们不是两辆汽车吗？哪一辆呢？” “哦！那辆车出了点小毛病，正在修理，一会就修好。我们先行一步，到前面寻找宿营地点。” “请问需要我们帮助吗？我们这里也可以宿营，您要是……” “谢谢，现在还早，我们想再赶点路程，明天早点到达，就不麻烦你们了，谢谢你们，再见！” “祝你们一路平安！再见！” 汽车顺利通过鬼子关卡，吃力的爬上山坡，又缓慢的转盘下山。再次到了一个关卡前面，祁星培跳出驾驶室和鬼子哨兵大大方方闲聊起来，哨兵一点也没有怀疑眼前这位军服皱皱巴巴的曹长身份，只是例行公事的看了看证件，挥手让挪开栏杆，汽车又顺利的通过了一道关卡。 通过第三道关卡以后，祁星培说啥也不敢再想前走了，鬼子迟早会发现公路上的尸体，只要一个电话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汽车在大山里根本无处可逃，除非放弃汽车逃进大山，那这趟出生入死可就算白白浪费了。 在一个山谷间走了不久，高小奇发现前面有一条小道通向西边，他请示祁星培，祁星培果断一挥手：“拐下小路，能走多远是多远，不能再在公路上走了，搞不好小鬼子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汽车沿着小路走了没几里地就无法再走了，一条沟壑挡住了去路，祁星培侦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回到汽车跟前：“弟兄们，咱们只能走到这里了，把药品统统搬下来，每人留下一箱子，其余找地方埋好。汽车上的东西能藏多少是多少，如果鬼子不来就把东西全部藏起来，以后有机会再运回去。现在是半夜十一点半，大伙抓紧时间吃点干粮，争取赶天亮前全部干完。高小奇带一个弟兄立即赶到公路边，把汽车拐下小路的痕迹消除干净，让小鬼子即便发现汽车被劫也一时找不到这里。” 几十箱药品和四五千斤粮食、罐头、食盐、各种调料以及被服、皮靴、胶鞋、雨衣雨鞋还有香烟等物资全部搬下汽车，九个人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十趟，在密林中选了六七处地方，终于在太阳出来之前把东西全部转移藏好，一个个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半夜时公路上曾经枪声四起，汽车、铁甲车来回穿梭，不知鬼子是没有发现蜘丝马迹还是兵力不够，他们只在公路上折腾了一气，没有向两边搜索，后半夜全部撤回了据点。公路恢复了夜间的寂静，祁星培他们从容不迫的将所有东西隐蔽藏好，几挺机枪也藏了起来，山高林密，机枪无法带走。 “弟兄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必须马上转移，再累再苦也得转移。高小奇，把汽车往回开几里，剩下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做。每人背一箱药品，谁也不许多背，咱们路程还长的很，不能背太多。吃的东西至少要背三天以上的，对了，把香烟给政委拿几条回去。大概就这些吧？谁还有啥情况赶紧说，没有现在立即出发！”祁星培把弟兄们挨个拉起，一伙人向密林深处慢慢走去。 七天后，九个衣衫褴褛的“野人”出现在白马镇上，他们身背沉重的包裹，肩扛步枪，头戴钢盔，脚蹬皮靴，脸上五颜六色，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当他们踏上白马镇的街道时，再也没有力气了，一个个瘫倒在地，用尽生平力气大声喊叫，却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沈司令，王政委，张司令，我们回来了……回来了……咋没人来接我们啊……” 几十个人把他们抬进了救国军驻地，李权对他们进行了初步检查，发现他们除了一个弟兄胳膊负伤有些感染外，其余人毫发无损。只是几天没好好吃饭，又在山林里长途跋涉，身体极度虚弱，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缓两天就没事了。 大伙高兴极了，许多人都流出了激动的泪水，狐狸几人一直守候在祁星培和大锤等人身边，生怕有苍蝇蚊子打扰他们睡觉。一天一夜后，九个人终于睡醒了，大伙立即围坐在他们身边，给他们端茶递水，把最好吃的东西送到他们跟前，纷纷要求他们讲述搞到那么多药品而且还能全身而退的传奇故事。 “唉！要知道狐狸他们搞到了药品，打死我们也不会再去搞了，太费劲也太麻烦了，简直不是人搞的……”大锤绘声绘色讲述着这些天以来的各种遭遇，听得大伙如痴如醉，小社、小立、琴琴几个孩子几乎要坐到大锤怀里，讲到关键处，几个孩子不由自主的欢呼跳跃，惹得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 “政委，那几条香烟看见了吧？那是我们专门给您带回来的，一共搞到好几箱子呢，只是没法拿回来。这两天多派些弟兄去搬东西，天阴下雨倒是不怕，我们都埋好了，就怕小鬼子搜山，再就是怕哪个猎人碰到脚底下那可就发了大财。”祁星培笑着说。 “参谋长，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非常感谢！你们都是好样的，一般人搞不到药品会及时撤回来再想办法，而你们却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在那样复杂艰难情况下圆满的完成了任务，难能可贵啊！我代表白马镇的老百姓谢谢你们，谢谢特务大队的弟兄们，应该给你们发一个大大的勋章！”王大保动情的说。 “星培，你知道吗？狐狸他们搞的都是普通药品，数量虽然不少，但种类不多。你们就不一样了，搞回来的大都是很难见到的稀有药品，其中有一箱是盘尼西林，估计藏起来那些药品里面还有这种药品，你们真是立了大功啊！镇上又有不少人可以治愈康复，老百姓都不知咋感谢你们呢！”李权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我们就是跑断腿也值得，我们是老百姓的儿子，理应拼上性命为老百姓做事，这是我们每个人的职责所在。当然了，我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如您李少校李院长，您手指这么轻轻一动，老百姓的疾病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老百姓都称您的活神仙，活菩萨，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我们这些人都是给您打下手的，哈哈哈哈……” “哎呀！你们倒是都开心了，就是没人体谅我俩的心思。你们九个人走了这么多天，我和张司令眼睛都盼绿了，生怕你们出点啥差错。特别是张司令，人都瘦了一圈，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都是他的心头肉，哪一个都不能少啊！”沈世杰和张耀祖出现在门口，见一伙人聊的正欢，高兴的走到祁星培等人跟前，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眼睛里转动着晶莹的泪花。 祁星培翻身坐起，正准备下地，门外传来一声：“报告！抓住一个汉奸！” “什么？汉奸？在哪抓住的？谁抓住的？走，咱们去看看！”一伙人顾不上寒暄，一起向外跑去。 第五十八章 山林炸鬼子 (一） 在镇子旁边的一处悬崖边上，几个弟兄把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押在这里，建子怒气冲冲喝问着，其他弟兄有的扇耳光，有的用脚踢，还有的抓住绳子欲把人扔下悬崖，被绑的人杀猪般的嚎叫着，裤子湿的能拧出水。 “建子，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干嘛的？你们干吗要抓他？谁说他是汉奸？”沈世杰等人赶到悬崖边。 “报告沈司令，王政委，我们正在街上转悠，发现来了一个生人，我们问旁边的老乡，老乡都说不认识这个人。于是我们就密切观察这人，发现这家伙眼睛滴溜溜乱转，每一个犄角旮旯都要进去看看，我们估摸他不是啥好人，说不定是来刺探情报的汉奸，就把他抓了起来。本来想带回驻地，又一想万一抓错了咋办？我们就把他带到这里审问，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些东西。”建子把几块大洋和半截铅笔及两张皱巴巴的空白纸张交给沈世杰。 “胡闹，简直是胡闹，赶快把人放了！”王大保呵斥着，几个弟兄赶快给人松绑，那人像是见了救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求饶，直呼冤枉。 沈世杰仔细观察这人，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庄稼人，他把东西还给这人：“老乡，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的部下粗鲁无礼，让您受委屈了。您起来检查一下，看看身上哪点受伤了？我们马上给您治疗，如果有啥损坏的加倍赔偿。” “老乡，弟兄们有眼不识泰山，错把您当做成坏人了，请您别介意，有啥委屈直接跟我说，我给您出这口气！”王大保扶起那人。 “没有，没有，我没有受伤，也没有损坏啥东西。那几个弟兄硬说我是汉奸，冤枉，实在是冤枉啊！好在老爷您来了，我啥都不说了，打扰您了，我这就走！”那人接过大洋转身就走。 “哎！老乡，既然来了就不着急嘛，我们抓了您，还打了您，怎么也得请您吃顿饭压压惊，您说是吧？”沈世杰微笑着把那人拦住。 “不……不用了，我还有事，就不麻烦你们了，不麻烦了……”那人慌忙摆手，拔腿就跑。 建子几步追上，一把拉住那人：“老乡，你跑啥？只有汉奸见了我们才跑，你不是汉奸跑啥？我们又不吃你，只是请你吃饭，一般人我们还不请他呢！” “我……我不是汉奸，不是汉奸，不是的……”那人慌了。 “老乡，您不必紧张，我们没说您是汉奸，只想请您吃顿饭，向您赔礼道歉，和您交个朋友，没有其他意思。”沈世杰颜色和悦的说，王大保和张耀祖也诚恳的劝说着。 “长官老爷，我一个乡下受苦的，大字不识一个，哪敢高攀你们这些老爷啊？还是放我走吧，我谢谢你们了！”那人一躬到底，动作异常娴熟。 “吆嗬！动作挺熟练的嘛！是跟日本人学的吧？你学点啥不好，非要学小鬼子鞠躬，还鞠的很彻底，头都快碰到地上了，你累不累啊？你这小身板是受苦的？打死我都不相信。不识字你拿半截铅笔干吗？身上揣两张破纸干吗？不就是记个重要东西吗？再就是画个图啥的吗？只可惜刚到镇上就让几个兄弟抓住了，两张纸上啥也没有画上，真替你惋惜啊！一个笨的不能再笨的汉奸探子，几个在街上闲逛的年轻人都能将你抓住，就这水平还敢来收集情报？我们就是把所有的情报都给你小鬼子会相信吗？”张耀祖笑着拍拍那人的肩膀，一连串的询问让这家伙哑口无言，蹲在地上一言不发，一副癞皮狗的样子。 “奶奶的，老子一开始就看你狗日的不咋顺眼，只是不能确定，所以才让建子放开你，看来老子的眼睛还是不咋明亮。建子，把这狗日的扔下悬崖，不要脏了镇子的土地。”王大保狠狠的说道，忍不住踢了这家伙一脚。 “政委，这小子只是日本鬼子的一条狗，对咱们没啥利用价值。你说的对，不要脏了镇上的土地，把狗日的扔到悬崖下喂狼。建子，将这家伙绑好，身上再栓块大石头，扔下去响动大一点，让周围的野狼疯狗都来吃人肉，啃骨头！”沈世杰说完转身就走，王大保等人也离开了悬崖。 还没走多远，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声惨烈的哀嚎，哀嚎中夹杂着苦求：“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沈世杰和王大保、张耀祖对视了一眼，笑着转过身：“建子，把那东西拉过来，看看狗东西是个啥货色。” 那人还真是个汉奸探子，来镇上就是刺探情报的。自从考察团被消灭后，周边的鬼子一直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报复救国军，可是一直得不到司令部的批准。鬼子大本营根本不在乎几个微不足道的什么抗日救国军，他们更在意的是白马镇地区丰富的矿产资源和王爷的墓群，决不会因为损失了几个士兵和专家而大动干戈。他们在等待时机，时机一旦成熟将立即进攻白马镇，继续完成考察团没有完成的遗愿。 现在这个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大本营从国内请了一些专家重新组成了考察团。这个考察团比以前规模大多了，达到三十人左右，除了好几名地质学家和考古学家外，还有不少物理、化学和历史学等方面的专家，由地质学家加藤正夫任考察团团长。考察团已经到达县城，只等国内定制的仪器设备到达之后立即奔赴白马镇地区，重新勘察矿产资源和王爷墓群。 在等待设备的这些日子里，县城及周边地区的鬼子据点派出了许多汉奸探子，搜集白马镇一带的各种情报。这个汉奸就是位于五十多里外的黑虎镇据点派来的，专门来镇上刺探新四军的兵力部署情况，还有几人去矿山和墓群一带侦察，熟悉路线，查看那一带的防御部署，为即将开始的进攻做准备。 “奶奶的，狗日的小鬼子总是念念不忘咱们的矿产资源和祖先留下来的奇珍异宝，千方百计想把这些资源个宝藏据为己有，野心实在不小啊！把这个汉奸送到军分区，让政治部那帮人继续审问，咱们得商量怎么对付这个考察团了。”王大保心里沉甸甸的。 救国军司令部，沈世杰、王大保和张耀祖、祁星培四人彻夜商议，屋里烟雾缭绕，气氛沉闷，大家都感到非常压抑。 “弟兄们，鬼子组成了一个三十人的考察团，看来是志在必得啊！他们吸取了上次考察团全军覆没的教训，多多找了一些专家来对付咱们，咱们就是打死几个专家也不影响小鬼子的勘察。我估计保卫考察团的部队一定少不了，至少在一个中队以上，说不定还有汉奸队伍参加。咱们面临的困难更大了，上次一个小队对付起来都很吃力，来一个中队咱们肯定对付不了，所以咱们得想点办法，决不能让鬼子的阴谋得逞。”沈世杰说。 “是的，军分区给咱们的任务就是守卫白马镇，保护这里的老百姓和矿产资源以及墓群，所以我们得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鬼子进攻，消灭考察团。我的意见是不能和鬼子硬碰硬，趁鬼子还没来我们先拉进山林，鬼子来了以后不断的袭扰他们，让狗日的不能正常开展勘测。必要时可以请求军分区支援咱们，伺机消灭考察团，把鬼子赶出白马镇地区。”王大保不停的抽着香烟，呛得几人直咳嗽。 “哎呀！我说政委，您就不能省点抽啊？背物资的弟兄们还未回来，您抽完了咋办？”祁星培不停的用手扇着眼前的烟雾。 “抽完了就抽旱烟呗，总不能断顿吧？再说弟兄们马上就回来了，断不了！”王大保又掏出一支烟点上，现在他已经很坦然的接受了弟兄们的盛情，只要是缴获的香烟一概不拒。军分区许多干部看到他老抽好烟都羡慕不已，可是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一帮经常在鬼子心脏出生入死的好弟兄呢？ “唉！真是拿您没办法，我看哪天真的没烟了您咋办？沈司令，各位弟兄，我基本同意政委的意见，咱们不能在这里死守，再说也守不住，断魂山那么险峻的地形都没守住，这里更不能说了。但是咱们也不能老在山林里转悠，还得找机会出去溜溜，只要能打疼鬼子，干啥都行，反正不能让鬼子好过。”张耀祖见说不动政委，索性自己也点起一支烟。 “对，咱们抽空就在小鬼子的腰上捅他一下，捅不死也要让他好走不成，咱们救国军最爱干这个了。”祁星培紧握拳头，几个人一直商量到深夜，初步制定了保卫矿山阻敌掘墓的行动方案。 深秋的山林，阴雨绵绵。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救国军悄然撤离了白马镇，队伍走出镇子不远就分了家。李权和胡司令带领后勤部和医院向山里面一个小村子秘密转移，几名伤员也随医院转移，孙浩和蛮娃各派出两名弟兄帮助抬伤员并保护医院转移。王大保和张耀祖带领孙浩大队和蛮娃大队连夜进入山林，在矿山附近的密林里隐蔽待命。沈世杰和祁星培带领特务大队向黑虎镇方向侦察前进，随时侦察鬼子的动静，瞧准机会袭扰鬼子。 祁星培藏在密林里的药品和罐头等物资全部背了回来。救国军人数太少，每次背不了多少东西，胡司令就在镇上找了一百多名身体强壮的汉子帮忙，一次将所有东西都背了回来。虽然这些人都不要工钱，但事后胡司令还是给每人一些罐头等东西作为补偿。 第五十八章 山林炸鬼子 (二） 救国军撤离前把所有东西都坚壁清野，一部分罐头等物资分给了镇上的孤寡老人和无家可归的人，大部分物资都分散藏在山林里，山林里石洞很多，藏匿万十来斤物资很容易。 矿山附近的几处洞穴里也藏了一些食品，主要是些罐头，再就是一些御寒衣物。弟兄们身上只能携带五天左右的食物，而他们在山林里周旋的日子将会很长，所以他们只能提前储存些食物和衣物，免得挨饿受冻。 特务大队趁夜秘密前进，他们化装成日本鬼子，沈世杰身着大尉军服，腰间挎支王八盒子，威风凛凛。祁星培身着少尉军服，腰插双枪，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模样。郑二背着狙击步枪，王有扛着掷弹筒，张新鹏扛着歪把子机枪，其他弟兄都是胸前挎着冲锋枪，腰间别着二十响，背后还有一个背包，背包里除了罐头子弹外，还有十颗手雷，这是高小奇和庞忠特意让弟兄们帮他们带的。 距离黑虎镇还有三四里地时，特务大队在一座丛林密布的山上停住了。天色蒙蒙发亮，山下的黑虎镇清晰可见，不少地方已经升起了缕缕炊烟。 “弟兄们，根据侦察，鬼子十多辆汽车昨天下午已经到达黑虎镇，汽车上拉的就是鬼子考察团，护送考察团的是一个加强中队的鬼子。一个营的保安团赶晚上也到达镇上，小小的黑虎镇一下集中了近千部队，热闹的很。今天下着小雨，估计这阴雨天气一时半会也晴不了，咱们得在雨天里和鬼子斗斗法了。”沈世杰向山下走了几步，指着位于半山腰的道路：“这条山路是前几天鬼子抓了好多民夫新修的，因为原来那条山路在山坡下面，路面狭窄，旁边就是深沟，在雨天里很容易坍塌出事，所以鬼子就在山坡上赶修了这条山路。这也是通往白马镇唯一一条大道，别的地方汽车都过不去。” “沈司令，您的意思是说咱们在这条路上搞点名堂？”郑二问。 “嗯！郑大队长，脑子不错嘛，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不错，我想在这里打响这次反勘测保家园的第一炮，这一炮能不能打响就看你们特务大队的本事了。” “嘿嘿……沈司令，有您和参谋长坐镇指挥，我们还有打不响的炮弹吗？您就放心吧，老高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命令呢！” “我命令，特务大队选择合适地点埋设地雷，等鬼子经过时炸毁交通要道，迟滞鬼子的进攻。” 狐狸带着小林和建子、小社等人在树上监视黑虎镇的鬼子，其他人在高小奇和庞忠的指导下挖坑埋雷。一共挖了三个坑，每个坑里埋了一个大包，每包都装了十五颗手雷，手雷引线隐蔽在草丛里，一直延伸到几十米开外的拐弯处。埋好地雷后，高小奇等人细心将坑埋好，地上多余的土全都清理干净，绵绵不断的秋雨很快掩盖了所有痕迹，即使走到跟前也看不出地下埋有三道催命符。 大锤、高小奇和庞忠躲在拐弯处的三颗大树后面，每人手里拽着一根绳子，警惕的盯着黑虎镇方向，其他人都上到山顶上，耐心的等待鬼子的到来。这三人没敢穿鬼子衣服，都穿着破旧的便服，生怕万一有什么意外暴露了特务大队的意图。 黑虎镇，加藤正在发毛：“龟田大尉，你们军方简直是太无能了。堂堂一小队皇军居然保护不了一个考察团，若是让支那正规部队消灭我也无话可说，可偏偏让几个山野蟊贼干掉了考察团，不但消灭了考察团，还将所有资料付之一炬，这简直是皇军的奇耻大辱。若不是你们无能，我们这会就不是重新去勘测，而是来开采矿山了，支那宝贵的矿石资源就会源源不断运往日本，一批又一批的坦克大炮和飞机军舰就会应运而生。可是现在我们一切都得从头再来，偏偏又遇上这倒霉的鬼天气，那些极其精密的仪器设备是不能见水的，一见水就会影响勘测的精度。” “团长阁下，您骂的对，我很无能，给大日本皇军摸黑了。请容许我戴罪立功，保护考察团完成勘测，同时我向您保证，一定要将这个所谓的救国军全部消灭，以告慰犬养太君和浩南太君等考察团成员的阴魂。这一带秋天从来就是阴雨绵绵，我已经请教过气象科学家，短时间内天气都不会好转，我想……”中队长龟田恭恭敬敬站在加藤面前，不住的点头哈腰。 “你不必说了，我当然知道支那南方的秋天是什么样子，特别在丛林密布的山区更是气候变化莫测，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现在是上午十点，命令部队马上出发，争取晚上在矿山附近安营扎寨，明天开始勘测。无论多么恶劣的天气也挡不住帝国科学家的脚步，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进行勘测，尽快拿出精确可靠的数据，让帝国矿场早日开工建设。” “哈伊！所有部队已准备就绪，只等您的命令了！” “出发！”加藤昂首走出屋子，威严的走向汽车。 山顶上，小林跳下树梢：“沈司令，鬼子来了，轰隆隆的震天响，有好十几辆汽车呢！” “好，继续监视，随时报告情况。” 沈世杰跑到大路上，再次检查了一遍地雷，对高小奇几人说：“鬼子来了，十好几两汽车，后面还有不少部队，咱们再不能精打细算了，只要有几辆汽车进入雷区就赶紧拉绳子，别让小鬼子咬上了。” “放心吧沈司令，我们心里有数，地雷坑口很小，又担了不少结实的木棍，汽车压不塌，鬼子也发现不了，您就等着看戏吧！” 车队缓缓爬上山坡，驶进了茂密的丛林。新修的山路很宽敞，只是没有碾压过，经过秋雨长时间的浸泡，路面非常松软，车轮在路上不停的打滑。鬼子司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驾驶，生怕汽车滑出路面，那可不是一般的事故，车毁人亡是必然的。 高小奇盯着渐渐驶近的车队，心里一个劲的骂着，妈的，简直就跟蜗牛一样，爬的如此缓慢，让老子等到啥时候啊？可是没办法，鬼子再慢他也得等，现在特务大队所有弟兄都在看着自己，丝毫马虎不得。 第一辆汽车轰鸣着驶了过来，压过第一个地雷坑，高小奇没有反应，驶过第二个地雷坑，他依然没有反应，距离第三个地雷坑只有十来米时，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引爆！”猛地一拉手中的绳子，嘴里念叨着：“一，二，三，四，五，六，七，起爆！” “轰……轰……轰……”三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第一辆汽车被炸成了碎片，车厢上的几十名鬼子全都飞上了天，胳膊大腿四处飞落，能喘气的没几个人了。后面也有几辆汽车被炸坏，其中一辆汽车被炸翻，车厢里大大小小的箱子滚落了一地，好多箱子滚下了山坡，箱子摔得支离破碎，里面的仪器设备也都散了架。 鬼子机枪响了，掷弹筒也开始发射，只是树林太密，雨也越下越大，他们看不见任何人，只能盲目射击，白白消耗许多弹药。 “杀的给给！”一位小队长突然发现密林中闪过几条人影，急忙举刀大喊，一小队士兵嚎叫着向密林杀过去，机枪掷弹筒打得树叶直往下落。 那是高小奇三人拼命往山上跑。本来他们早就能跑到山上，可是大锤非要看看鬼子汽车被炸的样子，跑了几步就躲在树后偷偷观察着。庞忠急忙跑过来催促，大锤拉着庞忠看鬼子的惨象，两人躲在树后看的直乐。高小奇急了，转身跑下来想喊二人，一个鬼子手疾眼快，抬手就是一枪，高小奇扑倒在地。 大锤慌了，扑上去抱起高小奇就往山上飞奔，庞忠手持冲锋枪拼命阻击鬼子，掩护大锤撤退。可是鬼子人数太多，火力也太密集，庞忠一梭子弹还没打完身上就连连中弹，狂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老庞……”大锤疯一般的喊道，可是他不能停留，子弹在前后左右直落，炮弹也在身边不停的爆炸，他得跑，拼命的跑，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在乎兄弟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树林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冲锋枪、机枪、手枪暴雨般的刮了下来，大锤身后的鬼子猝不及防，一片片的倒下，没倒下的急忙卧倒隐蔽。大锤顾不上说话，抱着高小奇几步冲上山顶，跪在山顶大声嚎叫着。 “快撤！”沈世杰等人边打边撤，撤到山顶见大锤还在那里，急令两名弟兄抬起高小奇就跑。 “老庞还在山下，咱们不能抛下他，我得去找他……”大锤跳起来就往山下跑。 “快走，老庞已经牺牲了，你不能再去送死！”郑二拦住大锤。 “要走你们走，我不能扔下自己的弟兄。” “大锤，服从命令，再不走军法处置！”沈世杰眼睛喷着火，烧的大锤震了一震，只得抹了一把眼泪，冲到前面背起高小奇就跑。鬼子嗷嗷叫着冲了上来，沈世杰带着特务大队边打边撤，很快消失在茫茫密林之中。 第五十九章 丛林释伤兵 （一） 特务大队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十几个人仓皇逃离，绵绵秋雨洗去了大部分痕迹，可这么多人还是在丛林里留下了蛛丝马迹。一小队鬼子沿着踪迹一直追踪，尽管距离越拉越大，可他们总能嗅到特务大队的气味。 “沈司令，咱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丛林这么密集，想不留痕迹非常困难。小鬼子尽管不熟悉山林，可他们却一直跟着咱们，说明这伙鬼子素质的确不错，这会估计离我们有三四里地，下一步咱们咋办？”爬上一座山头，弟兄们靠在树上休息一会，祁星培边给高小奇包扎边问。高小奇肩部被子弹钻个窟窿，一路颠簸的几次差点要昏过去，大部分时间都是大锤背着才挺了过来。 “弟兄们，咱们出师有点不利！尽管炸毁了鬼子大路，消灭了一部分鬼子，估计鬼子今天不可能修好道路，咱们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可是咱们的代价太大了，地雷专家庞忠牺牲，我们的损失不可估量啊！现在小奇负了伤，咱们的机动性大大减弱，这一带的山林咱们也不熟悉，绝不能和鬼子靠的太近，只能不停的转移。狐狸和小林建子开道，张新鹏殿后，郑大队长和大锤负责照顾小奇，咱们向政委他们靠拢。小鬼子愿意跟就让跟着，丛林里他们不可能撵上咱们，如果能把他们拖累拖垮，这帮狗日的日子也就不长了。”沈世杰扶起高小奇，一行人在雨中继续爬行。 到了晚上，鬼子已经被甩开了四五里地。雨一直不停的下，无论是特务大队还是鬼子都不熟悉这一带的密林，他们只能就地宿营。 小林找了半天，只在一处石壁下找到一个石坎可以避雨。大锤把高小奇抱到石坎下面，自己坐在旁边为高小奇遮风，其他弟兄也都围在高小奇身边，尽可能多给高小奇一点温暖。大锤心里非常难过，一句话都不说，一直在深深的责备自己。沈世杰和祁星培及郑二等人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大锤，只是让他好好接受教训，放下包袱好好杀鬼子，大锤这才稍稍感到好受一点。 石坎很小，只能为几个人挡雨，大多数弟兄都是穿着雨衣蜷缩在树底下过夜。这样的日子他们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早已习惯了，不大一会弟兄们都睡着了，有几个人打起了呼噜。边上站岗的弟兄只好轻轻的踢打他们一下，鬼子就在身后，打呼噜可不是个好毛病。 郑二呼噜就很大，睡觉前嘴里嚼了根小木棍，总算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会。睡到半夜，小木棍不知怎得就掉了，震天响的呼噜声立即爆发，吓得哨兵赶紧踹了他一脚，他不好意思的将木棍重新嚼上，把雨衣往紧裹了裹继续睡觉。没多久木棍又掉了，哨兵只得再次踹他，他气恼的坐了起来，瞌睡全没有了，望着黑乎乎的山林发呆。 小社靠着郑二睡觉，郑二坐起来，小社也惊醒了，迷迷糊糊的小声问：“大队长，天还没亮起来干啥？莫不是想偷袭鬼子？” “偷袭你个头，好好睡觉，这么大的雨偷袭……哎！对啊！老子睡不成觉，也不能让小鬼子好睡，你小子还别说，这事十有八九能成。”郑二不想睡觉了，轻轻把沈世杰叫起来，沈世杰思谋了半天，觉得可以试试，同意了郑二的要求。 郑二收拾利索，背着狙击步枪准备出发，小社站了起来：“大队长，我也睡不着了，和你一块去吧！” “嘘！小声点，我正等你这句话呢！只带手枪和弓箭，其他东西都留下。” 鬼子非常好找，一个小队的鬼子在半山腰上宿营，十来支特大号手电把四周照的通明。山头上、坡底下及两侧各有两名哨兵来回转着，尽管有大树的遮挡，可是灯光还是暴露了他们不断移动的身影。 郑二和小社顺着来路摸到山下，他们熟悉山林就像熟悉自己家一样，只要走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此时他们伏在丛林里观察着鬼子，山下两名哨兵距离大部队好几十米，几乎到了灯光的尽头。两人潜伏了好大一会，没有发现有暗哨，丛林里阴暗潮湿，虫蛇随处可见，估计鬼子哨兵不好潜伏，两名岗哨都成了明哨。 小社从背后拔出一根羽箭递给郑二，郑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在羽箭头上倒了一点药水，把羽箭小心翼翼还给小社。小社心领神会，两人轻轻向前摸去。 距离哨兵还有二十多米时，两人伏下不动了。郑二拔出一把小刀，小社拉开弓箭，就在两名鬼子从大树后面转出来的刹那出手了，两名鬼子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栽倒在地，面色迅速发黑，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郑二和小社轻轻爬到哨兵跟前，迅速解下哨兵的武器弹药，在两名哨兵身下各放了一颗诡雷，悄无声息向后退去。 退上一座小山，郑二回头见鬼子那边依然灯火亮堂，没有任何动静。他摘下狙击步枪，大致瞄了瞄，估计距离鬼子有五六百米，这个距离他没有十分把握击中目标，再说黑夜里也难瞄准，只好对鬼子群射击，能打着鬼子更好，打不着也让鬼子虚惊一场。 “呯！”一声枪响，雨夜中声音传的不远，但足以惊动鬼子了，一名鬼子被击中，凄惨的哀嚎着。郑二连连拉动枪栓，四颗子弹飞出枪膛，又有四名鬼子非死即伤。 鬼子炸了营，机枪步枪四处射击，掷弹筒也开始发射，只是距离太远，郑二和小社连根汗毛都没伤着。 不多时，听见鬼子那边传来两声手雷爆炸，小社非常开心：“大队长，又有鬼子倒霉了，这下够鬼子折腾一阵子的，今晚他们别想再好好睡觉了。” “鬼子不睡觉，咱们就不敢去招惹，见好就收。让小鬼子慢慢折腾去，等他们折腾够了天也快亮了，咱们回吧！”郑二背起狙击步枪，扛着三八步枪，两人慢腾腾的往回走。 两人回到石坎下已是五更过了，沈世杰正在焦急的等着他们，见他们平安归来，非常高兴，赶紧递过两盒罐头：“饿了吧？累了吧？快吃点，休息一会，马上天就亮了，吃饱了好打鬼子。” 听完小社绘声绘色的讲述，沈世杰伸出手：“老郑，拿出来吧！过去做土匪时用这个还能说得过去，现在就不能再用了。咱们是正规部队，是新四军，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军队，不能再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去对付鬼子。” “沈司令，我知道用这个太下作，这不是对日本鬼子吗？对咱老百姓我是绝不会用的，即便过去我做土匪时也没有用过！许他日本鬼子给咱们用毒气，就不兴咱们给他们用点‘见血封喉’？”郑二辩解着，十分不情愿的拿出小瓶。 “老郑，我刚才说了，咱们是中国军队，是新四军，是仁义之师，决不能和日本鬼子相提并论。他们没有人性，在战争中使用毒气，听说还使用别的灭绝人性的武器，这是违反国际公约的，咱们决不能做这种事情，决不能！”沈世杰接过小瓶，在地上挖个深坑埋了，看的小社只吐舌头，郑二一言不发，还在回味着沈世杰的话。 天色蒙蒙发亮，沈世杰轻轻扶起高小奇，摸摸他的头：“不好，发烧了，伤口肯定感染了，要赶快治疗。大锤，带上两个弟兄把小奇送到李院长那里，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沈司令，请您放心，只要我大锤还有一口气，决不能让高大哥再受半点伤害！小四，猴子，扶着高大哥，咱们走！”大锤背起高小奇，两位兄弟在后面扶着，四人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弟兄们，高小奇走了，咱们这十二个人得恢复丛林主人的本色。既然那帮鬼子不肯离开，那咱们索性就在山林里和他们玩个够，让小鬼子尝尝丛林的滋味。现在咱们在这里等，等鬼子上来狠狠教训狗日的一顿，掩护大锤他们。教训鬼子后马上撤离，万一鬼子追得紧咱们就分开走，在山林里和鬼子周旋，把小鬼子拖垮累死。具体是我和王有、小林、小社一组，参谋长和狐狸、张新鹏、建子一组，郑大队长和王文德及另外两名弟兄一组，三个组互相掩护，互相照应，让小鬼子首尾不能相顾，瞧准机会就给狗日的一下子，一点点的蚕食他们，直到把狗日的吃光。还有，咱们都穿着鬼子军服，要尽量避免和鬼子近距离接触。除非能将鬼子全部歼灭，否则不能让鬼子走近百米以内，要不然咱们再也不好使用装扮鬼子这条计谋了。”沈世杰命令。 特务大队立即上到山顶，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隐蔽埋伏。王有在一棵大树后面做好了掷弹筒阵地，反复计算着山坡最陡处的距离，调整好设计诸元，只等鬼子爬到山坡上就炸他个狗吃屎。 张新鹏干脆把机枪驾到树上，居高临下，山坡上没有一点死角。他把身子隐在粗大的树干后面，两脚踩在一个结实的树杈上，只把头露出来一点。机枪架在树杈上，茂密的树冠将机枪遮得严严实实，从树上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绝难发现树上居然隐藏着一挺机枪。 第五十九章 丛林释伤兵 （二） 其他弟兄也都在山上找好了地点，静静的伏在密林里，等待鬼子前来送死。 不多时，前面的山头上出现了鬼子身影。几个鬼子仔细寻找着特务大队留下的痕迹，慢慢下到山底，开始攀爬一座小山。 山坡上，鬼子小队长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山头上有任何异常，挥手命令：“部队快快开进，登上这座山头吃早饭。” “太君，是不是派几名尖兵搜查一下？这一带接近赤色共党的地盘，他们打仗不行，搞小动作还是很在行的，小心上他们的当。”翻译官进言。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这些年让共党打怕了？大日本皇军还怕几个赤色土匪搞什么小动作？再说小动作他们已经搞过了，埋地雷炸山路，夜袭皇军哨兵，这都是他们搞的伎俩，也只有你们这些卑微的支那人才能搞出这些。他们在山林里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会早跑的没影了，你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找到他们的踪迹，引导皇军追上并消灭他们，把那些不必要的担心都放进肚里吧！”小队长大手一挥，鬼子兵快速向山上爬去。 “叭……”一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眉心中弹，手一扬扑倒在地，随即咕噜咕噜滚下了山坡。山顶上枪炮声大作，短促而又密集的火力泼向鬼子，掷弹筒急速发射，陡坡上的鬼子无处躲藏，不管中弹没中弹的全部往下翻滚，看的小社嘿嘿直乐。 藏在树冠上的机枪威力无比，站立的鬼子全被打倒，卧倒的鬼子也纷纷中弹，鬼子无计可施，滚在树后不敢动弹。 小队长恼怒万分，挥着战刀大声命令：“射击！射击！” 鬼子从树后冲出来，不顾纷飞的弹雨开始还击。机枪朝山顶猛扫，掷弹筒急速射击，企图摧毁大树上的火力点。 张新鹏眼前身后落下好几颗炮弹，吓得他提起机枪就往下跳。地上异常湿滑，他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满脸满嘴都是泥巴，可他什么也顾不上，爬起来抱着机枪往后跑。其他弟兄也都“一触即溃”，纷纷向山后撤退，等鬼子冲上山顶，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了。 鬼子小队长一刀劈断旁边的小树，近乎疯狂的大叫：“杀的给给！”所有鬼子都勇猛的往前冲，可是跑了几步都停住了，地上四处都是脚印，究竟往哪个方向追击？ 仔细查看了一番，小队长也为难了。山上的支那武装人数不多，可是就这么几个人居然还分散跑了，山林这么大，究竟追击哪一股？他命令部队在山上稍事休息，自己再仔细观察分析一阵。 追击特务大队的是一个完整满员的五十四人小队，经过昨夜的偷袭和刚才的遭遇，到现在已经剩下四十几个人了，而且还有七八名伤员。秋雨绵绵不断，这些伤员得不到有效治疗极易感染，不能再让他们跟随大部队作战了。小队长命令七八个士兵护送这些伤员回到汽车里休息治疗，万一汽车不在原地就直接送回黑虎镇，自己带着剩下的三十名鬼子沿着中间一串脚印追下去。两侧的顾不上管了，先让他们猖獗一阵，等消灭了中间这股赤匪再慢慢吃掉剩下的支那人，他断定中间这股赤匪是这支队伍的头领。 小队长判断的没错，他们追击的正是沈世杰带的一组。此时沈世杰正带着王有、小林和小社不紧不慢的走着，小林一直在树梢上飞来飞去，看见鬼子大部队慢慢朝自己追过来，高兴的叫道：“沈司令，鬼子追过来了！他们走的很慢，不时停下寻找踪迹，真难为小鬼子了。” “哈哈哈哈，咱们的小林居然可怜起小鬼子了，要不然你去给鬼子带路啊，看小鬼子是不是赏你一颗子弹？”王有笑道。 “去去去，你才喜欢做汉奸呢！把你那掷弹筒抱好，小心雨水进去炮弹打不响误了大事，到时候可有你好看的。” “嘿！你小子倒管起我的事情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哥我打仗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轮不上你来指点我。放心吧，只要小鬼子敢来，我一颗炮弹都不会浪费，保证都砸到小鬼子头上。” “你们别嚷了，咱们到前面山岗上休息一会，小林仔细数数大概有多少鬼子追了上来。咱们得牵着这伙鬼子的鼻子走，好给参谋长他们多争取些时间，在鬼子背后好好捅几刀，让小鬼子好过不成。”沈世杰回头望着鬼子，期盼着参谋长能做出点事情来。 祁星培已经捕捉到一队鬼子，一直秘密跟踪这伙鬼子，寻找战机。他们和沈世杰分手后，分成两组从左右两侧秘密迂回到鬼子后方，想尾随鬼子部队，伺机打鬼子冷枪。就在他们刚转到走过的路线时，无意中看见一队鬼子慢腾腾的在山林中移动，仔细一看，是十几个鬼子互相搀扶着往回走。祁星培大喜，老子正琢磨怎么打鬼子，没想到他们已经分了兵，估计是把伤兵往回送。奶奶的，让你狗日的把伤养好了继续为非作歹啊？做梦去吧，老子今天先拿你们这些伤兵开刀。 从另一侧迂回过来的郑二也发现了这队鬼子，急忙联络数百米之外的祁星培。两人很快碰到一起，简单商量了几句之后便迅速分开，从两侧向这伙鬼子扑过去。 十几个鬼子挪动着脚步，显得非常艰难。他们倒不担心丛林有多危险，大日本皇军威名远扬，没有人敢在大白天袭击他们。他们只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和恶劣的天气，四个轻伤员拄着步枪勉强可以自己行走，三个重伤员只能抬着走。护送他们的七个士兵砍了些树枝做成简易担架，六个士兵抬着三个重伤员走，只有带队的曹长照顾那几个轻伤员，来回跑的非常辛苦。可是没办法，受伤的都是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一定要把他们平安的送回大本营，让他们得到最好的治疗，早日返回战场为大东亚圣战效劳。 已经过了中午，士兵们又累又饿，可是他们不能休息。雨还在下，伤员们的伤势进一步恶化，必须赶快回到大本营。再说他们正在爬山，无论如何要爬上这座不太高的山头才能休息吃饭，任何时候都要占领制高点，这是每个士兵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一个伤兵实在支撑不住了，靠着树干想休息一会。曹长一通训斥，这名伤兵只得慢慢往上挪，只是脚步越来越慢，和大部队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一个身影从前面闪过，伤兵惊恐的刚要喊叫，背后突然伸过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巴。大手稍稍一用力，这名伤兵脖颈断了，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致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曹长朝后面喊了几声都无人答应，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莫不是伤兵昏了过去？他骂骂咧咧的往山下走，大日本皇军可不能随便丢弃伤兵，即便战死也得把士兵耳朵或手砍回去，要不然就进不去靖国神社了。曹长正胡思乱想的往山下走，脚下猛的弹起一根绳索，他反应极快，就在身体往前摔倒的刹那顺势一个前滚翻。可是有人比他反应更快，身手更敏捷，他身体还没站直背上就挨了一刀。曹长低吼一声向来人扑过去，那人轻轻躲开，身子就势飘了起来，脚尖轻轻划过曹长的喉管。曹长再也发不出声音，粗壮的身子轰然倒下，临死前只看见对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服。 抬担架的鬼子许久不见曹长回来，都很纳闷，可是他们没有命令不能停留，只得一步步往上挪，任凭雨水灌进脖子也不敢放下担架。 马上到山顶了，最前面的士兵正低头拼命往上爬，猛听头顶上一声断喝：“口令！” “樱花盛开！”士兵顺口答道，这是小队长早晨定的口令，他总说等到樱花盛开的时候就能回国，所以很多时候都用这个口令。 “哦！你们辛苦了！”山顶上站着四个人，正笑眯眯的看着往上爬的鬼子。他们也穿着日军军服，只是武器略有不同，都拿着冲锋枪，其中一人还拿着狙击步枪。 “为天皇陛下而战，我们一点也不辛苦！请问阁下是……” “我们是大本营派来接你们的，请你们休息一会，补充点食物，咱们一起回大本营……”四个人朝担架走去，好像要帮助士兵把担架放下来。几个士兵正要感谢，没想到几名“皇军”突然伸出冲锋枪，一阵乱枪，担架旁边的鬼子全都找天皇报到去了。 几个轻伤员嚎叫着扑了过来，企图增援抬担架的士兵。从山下又冲上来四名“皇军”，二话不说就开打，其中一名少尉手持双枪，双手不停的舞动，几个伤兵不是脑后就是眉心中弹，找天皇报到去了。 眨眼间就剩下三名重伤员了，八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几名伤员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名“皇军”威严的对他们说：“小鬼子，你们不好好在家呆着，跑我们中国来干嘛来了？你们屠杀那么多的中国军人和老百姓，掠夺我们无数资源，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民能杀完吗？如果你们命大能回去，就告诉你们那个什么狗屁天皇，趁早给老子滚回去，要不然老子用打狗棍把你们赶出中国，赶到大海去喂王八，老子说到做到，不信咱们就走着瞧！老郑，咱们走，追赶沈司令他们。” 几个人把鬼子武器弹药收集起来，除了手雷、罐头等补充自己外，其余的全都藏到一棵大树上。他们吃了几口罐头，把雨衣裹了裹，大步流星往前奔去。 第六十章 悬崖阻鬼子 （一） “参谋长，您咋能把那三个鬼子放了？说不定他们养好伤还要来打咱们。”建子一脸的不满。 “我说你长脑子是干吗用的？就不能用脑子想一想？那三个鬼子咋养伤啊？他们能回去吗？这种天气他们能熬过今晚就不错了。亏你还是个老山林，丛林里有啥你不知道啊？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侥幸能逃回去又怕啥？让他们给别的鬼子讲讲咱们在丛林里是咋杀鬼子的，以后鬼子就不敢轻易钻进来了，对咱们没啥坏处。”祁星培笑着摸了摸建子的头。 “嗯！我有点明白了，估计别的鬼子是听不到这三个鬼子讲话了，丛林里的豺狼虎豹还有蚊虫毒蛇哪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美味？参谋长，不知道沈司令他们这会咋样了？可别让鬼子咬上了！”建子又开始担心了。 “咱们快走，早点和沈司令会合。” 沈世杰始终和鬼子保持两三里的距离，引着鬼子一直向丛林深处走去。到了下午，他们爬上一座高山，几个人往山后一看，全都傻眼了，站在山头上叫苦不迭。 这是一座悬崖，他们爬上来的这面山坡虽然陡峭，可上面长满了大树，所以他们能顺利的爬上来。山的另一面却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绝壁上光秃秃的，虽然比不上断魂山西边绝壁险峻，但一时半会也无法攀下去。 沈世杰急令往回转，可是鬼子已经追到山下，正吃力的往上爬，显然是回不去了。他们又往两侧跑去，可两侧也出不去，一边仍然是悬崖，另一边是个光秃秃的斜坡，完全暴露在鬼子的火力之下，若从这边出去指定被打成筛子。 “回山顶，凭借有利地形阻击鬼子，到晚上再想办法。”沈世杰果断命令。 山顶上乱石林立，大树也不少。四个人很快找到一块巨石，巨石下面有半截石洞，足可容下十来个人睡觉。石洞前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刚好挡住洞口，简直就是天然的掩体。 沈世杰爬上石洞前面的石头，看见鬼子正慢腾腾的向上蠕动，距离山顶还有好几百米，他跳下石头：“弟兄们，家伙都准备好，把鬼子放到百米之内打。小林小社，你们俩小子可别见了鬼子就没命打枪，能点射的就不要连发，别胡乱浪费子弹。王有，还有几发炮弹？” “报告沈司令，还有八发炮弹。不过没关系，有小鬼子接济，咱不会断顿的。我见鬼子后面不少人都扛着箱子，肯定有炮弹，到时候拿过来用就是了。”王有满不在乎。 “话是这样说，不过还是小心点，尽量打准点，别让鬼子过了那道坎！”沈世杰指着七八十米之外的一排石头。 “放心吧！鬼子多了我就用炮弹炸，单个鬼子我就用驳壳枪打，保证小鬼子攻不上来。” 说话间，几个鬼子已经爬上石头，仔细观察了一会山顶，慢慢直起身子，准备继续向上爬。 沈世杰举起王八盒子，对准一个鬼子就娄火。枪打响了，却没有打中鬼子，那鬼子下意识的卧倒在地，举起步枪“呯……呯……”拼命还击。 两支冲锋枪向鬼子狠狠扫过去，王有也对鬼子打出一梭子弹。几个鬼子抵抗了一阵，终于支撑不住撤下了石坎，在后撤的时候一个鬼子腿部中弹，挣扎着翻下石坎。 沈世杰把王八盒子插进腰间，大声喊道：“小社，把你的冲锋枪拿过来，再给我两个弹夹，你用驳壳枪打，看我怎么收拾小鬼子。” 小社极不情愿的交出冲锋枪，刚拔出驳壳枪安上长弹夹，就听王有大喊：“快躲进石洞，鬼子打炮了。” 几个人刚躲进石洞，炮弹就打了过来。小小石洞面前瞬间落下了十多颗炮弹，几挺机枪也朝石洞猛烈射击，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一团团火花。 机枪掷弹筒肆虐了好大一阵，见上面没有反应，十几个鬼子慢慢爬上石坎，小心翼翼的向前挪动，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慢荡然无存。 沈世杰大喝一声“打！”对准最前面的鬼子就是一个点射，鬼子胸膛被打的稀烂，重重的摔倒在地。其他鬼子并不退缩，嚎叫着开始冲锋，一颗炮弹在鬼子群中爆炸，两名鬼子被炸的飞了起来。鬼子赶紧卧倒，又一颗炮弹打了过去，居然砸在一个鬼子的脑袋上，这个鬼子顿时成了无头鬼。其余鬼子吓得爬起来就跑，速度极快，小林和小社各打了几枪都没打着鬼子。 “王有大哥，你炮咋打的那么准啊？一颗炮弹都不浪费，比小鬼子准多了，真是绝了。”小社无不羡慕的躲进石洞里。 “这没啥，多打多练就是了。小鬼子也不赖，炮弹老在咱们眼前爆炸，要不是这石洞隐蔽，恐怕咱几个早就成了炮灰了。只可惜没有大炮，咱们没有，鬼子也没有，这阵势谁有大炮谁肯定赢。把身子隐蔽好，千万别露头，当心小鬼子使别的啥招。” 石洞前炮火连天，机枪掷弹筒不停点的向上射击。鬼子知道上面没有几个人，拼命打炮，几挺机枪将石洞周围封的严严实实。 十多名鬼子悄悄爬上石坎，一点一点的向上爬行。爬到距石洞四五十米时，猛的直起腰身，一连投掷了几十颗手雷，不等手雷爆炸，这些鬼子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石洞前浓烟滚滚，爆炸声连成一片。石洞口小肚大，躲在里面非常安全，有几颗手雷在洞口爆炸，把洞口炸了个小豁口，四个人虽然无恙，却也惊出一身冷汗。 如此多的手雷在石洞前爆炸，沈世杰知情鬼子已经上来，大喊一声：“哥几个，和鬼子拼了，冲啊！”冒着乱飞的弹片冲出石洞，端起冲锋枪向鬼子猛烈扫射。其他三人也冲出石洞，冲锋枪、驳壳枪连连扫射，正在冲锋的鬼子一下被按倒在地上。 “投弹！”沈世杰掏出一颗手雷扔了出去，王有和小林也扔出了手雷，小社怕自己扔不到鬼子跟前，端起驳壳枪猛扫，二十颗子弹倾膛而出，一名翻滚躲避的鬼子成了筛子。 “快进洞！”沈世杰再次大喊，翻身就跑。王有三人反应极快，一个鱼跃就到了石洞口，身子一缩滚进石洞。倒是沈世杰慢了半拍，一颗炮弹在身后爆炸，巨大的气浪把他打翻在地，他就势一滚进了石洞，衣服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大腿上扎进两块弹片。 弹片扎的并不深，王有帮沈世杰拔出弹片，拿出急救包让小林包扎：“沈司令，不要紧的，不影响行动。小鬼子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仗着人多炮弹充足欺负老子，你们都别出来，我出去打他两炮，把狗日的打回去。”头一低抱着掷弹筒冲出了石洞。 冲上来的鬼子伤亡了三四人，其余六七人爬在地上趴了一阵，见炮火把上面的人打了回去，爬起来继续冲锋。刚冲了不到二十米，就听上面一声炮响，炮弹在人群中爆炸，两名鬼子归了西。其他鬼子急忙卧倒，又一颗炮弹打了过来，鬼子再也不敢往上冲了，掉头就跑。沈世杰几人冲出石洞，冲锋枪手枪猛烈扫射，又有一名鬼子被打倒，只有三四名鬼子连滚带爬跑了回去。 十来个人拿不下几个支那匪徒，小队长大为光火，命令掷弹筒机枪猛烈射击，其他士兵立即冲锋，决不能给支那人以喘息的机会，即使让自己炮火误伤几个士兵也在所不惜。 近二十名鬼子嚎叫着冒着弹雨往上冲，沈世杰等人毫无办法，此时出去肯定被密集的炮火撕得粉碎。他们只能握紧钢枪，等着和鬼子拼命，四个人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炮火一直等鬼子冲到距石洞十几米时才停止，沈世杰四人立即冲出石洞，冲锋枪、手枪向鬼子疯狂扫。然而鬼子太多了，而且已经冲到跟前，最后的时刻到了，沈世杰高声喊道：“弟兄们，杀！”身子一抬就要冲下去。 突然，鬼子后面传来一声炸雷：“小鬼子，我去你妈的！”冲锋枪声随即响起，正在冲锋的鬼子纷纷倒地。没死的鬼子回头一看，三名“皇军”端着冲锋枪向他们猛扫，全都不明就里，也不知道回身反击，眼睁睁的看着三人冲了上来。 “弟兄们，援兵来了，端起来打！”沈世杰狂喜，端起冲锋枪猛扫，其他三人也都站起来扫射，冲到石洞跟前的鬼子非死即伤。鬼子受到前后夹击，再也不敢往前冲了，转身向两侧狂奔，只恨少长两条腿，石洞前留下了六七具尸体。 “大锤，你们怎么来了？小奇呢？”石洞里，沈世杰高兴的擂了大锤一拳。 “沈司令，我们送高大哥回去治伤，走到中午碰见了王政委他们。我把情况向政委做了简单汇报，政委立即让另外两名弟兄送高大哥去找医院，说特务大队人数太少，命令我们赶紧回来。政委还说鬼子已经占领了白马镇，正四处派兵寻找咱们救国军，估计那个什么考察团这两天可能要进到山里勘测。他要咱们赶快摆脱鬼子，尽量向他们靠拢，粉碎鬼子的阴谋。”大锤解下水壶喝了一口。 第六十章 悬崖阻鬼子 （二） “大锤哥，你们咋知道我们在这里？还从鬼子屁股后面冲上来，真有你们的。”小林兴奋的问。 “我们顺着踪迹寻找你们，你们没找见，却找见了几十名鬼子。我们估计你们应该距鬼子不远，就悄悄跟在鬼子后面，准备晚上再越过鬼子找你们。你们和鬼子开打以后，我们三人溜到鬼子后面想拣点便宜，开始准备打鬼子机炮阵地，可鬼子戒备挺严的，加上机炮阵地地势较高，偷袭占不到什么便宜，我们人少也不敢强攻，只好放弃。我们爬到那道石坎旁边，想等鬼子冲锋时从背后捅他一下子，第一次见只有十来名鬼子就没有动窝，心想十来人还不够你们喝一壶的，我哪知道你们只有四个人啊？第二次见还是十来个人我们依然没动，第三次见鬼子出动了二十来人，并且像疯狗一样不要命的冲锋，心想坏了，再不出手恐怕有麻烦了，这才……” “好啊！居然看着我们挨炸，你们简直太坏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们……”小社使劲打着大锤，从死神那里走了一遭，他不知道有多激动。 “好了，大家休息一会，把子弹都匀匀，抓紧吃几口罐头。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天色马上要黑了，估计天黑之前鬼子还得来一次进攻，天黑以后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小鬼子得乖乖滚蛋。”沈世杰靠在角落吃着罐头。 不到两天时间部队就伤亡近半，小队长心如刀割。区区几个赤匪居然挡住了皇军的铁蹄，而且还化装成皇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当然，他还不知道派去护送伤员的队伍连同伤员全部玉损，若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也不会孤军深入去追击几个支那赤匪了。 天色将黑，小队长命令做好准备，最后再发动一次进攻。石洞增加了兵力，不过区区三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发誓一定要拿下石洞，并将几个赤匪碎尸万段。 机枪掷弹筒照例火力准备，小队长命令将弹药箱全部打开，把所有弹药全部倾泻到石洞前面。 “杀的给给！”小队长高举战刀，歇斯底里的嚎叫。 所有鬼子包括机枪手和掷弹筒手都踏上了冲锋的道路，鬼子孤注一掷，充分展示了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大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度，义无返顾的向前猛冲。 冲在最后的鬼子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一队“皇军”悄无声息的尾随着他们，已经距他们不到三十米了，他急忙喝问：“口令！” “樱花盛开！”后面的“皇军”随口回答。 “请问阁下是……” “我们是来增援你们的，大部队还在后面，继续冲锋，把支那人全部消灭光！” “少尉阁下，我们的援兵来了，援兵来了……”鬼子大喊大叫。 “援兵？那是支那人，消灭他们，杀！”小队长回头见增援的“皇军”都拿着冲锋枪，什么都明白了，他万念俱灰，悲沧的喊道：“天皇陛下万岁！万岁！”高举战刀冲了下来。 “打！”祁星培大喊一声，双手不停的挥舞，所有冲锋枪及狙击步枪猛烈开火，鬼子纷纷被打倒在地，没死的掉转枪口冲了下来。 “沈司令，是参谋长他们，参谋长他们来了，咱们的援兵到了。”王有兴奋的冲出石洞。 “冲啊！消灭这帮鬼子！”沈世杰大声命令，手持冲锋枪冲了出去，大锤等人也都冲了出去，边冲边开火。 数十人混战在一起，三八步枪枪身长，有利于拼刺，所以鬼子拼命往特务大队身边靠拢，企图用刺刀解决问题。 特务大队当然不会上这个当，他们已经对鬼子形成了夹击之势，手中又有称心如意的武器，岂能让鬼子阴谋得逞？他们见鬼子扑了过来，冲锋枪立即喷出火舌，鬼子转身就跑，可前面的火力依然猛烈，鬼子无处可逃，最后只得让灵魂回到东洋岛国找他们的天皇陛下报到去了。 在这场火力绝对失衡的战斗中，鬼子和特务大队的伤亡比例是二十一比一，一名救国军弟兄到底还是被鬼子刺中身亡，大锤等三名弟兄负了伤，不过伤势都不重，基本上不影响行动。 “弟兄们，打扫战场，补充弹药给养，多余的武器弹药暂时藏起来。牺牲的弟兄就埋在那个石洞里面，石头上刻上字，让咱们的子孙记住这位抗日英雄，世世代代都来纪念他！鬼子的尸体都埋在石坎下面，埋深点，压上石块，不能让野兽刨出来吃了。这一带的猎户还要打猎，别让狗日的污染了猎物。”沈世杰命令。 忙完这一切就到了半夜，特务大队只得就地宿营，弟兄们匆匆吃了些罐头裹紧雨衣坐在地上，石洞已经给牺牲的兄弟安了家，他们只能靠着石头或树干睡觉。消灭了一小队鬼子，他们没有什么喜悦，因为鬼子还有太多太多。失去了一位好兄弟，他们也没有多少悲伤，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迟早都会去找下面的弟兄们的。 第二天中午，沈世杰找到了在密林中打转的王大保他们，他向王大保简单通报了这几天的情况，王大保也给沈世杰介绍了白马镇地区的敌情：“沈司令，据白马镇跑出来的老乡说，鬼子占领了镇子，到处派兵搜剿咱们。那个考察团正在修理什么仪器，说是就这两天开始勘测，我带领队伍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考察团，只遇见几队鬼子，都让我们款款躲过去了。估计考察团还没有出来，我不知道那些仪器是咋回事，不会是你们搞的鬼吧？” “你还别说，估计就是我们搞的鬼。好几十颗手雷，炸毁了几辆汽车，说不定拉仪器的汽车端端就给碰着了，多精密的仪器也得炸坏。狗日的手雷就是不错，威力无比，炸小鬼子的汽车真是绝了，比咱那手榴弹强多了。”沈世杰笑道。 “沈司令，您是不知道，咱们政委可是真正的游击战专家，在山林中和小鬼子打游击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很多时候我们和鬼子就差那么一点点，再走十几米甚至几米就会相遇，可政委他根本不在乎，若无其事的坐在树下，连手枪都不往出拔，那才叫真正的指挥若定！”张耀祖满脸的敬佩。 “张司令，要说这还得感谢你们国军，要不是那几年你们到处围剿我们，我们整天在山林里和你们周旋，我哪能有今天的沉着？现在把这招用到日本鬼子身上正合适，国共两党联合抗日，小鬼子不滚出中国才怪呢！”王大保哈哈大笑。 “是啊！兄弟间有隔阂有分歧这都是正常的，舌头和嘴还要打架，何况诺大的中国，肯定会有很多的不同政见者！在遇到列强入侵的时候我们能够放下一切隔阂，联起手共同御敌，这才是民族的希望。政委是游击战专家，我等一定要好好学习，在现今敌强我弱的态势下，游击战大概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下一步咱们就和鬼子在山林里打游击战，伺机消灭鬼子考察团，保卫我们的宝藏！部队自我以下完全服从政委的指挥，张司令你们认为如何？”沈世杰诚恳的说。 “我同意，坚决服从政委指挥，有谁不服我揍扁他狗日的。” “沈司令，张司令，这咋行？你们都是军校毕业，行伍出身，我泥腿子一个，哪能指挥你们啊？我只不过在山林里呆的时间久些，遇到的事情也多些，经验丰富些，以后多给咱出点主意就行。其实咱们救国军在山林里已经非常优秀了，各种素质是我们游击队无法比的，弟兄们不但能在丛林里生存，而且还能打仗，可以说是一支无坚不摧的特别战斗队了。我是这样想的，矿山肯定是鬼子的重点，咱们只知道那一带可能有矿，但不知道具体哪座山有矿。鬼子曾经知道过，但让咱们把知道秘密的鬼子都埋进了坟墓，他们只得从头再来。咱们的重点应该放在矿山附近，在那一带和鬼子周旋，瞧准机会就给鬼子来一下，想尽一切办法消灭考察团。当然，王爷墓那边也不能马虎，也得保护起来。” “张司令，你带孙浩大队去守卫王爷墓，那边你比较熟悉。我和政委及参谋长带着蛮娃大队和特务大队在矿山附近和鬼子周旋，伺机消灭鬼子考察团。咱们要随时联络，密切注意鬼子动静，必要时集中力量和鬼子作战。”沈世杰命令。 “沈司令，王政委，我绝不会让鬼子动王爷墓一铲土，你们就放心吧！”张耀祖立正回答。 “孙大队长，你们既要保护王爷墓，还得保存有生力量。别人不一定能做到，但我相信你能做到，一定能！”沈世杰拍拍孙浩的肩膀。 “坚决完成任务！”孙浩转身带领队伍消失在山林中。 第六十一章 山谷大爆炸 （一） 清晨，天气依然阴沉，但雨小了许多，只有毛毛细雨在飘零。山峦间拉起了烟雾，雾越来越浓，数十米之外什么都看不清了。 白马镇上，加藤正夫使劲敲着桌子：“该死的鬼天气，雨小了，可雾却大了，这让我们怎么测量？” “阁下不必心急，据以往的经验，天降大雾就预示着将要晴朗。只要天气转晴，您和您的考察团马上就可以展开工作了，请您再耐心的等待一阵。”龟田殷勤的说道。 “大尉，来这里已经三四天，我和我的考察团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山路上汽车被炸，两名专家玉损，四名专家负伤，一车仪器设备也被摔的七零八落，光修理这些仪器设备就花去了整整两天时间。现在好不容易修好了仪器设备，雨也小了，可又起了大雾，我们岂能不着急？早一天完成勘测任务，帝国的矿山就能早一天开工，我们实在耽误不起啊！” “我非常理解阁下的心情，只是这天气实在不宜进山。一方面山林里视线极为不清，根本无法开战工作；另一方面炸皇军军车的那伙支那赤匪还没有消灭，一小队皇军进入丛林围剿，至今杳无音讯。我已经派了一个班的士兵前去寻找，得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详细情况！一旦有了确切消息，而且天气好转，我们立即护送考察团进入山林进行勘测。” “笑话！简直是笑话！因为大雾视线不清无法开展勘测这我承认，因为几个支那土匪而影响考察团的工作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有一个中队的皇军保护，还有数百支那投诚武装协助，难道还怕几个土匪捣乱？你应该给那个小队配台电台，既方便指挥作战，又能及时得到消息，这样就不会影响考察团的工作。” “是的，阁下的建议非常中肯。只是皇军的电台一般只配到中队，小队基本不配电台，不过，为了考察团方便，这个小队回来后我将立即为他们配备电台。” “大尉，雨基本上停了，我们出发吧！到山林里等待，一旦大雾散去我们立即开展工作，争取早日完成勘测任务。” “团长阁下，还是等等吧，为了您和考察团的安全……” “龟田大尉，只要有你在，我们考察团的安全就不用担心。咱们先去北边的山林里勘测，当地老百姓都把那一带称为矿山，说是前一个帝国考察团勘测的，我得去证实一下。估计中午左右大雾就会散去，咱们马上出发，中午差不多应该能到！”加藤正夫看了一会地图，果断命令。 “阁下……” “立即出发，不得有误！” “哈伊！”龟田跑步出去集合队伍。 数百人浩浩荡荡，除了考察团外，其他人都是肩扛手提，有的抬着帐篷，有的背着给养，有的人背着汽油桶——山林里阴雨潮湿，带些汽油做燃料，更多人背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队伍蜿蜒近千米，不到中午来到一座山下。 大雾依然没有散去，甚至没有一点减轻的迹象，周围的地形地貌根本看不清楚。加藤正夫打开地图看了一下，根据行走的距离和方位，断定这就是矿山的大致位置，命令部队在山下安营扎寨，自己带着几位专家仔细观察山脚下的土壤和岩石。龟田中队长立即安排部队警戒，命令保安团平整场地搭建帐篷，为考察团服务。 “嗯！很好，非常好，这里必将成为帝国最富有的矿山之一。松下君，你们小组到山坡上采集岩石，云雾太大，仪器无法架设，先搞些标本回来研究。”加藤正夫捡起一块石头仔细端详着。 “哈伊！龟田大尉，派几个士兵随我们上山背标本。只派皇军去，支那人就不要去了，皇军的秘密支那人是不能知道的。”加藤正夫的同学松下教授带了四名学生和十多名士兵很快消失在山林里。 一路不停的收集土壤及岩石，松下一行人很快爬到半山腰，一道石坎挡住了去路。他走近石坎观察了一会，高兴的大喊：“吆西！绝美的剖面，各个时期的岩石都能看到，真是太美妙了！就在这里采集，注意不要破坏剖面，尽量在边上采集！一定要记清楚标本的位置、高度等各种数据，注意观察岩石表面！这里的岩石富含帝国需要的多种元素，估计还有几种稀有元素，非常珍贵，一定要小心采集，切不可粗心大意……” 松下滔滔不绝的讲着，突然感觉头顶似乎有什么动静，抬头一看，石坎上面的树旁伸出一只大手，手里握着张开机头的驳壳枪，枪口正对自己的脑袋。他惊愕的“啊……”了一声，双手本能的抬起来想保护脑袋，可是已经迟了，驳壳枪响了，子弹精准的钻进他的脑袋，他非常不甘心的栽倒在绝美的岩石剖面旁边。 机枪、步枪、冲锋枪、手枪随即响起，手雷雨点般的落到石坎下面，还有几个集束手榴弹扔了下来。石坎下面位置不大，十几个人基本上占据了全部空间，如此密集的火力倾泻而下，想不带伤比登天还难。 等到龟田带人冲上来时，只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几个伤兵躺在地上哀嚎着。松下眉心中弹，几个学生被炸得血肉模糊，不知道赤匪扔了多少爆炸物，简直太残忍了。 龟田命令机枪掷弹筒向四周疯狂扫射，部队立即四处搜索，可是一无所获，他只得命令部队撤了回来。这么大的雾分兵搜索乃兵家大忌，保护营地要紧，等云开雾散再收拾这帮赤匪。 望着松下的尸体和一堆血迹斑斑的岩石标本，加藤正夫心如刀割：“龟田大尉，看来你是对的，这地方确实有一股支那武装，他们不但造成上一个考察团及卫队全部玉损，还让松下教授和他的四名学生及十多名皇军殉国，实在是卑鄙之极。围剿赤匪的那个小队至今没有消息，估计已经凶多吉少，因为赤匪还在，而他们却没了音讯，想必都已殉国了。现在大雾逐渐散去，天气开始晴朗，我们要踏着前一个考察团和松下教授的足迹继续前进，纵然血洒疆场也在所不惜。龟田君，请安排好警戒，我们工作到哪里警戒就放到哪里。” “请团长阁下放心，皇军绝不会让考察团再受任何损失，无论您和您的考察团走到哪里，方圆两百米之内绝不有任何人接近。无论白天黑夜，无论刮风下雨，我们永远都是您最坚强的保护者，等考察团完成任务以后皇军再集中力量消灭这股支那武装。”龟田为加藤正夫的执着和敬业深深的打动了，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考察团。 “那好，请把松下教授和他学生的右手带回去，遗体就在这里火化。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在天国之灵就会看到一座现代化的特大工厂拔地而起，帝国将为他而骄傲。” 云雾渐渐散去，天气开始转晴。一百多名鬼子和三四百名保安队分散在山坡四周，警惕的盯着山林里的一草一木，稍有风吹草动机枪掷弹筒立即招呼过去。 考察团争分夺秒开展工作，所有人几乎都在小跑。几位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也加入了勘测行列，尽管他们不太明白那些地质名词，也不认识矿石，但他们可以写字，可以记录，让那些懂地质的人员腾出更多精力投入工作。这些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也很着急，王爷墓等待他们去勘测，然而皇军兵力有限，只能等矿山勘测结束后才能去，他们几个人冒然前去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看到鬼子戒备森严，特务大队试探了几次都无法近到鬼子百米之内，更不用说消灭考察团了，他们现在连考察团的影子都见不到，甚至还有两名弟兄被炮弹炸伤，弟兄们都非常恼火。 蛮娃和郑二等人纷纷要求带人冲进鬼子包围圈，大不了和考察团同归于尽，用血肉之躯粉碎鬼子的阴谋。王大保严厉批评了他们的鲁莽行为：“弟兄们，难道我们为了这个什么考察团去送命吗？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我们都是从枪林弹雨里滚爬过来的，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决不能因为这个什么考察团而丢了性命。断魂山那么艰险都过来了，这点小困难算什么？咱们就在鬼子附近寻找机会，实在没有机会咱们就撤，放手让鬼子折腾。反正现在只是在勘测，并没有开采，咱们怕什么？这么大的山林，鬼子总有打盹的时候，就算他一直不打盹，他总得走路吧？这座山林没有机会咱们就到另外的山林等，矿山没有机会咱就到王爷墓那里等，总之咱们决不能蛮干，有机会就打，没有机会就等，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活得更久一些，也只有这样才能消灭更多的鬼子，动不动就去拼命绝不可取，人都没了还打什么鬼子啊？” 第六十一章 山谷大爆炸 （二） “政委说的对，咱们决不能轻易去和鬼子拼命，就在山林里打游击，一点一点消耗小鬼子的有生力量。咱们过去很多战斗都是冲上去和鬼子拼命，鬼子是消灭了，也缴获了不少战利品，可每次战斗咱们都牺牲几位弟兄，教训惨痛啊！咱们得好好学学游击战，既要打击鬼子，又能保护自己。哎！政委，游击战是怎么说来着？”沈世杰问。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这是多年前的一幅对联，揭示了游击战的精髓，作者就是现今我党我军的最高领导者。” “真是太精辟了，简直无与伦比！我等一定要好好学，寥寥数语我辈终生都享用不完！现在鬼子把考察团围的跟铁桶似地，咱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硬冲更是不行。咱们就这么几个人，鬼子和汉奸足有四五百人，冒然行动只能是白白送死。按政委说的做，让开大道，让鬼子尽情折腾，等他们警惕性放松了，也麻痹了，咱们再寻找机会消灭狗日的。” 一连几天救国军没有任何动静，加上天气晴好，考察团夜以继日的加紧工作，已经将大部分山林的外业勘测搞完。看到只剩几个小山头没有勘测，加藤正夫松了一口气，找来龟田和几个考古及历史学家：“三浦君，实在委屈您了，作为考古学家和考察团副团长，这几天却一直做着极其繁琐的记录等工作，真是抱歉！还有渡边君，您是考察团唯一的历史学家，能放下自己的高贵出身给考察团搬运仪器，实在令人敬佩！现在矿山外业勘测工作大部分已经结束，剩下几座小山我们几个专家一两天就可搞完，不必再劳驾两位教授费心。请三浦君带着考古队回大本营休整一两天，把考古队的物资准备齐全，待我们完成全部勘测任务后即刻前往王爷墓群进行考察。龟田大尉，这些天再发现支那武装了吗？” “报告团长阁下，自从加强了对考察团的警戒以后再没有发现支那武装分子的踪迹，估计是惧怕皇军的军威逃之夭夭了。但卑职半点都不敢松懈，部队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稍有动静立即炮火震慑。”龟田恭恭敬敬的回答。 “吆西！皇军的炮火的确猛烈，这些天消耗了不少炮弹吧？若是所有部队都像你们这样消耗弹药，帝国的资源将会很快被你们搞完。不过，我并不想责备你们，因为这里丰富的矿藏马上就会源源不断的运至帝国的兵工厂，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让皇军永远也使不完，就怕到时候炮火打得你们手发软，哈哈哈哈……” “团长阁下，既然支那武装不见踪影，矿山的勘测也即将结束，我想我们考古队还是先行一步，到王爷墓那里进行考察。早一天完成考察，确定王爷墓群的准确位置，帝国就能早日得到墓穴中无尽的宝藏。支那人丢失了宝藏士气必将大受影响，帝国圣战也许就能早日结束，大东亚共荣的理想就会成为现实。”三浦教授说。 “吆西！看来三浦君等不及了，真是急性子，如果再年轻几岁，您必将是皇军最优秀的勇士！不过现在您依然是帝国最勇敢的教授，前些天不辞辛劳，屈尊身价为矿山勘测服务，现在又要迫不及待的去开辟另一个战场，真是帝国的精英！既然三浦君致意要先行一步，我再不同意就太不近人情了，您现在可以做您想做而且喜欢做的任何事情。我能做的就是祝您马到成功，早日完成王爷墓群的发掘工作，让千年宝藏重见天日，发挥它该发挥的作用！”加藤正夫向三浦教授和渡边教授深深的鞠躬致意。 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连的保安队护送考古队前往王爷墓考察。考古队由十人组成，除了三浦教授和渡边教授外，还有三名考古专家和五名专业考古挖掘队员。他们背着各种考古器材，兴致勃勃的向王爷墓进发，一个个显得信心十足。前一个考古队覆灭的阴霾只在他们脑海中闪现了一下便迅速消失，他们认为支那武装不会也不敢再来，同样的错误考古队不会再犯，同样的运气支那人也不可能再有！ 快到山谷了，鬼子小队长命令部队停止前进，跑步到三浦跟前：“副团长阁下，前面是山谷，过了山谷就到了埋葬王爷墓的山下，上一个考察团就是在这个山谷里玉损的。请考察团在此休息片刻，皇军将对山谷两侧进行火力侦察，然后派部队搜索，确保没有支那武装之后考察团再进去。” “少尉，是否有些多此一举？支那人并不是傻子，不会在此守株待兔的。据说这一带的支那武装就是过去和支那正规军作战的赤色土匪，他们向来把保存实力放在首位，打得赢就打一下，打不赢就跑的无影无踪。上一次皇军人少，加上支那武装搞突然袭击，犬养君他们才覆灭的。这一次不但有皇军，还有这么多支那投诚武装，那些赤匪早跑得没影了，哪里还敢呆在这里送死？命令部队向山谷火力侦察，没有情况就别浪费太多的弹药。考察团只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立即出发，进入山谷开展工作，不能在此逗留太久。”三浦不耐烦的咆哮着。 机枪掷弹筒随即响起，鬼子及保安队向山谷两侧疯狂射击，边射击边冲锋，很快冲进山谷，在数十米长的山谷两侧筑起了两道人墙。 “副团长阁下，经过侦察，山谷两侧及周围均没有发现支那武装。现在部队正在警戒，请考察团迅速通过山谷，进入王爷墓地。” 小队长再次跑步来到三浦跟前。 “吆西！我要仔细看一下让犬养君和浩南君殉国的地方，祭拜两位帝国的勇士。他们都是我最尊敬的前辈，我等此生能达到他们的造诣就已足矣！”三浦感慨万千，缓缓进入山谷，步履姗姗！ 一块四五米高的石壁矗立在山谷旁边，石壁后面就是长满大树的山坡，据传这就是犬养教授和浩南教授殉国的地方。三浦在石壁前停住脚步，缓缓扫视了一圈山谷，面向石壁深深的鞠躬，神情极为庄重，眼里饱含泪水。渡边也在一旁鞠躬祭拜，考古队其他人也都怀着敬畏的心情祭拜逝去的帝国精英，大多数人都挤出了几滴泪水。 突然，石壁上面掉下一块石头，三浦疑惑的抬起头，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在石壁上方出现一个不大的洞口，洞口爬着两个身影，手里都拿着集束手榴弹，其中一人面带微笑：“小鬼子，来坐坐老子的土飞机。”话音未落便大方的将集束手榴弹摔了下来，随即又从身后拿出一捆手榴弹扔了下来。另一个人也不停的往下扔集束手榴弹，眨眼间山谷下面已经扔了好几捆集束手榴弹，全都“嗤嗤……”冒着白烟。 一捆手榴弹砸在三浦身上，还有一捆落在渡边脚下，陪同三浦和渡边祭拜的小队长眼睛瞪得溜圆，精神瞬间崩溃：“支那人，支那人，支那……” “轰……轰……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整个山谷震的抖了一抖，巨大的浓烟瞬间吞没了山谷。 鬼子反应极快，没死的士兵爬起来就开火，机枪疯狂射击，掷弹筒也随即响起。可石壁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鬼子搜索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踪影，只在山背后发现了不少新挖的小洞，别的一无所获。 山谷一片狼藉，地上出现了几个巨大的弹坑，几个士兵小心翼翼的走到弹坑跟前，一个士兵抱起一颗头颅：“三浦教授，是三浦教授的脑袋，他只剩脑袋了……” 三浦还能找到脑袋，渡边干脆什么都找不到了，士兵只找到一些残肢断臂，分不清究竟谁是谁的了。小队长尸体还算完整，其他几个考古队员也都找到了尸体，只有两名队员活了下来，他们一个没了胳膊，一个眼睛被炸瞎，今生再也无法再干掘墓的营生了。 考古队遭受灭顶之灾，护送他们的士兵伤亡倒不大，只是靠近石壁的十几人死伤，别的基本没有什么伤亡。保安队死了两个人，还有几人受伤，他们不可能接近考古队，只是在外围开道打探，做些苦力活，集束手榴弹的冲击波到不了保安队跟前。 一个鬼子曹长命令保安队继续搜山，这些汉奸不敢不听，连长挥舞着手枪：“弟兄们，誓死效忠皇军，坚决消灭赤色土匪，冲啊！”带头向山坡冲去，山顶上没有人，他当然要表现的勇敢一点。其他士兵也嚎叫着向山顶冲锋，只是脚步有些迟缓，好多人腿还打着哆嗦，还有不少人裤子都湿了，腿脚自然也就不利落了。 考古队没了，袭击者逃的无影无踪，鬼子曹长满腹悲戚，非常不甘心的带着部队踏上了据传是王爷墓群的山峰。可是山上除了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还有形状各异的怪石，看不到任何坟墓的痕迹，连一块残片断瓦都找不到。曹长有些怀疑了，怀疑传说的真实性，怀疑考古学家的学识水平和动机，怀疑这座山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头山。他哪里知道，救国军对这座山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清理，残存的石碑、瓦块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像鬼子曹长这样的“肉眼凡胎”怎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鬼子没有任何发现，只得将战死士兵的手砍掉，三浦的脑袋和渡边的残肢曹长不敢擅自做主，将这些东西装进袋子，准备带回去交给加藤正夫团长，帝国精英的遗体只有精英才有权处置。做完这些事情后，曹长命令队伍返回矿山宿营地，来时踌躇满志，去时神情沮丧，犹如丧家之犬，再也打不起精神。 第六十二章 山林燃大火 （一） “张司令，孙大队长，咱们这些天的功夫没有白费，总算把小鬼子等来了，真他娘的过瘾。那几个鬼子能找到尸骨就算不错了，还来找咱老先人的坟墓？做梦去吧！”三伢子满脸的得意。 “你个三伢子，这次算是咱们走运，让你捡个大便宜。如果鬼子火力侦察完再派部队搜索，你小子恐怕就不敢露面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子通过山谷。鬼子要是不在山谷停留祭拜，迅速通过山谷，咱们恐怕也没有那么大的战果，甚至可能炸不到那几个老鬼子。小鬼子的麻痹大意给你小子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你就偷着笑去吧！张耀祖笑着说。 “张司令，您说的对，小鬼子为他们的疏忽大意付出了代价。不过，还是您和孙大队长指挥得当，您命令我们一直潜伏在山顶不得暴露目标，还让我们挖洞避寒。孙大队长偶然发现山谷旁边的石壁上有个小缝，马上命令我们将石缝扩大为石洞，直到能藏两三个人为止，还将石洞一直通到半山坡上。本来孙大队长要亲自守候在石洞里，我寻思大队长伤势刚好没多久，不能太累着，就没有让大队长去蹲守，我和另一个弟兄一直蹲守在石洞里。这几天真他娘的难熬，白天躺在石洞里不敢动弹，两人轮流睡觉，晚上才能出来活动一下，那滋味真不是人干的！还是高大哥教我们那招好使，奶奶的，十颗手榴弹捆在一起，我们俩一口气扔下去六个集束手榴弹，狗日的小鬼子就是金刚身躯也得完蛋。”三伢子眉飞色舞。 “你还说呢，我在山上看见堵洞口的石块掉下去了，心一下就凉了，这下完了，你俩暴露是肯定的，搞不好从石洞里都出不来。没想到你们还算幸运，鬼子来不及机枪封锁洞口，让你们从容不迫的将集束手榴弹扔下山谷。活该那几个老鬼子倒霉，几个人抱团行军，到山谷里还要停留鞠躬，真他娘的一群饭桶，不炸死他们天理难容。”孙浩也非常开心。 “孙大队长，这都怪我，从瞭望孔一看几个老鬼子对着石壁鞠躬磕头，高兴的不知南北了，急忙打开石洞，一不小心石块没拿好掉了下去。不过，这会小鬼子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俩把集束手榴弹一股脑的扔了下去，掉头就往回爬，小鬼子那会只顾保命了，哪顾上我们啊？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早跑的没影了。”三伢子还在吹嘘。 “好了，不要再胡乱吹了，赶紧赶路，争取天黑前赶到沈司令那里。勘测王爷墓的这伙鬼子没几个人，考察团大部分老鬼子还在矿山那边，咱们得去帮他们。山谷这边不用管了，没了考古学家鬼子就是一群瞎子，什么也找不到，犯不着为他们费心思。”张耀祖下达命令，队伍立即加快了行军速度。 天快黑时，张耀祖带着队伍到达矿山附近的一座山头上，部队隐蔽待命，他攀上一棵大树仔细观察着。数里外的对面山下白茫茫一片，在夕阳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那是鬼子的大本营，他真想冲下去放火烧了那些帐篷，把鬼子赶出去。可他知道这只是妄想，就算再来一个救国军也拿不下这些鬼子，别说帐篷里的鬼子，就连帐篷外面林立的岗哨他们也没办法。 张耀祖跳下大树，召集孙浩和三伢子商议：“太阳已经落山，鬼子就在四五里之外的山下扎营，咱们不知道沈司令他们在哪里，我看就在这山头上呆一晚上。明天远远跟着鬼子走，鬼子走哪里咱们就跟到哪里，这些天沈司令他们一定掌握了鬼子的活动规律，此时不知在什么地方睡大觉呢，咱们找是找不到的。” “孙大队长，您说这里的鬼子知道山谷那边的事情吗？他们能听到爆炸声吗？不知道山谷里的鬼子回来了没有？”三牙子举起望远镜望着山下的帐篷。 “迟早会知道的，不过估计这会还不知道。山谷距这里要走半天左路程，而且山岭重重，几十颗手榴弹的声音即便传到这里也听不太清楚了。那帮鬼子汉奸肯定会回来的，不过他们得半夜才能到，咱们这速度也才到这里，鬼子这会不可能回来。他们总得收拾一下残局吧？还得搜索一下周围吧？说不定再到王爷墓上面溜达一圈，看看这个王爷墓是个什么玩意，这么一折腾一个下午也就差不多了，假如路上速度再慢点，今天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孙浩掰着指头算着。 “嗯！有道理！张司令，孙大队长，要不我带几个人晚上看望一下鬼子吧？让他们这么安稳的睡觉我心里实在不舒服。”三牙子咧嘴笑道，一脸的诡异。 “不行，绝对不行，决不能打扰鬼子，打乱沈司令他们的计划。要去看鬼子也轮不到你小子去，特务大队那么多高手哪能轮得上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明天见机行事，沈司令他们不动手咱们绝不先动手，瞧准机会帮沈司令他们一把。”张耀祖拍拍三牙。 清晨，加藤正夫边吃早饭边安排：“诸位专家教授，大家多吃点，中午啥时候吃饭还不一定呢！咱们得加紧勘测，今天一定要把最后一座山勘测完毕，那座山不大，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测完这座山立即撤离这一地区，到王爷墓那边支援三浦教授，那边连勘测带挖掘需要很长时间，咱们不能再耽误了。” 一个多小时后，考察团以及护送他们的鬼子及保安队到达最后一座小山，龟田命令步兵小队和两个连的保安队沿山脚及山坡散开，炮兵小队寻找有利地形设置炮兵阵地。一队士兵上到山顶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情况，考察团立即上山开始工作。 这座小山约二百来米高，东边是一条大峡谷，西边通过一道山谷和另外一座山相连，山前面是一道数里长宽的缓坡。小山的阳坡没有多少树木，几乎全是光秃秃的石头，只有阴面山坡陡峭险峻，坡上长满了参天大树，让人望而生畏。 加藤正夫爬上山顶，向四周眺望着。一些专家教授围在周围，聆听这位资深教授的教诲，连旁边几个站岗的士兵也往前凑了凑，想听听着山上究竟有什么宝藏。 “诸位，咱们的外业勘测快要结束了，往东是峡谷，往北是悬崖绝壁，地质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不可能再有如此丰富的矿藏了。请诸位把这座小山的方位在图上标注清楚，进而勾绘这片矿藏的范围，初步估计也有好几十个平方公里吧？储量惊人啊，足够帝国开采五十年以上。别的地方暂时不勘测了，将来开采的时侯再慢慢勘测。大家抓紧时间工作，在小山上做些永久标记，山顶、山坡、山脚多做几个，防止支那人破坏。美丽的支那啊，难怪天皇陛下总是垂涎这块神奇的土地，不来不知道，来了才知道它究竟有多富饶，各位教授，我们为帝国立了大功啊！”加藤正夫无限感慨的安排着，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山顶上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 “你们几个下去吧，别在这站岗了，山顶地方窄小，你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这里什么情况都没有，暂时不需要你们，都下去吧！”山顶上风挺大的，吹得人冷飕飕的，加藤正夫见几位士兵瑟瑟发抖，动了恻隐之心，把他们都赶下了山。 其他人都在紧张的工作着，加藤正夫拿起罗盘等仪器忙碌了一阵，又从挎包里掏出地图仔细对照着。他发现地图标注的不够详细，小山的边界不够准确，便坐在山顶上，聚精会神的修改起了地图。其他人慢慢的往山下移动，山两侧站着一些鬼子汉奸，大部分士兵都在山下散开警戒。 加藤正夫确实是个工作狂，只要进入工作状态便心无杂念。他坐在山顶上非常认真的修改着地图，连小小的沟岔都不遗漏。在他看来，哪怕极其微小的失误都是致命的，科学容不得半点虚假，必须一丝不苟的观察研究。可是他就是没有向后观察，不知道小山阴坡的丛林中悄然钻出几个人，其中一人已经摸到了他背后。 那人伸头看了一眼地图，一只手猛然捂住加藤正夫的嘴，另一只手闪电般的划过加藤正夫的喉管。加藤正夫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手中的铅笔重重在地图上划过，头一歪栽倒在地，喉咙里鲜血喷涌而出，手中的地图被那人揣进怀里，身上的挎包也易了主。 密林里钻出几十个人，有的穿着日军军服，有的穿着便服，他们迅速攀上山顶，立即架起机枪，支起掷弹筒，向山坡上正在忙碌的考察团猛烈开火。 考察团遭到突然袭击，一个个惊慌失措，扔下手中的仪器设备四散奔逃，有几个专家教授甚至昏了头，抱着脑袋就往山上跑，山顶上一声炸雷：“老鬼子，老子请你吃铁瓜！”几颗手雷扔了下去，这几个教授全都倒在血泊之中。 龟田青筋暴起，拔出指挥刀狂叫：“保护考察团，杀光支那人！”不顾密集的弹雨就往山上冲，其他鬼子也都嚎叫着冲锋。 山坡光秃秃的毫无遮拦，考察团的专家教授在山坡上滚爬着，山下的鬼子不敢胡乱开枪，谁也不敢伤着这群宝贝。他们只得冒着弹雨冲锋，可冲不到半山坡就被密集的炮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教授们一个个倒下。 第六十二章 山林燃大火 （二） 眼看考察团没有几个人了，龟田顿时绝望，考察团没了，他也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临死前能把这帮支那武装消灭，也许能减轻一点自己的罪过。 “炮火准备，把山顶给我炸平！”龟田歇斯底里，再也不管什么专家教授了，夺过一挺机枪，站在石头上疯狂扫射。 郑二早就看见龟田了，只是忙着点杀考察团的专家教授，一时还顾不上招呼龟田。他一口气打光一排子弹，再也看不见老鬼子了，急忙往旁边滚了几滚，翻滚中子弹上膛，对准龟田的太阳穴轻轻扣动了扳机。 “呯！”一声枪响，龟田脑袋爆裂，一头栽了下去，手中的机枪犹自响个不停。只是枪口乱转，附近的鬼子汉奸急忙躲避，仍然有两名鬼子腿部中弹，坐在地上哀嚎。 一名小队长自动接替指挥，命令炮兵向山上猛烈射击，步兵迅速结集，做好冲锋的一切准备。鬼子现在只有这点兵力了，一个小队早已渺无音讯，还有一个小队去保护考古队，虽然有两个连的保安队，但要指望这些支那人去消灭山上的赤匪那就太天真了。 小山上浓烟滚滚，乱石飞溅。小队长看见山头上几十个赤匪终于支撑不住，退到山背后，战刀高举：“冲啊！杀光支那人！” 几十名鬼子嚎叫着向山顶冲去，一个个眼睛都红了。炮兵们拼命射击，掩护步兵冲锋，直到步兵距山顶不到二十米了才延伸炮火。 山背后飞出几十颗手雷，随即一群人跃上山顶，密集的火力射向鬼子。鬼子丝毫没有退缩，迎着弹雨冲上山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小小的山顶上杀声震天，横尸遍地。 突然，山下传来几声巨响，小队长回头一看，炮兵阵地上腾起几团烟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即响起，显然是炮兵的弹药被引爆了。再仔细看，一群身着保安队服装的人嗷嗷叫着冲了过来，眼看就到了山下，山下警戒的保安队早已四散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小队长再也无心恋战，带着剩下的二三十名鬼子迅速撤下山坡。迎面碰上那群保安队，双方各怀心态，一触即溃，机步枪对射了一阵，互相为对方送了一程，保安队冲上了山坡，鬼子冲上了炮兵阵地。 炮兵阵地上爆炸声基本停息，四处狼藉，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等散落一地，基本上都报废了。十多名炮手弹药手被炸死，还有十多人负了伤，其余士兵四散而逃，见小队长来救援他们，这才三三两两的回到阵地。 回头再看山坡，那两个连的保安队已经无影无踪，这些人长期得不到鬼子的信任，鬼子甚至处处虐待他们，根本没有把他们不当人看。他们再也不愿意为鬼子卖命了，趁此机会逃进山林，有的人回了老家，还有很多人拉杆子占山头，成了为害一方的土匪响马。 清点了一下人数，能战斗的不足一个小队，重武器全没了，继续进攻显然力不从心。可小队长实在不甘心，命令轻机枪掷弹筒集中使用，他想做最后一次挣扎，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正在这时，大本营方向传来一阵枪声，小队长急忙举起望远镜，原来是一队皇军冲了过来，后面跟着一队保安队，仔细一看却是保护考古队的士兵回来了。那队鬼子昨晚没有赶回大本营，在山林里呆了一夜，早晨急匆匆往大本营赶。赶回大本营快到中午了，大本营只剩几个看家的鬼子和保安队，这队鬼子稍事休息一会，吃了点罐头，拉了一个保安队做向导，又开始往小山方向赶，半路上就听见小山方向炮火连天，这群鬼子边打枪边向小山冲来。 小队长心中大喜，和另外几个小队长沟通了几句，命令炮火开始准备，几十名鬼子迈着方步向小山冲锋。 等小队长冲上山顶，支那人早没影了，全都跳下了深不可测的峭壁丛林，只留下四处散布的弹壳和一滩滩血迹，分不清究竟是皇军的还是支那人的。小队长恼怒之极，命令部队向峭壁丛林疯狂射击，手雷不停点的向山下投掷，掷弹筒也漫无目标的射击，山崖间爆炸声不断，树枝叶片被打得四处飘散。 炮火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小队长犹自不解恨，命令保安队把大本营的汽油全部搬来，将油桶点燃后推下山崖。几十个汽油桶燃着熊熊大火滚下了峭壁丛林，丛林里不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小山后面燃起了大火。大火迅速蔓延，峡谷里的树林着了火，附近的山林全都燃起了大火。 小队长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站在山头上看了一会，又撤下小山欣赏了一阵，这才带着残兵回到大本营。他命令部队收起帐篷，带着幸存的几个考察团成员和这些天的勘测资料，抬上二三十名伤员，几十名鬼子和一百多名保安队踏上了归程。 悬崖峭壁下，抗日救国军正龟缩在一个山洞里躲避炮火。山洞不大，是小林偶尔发现的，这些天他们哪都没去，就在山洞里隐蔽待机，只派几个侦察员侦察鬼子的动静。看到鬼子挨个山林勘测，估计一定会来这座小山，他们呆在山洞里等着鬼子。 当加藤正夫坐在山顶上画图时，潜伏在峭壁丛林里的狐狸等人再也按捺不住，跃上山顶干掉了这个老鬼子。他们不知道那个老鬼子是加藤正夫，更不知道他是考察团团长，否则下手就不会那么狠了，说不定还会抓个俘虏呢！ 沈世杰本来想冲下山坡把考察团全部干掉，可是鬼子冲了上来，他只得命令弟兄们和鬼子拼杀。没想到鬼子后院起火，情况不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都趴在山顶上警惕的看着山下。 化装成保安队的张耀祖他们冲上山顶，沈世杰开心极了，正要命令队伍冲下小山，收拾剩下的几个残兵败将。突然发现远处跑来一队鬼子汉奸，张耀祖估计是王爷墓那边的鬼子赶来了，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知道再无胜算，呼啸一声带着队伍跃下峭壁，钻进山洞躲避炮火。 炮火渐渐停息，沈世杰他们又等了一阵，正要出去看个究竟，突然听见山坡上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急忙爬到洞口观察。一个个火龙从天而降，碰到大树或石头上立即爆炸，整个山坡到处都是火光，他们全都惊呆了。 “不好，鬼子把汽油桶点着扔下山坡，山林很快就要着火，王政委，沈司令，咱们有麻烦了。”孙浩见多识广，又会开车，知道这么多汽油桶爆炸燃烧的威力。 “咱们就在洞里呆着，难不成大火还能烧进洞里？就算狗日的烧个三天三夜也没事，这山洞是烧不塌的，现在外面挺冷的，正好给老子烧火取暖。”蛮娃大大咧咧往地上一躺，那神情好似神仙一样。 “不行，绝不不能呆在洞里，趁大火还没有烧到这里咱们赶紧出去，再迟一会咱全得完蛋。”小林着急的说。 “是的，王政委，沈司令，咱们赶紧出去，找地方躲避大火，大火一来洞里就没气了，咱们都得憋死。前面不远的山谷里有片空地，空地中间好像还有个小水坑，咱们赶紧往哪里跑。把武器弹药背包都扔在山洞里，带在身上让火苗引爆咱就全完了，水壶得带上，赶紧跑吧!”建子非常着急。 “小林和建子说的对，大火会造成山洞缺氧，要不了几分钟咱们都得窒息而亡。把所有东西都扔在洞里，带上水壶，再带一块毛巾，到时候捂住鼻子别让烟尘钻进去。那片空地距这有一百来米，中间已经燃起大火，弟兄们手拉手，千万别落下，弟兄们，冲啊！”沈世杰不再犹豫，带头冲出了山洞，几十个弟兄手拉手向前冲去。 大火无情的舔舐着每个人的身体，许多弟兄的衣服着了火，头发也被烧焦，所有人都不敢吸气，也没有气让他们吸，全都憋着一口气拼命往前冲。有的人绊倒了，旁边的人拉起来继续跑，没有人停留，也没有人敢停留。在他们眼里，这几十米的火海就像几千几万米一样，大伙只有一个信念，冲出去就是胜利，冲出去才能活命。 无比漫长的几十秒后，几十个人冲过火海，来到一片空地上。空地不大，但容纳几十个人还是绰绰有余，地上基本都是光溜溜的石头，石缝间顽强的生长着一些杂草，并没有大树生长。中间有一汪水坑，水坑不大，只能容下十来个人，水不深也不多，但足够几十个人把衣服身体浇湿了。 “大伙都趴在地上，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拔下来的杂草扔到空地外面。所有人都把衣服浇湿，千万别有干衣服在身上！”尽管大伙身上烧的没啥衣服了，小林还是大声喊着。 “照小林说的做，把毛巾拿出来浇湿捂在嘴上。”沈世杰喊道。 火势越来越大，空地周围全是冲天大火，苗头无数次掠过空地舔舐着每一个弟兄的脊背。不过，到达空地的火苗已是强弩之末，没有多大威力了。弟兄们尽管背部灼烧难忍，但谁也不敢乱动一下，全都静静的趴在地上等待大火过去。 数小时后，天黑了，火势也渐渐减弱。大伙都坐了起来，一个个都成了黑炭，大多数弟兄都光着身子，只穿半截裤衩。没有一个人感觉寒冷，相反一个个热的满头大汗，许多人趴在地上使劲喝水。除了在战斗中牺牲了四名弟兄，另有三名弟兄负伤外，大火没有造成任何人伤亡，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林，外面山火依然很大，咱们咋能离开这里？”沈世杰问。 “沈司令，千万不敢随便离开这里，只能在这里死等。大火不会再来这里，因为该烧的都烧完了，咱们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别处都在燃烧，咱们可不敢乱跑，等火烧完了再出去。周围全是山林，不知道这大火啥时候才能烧完，狗日的小鬼子，周围的老百姓全完了，唉……”小林痛苦的流着泪水。 第六十三章 山坡躲劫难 (一) 到了晚上，空地周围已经没了明火，只是许多地方还在冒着青烟。小林等人拿着棍子，小心翼翼试探着前面的灰烬，带领弟兄们回到山洞跟前。 山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洞口还在慢慢的往外冒烟，估计洞里的烟雾还很多，大伙谁也不敢进去，坐在洞口等待烟雾散去。 “小林建子，我们都得好好感谢你们啊！大伙要是留在洞里，别说什么空气，光烟雾也能把人熏死。不亏是山林里长大的，了解山林的脾气，以后有不对的地方请多指教，我一定虚心向你们学习！”王大保握住小林和建子的手使劲摇着。 “政委，您说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山林长大的都知道这点。只是咱们一直没有遇到过山火，大伙没有应付山火的经验，以后大伙都会知道的。等会我进去把背包抢出来，晚上很冷的，弟兄们光着身子说啥都熬不过去。”小林腼腆的笑着。 建子找来几根长一点的木棍，伸进洞里慢慢勾着，靠近洞口的几个背包被勾了出来。他解下背包上绳子拴在腰里，小林也将绳子拴在腰里，外面的人拉着绳子，两人用湿毛巾捂住鼻子慢慢爬进洞里，一人打手电另一人捡背包，不大一会大伙的背包都拿了出来。大伙急忙打开背包，拿出衣服穿上，有便衣，也有日军军服，只要能御寒的都穿在身上。 洞口周围全是灰烬，还不时有火星溅起。大伙只得背起背包，再次回到空地上，三三两两围坐在水坑周围，掏出罐头慢慢品尝着。 “他娘的，小鬼子的罐头都把老子吃腻了！刚开始图新鲜，吃起来还觉得有滋有味的，现在吃多了就觉得烦，有干粮老子绝对不吃这玩意，你们谁有干粮？我跟你们换着吃。”大锤大喊大叫。 “我说老兄，你觉得难吃难道我们觉得好吃吗？这不是没办法吗？有办法谁吃这玩意啊？这会要是有碗热乎乎的鲜鱼汤那该多好？妈的，一想起鱼汤老子就流口水。”三伢子靠着大锤坐着。 “三伢子，你他娘的尽扯淡，老子不就这么一说吗？要你来教训老子？谁不喜欢热乎乎的鲜鱼汤？要说我们已经算是好的了，经历这么大的山火还有吃有喝有穿的，这日子比神仙也差不到哪里去！”大锤态度来个大转弯，滋滋有味的吃着罐头。 “大锤说的对，咱们经历了这么大的劫难，除了战斗中牺牲和负伤的，大火中没有损失一个弟兄，而且还能在这里有吃有喝有说有笑，实在难得啊！一方面说明咱们的运气好，老天爷说鬼子还没赶出中国，咱们不能随便就走了；另一方面也是咱们准备的充分，弟兄们每人都有一个背包，背包里一直都有备用的弹药和食物，这都是沈司令张司令指挥得当，弟兄们才一次次的渡过难关。只有对国家对老百姓无限忠诚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也只有对国家对老百姓无限忠诚的人才有此幸运！如果对国家不忠诚，咱们就不会冒着生死来到这人迹罕至的丛林里打鬼子，当然也不会被山火包围；如果对老百姓不忠诚，咱们的背包里也不会经常带有备用食物，走到哪抢到哪就是了，只要有老百姓的地方总会找到吃的，干吗要费劲背着罐头跑来跑去？ 我和弟兄们接触这么久了，从没有看到哪一个弟兄叫苦，更没见到那个弟兄怕死！咱们经历了不知多少生死考验，有时候完成了任务，有时候也被鬼子追得满山跑，可弟兄们没有人退缩。就像这次被山火困在这里，这么大的山火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弟兄们都把恐惧压在心底，谁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这是何等的素质啊？这样的队伍鬼子听到名字就会心惊胆战，老百姓也最欢迎这样的队伍！不是我在这吹牛，经历了血与火考验的对国家对老百姓无限忠诚的队伍，绝不会被鬼子打败，更不会被鬼子消灭，救国军走过的风风雨雨就证明了这一点！”王大保滔滔不绝的讲着。 “哎！谁说咱们政委是个泥腿子了？谁又说咱们政委文化水平不高了？这么高深的理论在座的哪位能说出来？政委说的太好了，对国家对老百姓无限忠诚，咱们许多弟兄还说不出这个道理，但是他们都做到了，这也是咱们救国军最基本的信念。经历无数次血与火的考验，证明咱们救国军的弟兄们各个都是豪杰好汉，无论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无论他们以前做过什么事情，现在他们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打鬼子，在日本鬼子没有赶出中国之前弟兄们绝不会再做其他事情，大伙说对不对啊？”沈世杰高声说道。 “杀鬼子，杀鬼子，杀！杀！杀……”激昂的声音响彻山间。 “张司令，孙大队长，你们咋知道我们在这里？咋知道在我们最危急的时刻出手？若不是你们在鬼子屁股后面捅这一刀，咱们的牺牲肯定会更大，考察团也不一定能打死那么多。”沈世杰问。 “和你们分手后，我们在进入王爷墓的山谷上面埋伏了好几天……”张耀祖把炸死考古队的经过述说了一遍，最后说：“清晨我们悄悄尾随鬼子，既要防止被前面的鬼子发现，又要防备被后面大本营的鬼子发现，我们走的很慢很小心，不多时就和鬼子拉开了四五里的距离。我们只好沿着鬼子的足迹走，边走边四面侦察，没多久在一座小山岗上发现了情况。二三十名保安队在巡逻，走到一个小山岗上大概是累了，坐在那里休息。奶奶的，这帮狗日的不离开，我们也不好走，除非再绕个大圈子，我们已经被鬼子甩开这么远，再绕岂不是甩得更远？ 我和孙大队长商量了几句，带着几个穿鬼子军服的弟兄走近那帮汉奸，孙大队长带其他弟兄迂回接近小山岗，就这样我们没费一枪一弹就将这帮龟孙子缴了械。我们将保安队绑在树林里，嘴全部堵上，衣服扒下来，枪支子弹没有拿，都是汉阳造，弟兄们没人喜欢，只是拿了些手榴弹。 化装成保安队，再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我们甩开大步追鬼子，可还是迟了一步，你们已经和鬼子开打了。我们发现鬼子炮兵正在撒欢，就往炮兵阵地跑去，想趁机捞点稻草。可是那帮狗日的不让我们接近，一个鬼子端着刺刀要我们滚远点！妈的，老子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甩手一枪，这个小鬼子的脑袋开了花。 弟兄们一看我开了枪，也不等什么命令，把缴获的手榴弹使劲往鬼子头上砸。有几个弟兄集束手榴弹用上瘾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几捆手榴弹扔了出去。可是这几个小子力气太小了，集束手榴弹都扔到炮弹箱附近，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炮弹箱被引爆，迫击炮全被炸坏。我大骂这几个小子败家子，可是再骂也找不回迫击炮了，我们只得向山上冲去，和你们会合。” “可惜啊！真是可惜，要是有门迫击炮，那几个小鬼子敢冲上来？张司令，以后再发现迫击炮告诉我一声，我亲自给咱搬回来。”王有非常惋惜。 “弟兄们，互相靠在一起睡会，等天亮了咱们再想办法出去。要是这会下阵雨该有多好？他娘的，平时雨多的让人烦，这几天连屁也不放一个，莫非这老天爷也成了汉奸？”王大保骂骂咧咧。 也许是老天开了眼，也许是上帝动了容。到了后半夜，居然真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漫山遍野肆虐的大火顿时失去了无坚不摧的威力，虽然顽强的在和大雨搏斗着，可是火势越来越小，火头也越来越弱，最后终于完全熄灭了。 救国军几乎一夜未眠，当大雨瓢泼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谁都知道大雨中的峡谷将发生什么事情。没有言语，没有命令，大家迅速将东西收拾起来，背起背包向山上攀登。几十支手电筒把悬崖峭壁照得通亮，弟兄们手脚并用，喘着粗气奋力攀爬着。头天还是参天大树，现在只剩下一个个乌黑枯焦的木桩，横七竖八烧焦的圆木倒在峭壁上，不小心踩在上面便发出阵阵响声。 弟兄们早已成了黑人，连牙齿都是黑的，许多弟兄手脚被尚未完全熄灭的暗火烧起了大泡，可是谁也不敢停下来。远处的轰鸣声已经清晰可闻，他们必须赶在山洪到来之前上到山顶，被大火烧得松软枯焦的峭壁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最可怕的就是洪水掏空下面的泥土导致石壁崩塌，那样他们可就真的要和这座小山融为一体了。 在一片吆喝催促声中，几十人终于攀上了山顶，并迅速滚下山头，在半山腰停下歇息。弟兄们一个个两腿发软，浑身发抖，连双手都在哆嗦着。与其说是攀爬峭壁累的，倒不如说是紧张吓的！许多弟兄脸色惨白，万分凶恶的日本鬼子他们没有害怕过，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他们不眨一下眼睛，可是在无法抗拒的大自然面前，他们胆怯了，显得那么弱小，那么无助！ 峭壁下发出阵阵巨响，显然是发生了坍塌。弟兄们谁也没有说话，都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假如攀爬的慢一点，那后果…… 第六十三章 山坡躲劫难 (二) 谁也不敢下山，只能一动不动的坐在山坡上。倾盆大雨倒在山坡上，又快速流到山下，形成了一股股径流，最后汇集成几股洪流，翻滚着向下游奔腾。 沈世杰捶胸顿足，连声高呼：“奶奶的，老天爷也和老子过不去，入冬了还有这么大的雨，早知道有这么大的雨老子何苦招惹鬼子？让鬼子安安稳稳的多住一个晚上啥问题都解决了，害的老子又折了几个弟兄，真他娘的命苦啊！” “是啊！那帮狗日的正好将驻地设在下游，这么大的洪水，不把他们推个干干净净才怪呢！哎！沈司令，你能肯定鬼子今天一定就离开了吗？”王大保往沈世杰跟前靠靠。 “小鬼子驻扎在山林下面，四周灌草密布，那么大的山火，用不了多久就会烧到那里。鬼子又不是傻子，自己造的孽自己知道，这会恐怕早跑回镇上了，狗日的命大，逃过了这一难，唉……” “沈司令不必叹息，小鬼子剩不了多少人了，等雨停了咱们杀回去，把狗日的一个不留全杀光。那个什么鸡巴考察团基本上完蛋了，保护考察团的小鬼子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我看咱们就管管闲事，替小鬼子清理清理门户……”张耀祖裹着雨衣凑过来打趣。 “哎呀！咱们的张司令就是豪爽，连小鬼子的闲事也管。这事恐怕没那么好管吧？鬼子兵力再少也比咱们人多，咱们干掉了考察团，鬼子正窝火呢，这会去找他们狗日的肯定和咱们拼命，咱们不能吃这种亏。”王大保笑道。 “那您说咋办？莫非就这么让这伙鬼子溜走？” “那倒不是，只要抓住战机咱们当然不会放过鬼子的，没有战机决不能轻举妄动。哎！两位司令，你们说鬼子这些天在这里都干了些啥？考察团整天在山林里测来测去的，真的就能测出来山下面的东西？我咋觉得那么玄乎呢？”王大保把雨帽往下拉了拉，掏出一根烟抽起来。 “我刚说了咱们的政委水平高，根本不是泥腿子，没想到还没过夜就露馅了。那是科学，科学知道不？小鬼子科学比咱发达，他们有先进的仪器设备，考察团那些老鬼子都是科学家，肚子里有货，那眼睛可不是咱这些肉眼凡胎可比的。他们用仪器测出精确的数据，再把这些数据记到本子上，拿回去分析研究，分析研究，分析……妈的，不说考察团还把这档子事情给忘了，咱们消灭考察团不起作用啊！狗日的把周围的山林全测完了，数据资料都拿了回去，有了这些资料，鬼子就会知道山里的一切……”沈世杰腾的站了起来。 “对啊！考察团人死了，可资料却留了下来，这可不行！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这些资料拿过来，等以后国家强大了让咱们的子孙后代开采。”张耀祖也站了起来。 “嗯！是这个理，不过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小鬼子本事大得很，咱能把资料搞来，他们就有可能再搞回去。最好还是把资料烧毁，让鬼子从此断了念想，想开采矿山还得重新勘测，那他狗日的就没那么容易了。”王大保想了想。 “对，毁了它，决不能让那些资料落到鬼子手里，一定要想办法毁了它。”沈世杰坚定的说。 “我说二位司令，这会说啥也是白搭，先说怎么从这小山下去，然后想办法走出这片山林。唉……光有山没有林了，多么美丽的山林，让小鬼子整的一片枯焦，到处苍凉，不知得多少年才能恢复昔日的辉煌啊！”王大保满腹悲戚。 “只能在山上等待了，该死的小鬼子，造了这么大的孽，狗日的不死天理难容。政委，张司令，咱们就在山上等着，一旦天气好转咱们立即赶回白马镇，鬼子要是走了咱们就往黑虎镇赶，黑虎镇没有鬼子咱们就去皖仓县城。总之鬼子把资料送到哪咱就追到哪，决不能让鬼子阴谋得逞，更不能让鬼子染指矿山。”沈世杰命令。 大雨下了半夜又一天，救国军困在山坡上一定不能动。许多弟兄实在困的不行，互相靠在一起打盹，任凭大雨浇淋也不愿睁开眼睛。雨衣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唯一依靠，大伙在咒骂老天的同时也说了几句鬼子的好话，都夸奖鬼子的雨衣做的地道，既可挡雨遮风，又能抵御严寒，是个好东西。 等大雨停息，救国军千辛万苦赶回白马镇的时候，鬼子早已不知去向。救国军又急匆匆往黑虎镇赶，可黑虎镇除了一个保安队和一个警察所值守外，日本鬼子走得一干二净。特务大队抓了几个保安队和汉奸警察审问，才知道镇上的所有鬼子带着好多箱资料连夜撤回了皖仓县城。 “他妈的，莫非老天真的成了汉奸？处处都帮助鬼子做事，下多大的雨都挡不住鬼子，反而让老子寸步难行，这算什么世道？司令，咱们咋办？”王大保气极了。 “还能咋办？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资料找出来并毁掉，决不能让资料漂洋过海运回日本。”沈世杰斩钉截铁。 “那好，你在家带队伍，我带几个弟兄去县城，保证把资料全部毁掉！”王大保说着就要起身。 “政委，这是啥话？啥叫我在家带队伍？啥时候轮到你呈英雄了？队伍交给你了，你爱咋咋的，特务大队的弟兄们，跟我走！”沈世杰拔出手枪。 “哎！我说你们两位别争好不好？这可不是你们二位的风格啊！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得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张耀祖挡住二人。 商量的结果是沈世杰和王大保打起了联手，王大保去过几次县城，地形较为熟悉，也认识几个朋友。沈世杰认为事关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自己得亲自出马。两人反过来说服张耀祖祁星培和几个大队长留守白马镇，帮助劫后余生的乡亲们渡过难关。 王大保和沈世杰没敢多带人，只带了郑二、大锤、狐狸、王文德、小林和小社几人，他们都没有携带武器，全都打扮成山民，挑着山货，扛着猎物，背着中草药，各自攀扯了几个当地老百姓三三两两的向县城进发。 县城检查的非常严格，每个人都要搜身。许多弟兄把仅有的几块大洋藏在鞋底或裤裆里才侥幸逃过黑狗警察的魔爪，但还是有几个弟兄被搜了大洋，他们只好和黑狗见一面分一半，小林甚至将大洋全部进贡给黑狗才让进城的。 王大保动用了几乎所有关系，一直得不到考察团和资料的确切消息，最后不得不启用隐蔽极深一直和他单线联系的“关系”，可是得到的情报让他和沈世杰掉进了冰窟窿。 鬼子生怕资料出什么差错，从黑虎镇出发再也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将几个考察团成员和资料及好几箱矿石标本送到皖仓县城。县城的鬼子宪兵不敢怠慢，连夜将资料标本连同考察团送往南京，沿途的鬼子全部出动，保护资料标本和考察团残部。 “他妈的，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咱们莫非要追到南京吗？”王大保恨恨的说。几个人蹲在县城一个角落里啃干粮，他们没几个钱了，不敢下馆子大吃二喝，只能买几块饼子充饥。 “追！就算拼上老子这条命也要把资料毁掉，否则咱们就成了历史的罪人。”沈世杰斩钉截铁。 “可是南京那么远，咱们咋去啊？总不能走着去吧？等走到南京恐怕鬼子的矿场都建起来了！咱们只能坐客车一站一站的走，然后再转乘火车到达南京。问题是咱们没有钱啊，不多的几块大洋被汉奸敲去了大半，剩下的连吃带喝也差不多了，带来的山货根本没卖几个钱，咱们咋去南京？”王大保无不犹豫。 “司令，政委，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狐狸转身走出了 “狐狸，不能乱来，决不能欺负老百姓。”王大保对狐狸背影小声喊道。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两个小时后，狐狸回来了，身上背着一个褡裢。见到沈世杰他们，狐狸从褡裢掏出两只烧鸡和一些饼子，一伙人狼吐虎咽的吃着。 “司令，政委，一百二十三块大洋，一块怀表，还有一些铜板，差不多够了吧？”狐狸拿出几个钱袋。 “你做了几单活啊？有几个是老百姓的？”王大保啃着鸡腿。 “政委，您可能还不了解我狐狸，我从来不拿普通百姓一文钱。这是几个汉奸警察和保安队的，那块怀表是一个汉奸带着他的财主老子逛街，老东西不停的拿出怀表看，估计是儿子刚给买的，老东西图新鲜。妈的，这有啥新鲜的？我伸手就拿了过来，就当这老东西为抗日做点贡献，也替他那汉奸儿子赎点罪！” “怪不得让狐狸动心思，这是块金表，价值不菲。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顺手拿来，岂不是要了那老东西的命？”沈世杰接过怀表看了一下，和自己的金怀表差不多。 “管他啥表，只要是汉奸老财的，有多少拿多少。我一直没有手表，老不知道时间，你看是不是……”王大保伸出了手。 “哈哈哈哈……不是不准拿群众一针一线吗？这会怎么手伸得那么长？不怕违反纪律？”沈世杰笑道。 “娘的，这又不是老百姓的东西，汉奸老财的当然可以拿了，而且一定要拿！你沈司令有高级怀表，我这个政委却什么都没有，这也太他娘的不公平了！好不容易搞了一块，当然得让老子先享受一下，等老子享受够了再说……” “哈哈哈哈……好！好！给你享受，就你这样子恐怕带不出什么好兵，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救国军全都成了财主。唉……财主就财主吧，只要那打鬼子，只要不拿老百姓的，做个财主也好。狐狸，马上找客车，咱们去南京！”沈世杰命令。 第六十四章 南京遇故人 （一） 阴霾笼罩着南京城，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述说着这个六朝古都曾经的劫难。昔日的都城早没了繁花似锦，到处都是日本军事重地以及各种机关，机关大门岗哨林立，巡逻队在大街小巷不停游曳，日寇的铁蹄肆意践踏着古都每一寸土地。 沈世杰他们进入南京已经三天了，依然没有得到考察团及资料的任何情报，心里非常着急，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晚上，几个人聚在一家客栈。这家客栈规模不小，有好几幢四五层高的楼房，百十间客房。小林小社隐蔽放风，大锤狐狸充当保镖站在门口，沈世杰和王大保长袍马挂，郑二、王文德西装革履，四个人坐在桌前玩牌。 “沈老板，王老板，咱们已经来了三天，每天就这么瞎转悠，一点收获都没有，啥时候才能找到资料？”郑二非常郁闷。 “别急，这事急也没用！这几天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咱们把小半个南京城转个遍，大伙算是开了眼界，见了一次大城市。另外老郑还通过过去黑道上的朋友搞来了良民证，咱们不但可以随便出进各个客栈，还能在大街上随意闲逛，不用担心鬼子盘查，咱们收获不小呢！”王大保小声说。 “王老板说得对，这事急不得。咱们明天接着转悠，老郑你那个朋友既然能搞来良民证，说不定还能搞来其他情报，明天你再找找看。其他弟兄也都想想办法，尽量多接触一些……”沈世杰正说着，小社发来了信号，跟着听见楼道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人立即停止说话，麻将搓得“哗啦哗啦”乱响。 狐狸和大锤都是短打扮，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两人在昏暗的楼道溜达着，看见几个人踏上楼梯走了过来，马上立在门口，警惕的看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并没有看大锤他们，直挺挺的往里走去。最前面一人黑色西装，头戴礼帽，气宇昂扬，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后面跟着一人，也是同样打扮，只是礼帽下依稀看出此人没有多少头发，再后面是几个保镖模样的人，怀里鼓鼓的，显然都带着家伙。 几个人从大锤二人身边走过，狐狸随意看了一眼，眼睛再也离不开这几个人了。那个礼帽下没有头发的人怎么这么熟悉？那身形，走路的姿态，尽管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大锤他们，可是大锤他们都认出了这人。 “沈老板，我看见秃顶了。”狐狸急切走进屋子。 “什么？秃顶？他在哪里？他认出你们了没有？” “估计没有，楼道昏暗，我们能看清楚他们，他们从外面进来看不清楚我们。秃顶一直跟在一个穿西装人后面，没有抬头看我们，估计即便看见也不会注意的，他做梦也想不到咱们会来这里。” “秃顶离开有半年了吧？没想到他到了这里，过去他是咱们的眼线，现在是敌是友就难说了，咱们得小心。外面不能呆了，狐狸化装一下暗中监视那几个人，特别要注意秃顶的动静，看看他究竟为谁干活，干的是什么活。”几个人打牌的声音小了许多，生怕带来什么麻烦。 狐狸稍一化装，立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悄然溜出房间，躲在角落里监视那几个人的动静。 半夜，秃顶走出房间，后面跟着两名保镖，三个人快步朝外走去。狐狸从黑影中走出来，看着三人出了客栈，悄悄跟在后面。 那三人快步向街上走去，走到一家妓院停住了，秃顶对两名保镖说了几句什么，一头钻进了妓院，两名保镖到旁边的屋子睡觉去了。 “妈的，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这小子就好这一口，在南京城里也敢玩女人，看来混的不错啊！”狐狸闪身也进了妓院，立即有几个满脸涂粉的女人贴了上来。 “哎吆！这位先生好面生啊，第一次来吗？那可真的来着了，我们这里的小姐是南京城里最好最漂亮的，价格却是最低的，先生第一次来给您算半价，您看怎么样？”一位老鸨眉开眼笑。 “去去去，老子来这里找一个人，瘦瘦的，秃顶，刚进来不久。老子是皇军的人，赶紧照实说，耽误皇军的大事有你们好吃的。”狐狸掏出一个小本本晃了一下，随即装进了口袋。 “这位老总，您这不是砸我们的牌子吗？皇军那里老娘也认识几个人，别拿皇军吓唬老娘！”老鸨一脸的不高兴。 “好好好，我不砸你们的牌子，也不搅和你们的生意，赶紧告诉我人在哪里，我说几句话就走，绝不打扰你们。”狐狸非常无奈的掏出几块大洋递给老鸨。 “这还差不多，刚进来那个秃顶是吗？后面第二排房子东边第二间就是，小红，带他去找。”老鸨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秃顶正在翻云覆雨，女人十分夸张的哼哼唧唧，千方百计讨秃顶欢心，想从秃顶身上多捞几个大洋。秃顶也不在乎，掏出一把大洋扔在女人肚皮上：“婊子，大洋算个啥？只要把老子哄高兴了，金条也是有的。只可惜你是个婊子，要是良家女人该有多好？老子也用不着这么费劲，整天搂着就是了……哎吆……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还给你大洋，你这婊子……哎……你是谁啊？怎么进来的？” 狐狸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没事，没事，你们接着玩，我在这坐会，等你们完事了再说！” “我的爷，你这是……”秃顶翻身下了床，抓过衣服捂住下身：“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啊？老是碰到这事，玩个婊子都不消停。这位爷，要啥就直说，用不着绕弯子，老子也是响当当的汉子，只要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爽快！这位小姐，我们爷俩有点小事，委屈你一下，这点大洋就算给你的补偿。”女人惊恐的看着狐狸递过来的一把大洋，不知道究竟该咋办，刚要说话，头上重重挨了一击，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位爷，有啥事情冲我来，难为一个靠卖肉为生的婊子算啥英雄？难道不知道她们也是受苦人吗？” “吆嗬！没看出来曾经的秦副所长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知道怜香惜玉啊！不过，我并没有为难这女人，只是让她暂时安静一会，一觉醒来啥事没有，再说我也给了她不少大洋作为补偿，她干几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吧？”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狐狸慢慢拿掉头套，露出了本来面目：“秦大哥，别来无恙啊！” “狐狸，你是狐狸？你咋来这里了？咋找到我的？” “只要是中国的土地就没有我狐狸到不了的地方，也没有我狐狸找不到的人。看样子秦大哥现在过的很滋润嘛，大概早把我们这些苦兄弟忘了吧？” “哪里啊？我岂敢忘了你们这些把脑袋别在腰上的大英雄？我一刻都没有忘记，有时候晚上做梦都还梦见你们。我曾经想去找你们，可是你知道我实在吃不了苦，更耐不住那种寂寞，所以我就来到南京城，跟了道上的一个朋友混日子。哎！狐狸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换个地方行吗？” “秦大哥，三更半夜的到哪去啊？这里挺好的，咱们就在这里说一会话，说完我还得走。” “狐狸兄弟，你是对我不放心吧？怕我投靠鬼子做了汉奸是吧？我理解你的心思，搁谁都这样想的。离开你们后，我到处乱窜，四处躲避贾让的追杀。周围各个城市都有贾让的眼线，我无处安身，只好来到南京。南京是个大都市，贾让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我就在南京城四处游荡。你们给了我不少大洋，我出手又大方，不久就结识了几个南京城里的黑帮头子，并加入了势力最大的一个帮会。不加入没办法啊，要想在南京立足，要么做汉奸，要么加入黑帮，否则根本混不下去。我对救国军发誓过，永远不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当然不能再做汉奸了。加入黑帮以后只是混混日子，那些打打杀杀的基本不参合，生怕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秦大哥，你不参合他们的事情咋行？他们能信任你吗？” “可不就是这样嘛！起初没有一个人信任我，只把我当做一个没啥用处的小混混，我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有一次我和几个弟兄去码头转悠，我发现几个小混混在欺压码头工人，上去就把那几个小混混赶跑，没想到惹了大祸。那几个混混是另一个黑帮的人，没多久来了好几十人，拿着大刀棍棒要教训我们，我们无处躲藏，苦苦哀求码头工人帮帮我们。这些码头工人还真有良心，见我们有危险，很快聚集起了数百人把我们围在里面，那帮孙子不敢轻举妄动了。正好我们老大带着人赶了过来，乘此机会灭了那个黑帮，把码头划归帮会保护范围。我因此结识了老大，并得到了老大的赏识，说我能和那帮码头工人交朋友，提拔我为帮会小头目，专门负责码头一带的治安，就是收钱。那帮码头工人倒也安生，每月都按时交钱，我的日子也一天天的好过起来。” 第六十四章 南京遇故人 （二） “这么说你现在是黑帮头目了？那可真混大了，肯定没少欺负老百姓吧？” “天地良心，我除了收取码头工人的治安费外还真没干别的。治安费也收的不多，即使我们不收别的黑帮还得收的，而且收的很多，这世道就是这样，谁也没办法。” “那还真难为你了，在这世上能做到这样也不容易！” “唉……有什么办法呢？我说狐狸兄弟，你大老远冒着危险跑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说说话吧？肯定有事情，如果你还信任我就说出来，我能帮忙的绝不推辞，帮不上的也可以出出主意！毕竟我在这里混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几个狐朋狗友。”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是为了寻找鬼子考察团，并伺机毁掉考察团的勘测资料……”狐狸把考察团及资料已经到达南京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秦大哥，我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了，现在还没有找到考察团的任何消息，更无法销毁那些资料了。我们分成几路四处打探，发现你的行踪后，我暗中跟到这里，想知道你在做什么，看看能否帮上忙。你既然已经加入黑帮，想必能打听到这些消息，麻烦给咱打听一下，也算大哥你再为咱救国军做件事情。” “我从来不和鬼子打交道，也不去鬼子那里。我们老大和鬼子走得很近，和南京城防司令部下面的宪兵队及很多特务队都有交往，听说和一个叫什么田中的大佐宪兵队长是很要好的朋友，还和黑龙会的几个日本特务称兄道弟。我曾经是咱救国军的眼线，救国军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去做，只是不一定能做好。” “这么说你们老大已经投靠日本人做汉奸了？和你一起进入客栈的是谁？是你们老大吗？” “我们老大出门排场大了去了，哪能随便到一个客栈睡觉啊？那天是我的顶头上司，一个十足的汉奸流氓，我不得不小心伺候。我们老大虽说和日本人交朋友，但那都是不得已的事情，其实他心里还是和鬼子保持一定距离的，只是表面上应付鬼子，并不真心为鬼子做事，没事也不招惹鬼子。” “麻烦秦大哥抓紧时间给咱打听，一旦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我们来了很多人，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资料毁掉，否则白马镇的老百姓会吃了我们的。” “我估计不会是你一人来，回去赶紧换个地方，千万别让我那个顶头上司闻到什么味道，他可是啥事都能做的出来。你快走吧，我一会也走，天亮后直接去找老大，这事非得老大出马，我得回去编理由了。” “那好，我等着你的消息，随时和你联系。”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秃顶找到狐狸，狐狸把他带到市郊的一个车马店里，秃顶非常惊讶：“你们就住这里啊？这哪是人住的地方？我是让你们转移地方，可也没让你们住这种地方啊！” “秦大哥，这里挺好的，附和我们的身份。我们都是乡下人，扮作老板实在不像，搞不好就露了馅。打扮成乡下百姓根本不用化装，随便穿件衣服都成，谁都不会怀疑的。快走吧，沈表弟和王表哥都在等着你。” 见到沈世杰他们，秃顶非常激动，拉着几人的手不停的问这问那，当听说好多弟兄都已牺牲时，他沉默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秦大哥，你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为了活命加入黑帮，我能理解你的选择。只要不使劲坑害老百姓，不为鬼子卖命，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怎么样？情报搞到手了吗？”沈世杰拍拍秃顶肩膀。 “沈……表弟，搞到手了，几个考察团成员以及资料就在田中宪兵队里，准备这几天运往上海，再装上轮船运回日本。” “消息确切吗？为什么要运回日本？什么时候运走？” “表弟，消息千真万确，这是田中大佐亲口告诉我们老大的，说是军方不让日本国内的专家随便来中国，以免招来杀身之祸，要他们把资料运回日本分析研究。具体什么时候运走不知道，老大说种种迹象表明这几天可能就动身，不会拖得太久的。” “秦大哥，你是怎么说服你们老大的？你们老大又是怎么搞到情报的？”狐狸很好奇。 “狐狸兄弟，说服我们老大倒没有费多少事情。我在古玩店里买了个据说是明朝的铜佛像，拿给老大请他鉴定——老大酷爱古董，一眼就能鉴别出真假。老大拿起佛像看了一眼，很不耐烦的把佛像扔给我，说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麻烦他了，这是清代的东西，市面上到处都是，不值几个钱。我乘机给他说从老家传来消息，一座唐代古墓里的藏宝图被日本人抢去了，那伙日本人据说是个什么考察团，被抗日武装打得就剩几个人。现在这几个人和藏宝图跑到了南京，只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烦请老大打听一下，搞清楚藏宝图的下落，对老祖先也是一个交代。” “你们老大答应了？”狐狸着急的问。 “说别的老大根本不搭理，说宝物古董他就来兴趣。我见他眼睛放光，赶紧说只要是中国人，谁得到藏宝图算谁的，就是不能让日本人拿去。恰好那个田中大佐前来拜访，还要和老大喝酒助兴，老大就让我赶紧去准备酒席。酒过三旬，田中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老大很随意的提起考察团的事情。田中大笑了几声，骂那帮考察团都是饭桶，到现在只搞了一点矿山的资料标本，那个什么唐代古墓至今尚未挖掘。还说考察团在他的宪兵队里呆了有些日子了，他已经催促了几次，让考察团赶紧回国，早点把成果研究出来，好让帝国的矿场早日建立起来。” “哦！这事真是巧了，考察团就在田中的宪兵队里。秦大哥，田中宪兵队的具体地点和兵力部署情况你知道吗？能不能想办法进到宪兵队里？”沈世杰问。 “宪兵队谁都知道，就在城南过去的警察局院子里驻扎。至于里面的兵力部署那就不知道了，进入宪兵队我看您就别想了，宪兵队是啥地方啊？那是咱们中国人随便出入的地方吗？别在那里找事了，还是想点别的招数。” “说的也是，咱们这几个土包子是进不到戒备森严的宪兵队里面的。这样吧，从现在起密切监视宪兵队的动静，每一辆出入宪兵队的汽车都不要放过。那么多资料标本，肯定得用汽车运走，只要能得到考察团离开宪兵队的准确时间，咱们就有办法在半路上消灭他们。”沈世杰说。 “沈表弟，监视宪兵队就交给我吧，我手下好歹还有百十来号弟兄，虽说都不少什么好鸟，整天打打杀杀的，可他们都听我的，也都将日本人视为敌人，他们可是受够了日本人的气。”秃顶拍着胸脯。 “辛苦你了，秦大哥，这次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们还真难找到考察团的下落！麻烦你和你的弟兄们这几天把眼睛睁大点，一旦有考察团的蛛丝马迹立即通知我们，我们就在你们身边，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王大保握着秃顶的手。 “请沈表弟和王表哥放心，我们黑帮别的本事没有，偷个东西打听个道儿这是拿手好戏。这几天别的事情都不做了，就在宪兵队附近溜达，进去的汽车咱不管，出来的汽车肯定得多看几眼，那个什么鸡巴考察团别想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 “秦大哥，光在宪兵队附近监视还不行，得想办法让你们老大也动起来，咱们双管齐下，让这个考察团插翅难逃！” “现在就是不想让我们老大参合恐怕也做不到了，他早就暗中监视宪兵队了，那个藏宝图对他的诱惑太大了，再说他也不愿意让藏宝图落到日本人手里。” “是吗？那太好了！这样吧，干脆我们这几天就到你们黑帮落脚如何？你们老大会收留我们吗？”王大保又问。 “这个嘛，老大那儿肯定没有问题，就怕我那个顶头上司。那家伙是个混账王八蛋，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我们都很怕他，怕他给日本人告密，已经有好几个弟兄死在他手里了。” “是吗？那你们老大还这么信任他？干吗不把他除掉？”沈世杰非常诧异。 “沈表弟，你是不知道，我那个上司早就投靠了日本人，仗着日本人撑腰，有时连老大也不放在眼里。老大几次想找茬除掉他，可是那个田中大佐始终保护着他，还对我们老大软硬兼施，要我们老大好好重用他，并且威胁老大说这人出任何事情都要他负责。” “妈的，这个田中也太他妈的不是东西了，人家家里的事情他也要管，简直混账透顶！兄弟，你那个上司叫什么名字？这事就交给我了，老子立马让他吹灯拔蜡！”郑二恢复了土匪头子的本色。 “他叫樊世昌，本事大着呢，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一方面有日本人罩着，另一方面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也做不了大头目，还是小心为好，犯不着为个汉奸把命搭上。沈表弟，王表哥，我看这样吧，你们就在我们周围转悠，只要不和我们一起就行，遇到生人或鬼子就说是我们黑帮的，碰到我们黑帮弟兄或是樊世昌就说是码头工人，来找我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好！咱们立即分头行动，我和文德一组，政委和小社一组，小林和狐狸一组，郑二和大锤一组，从不同方向连夜向宪兵队进发！”沈世杰命令道。 第六十五章 黑帮炸车队（一） 宪兵队四周岗哨林立，戒备森严，巡逻队迈着方步不停的转悠。没有人敢靠近宪兵队，途径宪兵队门前的大街都要紧走几步，生怕从里面窜出几只狼狗。 前面的大街上走着一个乞丐，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奇臭，一瘸一拐的沿街乞讨。过路的人都捂着鼻子，十分厌恶的挥手让他走开，也有些好心人掏出几个铜板扔到他手中的破碗里，他也不会客气，只是嘿嘿傻笑一声算是感谢。距他不远处有一个道士在招摇过市，还有几个修鞋的、卖杂货的以及测字算卦的大声吆喝，不时有人上前打问。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面向宪兵队大门或坐或站或溜达着，大门有任何动静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宪兵队并没有多少车辆出入，多数都是小汽车或是摩托车出出进进，偶尔有大卡车出入也是押送犯人。只有中午左右有一辆汽车进了宪兵队，上面拉着各种菜蔬等物资，出来时什么也没有拉。汽车走出宪兵队二里左右就被一群打架的混混逼停，鬼子司机挥舞手枪喝令让路，几个混混立即停止打架，向鬼子不停的道歉，有的递烟，有的送吃的，还有的给鬼子变戏法，惹得鬼子哈哈大笑。趁此机会一个人溜进了车厢，看看什么也没有又跳了下去，冲几个混混打个口哨，几个混混立即让开大道，鬼子非常满意的驾车而去。 晚上，黑帮老大的府第灯火辉煌，宽敞的大厅里热闹非凡，五十多岁的黑帮老大袁福禄正和宪兵队长田中大佐推杯换盏。只见袁老大举起酒杯：“田中太君，今天老朽备些薄酒淡菜，一来是请您品尝我刚从贵州带回来的茅台佳酿，二来闻知太君学识高深，特别是对字画研究颇深，老朽想请太君鉴赏一下收藏的几幅字画，若是真迹就赠与太君两幅，以加深你我的跨国情谊！” “吆西！袁老大真不愧是中日亲善的典范，能和您这样的中国人交朋友是我田中的荣幸！茅台乃中国国酒，历史悠久，举世无双，每一个包括日本人在内的外国人都以品尝茅台酒为荣！据说只有中国贵州的茅台镇才能酿出如此绝佳的美酒，出了茅台镇无论有多么先进的工艺都无法酿出茅台的味道，实在是神奇之极！”操着一口流利汉语的田中抿了一口茅台酒，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 “田中太君学问真是高深，对我们中国的茅台酒了解的如此全面，我等中国人也自叹莫如！这几幅字画老朽收藏多年，据说是宋代大家之作，只是老朽学识浅薄，老眼昏花，不识字画的真假。烦请田中太君鉴别真伪，也让老朽多年来一直悬在心中的石头能够落地。”袁老大捧出几幅字画恭恭敬敬的递给田中。 “哈哈哈哈……没想到杀人如麻的黑帮老大居然有如此雅兴，玩起了字画收藏，真让我刮目相看啊！只是本人军务繁忙，顾不上和您一起欣赏字画，实在抱歉！这样吧，这几幅字画我先拿回去，等忙完了军务我一定细细欣赏，欣赏完了再完璧归赵，袁老大意下如何？”田中小心翼翼的接过字画，递给旁边的卫兵。 “这……这么晚了太君还能有啥军务？不如就在这里帮老朽鉴赏一二，如有真迹老朽定当奉送两幅，太君您看……” “袁老大，实在抱歉，抱歉！今晚确有重大军务，事关重大，本人必须亲自出马，请您多多原谅！后天回来一定来拜访您，请您放心，如果还有别的古玩后天拿出来一并欣赏，到时候您可别有什么隐瞒的啊！” “哈哈哈哈……岂敢，岂敢！只要太君您高兴，我袁老大有古董一定拿出来让您鉴赏，绝不隐藏！既然太君有事，我就不留您了，太君可不能食言，后天一定要来啊！”袁老大抱拳笑道。 “一定，一定，告辞了，请袁老大留步！” “太君慢走，恕不远送！” 送走了田中，袁老大立即召集心腹商议：“兄弟们，宪兵队今晚要出门，而且还是远门，因为田中后天才能回来。田中亲自参加的行动一定是非常重大，而且十分隐秘，要不然也不会晚上行事，说不定和考察团有关。咱们决不能大意，让考察团溜走不要紧，得让他们把藏宝图留下，否则我们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所有人都出动，监视宪兵队的一举一动，看看田中这个老鬼子究竟要干什么？他妈的，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几幅字画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老子迟早要他还回来。” “老大，那几幅字画真的是宋代的吗？这么贵重的东西您咋能给田中这个老鬼子？”黑帮老二十分惋惜。 “哼！老子还没傻到把国宝白白送给日本鬼子的地步，那是几幅晚清时期的仿品，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田中这个老鬼子当然更看不出来了。不过这几幅字画价值也不菲，没有几个人能模仿的如此逼真，也是稀世珍品。老二，让秃顶他们盯紧点，只要看到宪兵队里面有卡车出去，必定是考察团要转移了，要想尽一切办法进行拦截，决不能让藏宝图流出南京。老三，派几个弟兄看住樊世昌，实在不行就做了他，千万别让这个汉奸坏事。” “是！老大！”老二老三齐声回答，一伙人离开老大的客厅，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半夜刚过，宪兵队大门缓缓打开，几辆三轮摩托驶出了大门，每辆摩托车上都架着一挺轻机枪。接着出来一辆小汽车，后面跟着一辆大卡车，卡车上罩着篷布。最后又驶出来一辆军车，车厢上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士兵，车头上架着机枪，车队拐上门前的街道，开足马力向东南方向驶去。 隐蔽在角落里的乞丐、道士、算命的以及货郎沿街道两侧向前飞奔，他们不敢在前面堵汽车，也不敢在后面追击，鬼子的机枪可不是吃素的。 这是沈世杰他们在追击鬼子汽车，他们得到秃顶的情报，估计今晚考察团可能转移，而且十有八九向上海方向进发。他们就在汽车可能经过的地方隐蔽埋伏，秃顶还派了不少弟兄在其他方向监视，万一鬼子走其他路线就会及时报信。 沈世杰他们每人身上都带了几公斤炸药，足以将汽车炸得粉碎。他们知道想在戒备森严的南京城里缴获资料标本根本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资料炸毁。炸药是秃顶买来的，黑帮就是黑帮，几乎没有他们买不到的东西，只可惜他们的钱太少了，只能买来这些炸药。秃顶还想给几个人买些枪支，无奈对方要价太高，再说在城里拿枪也容易暴露出事，秃顶只得作罢。 出城以后解决汽车再好不过了，可是沈世杰他们却不能出城。夜间实行宵禁，在城里被鬼子发现都会有麻烦，更别说出城了，他们连城门都无法接近。 只能在城里解决了，沈世杰下定了决心。这一带的地形他已侦察清楚，走过几里地后有一个陡坡，是去上海方向的必经之路，坡面起伏不平，汽车走不快，两边住户都在几十米之外，是炸毁汽车最理想的地方。 沈世杰几个人穿房越脊，抄小路来到陡坡上，几个人刚在两边的房子后面埋伏好，车队就驶了过来。鬼子摩托车灯朝坡上照了一阵，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轰隆隆驶上了陡坡，后面的小车、卡车也慢慢开始爬坡。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哨音，田中急忙下令停止前进，所有鬼子跳下汽车将小汽车和卡车团团围在中间。 一队三轮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的驶了过来，最前面摩托车斗上一个人拼命摇着太阳旗：“太君，太君，有重要情况报告，非常重要……” 田中疑惑的钻出汽车，盯着摩托车队：“是龟尾君啊，有什么紧急军情要报告？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吗？” “大作阁下，有非常重要的情况需要向您报告，樊的，你的说说！”宪兵队副队长龟尾中佐跳下摩托车斗，摇旗呐喊的樊世昌也跟着跳了下来。 “太君，十……十万火急！袁老大晚……晚上可能要劫……劫持太君您的汽车，听说已经设下几……几道埋伏，请太君务必小……小心，最好还是别……别出城了。”樊世昌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袁老大要劫持汽车？消息可靠吗？有什么证据吗？” “太君，袁老大晚上派了几个人到我那里监视我，其中一个人是我的心腹，他暗中将袁老大晚上要劫持皇军的消息告诉了我。我把那几个人秘密处决，赶紧跑到宪兵队找您，可是您已经出发了，龟尾太君立即派出几辆摩托带着我追您，幸亏皇军摩托跑得快，要不然您就有危险了。” “袁老大怎么知道皇军今晚有行动？哦！我想起来了，是我告诉他的，我被他蒙骗了。这个老奸巨猾的王八蛋，想用几幅字画拉拢皇军，等我回去再慢慢收拾他。哎！这个袁老大放着好端端的黑帮老大不做，劫持皇军的汽车干什么？车上什么财宝都没有啊！”田中有点纳闷。 第六十五章 黑帮炸车队（二） “太……太君，是我手下一个外号叫秃顶的小头目告诉袁老大说皇军考察团将他老家的一座古墓里的藏宝图抢了来，袁老大就动心了，一心想得到这个藏宝图。” “这个秃顶对你们袁老大撒了谎，皇军考察团根本没有什么藏宝图，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皇军绝不能因为几个黑帮而停止行动，命令部队继续前进，遇到可疑之人立即开火，决不能让袁老大的人接近皇军的车队。龟尾君既然来了就再护送我们一程，送出城你们再回去。”田中命令。 龟尾拔出战刀，摩托车队立即冲上陡坡，占领了陡坡两侧的制高点。机枪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两侧警戒，掩护田中爬上陡坡，摩托车队立即向前驶去，继续为田中开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世杰措手不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鬼子如临大敌的阵势看，十有八九是走露了消息。看着汽车队缓慢爬上陡坡，他心如刀割，真想冲出去和鬼子同归于尽。可是鬼子的机枪就在坡顶，只要自己现身就会招来无数子弹，根本无法将炸药包扔到几十米外的汽车上。 车队刚驶下陡坡，沈世杰便冲到路上，其他人也都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一个个捶胸顿足。 “妈的，小鬼子搞什么名堂？怎么突然冒出了一队摩托？让咱们的计划落空了，真他娘的。”王大保气恼的小声嘀咕。 “我看见有个汉奸在给鬼子说着什么，看身形好像是樊世昌，我曾经远远见过他一次，对他有点印象，应该不会错的。”狐狸说。 “什么？秃顶不是说樊世昌已经被控制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这个汉奸的确不简单，估计控制他的人已经被他干掉了。妈的，这个狗汉奸，坏了老子的大事，老子再碰到他绝不放过这个狗日的。弟兄们，不能就这么让小鬼子把资料送出南京城，继续追击，见机行事，就是搭上这条命也要炸毁资料。”沈世杰发狠道，几个人箭一般的冲上陡坡，向远处的车队追过去。 前面是一片居民区，街道也变得狭窄起来，杂乱无章的房屋密布在街道两侧，穿过这片居民区就到了城门边。 摩托车队驶进了街道，小汽车、卡车相继驶进街道，田中警惕的盯着两侧房屋。刚才那道陡坡是个危险之地，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片居民区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希望同样不要发生什么事情。他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动静，轻轻的摇了摇头，暗笑自己有点多虑了，毕竟有那么多的支那人在此居住，支那人不会拿自己同胞的性命开玩笑吧？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小汽车猛的抖了一抖，几乎要把田中甩出车外。巨大的气浪将小汽车的挡风玻璃震的粉碎，司机急踩刹车，向旁边猛打方向，总算没有撞到前面的摩托车。 密集的子弹从两侧的房顶及巷道中射出，多数为驳壳枪，也有少数步枪和机枪，手雷手榴弹不停的朝摩托车队以及后面的运兵车招呼，鬼子纷纷卧倒隐蔽。 鬼子毕竟训练有素，很快就恢复了战斗秩序，摩托车及汽车上的机枪、掷弹筒向两侧猛烈还击。士兵跳下汽车射击，边打边向中间靠拢，他们首先要保护考察团及田中大佐的安全。 “杀的给给！消灭支那黑帮，前进！”田中不顾危险，站在汽车前面高声命令，他看见两侧的袭击者都是一身黑衣，知道这就是袁老大的黑帮，命令士兵冲锋。士兵们看到大佐如此镇定，大为感动，勇猛的向两侧冲去，企图一举歼灭黑帮。 黑帮平时欺压百姓，打个群架，收点保护费都是好手，可是要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宪兵部队作战几乎等同于以卵击石，这伙黑帮很快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纷纷向后逃窜。鬼子边开枪边追击，不断有黑帮弟兄被打倒，偶尔也有人回身还击，但他们的枪法以及战术实在不敢恭维。鬼子没有人躲避，几步冲了上去，锋利的刺刀插进了还击者的胸膛。 袁老大带着老二老三及数百名黑帮弟兄急匆匆赶到这片居民区设伏，街道两侧数十米范围内的居民全被赶出了家园，稍有不从立即遭到毒打，没有一个人敢对杀人不眨眼的黑帮说半个不字。街道两侧很快就被清理出数十米宽的无人区，黑帮弟兄都躲进了两侧的空房子里，还在街道中间设了两道非常细的拌绳，拌绳两端各连着一个数公斤重的炸药包。鬼子的摩托车队驶入街道时触动了拌绳，两包炸药从旁边弹了出来，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最前面的几辆摩托被炸上了天。 大部分鬼子向两侧追击黑帮，街上的车队反而没有多少兵力守卫了。十几条黑影悄然从后面摸了上来，越过运兵车，快速向中间的卡车摸过去。 樊世昌端着驳壳枪向两边警戒，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生怕主子受到伤害，那样自己也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他随意向后扫了一眼，几条黑影跃入眼眶，他狂叫一声：“后面有人！”驳壳枪随即响起，一梭子弹倾泻而出，几条黑影倒在血泊之中。 跑到卡车跟前的袁老大见事情败露，大声呼叫：“开枪，开枪！”手中的勃朗宁连连开火，可是准头太差了，十来米距离也没有打中任何人。田中和龟尾抽出王八盒子不停的射击，袁老大身中数弹，极不情愿的倒在卡车前面，有气无力的叫着：“藏……宝……图，我……的藏宝……图……” 秃顶扑到袁老大跟前，泪如雨下：“老大，车上只有资料和标本，没有藏宝图，我骗了您，对不住您，真的对不住……” “哦！兔……崽子，回去……爷爷宰……宰了你，资料就……就是藏……藏……宝图，给爷爷拿……拿回来……”袁老大头口中鲜血直喷，渐渐没了气息。 “老大……”秃顶翻身跃起，眼睛喷火：“樊世昌，你这个狗汉奸，我操你娘，操你八辈祖宗……”抬脚向樊世昌扑过去，樊世昌已经换上弹夹，抬枪就打，十来颗子弹全部打在秃顶身上，可是仍然没有挡住秃顶的脚步。 秃顶踉跄着扑到樊世昌跟前，“扑通”摔倒在地，一只胳膊抱住樊世昌的小腿，另一只手吃力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炸药，一拉导火索，樊世昌的脚下立即冒起了花火。樊世昌吓傻了，歇斯底里的狂叫：“啊……啊……” 一声巨响，樊世昌和秃顶都没了，前面的田中和龟尾也飞出了数米远，浑身血污，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了。 刚冲到汽车后面的沈世杰看到这一幕，悲愤难忍：“秃顶……我的好兄弟……”一拉导火索，炸药包脱手而出，精准的扔进数米外的卡车车厢里，其他几个人也将炸药包拉响导火索掷了出去，转身夺路狂奔，只恨没有长双翅膀。 正在追杀黑帮的鬼子听见爆炸全都转了过来，看到田中和龟尾飞了出去，狂叫着向汽车飞奔。再看汽车后面有几个黑影正在投掷炸药包，机步枪立即盖了过来，无奈那几个人跑得太快了，快的有些不可思议，连子弹都无法追上他们的脚步。鬼子倒也不奇怪，密集的子弹在身后追着打，还有威力巨大的炸药即将爆炸，就算再笨拙的人也得玩命奔逃，宁可跑死也不能炸死。 沈世杰他们刚跑出二三十米，身后的炸药爆炸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几乎要把耳朵震破。他们一个鱼跃扑倒在地，丝毫不敢停留，向两侧不停的翻滚，滚到旁边的墙根下躲避身后巨大的气浪和如飞的石块等杂物。 爆炸声刚过，沈世杰几人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继续跑，所有鬼子都卧倒隐蔽，趁此机会他们得赶紧逃命。几辆汽车燃起了熊熊大火，不时传来一声爆炸，也不知是油箱爆炸还是车上的弹药爆炸。至于卡车上的资料标本以及几个考察团成员没有人去关心了，不但沈世杰他们顾不上去管，连鬼子也顾不上管了。如此猛烈的爆炸和冲天的大火恐怕连资料的灰烬都找不到，就算那些标本是石头也无法逃过这一劫，瞬间的高温改变了标本的性质，许多石块烧的黑焦，早已失去了原来的本色。 整个南京震动了，枪炮声此起彼伏，凄厉的哨音响彻夜空。街灯全部打开，诺大的南京城彻夜通明，一队队鬼子汉奸紧急出动，大街小巷布满了岗哨。所有在街上转悠的中国人都要被盘查，没有良民证的立即送往宪兵队，稍有不满或反抗的中国人随即遭到射杀。许多鬼子趁机奸淫掠夺，迅速恢复了攻入南京时候的兽性，连汉奸流氓也加入了打砸抢夺的行列。大大小小的黑帮也出动了，忙着收复“失地”，扩大地盘，消灭对手。到处都有哀嚎，到处都能听见哭喊，南京城又一次陷入了人间地狱。 第六十六章 血溅买春园（一） 沈世杰他们两人一组，分散隐蔽在各个居民区里，屋顶上、茅房里、烟囱旁……只要能藏人的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和鬼子汉奸碰了几次面，良民证帮助他们度过了难关，有的鬼子看完良民证走后不久感觉有些不对，急忙反过来找这几个人，可是哪里还有几个人的影子？ 几个人手无寸铁，时而分散，时而聚集，一直和鬼子捉迷藏。鬼子不分昼夜盘查行人，他们不得不经常转移，大街上不敢行走，只能在小巷子里窜来窜去，更多时候是从这户人家跳到另一户人家，不停的变换着落脚点。没有一户人家敢收留他们，他们也不敢在哪户人家停留，谁都只有一条命，谁都怕死，没有人愿意为这几个陌生人去冒险。老百姓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能顾上几个逃难的人？ 他们就这样躲避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饿，许多弟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可是没有人敢停下来，也没有地方让他们停下来。 狐狸看见一处院落房子挺多，四周长满了茅草，估计主人早跑了。他跳进院子仔细查看了一番，房子早已破烂不堪，到处都是弹痕，不知什么人在此交火，说不定是散落在城里的国军在此抵抗鬼子也有可能。怀着敬畏的心情，他慢慢向后院摸去，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洞口，伏下身子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地窖。 地窖很大，足可容纳几十个人。狐狸急忙让小林联络其他几个小组，好歹是个隐蔽之处，大伙可以在这里休息一阵。 天黑后，几个小组陆续隐蔽来到地窖里。郑二找来一块木板，在木板上撒了一层泥土，又拔了一些干枯的杂草插在泥土里，慢慢将木板挪到洞口堵上，从远处还真看不出什么异常，即使走到跟前也想不到下面居然会有猫腻。当然，踩在上面或是拔去杂草就会原形毕露。 “天黑了，估计鬼子能消停一阵，大伙抓紧时间睡会，养足精神对付鬼子。”沈世杰靠在墙角小声说道。 “沈司令，你也睡会，我先盯会！”王大保轻声说。 “我不困，你先睡，一会醒来换我。” “好吧！两小时后叫我，后半夜我来值守。” 尽管又累又饿，可是没有人顾上这些了，几个人或躺在地上，或靠着墙壁，很快就沉沉睡去，甚至有几个弟兄打起了呼噜，吓得沈世杰左推右打，总算没有让呼噜声响起来。 后半夜，睡了没多久的沈世杰被人踢醒，原来是大锤在梦中拳打脚踢，王大保急忙把大锤按住，小声嘀咕：“这个死大锤，睡觉都不老实，影响别人睡不好觉，真是的！” “算了，别埋怨了了，弟兄们累得够呛，让他们多睡会。你值守了好一会了，再去睡会吧！”沈世杰再也睡不着了，翻身坐起。 “我心里着急，睡不着啊！既然你醒了，咱们说会话行吗？” “行啊！就是肚子空落落的，这会要有点吃的该有多好啊？” “谁说不是啊？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谁都扛不住！我肚子早饿扁了，等天亮了我出去给咱搞点吃的，要不然不等鬼子搜来咱们就饿死了。” “还是我和小社去吧，小社是个孩子，没有人注意他，城里生活我比你们都熟悉，一般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天亮了我就出去，想办法给咱们搞点吃的回来。”沈世杰接过王大保递过来的几块大洋。 “沈司令，你说鬼子这么搜索，除了坑害老百姓还能做什么？汽车是黑帮和咱们炸的，黑帮死的死，逃的逃，他们能抓住几个？再说抓住又能怎样？袁老大和秃顶都已经死亡，鬼子什么线索都得不到，抓再多的黑帮也没有用，咱们不还好好的呆在这里吗？” “政委，咱们一直躲在人口稠密的居民区里，身上都有良民证，碰到鬼子还能应付一阵。下一步咱们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过了，除非咱们永远呆在这里不出去，只要出去就有危险。在鬼子严酷的盘查下，现在已经没有几个老百姓敢出门了，只要出去肯定要受到极为严格的盘查，说不定还要去宪兵队走一趟。咱们当然不会例外，只要被鬼子发现就得接受检查，前几天咱们侥幸通过了几次盘查，以后就难保还能这么顺利。良民证不是万能的，咱们千万不敢大意，没有绝对把握决不能出去冒险。” “是啊！既然不能冒然出去，咱们就在这里暂时躲避一阵，等鬼子松懈了再想办法出去。我不信诺大的南京城容不下咱们八个人，也不信咱们出不去，当初你和蛮娃两个人都能逃出魔窟，现在咱们也一定能成功逃出魔掌，全身而退！” “但愿吧！咱们见机行事，只要有机会就走他娘的，让小鬼子瞎折腾去吧！天蒙蒙亮了，我要出去了，你们在此等候，没有特殊情况决不能离开地窖。”沈世杰整理了一下衣衫，轻声跃出地窖，小社也跳出地窖，两人快步向院子外面跑去，王大保将木板重新盖好，缩在地窖里等候着。 快中午了，地窖里的王大保等人望眼欲穿，就是看不见沈世杰的影子，他们不敢轻易挪开木板，只能静静的等待。 王大保正要让狐狸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就听院子外面传来两声鸟叫，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王大保急忙挪开木板，沈世杰身上背着一大包东西，手里提着两半桶水，小社怀里抱着一堆衣服等物品快步走进了后院，气喘吁吁。 “沈司令，你们怎么才回来啊？快把人急死了，再不回来我们就得出去找你们。”王大保翻出馒头和包子，急忙分发给大家。 “累死我了，让我靠靠！狗日的死汉奸，光找老子的麻烦，让小社说说，我喝口水。”沈世杰靠在大锤身上，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碗，小林接过去舀了一碗水端过来。 “政委，我和沈司令悄悄溜出院子来到街上，不远处就有一家馒头店，旁边是一家包子铺，虽然还没有开门，但店铺后面都冒着青烟，显然正在做馒头包子。我俩趁街上无人翻墙进入馒头店，店老板吓得直哆嗦，沈司令拿出一把大洋，告诉店老板我们要买些馒头，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店老板马上眉开眼笑，立即拿出一筐刚刚出笼的馒头，我顺手拿过旁边一个大口袋，把馒头一股脑装进口袋，问老板还有没了？老板说得等一阵，还有几笼馒头刚蒸上，等熟了再拿。我们哪敢等啊？看街上还没有人就要溜出馒头店。” “那包子是咋回事？莫非你们又去了包子店？”小林碰碰小社。 “我们哪敢再去包子店啊？馒头店老板看我们还想要馒头，而且钱给的实在太离谱，有钱不赚是傻子，他也不问是咋回事，拉住我们说旁边的包子铺还有吃的，还要的话他就帮助拿些过来。司令非常高兴，马上塞给老板一把大洋，让他帮忙再装些包子来，要快！老板屁颠屁颠的跑了，没几分钟就背来半口袋包子。我们背起包子就走，走到门口看见两个木桶，沈司令伸手把水桶提溜起来，让老板打两半桶水，老板拿了那么多钱，心情自然好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司令背了一袋馒头，提着两半桶水，临出门还揣了一只碗，我们悄悄出了馒头铺。” “那怎么现在才回来？莫非路上偷吃包子了？”狐狸笑道。 “什么啊？那馒头店距咱们这院子是不远，可我们总不能直接回来吧？得绕个圈子回来才行。沈司令带着我向另一方向走去，想绕个大圈子再转回来。没想到那条街挺长的，走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个拐道，快把这条街走完了才遇到一个巷道，我俩赶紧拐了进去，想从另一条街道再转回来。没想到巷道里面有个警察所，门口站着一个黑狗子，我吓得一激灵，沈司令悄声说不怕，大大方方走过去。我俩刚还没走到警察所门口，那黑狗子就端起枪：‘站住，跑这来干吗？’沈司令急忙掏出良民证：‘老总，我家就在前面，家里来了几个亲戚，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那黑狗子看了一眼良民证，又翻了一下馒头包子，顺手拿个包子啃了一口：‘走吧，走吧，以后没事别走这条道，小心碰见皇军吃枪子。’我赶紧又给那黑狗子拿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两人小跑着通过了警察所。”小社拿起一个包子。 “那这黑狗服装是咋回事？是哪个黑狗子给你们的？”狐狸问。 “你说这服装啊？听我慢慢道来。我俩走过警察所不远就拐上另一条街道，紧走慢走往回赶。街上根本没有行人，我俩走在街上就像多余似地，浑身不自在。就在这时，两个黑狗慢悠悠溜达过来，也不知是巡逻了一晚还是干了一夜坏事，两人衣服松垮，帽子歪戴，显得无精打采。看见我们两人肩背手提的，两条黑狗立马来了精神，拔出手枪窜了过来：‘干嘛的？不知道皇军有宵禁令吗？’沈司令急忙赔笑：‘老总，我们当然知道皇军的宵禁令了，可现在是早上，不是夜里。’那两个黑狗气急败坏：‘妈的，还跟老子犟嘴，不想活了是吗？把东西都拿下来，老子要检查。’两条黑狗检查了一番，吃了几个包子，又看了几眼良民证，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只得挥手让我们走人。”小社啃了一口包子，双手十分夸张的比划着，惹得大伙咧嘴直笑。 第六十七章 黑夜炸银行 （一） 太阳偏西，南京东南一带，几名警察排着整齐的队列行走在街上，步伐有力，身板挺直，目不斜视，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这是沈世杰和王文德几个人在“执行任务”，他们警服穿的整整齐齐，连驳壳枪都往一个方向斜挎，显示出良好的军事素养。这一带鬼子重兵结集，街上到处都能看见鬼子巡逻队，还有数不清的岗哨，沈世杰他们无处躲藏，干脆大大方方的走到街上，鬼子反而没有怀疑他们。 好几队鬼子从他们身边走过，有的为了表示中日亲善还向他们点点头，他们赶紧向鬼子鞠躬致意。也有的鬼子趾高气昂，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但他们丝毫不敢大意，依旧站在一旁向鬼子鞠躬致意。在鬼子看来，这里的中国人只是他们的奴役，只有时时步步将他们捧为神明，视为救世主，他们才能恩赐这些人的生命安全。沈世杰他们正是抓住鬼子这种狂妄的心里，处处“尊敬”鬼子，反倒相安无事，一路畅通无阻的向南进发，距城门已经不远了。 城门岗哨林立，游动哨及巡逻队随处可见，几个巨大的炮楼矗立在城门周围。当初沈世杰他们是凭借良民证进入南京的，现在却不敢再冒这个险了。城门加强了戒备，兵力比他们进城时多了好几倍，对出入城门的人检查的极为严格，不时有老百姓被送进旁边的宪兵队，连许多黑狗汉奸也被命令到宪兵队检查，看样子鬼子是发疯了，绝不放过任何疑点。 沈世杰躲在远处看了一会，见没有什么机会，只得向后退去。从不同方向赶来的其他几组弟兄看不到出城的希望，也都往回走，几组弟兄在一家客栈会合了。 “妈的，小鬼子成心和咱们过不去，城门把守的那么严，不但老百姓要盘查，连汉奸走狗都要盘查，真他娘的倒霉！看样子这身狗皮不怎么好使了，要是让鬼子看出破绽就麻烦了，咱们还得稳妥一点，想点别的好办法。”王大保非常气恼。 “是啊！鬼子加强了戒备，显然是在抓捕袭击宪兵队的凶手。这不难理解，咱们把鬼子炸个天翻地覆，鬼子恨不得把咱们撕个粉碎，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咱们。严守城门是正常的，如果不加严查反倒不正常了，说不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咱们呢！大伙别着急，咱们已经到了这里，距出城只差一步之遥，只要有一点机会咱们就能出去，先在这里睡一觉，吃点东西，半夜再出去想想办法。”沈世杰笑着说，其实他也很着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怕影响大伙的情绪。 “哎！沈司令，你和蛮娃当初是咋溜出南京城的？给我说说好吗？”王大保非常好奇。 “我们是乘鬼子汽车大大方方出城的，沿途的鬼子都给我们立正敬礼呢！那阵势可威风了……”沈世杰把当初从南京成功突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真是惊险啊，简直可以编成故事了！看来乘坐鬼子汽车是个好办法，只是咱们有八个人，不太好扒汽车，再说到哪里去找那么合适的机会呢？” “是啊！我也想过这招，咱们能坐鬼子汽车出去当然再好不过了，就怕等不到这样的机会。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化装成鬼子，这招咱们用过很多次，屡试屡爽。咱们都会几句鬼子话，加上精通日语的王文德，我觉得这招比坐汽车更靠谱些，大伙认为如何？” “嗯！这招好使，鬼子不容易发现。现在的问题是到哪去弄那么多鬼子军服？还有三八步枪，最好能有一挺歪把子，八个人，大半个班呢，要装就得装的像些。只是现在到处都是鬼子，咱们怕是不好办呢！”王文德无不担忧。 “有啥不好办的？咱们当初是空手进来的，最后不是啥都有了吗？鬼子考察团也炸了，还有这身狗皮，不都是空手夺来的吗？几件鬼子军服有啥难的？一会我出去溜达一圈，只要有鬼子出现保准能搞几套军服，连同步枪子弹一起搞回来。”大锤不以为然。 “大锤，可不能掉以轻心。鬼子和汉奸不同，汉奸经常单独出去，晚上还要逛窑子，咱们有机可乘；鬼子则不同，没有命令是不容许单独出来的，晚上更不可能逛窑子找小姐了。咱们经常看到鬼子烧杀抢劫，奸淫妇女，那都是在当官的纵容之下才做出的，没有命令鬼子兵是不敢胡乱造次的，所以像对付汉奸那样对付鬼子是要吃亏的。更何况鬼子占领南京已经两年，早就形成了非常完善的防御体系，冒然出击只能是白白送死，千万不可大意。”沈世杰说服大锤。 “那咋办啊？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当然不是，多少大风大浪咱们都挺过来了，这点阴沟自然也翻不了船。大伙都想想办法，咱们一步一步来，先说怎么能夺取鬼子军服和武器弹药，等有了武器弹药再说出城的事情。”沈世杰命令放好暗哨，几个人一直商量到深夜。 清晨，沈世杰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市里进发，准备到市里面寻找机会。城门跟前不能轻易动作，要给鬼子造成一种错觉，他们将在城里一直坚持下去，不会轻易出城。守卫城门的鬼子大可不必那么紧张，更不要草木皆兵，袭击皇军的支那人是不出城的。 快中午时，几个人到达鬼子一座兵营附近，找个饭馆要个包间准备吃饭。几个人身上都没多少钱了，没敢多要肉菜，只要了几大碗面条和几个素菜，也没敢要酒。 吃完饭，几个人坐在包间休息一阵，狐狸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十分精美的钱袋。王大保满脸疑惑：“狐狸，你他娘的究竟是咋搞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欺负哪个老百姓了？” “王政……您就放心吧，您看这钱袋多洋气啊？普通老百姓能拿得起吗？再说哪个老百姓上街会带这么多大洋？那家伙油头粉面的，腰间还揣支小别子，不是汉奸是啥？老子咋瞧那狗日的咋不顺眼，干脆就拿他练手了。”狐狸掏出一把小左轮，没等大伙看仔细又揣进了怀里。 “哪个啥……一切缴获要归公，你小子咋又装进去了？你啥级别啊？配拿那手枪吗？老子这么大的官不才拿把盒子吗？你……”王大保小声嘟囔着，惹得几个人暗自发笑。 “得得得……给您，给您还不行吗？就当我孝敬您老人家了！好好保管，别没事就拿出来显摆，让陶司令他们看见就没您什么事了。”狐狸极不情愿的将小左轮递给王大保。 “狐狸，鬼子有什么动静？”沈世杰问。 “没啥动静，那是一个大兵营，里面军车密密麻麻摆了一溜串。我远远看了几眼，鬼子哨兵冲我直嚷嚷，还将枪口指向我，吓得我转身就跑，生怕狗日的打枪。” “兵营防御怎么样？旁边都有什么？” “兵营四周全是高墙，墙上还有铁丝网，说不定都通着电，防御坚固着呢。周围没有老百姓居住，都是鬼子的机关，有宪兵队，特务队，还有几个不知是干啥的工厂，对了，还有一家门口好像写着啥银行。” “银行？什么银行？鬼子怎么还有银行？” “这我哪知道啊？反正门口站着鬼子兵，说不定里面也有鬼子，我又不敢走到跟前，只能老远看看。” “大伙马上分头行动，搞清楚这个银行是咋回事，里面有没有鬼子，有多少鬼子。银行在鬼子兵营附近，估计不会有多少兵力守卫，鬼子也不会想到咱们在他们眼皮底下要搞动作，说不定咱们就此能大功告成！”沈世杰命令到。 傍晚，几个人又到了这家饭馆，饭馆老板殷勤的将他们引到二楼一座包间里。有了钱，狐狸和郑二立马口气不一样了，光捡好菜点，很快一桌极其丰盛的酒菜摆了上来，看得几个人眼睛发出绿光。 “我的祖宗，这么多的好菜，闻着都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的饭菜，啧啧……”店小二刚出门，小林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肉，美滋滋的喂到嘴里。 “哎哎哎……慢点，我说你们慢点行不行啊？一看就是没进过城的乡下人，这要让汉奸看见那还了得？就你们这个样子咋能当警察？”沈世杰小声骂道。 “对对对，都斯文点，学学那些汉奸走狗，边吃边喝，还要猜拳行令，热闹点，说不定旁边就有汉奸呢！”王大保小声说到。 郑二和王文德曾经有过这种奢华的日子，知道怎么才能热闹，也知道怎么才像个汉奸，两人带头吆喝起来。包间里立即传出阵阵欢笑声和酒杯的碰撞声，送菜的店小二路过包间门口偷听了一会，轻轻的摇摇头：“糟践五谷，都不是啥好玩意……” 第六十七章 黑夜炸银行 （二） 酒过三旬，大伙把侦察到的情况基本上都汇报清楚了，沈世杰悄声说道：“弟兄们，从刚才大伙说的情况看，这个鬼子银行大有文章可做。银行原来是中国人开的，鬼子来了以后这个人就做了汉奸，没想到鬼子还是没有放过他，找个借口把他杀了，银行从此归日本鬼子所有。现在银行由一个日本伤残退伍军官任经理，他们把原来的中国员工全部赶出银行，取而代之的是鬼子军官的家属以及部分伤残军人。据说南京这样的银行还有不少，咱们如果端掉这个鬼子银行，会对其他银行带来极大震动，鬼子在南京的经济也将受到很大影响，这比咱们杀几个鬼子要爽快的多！” “干掉银行会有这么大的影响？那咱们可真要把它干掉！”狐狸小声说。 “是啊！也许影响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大。咱们谁都不懂银行，这里面学问非常高深，不是咱们这些拿枪的泥腿子所能知道的。根据侦查的情况，银行四周都是高墙，墙上还有铁丝网，全都通了电，根本无法翻过去，只能从大门进入银行。大门口有个哨位，里面有一名鬼子站岗；大门里面还有一个值班室，里面有一名鬼子值守，有时也有两名鬼子，换岗的鬼子往往也在值班室睡觉。”沈世杰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幅简易图。 “这是狐狸他们跑了十几里地，从一个银行旧员工那里得到的图纸，上面把银行里面的情况基本都标清楚了。银行里面有一个班的鬼子值守，这个班的宿舍距值班室不远，紧挨宿舍就是银行大楼，据说地下金库就在大楼下面。晚上银行里面也没有流动哨，大概是鬼子认为没有人能进到里面吧？咱们要想办法进到银行里面，把这个班的鬼子干掉，武器弹药和服装搞到手，再把银行破坏一下就算目的达到了。至于破坏的程度只能见机行事，因为咱们没有炸药，也没有重武器，能搞到啥程度算啥程度，实在破坏不了咱们也得撤离。至于鬼子银行经理及其他工作人员就没办法了，命大的就让狗日的多活几天，命短的今晚就让他完事！”沈世杰小声安排着，并把图纸传给大家都让记清楚，郑二也将买来的杀猪刀、菜刀及匕首分发给大伙。这次行动等同于虎口拔牙，尽量不动枪，每个人都得拿一件称手的杀人家什。 夜晚，到处漆黑一团，唯有兵营四周灯火通明，银行门口尤其明亮，两个探照灯高高悬在上方，方圆数十米之内一览无余。银行门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正前方是一家工厂，工厂高高的后墙上面拉着铁丝网，让人感到阴森森的。 午夜刚过，从马路一边飘来两条黑影。黑影走的很慢，其中一条黑影脚步不稳，走路跌跌撞撞的，另一条黑影搀扶着他，两人慢慢朝银行这边走来。 门口岗楼里的哨兵警惕的看着黑影，手中的步枪一直对着黑影，只要黑影稍有不轨，枪膛里立即就会射出致命的子弹。 黑影渐渐走近，哨兵看清是两个支那警察，估计都喝了不少酒，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嘴里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一帮酒囊饭袋，整天就知道喝酒嫖女人。如果把喝酒玩女人的精力拿出来肃清支那抵抗分子，整个支那早就是皇军的天下，我也能早回家，用得着如此大冷的夜晚在这里站岗吗？”哨兵心里恨得直痒痒，若不是那帮警察已经归顺皇军，他真想枪毙了这些饭桶。他关上保险，把步枪背上肩，眼睛圆睁，愤怒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警察。 一名警察提着酒瓶，一瘸一拐走到岗楼跟前：“太……太君，米西米西的干活！” “滚开！小心把你们送进宪兵队，让狼狗死啦死啦的！”哨兵用日语大声呵斥着。 “太君，对不起，他喝多了，打扰了太君，请太君原谅！我们这就走，就走！”另一个警察看样子还没喝多，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不停的向哨兵鞠躬道歉，使劲往外拉着醉酒的警察。 “吆西！赶快把他拉走，不要在这里停留！这是军事重地，皇军发现了要杀头的，快走吧！”哨兵听见有人说日语，感到十分亲切，语气顿时缓和了许多。 “太……太君，米西，请米西，花姑娘的干活……”酒醉的警察挣脱同伴的拉扯，举着酒瓶再次踉踉跄跄走到哨兵跟前。 “八格！”哨兵走出岗楼，扬起手就要打警察。打耳光是他们的“优良”传统，只要犯错就得挨耳光，这个支那警察喝酒打扰皇军站岗，自然得挨顿耳光了。 寒光闪过，哨兵的手停在空中再也落不下来，脖子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时喷了出来。他眼睛暴睁，可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子一歪，扑倒在“醉酒警察”大锤的怀里。 另一个“警察”王文德向远处举了三下手，两边马路上立即闪出几条黑影，箭一般的窜了过来，眨眼间到了银行大门口。王文德把哨兵尸体拉到岗楼一边，迅速解下哨兵的武装带和军服，三把两把套在身上，钻进岗楼替鬼子站岗。 其他人贴着高墙向两边警戒，沈世杰走到大门跟前，在巨大的门锁上不知怎么摆弄了一下，大铁锁“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大门拉开一条缝，狐狸和郑二轻轻闪了进去，躬身摸到值班室窗下，慢慢抬起头。门口的灯光把值班室照得通亮，里面两个鬼子睡的正香，两支步枪靠在墙边，武装带挂在墙上。 狐狸拔出匕首伸进门缝，却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值班室门压根就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他大喜过望，一步跨进屋子，郑二也溜进屋里，两名鬼子瞬间就在梦中见了天皇。鬼子军服被扒了下来，武器弹药一样也没落下，统统到了郑二和狐狸手里。 小林溜到鬼子宿舍门口，听见里面鼾声此起彼伏，偷笑了一声，朝后面招了一下手，沈世杰等人立即扑了过来。 小社人小腿快，轻轻拨开宿舍门，闪身溜进了屋子。一个鬼子正在做梦，口里念念有词，吓得小社一激灵，杀猪刀狠狠插进鬼子的脖颈，鬼子再也没有念词了。 杀猪刀、匕首、菜刀上下翻飞，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喘气声、低嚎声不断，血腥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绝大多数鬼子只是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只有几个鬼子翻身爬起来反抗，可他们怎是几位大虫的对手？大锤砍死了两个鬼子，菜刀蹦了几个豁子，他索性扔掉菜刀，扑到一个鬼子跟前，活活将这名鬼子捏死，鬼子舌头吐出老长，看得小社只恶心。 “快把鬼子衣服套上，皮靴钢盔都穿戴好，准备撤离！”沈世杰悄声命令。大伙立即将鬼子军服穿好，武装带扎紧，操起三八步枪跃出屋子。至于那些仿造的盒子枪倒没有人要了，扔在鬼子床下，带在身上反而容易引起鬼子怀疑。 四箱手雷摞在一起，旁边又堆了十来箱各种弹药，几具鬼子尸体压在弹药箱上面。边上几具尸体并没有机关，挪开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最后一具尸体是致命的。只要挪开这具尸体，下面的手雷就会弹起，进而引爆整箱手雷，其他弹药箱自然也跟着爆炸，鬼子宿舍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旁边的银行大楼究竟能波及多少谁也无法预料，只有等爆炸以后才能知道效果。 看看马路上没有人，一队“鬼子”悄然跃出银行大门，轻轻锁好大门，把岗楼旁边的尸体套上军装，戴好钢盔，扶进岗楼靠墙立好，三八步枪立在身前，不走到跟前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死人。 八名“鬼子”在马路上疾行，距天亮还有两个小时，他们得加紧赶路，早点到达城门附近，等银行发生爆炸后趁乱溜出南京。 大路上他们不敢乱跑，否则让鬼子发现并识破他们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他们只能捡偏僻的小巷子穿行，实在绕不过去就跳上屋顶爬行，天色蒙蒙发亮时他们终于赶到城门附近，隐蔽在距城门二三里地的一处破屋子里休息待机。 究竟是谁先发现宿舍里的士兵被杀，又是谁引爆了宿舍里的弹药箱，已经无从考证了。因为到达现场的人无一幸免，包括银行经理在内的十几名工作人员全被炸成了粉末，银行大楼也被炸塌了一个拐角，再也无法利用了。冲天的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天，没有人敢进到大楼里救火，鬼子也是人，也知道安全第一，谁都知道进入正在燃烧的岌岌可危的大楼里面将是什么后果。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楼里的各种资料以及数不清的钞票付之一炬，不过，地下金库倒是安然无恙，这也是这次劫难中的万幸！ 听到沉闷的爆炸声，沈世杰他们不由得兴奋起来，纷纷爬到屋顶上观看。可是什么也看不到，这里距银行少说也有十几里地，中间散布着无数大楼，别说观看火光，就连爆炸声也十分低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汽车哼哼呢！ 城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有鬼子出动，凄厉的笛声响彻上空。刚刚开启的城门迅速关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更是出不去了。 第六十八章 一切为百姓 （一） 几十名警察在街上胡乱搜索，执行鬼子交给他们的任务。一队皇军跑了过来，看见这些警察立即大喊大叫，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一个警长颤颤巍巍走到皇军跟前，用他那不伦不类的半吊子日语问道：“太……太君，我们在这里搜寻支那暴徒，请问太君这是要去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 “啪啪啪……”几个结实的耳光抽在警长脸上，警长脸上立即暴起了几道红印，可是他什么都不敢说，双手低垂，低头哈腰，学着日本鬼子一个劲的“哈伊哈伊……” “八格！有人发现一群支那匪徒从暗道里跑出了城，我们在那边发现了暗道口，其他人已经进入暗道追击匪徒，我们几个赶来报信。赶快去找皇军守城司令，让皇军派出大部队出城堵截匪徒，快去报告，误了大事死啦死啦的有！”一个皇军用流利的日语命令，怕警长听不明白，又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解释了一遍。警长总算听明白了皇军的意思，带着警察向城门跑去，那队皇军也转身跑进了一条巷子，边跑边大声给警长说暗道就在巷子里面。 城门附近再次笛声四起，一群鬼子在警长带领下向发现暗道的地方跑去。他们跑进那条小巷子，却怎么也找不到暗道口，更找不见那队皇军的影子。鬼子中队长暴跳如雷，命令四处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暗道口。 与此同时，城门被打开了，十几辆摩托车风驰电骋般飞出城门，后面跟着几辆满载士兵的大卡车，最后面是一队跑步前进的士兵，马达声、跑步声以及各种喊叫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嗡嗡只响。城门内外尘土飞扬，一队队黄龙向城外滚去，让人望而生畏。 从城里跑来一小队“皇军”，他们距出城大部队只有十来米距离，靴子上沾满泥巴，脚步铿锵有力，动作整齐，目不斜视。这队“皇军”迅速通过城门，跟随大部队向远处跑去，在一个拐弯处身形一闪再也不见了。 临近年关，白马镇到处都是一片冷清，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不久前的那场大火差点烧到镇上，镇子周围的山民被烧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纷纷来到镇上避难。小小的镇子一下涌进了成百上千难民，给镇上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不仅要让这些人住下，还得给他们提供吃穿，可把镇上的头头脑脑忙坏了。 救国军没有出去打仗，鬼子也没有来侵犯镇子，可是他们却一直忙个不停。他们现在是镇上的主心骨，镇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非得救国军出面才能解决。虽然经过推选确定了镇长及其它成员，但新班子上任还没有多少经验，更没有什么经费和物资保障，一切基本上都得靠救国军接济。 张耀祖整天忧心忡忡，从早到晚没有一点笑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唬着脸，不但镇上人不敢走近他，连救国军的许多弟兄都不愿和他说话。镇上那么多事情都压在他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祁星培倒是能帮点忙，可是他不敢过多使唤这个参谋长，队伍的日常训练以及镇子的保卫工作异常繁重，全都得靠这个参谋长来支撑。他们两人都是军事主官出身，对做老百姓的工作非常陌生，根本摸不着头脑，每每有人来找他办事情都让他感到非常为难。他太想念沈世杰和王大保他们了，特别是政委，做起群众工作那是驾轻就熟，老百姓没有不高兴的。他们去南京执行任务已经好多天了，至今杳无音信，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特务大队派人多次出去打探消息，每次都是垂头丧气的回来。 可是老百姓的事情不能耽误，张耀祖带着镇长四处奔波，从根据地各处筹集粮款，向陶司令和钟政委汇报求救。陶司令命令秦刚带着二百多名游击队员和一大批粮食以及各种物资赶到白马镇，帮助老百姓度过难关，总算让白马镇的老百姓初步稳定下来，张耀祖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大年三十，张耀祖和祁星培商量着怎么度过年关。救国军现在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连药品也快用完了。无数老百姓被大火烧伤，还有不少老百姓被鬼子打伤，李权整天忙着为老百姓治疗，各种药品消耗极大，眼看就要见底了。 正商量着，就听见外面的街道上似乎有什么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跳出屋子向街上跑去。他们都有一种预感，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他们的苦日子要熬到头了。 一伙老百姓抬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人，还有许多老百姓从四面八方往救国军驻地赶来，他们奔走相告：“沈司令回来了，王政委回来了，去南京的救国军全部回来了……” 到了救国军门口，大伙放下几个人，簇拥进入院子，镇长含泪喊道：“张司令，参谋长，沈司令和王政委他们回来了，我们的抗日英雄回来了，咱们镇子有救了……” 张耀祖和祁星培看着进来的几个人，这些人全都衣衫褴褛，面色焦黑，整个人都脱了相，不开口谁还能认出他们？两人箭步跨过去，伸手抱住他们：“沈司令，王政委，你们咋成这样了？快进屋，进屋……哎！我说胡司令，蛮娃，还楞着干吗？快准备饭菜，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我的司令，我的好政委，你们受苦了，受苦了……呜……呜……”两个从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刚强汉子再也忍不住泪水，不顾那么多人在看着，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沈世杰他们实在太累了，匆匆扒了几口饭菜倒头就睡，鼾声立即响彻整个驻地。张耀祖将所有闲杂人等统统轰出驻地，命令救国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许任何人接近驻地，更不容许任何人打扰救国军。他要让沈司令和王政委他们好好睡一觉，至于过不过年根本无所谓，在他看来，弟兄们的安全健康远比过年重要。 初一早晨，张耀祖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他翻身爬起，一步跨出屋子，亮开嗓门吼道：“哪个谁他娘的在做什么？吵醒了司令政委我抽扁狗日的……” “哈哈哈哈……我的张大司令，你要抽谁啊？是我让大伙放鞭炮的，过年就得有个过年的样子，要抽就抽我吧！”王大保笑呵呵的走出屋子，他的头发剃了，衣服也换成新的，虽然脸色还是那么黝黑，但精神抖擞，一点也看不出受过磨难。 “政委，您咋起来了？我寻思让您多睡一会，是那帮小子吵醒您的吧？您的身体比啥都重要，过不过年的没有多大意义！” “哎！弟兄们辛辛苦苦一年，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年还是要过的嘛！你看那些百姓，不管穷富，不管日子有多艰难，到了过年的时候总要贴副对子，放几个鞭炮，这是咱们中国的传统，任何时候都不能丢掉！” “对，要过年，过个热热闹闹的大年！弟兄们都在包饺子，一会吃完饺子咱们一起给镇上的老百姓去拜年！老百姓实在太可爱了，自己也不富裕，平时根本吃不饱肚子，可他们还是挤出口粮，给咱们送来白面和饺馅，让咱们每个人都能吃上饺子。咱们得好好感谢老百姓，给他们拜个年，为他们送上最好的祝福！”沈世杰从屋里出来，也是一身新衣，头发剪得短短的，显得非常精干。小欣跟在他屁股后面，衣服裁剪的十分得体，美丽的脸庞荡漾着幸福的笑容。现在他俩已经公开了关系，成了继胡司令和孙淑英、李权和凌雪之后又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张耀祖笑了笑，顾不上和大伙寒暄，急忙跑进屋子，匆匆擦了把脸，加入了包饺子的行列。 刚吃完饺子，外面就来了许多百姓，在镇长的带领下给救国军拜年，自然是一阵热闹，客气话说了一大堆。送走了客人，沈世杰、王大保和张耀祖、祁星培带着各位大队长到镇上给各位乡绅、老者拜年，又到受伤和失去亲人的家里看望百姓，给他们送去一点薄礼，让他们明白，新四军就在他们身边，他们的仇恨新四军迟早要报的。 做完这一切，太阳也落山了，大年就这样过去了。几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驻地，也不吃饭休息——每到一户家里都要吃几口点心和各种水果，不吃老百姓根本不让走，到晚上他们肚子还是饱饱的——立即召开大队长会议，商议下一步的安排。 “沈司令，王政委，下一步的事情一会再说，先给大伙说说你们是怎样干掉鬼子考察团，如何烧毁资料和标本，又是咋从南京回来的？大伙都等了一天一夜，实在等的心焦啊！”张耀祖笑着说。 “是你张司令等的心焦吧？许多弟兄断断续续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就你张司令不知道情况。那好吧，我就把这次远赴南京消灭鬼子考察团、炸毁鬼子银行的经过给弟兄们汇报一下……”沈世杰把进入南京城、在秃顶的帮助下炸毁考察团以及银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听的大伙入了迷，都觉得实在太解气了。 “秃顶，我的好兄弟，不枉做了一回中国人，是条汉子，死的值！我牛蛮娃在此给兄弟你拜年了！”蛮娃听说秃顶死的英勇，不由得泪流满面，走出屋子跪在院里隔空祭拜。 第六十八章 一切为百姓 （二） “我们逃出南京后，不敢走大路，更不敢坐什么汽车火车了。鬼子到处搜寻我们，大大小小的路口都设了关卡，遇到可疑人员立即抓了起来。在逃亡过程中我们遇到了好几拨鬼子汉奸，靠着文德一口流利的日语全都蒙混了过去，可是到最后还是引起了鬼子怀疑。有一伙鬼子挡住我们去路，盘查了半天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又不怎么相信我们的话，打开电台给我们报称的部队发报，要证实我们的身份。这不是抽我们的底火吗？我们见事情败露，刺死几个老鬼子后拔腿就跑，三步两步跑进山林，借着密林掩护摆脱了鬼子的追击。从此我们再也不敢轻易出山，只能在山林里摸索回来的路。我们在山林里来来回回折腾了近一个月，那日子实在难以想象，饿了就吃树皮，嚼树叶，抓野兔山鸡，甚至吃老鼠。我们不敢开枪，更不敢放火，抓来的野物只能生吃，没几天一个个都成了野人。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打气，互相搀扶着，一天走不了几里地。但我们从不放弃，从不退缩，靠着对弟兄们和乡亲们的思念，靠着对鬼子的仇恨，靠着对活下去的无限向往，我们翻过了无数山崖，越过了数不清的密林，终于回到白马镇。说实话，我们根本不知道昨天是大年三十，谁也记不清日子了，要是能知道昨天的日子，我们该在山林里缓缓，把自己稍微收拾一下，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大伙面前，也省的张司令大惊小怪的差点连年都不让过了。”沈世杰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好像没有多少苦难一样，可是大伙都感到了难以想象的艰辛，许多弟兄听完后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沈司令，王政委，老郑，你们受苦了，我们救国军自从成立以来也没有吃过如此大的苦头。沈司令说的轻松容易，可是你们在那种条件下付出的艰辛实在难以想象，弟兄们都为你们心疼，你们真是……”张耀祖哽咽着。 “好了好了，大伙不必再难过了！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连一根头发都没少，只不过脸黑了些，衣服破了，再什么也没少啊！我们临走时手无寸铁，回来时每人都扛了一支步枪，收获不少呢！”王大保笑着安慰大伙。 “是啊！过去的就不要去想了，咱们还是多想想将来。这些日子你们在家的人也非常不容易，那场大火把老百姓坑苦了，可是你们硬是没有让一个老百姓饿死冻死，也没有让任何父老乡亲背井离乡，你们全都进行了安置。这可不是几个人，而是一千多人，真是不简单啊！这说明大伙心里真正装着老百姓，一心一意为老百姓着想！当然，这也与军分区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没有军分区的支持，咱们谁也无法完成如此繁重而又艰巨的任务。”沈世杰感叹道。 “沈司令，王政委，说实话，我和参谋长打打杀杀还能凑合，做老百姓的工作那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些天我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一方面是担心你们，另一方面也是被那些纷杂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那些老百姓虽然安置了，可是那只是暂时的，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因为安置他们的房子大都是借当地人的，借上三五个月还可以，时间再长恐怕要出麻烦，谁家的房子会让别人无限期的占据？另外老百姓的生活也有问题，军分区给咱们筹集了不少粮款，可毕竟数量有限，能把二月熬出去就不错了，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又将有不少人揭不开锅。咱们得早点想办法，让这里的老百姓真正安居下来，并且能长久的生活下去，等老百姓互相之间产生了矛盾或是揭不开锅的时候那就迟了。”张耀祖说。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咱们必须面对现实，要尽快想办法，把老百姓的事情做好，否则我们就不是合格的新四军。哎！政委，做老百姓的工作你最拿手了，你看这事到底咋办？”沈世杰问。 “这事非常棘手，处理不好会伤了老百姓感情，咱们一定要慎之又慎！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一千多名山民的住房和生计问题，只要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就啥事也没有了。首先说住房，山民们都借住在当地老百姓家里，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可以动员当地老百姓以租住的形式让山民居住，可以解决相当一部分人的住房问题，当地人也肯定乐意，有钱赚谁都愿意。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将房子租出去，也许他们还有别的用途，或是山民和房东关系不甚融洽，这都是正常的。对于这部分山民，就得给他们另找地方，让他们建房子，修住所。”王大保抽着烟锅，最近纸烟断顿了，他又操起了长长的烟锅，呛得周围人直咳嗽。 “哎！我说政委，您能不能少抽几口啊？把人呛死了。我想问您如果所有山民都要地盘盖房子，白马镇这个弹丸之地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咱们咋办？”祁星培用手使劲扇着王大保喷出的烟雾。 “你就不能离我远点？非要在这闻味！再说我还没问你要烟钱呢，白白吸烟还嫌烟有味道，你就知足吧！现在镇上已经没有地皮盖房子了，能盖房子的地方全都让人占了，剩下的地方再也不能侵占，再占乡亲们连上茅房的地方都没有了。我和镇长及几位老乡商量了一下，山后有一片树林原本非常不错，可惜在大火中毁得精光，索性就将这块地平整出来，让乡亲们在这里建房。那片林地有两三千亩大，足够这些山民建房居住了。这工作我来做，给每个山民划出一亩左右土地，让他们自己平整，自己建房。有能力的可以多盖几间房子，房子也可以修建的富丽堂皇些；没能力的先搭建个草屋，大火过后有不少火烧木，不花啥钱就可以搭建个简易住处，总比寄宿在别人家强，乡亲们肯定会高兴的。”王大保又装了一袋烟。 “到底是政委，水平就是不一样，三言两语就把乡亲们遮风挡雨的问题解决了，乡亲们肯定皆大欢喜。那他们的生计问题咋解决？眼前的困难咋办？山林被烧，不能再打猎，也不能收集各种山货，这些乡亲们今后咋生活？”张耀祖又问。 “这个嘛，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咱们好好商量商量，共同想出一个贴切的办法，让乡亲们能长久的生活下去。我是这样想的，那片林地乡亲们盖房子最多能占一千来亩，还有一千多亩地空着，把这些空地全部分给乡亲们，每人差不多有一亩地，乡亲们平整以后耕种也能维持生活了。当然，这点土地只能维持生活，要想让乡亲们过得更好些就得多想些好办法，这需要咱们和乡亲们共同来努力。眼下最主要的事情是平整土地和再给乡亲们筹集些粮款，种地夏天以后才能见到粮食，这中间的日子得想办法熬过去。平整土地自然好说了，带着大伙干就是了，可是筹集粮款却让人非常为难。军分区那里不好再张口了，张口也是白搭，他们能给的都给了咱们，再也没有能力帮助咱们了。方圆百十里的土豪劣绅早就让咱们打得差不多了，现在的土豪们剩下的也只有几亩土地和辉煌的宅院，家里的粮食大洋都被掏空了。军分区、独立团营、游击队、县区乡政府等这么多的部队机关都要吃饭，土豪劣绅们几乎被榨的干干净净，家里哪里还有余粮活钱？所以在咱根据地里再也难以挖掘潜力，只能到外面寻找机会。从这往东北方向走没多远就是鱼米之乡，尽管那里已经成了沦陷区，可是老百姓毕竟富裕，鬼子再怎么折腾都还能挤出一些粮食。但那里早已成为鬼子的天下，鬼子可以征收粮食，咱们却不能征收，也征收不来一粒粮食，只能拿白花花的大洋去买。然而咱们的大洋从何而来？又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大洋？没有钱一切都是白搭，没有钱咱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政委分析的太好了，简直说到老百姓的心坎上，也解开了咱们救国军面临的困惑。只要咱们能搞来钱，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老百姓的难关就会度过。钱的问题我来解决，决不能再为难军分区首长，更不能让老百姓饿肚子。胡司令，咱们还剩多少金条？一百多根？怎么花的这么快啊？唉……也难怪，军分区就用去了好大一部分，加上这些日子给乡亲们用，能剩这些已经非常不错了，也是胡司令管的紧，换别人早没了。全部拿出来，一根都不留，让镇长拿去买粮食种子及其他必需品，咱们派人监督配合。要保证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决不容许浪费一文钱，若发现浪费私吞将严惩不贷！”沈世杰神色异常严厉，听得屋里的人不寒而栗。 “司令，政委，把金条都拿出来有些不妥吧？再说也解决不了乡亲们的所有问题，咱们还得想办法再搞点钱回来，否则这点金条是支撑不了几天的！尚若鬼子来犯咱们再打上几仗，钱就更不够用了。咱们不是在断魂山下还埋藏了三万多块大洋吗？想办法都拿回来，那咱们的日子立马就好过了，乡亲们的问题可以暂时得到解决。我建议派一个大队或更多一点兵力回断魂山取钱，争取一个月之内赶回来，这样也误不了乡亲们的事情，大伙看咋样？”胡司令听说要把金条全部拿出去，心疼的直哆嗦，想到撤离断魂山时埋藏的大洋，真想一步跨回去把大洋都拿回来。 “嗯！胡司令提的这个建议值得考虑，为了乡亲们冒点险是值得的！以前只说山高路远，山林重重，又要经过无数封锁线，为拿几个钱而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着实有些不妥，现在看来不这样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沈司令，张司令，参谋长，各位大队长，我同意胡司令的意见，具体细节咱们再商量，你们也都表个态，说说各自的想法。”王大保站起来说。 “我也同意胡司令的意见，派人回去那大洋，解决乡亲们的燃眉之急！”沈世杰也站了起来。 “同意！我们都同意！” “我们大队愿意回去拿钱，顺便看看断魂山还好吗？” “我们也去，福田那小鬼子还活着，得让他还债了！”大伙纷纷表态要回断魂山，屋里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灯光一直亮到天明。 第六十九章 打入敌内部（一） 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地上异常湿滑。崎岖不平的密林里，一支队伍在艰难跋涉着，这些人虽然极其疲惫，可他们毫不退缩，迈着坚毅的步伐不断向前跃进。 这是沈世杰带领部分救国军向东挺进，到断魂山取回埋藏的大洋。这次他和祁星培带了孙浩的一大队和特务大队出来，王大保和张耀祖带着牛蛮娃的二大队及其他人员留守白马镇。其实王大保和张耀祖都想出来执行这次任务，他们谁也不愿意留在家里，手头没有钱，实在难以应付镇上的老百姓。可是沈世杰坚决不让，镇上的事情只有王大保能应付得了，张耀祖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也能应付一二，他决定让这两人留在镇上处理各种事物，自己带队伍远赴断魂山执行任务。 沈世杰他们一路疾行，大路他们不敢走，甚至连稍平缓一点的山林也不敢走。鬼子汉奸四处巡逻，随时都有可能吃掉他们，加上他们身上背的东西非常沉重，大大影响了行军的速度。他们吸取了以前在山林里挨饿的教训，每人除了携带足够的弹药外，尽量多的携带食物，肉干、熟米等不容易变质发霉的食物每人都带了十几二十来斤，节省点吃能支撑半个月甚至更长一点时间。每个人的背包都十分沉重，可没有一个人敢减轻一两食物，山林中挨饿的滋味他们非常恐惧，宁可每天少走几里也要带足食物。 经过十几天的跋涉，在山里绕了很多圈，躲过了许多鬼子汉奸的明哨暗探，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沈世杰他们终于来到断魂山下。三十多人隐蔽在断魂山西边的丛林里，等待小林和小社等人的消息。 半夜时分，小林几人悄悄摸了回来。见到沈世杰，小林满脸的悲愤：“沈司令，咱们白来了，不知啥人把埋藏的大洋全部偷走，连一块都没留下。藏大洋的那片林子被翻个底朝天，许多大树连根砍倒，地上挖的乱七八糟，我估计是鬼子干的，狗日的可没少下工夫。” “嗯！肯定是小鬼子干的，别人谁有这个本事？鬼子有工兵，他们连埋在地下的地雷都能探测出来，探测大洋更没有问题了。估计是鬼子在搜查咱们的踪迹时无意中发现了那些大洋，顺手牵羊都拿了回去，也算狗日的没有白搜查一回。特务大队继续侦察，尽量扩大侦察范围，把这一带的鬼子汉奸情况搞清楚。一大队跟我明天早上秘密上断魂山，咱们到山上再想办法。”沈世杰命令。 再上断魂山费了不少气力，鬼子把断魂山下的藤条绳子统统割断烧毁，悬崖下二三十米高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许多铁桩也被毁坏，留下一个个小黑洞。一大队在小林和建子的指导下，砍伐了一些树木，做成木桩塞进黑洞固定好，又把所有人携带的绳索连接起来，总算做成了一条简易绳梯，和半山腰尚未破坏的藤条连在一起。 小林和建子攀上绳梯，一直攀到距崖顶数十米处。上面的藤条和绳索也被烧毁，最上面的几个铁桩也被毁坏，无法继续向上攀登了。 两人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转身向下攀爬了十几米，来到一个仅可容两三人站立的平台上，轻轻推开一块石头，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小洞。两人伸手在洞里摸索着，不大一会，从洞里摸出几根铁桩，还有铁锤、铁钎等东西，最后又拉出一卷卷藤条绳索，两人身上背了好几卷绳索，手拿铁锤铁钎继续向上攀登。 原来这是救国军的一个秘密小仓库，里面藏了不少绳索和铁锤等东西，是救国军攀登悬崖的一个微型备用物资库。平台上原有一个鸟洞，小林无意中发现后，就将这个鸟洞扩大了许多，在里面塞了一些绳索和铁桩，防备悬崖上绳索断裂或铁桩脱落。只是悬崖上的铁桩绳索一直没有出现过问题，这个备用物资也渐渐被弟兄们遗忘了，没想到今天又派上了用场。 小林和建子攀上悬崖，在悬崖上侦察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向山下发出信号。过了很久，沈世杰带着孙浩等人终于攀上悬崖，天色已晚，一伙人悄悄向鸟窝摸去。 鸟窝已经坍塌，它能扛得住千百年来的风风雨雨和地震破坏，却扛不住日本鬼子的大炮炸弹。不知鬼子动用了多少炸药，石壁上几乎找不到一间完整的石洞，石洞里的床板等东西早已成了灰烬，根本无法再住人了。 望着狼藉一片的鸟窝，沈世杰心如刀割。许多弟兄都流出了痛苦的泪水，纷纷咒骂万恶的日本鬼子，不知把日本鬼子的女性家眷问候了多少遍，仍然觉得不解恨：“沈司令，一定是把咱们逼下悬崖的那伙鬼子干的，赶快派人查一下，看看那伙鬼子在哪里？还在世不在世？咱们要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咱们的鸟窝。” “弟兄们，肯定就是那伙鬼子干的，咱们决不能放过他们。特务大队已经出去侦察了，相信他们一定会得到可靠情报，到时候咱们就能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老子绝不会让那伙鬼子好过的，但愿这帮狗日的还在回寺镇呆着，让咱们能有机会报这个仇！现在到了晚上，鸟窝呆不成了，弟兄们在树林里将就一晚上，等特务大队回来再说！”沈世杰命令。 两天后，四处侦察的特务大队陆陆续续回到断魂山上，他们将回寺镇地区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 “沈司令，我们特务大队分成几组出去侦察，总算把回寺镇上的情况大致摸清楚了。这一年多来，鬼子把方圆百十里范围内的土匪武装以及地痞流氓全部消灭或招纳，并成立了回寺镇警备团，兵力有近千人。贾让担任警备团团长，他还兼任回寺镇镇长及警察局局长，麾下的警备团和警察局也成了回寺镇地区的主要防卫力量。回寺镇上的鬼子只有一个中队和一个宪兵队，总兵力约二百几十人，那个把咱们逼上断魂山的福田现在是大尉中队长，也是回寺镇地区的最高长官。”祁星培汇报着。 “鬼子原来在镇上不是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吗？啥时候撤兵了？为什么撤兵？”沈世杰问。 “这个问题三伢子比较清楚，让他说说吧！”祁星培叫过三伢子。 “沈司令，我顶替小林出去侦察，刚到镇上就遇到一个老相识。他叫苟志胜，我们都叫他狗剩，我们曾经在一个连呆过，还是一起当的汉奸，过去关系非常不错。他见到我非常吃惊，非要请我吃饭，我们就一起下了饭馆。吃饭的时候他一个劲的问我是怎么逃过那场劫难的，我只得胡乱编了一通，对他说那场战斗中我们被打得走投无路，对方的炮火实在厉害，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我们只得跳下悬崖。是悬崖上的大树救了我们，包括孙连长在内的二十多人活了下来，我们挣扎着爬出峡谷，又走了很远的路，在一个小村子养了一个多月伤。伤好后本来想回来，走到半路上又被一伙土匪堵住去路，我们假意加入他们才保住性命。前几天我们老大要我们下山筹集粮款，我们趁机逃了出来，孙连长在镇子外面隐蔽，派我们几个来打探消息，如果皇军和贾团长要我们就回来，如果不要我们远走高飞。”三伢子笑着说。 “狗剩还活着？他相信你的话了？”孙浩凑了过来。 “沈司令，孙大队长，狗剩开始不怎么相信，还说就我们这样的能有勇气跳悬崖？哄鬼呢！可您想想咱是谁啊？这三寸不烂之舌，死人都能说活，还说服不了一个汉奸？几杯酒下肚，狗剩已经完全相信我了。借着酒劲，我乘机向他询问镇上的情况，他把知道的都倒给了我。他说自从救国军被赶出断魂山后，回寺镇再也没有闹过命案，公路上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事情。鬼子认为该地区最大的隐患已经消除，没必要再驻扎那么多的兵力，就把大队部及主力撤了回去，只留一个中队驻守。福田剿灭土匪有功，大队部报请上司任命福田为大尉中队长，并担任回寺镇地区联防司令长官。在福田的请求下，大队部留下一个二三十人的宪兵队协助福田防守镇子，主要是监视和处理警备团及警察所里各种违反皇军规定的士兵警察。” “妈的，小鬼子实在可恶，一方面利用汉奸为自己卖命，另一方面还要处处防备汉奸。一想起做汉奸的那些日子老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窝囊废走狗，小鬼子如此对待自己，还要死心塌地为狗日的卖命，真不知都咋想的！”孙浩愤愤的骂道。 “可不是吗？狗剩说宪兵队对警备团和警察局监视的极为严格，言语或行为稍有不慎立即遭到处罚，轻者遭到责骂，重者关进监牢。有几个弟兄想逃离镇子，结果被宪兵队逮住活活喂了狼狗，连他们的家人也惨遭杀害，从此后再也没有人敢逃离了，全都乖乖的为小鬼子卖命。狗剩说着说着流出了泪水，他现在已经是个排长，可依然时常遭到鬼子责骂和打耳光，他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活该！谁让他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个可耻的汉奸。哎！三伢子，狗剩知道那批大洋的下落吗？”沈世杰问。 第六十九章 打入敌内部（二） “我绕个大圈子问了一下，狗剩说福田曾经在断魂山西边找到一批财宝，装了好几箱子，他还帮助扛过箱子。后来福田还搜刮了一些大洋金条及各种财宝，还有不少古董字画，他一样也没有上交，统统藏在中队部他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问清楚福田办公室的地点了吗？” “问了，狗剩说就是石井以前的办公室，说那里比较坚固，虽然石井的财宝就是从那里丢失的，可那都是断魂山上的土匪干的，现在土匪已经绝迹，福田自然也就放心了。” “看来咱们还得和鬼子较量一番，这个福田把咱们逼上断魂山，又把咱们赶出断魂山，现在咱们就要和他算算总账了。弟兄们，断魂山虽然遭到鬼子重创，可这里现在乃至以后依然是咱们救国军的落脚之地。咱们就暂时依靠断魂山和福田斗斗智，等福田和贾让完全麻痹的时候再和他们斗斗勇！老子既要福田收藏的金银财宝和其他宝物，还要福田项上人头，要用福田的人头祭奠八仙庙的乡亲们，祭奠牺牲的救国军弟兄！孙大队长，三伢子既然已经给狗剩编了慌，你看能不能在这方面做点文章？”沈世杰问孙浩。 “嗯！我也正在想此事，我看可以冒一下这个险，利用过去的关系打入汉奸里面，寻找机会来个里应外合，干掉福田，抢夺财宝！”孙浩沉思着。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稍有不慎不但搞不到财宝，还得搭上你们的性命，我可舍不得啊！” “沈司令，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不这样做咱们就无法搞到钱财，也无法干掉福田为乡亲们报仇。我和三伢子加入救国军也不短了，一直没有单独行动过，也没有立过多大功劳，您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孙浩诚恳的说。 “谁说你们没有立过功劳？以后可不敢再这样说了，都是我的好兄弟，救国军的顶梁柱，新四军的好战士，个顶个的宝贝，我谁也舍不得啊！三伢子，你是咋离开狗剩的？你把和狗剩吃饭的每一个细节再说一遍，特别是和他说的每一句话再回忆一遍，一个字都不要落下，咱们一起分析分析，看看究竟如何打入汉奸内部！” “沈司令，孙大队长，我和狗剩呆了一个多小时，酒没敢喝的太多，基本上都是聊天，大都是我问他说。见情况基本上掌握的差不多了，我正要找机会告辞，没想到狗剩先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队里还有事，不能多陪我。临走时还对我说千万别回来了，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他不会对贾让说的，说着就匆匆离开了。我什么也没敢说，直是抱抱拳说以后还会来找他的，说完也匆匆离开饭馆，溜出镇子回到山上。” “孙大队长，我看这个狗剩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多少还有点人味，或者说他也痛恨日本鬼子，咱们就从这个狗剩身上下手，利用他打入汉奸内部。只是贾让对你们都很熟悉，搞不好就得搭上性命，咱们得做好各种准备。” “是啊！沈司令，因为贾让对我们都很熟悉，加入汉奸队伍的危险性极大！可反过来这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只要取得贾让的信任，我们这些人立即就会受到重用。贾让一直都没有找到多少懂军事的骨干，像我们这样的人才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贾让一定会很快接纳我们的。”孙浩非常自信的说。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具体怎么做，什么时间去找贾让等都由你来做主，可以过去几个人，也可以整个大队都过去，一切由你临机处置。现在咱们来商量具体细节，把可能遇到的情况仔细分析一遍，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纰漏……”沈世杰几人仔细商量着，树林里寒风咧咧，全然不像江南的春天。 事情比想象的顺利，而且是出奇的顺利。在三伢子的再三请求下，孙浩又送给狗剩几块大洋，狗剩终于答应给贾让报信，为孙浩他们参加警备团牵线搭桥。 贾让听说孙浩还活着，而且手下还有二十个弟兄，高兴的大叫：“妈的，当初没有发现孙浩的尸体，老子就感觉不对劲，当时还以为这狗日的被土匪招了去，害得老子难过了好多天。没想到这狗日的还活着，时隔这么久又来找老子了，真是天助我也！立即传老子的命令，孙浩和三伢子即刻前来拜见老子，其他弟兄也要好好招待。妈的，老子的警备团没几个真正懂军事的，这个孙浩训练打仗都有一手，再不能让他跑了。” “贾团长，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谁知道这一年来他都干了什么？别是土匪探子那就麻烦了。”丁世海小心翼翼的说，他现在是贾让的副官，官不怎么大，权利可不小。 “世海，现在连土匪都没有了，哪来的土匪探子？这个孙浩肯定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来找我的，他这人我了解，只要有一丝奈何也不会背上这汉奸骂名的。可是他以前已经跟老子那么久，即使没有做任何事情也背上了汉奸的名声，现在他走投无路了只得来找老子，这没有啥奇怪的，谁都得活命！要是别人老子也不管求他，可是这个孙浩我得管，一定要管，人才难得啊！不过小心没大差，还是要考验考验他，看看他是否真心为老子卖命。” 孙浩和三伢子在狗剩的引导下去拜见贾让，贾让热情的接待了两人，在回寺镇最好的饭馆设宴欢迎孙浩以及手下二十人归队。席间，丁世海以及各营长、连长轮流向孙浩及三伢子敬酒，祝贺孙浩脱离苦海，重新回到警备团里。孙浩平日不多喝酒，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点，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显示出一个职业军人固有的素养。倒是三伢子开怀畅饮，来者不拒，他的酒量实在惊人，几个营长都灌倒了，可他依然谈笑风生，还抽空给别人讲述做土匪的种种趣闻，不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丁世海等人也附和着咧嘴，他们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了。 酒宴结束后，贾让吩咐给孙浩准备营房，让他们暂时休息待命，待请示太君后再安排孙浩的职位。现在他已经对孙浩深信不疑，相信他只是做了一段时间土匪，没有被救国军俘虏，更不可能加入新四军了，据说新四军非常苦，这些人是不会去那里受苦的。 福田听了贾让的汇报，沉吟了半晌。本来这事他不会在意的，几个支那人，参加警备团或是砍头都无所谓，他根本不会去过问的。可他听贾让说这个孙浩很会打仗，军事素质非常过硬，不由得有些好奇：“贾桑，这个孙浩真有那么厉害吗？别是吹牛吧？那么厉害为何会被打败？还跳下悬崖，有点不可思议吧？把那个孙浩叫来，我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厉害！” 孙浩和三伢子被带到福田办公室，贾让陪福田在喝茶，还有宪兵队长等人也在屋里，他们都在等待这个神秘的孙浩出现。 二人一进屋，贾让立即拉住孙浩的手：“福田太君，这就是孙浩，您看这身板，这气质，确实是个真正的军人，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孙桑，你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真是受苦了。现在历经苦难又回来，说明你对大日本皇军还是忠心耿耿的，非常不错。不要站着了，请坐，请坐！”福田皮笑肉不笑。 “报告太君，孙浩当初战败，又在外面做了土匪，离开皇军实在太久，现特来向太君请罪！小的不敢落座，还在站着比较合适，请太君发落！”孙浩目不斜视，话语不亢不卑。 “哦！离开皇军也不全是你的错，形势所迫嘛，皇军是可以理解的。哎！孙桑，当初你是怎么战败的，又是怎么跳下悬崖的？为什么要跳崖？加入土匪是怎么回事？” “报告太君，当初我们连奉贾团长之命追击土匪，追到一个山口时已经远离大部队，属下本想等大部队到来以后再发起攻击，可又怕将敌人放跑，只得冒险进攻。没想到敌人在山口里面布下口袋阵，属下及一百多号弟兄陷入重围，敌人炮火异常猛烈，他们用的都是日式武器，属下抵挡不住只得突围。可是四周都是高山，山口又被密集的炮火封锁，属下四处突围，就是突不出去，只能带领部下跳崖。”孙浩不紧不慢的说。 “吆西！精神可嘉！勇气可嘉！可当时你们难道只有跳崖一条路吗？你们可以投降啊，只要投降土匪就不会杀你们了。” “不瞒太君，当时许多弟兄都在喊叫，他们高举双手，大声喊着要投降，请山上不要开火。可是那帮土匪根本不听，还大声喊着谁让我们做汉奸？叫嚣着一定要打死我们。我绝望了，跑到悬崖边寻找出路。三伢子眼睛好使，看见悬崖下面有很多大树，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跳崖必定是死，跳崖也许还有活路。就这样我们跳下悬崖，一百多弟兄只有我们这二十个人活了下来。” “吆西！你们受苦了，宁可跳崖也不投降土匪，说明你们对皇军是非常忠心的。那你们怎么又让土匪俘虏了？是哪里的土匪？不会是断魂山上的土匪吧？” “太君，您可真会开玩笑啊！我门要是被断魂山上的土匪俘虏了，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吗？断魂山的土匪和我们不共戴天，他们杀死我们那么多弟兄，我们岂能投降他们？即使让他们俘虏了也没有人放过我们，谁会放过仇人？这不符合我们中国人的常理。我们在养伤的过程中被莲花山上的土匪俘虏，他们人数不多，战斗力也不强，可是我们大多数伤都没好利落，手里又没有几件武器，为了保命只得跟他们走。后来我们找机会脱离了他们，绕了好大的圈子才找到太君的。” “贾桑，咱们这一带怎么还有土匪？这个莲花山在哪里？现在山上的土匪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他们归顺皇军？” “太……太君，莲花山距这里一百多里，那里山高林密，一般人根本过不去，山上的土匪一直没有下来袭扰皇军，我们也一直没有收编他们……”贾让结结巴巴的说，其实他根本没有去过莲花山，更不知道山上有什么土匪了。 “贾桑，居然还有这么一股土匪存在，皇军很不满意，你们近期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消灭或招纳，决不能再让他们危害皇军。孙桑能在那种条件下选择跳崖逃生，落入土匪窝还能全身而退，说明心理及军事素养都非常不错。想必你的部下也很强悍吧？能让皇军开开眼界吗？”福田笑着站起来，他想看看这支队伍。 第七十章 训练警备团 （一） 宪兵队操场上，二十名汉子精神抖擞的屹立着，他们脸色黝黑，目光炯炯，腰杆挺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报告福田太君，贾团长，警备团新加入的二十名弟兄列队完毕，请检阅！”一身戎装的三伢子跨出队列，向福田和贾让敬礼致意，孙浩陪同福田和贾让等人在队列前准备检阅。 “吆西！不错，非常不错，贾团长，这些人一看就训练有素，战斗力一定不差。你已经给他们换上了军装，武器也配备了日式装备，这很好，很好！怎么样？找几个士兵让他们比试比试，看看他们究竟是龙还是虫！”福田微笑着说。 “太君，卑职已经准备好了，让我的警卫队和他们比试，比试的科目是射击、拼刺和格斗，您看怎么样？”贾让点头哈腰。 “吆西！那就开始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首先是射击，双方各出三个人，分别比试手枪、步枪和机枪，结果三伢子等人枪枪都在九环以上，一半以上都能命中靶心。再看贾让的卫队，多数都在九环以下，甚至有人还打出五环。贾让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早春的天气依然非常寒冷，可他已经渗出了汗珠。 “贾桑，你的卫队射击水平尚且如此，下面的部队可见一斑，有点说不过去吧？”福田强忍着怒火。 “太……太君，卑职失职，没有将部队训练好，让您失望了。今后卑职一定要加强训练，苦练射击，争取让每个士兵都能百发百中。” “贾桑，让每个士兵都能百发百中那是不可能的，即使皇军的特种部队也做不到这一点。不过，这应该是每个士兵训练的目标，要尽力向这个目标靠近。好了，下面还比试什么？拼刺？但愿这次你的卫队别让我失望了。” 可事与愿违，拼刺比试让贾让更加难堪，二十名卫队没有一个人能在三伢子他们跟前走上三个回合，即使最强壮的卫兵也过不了几招。这帮家伙平时作威作福，虽然每天也出操，还装模作样的比划一阵，可没有一个人肯下功夫，到了真正拼刺的时候技术要领全忘光了，能抵挡两三个回合那都是三伢子他们手下留情。 “八格！这就是你的卫队？这样的队伍别说保护你贾团长，连他们自己也保护不了，真是一帮饭桶，大大的饭桶！”福田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是是是！都是一帮饭桶，卑职一定好好整顿，好好训练……还有格斗比试，这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贾让脊背都湿了。 “贾桑，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如果他们格斗能赢，射击和拼刺就不是那个结果了。孙桑，你不亏是战场上拼杀多年的老兵，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还能将士兵训练的如此出色，确实是十分难得的军事人才，即使在皇军部队里这样的天才也是不多的，有这样的士兵是皇军的骄傲，也是皇军的福气！贾桑，立即召集军事会议，我要宣布非常重要的决定！” 警备团的大会议室里座无虚席，警备团连以上军官全部出席，警察局各位警长、所长列席会议，鬼子各小队长、宪兵队长也在会议室前排就坐。 “各位，今天召集回寺镇地区军事联席会议，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如何加强这一地区的防卫。自从断魂山的土匪被剿灭以来，许多部队特别是警备团和警察局普遍产生了一种松懈情绪，部队训练松弛，军事素质非但没有提高，而且直线下降，这很危险，非常危险，一旦遇到敌情，部队将无法应对。当然，并不是所有部队都是如此，还有很多人一直保持着军人的本色，战斗力始终都在提高。皇军如此，宪兵队如此，还有孙浩的失散部队也是如此！在这里我要特别说说孙浩的部队，他们虽然只有区区二十人，可是他们却历经了异常艰苦的战斗，并在特别艰难的条件下生存了下来。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孙浩的经历，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下来本身就是奇迹，能保持高昂的战斗力更是极为不易。”福田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会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静静的听候他的训话。 “诸位，皇军需要的是战斗力强悍的部队，而不是只知道大吃二喝的饭桶。从现在起，回寺镇地区所有武装，包括警察部队和便衣特务队都要加强训练，努力提高战斗力，确保这一地区的强化治安。我宣布，孙浩为警备团及警察局总教官，少校军衔，以后根据其表现再加官进爵，麾下士兵均为教官，部队训练完后根据情况可任命为班、排、连长。孙少校，目前这里没有什么战斗任务，你最近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警备团和警察局的士兵，要在最短时间内将警备团的士兵训练成为真正的军队。” “多谢太君的栽培，卑职一定不负太君厚望，竭尽全力为皇军效劳，为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而努力！”孙浩向福田及所有人立正敬礼。 警备团热闹非凡，从早到晚喊杀声不断，到处都是挥汗如雨刻苦训练的身影。许多大腹便便的警察和便衣特务也加入到训练的队伍之中，没有人敢偷懒，更没有人敢缺勤。宪兵队几乎每天都要来巡查，看谁不顺眼就是一顿狠揍，警备团的士兵不害怕孙浩，甚至对贾让也敢阳奉阴违，可谁也不敢和宪兵队玩心思，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孙浩和三伢子等人忙碌坏了，各营、连以及警察局、特务队都有他们的身影。他们大清早出去到各个队伍带领训练，晚上集中到一起互相交流训练心得，及时发现问题，寻找不足，为第二天的训练做准备。 “大队长，咱们来这里快十天了，警备团和警察局这帮饭桶还真有点起色，队列等基本动作像模像样，咋一看还真像一支队伍。哎！我说咱们不会真的训练他们吧？照这么训练下去，不出两月这支队伍肯定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视，咱们不能做这种傻事吧？”吃过晚饭，大伙照例聚在一起，三伢子忍不住小声说。 “三伢子，现在你我还有弟兄们都是教官，每天的任务就是训练部队，如果练了这么多天没有效果鬼子就会起疑心的。为了取得鬼子的信任，能够进一步接近鬼子，让鬼子感到咱们忠心耿耿为他们卖命，咱们就得玩命的带领大伙训练，一定要把部队练出点模样来。咱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呆下去，更不可能永远替鬼子汉奸训练部队，时机成熟时咱们就要动手，所以大可不必担心会把警备团训练成为精锐部队。再说这帮东西没有这个潜质，咱们也没有那份耐心！要继续加大训练力度，告诉那些汉奸，要想成为合格的士兵就得努力训练，玩命的练，不脱几层皮就不能为皇军效劳。”孙浩笑着开导大伙。 “道理谁都懂，可就是心里不舒服，把浑身力气都用在汉奸身上真是太亏了！不行，得想办法出出这口气，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汉奸。”三伢子还在嘟嘟囔囔。 “想什么办法啊？让汉奸玩命的训练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你还怕把他们训练的和咱们一样？放心吧，就那帮软骨头，就算再练两年也赶不上咱们，你就放心大胆的去玩他们把！” “对啊！就让狗日的死命的练，哪个汉奸敢懈怠就揍他狗日的，让狗日的尝尝爷爷的厉害，还能趁机出出恶气！” “就这么练，弟兄们不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吗？咱们当初整整训练了三个月，加入救国军以后又练了半年多，更重要的是和鬼子打了无数死仗硬仗，经历了无数血与火的洗礼才有现在这点水平，这岂能是一帮汉奸能理解的？所以你就大胆的去训练，无论怎么训练汉奸还是汉奸，永远练不出救国军的皮毛。”孙浩拍拍三伢子。 残酷的训练开始了，三伢子他们每天起早贪黑，身先士卒，凡是要求士兵们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无论队列操练，还是射击以及拼刺格斗，都要不厌其烦的为士兵做示范。很多时候士兵还没开始训练三伢子他们就已大汗淋漓，可他们谁也不叫苦，谁也不喊累，依然兢兢业业的训练着每一个士兵。 警备团和警察局的汉奸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这份苦，大多数士兵不到半天便气喘吁吁，许多士兵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纷纷爬在地上耍死狗。开始三伢子他们还颜色和悦的劝说，这帮家伙死活就是不起来，三伢子就开始责骂，这帮家伙还是不予理睬。三伢子终于忍耐不住，操起一根木棍没头没脸的打起来，那帮士兵这才跳起来继续训练，没有人再敢偷懒了，生怕遭到一通暴揍。 有几个士兵受了几次暴揍，一直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报复三伢子。三伢子早就看出了他们的鬼胎，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们，这几个家伙终于忍受不住，跳起来就要收拾三伢子。 孙浩看到几个家伙扑向三伢子，连喝几声站住，那几个人毫不理睬，挥拳就要打人。三伢子可算找到机会，甩开膀子打开了，孙浩也不甘寂寞，闪身跃入人群中，拳脚飞舞，那几个家伙眨眼间全躺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只哼哼。 第七十章 训练警备团 （二） 正在外面查看的福田看到这一切，哈哈大笑，边鼓掌边走进操场：“吆西！打得好，就这样打，对胆敢侵犯教官的家伙就要狠揍，即便打死也无所谓。只要能将警备团训练出来，死几个卑微的支那人不足为奇！贾桑，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拉出去砍了，告诉其他人，谁敢不好好训练，谁敢不服从教官，谁敢和教官作对，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太君，这……这就要砍头啊？是不是有点……”贾让哆嗦着。 “怎么？我的话说的还不明白吗？”福田面色冷峻。 “太君，他们只是想和我切磋一下拳脚技艺，并没有什么过错，也没有犯死罪。如果就这样把人砍了势必会寒了弟兄们的心，搞不好会使许多人起二心，对皇军建立大东亚共荣非常不利！”孙浩走近福田，为那几个家伙求情。 “吆西！既然孙教官不计前嫌，为他们几个求情，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放过这几个人。但是不能就这样饶了他们，要给他们一点颜色，把他们送到宪兵队，让他们清醒清醒！” “太君，这就不必了吧？宪兵队军务繁忙，怎么能为几个支那士兵再费精力？就把他们交给我吧，我保证他们再也不敢如此放肆，一定都能刻苦训练，不出两月保证都是响当当的合格老兵！” “吆西！那就交给你吧！以后再有这样情况出现你不必客气，可以就地处决，以维护教官的尊严。孙桑，这些天你和你的部下非常努力，训练的效果也很明显，警备团有点军人的模样了，皇军很满意。继续加强训练，只要警备团的战斗力能得到极大提高，皇军绝不会亏待你的，金票美女权利任你挑，保证有使不完的荣华富贵！”福田拍拍孙浩的肩膀，笑哈哈的走了，贾让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那几个家伙见福田走了，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走到孙浩跟前，“扑通”跪倒在地：“多谢孙教官不杀之恩！今天若不是孙教官出面相救，我们哥几个此时恐怕已经落入狼狗之口！孙教官，小的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请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从此后我们哥几个就是您孙教官的人，只要您一句话，就算赴汤蹈火小的们也绝不会眨一下眼睛，请接受小的一拜！”说着像鸡叨米似地磕头作揖。 “哎！你们这是干吗？起来，快都起来！陶四儿，刘旺财，秦三狗，赵郎中，你们都起来，好歹咱们都是中国人，总不能看着你们被日本人杀了吧？你们又没犯下死罪，所以我才搭救你们。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惹日本人不高兴，有啥事情咱们商量着来，可不敢蛮干！”孙浩扶起几个鼻青脸肿的士兵。 “孙教官，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听您和三伢子教官的话，好好训练，给您长脸！” “哎！这就对了，去找医护兵上点药，接着训练吧！” 从此后没有人再敢不听孙浩他们的话，更没有人敢和孙浩作对，全都卖力的训练，部队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像一支军队了。 陶四儿等人训练的格外卖力，虽然他们的底子差，但是他们硬可累趴下也不敢让日本人说自己偷懒，毕竟脑袋只有一颗。他们把孙浩视为自己的再生父母，每天无论有多劳累也要伺候好孙浩，搞得孙浩还有点不好意思。陶四儿可不管这些，依然非常卖力的伺候着，他从心底感激孙浩，以前对孙浩的厌恶和抗拒早已荡然无存。他得还债，用自己的余生来还债，因为自己这条命是孙浩给的，为这样的人卖命值得！ 一个月过去了，警备团犹如脱胎换骨，连年龄偏大、身体条件较差的警察局也有了较大起色，站在操场上身体笔直，纹丝不动，咋一看还真有点军人的模样。 贾让高兴极了，把孙浩叫到团部，拿出一包大洋：“孙教官，孙老弟，你给老哥挣足了面子，让老哥在福田太君面前能直起腰杆。这段时间你和你的弟兄们都辛苦了，这是三千块大洋，一点小意思，先花着，等训练完了再重重奖励！” “多谢团座，这几日我手头还真有点紧，我的部下身上也没多少银两，连放松一下都不敢。这下好了，弟兄们又能过几天阔日子，也能给家里寄点钱回去，我就不客气了。”孙浩伸手接过大洋。 “哎呀……这都怪我，怪我，没有想到兄弟在外流浪多时，早已身无分文，让弟兄们又守了这么久的清苦，实在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没钱就啃一声，只要老哥有的就有弟兄们花的，老哥绝对不会亏待弟兄们。老哥现在真是后悔啊，明知道老弟是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当初还让你冒险去打头阵，让你受了那么大的损失，真是不应该。要不是老弟对皇军忠心耿耿，历经千辛万苦找了回来，老哥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我昨天去了福田太君那里，向福田太君汇报了部队最近的训练情况，福田太君非常高兴，说你是皇军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找机会请你吃饭，还说以后要重重提拔你，你老弟可是前途无量啊！” “多谢团座的栽培，也多谢福田太君的赏识，请转达卑职对福田太君的敬意！部队训练的第一阶段已经基本结束，下一步将转入技战术科目训练，团座是否有兴趣检验一下这一个月来的训练成果？” “嗯！有必要，完全有必要，以前福田太君总说咱们警备团是饭桶，连个队列都走不好，我也下了不少功夫，可就是不见效果。自从老弟来了以后，部队发生了巨大变化，福田太君也承认这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再向福田太君证明一下，摘掉饭桶这个帽子，向福田太君以及镇上所有皇军大大方方的说，咱们也是军队，虽然比不上皇军精锐，但也绝不是一触即溃的饭桶！” “对，就是要向皇军证明，咱们虽然寄人篱下，但绝不是软柿子，关键时候还是能起作用的。只要训练时间足够，咱们警备团一定能达到皇军的水平！团座，您看啥时候检验部队？我好提前准备。” “这个等我禀报福田太君以后再定，你抓紧时间训练，先不忙转入第二阶段，把队列先练好，迎接福田太君的检阅！” 傍晚，回寺镇最豪华的“中日和善”酒楼里座无虚席，镇上以及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都聚在这里，海阔天空的开怀畅饮，甚至有几个日本浪人也在吃酒，几个日本军人高兴的大喊大叫，旁边几个汉奸翻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二楼一个大包间里，十多个警备团士兵正在豪饮，震耳欲聋的猜拳行令声吵得左邻右舍都无法吃饭，有好几个客人匆匆吃了几杯酒后便离开了，生怕这些醉生梦死的汉奸流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就在这吵杂的喊叫声中，几个人在悄悄说话：“狐狸，小林，这十几套衣服是贾让发给我们的新军装，带回去给弟兄们化装，我们每人都有两套军装，正好给特务大队留出一套，省的到时候到处找服装。这是两千多块大洋，是贾让奖励给我们的，我们留了一点，其余的都给沈司令带回去。沈司令在山上受苦了，没有钱买吃的，也没地方去买，你们回去的时候想办法多买点好吃的，让沈司令和参谋长他们解解馋。” “沈司令在山上挺好的，你们不用惦记他们，小林和建子在八仙庙借了一点粮食，虽然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肚子。哎！三伢子，孙大队长他还好吗？贾让和福田信任他吗？你们没受苦吧？”狐狸悄声问。 “嘿！快别提咱们孙大队长了，他现在可是福田和贾让的大红人，连我们都难和他说上几句话。每天晚上都有场子，不是贾让请客就是福田叫吃饭，再就是警察局长巴结，还有那些营长连长的轮流排队，都想和孙大队长套近乎。他现在已经成了十足的大汉奸，镇上许多人都在背后骂他，连警备团许多人也在悄悄骂他，说他如此巴结日本人，早晚不得好死。不过孙大队长也不是没有朋友，除了那些铁杆汉奸，还有陶四儿等人，这些人对孙大队长可是言听计从，佩服到家了。”三伢子笑着把陶四儿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这等事情？看来孙大队长不光有你们这些家伙护着，还有那么多死心塌地的家伙保护，就算鬼子汉奸想害他也不好下手。” “可不是吗？起初只有陶四儿和刘旺财、秦三狗、赵郎中几人跟着孙大队长，后来慢慢的人就多起来了，现在孙大队长周围聚集了近二十个警备团的弟兄，都是陶四儿等人拉拢过来的，对孙大队长忠心耿耿，言听计从，连我们这些老兵都有些眼红呢！” “呵呵，咱们孙大队长真是有福之人，到哪都有狐朋狗友。我说你们把警备团训练的差不多了吧？再训练就该撵上咱们救国军了，啥时候动手啊？我早就等不及了。” “我说你急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有好机会你动啥手？这几天孙大队长正在想办法，他想让福田检阅警备队，检验他的训练成果。孙大队长让你转告沈司令，检阅部队是个好机会，到时候咱们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福田的中队部，抢了福田积攒的金银财宝和古董，再想办法混出回寺镇，我们这身汉奸皮也就再次脱掉了。” “这办法行吗？孙大队长有具体的行动计划吗？” “这哪里有啊？我们每天都在想办法，可事情往往会发生变化，我们也不得不及时做出调整。这样吧，这些天你和小林每天都来一趟，或者你在镇外等着，我想办法把情报送出去，咱们根据情况随时制定和修改行动计划。” “好，咱们就这样办，我们就在镇外等着，我能进来更好，万一进不来就得靠你们往出送情报了。” 还不到十点，这帮汉奸都已酩酊大醉，一个个互相搀扶着走下楼梯。店小二想去搀扶，一个士兵狠狠的推了店小二一把，吓得店小二一溜烟跑了，一群士兵哈哈大笑，摇摇晃晃的向另一处销魂的地方走去。转过弯的时候，两条黑影跃上房顶，几个跳跃就不见了，看得地上的“醉汉们”目瞪口呆，这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他们谁也学不来。 第七十一章 天皇过生日 （一） 江南的二月，处处流淌着春色，满眼的绿意让人流连忘返。不仅文人骚客顿足沉吟，连那些拼杀疆场的热血男儿也要赞美一番，甚至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都会暂时收起杀机，露出斯文的一面。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福田在贾让等人的陪同下，漫步向镇外走去，准备检阅警备团第一阶段的训练成果。 “贾桑，你们中国江南真是处处佳景，美得令人窒息！若不是战争，我每年春天一定都会在这里度过，尽情享受这无尽的春意。这里气候宜人，风光无限，生活在这里真是幸福啊！”福田感叹道。 “福田太君，您不仅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还是个大文人，一眼就看出这里的景色非常美丽，真是文武双全，皇军中的佼佼者！您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年多，早就成了这里的主人，以后只要您愿意，只要您高兴，您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没人敢说半个不字。”贾让点头哈腰，不停向福田媚笑。现在的他已经和刚投靠日本人时大不一样，那时候还敢和日本人耍点心眼，有时候也敢吹胡子瞪眼，现在他处处都看日本人眼色行事，所有的锋芒早就荡然无存。 “哈哈哈哈……贾桑真是幽默，我哪里敢称文武双全？若真是那样恐怕早就成将军了！我文武都不济，马上三十岁了还是个小小的中队长，这就是我的命！倒是你那个孙浩少校，他可以算得上文武双全，至少算是军事人才。只可惜国军无人识才，只让他担任个小连长，你们支那军队里面饭桶真是太多了。皇军里像孙少校这样年轻有为的青年是绝不会被埋没的，一定会让他施展才华，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当上将军的。” “那是，那是，卑职不才，一定好言相劝孙少校，让他加入日本国籍，早日飞黄腾达，也算为皇军尽一点心意。” “贾桑，这事也就随便说说，不可当真！支那人就是支那人，绝不能和高贵的大和民族相提并论，永远都不能！哦，那就是警备团吧？一群饭桶居然变成了真正的军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走，过去看看！” 山脚下，警备团排成数列，标杆般的立在那里。锃亮的枪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所有人目不斜视，静静等待福田的检阅。 “报告福田太君，警备团列队完毕，请检阅！总教官孙浩！” “吆西！开始！”福田挥挥手，在孙浩的陪同下，煞有介事的缓缓从队列前走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蒋委员长或是天皇陛下驾临。 检阅完毕，孙浩和贾让等人陪同福田坐在早已搭建好的台子上，观看警备团汇报训练成果。这次汇报以队列行进为主，因为这一个多月主要训练的是队列，其他科目训练的较少。 福田非常开心，不住的点头：“吆西！非常不错，真不愧是军事人才，才一个多月就把上千名松松垮垮军纪涣散的队伍训练的有模有样，不简单啊！看来你们支那人也不是朽木不可雕嘛，只要有好的工匠，还是能雕琢出上等的玉石。这支以地痞流氓和散兵土匪组成的队伍经过孙少校一个多月的训练，现在已经有点军队的样子，如果再强化训练数月，说不定能和皇军抗衡一阵了，哈哈哈哈……” “是是是……不不不……小的怎敢和皇军相比？警备团都是一帮身份卑微的支那人，即使再训练两年也赶不上皇军的皮毛。不过，有孙少校这样的天才做教官，我们警备团一定会努力训练，争取向皇军看齐，皇军是我们永远学习的榜样！”贾让恭维道。 “吆西！你说得对，我们大日本皇军永远都是你们支那人学习的榜样！如果你们支那军队一半人有皇军这样的军事素质，大日本皇军是占领不了你们中国的，即使有十分之一的军队能达到皇军的水平，也够皇军忙乱的！可惜，非常可惜，空有五千年之名，而无五千年之实，真是悲哀，大大的悲哀啊！” “是是是……太君所言极是，那些卑微的支那人都是蠢货，最低劣的人种，所以我才选择了这条光明之路，投靠大日本皇军！因为我知道，只有大日本皇军才是最高贵的民族，也只有大日本皇军才能给我们带来荣华富贵……”贾让口若悬河，极尽溜须拍马之能，听得旁边的孙浩等人只想吐，连福田也开始皱眉头，挥手打断了他肉麻的吹嘘和表白。 “孙少校，队列训练的非常不错，队列是一支部队的门面，只有队列整齐的队伍才能军纪严明，所向披靡！你们除了队列还训练了什么？射击、拼刺、格斗等内容开展了吗？” “报告太君，因时间较短，大多数部队只训练了队列，其他科目虽然也训练了一些，但效果较差，还不足以给太君汇报。不过，我从部队里面挑了二十多名有些基础的老兵进行强化训练，如果容许，就请他们为太君汇报！” “吆西！那就让他们汇报，我要看看你们强化训练的效果。” 陶四儿、刘旺财等二十多人精神抖擞的走到检阅台前，先是表演了一阵队列行走，接着便开始了射击、拼刺和格斗等战术战斗表演，山脚下喊声震天，尘土飞扬，看的福田等人不住的点头称是。 这二十多人都是从各营连里挑出来的老兵，他们功夫底子较好，也和陶四儿几人平时走的比较近。一开始孙浩并没有打算组建这样的队伍，陶四儿有一天给孙浩带来几个人，说这几人功夫不错，平时老受连长的排挤和打骂，见陶四儿跟孙浩走得很近，也不受打骂，就想跟陶四儿一起伺候孙浩。 孙浩让这些人都回去，他可不想在警备团里拉帮结派，那样容易引起贾让等人的怀疑。可陶四儿说这些人素质都不错，可以临时组建一支小队伍，把这支小队伍训练好了，也能给其他队伍做个榜样！孙浩想想也有道理，就去找贾让，贾让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让孙浩从全团里挑人，一千多人的部队，挑几个功夫好的士兵还不容易？ 挑人的时候孙浩和三伢子、陶四儿等人可费了心思，他们只挑功夫好、军事素质高的老兵，而且还要很少欺负老百姓、从心底反感日本人的士兵，这些士兵平时都和陶四儿等人走得很近，对日本人和铁杆汉奸非常痛恨，只是谁也不敢表现出来。 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队伍组建起来了，孙浩对他们进行了极其严格的训练，陶四儿等人也练得格外卖力。陶四儿已经成了孙浩的心腹，他处处维护孙浩的威信，时刻保护着孙浩。孙浩对陶四儿也非常信任，请示贾让后，任命陶四儿为这支小队伍的队长，并将这支队伍命名为“和平队”，意为服从南京汪精卫政府的和平建国军指挥。陶四儿私下里把和平队理解为赶走日本人，铲除和平军，还老百姓真正的和平，只是不敢大声说出来。 贾让对和平队极为关注，把这支小队伍视为自己的心腹，要孙浩好好训练这支队伍，绝不容许任何人有半点马虎。他还为和平队配备了全新的日式武器，人手一支三八步枪，全队还配有两挺歪把子机枪和两具掷弹筒，另外还给每人配备了一支德国原装的二十响驳壳枪，子弹敞开供应，想要多少就给多少。他盘算着，只要孙浩将这支队伍训练出来，他马上就将这些人划入自己的卫队，自己现在的卫队再交给孙浩训练，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和平队非常卖力的在表演，贾让眯着眼睛看着。他也是第一次完整的观看这些人的表演，看到这些人动作娴熟，比自己卫队不知强了多少倍，心里乐开了花：“太君，孙少校简直就是孙武再世，这才几天功夫就把一群只会打架斗殴的家伙训练成精兵，真不简单啊！” “不，贾桑你不明白，这些士兵原本基础就不错，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也没有把他们组织到一起，自然也无法发挥他们的作用。孙少校就不一样了，他不但具有非常高的军事素养，还慧眼识才，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一群散漫的虫子就这样变成了龙。这样的队伍比一个连甚至一个营都强，关键时候能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这就是特战队的雏形。贾桑，一定要看好这支队伍，千万别让对皇军有二心的支那人利用，那样就弄巧成拙了。” “太君说的极是，卑职一定会看住他们，绝不会让他们离开警备团半步。现在他们还在孙少校那里训练，自然不会有问题，等训练完了我会好好安置他们的。” “吆西！今天是四月二十九日，天皇陛下的生日，能看到这样的汇报表演非常开心。我在中队部准备了几桌饭菜，庆祝天皇陛下的生日，你们警备团营以上军官和警察局各局长、所长都来参加，还有镇上的商界名流及仁人志士也请来参加，孙少校还有那个三……三什么……” “三伢子教官！”贾让赶紧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三伢子教官也来参加。你们支那人真有趣，放着文雅的名字不叫，非要叫这么难听的土里土气的名字，让人记都记不住。好了，时间不早了，检阅到此结束，天皇陛下万岁！” “天皇陛下万岁！天皇陛下万岁！……”贾让振臂高呼，台下的士兵怔了怔，一时不知所措。还是三伢子机敏，连忙举起胳膊：“天皇陛下万岁！天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山脚下顿时喊声四起，七嘴八舌的嚎叫着。福田满意的离开台子，在贾让等人的拥簇下向镇上走去。 第七十一章 天皇过生日 （二） 公路上，十几名身着警备团服装的汉子正向回寺镇进发，他们是沈世杰带领的特务大队，根据孙浩的情报前来参加天皇的生日盛会。 把守镇子进出口卡子的士兵全部换成了警备团的人，日本鬼子放了一天假，镇上的治安都由警备团和警察局负责。孙浩派两个弟兄到卡子迎接特务大队，这两人对带班的排长说贾团长从外面招了十几个弟兄今天要来，估计这会该到了。 说话间沈世杰他们就到了卡子跟前，值班排长出来迎接他们，对他们敬礼致意。沈世杰也向排长还礼，王文德还非常友好的和排长等人握手，连称弟兄们辛苦了。只有郑二等人将军帽压得很低，生怕有谁认识他们，所幸的是过去的旧识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现在的警备团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了。 沈世杰向警备团方向走去，快到团部时往旁边的巷子一拐，进入一家饭馆。临时充当饭馆老板的秦三狗热情的迎上来，端茶倒水，像亲人一样招呼着沈世杰他们。 不大一会，两桌丰盛的饭菜端了上来，沈世杰他们像饿狼一样扑向饭菜，那一通猛吃，看得秦三狗心惊肉跳。 “哎！我说各位好汉哥哥，几辈子没吃过饭了？这里距警备团非常近，哥哥们有点吃相好不好？小心警备团的人进来看出破绽。”秦三狗笑着说。这个饭店是秦三狗的表哥开的，今天他表哥让鬼子拉去做菜去了，连店小二也被征去。秦三狗就势把饭馆接了过来，还找来几个弟兄充当伙计，专门为沈世杰接风，也给沈世杰他们找个临时歇脚之处。 “嗯！嗯！都慢点吃，别太撑了，一会跑不动就麻烦了。”沈世杰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胡乱咀嚼了几下便咽到肚里，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沈司令，孙教官和三伢子教官已经进到中队部，和平队在中队部四周巡逻警戒，其他教官都在警备团待命。奶奶的，活该小鬼子倒霉，非要给那个狗屁天皇过什么生日，还放了一天假，镇上的防卫全部交给警备团和警察局，这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秦三狗小声汇报着。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能确定镇上没有鬼子值守吗？鬼子放假能去哪儿？”沈世杰问。 “沈司令，鬼子倒是都在，只是不执勤而已。这地方小，鬼子也没地方可去，有的下馆子喝酒，有的去逛窑子，也有的逛街买东西，还有许多鬼子到镇子外面闲逛，还说去踏啥青，也不知道是咋踏的。哎！司令，那个青是啥玩意啊？” “这个……踏青就是到外面游玩，游山玩水。这么说镇上还真没几个鬼子了？福田的中队部有多少鬼子警卫？” “是的，鬼子兵营基本都是空的，小鬼子一年中难得有这么一天清闲，肯定不会窝在营房里。中队部也没几个鬼子，除了各小队长、宪兵队长参加宴会外，其他鬼子也都外出了。中队部大门以外由和平队警卫，大门里面由贾让的卫队把守。本来孙教官想让和平队警卫中队部里面，可福田和贾让都认为卫队更可靠些，毕竟都是贾让的贴身心腹，对贾让忠心耿耿，更让贾让和福田放心。” “妈的，这伙小鬼子不灭简直天理难容，狗日的要怪就怪他们那个什么狗屁天皇吧，谁让他过什么生日？还全体放假，他们以为中国人都是傻子，也跟着他们一起庆祝那个天皇的生日？既然他们今天放下屠刀，那老子马上就让他们立地成佛，到天皇那里报到去吧！弟兄们，吃的差不多就行了，把浑身收拾利索，咱们去福田的中队部溜达溜达，去给他们的天皇陛下凑凑热闹。”沈世杰站起来。 中队部里，所有人正襟危坐，恭恭敬敬的等待宴席开始。不大一会，福田大尉在各小队长、宪兵队长以及贾让等人的陪同下进入大厅，微笑着向人们打着招呼，那神情带着统治者的满足，也带着对大厅里所有中国人的无比蔑视。 宪兵队长主持仪式，所有人对悬挂在正前方的太阳旗深深鞠躬，表达对天皇陛下的无限敬意。接着福田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无非是称赞天皇陛下的英明，再就是中日亲善，建立大东亚共荣。他还特别提到了南京政府和汪精卫，称赞汪精卫是中国人的楷模，是中日亲善的典范，所有中国人都要向汪精卫学习，并团结在南京政府和汪精卫的周围。他号召所有适龄青年都踊跃参加南京政府的和平建国军，为大东亚共荣建功立业，为天皇陛下献礼。最后他祝愿天皇陛下身体健康，祝愿中日亲善长久，祝愿皇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早日统一支那。 三伢子实在等不及了，拿起筷子就要夹菜，孙浩轻轻打了他一下，顺势给他一个酒杯。只听福田高声叫道：“现在我提议，祝愿天皇陛下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干杯！” 大厅立即热闹起来，碰杯声、祝福声响成一片，所有人不管真心不真心，脸上都挂着微笑。即使再严肃的人也要咧嘴，谁不咧嘴就是对天皇的不敬，这是绝对不容许的。 孙浩端起一杯酒，等了半天才挤到福田跟前：“祝天皇陛下生日快乐，祝他老人家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也祝福田太君身体健康，官运亨通，步步高升，早日成为将军。” “谢谢孙少校的祝福，也祝你飞黄腾达，肩上早日换成将星。好好跟皇军干，以你的才华，皇军绝不会埋没你的，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成为军界的大明星。”福田高兴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谢太君，明星不敢当，只要能在太君鞍前马后的伺候，能有一口饭吃，孙某就足矣！”孙浩也是一饮而尽，这杯酒无论如何都要喝下去，他没有多少酒量，但三五杯酒还能应付下来。 “哈哈哈哈……爽快！我就喜欢结交你这样的好汉，以后咱们要多多交流，我有很多问题还要问孙桑，不，是请教孙桑，到时候可得如实相告！” “一定，一定，只要太君吩咐，卑职随叫随到，一定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合盘端出，为太君和天皇陛下效劳！” 三伢子挤了半天也没凑到福田跟前，见孙浩凑到福田跟前，也想上去凑个热闹，可孙浩后面还有几个营长等着，他不敢越位，只好远远喊道：“祝福田太君生日快乐！”也不管福田听没听到，端起一杯酒倒进肚里，连连称赞：“好酒，好酒，真他娘的带劲！” 福田听到了三伢子的喊叫，想要纠正三伢子的话，可前面端酒祝福的人实在太多，他只得再次堆起笑脸，接受汉奸们的各种祝愿。 回到座位上的孙浩不时看着门口，门口有两名贾让的卫兵把守，出出进进的人络绎不绝，却没有一个生人，不是端盘子送菜的就是大厅里的人。他想出去看看，又一想出去也是白搭，该来的一定会来的，自己的任务就是守住这个座位，这里距福田很近，一个箭步就能跨过去。 孙浩夹起一块肉慢慢嚼着，手里的筷子一直没有放下。进入大厅的人除鬼子外一律不准携带武器，连匕首都不许带。不过这难不住孙浩，对他来说手里只要有东西就是武器，哪怕是吃饭的筷子也能做武器。 一个人漫步走到门口，孙浩眼睛一亮，这人是赵郎中，懂些中医草药，经常给士兵瞧个小病，在士兵中很有人缘。只见他对哨兵说了几句什么，两名哨兵立即走下楼梯，没两分钟又上来了，除了孙浩和三伢子没有人注意到哨兵已经换了人。 一个哨兵很随意的举起手，把军帽摘下又戴上。孙浩迅速把筷子藏在手心，端起酒杯再次向福田走去，三伢子也端起酒杯跟在后面。 福田一直接受众人的敬酒，除了不停的喝酒，其他什么也没做，连筷子都未动一下，更不知桌上的美味佳肴是什么味道了。当然，这些菜基本都没动，他没动筷子，别人谁也不敢先吃，每上一道菜都必须让福田先尝，这是回寺镇不成文的规矩，没人敢不遵守。 好不容易等到大伙第一轮酒敬完，福田急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想拿筷子吃菜。没想到孙浩又来敬酒，他有些不高兴，也不起身，只是微微抬起头。 孙浩转到福田身旁，恭恭敬敬的端着酒杯：“太君，请接受卑职再一次的祝福，祝您……”不等福田回答，他身形一转，闪到福田背后，一直胳膊猛的夹住福田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两支筷子对准福田的太阳穴：“太君，请不要动，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只要我稍一使劲，两根筷子立即就会插进你的脑袋，你想试试吗？” 三伢子眼疾手快，在孙浩夹住福田的同时，伸手把福田腰间的王八盒子抽出来，“哗啦”一声子弹上膛：“都不许动，老老实实给老子坐着，谁敢动打碎他的脑袋！” 宪兵队长的手向腰间摸去，刚触到枪柄，三伢子手指动了，一声枪响，宪兵队长额头上多了一个小洞，他头一低，直挺挺的爬在餐桌上，一桌好饭就这样糟蹋了。 其他鬼子正要行动，从门口冲进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备团士兵，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大厅里的人，还有好几个士兵举着集束手榴弹，看样子谁要胆敢反抗就用集束手榴弹伺候，这还有人活的命吗？ 第七十二章 山村阻鬼子 （一） 沈世杰走到福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阵，轻蔑的笑道：“你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福田先生吧？原来是这等模样，并没有三头六臂嘛！你们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了多少年，霸占我大片河山，杀害我无数同胞，凌辱我兄弟姐妹，想到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吗？想到要受到中国人民的审判吗？” “请问阁下您是……”福田非常疑惑，他感觉眼前这个人似曾相识，好像以前打过交道。 “哦！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就是你们苦苦围剿数年的断魂山抗日救国军，我是救国军司令沈世杰！对了，当年好像就是你把我们逼上了断魂山，又是你把我们赶出了断魂山，我没有说错吧？只是不幸的很，我们好赖还都活着，又回来找你来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沈司令沈先生啊，你居然还没死，又死皮赖脸的回来了，真是胆大包天啊！难道你忘了是怎么被赶出断魂山的吗？这里到处都有天罗地网，你们区区几个土匪流寇岂能逃出皇军的手心？趁皇军还没有发火，赶紧缴械投降吧，看在多年的交情上，皇军可以免你一死。只要你投靠皇军，我保证让你和你的弟兄们全部官升三级。” “哎呀！官升三级，好大的诱惑啊！我沈世杰生来最喜欢做官了，若是我们的委员长这么说，我一定会感激涕零，说不定还会山呼万岁！因为那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说的，是我们领袖说的，我自然会照着做。而你算什么呢？领袖？上司？可你什么都不是啊！你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强盗，一个侵略者，一个没有人性的狗杂种！不光你，你的那个什么天皇，包括你们的政府统统都是狗杂种，一个狗杂种的话能听吗？狗嘴里能说出人话吗？妈的，老子不跟你狗日的费口舌了，把这个沾满老百姓鲜血的刽子手拉下去！” 小林把福田拉到一边，狠狠抽了福田几个耳光：“总算把你狗日的逮住了，我要为父母报仇，为八仙庙村千百号父老乡亲报仇，为救国军牺牲的哥哥们报仇！乡亲们的阴魂在下面等着你，狗日的赶紧下去赎罪吧！”说着把一颗手榴弹塞到福田的后腰带上，手里攥着拉线，推着福田向门口走去。 贾让早已瘫倒在凳子上，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说啥也逃不过这一劫了，趴在桌上直翻白眼。看到进来的“警备团”士兵四处忙碌，好多身影都很熟悉，他肠子都要悔青了。想当初这些人都是自己麾下战将，可如今却成了人家救国军的人，穿着自己配发的军服来抓自己，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贾让像落水之人抓了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的大喊：“郑二兄弟，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我是你大哥啊，快来救我，快救救我……” 郑二本不想见贾让，一直把帽檐压得很低，尽量离贾让远点。毕竟是自己结拜多年的大哥，谁能忍心下这狠手啊？可这大厅还是太小，就如同这世界如此小一样，越不想见到的人偏偏越容易见到，见贾让大喊大叫，他只好转过身，向贾让走过去。 “大哥，我再叫你一声大哥，以后想叫也没有机会了。大哥，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别怨，要怨就怨万恶的日本鬼子，但说到底还是怨你自己。人世间这么大，要做可做的事情有千千万，你干吗非要做汉奸？你自己做汉奸不算，还要拉上你的兄弟我也做汉奸，这一点兄弟我永远都不能原谅你，会记恨你一辈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我的交情从那时起一刀两断，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兄弟啊！我的好兄弟，你咋能如此无情？过去十几年我对你咋样？无论啥事不都是让着兄弟你来着？大哥投靠日本人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日本人刀架在脖子上大哥还能做啥？你知道大哥的脾性，只要能活着，什么事情大哥都能做得出来。再说投靠日本人有啥？今天是日本人的天下，大哥没有办法，有朝一日大哥翻身了照样会杀日本人的。当初拉你入伙那不都是为你好吗？我不拉你入伙你能活到现在？你那百十号人不早成了日本人的炮灰？做人要讲良心啊，我的好兄弟！”贾让鼻涕一把泪一把哭诉着。 “大哥，你做汉奸也就罢了，只要你不狠劲的欺负老百姓，不滥杀无辜，不到处欺辱女人，看在你我多年兄弟的交情上今天也许会放你一马。可是你作的恶实在太多了，多的连你自己都记不清数不清，你自己说你还能逃得过今天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放过你，救国军放过你，那些屈死的冤魂会放过你吗？那些被凌辱的姐妹会放过你吗？你自己敢出去问问镇上的乡亲们吗？大哥，你去吧，我会给沈司令和乡亲们说留你个全尸，只要有可能我会亲自埋葬你的，就算没有机会我也会托人安葬你的，你就放心的走吧！”郑二头一扭转身就走，眼里闪着泪光。大锤一把提起贾让，健步向外走去，走过之处留下一串水滴，贾让已经小便失禁了。 “弟兄们，把鬼子汉奸押上，到福田办公室集中。”沈世杰转身跳上桌子，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别怕，我们是来打鬼子除汉奸的，只要不做汉奸我们绝不会难为你们。情况紧急，暂时委屈你们一下，你们先在这里呆着，千万别乱跑乱动。屋里好多地方都放了炸弹，门口也放了炸弹，你们一乱动炸弹就会爆炸。天黑以后炸弹就会自动失灵，到时候你们就可以离开了，这里有吃有喝的，你们慢慢吃喝，吃饱喝足再走！” 中队长办公室里，福田蹲在角落，眼看着一箱箱财宝从地下室抬了上来，又抬出门，装到楼下的汽车上，气的直翻白眼。财宝是自己千辛万苦搜刮来的，很多大洋都是从断魂山后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刨出来的，就这样白白被抬走，实在让人心疼。还有这两辆汽车平时停在前面机炮小队房前，今天被调来运送宴请用的桌椅板凳等东西，正好被土匪赶上用场，真是雪中送炭啊！都是这生日宴会搞的，不搞宴会土匪怎么能摸进来？还有那个孙浩，居然是救国军的人，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贾让纯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那所谓的卫队简直比饭桶还要饭桶，救国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这二十多人，说出来谁会相信？可这事就发生在贾让的卫队身上，耻辱啊！真想一枪把贾让蹦了，可惜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只能等着救国军发落。死他倒不怕，大日本皇军从来不怕死，只要能留个全尸，照样能进靖国神社，能让后人瞻仰！就怕这帮土匪不按规则出牌，毫无章法，不给自己留全尸，唉…… 中队部闹翻了天，到处吃酒闲逛的鬼子竟然毫无察觉，没有一个鬼子回来看看。这也难怪，鬼子一年到头难得有这么一天清闲，几乎所有鬼子都玩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也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有几个鬼子听见中队部传出几声枪响，他们仔细听了一会，见没有别的动静也就不再注意。这年头哪天不响几枪？偶尔有几声枪响再平常不过了，没有人会留意的。 福田和贾让被押上汽车，鬼子各小队长、警备团团副、各营长等十多人也被押上汽车。他们蹲在车厢里，双手被绑，嘴里塞满了东西，连一点声息都发不出来，外面的人也看不到车厢里的情况。孙浩大队押送这些俘虏，重机枪架在车头——同在中队部的机炮小队也被顺手牵羊，一挺重机枪、一门迫击炮、三挺轻机枪、三具掷弹筒和一批弹药被搬上汽车——三伢子威风凛凛靠在重机枪后面，只要发现情况，重机枪立即就会吐出致命的弹雨。 和平队和特务大队挤上另一辆汽车，车头上架着歪把子，郑二手持狙击步枪警惕的立在车厢里，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 两辆汽车轰隆隆驶出中队部，缓缓向镇外驶去。街上三三两两的鬼子汉奸有的顿足观看，看了两眼也就不再注意，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也有的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向两边挪了挪，把道路让开。还有的见汽车过来急忙躲避，生怕车上的长官找事，谁也不想多事，更不想被多事！ 汽车驶出镇子，到了关卡，孙浩跳下汽车，对值班排长说了几句。排长见总教官发话，自然不敢怠慢，急令挪开卡子，让汽车出去。他眼睛瞪得溜圆，这个孙总教官简直太了不起了，居然连皇军的汽车都能调动，要知道连贾团长都不一定能调动皇军的汽车！说不定这个孙总教官不远的将来就要取代贾团长，回头一定要好好巴结孙教官，也好混个一官半职…… 高小奇抓着方向盘，恨不得把脚踩到油箱里，可汽车还是走不了多快，气的他直翻眼睛：“沈司令，小鬼子的汽车今天是咋搞的？这么好的路面还跑这么慢，真是急死他爷爷了。” “别急，已经够快的了，再快车上的弟兄也颠的不行。小奇，现在咱们救国军里没有几个会开车的了，加上你不超过五个人了吧？你得想点啥办法，给咱们多培养几个司机，等以后咱们有了汽车就不用愁司机了……” “沈司令，办法倒是好想，把汽车开回咱根据地，我当教练，不出三月保准送给您十名，不，二十名合格的司机，您看咋样？” “我看不咋样，你有啥本事把汽车开回咱根据地？别说小鬼子到处阻拦，那些高山密林你咋通过？难道要修条公路吗？等你把公路修通了恐怕鬼子早就被赶出中国了。” 第七十二章 山村阻鬼子 （二） “这……这事我倒没想过，看来这汽车还是开不回去，真是可惜啊！每次缴获鬼子的汽车都扔了，搞得人家怪难受的。奶奶的，小鬼子别的本事也就那样，就这汽车造的不错，不容易出毛病。唉……啥时候咱们有自己的汽车就好了，到那时给我个县长都不干，就去开车，那滋味别提多美了，他娘的……” “你们咋都一个臭毛病啊？见了汽车就像见了媳妇一样，甚至比媳妇还要亲！以后有机会一定给你弄辆汽车，让你整天开个够。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你好好开车，咱们往断魂山方向走，天黑再想办法。” 汽车刚拐下公路，后面隐隐约约就传来一阵枪声，沈世杰仔细听了一阵，笑着说：“肯定是小鬼子发现老窝被端，连自己的长官也不见了，在那里胡乱开枪号丧呢！可惜已经迟了，等他们集合起来，再找汽车赶过来，老子早就远走高飞了。小奇，稳稳的开，别管他们，天黑以后小鬼子什么事情也干不成。” 太阳快落山时，汽车驶进了避风湾村。昔日美丽的小山村现在没落的不成样子，整个村子也没有几户人。见两辆汽车开进了村，这几户人急忙向山上跑去，小社等人喊了半天也无济于事，眨眼间村里连个人影都找不见了。 见小社难过的直掉眼泪，沈世杰轻轻拍拍他肩膀：“小社，别难过，乡亲们转移了也好，省的小鬼子来了再遭劫难，也省的咱们再去给乡亲们报信。等赶走了鬼子，咱们再来好好安慰乡亲们，给乡亲们送钱送粮，让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 “沈司令，汽车上的东西咋办？那些俘虏又咋办？已经能听见枪声，说明鬼子距这不远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这里。”祁星培和郑二、孙浩等人走过来。 “车上的东西全部搬下来，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破坏，决不能再留给鬼子。那些俘虏就地解决，一个也不留，咱们没有精力去管他们，也分不出兵力押送他们。再说他们全都罪行累累，即使审判了也是死刑，咱们就替人民法院执行了吧！” “沈司令，我答应过别人，给他留个全尸，还要安葬他，您看这……”郑二小声嘀咕着。 “老郑，既然答应人家了就要算数，我知道你们是多年的结拜弟兄，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大哥暴尸荒野，这能理解，谁都能理解。这样吧，你就别去执行枪决了，让大锤去，都别爆头，给他们留个全尸。小鬼子尸体留下，让后面的鬼子拉回去，别让鬼子说咱们跟他们一样。汉奸的尸体抬到那边的破庙里，每人口袋里装上几块大洋，乡亲们回来后会埋葬他们的，那几块大洋就是他们的埋葬费。” 一阵枪响，十多名作恶多端的鬼子汉奸见了阎王，只有福田、贾让和丁世海三人还跪在地上，目睹了其他人从生到死的全过程。 贾让和丁世海早就吓昏了，福田却一直昂着头，看着部下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心里稍稍感到安慰。他看到所有人都是从背后开枪，子弹准确打中心脏，一枪毙命。行刑人枪法精准，面色如水，心理素质极其稳定，每个俘虏跟前绝不开第二枪。他闭上眼睛，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话可说。自从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天起，他就无数次的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就来了，他只能万般无奈的接受这种生命结局。 枪声响过，福田倒在地上，灵魂飞出了躯壳，飘过大海，去找天照大婶报到去了。 大锤吹了吹枪口，向狐狸等人炫耀着。狐狸冷笑一声，走到贾让跟前，拉起死狗一样的躯体，对准贾让的心脏部位扣动了扳机，贾让连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结束他罪恶的一生。 丁世海吓傻了，不住的磕头求饶，头都撞烂了，鲜血直流。狐狸鄙夷的骂道：“丁大少爷，早知今天，何必当初？你这个不肖之子，把你叔父的家产挥霍殆尽不说，还要投靠鬼子，认贼作父，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让你做尽了，今天不杀你天理难容！”说着举起了驳壳枪。 “饶命，好汉爷爷，请饶过我这条狗命！我再也不敢了，打死也不给日本人，不，不给鬼子做事情了，请爷爷饶过我，我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丁世海声嘶力竭。 “你不想死？你说谁想死啊？犯了死罪不死行吗？奶奶的，跟你这孙子啰嗦个球，狗日的把眼睛闭上，老子保准给你个全尸……” “不，不要……不要杀我，看在我叔叔给你们帮了不少忙的份上，您就饶我一次吧，求求您了……”丁世海爬到沈世杰跟前。 “闭嘴！别侮辱了丁老先生的一世英名，你这种软骨头根本不配做老先生的后代，以后永远都别提你是老先生的后代。滚吧，别玷污了这块土地，滚得远远的，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记住，以后干什么也别做汉奸，如果再听到你做汉奸，就是追到天边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滚吧，给老子滚！”沈世杰一脚将丁世海踢出老远，丁世海打了几个滚，翻身爬起，定定的看了沈世杰一会，猛的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转身消失在丛林之中。 “司令，就这么放过这小子了？他再投靠鬼子咋办？”狐狸轻声问，眼睛一直盯着丁世海逃走的方向。 “唉……给丁老先生留个种吧，好歹也算老先生的骨肉不是？以后就看他小子的造化，如果再投靠鬼子那就没办法了，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不会放过他的。尚若他能回心转意，自食其力，老先生在天之灵也能安心。” “沈司令，车上东西已经卸完，大洋财宝分成二十个包裹，几件古董无法分开，只能抬着走了。轻机枪、掷弹筒还有一些弹药也都分给弟兄们扛着，只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太沉了，无法带走，您看……”祁星培走过来。 “参谋长，枪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见鬼子汽车的灯光了，得赶紧转移。你带孙大队长和陶四儿他们先走，财宝古董统统带走，轻机枪和掷弹筒也给政委他们带回去。转移的路线我已经给你们选择好了，向云山方向走，到云山附近再转向根据地。重机枪和迫击炮留下，我要让小鬼子好好尝尝他们自己武器的威力！”沈世杰命令。 “沈司令，你这是啥意思？让我转移，你留下，救国军哪有这样的规矩？我知道你的意思，要留下一部分弟兄掩护，否则咱们很可能一个都跑不出去，毕竟这里是鬼子的后方。可再怎么也轮不到您沈司令掩护啊！救国军这么多弟兄在此，啥时候要司令掩护属下撤退？传出去弟兄们还怎么活啊？”祁星培急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是救国军的司令，我的话就是规矩，我的命令就是金口玉言，容不得任何人有半点质疑。我只要弟兄们活着，至于怎么活我不管，那是弟兄们的事情。都仔细听着，一个铜板都不许弄丢，一挺机枪都不许摔坏，一个弟兄也不能少，必须完完整整全部给我带回去。回去告诉王政委和张司令他们，就说我带着特务大队进入山林里打几天游击，和小鬼子兜几个圈子，找机会摸摸鬼子屁股，等老子吃饱喝足了就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现在我命令，参谋长带领一大队和反正的弟兄立即向南出发，不得延误！” “沈司令……”祁星培和孙浩等人还要争辩。 “服从命令，再不走军法从事！”沈世杰异常严厉。 “敬礼！”几十名弟兄齐刷刷向沈世杰和特务大队敬礼，祁星培大喝一声：“出发！”转身就走，一行人肩扛手提，迅速钻进了山林，不多时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弟兄们，你们都听到了吧？小鬼子已经追了上来，听动静人数还不少，到处乱开枪，气势汹汹啊！他们沿着车印追到村子，很快就会发现咱们遗弃的汽车，也会发现参谋长他们转移的踪迹。参谋长他们负重行军，加上山路崎岖，丛林密布，走不了多快的，小鬼子很容易追上他们。所以我决定在这里和鬼子玩一会，把小鬼子拖上几个小时，尽可能多的为参谋长他们争取时间，弟兄们都有啥意见？”沈世杰转身对郑二等人说。 “沈司令，您都这样说了，我们还有啥意见？只要您在弟兄们身边，弟兄们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小鬼子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保准过不去这个坎！再说您看看咱都有啥玩意？重机枪，迫击炮，还有老郑这杆狙击步枪，您说小鬼子还有好日子过吗？”郑二无不自豪的挥挥狙击步枪，显得非常开心。 “好，要的就是这股气，有了这股豪迈的气概，小鬼子不愁不灭。王有……”沈世杰命令。 “到！”王有跨步上前，怀里抱着一颗炮弹。 “你干嘛啊你，这炮弹是你弄的吗？放下，交给别人。命令你带两名弟兄，十分钟之内修一个迫击炮阵地，你只管负责打炮，别的一概不许管！” “司令，炮阵地早就弄好了，就是炮弹有点少，总共不到二十发，不够过瘾的。” “二十发还少啊？你他娘的真是个贪心的家伙，要让你做县官保准是个大贪官。奶奶的，都给小鬼子送回去，不过要计划着打，别一口气打光了，鬼子能不能挡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放心吧！保准不浪费一颗炮弹，您就瞧好了。”王有转身跑了。 “张新鹏……”沈世杰又叫。 “到！”张新鹏应声回答。 “你带一个弟兄操持重机枪，重机枪阵地一定要选好，要能经得住鬼子几十发掷弹筒炮弹的轰击，不能过早的让鬼子把阵地打掉，更不能让自己受伤，你能做到吗？” “沈司令，重机枪阵地已经选好，机枪也架上去了。我们在村边找到几条石壕，地势较高，是个理想的狙击阵地。壕里有些大大小小的石洞，便于隐蔽和射击，小社说这是过去挡土匪用的，咱们今天正好用上。狗日的王有太精明了，抢先占了一个最大的石洞做炮阵地，我只能选小一点的做重机枪阵地。那些石洞都很坚固，小鬼子的掷弹筒只能碰点皮皮，就连迫击炮也不一定能轰塌。” “好，命令弟兄们迅速占领石壕，咱们和小鬼子玩上半夜！”沈世杰大声命令。 第七十三章 退向密林中 (一） 轰鸣声越来越大，灯光也越来越亮，好似就在跟前。可等了半天也不见汽车过来，尽在山里绕圈子了，比人走快不了多少。 小社把冲锋枪支在石壕边，眼睛盯着远处绕圈子的汽车，嘴里嘟囔着：“奶奶的，也不走快点，小爷爷都等不及了！嘿！这么多汽车，一辆、两辆，三辆……我的天神爷爷，小鬼子还真看得起咱们，足足来了七八辆汽车！远处好像还有灯光，像是无数手电筒在忽闪，肯定是狗汉奸在跑步行军。狗日的，替鬼子卖命，连个汽车也坐不上，真是天生的贱骨头……” “我说小社，你小子乱嘀咕啥啊？把保险关了，小心走火，把小鬼子吓跑有你好吃的！”旁边的高小奇笑着说。 “放心吧小奇哥哥，我保险压根就没打开！咱是老兵，这点常识还是懂的，先是炮兵轰击，然后重机枪扫射，最后才是冲锋枪发言，我不会乱来的……” “嘿！这小子，才几岁就冒充老兵啊？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另一边的大锤讥笑到。 “去去去，你才是孩子，我马上就十七了，正儿八经的大人，也是咱救国军正宗的老兵。若论起来，你们这些人还得叫我大哥，因为我比你们都要早，除了沈司令、牛大队长、胡司令和建子哥，救国军里再没人比我资格更老了……” “哈哈哈哈……你个小兔崽子，居然在我面前论资排辈，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小心回去我收拾你……”大锤笑骂着。 “你敢？你敢收拾我就敢射你，小心你手腕再扎进羽箭！” “别别别……老哥只是说说，不会真的收拾你，你也别没事就把那小玩意拿出来，我可惹不起……”大锤下意识的捂住手腕，惹得旁边的弟兄哈哈大笑。 “鬼子上来了，做好战斗准备！”沈世杰大声命令。 汽车一辆接一辆缓缓向避风湾驶来，到了村外停了下来，最前面车上跳下一个鬼子大尉，拔出战刀哇哇叫着，后面车上立即跳下一队鬼子，十多具掷弹筒随即架设起来。重机枪也抬下汽车，几个鬼子迅速做好重机枪阵地，只等鬼子军官下达命令。 鬼子军官战刀往前一指，刚才还非常寂静的小村子立即腾起一团团烟火。掷弹筒接二连三射出炮弹，重机枪倾泻着弹雨，饱受凌辱的小村子又将遭遇灭顶之灾。 炮火袭击了十多分钟，村里多处地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鬼子大尉非常诧异，整个村子看不见一个人影，这是怎么回事？村子虽小，但也不至于没有人啊？莫非全部打死了？皇军的炮火没有那么密集，再说很多房子根本没有打着，怎么会没人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挥手让部队全体下车，向四周警戒，等待后面的警备团到来。同时命令一个班的鬼子向村子搜索，发现情况立即报告。 看到只有十来个鬼子摸上来，沈世杰多少有点失望，小声命令大家不要紧张，把鬼子放到五十米以内打。同时命令王有和张新鹏做好准备，枪声一响立即向远处的鬼子汽车以及人群开火，不要管眼前这几个鬼子。 鬼子进入五十米范围，沈世杰不再等待，举起驳壳枪，瞄准一个鬼子就是一梭子，这个鬼子立即变成了蜂窝煤！ 郑二一直在瞄准鬼子曹长，沈世杰枪响的同时，他轻轻扣动了扳机，鬼子曹长天灵盖被揭掉，脑浆撒了一地。 小社早就等不及了，悄悄打开保险，看见沈世杰举起驳壳枪，他赶紧转过头，顾不上瞄准，朝前方拼命射击，两个鬼子稀里糊涂的倒在他的枪下，躺在地上哀嚎着。 其他人纷纷开火，十来个鬼子霎时就被密集的弹雨压倒在地。一轮射击过后，至少有一半鬼子或死或伤，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鬼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想撤撤不回去，想攻攻不上来，他们可算真正理解了进退两难是怎么回事！ 王有和张新鹏用手势进行了分工，枪声一响，王有的炮弹也出膛了，第一炮打在汽车旁边，仅仅溅起了一些泥土。王有赶紧调整诸元，第二炮正中车厢，一辆汽车被打起火。旁边的鬼子纷纷向远处跑，因为很多车厢里都装着弹药，被打着那可不得了。 张新鹏的重机枪稍稍晚了一步，倒不是他动作慢，而是在等鬼子出来，因为大部分鬼子躲在汽车后面，机枪打不上。大炮一响，鬼子基本都跑了出来，他哈哈大笑，重机枪喷出火舌，成片的鬼子被扫倒，哀嚎声响彻夜空。 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砸的晕头转向，喊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就像到了末日一样。不过，鬼子毕竟是训练有素，大尉军官举战刀狂喊了几声，其他鬼子立即镇定下来，迅速恢复了战斗队形，机枪掷弹筒以及步手枪向村头猛烈射击。 密集的炮火往村头石壕里一盖，石壕的火力立即被压了下去。一直被炮火压在村头的几个鬼子乘机一跃而起，企图再次冲进村里，可他们刚刚冲了几步便回头狂奔。石壕里几支冲锋枪喷出致命的火舌，中间夹杂着狙击步枪清脆的声音，几个鬼子见势不妙，迅速撤了下去。在后撤的途中又有三名鬼子被打倒在地，再也没有爬起来，只有三名鬼子狼狈的逃了回去。 特务大队迅速躲进洞里，迫击炮和重机枪也拖进洞里。所有洞口都堆放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大伙伏在石块后面，悠然自得的抽着烟卷，数着石壕里落了多少炮弹。 鬼子汽车后退二里，再也不敢并排停放了，而是东一辆西一辆散开停着。两辆汽车着了火，万幸的是车上没有弹药，只有一些背包和吃的。鬼子急忙把其余汽车散开，总算保住了大部分汽车，最主要的是保住了车上的弹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侥幸逃回来的士兵讲述了村头地形，大尉觉得好像来过这里，只是时间久远记不起来了。他叫来几个当初一起来过这里的士兵，大家七嘴八舌的回忆着，终于勾画出了石壕的地形情况。 警备团上来了，共有四五百人，一个副营长临时负责，鬼子大尉叫过副营长：“你的说说，躲在村里的武装究竟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有冲锋枪？”他把村头的情况简要说了一下。 “报告太君，根据皇军侦查的情况看，十有八九是断魂山抗日救国军又回来了，只有他们拥有冲锋枪，都是抢夺皇军的。至于重机枪和迫击炮估计是从福田太君那里抢来的，他们不大可能携带这些重武器。”副营长诚惶诚恐。 “哦！救国军居然还没有完全消灭，残余分子又回来了，还将镇上小队长以上皇军军官和营长以上警备团军官全部掠走，简直嚣张至极。福田太君也太大意了，居然没有一网打尽，最终留下了祸害。还有你们那个饭桶贾让团长，简直愚蠢之极，无能之极，荒唐之极！枪毙他八回都不能解皇军心头之恨，若还能见到他，定将他碎尸万段！简直太……”大尉越说越气，最后咆哮起来，一刀把旁边的树枝砍成两截。 大尉叫村上正二，原是回寺镇上一个小队长，当初就是他带领一个小队因两个鬼子失踪而血洗了避风湾村。从避风湾回去不久他便调到另外一个地方驻守，从少尉小队长升至中尉中队长，平息了周边地区的四五股土匪武装。一年之后，军衔又升了一级，成了大尉中队长。村上虽然一直在剿灭土匪，但对断魂山却不熟悉，只听过断魂山抗日救国军的名字，并没有和救国军打过交道。 福田被俘以后，街上闲逛的几个鬼子总觉得两辆汽车很蹊跷，便匆匆回到中队部想问个究竟，结果发现中队部连锅被端了。鬼子急忙向大队部报告，大队部电令距回寺镇最近的村上迅速带部队驰援回寺镇，并统一指挥回寺镇的所有武装，务必要消灭土匪，救出福田中队长及被俘的所有人员。 村上不敢怠慢，率领部队风驰电骋般向回寺镇疾驶，同时电令回寺镇宪兵队少尉副队长临时指挥镇上部队，坚守回寺镇；警备团留一部分协防，其余跑步行军，追击土匪。他路过回寺镇并没有停留，带队继续追击土匪，试图解救福田等人，一直追到避风湾村。 眨眼间损失了大半个班的兵力和两辆汽车，村上恼怒万分，一边咒骂福田和警备团，一边召集各小队长和警备团副营长等人进行部署，消灭支那土匪，想办法解救福田。 “诸位，对面这个村子叫避风湾村，相信你们对这个村子并不陌生！很久以前皇军曾经在这里丢失了两名士兵，至今尚未找到，估计早已殉国。据说石井少佐也曾在这里寻找过宝贝，最后无功而返，由此可见这个十分不起眼的小村子和皇军有着不解之缘。现在，袭击回寺镇的土匪武装就躲在村头古老的石壕里，企图凭借有利地形阻挡皇军的铁蹄，这是皇军决不能容忍的。还有，福田太君和他的部下也被劫持到这里，生死未卜。诸位，下一步怎么做我不说你们都该清楚吧？消灭土匪，解救福田太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村上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村头，拔出战刀：“炮兵小队，给我把那石壕炸平，让支那土匪全部粉身碎骨！” 第七十三章 退向密林中 (二） 掷弹筒再次咆哮起来，小小村头落下无数颗炮弹。轻重机枪一起开火，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线，好像一道道催命符一样。 石壕前后被翻了几个过，壕里面不断爆炸，硝烟钻进石洞，呛得大伙直咳嗽。 “沈司令，这么下去不行啊！咱们缩在洞里虽然没事，可也无法消灭鬼子，万一鬼子摸上来就麻烦了。”郑二大声喊着。 “老郑，告诉弟兄们，无论如何也要在坚守到半夜，否则鬼子还是能追上参谋长他们。派一个弟兄到壕边上监视鬼子，只要鬼子摸上来咱们就冲出去，机枪冲锋枪一起打，一定要把鬼子打回去。” “是！沈司令，坚决堵住鬼子，掩护参谋长撤退。”郑二转身冲出石洞，冒着弹雨爬上石壕边，悄悄伸出头，仔细观察鬼子的动静。做土匪那会这种送死的事情自然要派小喽啰去做，现在他却一直亲自做，总把安全留给别人，危险留给自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只觉得这样做心里安稳。当然，他有这份自信，也有这个能力，再密集的弹雨也伤不到他半根毫毛。 张新鹏见正前方的石壕边被炮弹炸个豁口，而且豁口越来越大，招呼两个弟兄慢慢把重机枪抬出去，隐蔽架在豁口处。炮弹不停的落在豁口周围，把重机枪炸翻了好几次，万幸的是机枪没有炸坏，还能继续发射。张新鹏和两名弟兄埋伏在石洞边，只等郑二发信号。 炮火准备了十几分钟，开始向村里延伸。村上一挥手，一个小队的鬼子迈着方步向村头冲锋，一个个昂首挺胸，步伐有力，充分显示了征服者的傲慢，也向村头的支那土匪宣告，最优等的大日本皇军是无敌的，任何人想阻挡必将被碾成粉末！ 尽管身边不时落下炮弹，但郑二总能化险为夷，在硝烟里摸爬滚打，连根头发丝都没伤着。见鬼子开始冲锋，他不再躲避，向石洞里发出信号，随即悄然跃出石壕，伏在外面的弹坑里静静等待着。 鬼子越来越近，一百米，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不能再让鬼子往前走了，万一有几个腿快的冲进战壕那就麻烦了，郑二瞄准最前面一个鬼子扣动了扳机。 枪响子弹到，鬼子眉心多了个窟窿，一头栽倒在地，窟窿里往外“噗噗”冒着鲜血。其他鬼子只是微微怔了一下，并没有停止前进，反而加快步伐，嗷嗷叫着向石壕冲来。 郑二急速推弹上膛、扣动扳机，快如闪电，眨眼间又打出四颗子弹，四名鬼子命丧黄泉。他像弹簧一样跃起，飞向另一个弹坑，刚刚落地，鬼子的炮弹也落了下来，不过都落在原来的弹坑里。 “妈的，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像个兵的样子。老子倒要看看狗日的有几颗脑袋，能经得住多少发重机枪子弹！兄弟，把子弹准备足，老子要把小鬼子造的东西全部还给狗日的……”张新鹏见鬼子根本无视伤亡，一个劲的向前冲锋，心里有点吃紧，一使劲打响了重机枪，一颗颗子弹像水一样泼向鬼子。 鬼子一排排倒下，前面的倒了，后面的立即补充上来，始终保持冲锋的姿态。小社几乎要哭了：“妈呀！鬼子怎么都不怕死啊？马上要冲上来了，咋办啊？” “小社，都是老兵了，这阵势又不是没见过，怕啥？不用怕，一会就让狗日的草鸡！别露头，冲锋枪照鬼子方向使劲开火，别的事情一概不要管。”沈世杰手持驳壳枪不停的射击，还不时向鬼子扔出手雷，尽管炸不到鬼子，也能遮蔽一下视线，使自己能有机会迅速转移阵地。 王有把迫击炮移出石洞，前面的鬼子他看都不看，他只管鬼子后面的掷弹筒和重机枪。一发炮弹出去，距重机枪还有几米，他赶紧调整，又一发炮弹出去，鬼子重机枪飞上了天，射手身首异处，副射手腿被炸断，躺在地上干嚎着。 鬼子发现了迫击炮，所有炮弹一起招呼过来。王有眼睛都不眨一下，迅速调整诸元，一发炮弹过去，鬼子掷弹筒立即炸翻了一具。其他鬼子急了，发疯一般打着炮，似乎不把迫击炮打掉决不罢休。 王有和鬼子对射着，打了几发炮弹后，他让装填炮弹的两名弟兄进洞躲避，自己抱起一颗炮弹填进了炮膛。“轰隆”一声，炮弹飞了出去，他也不管炮弹落在哪里，转身就往洞里跑，因为他听见一声呼啸，再不跑永远都没机会跑了。 刚扑到洞口，一颗炮弹准确落在迫击炮上，两名弟兄一把将王有拉进洞里，总算保住了王有的性命。再看迫击炮，斜歪在一旁，架子几乎要散了，眼看着无法再用了。 王有那颗炮弹打歪了，歪的有点离谱，这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炮弹没有奔向鬼子掷弹筒阵地，而是扑向旁边的汽车，一辆汽车被打中，油箱瞬间起火爆炸，车上的弹药被引爆。 正在汽车旁边待命的一小队鬼子炸了营，拼命向四处逃窜。可是再快也赶不上飞速而来的子弹，狂奔中的鬼子纷纷倒地，很多鬼子飞了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的乖乖，鬼子的弹药真他娘的不是吹的，简直威力无比，活生生的人飞了那么高，炸不死也得摔死！沈司令，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撤吧，迫击炮没了，鬼子再来咱们不大好对付了。阴差阳错的炸了鬼子弹药车，鬼子肯定要拼命报复，我可不想让鬼子抓住，不把我活活吃了才怪！”王有爬到沈世杰跟前大声喊道。 “什么？不是你有意打的？打偏了？妈的，怎么搞的？这么点事情都要出错，让我咋说你？还号称神炮手，好端端的一车弹药就这么让你糟蹋了，我看以后别再吹了，小心鬼子笑掉大牙……哎！你还别说，鬼子退下去了，后院起火的滋味不大好受啊，不退在怪呢！既然迫击炮让你这个败家子搞没了，咱们只能撤了，我还指望你多打几炮呢，真是的……命令部队，迅速撤离，向北转移！”沈世杰连骂带笑，迅速向北跑去。 “哎！沈司令，跑反了，咱们应该向南……重机枪咋办？总不能留给鬼子吧？”张新鹏喊道。 “执行命令，向北撤退！重机枪炸了，决不能留给鬼子，快，迅速撤离，不得延误！”沈世杰非常严厉。 大伙不敢再问，匆忙向北跑去。张新鹏在机枪下面做了几颗诡雷，又搬过两箱子弹放在旁边，看了一眼重机枪，恋恋不舍的离开石壕，跟随部队跑进了山林。 “沈司令，参谋长他们向南去了，咱们离他们越来越远了……”大锤跟在沈世杰后面小声嘀咕着。 “大锤，我理解你的心情，大概弟兄们都这么想的吧？不错，参谋长是向南去了，咱们也应该向南追他们对吧？可是你想过没有，参谋长他们才走几小时？山路崎岖难行，他们负重行军，这会能走多远？现在是晚上，不小心走错路还要绕圈子，更走不了多少路了。假如我们追赶他们，鬼子必然在后面猛追，说不定就能碰上他们。所以我们要向北撤退，把鬼子都引过来……”沈世杰边走边说。 “沈司令，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弟兄们也都明白了。咱们就是要在山林里兜圈子，把鬼子引的远远的，好让参谋长他们平安撤回去。妈的，老子这会要在山林里好好厮杀一番，多多杀几个鬼子，为我那庞兄弟报仇……”大锤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村上命令炸残的小队和一个连的警备团留下守卫村子，伤员和汽车都留在这里，等候明天回寺镇上的援兵。其他部队向北猛追，他大声疾呼，就是追到天边也要将这股极其卑鄙的支那土匪干掉，将他们碎尸万段。他判断土匪人数不多，最多三五十人甚至更少，这么几个人就敢阻挡数百皇军的铁蹄，造成数十人伤亡，传出去他村上就会颜面扫地，所以拼上性命也要杀光这股土匪。至于福田等人他再也不用操心了，土匪灭了口，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杀的干干净净。这样的结局他早就想到了，甚至在心底盼着这样，若不是这帮饭桶将土匪引来，哪会有今天的事情？ 狐狸在前面侦察前进，给特务大队带路，不知不觉走上了一路熟悉的道路。这里其实没有路，一路全是悬崖峭壁和参天大树，一般人根本进不来，即便进来也摸不出去。大伙在林间穿行，攀着树枝或踩着石块行进，地上基本不留什么痕迹，不懂山林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当年做土匪时他常常走这条路，弟兄们上下山也大多走这条路，走了许多年也没留下什么痕迹。他知道只有走这条路才是最安全的，顺着这条路就能走到莽山，当然，还有别的路也通向莽山，但那些路绕的很远，也不安全。 一路上大伙有说有笑，显得非常轻松。他们并不害怕鬼子追上来，相反还担心鬼子不来，那样他们的力气就白费了。不过这种顾虑很快就打消了，后面瞭望的小林和建子发现鬼子大部队钻进了山林，连汉奸也进了林子，到处都是灯光闪闪，枪声、喊叫声此起彼伏，黑暗阴森的密林里热闹非凡。 特务大队并没有把痕迹完全抹去，一方面匆忙之中无法将踪迹消除的干干净净；另一方面也无需消除，若隐若现留点痕迹是必须的，否则鬼子失去了目标很可能会退回去。当然，痕迹不能留的太明显，那样容易引起鬼子怀疑，怀疑前面有陷阱而停滞不前。沈世杰估计鬼子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他们是老山林，留下明显痕迹这种极其低级的错误决不能犯，必须拿捏的非常准确才行。好在特务大队各个都是山林精灵，在山林里一举一动都非常小心，引导着鬼子向密林深处走去。 第七十四章 黑夜袭鬼子 (一） 天亮了，特务大队并没有走多少路程，还在密林中打转。并不是他们走不快，而是身后的鬼子走不快，警备团更是步履瞒珊，一个个几乎要累趴下。前面“带路”的特务大队自然不能走得太快，把鬼子搞丢了他们还得回来找。 村上恼怒万分，可又无可奈何。一夜没有休息，一会爬高山，一会翻悬崖，再不就是钻密林，纵然皇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钢铁之军也架不住如此折腾啊！ 中队里有一个士兵学过痕迹鉴定，自称痕迹专家，一路上总能找到土匪的痕迹，并且说痕迹是刚留下的，最多不过两小时。村上很兴奋，命令部队不顾疲劳，奋勇直前，抓住并消灭土匪。然而直到天亮也没有赶上土匪，还把部队累的够呛。 太阳出来了，村上命令部队休息一小时，吃点罐头。他叫来警备团副营长：“你的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土匪为什么要来这里？” “报……报告太君，这里是什么地方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知道这里距莽山应该不远了，说不定那帮土匪要到莽山去，这里只是路过。”副营长几乎要累瘫了，说话也不利索。 “吆西！你分析的有道理，这一带山高林密，没有理想的落脚点，土匪应该是往莽山方向去了。告诉你的部下，吃点东西，稍事休息，跟随皇军进攻莽山。” 白天追击自然快多了，尽管土匪留下的痕迹很少，一般人绝难发现，但这难不住痕迹专家，他总能在密林里或岩石上找到蛛丝马迹，带着部队一直向北追踪。 “吆西！矢野上士，真不愧是皇军的精英！中国有句古话，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那些卑微的土匪怎能瞒得过你？你的功劳简直太大了，回去一定给你报功，让上司提拔你！”村上见这个上士总能找到土匪的痕迹，非常高兴，走到过来拍拍矢野的肩膀。 “报告大尉，本人是猎户出身，又在大学里学过痕迹鉴定，这些小把戏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提拔就不必了，如果能让我回国看看妈妈和家乡美丽的山林，我就感激不尽！”矢野躬身说道。 “吆西！一定的，不光你，咱们所有人都能回去，回去看慈祥的妈妈和美丽的家乡。只要消灭了支那军队，占领支那，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皇军的使命就完成了。到那时，你我都会脱下军装，回到亲人身边。现在我命令你，擦亮眼睛，不许放过任何线索，直捣土匪老巢，消灭这股土匪，为福田太君报仇！” “哈伊！”矢野一个鞠躬，跑到前面探路去了。 尽管有痕迹专家，鬼子依然走不了多快。矢野并没有来过这里，前面有什么根本不知道，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这帮可恶的土匪，偏偏要进入密林里，根本没有路，甚至连一点平地都没有，实在卑鄙之极。可他又一想，这帮土匪疲于奔命，要摆脱皇军的追击，自然要钻山林，攀悬崖，不可能走平路的。要是老走平路就不正常了，说不定有什么陷阱，那自己就得小心一些。 巍峨的莽山清晰可见，甚至都能看到山顶上挺拔的松柏大树，可就是走不到，让人感觉可望而不可及。鬼子汉奸非常疲惫，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许多人不慎跌倒都无力爬起来，若不是旁边人拉恐怕就会葬在这里。 尽管如此，鬼子依然队形不乱，军容整齐，显示出良好的训练和充沛的体力。警备团就大不一样了，队伍拉的非常长，士兵一个个敞胸开怀，简直不像军队，倒像是一群叫花子。村上训斥了无数次，抽了副营长一通耳光，甚至枪毙了一个倒地不起的士兵，可依然无济于事。三四百人进入丛林，只有不到二百人跟了上来，估计到达莽山这些人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太阳快落山时，部队终于到达莽山脚下。村上拿起望远镜观察了许久，让人把副营长抬上来——他趴在地上只吐白沫，只能用担架抬了——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受苦了，休息一会，给皇军讲讲莽山的情况。” “报……报告太君，莽山小的上去过一次，情况大致知道一些。团里还有几个弟兄也上去过，请太君把他们都叫来，掌握的情况或许更全面些。”副营长挣扎着爬起来，他可不敢在村上面前耍滑。 情况大体掌握了，可村上却无法马上攻山。一方面没有重武器，重机枪被炸毁，迫击炮压根就没带，连掷弹筒只有四五具；另一方面部队实在太疲惫，一两个小时根本缓不过劲来，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天就完全黑了，部队只能宿营，如此陡峭的山崖白天都难攻克，晚上更无法行动了。 村上命令部队后退二里，在密林里找了一块平地宿营。当他知道还有大道通向莽山，而且皇军还差点攻克莽山时，马上电令回寺镇驻军派一个小队连夜驰援莽山，把能带来的山炮、迫击炮和重机枪等重武器都带来，炮弹也要带足，他要攻克莽山。 两小队鬼子驻扎在平地中央，陆续赶来的警备团只能驻扎在外围了。村上并不在乎警备团的死活，也不指望警备团能起多大作用，主要是让他们搞搞后勤和站岗放哨，再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候让他们给皇军挡挡子弹。 沈世杰已经在山上睡了一觉，正坐在地上吃罐头。他们中午就赶到莽山，攀上当年的山寨，进入山洞休息。山寨早已荡然无存，只有一些山洞依稀可以看见当年的影子，所有东西被烧个精光，好多地方甚至被烧了数次，连铁板都被烧化了。 “妈的，日本鬼子干别的不行，放火比谁都强，就没有狗日的不敢烧的，也没有他们烧不着的。好端端的铁锅被砸烂，其他东西也被打烂烧光，床板全烧没了。狗日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要不多杀几个老子实在难咽这口气。”大锤愤愤的骂着。 “不烧就不是鬼子了，东西烧了咱们再找鬼子要，让狗日的给咱们赔新的。大伙睡了一个下午又半个晚上，缓的差不多了吧？吃点干粮，把武器装备整理整理，如果鬼子不攻山咱们继续休息，如果鬼子攻山咱们就要招待他们，还得好好招待！”沈世杰笑着说。 “沈司令，按照惯例，鬼子晚上一般是不会进攻的，再说他们在山林中跑了一天一夜，估计不累趴下也差不多，哪还有力气来攻山？狐狸和小林下山侦察，如果鬼子就地宿营咱们就得有所行动，这也是咱们救国军更是特务大队的惯例！”郑二摇头晃脑的说着，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正说着，狐狸和小林回来了，进洞就报告：“沈司令，小鬼子后退二里，在山下小沟嘴宿营了。狗日的累的够呛，很多鬼子趴在地上起不来，我在树上看的直笑。小林想跳下去扔几颗手雷，被我拉住了，我怕惹恼鬼子出点啥岔子就太不划算了。” “是吗？都宿营了？来了多少鬼子和汉奸？携带多少重武器？小沟嘴的地形你熟悉吗？” “大约有一百来鬼子，还有二百来汉奸，没有发现有重武器，轻机枪和掷弹筒倒是看见了，好像也不很多。那些汉奸非常可怜，一个个几乎是爬着进入小沟嘴的，这会要是进攻他们，估计这些汉奸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小沟嘴我知道，就是两条小沟中间夹的一个小平台，平台最多几十亩大，上面没有一棵树木，尽是些茅草。两条沟也不深，大都只有十几米深，沟坡也不陡，随便就能爬上去。鬼子在沟边放了很多岗哨，看来是被打怕了，一点破绽都不敢有。” “老郑，这事你怎么看？”沈世杰转身问。 “司令，这还咋看？刚才我不是给您汇报了吗？按照惯例……”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按照惯例还是由你郑大队长组织实施这次袭扰，人员你选，武器你挑。还是那句话，按照惯例，不许有任何人出任何差错，连根头发都不能少。” “请司令放心，我们绝不会有任何事情！再说有这身衣服，关键时刻还能麻痹一下鬼子。大锤兄弟，咱们走！”郑二拉起大锤就走，大伙没来得及换衣服，还都穿着警备团军服。 “哎哎哎……郑大队长，等等，等等，不慌，不慌，等我收拾一下再走！”王有急忙站起来，把身上的零碎东西统统拿掉，往口袋塞了几颗炮弹，拿起掷弹筒就走。 “我说王有，这是我们的事，你去凑啥热闹？我们是去骚扰鬼子，你去干吗？”郑二挡住王有。 “郑大队长，一直都是你们几个去，老没我啥事，我这心里老不舒服的。这次你就将就我一回，让我也去过过瘾，要不还不把我憋死啊？要是憋出毛病你郑大队长要负责呢！”王有嬉皮笑脸。 “这……这你咋还赖上我了？不行，你是咱们救国军的神炮手，我不能轻易把你放出去。” “那……好吧，我进去问问沈司令，只要沈司令答应你就得让我去！”王有飞速跑进了山洞。 第七十四章 黑夜袭鬼子 (二） 不大一会，王有出来了，一脸的喜悦：“郑大队长，沈司令答应了，若不信你进去问去。” “既然司令都答应了，那还问啥？收拾东西咱们走呗！不过我得说清楚了，你得听指挥，不许往前凑，否则我就把你赶回来。” 几个人离开山寨，轻手轻脚的往山下跳跃。郑二正在飞跑，猛听后面有什么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小社悄悄跟了上来，他不禁有些恼怒：“小社，你跟来干吗？怎么啥事你都要参合一下？你就不能消停一回？” “郑大队长，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这种事情咋能少得了我小社？再说没有我您郑大队长多孤单啊？我不是去打鬼子的，是去给您郑大队长解闷子的，你让去我就去，不让去我还得去！我才不像有些人进洞里绕了一圈子，啥话没说就出来了，还骗您郑大队长说问司令了！也就您老实，这么轻易就让人给骗了，我要是再不来行吗？让某些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呢！”小社眼睛斜看着王有，一脸的诡异，看得王有直发毛。 “哎！你们怎么能这样？都给老子滚回去，老子不待见你们！”郑二见王有骗了他，老土匪的本性出来了。 “郑大队长，您听我解释……我……”王有被戳穿了把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滚，都给老子滚回去……”郑二呵斥道。 “老郑，王有他们想出去打鬼子，又没有恶意，你就让他们去吧，多个人多份力量！这次咱们有神枪手，又有神炮手，还有神箭手，加上我这个格斗高手，今晚恐怕小鬼子这觉难睡了！”大锤当起了和事老，听的王有心里热乎乎的。 郑二不再说话，大手一挥，几个人箭一般向山下射去。大锤在莽山多年，熟知这里的一切，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有个坑，哪点有块石头，连路上的树木都知道形状粗细。 几人一路飞奔，不多时来到山下，伏在一块石头后面。大锤爬上大树看了一会，溜下来小声说：“老郑，小沟嘴上面全是鬼子汉奸，灯光照的贼亮，四周布满了岗哨，从沟里很难上去，即使爬上去也容易被发现。咱们正面虽然也有两组岗哨，但都在树林边缘，摸掉那几个岗哨应该问题不大。” 郑二思谋了一会，又爬上大树观察了一阵，溜下大树：“王有在这里留守，注意周围的动静，千万别让鬼子操了咱们的后路。你要把掷弹筒架起来，对准平台上的鬼子，看见信号立即打炮，没有信号千万别乱动。大锤兄弟，两组鬼子岗哨中间相隔一百米左右，每组岗哨都是一明一暗，潜伏哨躲在黑影里，不注意根本看不见。咱们就从正面摸上去，我摸一组，你和小社摸一组，得手后见机行事。主要是捞点稻草，千万别乱来，惊动了鬼子咱们一个都回不来。” 夜里本来就没有月亮，密林中更是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了。郑二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向前摸去，根本不管脚下有什么，只凭多年对山林的了解慢慢挪动，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因为在密林边缘有一处灯光在闪烁，灯光下一条影子来回走着，旁边的黑影里还有一个人伏着。 开始还能弯腰行走，最后只能爬行。郑二不敢大意，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距哨兵只有十来米了，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伏在地上静静观察着前面的情况。 哨兵机械的来回走着，偶尔抬头看看四周，随即又埋头走步。他已经疲惫至极，可是职责不得不让他打起精神，凭借极其坚韧的毅力支撑着躯体，驱使脚步不停的迈动。 潜伏哨也强不到那里，甚至更惨！他不能走动，极度疲倦的身体总想松弛，困意不知多少次侵袭他的神经，两个眼皮不停的打架。他不得不顽强的抬起头颅，努力撑开企图合住的双眼，竖起两只耳朵，仔细聆听黑夜中的动静。刚听了一会就感有些异样，眼前竟然出现了大片的樱花，一位美丽的姑娘在樱花旁边翩翩起舞，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激动不已，这不是美丽可爱的秧子姑娘吗？啥时候也来支那了？这不是做梦吧？ 潜伏哨正在做春梦，猛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泰山压顶般砸了下来，头上随即重重挨了一击，他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脑袋便耷拉在地上。樱花消失了，秧子也没有了，他的灵魂悄然出窍，寻找梦中的极乐世界去了。 干掉了潜伏哨，郑二抬起头，看见明哨刚好转了过来，朝潜伏哨这边使劲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郑二双手一抖，两道寒光飞了出去，身子随即腾空而起，箭一般像哨兵扑过去。 哨兵刚要喊叫，一把飞刀扎进脖子，另一把扎进张开的大嘴里。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顾不上剧烈的疼痛，挣扎着摘下肩上的步枪，使劲拉着枪栓。可是枪栓好似粘在枪上，怎么也拉不开，他恼怒的把步枪支在地上，抬起脚想把枪栓踹下去。 可是已经迟了，一条黑影飞了过来，重重的把哨兵撞倒。一只大手捡起步枪，掉转枪托对准哨兵胸口猛击下去，哨兵哼了一声，鲜血狂喷，躯体渐渐僵硬了。 收拾了两名哨兵，郑二迅速关掉哨兵的手电，捡起狙击步枪，对准平台上的鬼子汉奸。他担心平台上的鬼子有什么反应，毕竟这里距鬼子只有几十米远，这么大的声音是能听见的。 鬼子没有什么动静，他们太累了，呼噜声此起彼伏，别说几十米之外的动静听不到，恐怕摸到身边也不一定能发现。另一端在沟边放哨的鬼子也没有动静，他们紧紧盯着沟下面，生怕从沟里钻出什么东西来，至于背后发生什么就管不了了，这是那边哨兵的职责。 另一边的大锤和小社则要顺利的多，毕竟他们是两个人，一对一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这里放哨的都是警备团的士兵，那个潜伏哨居然在打呼噜，这让大锤多少有些意外，心里暗骂孙浩，这就是你训练一个多月的结果？这种东西还能当兵？简直是…… 结果自然不用说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两名哨兵见了阎王。大锤把哨兵的手电筒在树上支好，让灯光向外照射，平台这边顿时黑了下来，两人在黑暗中向平台摸去。 快摸到平台边上，周围也渐渐清晰起来。平台上几支巨型手电照耀着，沉睡中的鬼子看得一清二楚，边上大部分警备团也能看见，只有极少数警备团隐在黑暗中。 昏暗中大锤悄悄举了一下手，向另一边的郑二打个招呼。郑二也向他举了一下手，又对他打了一下手势，命令他和小社从那边两个手电的中间盲区摸进去，自己从另一边摸进去。能捞点东西更好，捞不着赶紧退回来，千万不可鲁莽。 周围全是警备团的人，郑二他们挪了好几次地方都无法接近鬼子。警备团把平台边占满了，所有鬼子都被堵在平台里面，要接近鬼子只能下到小沟里再绕上去。他知道这两条小小的沟道，下面光秃秃的毫无遮拦，让鬼子发现根本无处可逃，鬼子的机枪掷弹筒会将下面的人剁成肉酱！ 继续呆下去毫无意义，看样子天亮之前都会是这个阵势，想接近鬼子捞点稻草是不可能了。郑二又仔细看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朝后面慢慢退去，同时向另一边的大锤二人发出信号，命令他们立即撤退，不得惊扰鬼子。 不多时，郑二退到王有身边，刚直起腰准备擦把汗，就看见大锤扛着什么东西跑过来，小社跟在后面，不时警惕的回头看着后面。 “哎！你干啥呢？扛的啥东西？不嫌重啊？”郑二小声问。 “嘿嘿……老郑，抓个汉奸俘虏，兴许有用呢！看见你的信号我都摸到汉奸跟前了，你又不让惊扰鬼子，我寻思费了多大的劲才摸到这里，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看见前面的汉奸睡的正香，我就摸上去，照一个汉奸太阳穴敲了一下，提起狗日的就跑。”大锤把俘虏放在地上，这家伙已经昏了过去，死猪一样躺在地上。 “抓个啥俘虏啊？真是的，白白浪费力气，幸亏狗日的都睡得死，要不暴露了有你们好吃的。大伙准备一下，咱们给鬼子送点礼物，别让鬼子睡得太香。王有，带了几发炮弹？”郑二问。 “五发，咋的了？” “都送给鬼子吧，一发都不能浪费，每一发炮弹都要见血！” “郑大队长，你就瞧好了，保证干掉几个鬼子。” “轰隆”一声巨响，炮弹划过夜空，准确落在鬼子中间，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没死的四处乱窜。郑二躲在树后连连扣动扳机，一口气打光五发子弹，五名奔跑中的鬼子去见天皇了。 小社兴奋极了，给王有充当副手，将剩下的四发炮弹全部打了出去。接二连三的爆炸让鬼子晕头转向，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有好些鬼子稀里糊涂的跳下了小沟，不少鬼子摔得鼻青脸肿。 机枪响了，掷弹筒也开始发射，鬼子开始还击。郑二一声呼哨，大锤扛起俘虏，其他三人互相掩护，向莽山急速退去。 鬼子叫喊着追了上来，郑二回身打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小社也狠狠的打了一梭子弹，就在鬼子卧倒隐蔽的刹那，几个人躲进了黑暗中再也不见了。 第七十五章 小社报冤仇 （一） 俘虏是个老兵油子，对各种生存法则了如指掌，知道落入这帮不讲任何规则的土匪手中该怎么保命。他将知道的一切合盘端出，详细供述了鬼子的兵力部署和武器配置等情况，还特别交代回寺镇的鬼子连夜驰援，估计天亮前就会抵达，最后说：“各位爷爷，大爷们，那个村上正二中队长你们不应该陌生，就是他当年带领一小队鬼子血洗了避风湾村，杀害了许多老百姓，还放火烧了村子。小的估计当年失踪的两个鬼子应该是你们干的吧？别人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能力，小的没有说错吧？” “原来是这个畜生干的！这几年我们一直在寻找杀害乡亲们的罪魁祸首，始终得不到确切消息，不曾想今天在这里遇上了。既然找到了真凶，那这个村上正二在世上的日子就有数了，老子迟早要用他的脑袋祭奠避风湾屈死的冤魂！”沈世杰恨恨的说。 “司令，我要亲手宰了这个狗杂种，为爷爷奶奶报仇！”小社眼泪“唰”的流了出来，悲愤的喊道。 “小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知道了凶手的下落，他就活不长了。别急，有的是时间报仇，不光你要报仇，我们大伙都要报仇，因为你的爷爷奶奶也是大伙的爷爷奶奶，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小社还要争辩，郑二拍拍他肩膀，拉着他到后面睡觉去了。 其他弟兄都爬起来整修工事，原来的山寨具有非常完备的防御体系，每一道工事都很坚固，从山下一直延伸到大本营，攻山者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使所有外围被攻克，还可以退入山洞，利用山洞天险进行最后的抵抗。 现在这些外围工事早已破坏殆尽，只能把鬼子放上山，利用山洞天险进行抵抗，这也是无奈之举。特务大队都聚集在山上最大一个山洞里，搬来许多大石块堵在山洞口前面，做成样式各异的多个单人掩体，掩体之间互相连接，既可以单兵作战，也可以联手阻击，实在不行再退守洞里。 王有还做了几个掷弹筒阵地，每个阵地上都藏了几颗炮弹，准备随时打击鬼子。掷弹筒现在是特务大队唯一的重武器，而且只有这么一具，显得格外珍贵，他得像保护生命那样保护掷弹筒。 天亮了，村上吃力的睁开眼睛，使劲摇了摇头，扶着树干站了起来，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没有什么大碍了。他接过勤务兵端来的一杯水，漱了一下口，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在几个小队长陪同下开始检查部队。 昨夜部队遭受袭击，六名皇军殉国，十几名士兵受伤，自己也被巨大的气浪击倒，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到现在后脑勺还有一个大包，实在狼狈之极。村上边走边想，今天一定要将这伙土匪拿住，把他们扒皮抽筋，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部队精神抖擞的站成数列，等待村上的命令。警备团也整整齐齐的站在一旁，目不斜视，昨夜的疲惫一扫而光。村上满意的点点头，大步走到队伍前面，扫视了一圈，高声喊道：“天皇陛下的勇士们，警备团的将士们，袭击皇军的土匪就在山上，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皇军已经包围了这座山头，十多名皇军和几十名警备团连夜赶到后山，切断了后山通往外界唯一的小路，土匪被包围在这座方圆不过十几里的莽山上。他们无路可逃，插翅难飞，成了瓮中之鳖，今天就看诸位怎么去捉这个鳖了！回寺镇的皇军到了没有？” “报告大尉，我是驻守回寺镇皇军大岛茂小队临时指挥官小岛曹长，奉大尉命令，属下率领一个步兵小队和一个炮兵小队共一百余兵力携带山炮一门，迫击炮两门，重机枪两挺，弹药一批，分乘七辆汽车连夜到达莽山，请大尉训示！”一个鬼子跨前一步回答。 “哦！看来福田部队的指挥官真是全部殉国了，让一个曹长来指挥两个小队，这在整个皇军中都极为少见！既然你能将两个小队按时带到指定地点，没有出任何差错，说明你已经具备了小队长的指挥能力。现在我命令你代理小队长，指挥大岛茂小队，希望这场战斗结束后该小队能变为小岛小队，大岛茂君已经殉国了，你将是接替他的第一人选。” “哈伊！小岛坚决执行命令，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吆西！炮兵小队暂由本人指挥，我要将山上的土匪炸成肉饼，彻底断绝皇军的后患！现在我命令，所有部队即刻吃饭，半小时后开赴莽山，用锐不可当的铁蹄踏平莽山！” 莽山脚下，数百名鬼子汉奸摆了好几个方阵，静静的等候着。山炮、迫击炮架在山下，每门大炮后面都站着几个抱着炮弹的鬼子，还有一名手持小旗的鬼子立在后面。 村上观察了一会，山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连只小鸟都看不见。他冷笑一声：“狡猾的支那土匪，以为躲在山上就能逃过皇军的围捕，真是愚蠢之极！帝国的炮兵勇士们，先让土匪尝尝皇军钢铁的滋味，向莽山开炮，开炮……” “轰！”一声巨响，山炮首先开火，紧接着“轰……轰……”迫击炮也打响了。一颗颗炮弹向山上飞去，在昔日的山寨内外炸响，一股股浓烟冲天而起，寂静多日的莽山再次陷入火海之中。 掷弹筒也开始凑热闹，尽管打不到山寨跟前，但也能打到半山腰上，最起码可以起到震慑土匪的作用。轻重机枪不甘寂寞，不等村上命令就开始射击，密集的子弹向山坡上泼去，打得枝叶飘零，尘土飞扬！许多小树经不起如此猛烈的炮火，连根都被切去，更多的树枝被拦腰截断，只留下半截树桩戳在地上。 村上立在炮阵地旁边，面带微笑，欣赏着炮兵们的表演。看到一颗颗炮弹准确落在指定区域，他高兴的对身边几个小队长说：“吆西！帝国的炮兵真是无坚不摧，无论多么坚固的工事都挡不住皇军的炮弹！据说藤原君当年就是用炮火摧毁了莽山的整个防御工事，眼看着就要踏平莽山，却因为后方失守，不得不半途而废，错失了立功晋级的大好机会，实在可惜！虽然后来藤原君踏上了莽山，却是在土匪弃山以后上去的，实在没有什么颜面可言。今天皇军一定要打上莽山，将土匪一网打尽，给藤原君报仇雪恨！” 小队长们纷纷点头称是，小岛跨前一步：“大尉英明，对待支那土匪就要用炮火先摧垮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当年藤原君是因为对土匪力量估计不足，没有料到土匪会分兵袭扰皇军运输车队。为确保交通线的安全，藤原君不得不放弃进攻，否则就算有十个莽山也被踏平了。现在的莽山早已没了当年的坚固工事，而且土匪也只有区区数十人，踏平莽山只是时间问题。不知道大尉您打算什么时候进攻？将士们已经等不及了，请大尉充分考虑将士们的情绪，别让他们等得太久！” “哈哈哈哈……看样子小岛君想替藤原君报当年之仇是吧？这种心情我理解，相信在场的各位都能理解。好吧，为了祭奠殉国的皇军将士，告慰藤原君在天之灵，小岛君，就请你和你的部队率先踏上莽山，将太阳旗插在莽山的顶峰！我将在这里等着你胜利的消息，祝你顺利！” “哈伊！谢谢大尉的信任，属下不胜感激，告辞了！” 炮火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山坡上浓烟滚滚，不时飘起一股火苗。所幸前两天刚下过一场大雨，潮湿的山林没有燃起大火，否则不用鬼子来攻，山上的人也会完蛋。 一队鬼子慢腾腾的向山上攀登，一开始还小心翼翼，腰几乎贴到地面上，生怕上面有什么要命的东西落下来。爬了一段后，见上面没有任何动静，一个个都直起了腰，快步向上攀爬。山上没有什么工事，他们估计上面的土匪基本被炸光了，有的鬼子甚至认为山上根本就没有人，因为从昨夜到现在他们没有发现山上有任何动静。 只有小岛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一直紧绷着神经。他上过莽山，大致了解山上的地形，知道山上有不少山洞，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有的是土匪开凿的。这些山洞他大多没有进去过，不知道里面究竟都有什么，也不知道山洞通向哪里。主动向村上请缨是因为想去掉代理而成为真正的小队长，加上许多人说山上并没有多少土匪，他才急于要立这个头功。 距离山寨的位置不远了，小岛命令部队停下，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山寨没有了，漫山遍野的残垣断壁显示了曾经有过的辉煌，可现在大多数地方连个藏身之处都难找见。在山坡上面，零星散布着一些悬崖峭壁，峭壁下面依稀可以看见一些黑乎乎的洞口，这就是土匪的老巢。只有攻克这些山洞才能彻底消灭土匪，否则就算占领整个莽山也是枉然！ 小岛大手一挥，掷弹筒和轻机枪一起开火，密集的炮火向悬崖峭壁打去，一直打了十几分钟，始终不见山洞里有什么反应。他拔出战刀，一声令下，数十名鬼子端起步枪嗷嗷叫着向山上冲去。 一道很大很高的悬崖横在眼前，悬崖下面的洞口清晰可辨。最前面几个鬼子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对洞口打了几枪，见没有什么动静，放心大胆的向洞口爬去。 第七十五章 小社报冤仇 （二） “叭！”一声枪响，距离洞口不到五十米的一个鬼子仰面倒地，胸前绽开了一朵血花。乱石后面随即喷出十来条火舌，其他鬼子纷纷倒地，好几个鬼子两腿蹬了几下没了声息，更多的鬼子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杀的给给！杀的给给……”小岛拔出战刀狂喊着，鬼子纷纷爬起来，不顾乱飞的弹雨，冒死向洞口冲锋。 郑二一直在寻找鬼子的指挥官，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正在纳闷呢，突然看见有个鬼子高举战刀在大声喊叫，他冷笑一声：“原来小鬼子也有怕死的，战场上不敢穿军官服装，生怕被狙击手看到，穿个士兵服装蒙混。奶奶的，老子让你怕死，让你狗日的装，去死吧……”手指轻轻一动，小岛高高举起的战刀“当啷”掉在地上，眉心多了一个小洞，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见主官阵亡，其他鬼子脚步稍稍迟缓了一下，随即狂叫着继续冲锋。乱石后面飞出许多手雷，有几个人跳出掩体平端冲锋枪猛扫，前面的鬼子倒下了，后面的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大有一股前赴后继的无畏气概。 郑二的狙击步枪不停的点杀着鬼子，看哪个鬼子举起步枪或手雷立即赏给他一颗子弹。一个鬼子大声喊叫：“土匪有狙击手，干掉狙击手，干掉……”话音未落，额头上多个窟窿，再也喊不出来了。 另一个鬼子见状，掏出手雷往地上一磕，企图将狙击手炸翻。郑二手指一动，手雷在鬼子手中爆炸，鬼子被炸得体无完肤，旁边的两个鬼子也未能幸免，倒在地上直哼哼。 王有斜靠在石头后面，悠闲的观看鬼子动静。冲上来的鬼子倒了一茬又一茬，高兴的他嘿嘿直乐，看来有冲锋枪和狙击步枪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他这“重武器”出马。可是鬼子越来越多，距离山洞也越来越近，他这才慌了，略略调整了一下掷弹筒，一发炮弹冲出炮膛，砸向鬼子。 “轰！”的一声，正在冲锋的鬼子倒下一片。其他鬼子迟疑了一下，犹豫着是继续进攻还是撤退，“轰……轰……轰……”炮弹接二连三的往人群里落，鬼子一片片倒下。剩下的鬼子终于胆怯了，白白送死谁也不愿意干，皇军再勇敢也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先退下去再说。 鬼子一直退到山下才收住脚步，爬在地上直喘粗气。王有的炮弹追着鬼子屁股打，往下打距离远多了，鬼子连滚带爬，总也摆脱不了掷弹筒的袭击。山坡上留下十几具尸体，有多少负伤的就无法知晓了。 见鬼子退了下去，沈世杰长长出了一口气，将驳壳枪插进腰间：“大伙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的。” “报告司令，大锤后背被弹片划伤，建子头顶掀掉一块皮，好在没有大碍，已经做了包扎，养几天就好了。”郑二报告。 “肯定是这小子想看热闹，被咬了一口，小鬼子枪法都不赖，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赶快进洞，鬼子马上要打炮，谁也不许随便出洞！”沈世杰命令。 “司令，小社不见了……”高小奇匆匆跑进洞里。 “什么？小社不见了？他和谁在一起？进洞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着？这小子自从知道杀害爷爷奶奶的凶手以后情绪一直就不对劲，我多次提醒你们要看住他，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沈世杰暴跳如雷。 “司令，都怪我没有把小社看好，我出去看看，把小社找回来。”狐狸转身走出了山洞。 “赶紧去找，决不能让小社有任何闪失，更不能让他落在鬼子手里。”沈世杰大声喊叫着。 小社下山找鬼子报仇，不用猜都能想到。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估计早就看好了下山的路线，要不然也不会冒然下山的。西边有一道悬崖，从那里攀下去就到了山下，自己给沈司令和郑大队长指过，当时小社也在跟前，这会肯定去那里了。想到这里，狐狸迈开大步向悬崖奔去。 站在悬崖上往下看，果然发现半空中有个黑影慢慢向下移动。狐狸连学了几声鸟叫，命令黑影上来，可是黑影只是看了一下上面，继续向下攀去。狐狸无奈，翻身下了悬崖，快速向黑影追去。 两个攀岩高手在悬崖上追逐，谁也不肯让步，不多时便到了悬崖底部。狐狸一个饿虎扑食将小社压在身下，小声骂道：“你这个捣蛋鬼，跑下来干吗？沈司令命令你赶紧回去，快走！” “狐狸哥哥，我不能回去，杀害爷爷奶奶的鬼子就在山下，不杀了那狗日的决不回去。哥哥，你就让我去吧，杀了鬼子我马上就回去。”小社动弹不得，小声央求着。 “不行，你一个人根本杀不了鬼子。咱们先回去，让沈司令想办法，咱们特务大队一定能杀了这个鬼子。” “狐狸哥哥，回去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了，鬼子撤回去咋办？咱们撤回根据地又咋办？现在鬼子就在跟前，我悄悄摸上去把狗日的宰了，爷爷奶奶仇也就报了。哎！狐狸哥哥，你既然来了就别回去，咱们一起干吧，也好有个帮手。快走，小心鬼子耍啥把戏！”小社拉着狐狸就走。 “哎哎哎……你咋把我也拉下水了？让我想想，想想……也罢，就跟你去一趟，把鬼子宰了咱再回去。咱们可得说好了，决不能胡来，把鬼子宰了就回去，太晚了沈司令可要骂人的。”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把浑身收拾利索，迅速向鬼子摸过去。 离鬼子不远了，两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仔细观察着数十米之外的鬼子。一群鬼子和汉奸坐在地上，好像在等待命令，又好像在观战。后面不远处便是鬼子的炮阵地，估计大白天不会有人偷袭，炮兵阵地居然只派了一名岗哨。这名岗哨慢悠悠的在炮阵地后面转着，偶尔抬起头看看四周，随即又机械的迈着方步。 在炮阵地旁边有一群人，不时对山上指指点点。中间一人标杆般的站着，周围人不停的点头哈腰，不用说他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村上正二大尉中队长。 仇人就在眼前，小社眼里立即喷出火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从小盒里面拿出三支包着箭头的羽箭，小心翼翼的剥开箭头上的裹布，露出箭头，看得狐狸心惊肉跳。 “包裹的这么严实，我以为啥新式武器呢，不就是几支箭吗？至于这么神神秘秘吗？” “狐狸哥哥，这是三支毒箭，见血封喉，轻易不敢使用的。今天就给杀害爷爷奶奶的仇人用上一回，从此后永不再用！” 鬼子炮火打得正欢，巨大的炮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叫。狐狸和小社趁哨兵转过去的机会又向前挪了十几米，躲在大树后面等待机会。 两人左前方约三十米是村上正二，右前方六七十米是炮阵地，数十箱炮弹箱堆在后面，几十名鬼子穿梭不息的搬运着炮弹。若能将炮弹引爆那将是啥后果？两人都这么想着，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击中炮弹就能引爆炮弹箱，可他们谁也没有这样好的枪法；用手雷更没把握，他们扔不了那么远，就算能扔到也不一定能打中炮弹箱。要是郑大队长和大锤来就好了，哪怕来一个也行，炮弹箱若能引爆，数十米外的村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还得用最笨拙但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机会只有一次，谁也不敢侥幸。两人对视了一眼，狐狸手持冲锋枪口监视哨兵及其他鬼子，给小社打掩护，让小社专心致志的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小社微微眯起眼睛，将弓箭对准村上正二。村上的背影非常清晰，只要能射中他身上任何部位，不出三步他就会倒地毙命。恰在此时，村上转过身，对炮兵喊叫着什么，肩上的大尉军衔清晰可见。 这里的大尉只有一个，就是村上正二。小社看得千真万确，没错，杀害爷爷奶奶的凶手就是他，这个双手沾满爷爷奶奶以及全村人鲜血的狗杂种，去找你的天皇赎罪去吧，别在这里再害人了。 小社一咬牙，羽箭飞了出去，准确射进村上的胸膛。他甚至能看见村上瞪得溜圆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可惜村上什么也说不出来，能看见什么更是无人知晓。只见这个血债累累的老鬼子一头栽倒，身体迅速僵硬，很快成了一具僵尸。 鬼子炸了营，机枪、步枪四处乱射。炮兵暂停了射击，有的操起步枪，有的拔出手枪向四周射击，他们要保护大炮，特别要保护炮弹。要是让人引爆了炮弹，这里的一切瞬间便会化为乌有。 狐狸和小社撒腿跑开了，仇人已经干掉，再逗留没有任何意义，让鬼子抓住可不是玩的。子弹嗖嗖从身边掠过，两人跑得更欢了，鬼子很快便被甩在身后。丛林里没人能跑得过他们，连郑大队长这样的老山林也追不上两人，几个罗圈腿鬼子想追他们，做梦去吧！ 两人一口气跑到悬崖下面，却没有急于攀上悬崖。悬崖上面光秃秃的，几乎没什么遮拦，攀到半空中让鬼子发现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悬崖旁边有一颗大树，枝繁叶茂，高大异常，站在树下根本看不见上面有什么。狐狸一摆手，两人飞速爬上大树，隐身在数十米高的树冠里。 树冠上面有个能容纳两三人的木斗，隐蔽在枝叶之中，从外面根本看不见。木斗底部和四周都绑着粗木棍，木棍很粗，足以抵挡机枪子弹。小社钻进木斗，看了看周围，吃惊的的问：“狐狸哥哥，你咋知道这里有这么个好去处？” “嘿嘿！你小子不知道了吧？这是哥亲手做的，已经好多年了，不知躲过多少次灾难，今天咱们再在这里避回难。当年哥做山上的探子，见这棵大树非常奇特，就爬上去做了这么个东西，用以临时隐蔽。哥那时到处偷盗，惹了不少厉害角色，被人追杀了好多次，每次追到这里就找不到我了。这么高的大树，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也爬不上来。即便爬上来也是白搭，都是哥的活靶子，哥这枪可不是吃素的。好了，不跟你胡吹了，鬼子追来了，别出声，鬼子找不到人就会离开的。” 第七十六章 大锤回家乡 (一） 数十名鬼子在悬崖下面搜寻了好半天，每块石头都不放过，每棵大树都要打几枪。狐狸和小社藏身的大树也未能幸免，鬼子用步枪打了几枪，觉得不过瘾，拿过机枪猛扫，一梭子弹全部倾泻到树冠上面。见树上没有任何反应，鬼子只好掉转头到别处搜索去了。 狐狸和小社跳下大树，迅速攀上悬崖，抄小路向山洞疾奔。山洞方向炮声连连，枪声如炒豆般爆响，鬼子嚎叫声老远就能听见。两人心急如焚，干掉村上肯定惹恼了鬼子，要不炮火也不会如此激烈。 快到山洞跟前时，两人傻眼了。鬼子已经冲到山洞跟前，占领了洞口，正向洞里开火。洞里拼命抵抗，鬼子虽然占领洞口，却始终无法冲进洞里，一时间洞里洞外形成对峙。 “小社，沈司令肯定是在等咱们，要不早跑了。咱们得想办法打进去，和司令他们一起撤退。”狐狸伏在小社耳边说。 “撤退？洞里咋撤退？莫非打进去再冲出来？”小社有些不解。 “那倒不是，等冲进去你就知道了。现在咱们把冲锋枪换上满梭子，从鬼子背后开火，边打边冲，一口气冲进山洞。沈司令他们听到冲锋枪声肯定会冲出来接应咱们的，听我口令，开始行动。” 鬼子正全神贯注对付山洞，机枪掷弹筒不停向洞里开火，无数手雷飞向山洞，看样子不把土匪炸成肉饼决不罢休。有几个鬼子发现两名警备团士兵从后面摸了上来，都认为是山下皇军派遣的，谁也没有在意。等两名警备团士兵走到跟前，鬼子才感觉不大对劲，别说警备团，就连皇军也很少有拿冲锋枪的，这不是土匪是谁？ 几个鬼子调转枪口就要射击，哪里还来得及？狐狸和小社扣动了扳机，密集的子弹射向鬼子，几个鬼子瞬间就被打倒，其余鬼子纷纷向两边避退，山洞正中间被打开了一条通道。 沈世杰听见洞外响起了冲锋枪声，又见洞口的鬼子开始骚动，一跃而起：“弟兄们，端起来狠狠的打，把狐狸他们接进来。” 鬼子纵然人数众多，也架不住两边夹击。数十名鬼子死的死，伤的伤，其余人也都离开了洞口。狐狸和小社在沈世杰等人的接应下冲进山洞，回到了大伙身边。 两拨人会合后，郑二带人拼命往洞口扔手雷，山洞口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在浓烟掩护下，特务大队抬着伤员，迅速消失在山洞深处。两名弟兄的遗体留在洞中，那名俘虏嘴里塞着破布，双手捆绑着蹲在角落里，身上绑了两颗手雷，一动也不敢动。 鬼子冲进山洞，机枪、步枪疯狂开火，可是洞里除了两具尸体再什么都没有，土匪跑得无影无踪。 一个鬼子发现了俘虏，跑步过去要把俘虏拉起来。俘虏拼命摇头，还是没有挡住鬼子的行动，他绝望之极，索性将身子靠近鬼子。一声爆炸，两人面目全非，立即没有了人型。 鬼子向山洞深处猛烈射击，手雷不停往里扔，山洞里硝烟弥漫，碎石乱飞。几个鬼子冒死摸进山洞深处，企图寻找土匪的踪迹，可是除了发现这是一个无底洞外，别的一无所获。 沈世杰等人进了山洞，但却并没有进到山洞深处，而是走了几十米之后便拐向一边，进入另一条山洞。特务大队只有狐狸和大锤知道这个山洞里的秘密，整个救国军也只有张耀祖、祁星培和他们两人知道。这是莽山早期土匪的秘密通道，土匪在山洞里面开凿了一条石洞，石洞弯弯曲曲一直通向山外。石洞口做得相当隐秘，洞门做得更加神秘，即使走到跟前也看不出来这里居然有个小门。 在阻击鬼子的时候，大锤向沈世杰报告了山洞里的秘密，沈世杰心里便有了底。狐狸他们冲进山洞后，大锤立即带着大伙向洞里跑去，在一处石壁跟前不知怎么摆弄了一下，石壁上便出现了一个小洞。所有人进洞后，大锤迅速将洞门关上，又从里面顶上几个大石块，任凭多少人也难进来。 石洞不到一人高，却有两米多宽，可以容两三个人同时行走。大锤让所有人都打开手电，带着大伙慢腾腾的往前走，不久遇到一个可以容纳数十人的大厅，他回身说道：“沈司令，咱们在这休息一会，大伙都累了，喝口水吃点干粮。鬼子进不到这里来，咱也不急着出去，等鬼子走远了再出去。” 沈世杰看了一下大厅，点点头：“好吧，大伙休息一会。把手电都关了，只留两个，不，一个手电就行了，节省点电池。狐狸，你们是咋回来的？给我们讲讲你们的事情！” 狐狸把他和小社干掉村上正二、又逃回来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司令，对不起，我没有遵守规矩，听了小社的话，一起去找鬼子报仇。虽然最后干掉了村上正二，为乡亲们报了仇，也打乱了鬼子的部署，但总归是没有听从司令的指挥，请司令处罚我，咋处罚我都行，我全部接受。” “司令，是我不好连累了狐狸哥哥，要处罚就处罚我，这和狐狸哥哥没关系！”小社急忙说。 “你们干掉了村上这个老鬼子，为避风湾的乡亲们报了仇，这是大功一件，值得表扬，功劳簿上给你们重重记上一笔。但是，功是功，过是过，功劳给你们记上，错误也必须给你们指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该担当的一定要担当……” 沈世杰话锋一转，口气异常严厉：“小社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误吗？你差点毁了我们大伙知道吗？因为你咱们特务大队失去了两位好兄弟，王有还有其他几人都负了伤，这些你知道吗？要我说关你十年大牢都不冤！还有狐狸，派你出去干吗去了？快三十的人连个半大孩子都拉不回来你脸往哪儿放？出去找人的人居然被别人拉下了水，你的立场去哪了？如果小社去犯罪那你就是同案犯！你们两人要认真反思，好好总结这次教训，以后如果再犯类似错误绝不轻饶！” 狐狸和小社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特别是小社几乎要哭了，为了报仇居然让特务大队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这让他痛苦万分。郑二大锤等人安慰了一会，两人才渐渐平静下来，向大锤打听两名弟兄牺牲的经过。 小社离开山洞不久，鬼子就开始了第二次进攻。这次火力更加猛烈，攻山的兵力也翻了一倍，两个小队的鬼子轮番猛攻。特务大队依靠山洞天险顽强阻击鬼子，始终没有让鬼子踏进山洞半步，鬼子干着急没办法，只得退了下去。 突然，鬼子就像受了什么刺激，各种炮火疯狂向山洞倾泻，山洞前遮天蔽日，什么都看不清楚。一群鬼子不等炮火延伸就冲了上来，有几个鬼子甚至被自己密集的炮火炸翻，可后面的鬼子丝毫不为所动，嗷嗷叫着向上猛冲。 “司令，好像不大对劲！鬼子不等炮火延伸就往上冲，根本不怕被自己炮火误伤，看来是铁了心要攻克山洞，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是不是狐狸他们做了什么事惹恼了鬼子？小社下山找鬼子报仇，莫非已经得手了？”郑二伏在洞口对沈世杰说。 “嗯！有可能，要不鬼子也不会像疯狗一样乱咬。咱们就这么几个人，没有任何补给，鬼子只要困住咱们，时间长了山洞就会不攻自破，犯不上大动干戈，这点鬼子比咱们清楚。肯定是狐狸他们惹急了鬼子，鬼子才不顾一切的要攻占山洞。”沈世杰分析到。 “司令，让鬼子瞎折腾去，咱们走吧，趁此机会溜出去，犯不上和他们较劲。”大锤爬过来。 “不行，狐狸和小社还没有回来，不能把他们丢下，救国军没这规矩。鬼子上来了，听我口令，狠狠的打，坚决把鬼子打下去！”沈世杰异常严肃。 沈世杰高喊一声，带头冲出山洞，特务大队也都冲了出去，依托掩体阻击鬼子。冲锋枪像水一样泼向鬼子，手雷一颗接一颗往外扔，鬼子一片片倒下，后面的鬼子毫不畏惧，踏着同伴的尸体勇猛往前冲锋，眨眼见距离山洞只有二三十米了。 王有眼里喷着火，喝令两个弟兄连续装弹，不许停留。掷弹筒拼命射击，炮弹不断在鬼子群中爆炸，鬼子被炸得七零八落，冲锋队形很快就被打散，冲到山洞跟前的几个鬼子也被冲锋枪扫倒，鬼子的进攻再次受阻。 鬼子急红了眼，集中了五六具掷弹筒对付王有。王有不断调换着射击位置，躲在掩体后面不停射击，每一炮都能杀伤几个鬼子，还将鬼子掷弹筒打掉了两具，鬼子气得哇哇大叫，发誓要将这个土匪神炮手打掉。 为了麻痹土匪神炮手，鬼子将掷弹筒分成两个小炮群，一个炮群不停的开火吸引神炮手的火力；另一个炮群转到别处架设，两具掷弹筒都瞄准一个点，等候神炮手的到来。神炮手曾经在这个点上打过炮，说不定还会到这个点打炮，只要敢到这个点，用不了几秒钟就能让神炮手粉身碎骨。 第七十六章 大锤回家乡 (二） 王有打几炮就换地点，连续换了几个地点，打掉了鬼子一个机枪火力点，炸散了一个冲锋小集团，趁鬼子还没反应过来，迅速跳到下一个掩体架设掷弹筒。 鬼子已经等候多时，不等王有架好掷弹筒，两发炮弹呼啸而来。王有大喊一声：“不好！”拉起一个弟兄就跑，可是已经迟了，炮弹在掷弹筒旁边爆炸，两名弟兄被炸翻在地，身中无数弹片，瞬间失去了生命。王有急速卧倒，总算保住了性命，但后背也扎进了十几块弹片，负了重伤。 打掉了土匪的神炮手，鬼子信心大增，勇猛的冲上来。就在此时，狐狸和小社从背后开了枪，冲散了鬼子的阵脚，又一次粉碎了鬼子的疯狂进攻。 “王有哥哥，都是我不好，没听司令的命令，擅自离开山洞，让哥哥受伤，还牺牲了两位哥哥，我……”小社蹲在王有身边，抚摸着王有的脊背，难过的流出了眼泪。 “别哭，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让人笑话。知道错就好，以后改过来就行了！记住这次教训，好好听司令的话，努力杀鬼子，为牺牲的哥哥们报仇雪恨！”王有爬在地上，吃力的拍拍小社屁股。 “嗯！小社一定听哥哥的话，再也不敢乱来了。” 郑二细心的给王有治伤，多年的土匪生涯让他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治伤常识，能对付一些外伤。王有背上扎满了弹片，伤势很重，郑二耐心的给他取弹片，每取一块王有就哆嗦一次，有些扎的较深的弹片还得剜肉，疼的王有声都喊直了。背上的弹片全部取出时，王有早已昏了过去，浑身被汗水浸透了。郑二用完了四五个弟兄急救包里的酒精才将王有背部清洗干净，上药包扎完毕，在地上铺了几块毯子，让他静静的养伤。 “弟兄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石洞里没有水，没有粮食，更要命的是里面阴暗潮湿，密不透风，对伤员的恢复极为不利，还有可能加重他们的病情，所以咱们必须出去，到外面再想办法！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慢慢往外走，赶天黑差不多就能走出山洞。”沈世杰掏出怀表看了一下，命令队伍继续前进。 夜晚，密林里显得格外宁静，漫天的星斗在浩瀚的空宇里注视着世间。一道不大也不高的石坎下面，一块石头被轻轻推开，露出一个洞口，接着从洞里钻出一条黑影。黑影伏在地上静静听了一会，悄声向前爬去。 黑影爬了几米，敏捷的攀上一棵大树，极目向四周望去，除了黑乎乎的密林什么都没发现。他又仔细听了一阵，只听见微风舞动树叶的婆娑声，再就是贪玩调皮小动物的嬉闹声，偶尔还能听见大型野兽的低吼。这说明周围没有异常情况，至少方圆数百米之内没有陌生人，否则这些动物不会出来活动。 三声清脆的鸟叫，石坎下面陆续钻出许多黑影，最后几人是被抬出来的。这些黑影并没有停留，在先期出来的黑影引导下迅速离开石坎，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半夜时分，这队黑影爬上一座小山。小山距莽山不远，远没有莽山高大雄伟，更没有莽山险峻，甚至连稍陡一点的悬崖都没有。小山四面山坡都很平缓，山坡上长满了合抱粗的大树，是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头，无论谁都不会想到山上会有什么机关秘密。 然而机关秘密就在这座山顶上。前面开道的黑影摸到只有半亩大小的山顶上，在一棵大树下面摸索一阵，搬开大树下面的树皮，又一个洞口露了出来。黑影钻进洞里，不大一会又钻上来，轻声叫道：“沈司令，快带大伙进来，下面保存的非常完好。” 大树下面是空的，沿木梯向下攀四五米，再往前走十来米，继续向下爬，转了好几个弯，进入一个非常宽敞的地下大厅里。沈世杰打开手电看了一圈，非常惊奇：“狐狸，这是什么地方啊？足有三间房子大，就像宫殿一样！地上铺着木板，被褥、锅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水缸里居然还有水，这水能喝吗？” “司令，千万别喝，好几年了，早捂臭了，就算没臭也不能喝。山下有条小溪，一会我出去提点水回来，把这里收拾收拾，咱们就在这呆几天，保准没人发现。这是当年我们老大干的，他让我们在这里挖一个地坑，说万一有什么危险就到这里避难。因为这里距莽山不远，又不很起眼，别人根本想不到这里会藏人。知道这里的人不多，只有我、大锤和另外五个弟兄参与了修建，其他人一概不知道。我们八人每天晚上秘密来这里挖坑，挖出的土全部担到二三百米开外的山沟里倒掉，一直挖了大半年才挖成。我们在四周做了好几个通气孔，以保持洞里通风干燥，还搬来许多木板做成地铺，被褥碗筷等东西自然一样不少。那边墙角有个小门，从门进去走不远有个深坑，那是解手方便用的，一直都没怎么用，这次恐怕要用了。只可惜我们老大无福享受这里，只来看过一次，没过多久就被张司令砍了头，另外五个弟兄也早已命丧黄泉，只有我和大锤活了下来。”狐狸边收拾边说到。 “张司令他们知道这里吗？”沈世杰问。 “不知道，我们没有给他说，主要是从来也没用过，估计再也用不上了，也就没有说，今天若不是咱们被困在山洞里，我也想不起这个地方。咱们就替我们死去的老大享受一回，在这里躲几天清闲，让小鬼子瞎折腾去吧！” “也好，咱们暂时在这里休养几天，让王有他们安心的养伤，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离开。鬼子一定四处搜寻咱们，咱们不离开这里，鬼子就不会轻易撤兵。藏身的地方是有了，可咱们吃什么？十几个人每天都消耗不少粮食，伤员们更是需要营养补充，咱们的干粮最多还能吃两三天，得想办法搞点粮食。狐狸，你有什么好办法？” “司令，这事就交给我和大锤吧，我俩是当地人，人熟地熟，一定能想办法搞些粮食回来。大伙把身上的大洋都拿出来，一会我和大锤带两个弟兄出去找水，找到水后我俩就下山找粮食，其他事情就由弟兄们来办了。” “不急，现在还早，你们抓紧时间睡会，尽快恢复体力，后半夜再下山找粮食。冲锋枪都放在洞里，只带手枪，子弹多带点，以防万一。警备团的衣服不能再穿了，都穿便衣，隐蔽起来更方便些。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粮食，否则弟兄们就得挨饿，伤员们也会有危险。万一找不到粮食你们也得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山林这么大，打猎也能维持几天。” “司令，千万别出去打猎，根本打不着，还容易暴露目标，绝不能冒这个险。莽山自古以来就有土匪，周围的野物早就适应了土匪的捕猎，大小动物都十分精猾，一般人根本打不着猎物，就连老猎人都不上这里打猎。我们一会就下山，趁天黑抄小路下山，赶到附近的村子买些粮食，三天之内保准回来，请司令及弟兄们放心。”狐狸坚定的说，大锤也符合着，两人靠在一边眯一会。 后半夜，狐狸和大锤整整衣服，两名弟兄也爬起来，把所有水壶全背上，又提了两个水罐，沈世杰掏出一把大洋递给狐狸：“弟兄们就剩这十几块大洋了，光买粮食也够了，别的就算了，买到粮食立即赶回来，我们都等着你。” “司令请放心，我们一定搞到粮食，早去早回！对了，差点给忘了，水缸后面有个洞，主要是排水用的，万一有什么危险情况也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司令，我们走了，您和弟兄们多保重！” 帮两个弟兄找到溪水，狐狸和大锤就离开了。他们悄无声息的在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穿梭，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任何情况，但已经嗅到鬼子汉奸的气味，也看见了非常醒目的白色帐篷。大锤真想冲上去将帐篷打个稀巴烂，可是想到沈司令和王有他们都等着自己回去，只得强忍着怒火，悄然越过鬼子封锁线，天亮时跳出了莽山，秘密来到一个叫铁匠铺的小村子。 这是大锤的老家，十七岁之前他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十七岁那年父母因病双双辞世，他含泪埋葬了双亲，跟随在莽山做小头目的叔叔当了土匪。土匪上上下下对他都非常好，一方面是因为他身强力壮，一般人根本打不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铁匠铺村的人，村子坐落在莽山脚下，所有人都和土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没人敢动村民一根汗毛。村民们给莽山提供粮食等东西，土匪也给村里许多大洋，更重要的是村里的女人几乎个个在山上都有相好的，有的就是土匪的老婆，谁敢在这里造次？ 村里一片萧条，许多院落都坍塌甚至烧毁了，根本没有人烟，整个村子也没有几家完好的院落。大锤和狐狸心如刀割，强忍着泪水走到一家院落前，狐狸爬上大树望风，大锤翻墙进入院子。 “谁啊……”屋子里颤巍巍走出一位花甲老人，声音沙哑苍老，看样子对翻墙入室并不奇怪。 “五爷，我是大锤，回来看看您老人家……”老人和大锤是本家，按辈分和排行他得叫五爷爷。 “是大锤啊！你孙子还在世啊？好几年都不见你了，我以为你孙子让日本人收走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进屋，进屋说话！”五爷拉着大锤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咧嘴笑了。 “五爷，你孙子壮的跟牛似地，小日本哪敢要啊？不吓死他狗日的才怪呢！五奶奶呢？咋不见奶奶啊？莫非……” “孙子啊，你奶奶她走了，去年就走了。日本人和一个叫什么贾让的来转了一圈，村里的女人一个都没落下，上至七八十的老太婆，下至七八岁的嫩娃娃，糟蹋后全杀了……唉……可怜啊！村里在家的人全部被杀了，说都是土匪家属，要让敢于反抗皇军的土匪断子绝孙……只有我们十几个进山打猎采药的男人和外出串亲的女人孩子活了下来，总算没有让村里人断子绝孙……” “五爷，村里遭受这么大的劫难，大锤心里太……爷爷，贾让和那帮日本人被我们杀了，乡亲们的仇算是报了。可是日本人并没有回去，还在这一带欺负咱老百姓，还霸占着咱们大半个中国。你孙子我早已经不做土匪，跟着一帮好汉专门打鬼子，为咱老百姓报仇。前些天还在莽山和鬼子打仗，虽然没有打胜，但也杀了不少鬼子……” 第七十七章 雨夜遭伏击 （一） “大锤，前两天是你们和鬼子打仗啊？唉……真是的，咋就没打胜呢？你们队伍呢？死了几个人？肯定伤人了吧？咋就你一个人来了？其他人呢？”老人急了，抓住大锤的手不停的问。 “五爷，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鬼子伤亡不小，我们也死了两名弟兄，还有好几个弟兄受伤。我们大部队现在还在鬼子包围圈中，因为伤员行动不便，无法突围。我是攀悬崖下山的，想给队伍找点粮食，我们现在基本没有啥粮食，弟兄们在挨饿，特别是伤员没有吃的，恐怕支撑不了几天……” “我的大孙子，你咋不早说呢？咋能让打鬼子的队伍饿肚子？五爷家里多少还有点粮食，前些日子打猎腌了点肉，五爷给你拿去，孙子吃饱肚子好好打鬼子，给奶奶报仇……”老人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背出一袋粮食，又拿出一个坛子。 “好孙子，这袋粮食拿去，爷爷只有这么多了，你们能吃几天吧？爷爷老了，剩下的粗粮也将就够吃。这坛腌肉也拿去，给伤员们补补，早点养好伤打鬼子。爷爷扛不动枪了，拿点粮食出来，也算爷爷为打鬼子尽一点心意！” “五爷，这咋行啊？您就剩这么点粮食，都拿出来以后咋过？我们再怎么也不能让您断粮啊！村里不是还有几户人家吗？麻烦您挨家跑一趟，看谁家有富裕的粮食，我们掏钱买。价钱好说，肯定比集市上高，您看行吗？”大锤掏出一把大洋递给五爷。 “孙子，你这是干啥？小看五爷不是？五爷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莽山上也曾做过几天交椅，这种时候钱不钱的太没意思了吧？你的意思五爷明白，五爷一人拿不出那么多粮食，让各家都拿一点。五爷这就去凑，能凑多少是多少，钱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都算在五爷身上。”五爷推开大锤，转身就往外走。 “哎！五爷，您急啥啊？事情还没说好你就走，真是急性子。我们救国军并不缺钱，前几天还缴获了小鬼子几万大洋，买粮食这点钱根本不算啥，就算再多的钱也不在话下。只是这次我出来就带了这么多，不过，买粮食足够了，再买点肉也够了。这点钱您老人家拿着，就算孙子孝敬您老的，您就别客气了，这跟别的都没关系。粮食不需要太多，有一百多二百斤就够了，多了我们也带不走，再说弟兄们伤好的差不多我们就撤了，能吃几天就行！”大锤硬把大洋塞给五爷。 “真的？你们有几万大洋？这不是比莽山那时候都富吗？简直和地主老财差不多。既然是你孙子孝敬五爷的，我就不推辞了，用这钱给你们买点粮食，剩下的攒起来，以防乡亲们有个三长两短的。粮食没问题，多的不敢说，三五百斤还能凑起来，五爷这就给你弄去。”五爷接过大洋，笑呵呵的走了。 “五爷，记得给乡亲们给钱，但别说我回来了，也别说是打鬼子的队伍要用，就说有个亲戚有急用，千万要记住啊！”大锤追出门，拉住五爷叮咛了几句。 “放心吧孙子，五爷知道咋说，你就等着吧……” 晌午时，五爷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五十开外的彪形大汉和一个十六七岁的的半大小子，三人都背着沉重的口袋。彪形大汉走进屋子，将口袋放在地上，左右看了半天，非常疑惑：“五叔，你亲戚呢？不会跑了吧？看看家里少啥东西没？” “跑啥啊？兴许是出去溜达去了，不可能跑的。粮食先放在这里，你们回去吧，钱都给你们了，价格也不低，回去啥都别说，就当没这回事。走吧，你们都走吧，别在这呆了。”五爷往外推着二人。 “五叔，啥亲戚这么神秘啊？我们又不是外人，有啥回避的？我们就在这等会，看看是啥亲戚，要是坏人粮食坚决不给，给多少钱也不卖！”大汉站在地上不走了。 躲在屋后的大锤一看不出来不行了，这二人他都认识，也是他的本家亲人。他轻轻咳嗽一声，慢慢转出后屋，亲热的叫道：“七伯，柱子兄弟，你们都还好吧？” 七伯定定的看了一会，激动的抓住大锤：“大侄子，你还活着？你五爷说有个亲戚急用粮食，我咋都不信，生怕你五爷让人骗了，就和你柱子兄弟一起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大侄子回来了。听说莽山让人血洗，老大也被砍了头，剩下的都被收编，成了打鬼子的英雄好汉。你也被收编了吧？现在还在打鬼子吧？只要打鬼子七伯就高兴，狗日的鬼子太可恨了，咱们村子……” “七伯，五爷都给我说了，咱们村子被鬼子害惨了，狗日的都没有好死……”大锤把打死福田贾让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五爷，七伯，柱子兄弟，我不能久留，马上就走，这些粮食我带走。鬼子就在周围，随时都可能来这里，你们最好到别处躲躲，免得遭到鬼子残害。我们在山里四处乱转，和鬼子捉迷藏，鬼子根本找不到我们，请你们放心，我走了！”大锤走出院子，将狐狸喊进来，两人背了两袋粮食，再多的无法拿了。 “哎！还有一个人？咋不让进屋啊？你们两人能带多少粮食？万一遇到鬼子咋办？我看不如这样，已经晌午了，到我家去吃点饭，力气攒足，我和柱子送你们走。”七伯爽朗的说。 “七伯，这咋行啊？山上到处都是鬼子，不能让你们冒这个险。有我俩就行了，粮食能带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先放着，下次我们再来背。饭就不吃了，我们得赶紧回去，要不然弟兄们该挨饿了！” “大侄子，哪还有下次啊？这世道活一天算一天，下次谁知道是啥时候？既然大侄子致意要走，我就不强留了，我和柱子送你们走。我们爷俩帮你把粮食送到山下，放到安全地方，你们再派人来拿，这样你们就不用下山到处乱跑了。五叔，家里有干粮吗？给我们多少吃点，也好有劲背粮食。” “有，有，刚做的干粮，够你们吃的！”五爷忙不迭地拿出一框干粮，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一气，七伯还把剩下的干粮都揣在怀里，招呼柱子背起粮食就走。 筹集来的粮食足有二三百斤，每人背了六七十斤，还有几十斤无法带走。狐狸只好将剩下的粮食暂存在五爷家里，以后有机会再下山来背，没有机会就让五爷吃了。 “大孙子，粮食我老汉一斤都不留，全部给你们搬上山，还有这点腌肉也给你们带上，给受伤的将士们补补身子。剩下的粮食和腌肉我老汉给你们送，别看我岁数大了，走山路你们还不一定能撵上呢！”五爷把剩下的粮食背上，提起腌肉坛子就走。大锤和狐狸还想劝说，可是五爷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往前直走，理都不理他们。两人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上山。 走了没多远，听见有枪声传来。狐狸急令几人隐蔽，攀上大树瞭望，却见不远处有一队鬼子在搜山，正往这边走过来。他跳下大树，带着几人就跑，一直跑到一座悬崖下才停下来。 悬崖下面有条小溪，顺着小溪往上走不远碰见一条瀑布，瀑布不高，却有十多米宽，非常壮丽。几人小心翼翼钻进瀑布，转过一块大石头，躲进石头后面的小山洞里。 山洞最多能容下十来个人，洞后面有道数米长、十几公分高的缝隙，溅落洞里的水滴都流进缝隙，不知去向。 “哎呀呀……啧啧……简直就是西游记里面的水帘洞啊，真是个好地方。这距咱村不远，我不知来过多少次，咋就不知道瀑布后面还有如此秘密？哎！大锤哥，你们咋找到这地方的？”柱子惊奇极了，四处乱摸。 “柱子，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七伯经常带你到远处避难，家门口的好地方居然没带你来，真是可惜！其实这个山洞就是七伯发现的，村里没几个人知道，五爷大概也不知道吧？七伯很早就告诉了我，说我常年动刀拿枪，免不了有个闪失，紧要三关之时可以到这里躲避一阵。我也只告诉了狐狸，其他人都不知道。”大锤笑着说。 枪声越来越近，几个人不敢出声，静静的蹲在洞里。大锤和狐狸拔出驳壳枪守在洞口，万一被鬼子发现只能以死相搏了。 十几个鬼子顺着溪水一路搜索，发现了瀑布，一个个开心极了，站在溪水旁边指指点点，大声说笑着。深山密林中有这一汪溪水，特别是美丽如画的瀑布，简直太迷人了。几个鬼子脱掉皮靴，在瀑布下面嬉闹着，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美景。其他鬼子有的坐在岸边，有的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谁也不愿意离开这人间仙境。 远处响起了凄厉的哨音，十几个鬼子不得不穿上皮靴，收拾整齐，离开了瀑布。就在他们端起步枪的刹那，兽性显露了，几个士兵回身对准瀑布连连开火，有两个士兵还往瀑布扔了几颗手雷，手雷穿过瀑布爆炸，溅起团团水花，惹得鬼子哈哈大笑。 瀑布后面，几个人伏在洞里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出。大锤恨得牙直痒痒，无耻的鬼子，随意践踏大好河山，真想把狗日的全都突突了。可他只能一忍再忍，把身子放得低低的，伏在洞口的大石头后面，任凭鬼子疯狂的发泄。 鬼子走远了，狐狸悄悄爬出瀑布，攀上溪边的大树仔细查看。西边又过来一队警备团黑狗，咋咋忽忽的胡乱开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了。 第七十七章 雨夜遭伏击 （二） 狐狸只得潜回瀑布后面，耐心的等待着。几人在瀑布旁边找了一些石块铺在地上，又把粮食袋放在石头上，坐在粮食袋上发愣。狐狸和大锤这两天就没怎么睡觉，困意实在难当，没坐一会眼睛就支撑不住了，干脆背靠背睡起了大觉。五爷和七伯脸都吓白了，爬在洞口张望着外面，生怕招来几个鬼子。倒是柱子不慌不忙，让五爷和父亲坐在狐狸大锤旁边，给两人当靠背，让两人睡得更舒服些。大锤呼噜声很大，柱子就给他嘴里塞了一块干粮，大锤眼睛睁开，咧嘴笑了一下，叮咛了柱子几句，随即又沉沉睡去。 警备团来到瀑布跟前，叽叽喳喳的喊叫着。一些人对皇军轰炸如此美丽的人间仙境表示非常无奈和遗憾，个别人还小声的愤慨了几句，立即遭到旁边人的严厉斥责，命令他闭上臭嘴，小心皇军听见割掉舌头。 这帮汉奸不敢久留，嬉笑了一阵便匆匆离开，一个个还有点恋恋不舍，都想再看看这里的景色。可惜他们已经把性命包括灵魂全都交给了日本鬼子，这里的河山再好也不属于自己，他们只能像行尸走肉一样匆匆而过。 柱子爬出瀑布四处观察，没有再发现有人过来。可是他不敢轻易离开，周围几里地再也找不到这么隐蔽的去处，说啥都不能冒险。自己出事不要紧，这些粮食就送不到队伍手里，那些打鬼子的好汉就得挨饿。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特别在意那些好汉，甚至很想成为好汉中的一员。他觉得自己不能再东躲西藏了，应该像大锤哥那样堂堂正正的打鬼子，保家园，这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天黑以后，狐狸和大锤终于睡醒了。狐狸揉揉眼睛，轻声问道：“五爷，七伯，我们睡得太死了，天都黑了，鬼子再没来吧？” “鬼子倒是没来，那些黑狗王八蛋来过一回，在瀑布前面摆弄了一阵，没多久就走了。一下午再没有人来过，我出去偷偷看了几次，一直没有发现啥情况。看两位哥哥睡得正香，我也没敢打扰，等哥哥睡醒再说。现在哥哥醒来了，咱们咋办？”柱子凑过来。 “不错，你小子有点军人的素质，知道出去侦察，一下午在鬼子眼皮底下也没有暴露目标，应该夸奖！”狐狸笑道。 “哪里啊？要不是我和你五爷操心，说不定黑狗子真有可能发现呢，光靠这毛头小子哪行啊？”七伯依然心有余悸。 “七伯，正因为有您和五爷在，我俩才敢放心大胆的睡觉，要不然打死我们也不敢在鬼子眼皮底下犯迷糊。柱子，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狐狸命令。 几个人爬出瀑布，悄然向密林中走去。狐狸不敢直接回特务大队藏身的小山，生怕被鬼子盯上暴露目标，也怕五爷他们出去不小心说露了嘴。他和大锤耳语了几句，决定把粮食送到距小山一里多地的悬崖上，那里有个小平台，便于粮食储藏。 山林的夜晚非常寂静，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的所有。几个老少爷们疾步奔走，他们熟知山林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掌一样，尽管夜色漆黑，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脚步。乌云越来越黑，像山一样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沉闷的雷声渐渐响起，不时夹杂着闪电。马上要下雨了，几个人加快脚步，几乎小跑着向前疾行。 距悬崖不远了，前面开道的大锤稍稍缓口气，直起腰擦把汗，想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就在这时，一声炸雷爆响，惊天动地，震的几人抖了几抖，头发不由得直了起来。紧跟着几道电光闪过，大地如同白昼般光亮，大锤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 前面爬着几个黑影，左右两侧也爬着一些黑影，近的距几人只有几米，远的也不过三二十米，钢盔和枪刺在电光下闪着亮，连黄色的军服都看得清清楚楚。几人稀里糊涂的居然踏进了鬼子的埋伏圈，被鬼子三面包围，插翅也难逃了。 这是一小队鬼子，从下午一直埋伏到现在。小队长觉得好几天都一无所获，应该改变一下策略，学学土匪的习惯，在山林里蹲守一晚上，有土匪上钩最好，碰不到土匪就当一次练兵。乌云黑压压的，他根本不为所动，其他鬼子也都静静的趴着，没有人出声。直到一声惊雷响过，几道电光闪过，才发现前面站着几条黑影，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五米，他惊愕的嘴都合不上了！皇军埋伏得如此隐秘，对方根本没有发现，自投罗网来了！可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若不是闪电，这几人岂不是要踏着自己的身体过去？这是什么人？丛林行踪如此诡秘，除了山林土匪谁还有如此本领？ “抓活的，不要放跑一个土匪！”小队长一跃而起，拔出战刀，向眼前几人勇猛的扑过去。 还没接近几条黑影，就听见一声怒吼，好似又一声炸雷：“小鬼子，我操你娘！冲过去，冲啊……”随即一梭子弹扫过来，小队长身中数弹，身子晃了几晃，手拄战刀企图站稳。黑影飞起一脚，小队长身子向后飞去，重重砸在一个鬼子身上，那名鬼子连同小队长一起倒在地上。 大锤一击得手，脚步根本没有停留，迅猛向前冲去，手枪不停喷着子弹，前面的鬼子一个个倒下。狐狸连连射击，不时招呼其他三人跟紧，几人撕破前面的包围圈，迅速跑进对面的密林里。 鬼子恼羞成怒，手电筒全部打开，周围照的如同白昼。机枪、步枪一起招呼，手雷向冰雹一样砸过来，“轰……轰……”爆炸声不绝于耳。纵然有茂密的丛林遮挡，飞奔的几人还是未能幸免，最后面的五爷腿部中弹，“哎呀”一声跪倒在地。 “五爷……”大锤扔下粮食，飞奔过来，一把抱起五爷。 “快……快走，送粮食……腌肉……”五爷一把推开大锤。 “听见了吗？狐狸，把粮食送走，快……”大锤边喊边对冲上来的鬼子开火，两名鬼子倒在五爷身边。 “大锤……”狐狸打了几枪，企图冲过来帮助大锤。 “快走，把粮食带走，少一颗粮食老子要你的狗命！快走……走……都走……”大锤扔出一颗手雷，冲狐狸大喊。他现在距鬼子最近，想跑非常困难，索性回身阻击鬼子，掩护其他人撤退。一起跑谁也跑不掉，自己如果能拖住鬼子，其他人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把粮食送走，沈司令他们也就有希望。 狐狸见大锤在阻击鬼子，一咬牙：“柱子，七伯，走！”背起粮食就跑，其他两人也跟着跑。跑了几十米，狐狸扔下粮食，一把拉住柱子：“把粮食放下，咱们回去把五爷和大锤的粮食也背回来。” “儿子，把粮食看好，爹去！”七伯推了一把柱子，转身跟狐狸跑了。狐狸顾不上说话，飞速向大锤奔去，驳壳枪不停响起，靠近大锤的几个鬼子都被打倒。 两人冲到大锤跟前，背起粮食就跑，七伯顺手又把那坛腌肉提上，回身飞奔。大锤头也不回，哈哈大笑：“这么多鬼子陪老子玩，过瘾，实在过瘾啊！狐狸，还是那句话，少一颗粮食，老子要你的狗命，快给老子滚，滚！哈哈哈哈……” 狐狸和七伯刚跑到柱子跟前，一梭机枪打过来，后面的七伯后背中弹，往前猛的一扑，重重砸在狐狸身上，狐狸一个踉跄摔倒，款款躲过子弹。 “爹……”柱子抱起七伯哭喊着，使劲摇着七伯的身子。 “儿子……快……快走……跟……跟狐狸哥哥走……粮食……粮……”七伯吃力的推着柱子，口中鲜血狂喷，头一歪没了声息。 “爹……爹……”柱子声嘶力竭，泪如雨下。 “柱子，七伯已经去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咱们都得没命！背上 粮食，咱们走！”狐狸拉起柱子就跑，跑了几十米再返回来，两人连拉带拖把剩下的粮食往前送。送到一棵大树下，狐狸飞身跃上大树，把三袋粮食藏在树冠里，又折了些树枝盖上，即使下雨也淋不了多少。两人各背了一袋粮食，提上腌肉，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大雨“哗哗”下了起来，夜空里雷声滚滚，电光闪闪。大锤驳壳枪连连开火，鬼子狂叫着冒雨往上冲，可总也冲不到跟前。驳壳枪子弹打光了，他来不及换弹夹，掏出手雷扔出去，几个鬼子倒在血泊之中。他抽出一个长弹夹准备推弹上膛，两名鬼子扑了过来，猛的把他撞倒在地，死死压在他身上，企图抓活的。 “啊……”一声暴喝，两名鬼子飞了起来，大锤翻身跃起，猛虎般的扑到一名鬼子身上，拳头雨点般的砸在鬼子头上。鬼子拼命挣扎，无奈敌不过狂怒的狮虎，渐渐没了气息， 两把刺刀同时刺进大锤的后背和左肋，大锤低吼着，回身抓住两支步枪，狂叫一声，生生把两名鬼子举了起来。鬼子哇哇狂叫，死不丢手，牢牢抓住步枪，大锤使劲夺了几次都未能抢过一支步枪，只好连人带枪扔了出去。 更多鬼子围了上来，将大锤团团包围。大锤手枪早已不知去向，着急的双手在身上乱摸，却没有摸到一颗手雷。他轻轻摇了摇头，慢慢站起来，仰天长啸：“啊……啊……小鬼子，我操你祖宗，给老子一颗子弹，来啊……来……” 有个鬼子觉得很有趣，一个受了重伤并且手无寸铁的土匪被包围后居然还能叫嚣，八成是吓疯了吧？先玩玩这个愚蠢的支那土匪再说！他哇呀呀叫了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大锤跟前，企图把刺刀插进大锤的胸膛。 大锤毫不畏惧，挺胸迎了上去。刺刀插进了胸膛，他也抓住了鬼子的枪管，鬼子猝不及防，双手一松，步枪到了大锤手中，吓得鬼子连连后退，生怕大锤要了他的小命。 第七十八章 成立政治部 (一） 大雨如注，雷声轰鸣。鲜血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可大锤浑然不觉，挥舞着步枪寻找战机。两名鬼子在地上抽搐着，惨叫声不绝于耳，就是没人上前救援，任凭大锤在快要死亡的鬼子身上恣意践踏。 “好汉，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忠诚和勇敢，是真正的勇士！皇军说了，只要你放下武器，皇军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马上放你走，你可以做你愿意做的任何事情。”一个翻译战战兢兢的走进包围圈。 “去你妈的狗汉奸，有种你再往前走两步，看老子不戳你狗日的个透心凉才怪！告诉你那主子，让老子放下武器没门，有本事就上来缴枪。有这么多小鬼子陪老子玩，老子那也不去！老子现在最愿意做的就是杀鬼子，杀一个赚一个，直到狗日的滚出莽山，滚出中国，那才是老子真正最开心的事情。”大锤踩着受伤的鬼子，浑身微微发抖，脚下也渐渐发软，他咬紧牙关，再次挺了挺腰，朝鬼子怒吼。 “吆西！真正的好汉，皇军就喜欢你这样的勇士！只要你投降皇军，前面的事情一概既往不咎，皇军马上让你做官，金钱美女大大的。”一个粗壮的曹长走近大锤，亲自劝说大锤。 “哈哈哈哈……小鬼子，想让老子投降？做梦去吧！老子绝不像那个杂种一样没骨头，走到哪老子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中国爷们！小鬼子，别费口舌了，有啥本事都使出来，老子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最好来几个跟老子厮杀，让老子好好过一回杀鬼子的瘾！” “吆西！勇士，真正的勇士！我来和你比试比试！”曹长端起步枪，摆好了姿势。 大锤一使劲，脚下的鬼子一声惨叫，再也没了声息。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旁边挪了一步，等待鬼子来攻。 “啊……”鬼子曹长大叫着冲上来，刺刀上下左右不离大锤要害。大锤站稳脚跟，双手不停摆动，化解了鬼子的全部招数。鬼子见状，狂叫一声，直挺挺向大锤胸前刺来。大锤冷笑一声，挺起胸膛迎上去，就在鬼子刺刀将要刺进胸膛的刹那，把步枪狠狠掷了出去。 刺刀深深扎进鬼子曹长的肚子，曹长也刺进了大锤的胸膛。两人都弓着腰，喘着粗气，互相看着对方，口中鲜血狂喷。 曹长倒了下去，大锤踉跄了两步，在曹长身边站住。就在此时，几把刺刀同时刺进大锤后背，大锤身子往前一扑，栽倒在曹长身上。倒地的刹那右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伸手一摸，却是手雷。他摘下手雷，吃力的拔掉插销，用尽生平之力往曹长头盔上一磕，嘴上挂着微笑，头一歪永远闭上了眼睛。 “轰隆！”一声巨响，雨夜中闪过一团火光，几个正往外拔刺刀的鬼子全部倒地，做了大锤的陪葬品。 “孙子……我的好孙子……”黑夜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哭喊着。几个鬼子拖着断了一条腿的五爷走过来，翻译指着大锤的尸体喝问：“老东西，这是你孙子？他妈的，都不是好东西！快说，剩下的土匪到哪去了？不说这就是你的下场，说了皇军放你回去。” “狗杂种，别说爷爷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说的！爷爷的孙子是土匪，是打鬼子的土匪，爷爷我也是土匪，要杀要刮随便，爷爷早活够了！哈哈哈哈……孙子，在下面等着，五爷就去找你……” 见五爷死硬死硬的，估计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加上雨越下越大，鬼子再也没了耐心，挥刀砍下五爷的头颅，抬上鬼子尸体，仓皇逃离莽山，连夜回据点交差去了。 雨停了，莽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美丽。沈世杰带着特务大队来到大锤牺牲的地方，找到大锤和五爷的遗体，也找到七伯的遗体。大伙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默默的流着泪水，在大锤牺牲的地方挖坑。他们要把大锤埋葬在莽山脚下，让他永远守候这片美丽的土地。 没有棺材，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什么都没有。郑二替大锤整整破烂不堪的衣服，细心把大锤脸上的污泥洗干净，轻轻把大锤抱进墓坑：“兄弟，在那边占个好位子，老郑还有其他弟兄迟早要去找你的。非常时期，让兄弟走得有点寒酸，实在对不住了。不过我知道兄弟不会在乎这些的，兄弟在乎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在乎的是痛痛快快的杀鬼子！兄弟，以后你就只管畅快的吃肉喝酒，老郑和弟兄们下去时一定多多带些酒肉，咱们一起大吃二喝。小鬼子你就别管了，不会给你带一个下去，老郑和弟兄们在阳间就把狗日的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兄弟，一路走好，就不多陪你了，小鬼子还没杀完，老郑和弟兄们替你去杀鬼子了。” 狐狸和柱子把五爷和七伯的遗体也放进墓坑，和大锤一起埋葬。柱子泪流满面：“爹，五爷，一路走好！有大锤哥陪伴你们，从此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了！爹，您一直对儿子放心不下，总说儿子长不大，生怕以后受罪！今天我要告诉您，儿子已经长大，正式加入了新四军，成了新四军断魂山抗日救国军特务大队的队员，大锤哥的冲锋枪现在扛在儿子肩上。爹，儿子有好多好多话要给您说，等以后打跑了鬼子，儿子给您说上三天三夜，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您，让您老人家也高兴高兴。爹，您走好，儿子打鬼子去了！” 埋葬完毕，狐狸找来一块木板，王文德用刺刀刻上“新四军战士铁大锤和抗日志士铁五爷铁七伯合葬之墓”立在墓前。沈世杰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其他弟兄也磕了三个响头，擦干眼泪，找到隐藏的粮食，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特务大队在小山上隐蔽休整了半个多月，直到王有等人伤势基本痊愈，能适应一般的训练才离开小山。他们没敢走大路，也没敢走来时的路线，还是向云山方向进发，每天只走十几里甚至几里地。一方面王有等人还不能进行高强度的行军；另一方面鬼子汉奸无处不在，四处横行，他们不得不东躲西藏，尽量在人迹罕至的密林中穿行。 回到根据地已经是盛夏时分。王大保和张耀祖等人望眼欲穿，心几乎要碎了，终于把沈世杰他们等了回来，救国军沸腾了，整个白马镇沸腾了！老百姓奔走相告，大伙涌到救国军司令部，都想亲眼看看他们的大恩人，看看恩人瘦了没有，身体还好吗？搞得极度疲惫的特务大队一时不知所措，想睡觉都不行，全都哭丧着脸斜靠在墙角。 还是王大保有办法，出来对老百姓安慰了几句，添油加醋的承诺了一番，总算把老百姓打发回去。他立即命令步兵大队四处警戒，不许任何人进入救国军司令部，让特务大队好好睡上一觉。 一天一夜后，沈世杰和特务大队终于醒来了。所有队员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件东西是香喷喷的一大碗鸡肉，可把有些日子没有见荤腥的家伙们乐坏了，一骨碌爬起来端起碗就吃，恨不得连骨头都咽进肚里，看得张耀祖等人只掉眼泪。 弟兄们刚把肉吃完，一个个大盆端了进来，后面是一桶桶热水，还有叠的整整齐齐崭新的新四军军装。沈世杰和特务大队的弟兄们跳进大盆，把身子洗的一尘不染，又把头发剪得整整齐齐，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穿上军装，满地乱转圈子，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 “政委，我可是有几年没有穿军装了，一直穿便衣，总觉得不美气。穿军装就是不一样，精气神一下全来了，你说怪不怪？”沈世杰一身戎装，英俊挺拔，走到王大保跟前炫耀着。 “沈司令，过去咱们实在太穷，一直让大伙穿不上军装，不但我心里过意不去，陶司令钟政委他们也很内疚。这次你们搞了那么多大洋，不但解决了老百姓的生活，也解决了咱们救国军的困难。咱们的吃穿都有了保障，还给战士们每人做了冬夏两套军装，这全都是你沈司令的功劳啊！”王大保笑着说。 “是吗？那太好了！那些大洋够花吗？老百姓的事情暂时解决了吧？好久没见陶司令钟政委了，他们都还好吗？” “钱当然永远是不够的，不过，白马镇老百姓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买来的粮食一直能吃到新粮食下来，老百姓暂时不用发愁。陶司令钟政委他们都很好，这些日子可把他们急坏了，几乎每天都派人来问你和特务大队的消息。你们一回来我立即派人去送信，总算让他们吃了颗定心丸，他们说过些天专程来看你。” “哎呀！我得抽空去看望陶司令钟政委，向他们报到，请示咱们救国军下一步的行动。哎！政委，这些日子弟兄们打仗了没有？打了几仗？有损失吗？缴获了什么好东西？” “仗是打了几次，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主动出击。鬼子一直对根据地虎视眈眈，总想渗透进来，削弱根据地的力量。只是距离太远，加上山高林密，大部队难以展开，就派些小部队来不断骚扰，还有许多汉奸武装和打着抗日旗号的草头流氓队伍也经常来找啰嗦。咱们救国军配合主力部队和这些鬼子汉奸打了几次，将他们全部赶出根据地，狠狠打击了鬼子和汉奸流氓的嚣张气焰。战斗中除了几个弟兄负伤，别的基本没有什么损失。至于缴获倒没什么，打完仗咱们就走了，打扫战场的事情都留给别的部队，弟兄们看不上汉奸那些破烂玩意。” “嘿！这帮小子，胃口越来越细，连汉奸的玩意都看不上了？不过也是的，咱们人少，武器弹药需求量不大，鬼子送的都用不完，别的自然不要了。带回来的机枪掷弹筒上交了几挺？陶司令还满意吧？重机枪和迫击炮拉不回来，实在可惜，以后有机会咱还是要搞点重武器的，就像在断魂山那样，让鬼子听见咱们就心惊胆战！” 第七十八章 成立政治部 (二） “咱们只留了一挺歪把子和一具掷弹筒，其余的都上交了，弹药也大部分上交。陶司令别提有多开心了，说要给你发一个大大的勋章，让所有部队都向救国军学习！” “勋章就不必了，有好兵给几个倒是要的。这次特务大队又损失了三名弟兄，特别是大锤的牺牲，让人非常痛心。张司令难过的一夜未眠，不知流了多少泪水，那是他最疼爱的一员猛将，我没有保护好，真是对不起啊！” “不，沈司令，您不用道歉！大锤是为咱们救国军牺牲的，也是为老百姓牺牲的，我为有这样的好兄弟而自豪！他和许长来、潘生、刘世武、石小虎等人一样 ，是咱们救国军的大英雄，咱们一定要记住他们！等赶走了日本鬼子，我要为他们立一个大大的纪念碑，让后人都来纪念他们！”张耀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走到沈世杰跟前仔细端详了一阵，使劲拍怕沈世杰的肩膀，开心的笑了。 “是的，要立碑，不但给他们几人立碑，所有牺牲的弟兄都要立碑，让后人瞻仰！沈司令，弟兄们都起来了，咱们开个会吧，大队长也参加，研究一下今后的行动计划，顺便给弟兄们讲讲这些日子的战斗经过。孙小立，通知陈主任到司令部开会！”王大保大声喊到。 “谁？陈主任？哪个陈主任？”沈世杰糊涂了。 “哦！看把我高兴糊涂了，忘了给你说了。军分区给咱们派来个政治部主任，叫陈自然，把咱们救国军的政治部成立起来，已经开展工作一个多月了。” “政治部？咱们有政治部了？归任主任管？”不知怎的，沈世杰对军分区政治部任主任多少有点怵，不愿和他多接触。 “是的，政治部统归任主任管！不过，他也是在同级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也就是说，他得服从我的领导！当然，你是司令，打仗的时候他也得听你的命令。” “这么说，弟兄们头上的紧箍咒是越来越多了，以前只听我和张司令的，后来又要听你王政委的，现在还得听那个陈主任的，都把人搞糊涂了。”沈世杰开起了玩笑。 司令部，王大保主持会议：“同志们，弟兄们，今天召开救国军干部会议，主要有几项内容：一是大家向沈司令简要汇报这段时间救国军在家队伍的战斗及其它情况；二是沈司令向大家介绍特务大队这些日子的战斗经过；三是商议下一步救国军的行动计划。在家队伍的战斗情况我已经向沈司令大致做了汇报，其它情况也做了一些介绍，特别是咱们成立政治部的事情也说了一些，但还不很透彻，沈司令还有些不很明白。下面就请政治部陈主任介绍一下成立政治部的情况以及下一步政治部的打算。” 三十不到，中等身材，戴副眼镜的陈主任站起来，眉清目秀的脸上略带羞涩，说话细声细语：“沈司令，对不起，本来您一回来我就应该去拜访您，聆听您的指示。可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请您见谅！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陈自然，原军分区政治部宣传处科长，多年来一直从事组织和宣传工作，对理论工作较为熟悉，组织工作也不陌生，但对打仗不太在行，只是过去和国民党反动派打过游击，和日本鬼子还没有交过手。沈司令和救国军的同志们身经百战，进入鬼子司令部如进家门，日本鬼子听见您的大名就浑身发抖，吓得屁滚尿流，千军万马也拿不住您……” “哈哈哈哈……陈主任，别再吹了，我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日本鬼子早被赶出中国了。鬼子司令部是进去过，但绝不像自家大门那样好进，多少兄弟为此牺牲，代价非常惨重！鬼子听见我的名字也没有发抖，我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咱们救国军也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回寺镇鬼子知道救国军，皖仓县城的鬼子就不知道救国军，只知道咱们新四军。”沈世杰微笑着打断陈自然的话。 “抱歉，抱歉！我非常崇拜您，所以才……哦！言归正传，我还是介绍一下政治部。救国军成立政治部还是我向任主任建议的，主要原因就是沈司令您派人送回来的数万大洋以及二十多名投诚反正人员。救国军除了王政委再没有党员，面对巨额钱财难免会有贪心之人，加强政治思想教育十分必要。投诚人员在鬼子那里呆的时间太久，身上干净的地方不多，要对他们进行强化教育，彻底改造他们的思想，让他们重新回到人民的怀抱。当然，也不排除鬼子汉奸趁机派来奸细摸情报、搞暗杀、破坏我根据地的可能。鉴于上述主要原因，我向任主任建议立即成立救国军政治部，如果组织信任，自己愿意替组织分忧，来救国军工作。任主任很欣赏我的建议，非常支持我的工作，当即拍板立即成立救国军政治部，委派我为救国军政治部主任，并且派了十名精干的政工干部协助我工作。”陈自然喝了一口水。 “陈主任，工作开展的怎么样？弟兄们的思想转变过来了吗？发现奸细了吗？”沈世杰非常认真。 “沈司令，可以这么说，政治部的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非常富有成效。战士们思想转变的非常快，充分认识到过去做汉奸是最大的耻辱，只有参加新四军，加入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才是真正光明的道路。不光新投诚的战士有了可喜的进步，连许多老战士也进步神速，纷纷表示坚决跟着共产党走，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步，还有相当一部分战士需要进一步加强教育，必要时要进行严格的审查。战士们出身不同，经历也不同，有的是从旧军队里过来的，有的曾经当过土匪，还有很多人做过汉奸，对这些人就要分别对待，耐心细致的做工作，把他们争取到革命队伍中来。对于那些顽固不化，坚持反动思想，不肯回到革命队伍的汉奸走狗，我们绝不手软，一定予以严厉打击，使咱们救国军更加纯洁。” “陈主任，成效的确非常大，值得肯定！只是你还没回答我，究竟救国军里面有没有奸细？有几个奸细？” “沈司令，准确的说，目前还没有发现奸细。但种种迹象表明，咱们救国军并不是铁板一块，有些人匪气十足，有可能就是鬼子的卧底奸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搞明白的，不管隐藏多深也要把奸细挖出来，请沈司令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那就有劳陈主任了，尽快教育，多做工作。能发现奸细最好，如果没有奸细也给弟兄们一个说道，证明咱们救国军没有奸细。以前的弟兄我敢拿脑袋担保，全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打鬼子的好汉，没有一个是奸细。新来这二十多个弟兄虽然我还不很熟悉，但我大致知道，他们也都是清白的！否则咱们不可能缴获那么多大洋，也不可能端掉鬼子司令部，消灭鬼子中队长，更不可能活着回来，这不符合常理，基本上可以断定咱们救国军里没有奸细。” “沈司令，话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有没有奸细只有进行深入细致的审查才能知道。奸细脸上没有刻字，他们隐藏的很深，特别会伪装，甚至会杀几个鬼子以取得咱们的信任！政治部下一步的工作一方面是继续加强部队的政治思想教育，更加坚定战士们投身革命保家卫国的信念；另一方面要深入开展审查运动，把深藏在救国军内部的奸细挖出来，决不能让鬼子的阴谋得逞！” “陈大主任，你就这么肯定救国军一定有奸细？要是挖不出奸细咋办？莫非要老子到鬼子那里给你请个奸细回来？”沈世杰怒从心起，拍起了桌子。 “沈司令，你……你身上的土匪气息要改一改，动不动就跟自己的同志称老子，成何体统？别忘了，你现在是共产党领导下的新四军断魂山抗日救国军的司令，不是过去的山大王了，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给战士们带个好头！”陈自然当仁不让，也拍起了桌子。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嘛？这里是会议室，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都坐下，继续开会！刚才说哪儿了？对了，第一项内容算过了，现在进行第二项，由沈司令向大伙介绍特务大队这些日子的战斗经过。”王大保敲敲桌子，让两人坐下，大伙继续开会。 “政委，该说的我都向你汇报了，其他弟兄在下面也说了不少，弟兄们差不多都知道了，今天就不专门说了。如果还有谁不知道并且想知道的以后我专门给他介绍，弟兄们也可以找时间说。下面进行第三项内容，商量咱们救国军下一步的行动！”沈世杰没心思再说了。 “沈司令，王政委，救国军下一步的计划我已经起草了一个东西，今天就在会上过一下，准确的说是宣布一下！因为这份计划军分区政治部任主任已经批准，陶司令和钟政委也都同意，作为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只能不折不扣的执行上级的指示。所以下一步救国军的行动计划就不用讨论了，执行军分区的命令就是了。”陈自然拿出一份报告递给王大保。 “陈主任，你这是先斩后奏啊！既然军分区都同意了，我们只能坚决执行了。报告很长，你把要点先给大家传达一下，回头再组织会议认真学习。”王大保非常不快，但又不好说什么。 第七十九章 救国军整训 （一） “王政委，沈司令，根据救国军目前的情况，我向军分区建议，在救国军进行不少于两个月的集中整训。整训的主要内容是集中学习我党关于进行抗日战争争取民族独立的各种方针和政策，努力提高救国军的政策理论水平；审查每一个救国军战士的历史，让战士们清清白白的做人；挖出深藏在救国军内部的敌人奸细，使这支功勋卓著的队伍更加纯洁；强化训练救国军的军事素质，使每个战士都能在极其复杂的环境下坚持战斗，所有战士都要成为军事过硬的战斗高手。当然，整训期间可能还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我们将根据实际情况随时做出调整。但总的来说，这两个月如果不出现特别重大的敌情，救国军都将封闭整训。整训期间所有人不许外出，不许请假，更不许到敌占区活动，以防向敌人泄密报信。这就是下一步救国军的行动计划，今天先向各位传达一下要点，具体方案政治部正在拟定，马上就会下发到各大队，救国军所属各部都要认真执行。”陈自然慷慨激昂的陈述着，显示出缜密的思维和出众的口才。 “请问陈大主任，两个月的整训时间够不够？敌情容不容许？救国军由谁来整训？战士们由谁来审查？敌人奸细谁来挖掘？战士们的军事素质又由谁来训练提高？查不出奸细咋办？战士们的整体军事素质达不到战斗高手的水平又咋办？这些问题不知陈大主任想过没有？”沈世杰一连串的疑问。 “沈司令，整训时间初步定为两个月，两个月后如果没有达到目的将继续整训，直到达到要求。整训以咱们政治部为主，还将请一些领导为战士们讲课，审查历史、挖掘奸细等也都由政治部来完成。军事训练我们可以请军分区各部队的战斗英雄来指导，相信通过整训，战士们的军事素质一定能达到要求，也一定能挖出敌人奸细，请沈司令放心。”陈自然信心十足。 整训开始了，救国军上至司令，下至护士一律参加整训，无一人特殊，连整天蹦蹦跳跳四处乱窜的琴琴也一本正经的坐在政治部会议室里参加学习。一开始是连续一周的封闭学习，陈自然和政治部的几个秀才轮番上阵，对我党的各种理论政策深入浅出的进行讲解，收效非常明显。战士们越听越有滋味，越听越有劲头，上课时认真听讲，下课时还要围住教员提问题，连吃饭时间都有人请教问题。陈自然非常高兴，每天都不厌其烦的为战士们讲解，常常讲得口干舌燥，可他总是乐呵呵的，从来也不知道疲倦。 一周后，进入提高阶段，每天只学习半天，其余半天要写学习心得。会写字的战士自然好办，自己写就是了，不会写字的战士政治部也有办法，十名政工干部充当“代笔”，战士们口述心得，政工干部记录整理，再念给大伙听。一开始大伙还不习惯，心得写的非常简单，内容也很肤浅，常常只有几个字或几句话。经过耐心细致的讲解，慢慢的开始深入了，识字的战士能写一页纸，不会写字的也能说几分钟。战士们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学习，觉得非常有意义，连沈世杰张耀祖等人也觉得很有必要，由一开始的不理解变为自觉参加，直到踊跃发言，和战士们交流心得，整个救国军上上下下掀起了一股学习高潮。 半个多月以后，学习渐渐少了，每天只学习两小时甚至更短，有时一连几天都不学习。每个人都要向政治部如实说明自己的历史，从小到大，连祖宗三代都要说清楚。许多战士一连说了几天都无法说清楚自己的过去，有的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有的记不清一些事情的过程和细节，有的无法知道父母及直系亲属究竟做了什么…… 更多的战士不想说出自己的过去，也不愿提及过去。因为他们做过土匪，伤害过老百姓，甚至伤害过亲人，每每提及就痛心疾首。还有很多战士做过汉奸，做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人民的怀抱，再提起这些事情让他们无法抬头。 然而政治部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哪怕再小的事情都要记录在案，越是不愿意提及的越要搞清楚，全然不顾战士们的感受。 “同志们，你们已经脱离了旧军队，洗去了土匪名声，摆脱了汉奸卖国贼的耻辱，回到了人民的怀抱，并且走上了革命道路。我衷心的祝贺你们，代表党和人民真诚的欢迎你们，为你们感到高兴。只要你们把过去的事情讲清楚，哪怕做过再大的事情我们也会原谅，你们也能挺起腰杆重新做人，会成为咱们救国军的好弟兄，新四军的好战士。可是如果你们向组织隐瞒什么，特别是将过去犯下的罪行和过错隐瞒不报，组织一旦调查清楚，那将老账新帐一起算，到时候可别怪组织无情打击。”陈自然召集救国军部分战士开会，声色俱厉。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我们大致掌握了一些情况，那就是咱们救国军内部隐藏有鬼子奸细。具体谁是奸细有几个奸细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但可以肯定得是，这个或者这些奸细就在你们当中，在你们这些曾经做过汉奸为鬼子卖命的投诚人员当中。虽然我们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但也有了大致的方向，划定了范围，奸细绝不会逃出这个范围。现在就看你们的态度了，如果能将事情交代清楚，保证不再为鬼子做事，并能提供鬼子汉奸的一些情况，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从宽处理，愿意回家的发放路费，愿意参加救国军的也可以重新考虑。罪行特别严重要判刑坐牢的，我们也可以从轻判处缓刑或者免予处罚，非常时期采取一些非常措施也是可行的。但是，如果隐瞒不报，继续与人民为敌，顽固不化，死心塌地做汉奸狗腿子，对于这样的人我们绝不会客气，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绳之以法！不信咱们就试试，看看谁能挺到最后，笑到最后，看看与人民为敌的下场！”陈自然越说越激动，使劲敲着桌子，每敲一下下面的人就哆嗦一次，许多人脸都吓白了。 陈自然走了，会议结束了。可参加会议的战士们一个也不让出门，原地不动，等待政治部的召唤。 郑二来到政治部，三名干部正襟危坐，面色冷峻：“郑二，你要老老实实回答几个问题，不能有半点虚假。第一，你为什么参加土匪，什么时候参加的，一共做了多少年土匪；第二，做土匪期间共做了多少坏事，抢劫了多少财务，强奸了多少女人，杀过人没有，杀了多少人；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你什么时候做的汉奸，为什么要做汉奸，做了多长时间汉奸，这期间抢了多少老百姓，打死打伤了多少人，必须老老实实完完整整的回答。” “领导，这些问题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并且请王文德写了材料，材料里面交代的非常清楚，咋还让我说啊？”郑二实在不理解。 “郑二，别以为我们都是傻瓜，那个王文德是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一个地地道道的汉奸翻译，他写的材料我们能信吗？你是交代过几次，可每次说得都一样，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质性的东西一样也没交代。说实话，一开始我们对你抱有很大希望，认为你虽然做过土匪，也做过汉奸，但那都是被逼无奈，况且做汉奸时间不长，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只要你如实交代过去的罪行，我们就既往不咎，还准备把你当做重新做人的典型，给其他人作个榜样。可是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也辜负了陈主任对你的厚望，更让任主任伤心！现在我们不得不怀疑你参加救国军的动机，也不得不往坏处考虑，将深藏在救国军内部的奸细范围扩大一些！”一名干部冷冷的说。 “什么？奸细？你们怀疑我老郑是奸细？我参加救国军时间也不算短了，你们可以去问一问，问问救国军哪个弟兄有我杀的鬼子汉奸多？你们见过这样的奸细吗？如果我这样的都成了奸细，那救国军奸细就多了去了，我给你数数，孙浩、王文德、三伢子、陶四儿、刘旺财、秦三狗、赵郎中、狗剩……还有几十名投诚反正的兄弟都可能是汉奸。当然，别的弟兄也都脱不了干系，包括沈司令、张司令和王政委也都有嫌疑，整天和奸细呆在一起，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郑二强压怒火，颜色和悦。 “谢谢你的提醒，你说的那些人我们会一个一个去调查的，就像调查你一样，这个请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这不但是我们的原则，也是我党坚持的原则！王政委你就别泼脏水了，说破天我们也不会相信他是奸细，至多说他被奸细蒙蔽。至于别人，你尽可以去说，说的越多越好，最好能把所有人的过去都说得清清楚楚，免得我们一一去调查！” “你们……”郑二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还不想说吗？要不要给你提个醒？除了交代的那些事情，你还做了什么？比如强占别人的女人有没有？比如和大汉奸结拜兄弟有没有？比如在战场上屡屡放过你的汉奸大哥有没有？还有你为什么要给你的汉奸大哥收尸？还有很多很多，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慢慢说吧，把知道的说得清清楚楚！” “领导，你们说的这些确实都有，为啥没说是因为我觉得不值得，也说不出口，感觉很丢人！既然你们都掌握了，我就不用说了吧？我承认就是了。”郑二垂头丧气。 第七十九章 救国军整训 （二） “郑二，那不一样，你自己交代的和我们调查出来的大不一样，你交代的算坦白，可以从轻发落的。你仔细考虑考虑，还是说说吧，不光这些，还有别的也都说说。” “唉……那我就说说，强占别人的女人有这事，而且不止一次。那时候我是土匪头子，看上谁家女人自然就要得手，没人敢不给。不过，我不喜欢强暴，总是利用各种手段迫使女人就范，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女人。具体霸占了多少女人让我想想，张家湾子一个，陈二娃媳妇也是，还有刘财主三姨太……”郑二把自己过去的风流韵事一一端出，听得几个干部热血沸腾，在心里大骂郑二混蛋。几个人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可眼前这家伙玩过的女人居然数都数不清，这还不算逛窑子玩的，真是人比人活不成…… “郑二，你他妈的也太混蛋了，居然玩弄了这么多女人，枪毙你十回也够了！那你再说说，和贾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关系不一般？”一个干部忍不住破口大骂。 “是是是……领导骂的对，我他妈的就是太混蛋，应该枪毙才对！自从参加救国军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女人，更没去过窑子，只是一门心思打鬼子。贾让和我是结拜弟兄，十几岁就拜了，那时我们还都不是土匪。后来他做了土匪，把我也拉了进去，我们一起厮混了十几年，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再后来他不做土匪了，改做烟土生意，发了横财。而我还是山大王，一直没发达起来，只好继续做土匪。他做了汉奸以后，又想起了我，拉我做了汉奸，这是我今生最大的耻辱，每次想起来我就钻心的痛。过去我们非常要好，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所以我在战场上一直下不去手，让他多活了那么久。我想这事搁谁身上都一样，就算他做了天大的坏事，也不忍心亲手杀了他吧？” “郑二，你把所谓的兄弟情义看的比命还重，这是你最大的弱点，也是最致命的弱点！贾让正是利用了你这个弱点，在回寺镇地区为所欲为，无恶不作。否则以你的本事，再有十个贾让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对吧？所以你就老老实实交代，把隐藏最深的东西都说出来，说出来也就没了负担，不要再抱有什么幻想！” “领导，我已经全都说了，还让我说啥？我总不能瞎编吧？贾让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你们咋处理我都行！霸占女人也是我的罪过，枪毙我也不冤，我认了。可我再没有别的事情，真的没有，不信你们去问问沈司令张司令，问问弟兄们，他们会为我作证的！” “这点我们毫不怀疑，不光他们，连王政委也有可能为你作证。因为你隐蔽的太深了，没人发现你的本来面目，所以大家都相信你是真正的抗日英雄！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眼睛，你能蒙蔽王政委，能骗过沈司令张司令和其他战士，可你骗不了我们几个，骗不了政治部，更骗不了陈主任！好了，今天时间不短了，你再好好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光自己，还要说说别人，特别是和你一起俘虏的汉奸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来人，把郑二押下去！”一个干部大声命令。 两名战士进到屋子，一左一右把住郑二就往外走。郑二迟疑了一下，苦笑道：“我自己会走，你们让去哪我就去哪！我要是想跑你们几个也看不住，还是别费那力气了……” 路过一排房子的时候，郑二看到几乎每间屋子都关着人，有的两三人，有的只有一人，一个个面孔都非常熟悉…… 救国军司令部，争吵声越来越激烈，不时响起拍桌子的声音，被战士们戏称“根据地最结实的八仙桌”摇摇欲坠，眼看要散架了。 “陈大主任，你给我说说，陶四儿、刘旺财、秦三狗、赵郎中、狗剩他们怎么了？为什么将他们逮捕？就算他们真的是奸细，逮捕他们的时候总得商量一下吧？可你根本不和我们商量，也不请示任何人，就把他们关进监狱，这是为什么？你掌握了他们是奸细的确切证据吗？”沈世杰使劲敲着桌子，怒气冲冲。 “不是……沈司令，您听谁说我们逮捕了陶四儿他们？这都是谣传，谣传！我没有逮捕陶四儿他们，更没有将他们关进监狱，再说咱们这里也没有监狱啊！我们只是怀疑他们有问题，让他们在政治部交代问题，只要把问题交代清楚就放他们回来。现在我们还在调查阶段，具体细节不便透露，所以就没有告诉各位司令和政委，请你们原谅！”陈自然若无其事。 “陈主任，仅凭怀疑就抓人，未免有点太草率了吧？救国军有好几十名弟兄都曾被裹挟参加了汉奸队伍，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照这样以后谁还敢投诚反正回到人民的怀抱？这些天不断有人找沈司令反映情况，也有很多战士找我，他们都反映政治部整人的方法太多也太残忍，不让人吃饭睡觉，也不让人上厕所，稍有不对非打即骂……我这些天一直忙于镇上的事情，没有顾上过问此事，如果战士们反映情况属实，这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必须严肃处理，绝不手软！”王大保异常严肃。 “王政委，哪有这事啊？不可能不让人吃饭啊！只是吃得少一些，只要不饿就行，既不打仗又不训练，少吃点没关系。不睡觉也不可能，只是时间紧迫让他们少睡一会，多点时间交代问题。不让上厕所纯粹是胡说，有几个家伙不愿意回答问题老上厕所消磨时间，我们就给他们规定了上厕所的时间，不到时间不许出去，这怎么是不让上厕所呢？打骂更不可能了，审问的时候可能声音大了点，有几个家伙吓得跌倒在地上，身上蹭破点皮，这根本算不上打骂……”陈自然费力的解释着，极力为自己开脱，显得有些狼狈。 “报告！”一个战士急匆匆进来，递给王大保一封信。陈自然心中一喜，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摘下眼镜擦了擦。 王大保看了几眼信，顺手递给沈世杰：“给，看看吧！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命令，调你我到军分区学习，军分区可真会选日子。” “政委，军分区政治部举办干部培训班，部队团以上军政人员全部参加。信上命令咱们立即去军分区报到，不得延误，同时命令张副司令暂时代理司令，陈主任代理政委。看来咱们得走了，救国军就交给张司令和陈代政委吧！”沈世杰无奈的摇摇头，拉上王大保走出了屋子。 两匹战马已经在院里等着，见两人出来，送信的战士立即跨上战马，带着王大保和沈世杰向军分区飞奔。 目送沈世杰和王大保渐渐远去，张耀祖怅然失落，祁星培也像丢了魂似地无精打采。唯有陈自然兴高采烈，眉飞色舞，连走路都轻飘飘的，三步两步跨进屋子，迫不及待的坐在王大保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张代司令，祁参谋长，咱们继续开会。沈司令和王政委去军分区学习，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救国军的事情以后就靠咱们三个了。实话告诉你们，军分区政治部一开始只是抽调团以上党员干部轮训，是我向任主任建议要所有团以上的军政干部都去学习，所以把沈司令也调了去。沈司令从旧军队过来，对我党的方针政策还了解不多，吃的也不透，非常有必要集中精力学习一段时间。以后咱们要紧密团结，紧跟党走，尽快挖出援藏在救国军内部的奸细，纯洁咱们的队伍，更好的打鬼子。”陈自然满面春风。 “陈主任，不，陈代政委，如果找不到陶四儿他们的确切证据，还是把他们放了吧，让他们参加军事训练，别把他们身子搞垮了，到了战场上怎么打鬼子？还有郑大队长和孙大队长、三伢子、王文德他们也赶紧让回来吧，部队等着他们训练呢，让他们老呆在政治部算哪门子事情？”张耀祖几乎是在恳求。 “是啊！陈政委，这些人虽然都参加过别动队警备团，当过汉奸，但绝不是奸细，现在都是咱们救国军的顶梁柱，可不敢有半点闪失，否则高兴的是鬼子汉奸。像郑大队长，一手绝妙的枪法和飞刀无人能及，不知斩杀了多少鬼子汉奸。孙大队长，军事指挥才能决不在我等之下，就因为参加过汉奸队伍，心里一直感觉愧对人民，愧对浴血奋战的弟兄们，才一直屈居大队长之职。还有王文德，虽然做过汉奸翻译，但自从参加咱们救国军以后，不知立过多少大功，没有他咱们许多硬仗恶仗根本无法打赢……”祁星培激动的站起来。 “行了行了……”陈自然粗暴的打断祁星培，挥手高声说道：“参谋长不必为他们歌功颂德，我党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些人过去做过汉奸，这就是他们的历史污点，必须彻底调查清楚，一点一滴都不能隐瞒。至于他们参加救国军打鬼子，那都是表面现象，决不能因此掩盖曾经犯下的罪行。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奸细，至少曾经做过奸细，对于这样的人决不能手软，一定要坚决打击，以绝后患！” “陈代政委，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些人都是奸细？是他们交代的还是别人乱咬的？你要怎样打击他们？怎么才算以绝后患？难道要枪毙他们吗？”张耀祖站了起来。 “张司令，以后就不要叫这个代字了，听着别扭，叫起来也绕口，直接叫政委吧，反正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请张司令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干涉政治部的工作，别忘了，你还不是党员，参谋长也不是，你们无权过问我们党内的事情。证据迟早会找到的，一旦找到证据，枪毙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就要看他们的态度了。”陈自然也不再开会，手一甩走出了屋子，显得非常傲慢，眼里根本没有别人。 第八十章 兵变白马镇 （一） 陶四儿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破烂不堪的衣服不知被鲜血浸透了多少次，早就粘在身上了。大小便几乎失禁，也不让出去大小便，人已经奄奄一息，看样子支撑不了几天了。 “狗……狗剩，我……我操你八……八辈祖宗，干……干吗让老子认……认识……孙大队长？要……要不是你，老子……老子现……现在还做汉奸，干吗在……在这受罪？刚……刚做了几天人，又……又要做鬼了，还是汉奸罪……罪名，你说老子亏……亏不亏？”陶四儿上气不接下气。 “狗日的……不……不识好歹，要不是老……老子，你他妈的能脱……脱了那身狗……狗皮？能做几天人？要我说，你小子就知……知足吧！这个陈主任狗日的不……不是好东西，看样子是想……想把咱哥几个要整……整死。唉……谁让咱哥几个做过汉奸呢？妈的，老子不……不服气，真的不……不服气啊！都反正了，为啥还要杀……杀老子？还说老子是奸……奸细，血口喷人！”狗剩躺在陶四儿身边，浑身上下比陶四儿一点不差。 “唉……沈司令呢？张司令呢？政委呢？咋都不……不见了？旺财、三狗、郎中他们还没……没死吧？唉……都是咱们不好，连累了孙……孙大队长，郑……郑大队长，三伢子，王翻译……都是好人……好人，唉……”陶四儿泪如泉涌。 “还都没死，都和咱们差……差不多，撑不了几……几天了。估计沈司令他们根本不……不知道咱们的消息，也没人报……报信，唉……这就是咱们的命……认命吧……”狗剩沉沉睡去，静静的等待死神的光临。 救国军二大队部，蛮娃像头暴怒的狮子来回转圈，不时狂吼几声，吓得战士们都不敢接近屋子，生怕遭受这个生猛的大队长一顿拳脚。 “牛大队长，这么转下去不是个事啊！您得想点啥办法，把郑大队长和孙大队长他们救出来，再不救他们就完了。”人高马大的张起斗着胆子进到屋里，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我有啥办法？二十多个弟兄，去政治部好多天了，至今毫无音训，真他娘的憋屈！要在断魂山那会，老子早打进去了，谁敢动我兄弟一根毫毛？可现在……沈司令不在，王政委不在，张司令和祁参谋长根本不起作用，人家做任何事情都不和他们商量，他们有劲也使不上。老子去问了几次，人家要么把我赶出来，要么就哄我，反正不让我见人，你说这是啥事？” “大队长，政治部最近又从军分区借了一个班，说是加强保卫，其实就是防备咱们。我和钟政委还算熟悉，连夜去军分区找过一次，可是没找到，说是到军区开会，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陶司令也没找到，说是带一个主力团支援别的军区打仗去了。现在军分区主持工作的是任主任，我一听急忙往回跑，生怕让任主任知道我去过军分区，那样就连累了沈司令。牛大队长，这事不能任由姓陈的胡来，听说那几个兄弟折磨的够呛，要是出点啥事就麻烦了，咱们得管管。”张起凑近蛮娃小声说。 “你咋知道弟兄们被折磨的够呛？要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咋办？”蛮娃盯着张起。 “大队长，我也是听说，并没有亲眼看见。这样吧，我晚上偷偷去侦察一下，若是没事咱们再说，若是真的咱们就得管管。” “嗯！就得这样，先把情况搞清楚再做决定。不过，你去不行，笨手笨脚的根本不利索，还不如我老牛。你在家掌握队伍，不许政治部再拉走一个弟兄，我去特务大队，那里能人多，让他们想想办法。” 特务大队死气沉沉，全都像霜打的叶子，有的蹲在地上，有的躺在床上，有的坐在院子，一言不发。 “我说哥几个，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大队长让人欺负？”蛮娃吧嗒吧嗒说了半天，就是没人理。 “牛大队长，去政治部侦察，我们也想过，可就是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被政治部发现了，那郑大队长就真的说不清了，肯定罪加一等。郑大队长临走时交代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擅自行动，等他回来再说，或者等沈司令回来，所以我们都不敢乱动。”临时代管特务大队的高小奇说。 “唉……你们这帮呆子，这些天学习给学傻了，变得如此听话，这样的部队能打仗吗？曾经威震八方的特务大队哪去了？我说老高，你也别代管了，交给老子吧，老子今天再当一回特务大队大队长。咱们先去政治部侦察情况，把情况搞清楚了再做决定，这事由狐狸去完成。记住，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说是自己要去的，千万别把老子供出来，也别把弟兄们供出来，老子再想办法往出捞你。这事也不能让张司令和祁参谋长知道，他们现在变成了大好人，听话的不得了，让他们知道啥事也干不成。狐狸，今天半夜行动，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蛮娃命令。 狐狸迟疑了半天，看看高小奇，又看看其他人，没有一个人看他，也没有一个人反对蛮娃，都低垂着头，一副爱咋咋的模样。 “你们这帮家伙，心里比谁都着急，就是没一个人出来说话。也罢，我听从牛大队长的命令，晚上去政治部侦察一次。你们要给我保密，万一被政治部抓住了要想办法救我出来，我死不要紧，不能连累郑大队长和弟兄们。”狐狸豁出去了。 “哎！这就对了，只要你狐狸出动，谁能发现？即使发现了谁又能抓住你？这样吧，你装扮成土匪模样，把脸蒙上，只带驳壳枪，看情况不对就对空开几枪。我们听到枪声全都冲出去，你趁乱撤回来，肯定不会被发现的。”蛮娃拍拍狐狸肩膀。 狐狸半夜时分出去，快天亮才回来。见到蛮娃，他一把摘掉头套，驳壳枪“呯”甩在桌子上，两眼喷火：“奶奶的，我操他祖宗，日他先人，王八蛋狗东西，简直比鬼子汉奸还要坏。老子要扒他的皮，剜他的心，把狗日的嚼碎吃了……” “哎哎哎……乱喊叫啥？到底是啥情况？看把你气的，情况都搞清楚了没有？”蛮娃递给狐狸一碗水。 “能不气吗？要放你早气死了，说不定当场就冲进去。我摸进政治部，挨个房顶翻越查看，终于找到一排房子，房子四周全是灯笼，郑大队长和孙大队长他们都在里面关着。借着灯光我看见有的屋子关两三人，有的关五六人，郑大队长和孙大队长都关在单间。两名战士在四周巡逻，不许任何人接近那排房子，难怪咱们一直得不到那些弟兄们的消息。不过这难不住我狐狸，我往远处扔了一块石头，两名战士立即跑过去查看，我趁机摸到一间屋子前，掀开窗户跳了进去。”狐狸喝了一口水。 “屋里有人吗？关的谁啊？”高小奇着急的问。 “还能有谁，陶四儿和狗剩，两人快挺不住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见到我两人眼泪直流，吃力的想爬起来，我急忙按住他们，不让他们说话。看到他们伤成那样，我心疼的只掉眼泪，爬在他们耳边轻声告诉他们，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救出去，要他们无论如何挺过今天。我问其他人是不是和他们差不多，两人都点点头，啥也说不出来。这时哨兵转了回来，挨个屋子查看，我攀上房梁躲过了哨兵。哨兵一直围着房子巡逻，我不好出去，只好和陶四儿他们无声的交流。天快亮时，不知哪个屋子的弟兄大喊大叫，好像在骂政治部，要政治部枪毙他们，他们不想活了。哨兵跑过去制止他们，我趁机跳出来，一刻也不敢停留，急速跑了回来。牛大队长，赶紧想办法解救他们，要不然就得给他们收尸。” “弟兄们真的受苦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苦，政治部这是要他们的命啊！这个陈主任为啥要这么做？为啥非要找出几个奸细？这都是为啥？”高小奇非常不解。 “为啥？还不是为了升官！这个陈大主任在军分区夸下海口，说救国军有奸细，他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一定能挖出这个奸细。可到现在也没有查出谁是奸细，更没有找到什么证据，他能不着急吗？如果再向军分区汇报说救国军没有奸细，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别说升官，连现在的政治部主任也难保住，所以他狗急跳墙，要置弟兄们于死地。如果折磨死几个人，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说是畏罪自杀，或是别的什么，反正死无对证，他就能交差了。”狐狸一板一眼的分析着。 “你咋知道的？好像你是政治部的人一样，他们告诉你的？”蛮娃扭头问。 “牛大队长，这不是我瞎编的，是狗剩告诉我的。狗剩在政治部交代问题，陈主任把审问人叫出去问了几句，对那人发火，大骂那人无能，说自己在军分区夸下海口要挖出救国军的奸细，可至今一点证据都找不到，让他怎么向任主任交代？所以我断定这个陈大主任要置陶四儿他们于死地，死无对证嘛！” “原来是这样，共产党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也太歹毒了吧？妈的，跟老子比歹毒，他小子还嫩了点，论歹毒老子是他祖宗！奶奶的，老子豁出去了，杀进政治部，救出受苦的弟兄，把那个鸡巴陈主任脑袋拧下来。”蛮娃猛拍桌子。 第八十章 兵变白马镇 （二） “不可，万万不可，决不能鲁莽行事，这样会坏了大事。大道理我讲不出，但我知道咱们是抗日的队伍，是老百姓的队伍，不能因为受了一点挫折就丧失原则。我们好不容易脱离了土匪的日子，走上正规道路，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杀出去，这和真正的土匪有什么两样？再说这么做也会连累在军分区学习的沈司令和王政委的。我觉得要稳妥处理这事，最好找张司令和祁参谋长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一直沉默的张树新说话了。 “什么？找张司令和祁参谋长商量？你脑子没进水吧？那两人现在成啥样你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清楚得很，也找陈大主任交涉过几次，可每次都没有结果，你让他们怎么办？他们也是万般无奈啊！这些事情只能由咱们这些人来干，不能连累他们，等生米做成熟饭他们也就没办法了。”蛮娃敲敲张树新脑袋。 “那也不能盲目行动，更不能把那个陈主任的脑袋拧下来，那样咱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是个人都会认为咱们就是奸细，最起码有奸细的嫌疑。人是要救的，要不然他们就完了，怎么救人一定要好好商量，千万不能出岔子。”张树新思谋起来。 “小林小社，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特务大队。小奇树新还有狐狸王有，咱们几人商量商量，想个完全之策，既能救出关押的弟兄们，又不能连累沈司令他们……”蛮娃小声命令。 特务大队的门立即关上，几个人悄声商量着。一直到日上三竿，特务大队才出来跑了一会操，象征性的训练了一阵便回到驻地。吃完午饭，高小奇命令特务大队立即睡觉，晚上准备通宵训练。 政治部在白马镇的西边，距救国军有好几百米。本来救国军是有房子的，可陈自然说政治部事情多，涉及许多机密，要独立办公。西边十来户人家搬到山后新房居住，空闲了几排房子，政治部将这些房子全部租下来，并在周围砌了高高的院墙，十来个人都在这里办公。 半夜时分，街上静悄悄的，整个镇子鸦雀无声。十几条黑影悄然向政治部摸去，还有许多黑影在后面隐蔽跟进，听不到一丝声息。 政治部院子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大门口和最后面一排房子亮着灯笼。一名哨兵标杆般的立在大门口，纹丝不动，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两个老乡骂骂咧咧走过来，不时互相撕扯几下。哨兵刚到白马镇不久，还不认识什么人，自然不知道这两人是干嘛的。不过，听这两人的口气应该就是镇上的老百姓，似乎因为钱财吵闹起来。 “同志，您给评评理！这人欠我两块大洋都快一年了，到现在也不还，问他要他还骂我，你说这是啥道理？”一个老乡走近哨兵。 “同志，您别听他胡说！我是问他借了两块大洋，可是没过几天就还给他老婆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问我要，您说这是不是讹人吗？”另一老乡也走近哨兵，两人有意无意的围住哨兵。 “哎哎哎……我说你们两个这是干嘛？三更半夜就为这事吵闹？不许在这儿胡闹，这里是军事重区，赶紧走开，有事明天再来……”哨兵不耐烦的挥手驱赶两人。 “我说同志，您咋这个态度？对待老百姓要亲切和蔼，这是你们陈主任教导的……”一个老乡冷不丁对哨兵太阳穴就是一拳，哨兵一声未哼倒了下去。 一声唿哨，黑影里闪出许多人影，闪电般的冲进院内。大多数黑影向后面一排房子冲去，正在房子周围巡逻的两名战士见势不妙，端起步枪就要开火。黑夜里飞出一只羽箭，准确的扎进一名战士的胳臂，这名战士的步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另一名战士子弹已经上膛，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手腕就被击中，疼的他直叫唤，步枪扔出老远。蛮娃端着狙击步枪向这名战士逼过去，枪管上安着长长的消音器，难怪听不到声音。 一部分黑影解救关押在屋里的“犯人”，另一部分黑影冲进战士宿舍。不多时，“犯人”一个个被抬了出来，熟睡中的战士也被押了出来，一个个衣衫不整，垂头丧气，显得十分无奈。 两条黑影走向前面一排房子，来到中间一个门前，一人在旁边警戒，另一人抬手敲门。 屋门“吱”的一声打开，陈自然披件衣服，提着手枪，警惕的看着外面。他见门口站着两人，仔细一看都没有穿新四军军装，顿时火冒三丈，手枪一抬就要发作。 “去你奶奶的，狗杂种！”一声断喝，门口黑影随即拧身飞起，一脚踢飞陈自然的手枪，另一脚揣在陈自然胸口，陈自然仰面飞起，重重摔在屋里。 “小林，把这狗日的捆起来，交给牛大队长发落！”黑影弯腰捡起手枪，顺手又打了陈自然几个耳光。 小林三下两下把陈自然捆好，押着陈自然走出屋子。院子站满了人，一部分向四周警戒，一部分或抬或搀扶着救出来的弟兄，还有一部分看押政治部的战士。 “陈大主任，你看清楚了，老子是牛蛮娃，那些都是跟老子出生入死的弟兄。今天走到这一步，都是你狗日的逼的，老子别无选择。小子，给老子听仔细了，郑二郑大队长，孙浩孙大队长，三伢子副大队长，王文德翻译官，还有狗剩、陶四儿、刘旺财、秦三狗、赵郎中他们是做过汉奸，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救国军答应不再追究他们，就得说话算话，不能食言。再说他们做汉奸时也没有出过什么人命，就算清算他们的罪行也不至于往死里整吧？你掰着指头数数，这些人自从参加救国军以后打死了多少鬼子？立过几次大功？硬说他们是奸细，你他妈的见过这样的奸细吗？”蛮娃指着陈自然破口大骂。 “牛大队长，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反党，是叛变，是和人民为敌，后果极其严重……”陈自然挣扎着。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反的哪门子党？叛的哪门子变？和哪个人民为敌了？老子是来救兄弟的，救出去继续打鬼子，为父老乡亲报仇，为国家效力，有什么严重后果？像你这种狗杂碎，老子就是要造反，就是要叛变，因为你他娘的才和人民为敌，才是鬼子奸细。郑大队长、孙大队长这样的好汉鬼子做梦都想要他的项上人头，就是得不到。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打入大牢，把他们折磨的奄奄一息，你他妈的不是鬼子奸细是啥？老子今天要清理门户，替救国军，替军分区，替共产党，替新四军，替白马镇的老百姓清理门口，把打入救国军内部的奸细挖出来，割肉剜心，看看你狗日的心里究竟装了多少鬼子的东西？” “什么？牛大队长你说什么？我是奸细？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可以割肉剜心，就是不能说我是鬼子奸细。虽然我没有和鬼子打过多少仗，甚至没有见过几次鬼子，但和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母亲姐妹被鬼子奸杀，父兄被鬼子开膛破肚，喂了狼狗，提起日本鬼子我恨不得剜他的心，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是你居然说我是鬼子奸细，你见过这样的奸细吗？世上有这样的奸细吗？我痛恨鬼子，更痛恨给鬼子卖命的汉奸，也许对郑二他们过分了点，但我问心无愧！对于曾经替鬼子卖过命的汉奸就要无情打击，决不能手软，让他们记住给鬼子卖命永远都没有好下场。” “放你娘的狗屁！他们已经改邪归正，而且在战斗中替自己赎了罪，干吗老揪着他们不放？妈的，老子没工夫和你狗日的磨牙，既然你他妈的不待见老子，老子还不待见你呢！小奇，把这帮家伙全部捆起来，别让他们动弹，咱们走！” 陈自然和二十多个战士被五花大绑，扔进政治部会议室里。高小奇往陈自然裤裆里塞了一颗手雷，拔掉插销，小心翼翼的捣鼓了一阵，又在陈自然口袋里放了一颗：“陈大主任，老老实实的呆着，千万别动，一动手雷可就不听话了，你的命再大也抵不过两颗手雷吧？” 其他战士每人身上也都挂着一两颗手雷，这么多手雷一旦爆炸，别说这二十来个人性命难保，恐怕连房子都得掀了顶。 蛮娃端详了一会，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做诡雷的水平越来越高，简直妙极了！可惜是对这帮王八蛋，要是对鬼子该有多好？” “牛大队长，你不能这样，不能……”陈自然张口要喊，蛮娃顺手拿过一块破布塞进他嘴里，陈自然再也喊不来了。 “把其他人嘴都堵上，抬上受伤的弟兄，咱们走他娘的。把张司令和祁参谋长也抬上，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颠着。狐狸，你狗日的也不算好药量，到现在他们还睡的死死的，别出啥事情吧？”蛮娃转身走出政治部，小声嘀咕着。 “牛大队长，你就放心吧，我狐狸当年做过无数买卖，不知麻翻了多少英雄好汉，就是没有坏过一条性命，也没落下任何后遗症。张司令和祁参谋长体质好，我不得不多下了一点药，天亮以后他们肯定能醒来。到时候咱们生米已经做成熟饭，走出他娘的好几十里地，他们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唉……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如果留下张司令他们，陈自然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太耿直，根本斗不过政治部这帮家伙。带走他们又不愿意，只好这样了，一会醒来咱们一起向两人赔罪，谁也不许退缩。胡司令和李少校他们咋样了？药品和粮食带出来没有？” “牛大队长，后勤部和医院都带出来了。起初胡司令和李少校都不愿意走，也不让我们走，说这是叛变。我们轮番给他们做工作，并且承诺在外面治好郑大队长和孙大队长他们的伤势以后保准回来，到那时新四军愿意怎么处罚都行，他们这才愿意跟咱们走。粮食每人带了十来斤，药品本来不多，基本都带出来了，差不多够这些伤员用。” “狐狸，还说你他娘的比老子聪明，咋连这都看不出来？胡司令和李少校是担心郑大队长和孙大队长的伤势才出来的，就算你不做工作他们也得出来，要不然就凭你我能说动他们？我就是怕他们骂我，特别怕李少校训斥一直不敢去。这下好了，暂时不用怕了，以后弟兄们的伤治好了咋骂我都行。告诉弟兄们，保持肃静，加速前进，争取赶天亮到达敌占区，找个地方秘密休养。” 夜越来越黑，离开白马镇越来越远，渐渐的看不见镇上昏暗的灯光。前面更加黑暗，谁也不知道哪里有光亮，只能摸黑前行，茫然无措。 第八十一章 计取狮子山 （一） 天亮后，救国军秘密通过根据地边缘一个小村子，进入沦陷区。部队再也不敢走大路，一头扎进崇山峻岭之中，向东北方向侦察前进。 中午时分，爬上一座小山，蛮娃命令队伍停下来，靠着大树休息一会，吃点干粮。李权抓紧时间给郑二他们清洗伤口，换药缠绷带。 张耀祖和祁星培早已醒来，只是手脚被捆，嘴里塞着毛巾，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几个弟兄轮流抬着前进。 “张司令，祁参谋长，对不住了，为了救出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我们不得不这样，让您老人家委屈了。现在李少校正给郑大队长和孙大队长他们治伤，等这些弟兄的命保住了，您老人家咋处置我都行，我绝无二话。”蛮娃扶起张耀祖，解开绳子，不住的点头哈腰。张起和狐狸也把祁星培扶起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我把你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你不敢干的事情？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哗变，是临阵逃脱，要受到极刑的！现在又离开根据地，深入敌占区，这是投敌，是十足的汉奸行为，任何部队都可以消灭你们。哎吆！头疼死我了，你们给我们吃了啥东西？我们咋连一点声息都不知道？” “司令，参谋长，您听我说，我们这不是哗变，只是想救出这些快死的弟兄！我们也不可能去投敌，更不可能去做汉奸，这您也知道。也没给您吃啥东西，狐狸找了一点迷魂药，多少给您饭里面放了点，要不然我们咋能这么顺利的救出这些弟兄？您肯定会拦挡我们的，所以我们不得不……” “混账！简直无法无天，把你们统统枪毙都不解恨！你们不但自己哗变，还连累我俩跟着倒霉，干吗不把我俩留下？现在我俩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真他娘的！” “司令息怒！息怒！我们咋敢把您老人家留下？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队伍是您和沈司令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离开你们。现在沈司令和王政委都不在，我们就得把您带上，我们可不敢擅自夺权。现在部队交给您了，我还回我的二大队，以后咋办张司令您说了算。” “哼！闯下大祸甩手不管了？有本事继续带着队伍走啊，怎么立马草鸡了？妈的，把老子扶起来，参谋长也扶起来，老子去看看郑大队长和孙大队长他们。” 张耀祖和祁星培仔细查看郑二和孙浩他们的伤势，心疼的直哆嗦，恨得牙直痒痒。陶四儿和狗剩伤势最重，已经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李权顾不上劳累，更顾不上和张耀祖寒暄，争分夺秒为两人治疗，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看着李权治疗。 太阳偏西时，终于把伤口清洗了一遍，抹上药膏，又打了盘尼西林，总算把陶四儿和狗剩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李权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有吃的吗？饿死老子了！一群王八蛋，居然把人打成这样，简直跟日本鬼子一样，真他妈的不是东西。要不是还剩点盘尼西林，就是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苦了两位弟兄，唉……”从来文质彬彬的他也开始骂人了，两人的伤势极其严重，简直惨不忍睹。 “李少校，陶四儿他们能动吗？咱们不能呆在这里，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张耀祖担忧的看着陶四儿和狗剩他们。 “这咋敢动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稍一动弹就会出血，万一再感染了我也没有办法。再等等吧，在这将就一晚上，明天早晨要是不发烧就能抬着他们慢慢走，要是发烧谁也没有办法，只能为他们收尸了。” “好吧，李少校，您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晚上可能还要起来为他们治疗，辛苦您了。传我命令，特务大队前出五里向四周警戒，一大队山下驻扎，二大队山上驻扎，保护伤员。所有人不得发出半点声音，更不能暴露目标，违令者杀无赦！”张耀祖异常严厉。 几个人小声嘀咕了半晚上，商量下一步的方向。密林里静悄悄的，不时传出几声野兽的嚎叫，抗议这些外来的客人侵占它们的家园。 “张司令，咱们不能回去，找个地方把郑大队长他们的伤养好，然后咱们一起回去，沈司令咋处罚我都行。现在回去这些受伤的弟兄就全完了，那个陈大主任肯定没日没夜的审问，陶四儿和狗剩根本受不了半点折腾。”蛮娃恳求着。 “你不是说给陈主任他们身上都塞了诡雷吗？说不定这会早炸死了，审问个求！咱们赶紧回去，给军分区请罪，争取宽大处理。我把责任都揽过来，你蛮娃也跑不了，让陶司令把咱俩枪毙了，其他弟兄兴许还能留条性命，跟着沈司令继续打鬼子。”张耀祖盯着蛮娃。 “张司令，炸死谁啊？都好好的，一根头发丝都掉不了。那些手雷里面根本没装药，都是土，吓唬那个陈大主任的，哪敢来真的啊？小奇这些天拆了好多手雷，做了几个炸药包，手雷壳没扔，正好拿出来吓唬那帮狗日的。陶司令他不能把您张司令咋样，最多枪毙我老牛，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老牛出头干的。奶奶的，头掉碗大的疤，老子不怕，要是他老人家大发慈悲说不定能饶我一命呢！这会那个陈大主任正到处找咱们，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就说嘛，你蛮娃胆大不假，炸死同胞这样的事情还做不出来。张司令，这样也好，教训一下那个陈大主任，省的以后动不动就折磨弟兄们，让他以后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祁星培笑道。 “哪有这样教训人的？这是地地道道的哗变，任何人都不会原谅的。唉……现在说啥都没用了，眼下最当紧的是把弟兄们的伤养好，要不然做啥都是白搭。蛮娃说得对，回去显然不可能了，那个陈大主任绝不会让弟兄们安心养伤，说不定还会有人进入大牢，蛮娃狐狸肯定不能幸免，我和你这个参谋长也逃不了干系！只能在沦陷区找个隐蔽的地方先呆上一阵，把弟兄们的伤养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张耀祖无可奈何。 “张司令，参谋长，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躲避一阵。从这往东北大约四五十里有座狮子山，山势陡峭，易守难攻，咱们到那里呆上一阵，把弟兄们伤势养好再做打算。”张起凑上来。 “狮子山？倒是听说过，据说山上有土匪，咱们咋去啊？”祁星培非常担忧。 “参谋长，几个毛头土匪算啥？如果让咱们上山就以礼相待，不让上山就打他娘的，别忘了咱救国军以前是干啥吃的！狮子山我知道，以前搞侦察还从附近过了几次，一直都没遇到什么危险。据说山上有百八十人，五七十杆枪，一开始还打着抗日的旗号，骗取老百姓的信任，哄点粮草。后来鬼子围剿过几次，虽然没有攻上山，但也把土匪吓个半死，赶紧暗地里向鬼子示好。现在他们抗日的旗号也不怎么打了，对外宣称只是养家糊口，不主动招惹鬼子，山下的老百姓也不怎么骚扰，只是收取过往客商行人的买路钱。鬼子现在基本上不来围剿，山下的老百姓也经常给他们提供粮草，彼此相安无事。”张树新说。 “既然有这么一个好去处，那咱们就去坐坐。大家抓紧时间眯会，天亮后看陶四儿和狗剩的伤情如何，如果容许咱们立即行动，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张耀祖命令。 天亮后，陶四儿和狗剩等人伤势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且开始发低烧。李权心急如焚，边处理伤势边说：“张司令，得赶紧想个办法，最起码找个安静的地方。陶四儿和狗剩的伤势开始恶化，其他人也不容乐观，我得把他们身上烂肉去掉，否则他们支撑不了几天。” “李少校莫急，我这就想办法，今天肯定能找到地方。”张耀祖转身走到一旁，祁星培等人跟了过来。 “参谋长，你带一大队在此守候，保护伤员以及后勤部和医院。我带特务大队和二大队前往狮子山，天黑之前一定拿下山头，晚上咱们上山。”张耀祖一挥手，蛮娃等人向山下疾行，边跑边收拢队伍，几十条人影向狮子山方向扑去。 狮子山由大大小小几十座山峰组成，因其主峰极像沉睡的狮子而得名。主峰高耸入云，巍峨挺拔，山势极其陡峭，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土匪出没之地。 现如今，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精瘦的王大侃带着百十来名喽啰盘踞在山上，整日舞枪弄棒，不时下山敲诈几笔，或是到城里捞点外快，日子过得倒也悠闲，颇有些神仙味道。 日上三竿了，王大侃才意犹未尽的从五姨太被窝钻出来，沐浴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来到前厅。 大老婆和另外几个姨太太早已准备好了早茶，见王大侃出来，脸上全都堆起了媚笑：“老爷，咋才起来啊？昨晚把身子掏空了吧？让奴才好心疼……给您炖了山鸡汤，快趁热喝了吧！” 第八十一章 计取狮子山 （二）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娘们，就知道婆婆妈妈的，好不烦人。别看老爷我年纪大了，个把女人还掏不空，要不然晚上咱们再试试，看还行不？”王大侃笑着拍拍几个女人屁股，三下两下喝完早茶，信步走出山洞，极目向山下望去。 山间飘荡着一些薄雾，看不见山下的情况。王大侃站了一会，转身对后面的几个彪悍的家伙吩咐：“老二老三老四，今天天气不错，路上行人应该不少，说不定还会有大货。我想散散心，到下面转转，你们留下一人看家，其余都跟我下山。” 几十名喽啰簇拥着王大侃漫步下山，老二笑道：“大哥，自从咱们和日本人讲和以后，日本人再也没有找过咱们麻烦，咱们的日子逍遥的很。山下的老百姓少了日本人的骚扰，对咱们那是毕恭毕敬，每月都供奉不少粮草，咱们从来都没有这么舒坦过。” “老二，你小子真是白长了这副长大身躯，一点脑子都不用。咱们一开始打着抗日的旗号，日本人自然经常来找麻烦，后来咱们暗地里向小鬼子求情，日本人就不来了。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以后肯定还会来的，因为咱这狮子山距共产党根据地最近。共产党叫嚣抗日最凶，抗日也最积极，日本人随时都可能去打共产党，咱这狮子山就是最好的桥头堡。所以你我得把握局势，做好准备，随时恭候日本人的到来。现在日本人越来越强劲，大半个中国都控制在他们手里，咱们要想活得长久就得顺从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啊！”王大侃捋捋山羊胡子。 “可是……大哥，咱们和共产党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也没有劫持过他们的物资，他们对咱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这样做合适吗？他们来攻打咱们咋办？” “哼！借他共产党几个胆子也不敢来打咱这狮子山！狮子山易守难攻，兵力无法展开，来再多队伍也是白搭。再说日本人是吃素的？能眼睁睁的看着桥头堡遭到攻击？就算不管咱们的死活，总不能让狮子山落入共产党之手吧？所以你尽可能把心放回肚里，安心跟日本人干。” “是是是……小的一定跟大哥干，跟日本人干，牢牢守住咱这狮子山。那些老百姓虽然暗地里骂咱们是汉奸，可明面上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粮草一点都不敢拖延，只生怕咱们招来日本人祸害他们。哎！大哥，那边好像来了一支队伍，走得很快，不知道是啥人？” “让弟兄们隐蔽，占领各个要道关口，小心没大差！”王大侃拔出驳壳枪，疾步跳到一块石头后面，敏捷得像只猴子，根本不像年过半百的老人。 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在山下大道上快步走着，他们带着钢盔，身着黄色军服，手持三八步枪，队伍里还有不少歪把子机枪和掷弹筒。最前面的几个士兵枪刺上挂着太阳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老二，日本人来了，看样子是一个小队。赶紧集合队伍，下山迎接太君，小心太君不高兴，快……”王大侃跳上石头大喊。 “奶奶的，日本人咋从东边来了？莫不是去打共产党了？咋连一点声息都不知道？”老二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即扯开嗓子干嚎：“弟兄们，集合……赶紧集合，排队下山迎接太君，赶紧的……妈的，磨磨蹭蹭都在干吗？小心太君把你们一个个喂了狼狗……” 一队日军气宇昂扬走了过来，到狮子山口停住。前面的军官眯着眼睛拄着战刀立在路口，身后站着几个日军军官，旁边几挺歪把子机枪昂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渐渐走近的土匪，其他鬼子也都端起明晃晃的刺刀，随时准备厮杀。 王大侃虽然见过几次日本人，也和日本人象征性的打过几仗，但如此近距离和这么多日本人接触还是第一次，心里只打哆嗦，生怕日本人不高兴要了他的小命。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山，奔跑过程中看清了日本人的军衔，径直跑到最前面的大尉军官跟前，一躬到底：“报告太君，小的是狮子山老大王大侃，闻知太君光临小山，带领喽啰下山迎接，晚来一步，请太君见谅，见谅！” “吆西！是王桑啊，你能带队迎接皇军，这很好，很好！皇军前去剿灭共产党，路过这里，顺便看看你们在做什么，队伍训练的怎么样了，王桑不必惊慌。”大尉军官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到。 “报告太君，小的整天拼命训练队伍，努力提高队伍战斗素质，时刻准备为皇军效劳。这里集合了一部分队伍，还有一部分在山上值守，皇军能亲自光临指教，小的不胜感激。” “吆西！听说你最近混的不错，和这里的皇军关系很好，皇军准备将你的队伍收编，并成立狮子山警备团，你意下如何？” “收编？成立警备团？太君，这简直太……小的都不知说啥好了。小的做梦都想为皇军效劳，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下好了，小的可以整天鞍前马后的为皇军效劳，为建立那个大东亚……啥荣……”王大侃激动不已，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东亚共荣……”旁边一个少尉军官提醒到。 “对对对，大东亚共荣，大东亚共荣，小的一定为大东亚共荣效劳。太君，小的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没能记起您，实在抱歉！请问太君您是……” “我们是皖仓县城的高桥中队，这是高桥太君。太君想到山上看看地势，以后打共产党更方便些，请前面带路！”少尉冷冷的说。 “好好好，带路，带路！老二，让兄弟们把守各个要道，我带高桥太君上山看地势……”王大侃躬身做出请的手势。 “你们统统上山，山下的防卫交给皇军。皇军绝不许一个人下山，更不许一个人上山。”大尉命令。 王大侃无奈，只好带着队伍向山上爬去。半道上想派人回山报信，让山上做好准备，可大尉不容许任何人离开，还派兵监视土匪，命令所有人老老实实跟着皇军，不得有任何举动。 望着明晃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枪口，王大侃非常无奈，苦笑着摇摇头，带着皇军慢慢向山上爬。他边走边偷眼观察这伙皇军，老觉得这伙皇军不知哪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也不敢随便乱问，心里一直嘀咕着。 到了山洞，不等王大侃发话，大尉就高声命令：“王桑，到了你们大本营了吧？很好，很好！请你立即派几个人带皇军查看四周防卫，其他人都到山洞前面的平地上集合，皇军要训话，顺便检阅一下你的队伍。” “好好好，小的遵命！老二，派几个弟兄带皇军查看地势，其他弟兄都在操场集合，高桥太君要检阅队伍。”王大侃急忙安排。 不大一会，山洞前面的台地上就站满了人。这帮家伙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背着乱七八糟的枪支，嘴里叼着烟卷，歪戴帽子，敞胸露怀，松松垮垮，嬉皮笑脸看着四周的皇军。 “妈的，都给老子站好了，排成几路队。老子平时是咋训练你们的？就这个样子咋迎接太君？小心把你们卵蛋割下来喂狗！”王大侃干喊一阵，转身走到大尉跟前：“报告高桥太君，山上一百单八将集合完毕，请太君检阅！” “一百单八将？这不是当年的梁山好汉吗？他们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威风八面，你们岂敢和他们相比？”大尉大笑。 “报告太君，小的不敢和梁山好汉相比，只是集合起来的人数恰好就那么多。狮子山加上外围巡逻和家眷共有一百三十多号人，巡逻的弟兄正在陪皇军查看地形，家眷都在洞里没出来。” “哦！还有家眷啊？蛮娃，派几个人进洞，把家眷都拉出来，免得乱喊乱叫！”大尉命令。 王大侃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了大尉一阵，突然有点明白了。这个高桥太君刚开始说话时带了点日本口味，再过来说的全是纯正的中国话，而且明显带有江南口音，这让他十分困惑。日本人会说中国话的非常多，可像高桥太君这样地道的还不多见，莫非…… “太君，弟兄们都在等您训话，请太君……”王大侃想让大尉多多讲话，进一步验证自己的判断。 “哦！王大侃，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既然你盛情难却，那我就讲几句。请你告诉你的部下，让他们缴枪，谁也不许乱动，执行吧！”大尉微笑着拍拍王大侃的肩膀。 王大侃怔住了，嘴张的大大的，好半天也合不上去。蛮娃举起狙击步枪狂叫一声：“都把枪放下，蹲在地上，谁敢乱动老子不客气了，小心狗日的脑袋……” 土匪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更不知道皇军为什么突然发火，只得乖乖把枪扔在一边，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大侃经历无数，已经看出了端倪。可他不甘心束手就擒，见周围全是黑洞洞的枪口，知道这些手下全完蛋了。再一看山洞里哆哆嗦嗦出来好多女眷，心想这些姨太太也算完了，不知道将被这些冒充皇军的家伙怎么折磨。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他娘的！趁大伙都在乱喊乱叫，他身形一动，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像只猴子一样灵巧的向山下飘去。 众人一声惊呼，几个“皇军”拔腿就追，可哪里还追得上？就在此时，只见人群中又飞起一条人影，眨眼间追上王大侃，三下两下就把王大侃打倒，后面几个“皇军”追了过去，把王大侃押了回来。 “妈的，这老小子太快了，老子差点没追上。狗日的再年轻二十年，两个我这样的都不是他的对手，真他娘的邪乎！”狐狸爬上山，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王大侃，你他娘的跑啥？中国这么大，你能跑到哪里去？实话告诉你吧，老子是新四军，想借你这狮子山用几天。你做土匪多年，不知残害了多少百姓，这两年又投靠鬼子，卖国求荣，企图为鬼子进攻我新四军提供便利，简直太歹毒了！我代表新四军和根据地的人民判处你死刑，立即执行！蛮娃，把这个老东西拉出去，执行枪决！”大尉大声命令。 “是！张司令！”蛮娃昂首挺胸，一把提起王大侃就往外走。 王大侃再次施展了逃命绝技，谁也没看清怎么回事，一直抓着王大侃衣领的蛮娃手里只剩下衣服了。王大侃光着上身再次飞起，掠过众人头顶，向山下急速翻滚。 狐狸翻身就追，蛮娃挡住：“算了，别费力气了，我倒要看看是狗日的飞的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快！” 狙击步枪连连响起，“呯呯呯……”子弹全打在半空中翻滚的王大侃身上，王大侃一头栽下了万丈深渊，凄厉的惨叫声在山间久久回荡…… 第八十二章 寻找救国军 （一） 军分区政治部烟雾缭绕，空气污浊。任主任召开紧急会议，听取救国军政治部主任陈自然的汇报，研究对策。沈世杰和王大保从学习班紧急抽回来，一同听取汇报。 “任主任，前面的情况刚才都汇报了，不再多说。第二天上午我们侥幸逃脱后，在一间屋里找到了战士们的武器，我带队追了一阵，什么也没发现，又在镇子周围仔细搜索，终于发现了线索。后半夜有人起夜发现队伍向东去了，以为救国军有行动，就没有声张。我们向东搜索，一直搜索到根据地边缘，各种线索都指向了敌占区，我们就没有继续搜索。主任，种种迹象表明，那伙人已经叛变，彻底与人民为敌了，说不定此时正和鬼子汉奸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呢！这是那伙人威胁我们的手雷，这是捆绑我们的绳子，这是我们嘴里塞的毛巾，这是……”陈自然把手雷等证据递到任主任面前。 “任主任，张司令他们绝不会叛变，更不会与人民为敌。他们有可能逃向敌占区，但绝不会投靠鬼子，绝不会，这一点我敢拿性命担保！至于为什么会哗变，为什么要逃向敌占区，我一时还说不清楚，但肯定是有原因的。”沈世杰激动的站起来，使劲敲着桌子。 “我也拿党性担保，张司令他们绝不会投敌！至于什么原因使他们出走，这要进行充分的调查才有发言权，不能妄下结论！我建议军分区立即组成调查组，彻底调查此次哗变事件的原因，摸清事情的真相。”王大保也站了起来。 “王政委，沈司令，听你们的意思他们没有投敌叛变，那他们去敌占区干吗去了？你们又没在现场，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投敌？你们有他们没有投敌的证据吗？相反，我有他们投敌的充分证据，也有他们是鬼子奸细的证据，这都是铁的证据，任何人是诋毁不了的。不过，有一点我和你们持相同观点，那就是张司令和参谋长有可能没有投敌。有战士看见他们被抬了出去，似乎没有知觉，说明他们是被裹挟的，可能当时昏迷了。等他们醒来已经到了敌占区，要是顺从牛蛮娃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要是不顺从那就危险了，说不定这会已经横尸山林。”陈自然针锋相对。 “陈主任，我再说一次，他们绝不会投敌叛变，绝不会！他们没有伤害政治部，没有伤害你陈主任就是证据，这些假手雷也是证据，没有拿走战士们的武器弹药更说明了他们不会叛变。否则，以他们的本事，根本用不着三更半夜去偷袭你们，任何一个大队冲进政治部就能解决问题，你陈大主任现在根本不会坐在这里。我离开救国军有段时间了，不知道最近的事情，但我知道最近一直在搞整训，我估计这事十有八九和整训有关。”沈世杰说。 “沈司令，事到如今你还在包庇他们，是何用心？你怀疑整训有问题，简直血口喷人！全军分区都在整训，怎么别的部队没有出事，单单救国军出了事情？这难道还用往深里说吗？今天我也不藏不掖了，索性把话挑明，让大伙都听听。救国军基本上由汉奸土匪组成，即使不是汉奸土匪也是从旧军队过来的，包括沈世杰沈司令。只有小林建子小社和后勤部个别女人是苦出身，但他们受熏陶太久，革命意志早已发生了变化。这样的队伍打鬼子搞革命，谁能相信？据说参加新四军以前救国军曾经打过鬼子除过汉奸，有谁看见了？证据在哪里？打死了多少鬼子，铲除了多少汉奸？现在我开始怀疑救国军参加新四军的动机了，把他们都说成鬼子派往根据地的奸细也未尝不可，因为他们现在都回到了鬼子那里，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陈自然越说越激动，干脆站了起来，唾沫乱飞，听的众人目瞪口呆，连任主任也听不下去了。 “哎哎哎，小陈，有事说事，别乱扣帽子。沈世杰同志是咱们军分区的战斗英雄，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革命意志还是坚定的。那些人抛弃沈司令逃回敌占区就说明了这一点，因为他们不是一路人嘛！都坐下，坐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说别的已经没用了。眼下要紧的是提高警惕，防止鬼子偷袭根据地，做好粉碎敌人进攻的一切准备。根据地的防卫要全部改变，所有村子都要坚壁清野，该转移的要转移，该埋藏的要埋藏，绝不能给鬼子留下一草一木。”任主任边想边说，他搞政治有一套，对军事不太懂，此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任主任，不要说救国军不会叛变，即使真的叛变也不必如此紧张。根据地周围能有多少鬼子？几个镇子和皖仓县城的鬼子不过一个联队，加上汉奸队伍也不到万人，就凭这点力量想进攻咱们根据地还有些困难。更何况他们要守卫漫长的交通线，还要守卫县城和一些大镇子，能腾出的机动兵力十分有限。不管是鬼子还是咱们新四军以及国军，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个目的，没有目的的事情没人去做。救国军投敌叛变是什么目的？在座的有人能说清楚吗？鬼子进攻咱们根据地又是什么目的？谁能讲清楚？抢占地盘吗？该抢的早抢光了，就剩下这些山区，鬼子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广大的山区他占不过来。消灭我军有生力量？咱们是游击区，没有多少正规军队，鬼子现在还看不上咱们，他们看上的是齐装满员的国军，就算占领整个根据地也消灭不了多少有生力量，这一点鬼子比我们更清楚。所以我认为不必大动干戈，更不必将此事无限扩大，到处宣扬，以免造成不利影响。当然，必要的戒备一定要有，我认为各部队都应抽出一定数量的精干小分队，加强周围的防备，以防鬼子汉奸乘虚趁乱而入，更要防备真正的奸细渗透到根据地。”沈世杰慷慨陈词。 “沈司令，你不让根据地高度戒备是何用意？根据地这么大，抽调小分队能管得过来吗？你怕是别有用心吧？”陈自然不阴不阳。 “陈主任，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军事上你究竟懂多少？如果懂就请直接安排下一步的行动，如果不懂就不要乱插言。”沈世杰非常气恼。 “算了，算了，大家都不要多说了。此事事关重大，不能马虎大意，一定要高度重视。这几天所有部队都不许轻举妄动，密切注意周围动静，发现任何情况立即报告。过几天陶司令和钟政委就回来了，咱们一定要坚持几天，等陶司令回来再做具体安排。大家立即回到各自驻地掌握部队，对救国军投敌叛变的事情要严格保密，不许任何人传播，违令者军法从事！”任主任异常严厉。 “任主任，我们还回白马镇吗？就凭政治部这点兵力恐怕……”陈自然心有余悸。 “你们就不必回去了，回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对了，沈司令和王政委这几天哪也别去，都住在政治部，协助我搞清这件事情。” “任主任，我想……”沈世杰欲言又止。 “小沈，有什么事情就说嘛，别吞吞吐吐的。不方便说？那好，大家都散会，小沈到我办公室来。”任主任转身走进里屋。 任主任的办公室简陋窄小，房间里除了一张小木床几乎没有任何摆设，两块石头上面放了一块破木板权当办公桌，半截木头上面铺个草垫当做凳子。沈世杰和王大保没地方落座，只好坐在小木床上，木床立即“吱吱”叫着抗议起来。 “任主任，改天我们救国军孝敬孝敬您，把您这小房间装饰一下，换个好一点的桌子和凳子，最主要的换张像样的大床，要不然晚上睡觉老吱吱乱响，咋能睡安稳啊？”沈世杰看到堂堂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居然如此寒酸，唏嘘不已。 “小沈，等赶走了日本鬼子，你咋孝敬我都成，现在就算了，还是说说眼下的事情吧！救国军哗变这事我觉得不那么简单，陈自然可能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事咱们以后再说。眼下最当紧的是打听救国军的下落，只有知道他们的下落才能判断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任主任，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想出去寻找救国军，把他们带回来，如果暂时带不回来就带他们打游击。政委也得去，打游击是他的拿手戏，救国军离不开他。陈主任就算了，政治部也别去，他们只会添乱，主任您看这样行吗？” “小沈，这几天你们暂时别出去，就地展开调查，尽量搞清这次事件的详细情况，政治部干部战士除了陈自然你们都可以询问，我再派几个人配合你们，这也算临时调查组吧！同时要密切注视周边的情况，做出最基本的判断，尽可能的打听到救国军的下落，等陶司令他们回来再做决定。军分区侦察排已经派了出去，但愿能带回他们的消息，不过我对此没有抱有太大希望。听说你们救国军在山林生存能力极强，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踪迹，估计侦察排也难发现。再说敌占区情况复杂，草头土匪众多，侦察排不宜逗留太久，两三天找不到人就得回来，否则就有危险。所以你们也别太着急，先把事情搞清楚，等陶司令他们回来再说。” 第八十二章 寻找救国军 （二） “也好，就按主任说的办，咱们等几天再说。”沈世杰和王大保悄然走出屋子，立即找政治部了解情况。 几天后，陶司令和钟政委相继回来。当他们听说救国军哗变出走，侦察排找了几天也渺无讯息，勃然大怒，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从各个方面了解情况。特别是听了沈世杰和王大保周密详实的调查汇报，又把救国军政治部所有干部战士叫来一一询问，基本搞清了事情的经过，对陈自然的处理也出来了。 “救国军政治部借整训之机，对投诚起义的阶级弟兄残酷镇压，无情打击，关押了二十多名救国军干部战士，许多战士惨遭折磨，生命垂危，最终导致这次哗变事件的发生。为严肃军纪，杜绝滥用权力，军分区决定，撤销救国军政治部主任陈自然党内外一切职务，调离救国军，政治部其他干部给予相应处罚。王大保同志兼任救国军政治部主任，待救国军归建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安排。军分区所有干部战士都要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绝不容许此类事情再发生。”在军分区干部大会上，钟政委朗声说到。 “我命令，秦刚的游击队立即进驻白马镇，维护地方治安，随时准备支援救国军。其他部队也要行动起来，以各种方式支援深入敌后的救国军。沈世杰王大保连夜出发，深入敌占区，寻找救国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几十条汉子一个不少都给我带回来，带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陶司令咆哮着。 陶司令把自己的警卫班派给沈世杰和王大保，两人婉言谢绝了陶司令的好意，只身潜入敌占区。他们扮作收购山货的生意人，每人挑副担子，连驳壳枪都没敢带。沈世杰把勃朗宁塞进裤裆，王大保也把小左轮藏在瓜皮帽里，两人披星戴月，四处打听救国军的下落。 二十多个伤员，好几个都是危重伤员，带着他们走路绝无可能，他们只能躲在某个地方养伤。沈世杰和王大保边走边分析，一路到处打听，不日来到狮子山下，都觉得这个狮子山是最理想的避难地。 两人不敢冒然上山，躲在山下隐秘观察。山口有许多流动哨，肯定还有不少暗哨，昼夜监视着山下。沈世杰秘密运动到距流动哨不足五十米的地方观察，一直等到天黑，流动哨换了好几拨，就是没有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只得退到山下，找到王大保，两人失望的离开狮子山，继续寻找弟兄们的踪迹。 救国军就像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打听不到。沈世杰和王大保走遍了方圆百十里范围内所有村子，稍大的镇子也都打听遍了，就是得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老乡们谁也没见过什么陌生队伍，最近也没见啥地方打过仗，鬼子汉奸倒是经常遇见，走到哪祸害到哪。 救国军一定还在，绝不会就此消失！越没有线索，沈世杰心里越踏实，说明救国军躲藏的极其隐秘，骗过了所有人，这才是真正的救国军！大城镇不可能去，区区八九十号兵力不可能去攻打任何城镇，连最小的炮楼都不可能去打，张耀祖他们没有那么傻！投靠鬼子更不可能，两人宁愿相信自己能投敌都不相信弟兄们会叛变，只要张司令在，祁参谋长在，蛮娃在，特务大队在，救国军就是铁板一块，没有一个弟兄去投敌。 两人转悠了好多天，毫无所获，最后又转到狮子山附近。只有狮子山最有可能藏人，尽管山上有土匪，山口巡逻的哨兵也没有发现救国军的人，但他们觉得希望还没有完全破灭，也许奇迹就会出现。 他们在狮子山附近仔细打听，希望发现蛛丝马迹。经过多方打听，前一阵子有人听见狮子山打枪，还不至一天打过。这倒没有什么稀奇的，山上经常打枪，不是撕票就是练习打靶，要是哪天不打枪了还都觉得奇怪呢！问题是最近好些天都没有打枪，也没有下山骚扰，过往客人更没有一个遭到勒索，老乡都感到很纳闷，不知王老大抽的哪根筋？连几十里外的鬼子据点都觉得奇怪，派人到狮子山询问。狮子山回复说王老大五姨太最近有了身孕，要王老大吃斋念佛一个月，不能出山。鬼子这才打消疑虑，还让周围部队不许骚扰狮子山附近村子，让王老大安心伺候五姨太，真是给足了王老大面子。 “政委，我觉得狮子山一定有秘密，只是咱们不知道是什么秘密！救国军进入敌占区就失踪了，偏偏狮子山土匪头子姨太太这时候有喜，难道真有这么巧合？至于鬼子配合倒不难理解，因为狮子山已经投靠了鬼子，鬼子自然要给山上一些面子。如果咱们救国军没有失踪谁也不去怀疑这些土匪，问题是救国军偏偏就在此时失踪了，我不得不怀疑这些土匪，觉得他们和以前不太一样，肯定有什么问题。”半夜时分，沈世杰和王大保潜入距狮子山不远的一片密林深处，躺在大树下，悄声商议着。 “嗯！有道理，很有道理！就算姨太太真的有喜，那帮土匪也不会如此乖巧吧？那还叫土匪吗？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我有一种预感，山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咱们救国军真的控制了狮子山，那些土匪早已土崩瓦解了。”王大保胡乱猜测着。 “可是山口那些哨兵都不是咱救国军的人，这又怎么解释？难道土匪投靠了救国军？要真是那样他张耀祖就得撤职，让几个土匪流寇去巡逻简直荒唐之极，这种极其低级的错误救国军是绝不会犯的。” “唉……谁知道这都是啥情况？这么做也许有他的目的，只是咱们猜不透罢了。我觉得既然咱们在别处找不到救国军，这里又充满了希望，咱们就在这等，一直等到他们出现，你觉得如何？” “也只好这样了，咱们在这里潜伏，昼伏夜出，悄无声息观察山上的情况，一定能把山上的情况搞清楚。就怕救国军不在山上，耽误咱们宝贵时间，那样咱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事到如今，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在这里找到弟兄们更好，万一找不到大不了多费些时间，咱们再到别处去找，也不用牵挂这里了。”两人商议了许久，靠着树干轮流睡觉。 狮子山上，张耀祖端坐在王大侃的虎皮太师椅上，左侧坐着李权、胡司令和祁星培，右侧坐着蛮娃，郑二和孙浩靠在临时摆放在大厅里的木床上，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张司令，咱们救国军各方大员正好都来了，咱们排个座次咋样？以我看，您是元帅，参谋长是军师，胡司令是粮草总督，李少校是至高无上的医官，我们几个就是五虎上将。哎！不对，我们才三虎，还差两虎，那两虎是……让我想想，想想……”蛮娃低头哈腰，煞有介事的躬身说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他娘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做土匪了？还五虎上将，看把你美的，你就先美几天吧，回去你就不美了，不砍你脑壳也得关你十年大牢！要排座次也轮不上你我，沈司令和王政委没在你胡乱排啥？还想造反啊？你小子造反上瘾了是吗？”张耀祖笑骂着，他现在已经原谅了蛮娃，而且非常支持蛮娃，要不是蛮娃当机立断发动兵变，陶四儿等人就完了。只是一想到回去他就心疼，蛮娃军法从事那是板上钉钉，他也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多担些责任，减轻蛮娃的罪责。 “张司令，砍脑壳关大牢随便，老牛既然做了就不后悔，不管咋说弟兄们的命都救下了，这比啥都强，以后爱咋咋的，老子才不在乎呢！李少校不愧是神医，陶四儿和狗剩几乎没了气息，可李少校硬是把两人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这几天已经能下地，估计再过一半个月又能上战场了。您看老郑和孙大队长恢复的多好？二郎腿翘的，再有十来八天两条大虫又要吃肉了，嘿嘿……” “是啊！是啊！多亏了李少校，要不我们都完了，李少校简直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都不知道咋感谢才是……”郑二和孙浩对李权佩服的五体投地。 “感谢啥啊？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性，更何况你们都是抗日的功臣，打鬼子的英雄，我李权理当竭尽全力医治你们，让你们重上战场，多杀鬼子。你们要真感谢就多杀几个鬼子，多解救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这才是最最要紧的。”李权微笑着说道。 “救国军有李少校那是咱们的福气，这些弟兄若在别的部队即便不死也得落残，再上战场几乎不可能了。可李少校硬让他们逐步恢复了健康，真是华佗在世啊！参谋长，那些土匪怎么样了？最近还闹腾吗？”张耀祖扭头问道。 “司令，大部分土匪已经安稳了，只有几个土匪头子还在闹腾，但也没有那么凶了。咱们在土匪中间做了大量工作，苦口婆心给他们讲政策，讲道理，讲日本鬼子侵占中国残害百姓的种种暴行，多数土匪都在逐步转变观念，渐渐感觉到认贼作父、残害百姓无比可耻，纷纷表示要重新做人，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祁星培回答。 “嗯！不错，不错，非常不错！你还别说，政治部虽然把弟兄们整的够呛，可他们做思想工作还真有一套，弟兄们才学了十来天就能做土匪的思想工作了，这在以前可是不敢想象的。王政委虽然也会做思想工作，但毕竟是搞军事出身，更喜欢真刀真枪的厮杀，对思想工作不怎么喜欢，来咱们救国军这么久了也没教会弟兄们怎么做思想工作，比政治部差远了。” “张司令，看来你对政治部挺喜欢的嘛，回去以后一定要把政治部请回来，让那个陈大主任好好给您做做工作，让您也尝尝挨打的滋味。”蛮娃打趣道。 “奶奶的，一码是一码，不能因为一个陈自然就说人家政治部的坏话。政治部那是一定要请回来的，弟兄们也一定要学会怎么做思想工作，否则就不是合格的新四军。你蛮娃也要好好学，学不会做思想工作不但要打你，还要把你清出救国军，让你永远当土匪去！参谋长，对那些死硬死硬的老土匪我看就别浪费粮食了，不杀几个也难以震慑这帮土匪，这事不能拖延，今天就执行吧！” “是！张司令，坚决执行命令！”祁星培一个立正走出议事大厅，蛮娃立即跟了出去，这种事情当然少不了他。 第八十三章 狮子山休养 （一） 十几个土匪五花大绑跪在悬崖边，每个人背后都插着木牌，上面写着“汉奸杀人犯张二狗”、“汉奸抢劫犯刘安虎”、“汉奸强奸杀人犯孟强”……等等字样，一个个哀嚎着，祈求救国军饶过他们。 然而他们作恶实在太多，多的连自己都记不起来，没人能饶恕他们。救国军占领狮子山以后，立即在喽啰中间开展工作，让每个土匪详细交代问题，只要没有太大的罪行就既往不咎。如果揭发其他土匪的罪行还能减轻处罚，甚至立功受奖，不再追究。如果隐瞒罪行，一味负偶顽抗，必将罪加一等，严惩不贷。 一时间，狮子山上热闹非凡，土匪们争先恐后交代问题，生怕受到处罚，更想立功受奖。他们不仅交代自己的事情，还积极揭发别人，把一些老土匪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老二老三老四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祁星培审问了几次，没有任何结果，干脆把这几个家伙关进石洞，再也不理他们了。没过几天，其他喽啰把这几个土匪头子的事情揭发的一干二净，还有其他几个老土匪的罪行也都搞清楚了，这些土匪的日子也到头了。 本来要对这几来个土匪进行枪决，可蛮娃不同意，说白白浪费子弹，这事交给他来办。祁星培顺从了他，让他带人执行死刑。 “龟儿子们，都给老子听着，你们不但抢劫杀人奸污女人，还投靠鬼子残害百姓，真他妈的不是东西，白做了一回土匪，辱没了土匪名声，不杀你们天理难容！老子也做过土匪，救国军这些大爷全都做过土匪，不但没有欺辱一个百姓，还解救了许多乡亲，干掉了不知多少小鬼子，小鬼子听见老子就小腿发抖，狗日的咋不向老子学习？你们老大王大侃的尸体就在山崖下面，这几天大概都发臭了，你们下去给他收尸吧。下辈子记住别再做土匪汉奸，做个本本分分的中国人，要不然老子的大刀照样砍龟儿子的脑壳！”蛮娃高举鬼头大刀，对土匪们做了一通“思想工作”。 土匪们头磕的山响，可蛮娃充耳不闻，提起鬼头大刀一溜串砍下去，十几个土匪脑袋眨眼间滚落在地。后面陪杀场的几十个土匪吓得浑身发抖，许多土匪尿都出来了，紧紧捂着裤子不敢动弹。 进一步的思想工作开始了，身强体壮、军事素质不错而且没有太多劣迹的五十多个土匪被动员参加了救国军，其他土匪暂时关押在一座石洞里，愿意回家的发放路费，待救国军离开狮子山时放他们回家。还有一部分土匪既不愿意参加救国军，又无家可归，所犯罪行又不至于枪毙，只好严加看管，慢慢做思想工作，以后再为他们寻找出路。 开始几天山下的明暗哨都由救国军担任，过路的老百姓老是疑惑，有意无意的打听狮子山是不是又来了新人？咋一个都不认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耀祖和祁星培立刻警觉起来，这要是传到鬼子耳朵那还了得？平静了没多久的狮子山又要燃起战火了。两人商量了一阵，在招降的土匪中找了十来个机智灵活的青年进行强化教育，紧急训练了一天一夜，命令他们下山执勤，并承诺只要完成任务每人都会立功受奖。 这些青年一听只是和过去一样站岗值勤，完成任务还能奖励，高兴的下山去了。狮子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匪气，这些土匪流里流气的转悠着，不时和过往行人打骂几句，充分展示了土匪的本色。老百姓见山上还是老样子，心中的疑惑也都彻底打消了。 把整个狮子山的安全寄托在几个土匪身上，张耀祖和祁星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那些土匪下山后，狐狸带着十几个救国军战士秘密跟随，在土匪周围设置了好几处暗哨，并且经常变换地点，时时监视山下的动静，也监视土匪们的言行。那些土匪虽然知道有暗哨监视，但并不知道暗哨的地点，谁也不敢造次，全都乖乖的按照参谋长的吩咐行事。 张耀祖让后勤部千方百计给弟兄们加强营养，增强体力，尽快恢复弟兄们的健康。狮子山上三个存放粮食肉菜的库房基本都是满的，足够救国军吃上半年。还有一个存放布料衣物的库房，也堆放了大半洞子，上千人穿盖都够了。只有一个不大的库房存放武器弹药，可惜没有多少存货，所存武器大都是不能使用的破旧枪支和老掉牙的火炮。弹药基本没有，土匪每人身上也只携带了三五十发子弹，库房哪还有存货啊？ 后勤部这几天忙乎坏了，从早到晚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一个救国军就够他们忙的了，还得给那些土匪吃喝，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吧？看看实在忙不过来，胡司令就让王大侃大老婆和几个姨太太过来帮忙，好歹都是女人，洗衣做饭应该没问题。 大老婆和姨太太开始还很扭捏，非常不愿意做这些苦活。胡司令好言相劝了一阵，孙淑英和凌雪、小欣轮番上阵做思想工作，总算把几个养尊处优的土匪婆子说通了，几个女人都到后勤部帮忙。 “哎！这就对了，靠双手吃饭一点也不丢人。王老大死了，以后你们再也过不上阔太太的日子了，要学会自食其力。这样吧，我们缴获了几千大洋，也不亏待你们，每天都付你们工钱，以后你们到了别处也不至于身无分文。”胡司令笑着说。 “给啥工钱啊？哪个土匪婆子手头还不积攒些财宝？要不然谁来这山上受苦？你们只缴获了几千大洋，别的钱都到哪去了？说不定就在这几个土匪婆子手里。王老大霸占狮子山几十年，我就不信没有财宝，你们也没人问问。”孙淑英撇着嘴，她实在看不惯这几个土匪婆子，总想找机会骂骂她们。 “对呀，咋没审问这几个土匪婆子？那几个土匪头子没怎么交代，其他土匪什么都不知道，估计山上没啥钱，咱们也就没再细问。哎！你们几个手头有多少钱？都拿出来，要不然谁也别想出去，统统都得砍头，就像那几个土匪头子一样。”胡司令吓唬几个土匪婆子。 “没……没……我们都没钱，没钱……”几个姨太太惊恐失措，不时看看大老婆的脸色。大老婆脸色惨白，一句话也不敢说，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掉。 “没钱你们紧张啥？她脸上有啥？看来你们还是想隐瞒我们。好吧，我也不问了，你们看着办吧！我去找牛大队长，他正在磨鬼头刀呢，这几天没有砍头手痒的不行，一直嚷嚷着要砍个女土匪的脑袋，我看是时候了。”胡司令说着就往外走。 “哎！别……别……长官别走，我们说，我们说……”大老婆瘫坐在地上，眼泪哗哗直流。 在存放衣服布料的库房旁边，大老婆捣鼓了一阵，一个小小的洞穴打开了。狐狸爬进去，八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被搬了出来，胡司令一一仔细清点，兴奋的念叨着：“五箱大洋，每箱五千块，一共两万五千块；两箱珠宝，足有百十来件，总值两万大洋；还有一箱元宝银锭，该值一万大洋。妈的，狗日的不愧经营了几十年，居然有这么多财宝，说他富可敌国也不过分！” “哎呀！差点让这个土匪婆子蒙混过去，谁能想到一个山大王能有这么多的钱财？难道这些年他们不花钱吗？投靠鬼子不打点吗？这些钱都是从哪搜刮来的？”祁星培问大老婆。 “回长官话，老爷经营狮子山几十年，确实积攒了一些钱财。有周围几个城镇大户富商常年敬贡的，还有过往客商孝敬的，最主要是贩卖烟土和盗墓得来的。这些年维持山上日常开支花了不少，购买军火也花了一些，给县城的日本司令两次送了好几万大洋，现在就剩这些钱了。”大老婆战战兢兢的回答。 “什么？就剩这些钱？那原来得有多少钱啊？狗日的比丁老先生还要富有，叫他富可敌国还真没有冤枉！妈的，狗日的敲诈了多少客商？贩卖了多少烟土？盗了多少古墓？” “回长官，奴婢不知道这些，反正很多，很多……前些年周围几个县城的烟土基本都是老爷提供的，方圆几百里大一点的古墓老爷基本都盗过……”大老婆诚惶诚恐。 听完祁星培的汇报，张耀祖惊愕的嘴都合不上了，急忙跑到后勤部查看。当他看到闪闪发光的珠宝和白花花的大洋时，强忍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捧起两串珠宝：“我的乖乖，咱们救国军好像天生就是有钱人似地，每次到了几乎绝望的时候总会从天上掉下馅饼，解救弟兄们于危难之中。大伙都瞅瞅，咱们救国军谁最有福气？又是谁给咱们救国军带来福气的？”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胡司令最有福气，只有他敢娶老婆，也只有他能给咱们救国军带来福气，他是咱们救国军的福星……” “我？我没有啊……这些钱又不是我搞来的，是沈司令和张司令他们指挥得当，我基本上啥事情也没做……”胡司令急忙摆手，不敢承受这份功劳。 第八十三章 狮子山休养 （二） “哎！胡司令，大伙只是说你有福气，又没说这些钱是你搞来的。不过这一次你的确立了大功，要不是你火眼金睛，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是不会去问这几个土匪婆子的。哎呀！现在咱们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衣有衣！武器弹药虽然不富裕，但长长短短的基本能达到人手一支枪，每杆枪差不多有几十发子弹，比山上的土匪不知强了多少倍，甚至比军分区主力团都强。前些日子咱们没有下山骚扰百姓和过往行人，也没有打枪，引起了鬼子的怀疑。幸亏参谋长急中生智，给来刺探消息的奸细撒谎是王老大的五姨太有喜，山上要吃斋念佛一个月，这才打消了鬼子的疑虑。这一个月实在太宝贵了，咱们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弟兄们的伤养好，尽快恢复战斗力，早日打回根据地。告诉弟兄们，一定要加紧训练，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投诚的弟兄训练出来，最起码到了战场不怵，知道开枪。其他土匪也要严加看管，决不能让任何人逃出狮子山，泄露山上的秘密，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下山……”张耀祖命令。 “是！司令！”众人挺胸立正，开心的训练去了。 在山下隐蔽观察的沈世杰和王大保等的头发几乎都白了，就是等不到任何消息，也见不到任何熟悉的身影。好几次两人想攀岩上山，可惜山上戒备的犹如铁桶一般，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两人常常半夜望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发呆，越发思念狐狸小林和建子等人，要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在这里，自己根本不用苦苦等待了。为以防万一，沈世杰让王大保一人钉在山下，自己又到别处转悠了好几天，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只得再次回到狮子山下，期盼奇迹的出现。 山下静悄悄的，山上却是热闹非凡。救国军没日没夜的拼命训练，投诚的弟兄一开始都吃不消，但却无可奈何，只能跟着玩命。蛮娃暂时成了救国军总教官，把他那种简单粗暴却又很实用的战斗技能一点不剩的传给弟兄们，谁也不敢偷懒，否则就是一顿饱拳。许多战士给他提意见，要他学习新四军的优良传统，不许体罚战士，可他却不屑一顾，照样我行我素，玩命的训练新来的弟兄们。 二十多天过去了，郑二和孙浩等大部分伤员逐步恢复了健康，开始参加训练。蛮娃的职责立马被剥夺了大半，因为郑二要训练弟兄们射击，更主要的是孙浩要训练弟兄们战术。在养病期间，祁星培就制定了一套战术训练大纲，并请孙浩进行修改和充实，待弟兄们基本动作掌握的差不多了由孙浩带领大伙训练。 孙浩一出马，立刻显示了老行伍的霸气，没过两天就把只知道玩命的弟兄训练的井井有条。他把蛮娃教授的各种技战术揉在一起，让弟兄们互相比试，在近乎实战的训练中进一步提高了弟兄们的技战术水平。 一个月以后，大多数弟兄都告别了病床，开始参加训练。只有陶四儿和狗剩、刘旺财、秦三狗、赵郎中几人还在康复中，不过他们也都摆脱了卧床，开始进行有限度的训练和恢复，估计再过十来八天全都能康复如初。 “弟兄们，这狮子山他娘的是个宝山，是风水宝地，咱们救国军真是来着了。受伤的弟兄们大都康复，还新添了五十多名生龙活虎的弟兄，怎能不让人高兴？大伙加把劲，再苦练十天半月，等陶四儿他们完全康复咱们就可以下山了。还有，一定要加强戒备，防止鬼子汉奸偷袭。咱们安静了一个月，山下的老百姓和过往行人似乎忘了咱们，鬼子汉奸再也没来骚扰，这不一定是好事，一定要警惕，随时准备迎接狂风暴雨！”张耀祖眯着眼睛来回转着，看到弟兄们一个个训练的十分卖力，高兴的站在台子上鼓励大伙。 鬼子当然没有忘记狮子山，相反还非常关注，总说要到山上看看，给王大侃道喜。距狮子山七八十里的海宝镇上驻扎的鬼子中队长鸠山大尉就格外思念王大侃，尤其思念那几个体态丰腴成熟美丽的姨太太。听说五姨太有喜，鸠山不禁勃然大怒，立马就要讨伐王大侃。如此动人的尤物怎能身怀有孕？这岂不是要断了他鸠山的念想吗？他请示大队部要进攻狮子山，消灭王大侃，解除皇军的威胁。可大队部却不同意，命令他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许打扰王大侃。 原来王大侃曾经给大队长送了两万大洋和两个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并表示誓死效忠皇军，请求大队长容许他继续驻守狮子山，皇军什么时候需要他就什么时候献出狮子山。大队长非常高兴，皇军到处寻找这样的队伍，要把这样的队伍作为典型，为中日亲善做宣传，今天可算找到了，怎能让他不开心？他立即同意了王大侃的条件，并答应狮子山一旦遭到攻击，皇军立即增援。现在鸠山要去进攻狮子山，大队长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不就是几个女人吗？目光简直太短浅了，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通鸠山。 鸠山不甘心就此受辱，总想去狮子山上看看，找机会把五姨太抢下山，恣意玩弄一番，让这个可恶的王大侃好过不成。恰在此时，联队部要抽调几个中队守卫交通线的安全，大队部立即命令鸠山到联队部报到，海宝镇的防务暂时交给同在镇上驻扎的和平建国军部队执行。鸠山万般无奈，只好忍痛割爱，带领部队执行任务去了。 一个月后，鸠山回来了，立即派人打问狮子山的消息。得知山上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人下山，更没有人去打扰王大侃，高兴极了，立即要去狮子山。这次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要给王大侃道喜，为中日亲善做表率。大队长思谋了良久，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同意了鸠山的请求。他要求鸠山可以携带必要的警卫，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枪，更不能随意伤害山上任何人，尤其是王大侃的家眷绝对不能动一根头发。 鸠山满口答应，心想到了山上就由不得大队长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队长当然不会因为几个支那女人而处罚他，更不会因为支那人和他翻脸，最多斥责一顿就算了事。他亟不可待的走出屋子，带领一个小队皇军和一个连的建国军部队直奔狮子山。 中午，救国军结束了一上午的紧张训练，开始用午餐。这些天胡司令、李民带领孙淑英和几个土匪婆子想方设法给弟兄们增加营养，每顿饭都挖空心思调剂，尽量做到三五天饭菜不重样，顿顿都不少于五六个肉菜。弟兄们吃得满嘴流油，开心的直笑，戏称天天下馆子，顿顿吃美餐，日日过大年。 “胡司令，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吧？你看把弟兄们吃的一个个体壮如牛，红光满面，新四军艰苦朴素的传统恐怕早丢到九霄云外了，这很危险，会忘本的！”张耀祖边吃边开玩笑。 “嘿嘿，张司令，哪有那么严重？弟兄们大都是苦出身，这种日子过上三年五载也不会忘本，除非下半辈子全过这样的日子才有可能忘记过去。也就这几天能享受一番，过几天就不行了，山上的粮食倒还有些，可腌肉菜蔬快完了。如果咱们回根据地就算了，要是继续在山上呆下去就得想办法再搞点肉菜，要不然又得过苦日子。”胡司令笑呵呵的给桌上添菜。 “唉……我倒是想在这呆下去，谁不愿意过安稳日子，整天吃好东西？谁又愿意过苦日子，到战场上拼命？可是有啥办法？鬼子能让咱们安稳吗？咱们这么久没有和鬼子联系，鬼子恐怕早起疑心了，说不定正思谋着怎么收拾咱们呢！咱们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根据地才是咱们真正的家，再穷再苦那也是家，在外面混的多好也得回家。鬼子自然不会让咱们轻易回家，肯定要围追堵截，把咱们消灭在回家的路上。这些天特务大队跑遍了这里大大小小几十个山头，把山上的情况基本侦察清楚了，也为咱们找到了退路。万一鬼子来攻打狮子山，咱们就可以在山里打游击，和鬼子周旋，伺机跳出狮子山，摆脱鬼子，回到根据地。好东西能吃几天就吃几天，吃光拉到，没地方搞肉菜，也搞不来，以后重新过苦日子，这没啥。” “司令，按照您的吩咐，我准备了一批粮食和食盐调料，在能够藏人的十来个山头上都储存了一些粮食，少者能吃三五天，多者能吃十天半月。鬼子攻山的时候咱们随时都可以撤离，不必担心给养问题，也不会因为身背沉重的粮食影响行军。” “好啊！咱们这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小鬼子敢来咱们就和他斗杀一番，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他娘的，小鬼子能奈我何？” 几个人正谈笑风生，建子匆匆跑进来：“报告司令，山下传来消息，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正向这边走来， 后面还跟着百十来名汉奸，距山口不到五里了。郑大队长带着特务大队和巡逻队正在隐蔽监视，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妈的，说曹操曹操就到，让老子连饭也吃不好。命令队伍立即集合，一大队留在山上看家，二大队下山迎敌。”张耀祖抬脚出了山洞，祁星培带着二大队紧随其后。 山口，鸠山命令部队散开，机枪掷弹筒对准山上。他举起望远镜观察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只看见山路弯弯曲曲，全部用条石铺成台阶状，即使一些平坦的地方也都做成台阶。 “吆西！不亏是山大王，经营了几十年，连上山的道路都能做出文章。人踏上那些弯弯曲曲的台阶，怎么都走不快，这样就能减缓进攻的速度，为山上的防御准备提供极其宝贵的时间。由此可见山上的防御体系相当完备，冒然攻山只能增加伤亡，还不一定能奏效。不过，这些小儿科在皇军眼里统统一文不值，只要几门大炮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王桑，到前面喊话，就说皇军要拜访王老大。”鸠山观察了一会，不住的点头，命令后面的汉奸连长喊话。 王连长傲慢的向山上走了百十米，扯开公鸡嗓子高声喊叫：“山上的人听着，皇军要拜访王老大，让你们王老大赶紧下山迎接皇军，要是来迟了皇军将踏平狮子山，到时候别怪老子没给你们说清楚。” 不远处的石坎后面冒出一颗脑袋，旁边伸出一根枪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王连长：“报告太君，已经派人去禀报王老大，我们老大马上就会下山迎接太君，请太君稍后！” 第八十四章 悬崖炸鬼子 （一） “妈了个巴子，一个鸡巴土匪摆什么谱？让皇军在山下干等，不想活了是吗？都给老子让开，派人前面带路，皇军现在要上山。”王连长使劲拍着腰间的驳壳枪。 “不是……请太君息怒，息怒！小的吃谁的饭听谁的话，没有老大的话，小的不敢擅自做主，请太君原谅，别为难我们这些小喽啰。”石坎后面哀求着，态度诚恳之极。 “妈了个巴子，怎么说话呢？狗头不想要了？都滚出来，到太君跟前说话，太君要是开恩兴许能饶过你们，否则统统砍头！” 石坎后面哆哆嗦嗦站起两个喽啰，一个手持汉阳造，另一个只挎驳壳枪——冲锋枪搁在地上不敢出世，否则让鬼子发现就麻烦了——两人战战兢兢走出石坎，小心翼翼向鸠山走过去，接受鸠山的恩赐。 “吆西！王老大带兵还算有方，两名哨兵忠实履行了职责，并没有屈从强敌，更没有背叛老大，非常不错，应该受到尊重！王桑，他们虽然是土匪，但比你强，更比你的部下强，这一点你们应该向他们学习。不过，皇军更喜欢你这样的人，只有依靠和利用你们这样的人才能征服支那，征服世界！”鸠山微笑着拍拍王连长的肩膀。 “是是是……学习，学习！只要太君喜欢，我们做啥都行，都行……”王连长点头哈腰了一番，转身走到两名喽啰跟前，伸手就要打耳光：“妈的，太君夸奖你们知不知道？还不感谢太君等啥？是不是要老子教你们？妈了个巴子，驳壳枪挺不错的，会不会打枪啊？老子也才拿把汉阳兵工厂的盒子炮，你们就敢拿德国原装的二十响，还有没有世道？”说着巴掌扇过来。 可是王连长并没有听见传统意义上的耳光声，扇出的巴掌轮空了，什么也没有打着。再一看，挎驳壳枪的精瘦汉子已经到了他身后：“太君，老总，别……别打……小的害怕，害怕……我们老大马上就来了，等他来了咱们就上山，我给皇军带路，带路……”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鸠山不知打过多少人耳光，也不知挨过多少次耳光，对打耳光深有感触，研究颇深。他见这个瘦小喽啰轻而易举躲开了王连长的耳光，并且闪电般的躲在王连长背后，此时想要王连长的小命易如反掌，不禁来了兴趣，围着喽啰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看得几个人心里直发毛。 “吆西！功夫不错，人也很机灵，一点亏都不吃，连耳光都不愿意挨，有点意思！皇军就喜欢这样的人，怎么样？跟皇军干吧？只要忠心耿耿跟皇军干，皇军让你当小队长，不，当中队长，这条件够可以了吧？”鸠山凑到瘦小喽啰跟前，皮笑肉不笑的拉拢，冷不丁抬手就是一巴掌。 还是没有听到期待已久的耳光声，鸠山扭头一看，身后站着那个瘦小喽啰，嬉皮笑脸油腔滑调的对付自己：“太……太君，小的犯啥错了？老总要打小的，您也要打小的，小的这点小脸哪能经得住您这大巴掌啊？真打下来小的还不飞起来？” “飞起来？有意思，那你就给皇军飞一个，让皇军开开眼。反正你们老大还没来，你就跟皇军玩玩，消磨时间，等你们老大……”鸠山缓缓抽出战刀，高高举起，用尽生平之力向瘦小喽啰砍去。 “去你大爷的，我操你祖宗，想和老子玩，狗日的也配？弟兄们，老子对付不住了，打啊……”瘦小喽啰见战刀砍来，身形一转，整个人向后飘去，驳壳枪随即拔出，扇子面扫出去。另一喽啰早退出好远，见势不妙，撒腿向后跑，一个跟头翻过了石坎。 鸠山一刀落空，刚要变换刀式，突听对方喊叫着什么，又见他拔出手枪，心想这小子吃了豹子胆了，怎么还敢拔枪？他头一低向前扑倒，撕心裂肺的狂叫：“射击……射击……” 那帮鬼子汉奸正在看热闹，哪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喽啰敢拔枪射击？听见鸠山狂叫，纷纷端枪推子弹。可是已经迟了，喽啰的子弹没有打中鸠山，却把后面的几个鬼子全部打倒，一个鬼子当场丧命，另外几个鬼子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枪声就是命令，石坎后面随即站起二十来个黑影，冲锋枪、三八枪、汉阳造以及驳壳枪疯狂开火，手雷、手榴弹雨点般向鬼子扔去。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子弹打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最前面的几个鬼子都被打倒，后面的鬼子爬在地上不敢动弹。 “杀的给给！”鸠山暴怒，不顾密集的子弹，翻身跃起，挥着战刀狂叫，勇猛的向上冲锋。 然而石坎后面什么也没有，只看到一些子弹壳还在翻滚，所有人全跑光了。鸠山抬眼寻找，在前面不远处发现几条人影，人影向后看了一下，身形一闪躲进丛林不见了。 “追！杀上山顶，踏平狮子山，剿灭王老大，活捉他的姨太太！”到现在鸠山还惦记那几个美人，这才是他要来狮子山的真正原因。 山路全是台阶，跑起来太累，走起来又太慢，的确让鬼子吃尽了苦头，费了好大劲才上到半山腰。前面是一道百十米高的悬崖，笔直笔直的，悬崖上面有条一米来宽的台阶，台阶两旁有一些铁桩，铁桩上面的铁链被拉到悬崖顶部。没有铁链想上悬崖几乎不敢想象，摔下来那可就是粉身碎骨。 鸠山抬头仰望了一阵，命令机枪掷弹筒猛烈开火，摧毁悬崖上面的防御工事。虽然看不见上面的情况，但防御肯定非常坚固，鸠山不会怀疑这一点。 鬼子一边开火，一边往最下面的铁桩上绑绳索。没有专门携带绳索，只能把背包带解下来使用，好在悬崖不高，用不了多少背包带。 火力急袭了十来分钟，鸠山大手一挥，所有掷弹筒停止发射，只有几挺歪把子在两侧掩护。两个鬼子攀上台阶，边攀爬边绑绳索，十几个鬼子跟在后面缓慢攀岩，不时警惕的抬头看着，生怕上面倾泻一排子弹或是发生别的什么事情。 鬼子的担心有点多余，下面好几挺机枪封锁了悬崖顶部，上面不可能有人能向下打枪了。不过，这难不住上面的土匪，居高临下永远占有绝对优势，只要稍稍动用脑子，这些胆敢爬上悬崖毫不畏惧的鬼子小命也就到头了。 悬崖顶上，不大但很清晰的声音冷静响起：“一、二、三，扔……”十几颗黑乎乎的圆蛋从上面飞了下来，在悬崖半腰凌空爆炸。爬到半空中的鬼子无处躲藏，只能忍着剧痛任凭弹片钻进躯体，抓住两边的绳索死不丢手。可是这些手雷质量实在太好，弹片杀伤力惊人，十来米范围内基本没有死角。爬在绳索上的十几名鬼子挣扎了一会，极不情愿的松开双手，一个接一个跌落到悬崖下面。 下面的鬼子一片惊呼，纷纷躲避。有两个鬼子泪流满面，失去了理智，伸出双臂想接住同伴，结果胳膊被砸断，胸部被砸中，口吐鲜血，蹲在地上痛苦不堪。 鸠山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现在只爬到半山腰，土匪倒是见过几个，可连人家的毫毛都未伤着，相反自己还稀里糊涂的损失了一二十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他气呼呼的沉默了片刻，大手一挥，小队长和王连长急忙凑到跟前。 “集中所有炮火射击，掷弹筒不要吝惜炮弹，把悬崖上面给我一点不剩的清扫一遍，不许放过一个土匪。立即给海宝镇发报，皇军在镇上只留一个小队守卫，炮兵小队和另外一个小队火速前来增援。建国军只留一个连，不，一个排协助防守，其余一个连加两个排统统为皇军运送炮弹。配属炮兵小队的山炮、迫击炮统统运来，重机枪只留一挺，其余统统运来。我要踏平狮子山，消灭王老大，为皇军扫清一切威胁！”鸠山咆哮着。 机枪炒豆般响起，掷弹筒向悬崖上狠砸。悬崖上浓烟滚滚，炮火连天，乱石飞溅，狮子山从来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悬崖上，二十多人龟缩在一个不大的石缝里，每打一炮脖子就不由自主缩一下，好像这一龟缩就能逃过炮弹的袭击似地。 “妈的，小鬼子搞他娘的啥名堂？要进攻就上来，不攻滚他娘的，老打炮算咋回事？欺负老子没带掷弹筒啊？狗日的王有，老子让他下山，他说肚子疼要静养休息，不跟老子下山。静养狗日的头，还不是看上那土匪娘们，想趁咱们不在揩点油，真他妈的不是好东西。”张树新嘀嘀咕咕一顿乱骂，惹得大伙一阵大笑。 “哎！我说老张，你嘀咕个球啊？那几个土匪婆子除了大老婆，再都年纪轻轻，最大的也就三十几岁，最小的五姨太才二十出头，你小子看在眼里出不来了吧？老子警告你，你小子也别惦记了，没见四姨太和王有眉来眼去的有点意思了吗？还有那五姨太更没你小子啥事，我不说你也知道。只有二姨太三姨太暂时还没人惦记，但也没你小子啥事啊！那两货虽说模样还能将就，可都比你大，你总不会要个老妈子吧？要老妈子大老婆最合适，你小子要不？”高小奇挤在张树新身边，笑着挤兑他，大伙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第八十四章 悬崖炸鬼子 （二） “去你娘的，谁惦记土匪婆子啊？我看你小子才惦记呢！老子好不知道四姨太跟谁？不知道五姨太看上哪个男人？要你狗日的来教？我看你小子就没安好心，成心想拆散人家，你好插人一杠子，给自己偷个便宜媳妇……”张树新笑着回敬。 “哎哎哎……都胡乱说啥呢？炮弹在头顶上乱响，你们几个还有心思想女人？都他娘的皮紧还是咋的？要是皮紧就到外面去和鬼子说去，把鬼子赶下山再想女人。小鬼子不知道咱这上面的地形，要是拼死冲上来，咱们这点人是扛不住的。这里太窄小，咱们这点人都挤得不行，再多人根本站不下，要不是这个石缝，鬼子炮弹早把咱们炸光了。但是咱也不能光靠这个石缝，现在炮火不密集，要是有迫击炮或是更大的炮弹，用不了多久就能把石缝炸开，咱们这些人根本无处躲藏，迟早都得成了肉末。所以大伙都小心点，咱们再打退一次进攻就撤退，到二道关等候鬼子。”郑二见大伙都在说笑，还含沙射影的说到自己，有点挂不住了，大声斥责着。 “对对对，再打退鬼子一次进攻，咱们这头道关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到二道关恭候小鬼子。哎！大队长，我这几个炸药包已经背了好久了，实在重的不行，给减轻点负担吧？”高小奇抬头问道。 “减轻啥啊？我早就让你给别人也背两个，你硬说别人背不放心，自己背才安稳。一共几个炸药包？实在不行就用上一个，让小鬼子尝尝滋味，也给你减轻点负担。” “我在白马镇做了五个炸药包，每个装五斤炸药，一共二十五斤炸药。这些日子确实把我老高累的够呛，可就是不敢让别人背，万一出点啥事把我炸了倒也没啥，连累弟兄们可不是玩的。我看悬崖下面有好几十个鬼子，好像是一个小队，带头的似乎是个大尉，对，狐狸说是大尉，应该是个中队长。还有百十来号汉奸，听说现在都隶属于南京汪精卫政府，叫什么和平建国军，真他娘的会起名字，这么好的名字让汉奸卖国贼给用了，丢先人呢！咱们要来就来狠点，扔两个炸药包，把狗日的炸个人仰马翻，最好能把那个中队长炸死才好呢！” “你小子咋这么狠？着急减轻负担也不能胡来啊？两个炸药包，十斤炸药，这得拆多少手雷啊？既然你小子不心疼，我也不说啥了，两个就两个，一会看情况不对就扔，够小鬼子喝一壶的。”郑二笑道。 炮声渐渐稀落，最后完全停了下来，只有机枪还在怒吼，风一般在悬崖边上刮着，任何人想接近悬崖边都是妄想。鸠山仔细看着上面，见不到任何人影，满意的点点头：“炮弹差不多了吧？还剩十来颗？那就别打了，留点一会再用。天黑之前增援部队肯定赶不过来，咱们抓紧时间再进攻一次，若能攻上这座悬崖更好，攻不上去也要最大限度的消耗土匪的有生力量，为增援部队进攻创造条件。现在我命令，皇军部队打头阵，建国军随后跟进，向悬崖进攻！” 在机枪的掩护下，几十名鬼子扑到悬崖下面，两个人一组抓着绳索飞速攀岩，眨眼间就到了半空中。一个排的汉奸随后跟进，慢腾腾的向上攀登，悬崖上面到处都是或快或慢向上蠕动的人影。 高小奇慢慢爬出石缝，怀里抱着炸药包，伏在地上仔细听了一会，见鬼子不再打炮，便继续向前爬行。张树新跟在后面，也抱着一个炸药包，两人慢慢向悬崖边爬去，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快到悬崖边了，高小奇又伏在地上听了一会，已经隐隐约约能听见鬼子的喘气声，说明快爬上来了。他不敢迟疑，对张树新打个手势，一拉导火索，把炸药包使劲往前一推，炸药包像脱缰的野马，向悬崖下面急速坠落。张树新如法炮制，扔出了炸药包，两人再也不敢停留，向后拼命翻滚，也不进石缝了，翻身向山上飞奔。 郑二也不敢在石缝里呆了，见扔出了炸药包，大吼一声：“快撤！”特务大队和巡逻队的弟兄们翻身就跑，一直跑到十几米上面的拐弯处才卧倒隐蔽。 鸠山昂着脑袋看着悬崖上的人影，心里紧张的要命。眼看最上面的士兵距压顶只有十几米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马上就能爬上悬崖，到时候就算土匪再强悍也是枉然。他对自己的士兵非常有信心，相信他们绝对能以一敌十，只要上去一个士兵，就能拖住土匪，为后面的部队创造机会，这点他深信不疑。 突然，悬崖上落下两个黑影，正急速向下坠落。手雷？炮弹？集束手榴弹？似乎都不像，虽然非常疑惑，但他不敢迟疑，歇斯底里的狂叫：“隐蔽！隐蔽……” 黑影很快接近地面，鸠山猛然反应过来，爬在一块石头后面惊呼：“炸药，炸药……完了，全完了……”他估计自己或许能逃过这一劫，可悬崖上正在攀爬和靠近悬崖下面卧倒躲避的士兵根本无处隐蔽，只能听天由命了…… “轰……轰……”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抖了两抖，两股烟柱冲天而起。悬崖上许多台阶都被震塌，两边的铁桩也震松了，连同绑在上面的绳索及绳索上面的士兵一起坠落，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悬崖上面眨眼间已经看不到几个身影了。 鸠山以为躲在石头后面就能逃脱，没想到这块石头并不是一整块，而是由许多石块堆砌而成。剧烈的气浪袭来，诺大的石块顷刻间土崩瓦解，成了一堆碎石。鸠山连同石块飞了出去，向山下急速滚落，一直滚了好几十米才被一棵大树挡住，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浑身上下几乎散了架，人也昏了过去。 太阳已经落山，鸠山慢慢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树下，身上盖着被子，一伙士兵围在身边，默默的看着他。 鸠山忍住巨疼，让人把他扶起来，这才发现胳膊上缠着绷带，不用说已经断了。肋骨剧烈疼痛，估计折了几根，浑身上下疼痛难忍，究竟哪里负伤根本说不清楚。他挣扎着喝了几口水，看着周围全是伤痕累累的士兵，心里感到一阵凄凉。 “王桑，你也受伤了？严重吗？部队伤亡大吗？还有多少战斗力？”鸠山嗓子沙哑，气息虚弱。 “太君，卑职摔断了腿，无法行动了。现在已有二十八名皇军玉碎，还有十三名皇军不同程度负伤，能战斗的不到二十人了。建国军阵亡十四人，负伤二十八人，尚有七八十人能战斗。卑职已经指定孙连副代理指挥，建国军誓死效忠皇军。”王连长有气无力的回答。 “吆西！命令部队就地坚守，不许后退半步，绝不能放一个土匪下山。增援部队很快就会赶到，一定要抓住土匪，将王大侃碎尸万段，把他的太太全部带回镇上，安慰攻占狮子山的皇军。”鸠山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那几个女人。 在距悬崖二里多地的二道关上，张耀祖正和郑二、孙浩两个大队长商议：“老郑，鬼子让你整的够呛，伤亡肯定不小，估计都快气死了。刚才狐狸报告，山下灯火辉煌，汽车轰鸣，显然是鬼子援兵来了，而且来得不少，重武器肯定也带来不少，咱们再想取得悬崖炸鬼子那样的战果不可能了。” “是啊！现在重要的不是怎样消灭鬼子，而是怎么摆脱鬼子，全身而退。要只有咱们救国军还好说，区区狮子山挡不住咱们，毕竟没有断魂山那样险峻。可现在还有好几十名土匪关在山洞里，如果不把他们带走，要么他们全被鬼子杀死，要么他们再次投靠鬼子，这两种结果谁都不愿意看到。还有王大侃的家眷，她们并没有太多的罪行，也不愿意落到鬼子手里，必须把她们带走。狮子山大大小小几十座山头，逃生的路也不止一条，咱们得选出一条最佳线路，掩护这些土匪安全撤离出去。”祁星培说。 “嗯！这些人虽然都是土匪，那也是咱们中国的土匪，必须把他们带出去，绝不能让他们落入虎口，否则我们就成了罪人。这样吧，咱们还是分兵作战，一部分带领土匪转移，跳出狮子山；另一部分在狮子山里打游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掩护其他人转移。现在是晚上十点，天亮之前鬼子不会进攻的，他们不熟悉地形。二道关不守了，全部撤回山洞，做好撤退的一切准备。”张耀祖果断命令。 山洞里，人声嘈杂，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关押在石洞的土匪被放了出来，胡司令给他们训话：“弟兄们，今天我再叫你们一声弟兄们！不管你们以前做了什么，也不管以后你们会做什么，现在你们都是我们救国军的好弟兄，因为你们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鬼子大部队就在山下，随时都可能打上来，为了你们的安全，必须将你们带出狮子山，然后再让你们各自回家或寻找活路。现在大家保持安静，等待命令，我给你们每人发放二十块大洋，让你们暂时能够生活，以后怎么办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土匪一阵骚动，许多人感动的热泪盈眶，还有好多人当即要跟救国军走。胡司令挥手制止了他们：“谁都不许说话， 没有命令不许乱动，坐在原地等候命令，有什么要求等出了狮子山再说！” 另一边，张耀祖和祁星培召集蛮娃、郑二和孙浩开会，大家都表示要尽快离开这里，到山里打游击，但对何时离开分歧很大。 “我们一定要早走，越早越好，最好现在就走。等天亮我们已经翻过好几个山头了，小鬼子到哪找咱们去？运气好了明天就能走出狮子山，回根据地。”蛮娃说。 “可是晚上咋走路啊？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掉下去啥都没有了，咱们这些老山林晚上都不走路，何况那些土匪和女人？这几天没有月亮，点火把让万一鬼子发现了咋办？”郑二忧心忡忡。 “张司令，参谋长，依我看咱们还是等天亮再走。原因有四：第一，大家可以休息一晚，攒足体力，明天在山里和鬼子周旋；第二，天亮能看清道路，只要大家保持肃静，山林里就不会暴露目标。如果晚上打火把，老远就能看见，小鬼子的大炮可不是吃素的；第三，鬼子天亮攻山，到这里怎么也得两三个钟头，那时咱们都走出十好几里地了，鬼子无论如何是追不上的；第四，这点最重要，那就是咱们绝不能把鬼子完全甩掉，和鬼子保持一定距离，让鬼子始终都认为咱们就在狮子山，只有这样那些土匪和女人才有可能逃出狮子山，救国军也能找机会跳出去。如果明天鬼子找不到咱们，很有可能不进山搜索，而是把周围的鬼子都调动起来，包围封锁狮子山，那样咱们可真是插翅难飞了。”孙浩沉思了一阵，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第八十五章 撤离大山洞 (一） “嗯！孙大队长说的有理，大家不必再争论了，按照孙大队长的意见办，具体细节再仔细斟酌，力争做到万无一失。现在咱们一直没有暴露目标，鬼子始终认为咱们就是王大侃的土匪，估计不会调集更多的兵力来围剿咱们，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绝不能随意暴露目标。还有，咱们决不能轻易离开狮子山，万一被鬼子发现，机械化部队一两个小时就能追上咱们，到时候咱们都得血洒疆场。千万别忘了，这里是鬼子的地盘，不是咱们根据地，咱们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现在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明天凌晨出发！”张耀祖命令。 不多时，整个山洞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大家抓紧时间睡觉，攒足体力准备和鬼子打游击。这就是战争，有时间就赶紧睡一觉，下一觉什么时候睡谁也不知道，对许多人来说这也许就是生命中的最后一觉，他们随时都有这种准备。 可是还有几个人辗转难眠，心事重重。王有一直闹腾到半夜才睡，他分别找张耀祖和祁星培求情，找胡司令和李权帮忙，总算说通了几人，让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四姨太赵桂花留在医院帮忙。 赵桂花三十出头，比王有大一两岁，做王大侃四姨太十来年了，始终没有生过孩子。王大侃娶了三房老婆都没有生育，又把她强娶过来，企图让她传宗接代。可是她照样没有反应，大家这才明白是王大侃不行，怨不得几个女人。王大侃从此死了那份心思，再也不提生儿育女之事，只是疯狂的玩女人，还把个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宋少芬抢来做压寨夫人。她们谁也不敢多言，乖乖的听从摆布，生怕这个几乎变态的恶魔哪天一不高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王大侃死后，赵桂花心里一阵狂喜，从此后再也没有人折磨她了，她可以无拘无束过自己的日子，哪怕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她把这种想法给好朋友五姨太宋少芬说了，心直口快的宋少芬高兴的直叫好，还说山上这么多好汉子，随便拉出一个都比那死鬼强，最起码都是有血性的人，跟着这样的人无论到哪里也是踏实的。 这两人说做就做，立即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不多久，憨厚老实的神炮手王有就进入赵桂花的视线，引起赵桂花的频频注视。 王有活了二十八九岁，除了母亲疼爱，压根就没有别的女人理睬过，更不用说得到什么关照。赵桂花久经风月，热情似火，仪态万千，王有这样的雏儿哪能经得住如此诱惑？还没用上十天王有就乖乖拜倒在石榴裙下，和她做了苟且之事，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军纪约束，任务为重，两人一秒钟也不想分开。 赵桂花给王有下了“死亡通牒”，要他一辈子都对她好，永远不变心，否则她就杀死王有，然后自杀，若不信现在就给他试试！吓得王有赶紧允诺，答应和她过一辈子，等赶走了鬼子两人就结婚。她心里乐开了花，结不结婚她才不在乎，只要能在一起就知足了。 宋少芬就没有赵桂花那么幸运了，她才二十出头，身材丰腴，貌美迷人。王大侃死了以后，许多人都对她垂涎三尺，可她始终冷面如霜，不给任何人机会。她已经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了一回，这次说啥也要自己做主，把下半生交给自己喜爱并且靠得住的人。 寻觅了许久，几乎寻遍了救国军所有弟兄，宋少芬终于把目光停留在郑二身上，觉得郑二就是自己向往已久的好男人，值得自己托付终身，也值得自己付出一切。 宋少芬生活在大户人家，父亲是周围有名的大财主，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亲请来私塾教她认字，稍大点又让她到镇上的学校读书，从小到大可谓享尽了清福。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王大侃偏偏盯上了她，还把她和父母绑架上山，要娶她为压寨夫人，否则立即杀掉他们。为了父母，也为了自己能活下来，她只得答应王大侃，做了屈辱的压寨夫人。尽管山上所有土匪都对她毕恭毕敬，大老婆及几个姨太太也不敢对她造次，可她从来也没感觉到幸福，她是王大侃的花瓶，是谁也不敢动的摆设。 自从遇见郑二，宋少芬封存已久的心扉终于被打开了。郑二身材魁伟，相貌堂堂，加上他沉默冷峻的性格，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开始暗中观察郑二，有意无意的接近他，找机会和他说话，试图走进郑二的内心世界。可是当她得知郑二的过去以后，伤心的偷偷哭了几次，好长时间都不理郑二，不想再和郑二来往。 郑二不知玩弄过多少女人，早就看出了宋少芬这点心思，他暗自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些当回事，更没有把这个迷人的五姨太放在心上。他现在一心一意打鬼子，为前半生的孽债赎罪，任何女人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他也觉得没有资格去找女人，更不值得哪个女人去爱。这个五姨太是大户人家出身，又在土匪窝里养尊处优了几年，自己一介武夫，将来拿什么养活她？ 宋少芬努力不去想郑二，可郑二的影子就是挥之不去，特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能占据她的心室，让她辗转难眠。赵桂花王有等人整天在她耳边吹风，其他弟兄也添油加醋的给她介绍郑二的英勇，简直把郑二说的跟长坂坡赵子龙一样勇猛无敌，她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从心底把郑二彻底消除。 明天就要转移，离开狮子山，宋少芬陷入了迷惘。赵桂花已经决定跟后勤部一起转移，大老婆和另外两个姨太太出了狮子山后要回老家，胡司令偷偷给他们每人数百大洋和几串珠宝，让她们后半生多少有点依靠。小欣和凌雪来征求她的意见时，她一时无语，不知道咋办，只是默默的流泪。两位姑娘只好让她仔细考虑，明天早晨告诉确切消息，救国军好做安排。 夜深了，宋少芬心乱如麻，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爬起来，信步走出山洞，顺着小路慢慢往前走。两名哨兵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任凭她胡乱走动，根本没有劝阻。刚才郑大队长查哨，也是从这里走过去的，这两人肯定约好了，这时候让女人回山洞岂不是自讨没趣？ 前面站着一个黑影，宋少芬只看了一眼就定住了脚步。正是这个身影搅乱了她的心扉，让她彻夜难眠，让她既爱又恨，让她……不行，得问问他，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老天长眼，让她这时候走了出来，又在这里遇到他，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宋少芬鼓足勇气，慢慢走近黑影：“这么晚还不睡觉，查哨呢？” “嗯！你咋还不睡？明天要转移，别累坏了身子。”黑影没有转身，口气轻柔。 “我……睡不着……” “那也得睡，要不明天咋走啊？” “明天我不走了……” “不走了？为啥？不走也得走，一个人都不许留下，这是张司令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 “你这个土匪头子，恶霸汉奸，要老娘往哪走？到哪里去？你不继续做你的汉奸王八，干吗回来打鬼子？你打鬼子也就罢了，为啥要把王大侃灭了？为啥不把老娘杀了？为啥让老娘整天看见你？现在你让老娘走，说的倒轻巧，老娘……”宋少芬突然扑到郑二怀里，连哭带骂，使劲捶打着郑二的胸膛。 郑二阅读女人无数，从没有对哪个女人动心过，也没有哪个女人真心对他好过。可是眼前这个让人看一眼就热血沸腾的女人就在自己怀里，着实让他意乱情迷，何况她是那么真切的喜欢自己，就算是石头人也不会无动于衷！他心一横，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一把抱起女人，疾步走进旁边的库房，三下两下除去衣服，野兽般的嚎叫着，把积蓄已久的激情发挥的淋漓尽致…… 凌晨，祁星培带领蛮娃大队和投诚弟兄掩护后勤部、医院及数十名土匪悄然向后山转移，一百多人拉了差不多有半里地长，无声无息消失在密林之中。 张耀祖带领孙浩大队和特务大队继续留在山洞，他们得等鬼子，告诉鬼子他们就在山上，让鬼子专心进攻山洞，尽力拖住鬼子，掩护参谋长他们安全转移。 太阳刚出来，就听见山下传来阵阵炮声。显然鬼子在炮击一道关，半个多小时后，炮声稀疏下来，枪声又激烈的响起来。郑二爬在洞口，破天荒开起了玩笑：“孙大队长，你他娘的光知道训练汉奸，不知道把鬼子也练练。听那帮蠢货，就知道糟蹋弹药，一点都不心疼，全他娘的是败家子。” “嘿嘿……你小子心疼鬼子了？那你不好好做汉奸跑回来干吗？再回去帮鬼子啊！小鬼子要是都像你这样指哪打哪，用得着这么糟蹋弹药吗？哎！我说老郑，你他娘的是吃了喜糖还是咋的？平时连屁都不放一个，今天这是咋的了？听见鬼子炮声就兴奋，你没事吧？”孙浩反唇相讥，还夸张的摸摸郑二脑袋。 第八十五章 撤离大山洞 (二） “去你娘的，老子能有啥事？这步枪又要喝血了，你说老子能不兴奋吗？现在看来，老子就是为打鬼子而生的，鬼子没来那会老子只能当土匪祸害百姓，鬼子来了老子没有看清狗日的真面目，走错了一段路。如今老子算是彻底明白了，只有打鬼子才是老子唯一的出路，也能把老子的本事全部施展出来，所以老子一听鬼子就兴奋，老孙你也有这种感觉吧？” “嗯！对极了，就是这个理！咱们都走过错路，也走过弯路，现在总算走对了路子，能施展自己全部本事，这是咱们前世修来的福气，谁也娘的也别想再改变。哎！鬼子又开始打炮了，好像近了许多，肯定是在攻打二道关。他娘的，照这样的速度啥时候才能到这里啊？估计老子睡一觉狗日的都不一定能来。” 孙浩没有睡觉，郑二却真的睡觉去了。折腾了大半夜，兴奋的根本没有顾上睡觉，现在瞌睡来了。听见鬼子在打炮，郑二山洞里面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看得弟兄们偷偷直乐。 鬼子稳扎稳打，只要遇到稍险一点的关口就是一通猛轰，炮弹炸得碎石乱飞，直到把可疑目标轰塌才罢手。攻打二道关用的炮弹最多，打的时间也最长，估计震都能震死几个土匪，没想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悬崖，却连土匪的影子都没有发现，气的鬼子哇哇大叫。代理鸠山指挥的大岛茂中尉战刀挥舞，命令部队一刻也不能停留，继续向山顶进攻，直捣匪巢。 然而鬼子始终无法快速突进，奇险无比的地形和遍地埋设的诡雷大大迟滞了鬼子的步伐，许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等待工兵排雷，大岛茂是干着急没办法。 狮子山主峰虽然险峻，却并不十分高大，一般人两三个小时就能爬到山寨跟前。然而鬼子五六点钟开始进攻，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抵抗，一两点钟才到达山寨附近，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更要命的是带上来的炮弹消耗了一大半，却没有发现一个土匪，大岛茂气得吹胡子瞪眼，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决心要让山上的土匪粉身碎骨。 前面是一座山寨，山寨外围全部用粗壮结实的圆木做成的栅栏圈了起来，圈里看不见一间屋子，黑乎乎的山洞倒是不少，大大小小的洞口足有二三十个，可见山寨的主人下了多么大的功夫。 山炮还在后面慢慢往上拖，只有两门迫击炮和两挺重机枪抬了上来，再就是一些掷弹筒跟在后面。几挺轻机枪一直在前面开道，密集的子弹打得枝叶乱飞，就是见不到一个土匪。 大岛茂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始终没有发现山寨里有什么动静，扭头喊道：“钱的，你的喊话的有！”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皇军包围，插翅也难逃了，赶紧放下武器，乖乖投降皇军。皇军给你们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出来皇军可以免你们一死，三分钟后皇军将踏平山寨，捣毁山洞，把你们全部撕成碎片，扔下万丈深渊！”姓钱的翻译拿着铁皮喇叭大声喊着，一连喊了好几遍，山洞依然毫无声息，翻译紧张的回头看着大岛茂。 “继续喊，连续喊三分钟，告诉他们，三分钟不出来立即开火。”大岛茂面色冷峻。 “皇军说了，就给你们三分钟，三分钟一到立即打炮。皇军带来了重炮，炮弹就像西瓜那么大，无论多么坚固的山洞也能炸塌，你们就不要侥幸了，赶紧出来投降吧……” “叭！”一声清脆的枪声，子弹穿过喇叭，掀掉翻译半边耳朵，钻进后面的树干里。翻译吓得声都直了，“妈呀！”一声瘫坐在地上，浑身抖糠，捂着耳朵使劲号丧。 “开炮！”大岛茂战刀一挥，迫击炮率先打响，掷弹筒也开始发射，轻重机枪紧接着狂叫起来。寂静的山林顷刻间硝烟弥漫，乱石飞溅，密集的炮弹砸向山寨。许多小一点的山洞口都被炸塌，只是里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东西，白白浪费许多炮弹。 在一座大山洞里，张耀祖望着外面不断腾起的烟雾，大声骂道：“郑二，我把你个该死的东西，今天吃了枪药还是咋的，小鬼子说话稍稍重了点你就忍不住了？人家不是给你三分钟吗？这才两分多点你就开枪，也太不给鬼子面子了，以后还咋混啊？” “嘿嘿……嘿嘿……司令，我正迷迷糊糊睡觉，狗汉奸的破喇叭就响了，搅和了我的好梦，您说气人不？那狗日的还替他主子吹牛，说啥炮弹有西瓜那么大，我就给他一颗子弹，教训一下那小子，让他以后说话小心点，别再了胡乱吹牛了。”郑二伏在洞口咧嘴笑道。 “你倒是出气了，可把小鬼子也惹火了，炮弹一个劲的乱打，王大侃经营多年的山寨眼看保不住了。可怜的王大侃，性命丢了，山寨毁了，连老婆也让人瓜分了。哎！我说王有，你小子把王大侃的几老婆给霸占了？还有你郑二，真是匪性难改，欺负人家男人不在还是咋的？随便就把人家小老婆霸占了，还有没有人性了？幸亏那几个土匪婆子年纪大了，要不你们这帮东西肯定全都勾到手了，都他娘的不是啥好鸟。”张耀祖骂着。 “司令，说话要准确，赵桂花现在是我王有的老婆，跟王大侃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王大侃死了，总不能让人家为个汉奸土匪守活寡吧？还有郑大队长，就他那样还霸占别人？是人家霸占了他……哎！狗日的鬼子抬的什么？我的乖乖，硬是把山炮抬上来了，后面那么多汉奸扛炮弹，看来咱们是躲不过去了，等着挨炸吧！”王有把身子缩了一下，躲在洞口的大石头下面。 “王哥，赶紧把狗日的山炮打掉，别让打响！”小社爬到王有跟前，递过来一颗炮弹。 “你这小子，成心让你王哥送命还是咋的？这么密集的炮火我咋出去打炮？不等掷弹筒架起来我这颗脑袋就没了。咱这山洞结实得很，山炮炸不塌，除非狗日的把大口径野炮榴弹炮拉来。不过，就算拉来也没事，等他们把炮架起来咱们早跑的没影了，狗日的打谁去？” 王有正说着，突听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山寨外面的栅栏被点着了。估计鬼子在栅栏上浇了汽油之类的东西，火势非常猛烈，眨眼间四周栅栏全部着火，整个山寨都被大火包围。山炮也打响了，向几个较大的山洞口猛烈轰炸，震得洞里的人耳朵嗡嗡直响。 “妈的，本来老子还想和鬼子好好干一仗，看来不行了。大火一会就能烧到洞口，加上山炮猛轰，搞不好把山洞搞塌了就他娘的亏大了。算了，便宜小鬼子一回，咱们撤！”张耀祖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火和密集猛烈的爆炸， 无可奈何的带领大伙向山洞深处撤退。 在山洞最里面，张耀祖搬开一块大石头，一个大半人高一米来宽的洞口露了出来，他掏出手电：“弟兄们，这是王大侃的逃命密道，还是郑二从五姨太，哦，从宋少芬那里搞来的情报。狐狸和小林进去侦察过一次，发现密道弯弯曲曲一直通向后山，里面有不少机关陷阱。大家一定要小心，紧跟着前面的人走，决不能掉队。狐狸前面带路，小林后面压阵，咱们撤退，让小鬼子慢慢折腾去吧！” 大伙把山寨烧个精光，黑洞洞的山洞口周围一片枯焦。大部分洞口都被炸塌，连几个大一点的山洞口也塌了半边，慢悠悠的往外冒着青烟，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在一个最大的山洞口前，大岛茂命令机枪朝洞里猛烈扫射，几个士兵又扔了几颗手雷，可是洞里始终没有反应，直到硝烟散去也没有任何动静。他非常疑惑，战刀一挥，一队鬼子冲进了山洞。 密道被发现了，几个士兵不等命令就要往里闯，大岛茂挥手制止：“不要进入地道，小心陷阱！支那人就爱挖山洞钻地道，还把里面做的非常复杂，特别是支那土匪干这个最拿手，里面的机关陷阱让人防不胜防。地道口没有堵上，外面还遗留了许多破旧衣服以及干粮袋和枪支，说明土匪逃的非常匆忙，可以说是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从现场看他们逃走的时间不长，应该跑不了多远。留下一个班的皇军和一个排的建国军部队在这守卫，防止土匪再从这里出来，其余部队到附近寻找通向后山的道路，没有道路攀越山林也要找到这股土匪。支那人简直太狡猾了，特别是支那土匪更是言而无信，毫无诚意，今后绝不可再相信他们，也绝不能再招纳这样的人为皇军效劳，只要发现统统死啦死啦的！” 没用多久，还真找到了一条小路，几个鬼子沿小路侦察了几百米，发现了一个洞口和一窜杂乱的脚印，急忙跑了回来：“报告中尉，这条小路一直通向后山，我们发现了地道的出口和土匪的踪迹。” “吆西！土匪肯定沿着这条小路逃跑了，皇军绝不能放过他们。命令山洞里的部队占领这座山头，保障皇军的后勤安全，其余部队轻装前进，全力追击土匪。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抓回来，砍掉他们的头，挖开他们的心，让支那人看看这就是背叛皇军的下场！”大岛茂高声命令，部队立即扔下背包，只携带枪支弹药和必要的罐头水壶，沿着小路快速向山下猛追。 刚追到半山腰，先头部队就发现了情况。有几十人正在仓皇逃窜，已经到了山下，马上就要进入另一座山里了。大岛茂急令机枪大炮拦截，无奈距离太远，机枪射程不够，根本打不到土匪跟前。山炮射程倒是够，可那帮土匪在密林中时隐时现，速度极快，又没有固定的路线，炮弹不是打在屁股后面就是落在前面，连土匪的毫毛都炸不着。 “杀的给给！给我追，就是追到天边也不能放过他们，追击……”大岛茂歇斯底里的狂叫，部队向潮水般的向山下冲去。 等鬼子追到山下，进入另一座大山时，再也看不见土匪的影子，只见杂乱无章的脚印四处散布。大岛茂仔细观察了一阵，冷笑道：“这帮土匪实在狡猾，大部分上了山，小部分继续向后逃窜。他们这是想分散皇军的注意力，迫使皇军分兵，在山里绕圈子，消耗皇军的体力，使他们有机可乘，达到脱身的目的。可惜这只是土匪的一厢情愿，皇军绝不会上他们的当，他们的算盘也只能落空。部队向山上进攻，不要理会小股土匪，他们跑不了，也许转一圈子还会回来的。” 大岛茂一声令下，一百多名鬼子嗷嗷叫着向山上冲锋，山炮和迫击炮以及重机枪跟在后面，最后面是数百名气喘吁吁的汉奸。 第八十六章 会合小分队 （一） 沈世杰和王大保在草丛中已经潜伏了一天一夜，饿了啃几口干粮，渴了喝几口冷水，实在困得不行就轮流靠在石头后面眯会。他们潜伏的小山梁距狮子山口一里多地，周围全是大半人高的灌丛和茅草，高大粗壮的树木遍布山梁。两人蜷缩在一块石头后面，透过空隙仔细观察出进狮子山的土匪和山下大道上的过往行人，企图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鸠山带领的鬼子汉奸队伍遭到痛击，沈世杰和王大保立刻意识到山上的土匪绝非等闲之辈，而且十有八九就是救国军，至少有救国军队伍参加战斗。一般土匪不可能拥有冲锋枪，也没哪个土匪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两人恨不得立即飞上狮子山，和阔别许久的弟兄们会合。然而鬼子就在前面，连山口都无法接近，更别说进山了。 “沈司令，山上枪炮声一直不断，还夹杂着两声巨大的爆炸，说明战斗非常激烈。不过，就凭一小队鬼子和一个连的汉奸，不可能攻上山顶，咱救国军可不是好惹的。现在天快黑了，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的枪炮声，估计是鬼子援兵往来赶，若真是那样山上就有危险了。救国军不到百人，而且没有重武器，随时携带的弹药这些天肯定消耗不少，很难挡住这么多鬼子的铁蹄啊！”王大保担忧的小声说道。 “嗯！能听见很多汽车的轰鸣声，肯定是援兵来了，山上要有麻烦！不过也不要太悲观，估计事情不会太糟糕，咱救国军应该不会有多大损失。你想啊，土匪在山上盘踞几十年，能不搞出些名堂吗？要么防御坚固，易守难攻；要么留有密道，看情况不对溜之大吉！听老乡讲，这个王大侃残忍狡猾，树敌无数，我估计肯定留有密道，因为随时都有人要杀他，他不得不防。咱们能听到冲锋枪声，说明张司令他们控制了整个山头，王大侃的密道也应该能找出来，就算来再多的鬼子也无妨！所以咱们大可不必担心，寻找机会进山，到后面的大山里寻找他们。”沈世杰伏在地上仔细听着。 “要是张司令他们被土匪灭了，所有武器都被缴获，也能听见冲锋枪声，那咱们就惨了！” “政委，对别的队伍，这种可能性或许有，但对救国军没有这种可能，绝对没有！弟兄们的本事我当然知道，百八十名土匪连根汗毛也动不了，就算再多土匪也灭不了他们。再说了，王大侃要是灭了救国军，那还不到处炫耀，向主子邀功啊？咱们不可能得不到一点消息。相反，山上这些天平静如水，连一点气息都没有透露出来，这正是咱们救国军的风格，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司令，我也是说说而已，但愿咱们救国军没事。听老乡说从山口进去沿一条小沟一直可以走到山后，只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道路，几乎全是畸形怪异的石头和大大小小的悬崖，没有一定经验和体力的人是翻不过去的。张司令他们不可能死守在山上，那样没有任何意义，瞧准机会一定会开溜的。等鬼子上了山，山口防守松懈了，咱们溜进山口，沿小沟到山后寻找他们，带领他们在山里打游击。” “对对对！你不说我还忘了，老乡是说有这么一条小沟，有人进山采药走过。看样子从大路上山是不可能了，鬼子一时半会不会给咱们让道，只能冒险走这条小沟了。若论走山林的经验，咱俩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毕竟这几年一直在山林里摸爬滚打。但要说体力咱们就不行了，远比不上狐狸郑二，也比蛮娃他们差，更比不上小林建子灵巧。好几次执行任务都是我拖了大家后腿，要不然不会在密林里呆那么久，这点我心里清楚，大伙也都清楚，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罢了。现在咱俩要进入密林山谷，没有弟兄们的帮助，肯定要吃不少苦头，你要有这个心里准备，谁让咱们平时不好好训练呢？” “你还说呢，每次训练开始你坚持的还可以，能跟上大伙的步子。可是训练量一加大你就不行了，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溜走不训练，老让人耻笑。而且还不以为耻，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司令，打仗是士兵的事情，不需要司令出太大的力气！现在可好了，知道体力不行了吧？不行也得走，爬也要爬到弟兄们身边，否则就把司令位子让出来，咱们救国军有的是人才……” “哼！人才是有，就是没人敢抢走我这个司令的位子！除非我战死或者不干了，否则都得乖乖听老子的，因为救国军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谁敢有半句啥话老子抽他……算了，不说这些了，今晚咱们肯定走不了，吃点干粮轮流睡觉吧！啊……困死了，我先睡，你给咱盯着，别让鬼子发现就行了……”沈世杰头一歪，靠着石头呼呼大睡，嘴角直流口水。 “妈的，谁不瞌睡啊？也不征求一下意见就睡觉了，他娘的……到底是年轻人，没心没肺的，一点负担都没有，唉……” 第二天上午，鬼子全部上了狮子山，只留一个班的汉奸把守山口。这个班也没有全部出勤，只有一名哨兵在山口来回晃荡，其余的不是睡大觉就是躲在一旁赌钱，根本没人监视过往行人。 沈世杰和王大保在大道上慢腾腾的走着，见哨兵走向另一边，两人假装小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再一闪身进入山口，伏在一块大石头下面不敢露头。 哨兵大概走累了，靠在一棵树上点了一根烟，美美的吸了一口，闭着眼睛享受着。石头后面的两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慢慢爬起身，猫腰走向另一块石头，转眼间滚进乱石堆中不见了。 太阳快落山时，沈世杰和王大保终于穿过峡沟，来到狮子山主峰后面。两人极度疲惫，几乎连脚步也拖不动了，可是他们丝毫不敢松懈，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山上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说明鬼子已经上了山，四处散布的大头皮靴脚印也证实了这一点。两人耳语了几句，觉得跟在鬼子屁股后面没有什么好结果，万一再有鬼子增援上来他们就被包了饺子。山脚有几串脚印沿沟道向后山去了，看不清楚是啥鞋印，但肯定不是大头皮靴的，只要不是鬼子就无所谓。两人咬紧牙关，把手枪藏在口袋，每人手里提根棍子，慢慢向山后挪动。 夜幕降临，密林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凭感觉判断方向，用木棍探索前面的路径。两人手拉着手，一寸一寸往前挪，实在累极了就靠在一起缓口气，解下葫芦喝口水，嚼几口干粮，随即继续向前挪动。灌丛非常茂密，又不熟悉地形，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照明，就算有手电也不敢打开，招来鬼子一切全完了。 两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互相鼓励着，坚持朝前挪步。不知过了多久，抬头看星星，差不多已经半夜——怀表没敢带在身上，都交给钟政委保管——两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听不见枪炮声，估计鬼子该休息了，坐下来缓缓吧！晚上在密林里走路实在太恐怖，把人累个半死也走不了几里地，搞不好还在原地转圈。 沈世杰一屁股坐在地上，王大保伸手拉了几下没拉起来，索性也坐在地上，两人背靠背喘气。 “咱们总共也没走几里地，万一鬼子下山搜索就麻烦了，咱们稍微缓缓就走，小心没大差！”王大保靠近沈世杰耳朵悄声说。 “要走你走，老子骨头散架了，爬都爬不动，说啥也不走了。小鬼子要来就来，老子不怕，大不了一死，战死总比累死强！”沈世杰有气无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 “妈的，堂堂救国军司令都这怂样，还能带出啥兵啊？唉……老子也比你强不到那里去，头也抬不起来，眼皮直打架，索性眯会，等天亮再走。这破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咋这么黑啊？哎！啥声音啊？哎……哎……”王大保惊愕的叫出了声，但很快就没了声息，头上挨了重重一击，昏过去了。 沈世杰被扑倒在地，双手乱舞企图反抗，无奈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很快被扭住双手，乖乖做了俘虏。 “两个狗奸细，晚上也敢在密林里跟踪老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我操你大爷，去死吧……”一个黑影小声骂了几句，举起刺刀就要往下剁。 “狐狸，你是狐狸？狐狸……”沈世杰听见熟悉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头一歪彻底瘫了。 “天哪……您是沈司令，快……我的天神爷爷，咋是您老人家啊？背上司令，快走！哪是谁？政委？妈呀！闯大祸了……”几条黑影慌了手脚，背起沈世杰和王大保就跑，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天色蒙蒙发亮，沈世杰被人轻轻推醒，刚一睁眼，一个水壶就递了过来，一块干粮也伸到嘴边：“沈司令，天亮了，您老人家吃点干粮喝口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得赶紧转移，去找张司令他们，小鬼子随时都可能搜索到这里。” “妈的，头疼死了，哪个小子这么冒失，让老子现在还头疼……哎呀……”王大保慢慢爬起来，轻轻揉着太阳穴，不住的小声骂道。旁边几人赶紧过来，又是递水又是拿干粮，还有的替他捶背揉脑袋，他这才稍稍消了点气。 第八十六章 会合小分队 （二） 小奇，你们咋到这里的？在这里干嘛？”沈世杰边吃边问。 “沈司令，参谋长带领大部队保护俘虏和土匪家眷先行一步，也是上了这座山，到山后再想办法转出狮子山。张司令带领我们断后，尽量迟滞鬼子的进攻，掩护参谋长撤退。我带着狐狸、小林、建子和小社几人组成诱敌小分队，本来想引诱一些鬼子到前面的悬崖边上，找机会干掉几个鬼子，让鬼子不敢全力追击。可是鬼子根本不上当，我们几个只好又转回来，想在鬼子屁股上捅一刀，没想到居然把你们碰上了，您说这是不是老天安排的？”高小奇笑着说。 “你以为鬼子都是傻子，你让他分兵他就分兵？他们只有一中队兵力，加上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一营汉奸，在如此广大的狮子山里根本不敢分兵作战，哪怕分出一个人也不行。假如鬼子有一个大队或是更多的兵力，你们几个还能呆在这里吗？恐怕早被鬼子撵的满山乱跑，更别说伏击鬼子了。后面能过去吗？你们打算怎么和张司令会合？”王大保笑着问。 “后面全是悬崖，想绕到山上非常困难，只有小林这样的好手才能攀上去。我们打算下到崖底，顺悬崖走几里，绕过两座山再和赶到那里的张司令会合。”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事不宜迟，咱们立即行动，争取早点和张司令会合，在山里和鬼子好好打一场游击战。”沈世杰站了起来，精神抖擞，多少日子的疲惫一扫而光。 “可是……沈司令，咱们就这样走了也太便宜小鬼子了，得给鬼子一点颜色看看，不然狗日的还以为咱们真是王大侃那帮草包土匪呢！”狐狸实在不甘心就此离开。 “对啊！就算咱们赶到那边，张司令也赶不过去，因为他们要想方设法阻击鬼子，掩护参谋长安全撤离，不能跑得太快。要是咱们早早赶到那里就得等张司令，白白浪费好多机会。”高小奇添油加醋。 “沈司令，他们说的对，这才是游击战的精髓！咱们不能就这样走了，的确便宜了鬼子，要利用一切机会袭扰鬼子，就算碰不到一根毫毛也要让鬼子吓出一身冷汗。这里是咱们中国的地盘，绝不容许鬼子随心所欲，要让狗日的每走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王大保也同意高小奇他们的想法， “其实我何尝不想这样做？我是担心张司令他们的安全，担心参谋长他们的安全，心里着急才……你们说的对，不能就这样走了，得个鬼子留点啥，这也是对张司令他们最好的支援。鬼子已经开始打炮，你们听，掷弹筒，迫击炮，连山炮也打响了，轻重机枪响成片了！奶奶的，狗日的带着沉重的山炮爬山，也不嫌累得慌啊？不过，山炮威力确实不小，张司令他们肯定是利用一些天然工事，就怕有的地方不太牢靠，让山炮炸着就麻烦了。”沈司令望着山上腾起的一团团浓烟，心里非常着急，一个劲的朝上眺望。 “沈司令，您也别太着急，不就是一门山炮吗？把它炸了不就行了？这座山上的地形我们都看过，半山腰上有个平台，也就半亩地大，周围就这么一块平地，鬼子炮阵地肯定设在那里。我从悬崖那边爬上去，一直爬到平台上方，往下扔包炸药，把小鬼子的山炮连同炮弹都给炸光，让狗日的再猖狂！”小林指着半山腰说。 “悬崖那么陡，也不算低了，能上去吗？摔下来怕是连骨头都找不着了……”沈世杰担心的望着笔直陡峭的悬崖。 “沈司令，这点悬崖算啥？比起断魂山简直不值一提，我们哥几个谁都能上去！当然了，您和政委就有点玄乎，所以您两人只能在下面看热闹了。”小林调皮的说。 “妈的，你小子会点攀岩功夫就能的不行啊？老子虽然攀岩技术不行，可能当司令，会指挥你们这帮小子，要不你们还不翻了天？既然你小子有这个把握，我也就不阻挡你了。小奇，把炸药给他，让这小子给咱露一手。不过，不能一个人去，让建子陪着，两人也能互相照应。”沈世杰伸手拿过小林的冲锋枪，王大保也把建子的冲锋枪接过来。几个人把小林和建子浑身上下收拾利索，高小奇将一包炸药绑在小林背后，小林和建子蹦跳着进入山崖，很快没了踪影。 沈世杰拿过狐狸的望远镜盯着山崖上慢慢向上蠕动的黑影，一直都不愿放下来，生怕小林和建子有啥闪失。他当然知道这两人的攀岩本事，救国军没人比得了他们，连狐狸郑二这样的山林高手都比不上，甚至整个军分区也没有人能超过他们。这段悬崖虽然陡峭，足有几百米高，但上面长了许多枝叶繁茂的大树，非常有利于隐蔽，对小林建子这样的攀登高手自然再好不过了。 时间过得非常漫长，如同一个世纪一样。山下的人等得心焦无比，脖子酸疼酸疼的，就是没人愿意把头低一下，大约两个多小时后，黑影慢慢爬上了悬崖，身形一闪不见了。 又过了许久，足足有多半个小时，期待已久的爆炸声终于响起，惊天动地！紧接着又是几声爆炸，半山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连悬崖底部观战的几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两道黑影跑到山边，飞身跃下悬崖。后面一群鬼子追着，机步枪对悬崖下面猛烈射击，不时响起阵阵巨响，那是手雷在凌空爆炸。沈世杰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上，迅速向黑影跃下的地方跑去，接应小林和建子的归来。 小林和建子下到崖底，累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建子手捂胳膊，浑身都被鲜血染红，脸色惨白，痛苦的直打哆嗦。沈世杰心疼的一把抱住：“伤到哪儿了？严重不？快让我看看！” “沈司令，没啥事，没事的！都怪我，没注意鬼子往下扔手雷，躲避稍稍慢了一步，结果让弹片咬着了。不过不碍事，好像就胳膊和肩膀扎了几块弹片，拔出来就没事了。”建子呲牙咧嘴，沈世杰急忙把他衣服脱掉，发现两块弹片扎在肩膀，一块扎在胳膊，好在扎的都不深，只是鲜血流个不停，必须马上包扎处理。 沈世杰轻轻为建子拔去弹片，简单处理了一下，用纱布包扎住伤口：“先忍忍，应该没多大事情，等见了李少校再好好治疗。你小子咋还这么毛毛草草的？这几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连点皮毛都没伤着，今天却在这小小的阴沟里翻了船，我说你亏不亏啊？小奇，扶起建子，咱们走！小林，说说你们的光辉事迹，让大伙也高兴高兴。” “沈司令，我们攀上悬崖，在悬崖顶部爬行了一段，发现十几米下面的平台上一字摆开一门山炮和两门迫击炮，每门大炮相隔十几米，旁边堆放着一两箱炮弹。我们只有一包炸药，无法炸毁全部大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炮弹堆放在哪里，只好对准山炮扔下了炸药包。我们并没有立即跑开，爬在上面偷偷观察，结果发现炸药包扔偏了，落到距山炮好几米的地方爆炸。好在旁边的两箱炮弹帮了大忙，炸药包引爆炮弹箱，山炮飞起好几米高，肯定摔坏了，我们这才翻身开溜。小鬼子反应一点都不慢，十几名鬼子嗷嗷叫着朝我们扑过来，可惜他们再快也比不了我们，我们翻身攀下好远他们才追到悬崖顶部。我见鬼子打枪扔手雷，赶紧躲到树干底下，建子大方的跟鬼子打招呼，抬头数手雷，结果沾了光，活该他倒霉！”小林笑道。 山上枪炮声少了许多，王大保侧耳听了一会，迈开大步就走：“沈司令，小鬼子没了山炮，进攻的威力大减啊！我估计鬼子肯定会发疯的，说不定这会正在策划更为凶猛的进攻，张司令他们的压力反而更大了。咱们要加紧赶路，早点和张司令会合，粉碎鬼子的围剿。” “是啊！那么多的鬼子压上去，张司令的压力可想而知，很难顶住鬼子的疯狂。不过，鬼子没了山炮，光凭两门迫击炮就没有多少威力了，一般的山洞石头都能扛得住，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我估计张司令绝不会和鬼子硬拼，孙浩和郑二也都不是善茬，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应对鬼子，说不定这会也在准备撤退，让鬼子白白浪费炮弹。咱们就这点人马，和鬼子硬拼不成，只能转圈子，啥时候把鬼子转累转晕咱们就跳出这狮子山，回到咱们根据地。不过那是后话，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走路，抓紧时间赶紧走，最好能牵着鬼子走，那样才能显示咱们救国军的本事！”沈世杰豪迈的说。 绕过几道山沟，淌过几条小溪，沈世杰和王大保带领高小奇小分队一直沿着山脚低处走，不知转过多少个圈子，终于在太阳落山时到达一座山后。这里就是他们的预定地点，可沈世杰不敢冒然上山，伏在山脚的大树后面观察动静。 “政委，大白天还能听见枪炮声，现在啥也听不见了，你给咱们判断判断，看看咱们能上山吗？”沈世杰转身问。 “唉……判断啥啊？谁能知道小鬼子葫芦里卖的啥药？我估计这都是张司令他们搞的隐身大法，小鬼子找不见人也就不会胡乱开枪打炮。再说天色已晚，一般情况下鬼子是要宿营的，张司令不会晚上偷袭鬼子吧？要我说咱们还是以静制动，就在这里等，哪也别去！冒然上山说不定会打乱张司令的计划，或是引起鬼子的注意，要是半路上碰到鬼子那可真倒霉了。”王大保沉吟了片刻。 “那好，咱们就在这等，等天亮再想办法上山。张司令应该不会主动去招惹鬼子，他手底下就那么几个人，这些天累得够呛，能休息就休息，不会无谓的消耗体力。因为在山里转圈子体力最重要，张司令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再说小鬼子现在肯定精得很，就等咱们晚上去偷袭，他们能逮住一个算一个，咱们可不能上这个当。” 第八十七章 缴获迫击炮 （一） 凌晨，沈世杰和王大保带领小分队悄无声息往山上摸去。昨天晚上鬼子在山前安营扎寨，灯火通明，人声噪杂，小分队在山后都能看见冲天的灯光，甚至能听见汉奸的吆喝声。可是山上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但沈世杰断定张耀祖就在山上，不可能离开鬼子太远，所以他想早点上山，和张耀祖他们会合。 爬到半山腰沈世杰感觉有些不对劲，摆手命令就地隐蔽，伏在地上仔细听着。听了好大一会，楞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的汗马上下来了。 狐狸似乎听见了什么，轻轻摆了一下手，几个人又伏下身子倾听。可还是什么也没有听到，除了微风吹过草丛的婆娑声，没有其他任何声音，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世杰脑子高速运转着，现在是秋天，各种动物应该很多才是，可是从他们来这里到现在啥动物都没发现，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些动物早就跑了吗？谁把它们赶跑了？张司令吗？不可能啊，张司令咋能这么快就下山，怎么也得和鬼子过几招才能走路，要不然咋能拖住鬼子？咋能掩护参谋长安全撤离？ 难道是鬼子？可鬼子在前山，咋能跑到后山来？前后山虽然距离不远，可隔着几重悬崖，一般人根本过不来。莫非鬼子也下了辛苦，学习救国军翻越悬崖，搞点偷袭活动？这在鬼子眼里可都是下三滥营生，骄横跋扈的日寇根本看不上，难道今天屈尊身价了？ 想到这里，沈世杰再也不敢大意，轻轻一挥手，狐狸飞身跃上旁边的大树，钻在树枝后面仔细观察四周。 山坡上丛林密布，除了灌丛就是大树，根本看不见任何人影。狐狸静静的伏在树上，死死盯着前面的山坡，刚才听到那边丛林似乎有什么动静，可惜还没来得及听仔细声音就消失了，现在得仔细观察，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敢放过。 果然发现了问题，狐狸立即向树下发出暗号，让大伙迅速隐蔽，做好一切准备。前面丛林里动了一下，一个浑身插满枝叶的人形慢慢立了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大手一挥，后面又站起一群同样打扮的人影。这些人身手敏捷，步履轻盈，无声无息向后山摸过来。 这是鬼子的一个特别小队，共二十人，由一名少尉小队长带领。他们携带一挺轻机枪和一门迫击炮，专门寻找土匪小分队报仇，并伺机抄土匪大部队的后路，配合主力聚歼土匪。 山炮被炸，四五名炮兵阵亡，还有好几名士兵受伤，让大岛茂极为震怒。看来向后山逃窜的小股土匪并没有走远，还找机会袭击皇军，居然把好不容易带上山的山炮炸坏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叫来一位小队长，恶狠狠的咆哮着：“山木少尉，听说你是猎人出身，对山林极为熟悉，你的部下也都熟悉山林，还练习过丛林作战，只是一直没有对手，无法展示你们的才华。现在机会来了，可恶的土匪袭击了皇军，炸坏了山炮，你也都看见了。我给你二十个人——就从你的小队里挑——组成一个特别战斗小队，武器弹药任由你挑选，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安排。我只要土匪的脑袋，特别是炸坏山炮的土匪，除了脑袋，还要将他的双手给我带回来。消灭这小股土匪后，如果别处还有土匪，你们可以单独行动，在丛林里充分施展你们的才华，直到最后一名土匪从狮子山彻底消失。” 山木一开始并没有单独行动，一直跟在大部队后面。他断定土匪的小分队距离主力不会太远，只要土匪主力晚上宿营，这个小分队必然就在周围活动。晚上大部队宿营，他带领特别小队悄悄出发了，一连翻过几道山崖，后半夜来到一个山坡上，一头钻进荆棘密布的灌丛中隐蔽休息，待天亮再寻找土匪的踪迹。 天亮时，有个士兵不小心让蛇咬了一下，惊愕的跳了起来。山木狠狠瞪了这个士兵一眼，打手势让士兵不许出声，也不必担心。他看见了那条蛇，知道是条无毒蛇，最多肿几天就没事了。 山木出身猎户世家，自幼在丛林打猎，对丛林非常熟悉。不过要说丛林作战他却未必在行，因为他压根就没在丛林里打过仗，也没受过专门的丛林作战训练。手下这两个班的士兵倒是训练过丛林作战，但也仅仅练了不到一个月就因为兵力紧缺而上了战场，因此说他们精通丛林作战实在太勉强了，勉强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山木命令部队钻出灌丛，向后山进发。他严令部队不许发出任何声息，因为这里是土匪的地盘，随时都可能和土匪遭遇，稍不小心就会让土匪逃脱。他要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土匪面前，用钢铁砸碎土匪的脑袋，只有这样才能解皇军心头之恨。为此他不惜沉重携带了一门迫击炮，还命令每个士兵背两发迫击炮弹，只要发现土匪踪迹，立刻就让土匪粉身碎骨。 前面草丛似乎有人践踏过，山木急忙爬在地上查看，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踪迹时隐时现，一看就是丛林老手，隐蔽的十分巧妙，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他抬起身子，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目光犀利：“土匪只有五六个人，刚过去不到一个小时，朝山下逃窜。部队快速前进，迅猛追击，发现土匪立即开炮，我要用这几个土匪的头颅祭奠战死皇军的英魂！” 特别战斗小队行动很快，没走多远一座悬崖挡住了去路。山木命令部队就地隐蔽，做好战斗准备，自己伏在悬崖边上观察情况。 悬崖只有十几米高低，下面是条几十米宽的河道。河道没有多少水，也没有什么树木杂草，只有一些巨石散布在其中。 突然，巨石后面跃起三条黑影，箭一般的向前窜去，眨眼间就到了河道中间，眼看就要进入河边的密林之中。鬼子急忙开枪，步枪、轻机枪连连射击，密集的弹雨泼向黑影。然而三条黑影速度飞快，根本不跑直线，很快就到了河道边缘，连一丝皮毛也没有伤着。 “土匪，狡猾的土匪，快快的架炮，杀的给给！”山木大叫。 几名士兵抬着迫击炮向一片空地跑去，准备在那里架设大炮。空地距山木等人有几十米，距悬崖边也只有十几米，约半间房子大小，较为平坦，架设迫击炮非常合适。 迫击炮刚抬到空地边，两名扛炮弹的士兵已经跨进了空地，他们将两箱炮弹放在地上，转身准备协助架设迫击炮。就在此时，一名士兵突然发现脚下不大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脚掌，他疑惑的抬起一只脚，想看看地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脚底下“嗤嗤”冒着白烟，就算傻子也知道是咋回事了。这名士兵绝望的嚎叫着，嘴张的老大老大：“啊啊啊……”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名士兵飞上了半空，落下来已是粉身碎骨。两箱炮弹瞬间被引爆，后面抬炮的士兵连同迫击炮一起飞了出去，迫击炮落在悬崖边上，几个士兵全都掉下了悬崖。 悬崖边上打的正欢的鬼子全都懵了，有的不小心掉下悬崖，有的爬在地上不敢动弹。正在射击的轻机枪也被震下悬崖，摔成好几截，再也无法使用了。 然而鬼子毕竟训练有素，剩下的十几个鬼子很快恢复了状态，不等山木命令纷纷爬起来四处射击，寻找袭击者的踪影。有两个鬼子向空地跑去，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空地后面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喷出几条火舌，两名奔跑中的鬼子还没搞明白就被打倒在地，胡乱射击的三名鬼子也被打中，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眨眼间干掉了一多半鬼子，躲在大树后面的沈世杰和王大保信心暴涨，大喝一声跳了出来，平端冲锋枪猛烈扫射，迎着鬼子冲了过去。他们把小林和小社的冲锋枪霸占过来，害得两人只能用驳壳枪，两人无可奈何的摇了半天头，一点脾气也没有，人家是司令和政委，做啥事情都有优先权，谁也没办法啊！ 高小奇和狐狸也跳了出来，边冲锋边扫射，嘴里还大声叨叨着：“狗日的小鬼子，尝尝老子的花生米，都是熟的，吃一颗就要狗日的小命！再给狗日的一块地瓜，狗日的都给老子下地狱去吧……”随即扔出两颗手雷，鬼子被炸得狼哭鬼叫。 鬼子不甘心就此送命，趁沈世杰等人换弹夹的空挡，嗷嗷叫着冲了过来。沈世杰当然不会让鬼子得逞，冲锋枪一扔，手中多了一把勃朗宁。“当！当！”两声枪响，冲到最前面的两个鬼子眉心中弹，一头扑倒在沈世杰的面前。 第八十七章 缴获迫击炮 （二） 沈世杰挑起一支步枪，大喝一声冲入敌阵，一阵左冲右突，虽然没有刺中鬼子，却把几个鬼子忙得团团转。王大保也捡了一支步枪和鬼子拼刺，高小奇手持冲锋枪和鬼子对峙，鬼子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狐狸扔掉冲锋枪，拔出匕首飞身跃起，眨眼就有两名鬼子被划破头皮，鲜血直流，连眼睛都被糊住了。 鬼子见四人如此勇猛，纷纷退掉子弹，准备货真价实的拼刺一番，做一回真正的勇士。在他们看来，敢于面对面拼刺的人才能称得上勇士，眼前的四人敢于出刀接招，当然是勇士了，这是他们最喜欢的。 然而那几人并没有打算实打实的拼刺，只是和鬼子虚晃几招，脚步急速后退，每人手中多了一把手枪。“当当当……”一阵清脆的枪声，正和四人纠缠的鬼子纷纷倒地，全都怒视着四人，嘴里叽里咕噜的谩骂着。 “去你大爷的，想跟老子拼刺？你们他妈的够格吗？连老子小小的匕首都玩不过，还拼他妈的哪门子刺啊？再说老子哪有功夫和你们玩啊？都给老子下地狱去吧，老子要走了……”狐狸大声骂道，手枪连连射击，地下的鬼子再也没了声息。 山木高举战刀，看着蛮不讲理的四个土匪，一脸的鄙视：“支那土匪，小小的干活，不讲道理，卑鄙之极，死啦死啦的有……” “我把你个龟儿子，跟老子讲道理，脑子让驴踢了吧？你们九一八那天讲道理了吗？七七那天讲道理了吗？霸占我半壁河山的时候讲道理了吗？凌辱我兄弟姐妹的时候讲道理了吗？屠杀南京三十万中国人的时候讲道理了吗？制造一个又一个血腥惨案的时候讲道理了吗？妈了个巴子，如果想讲道理，就请你们退出中国，滚回东洋岛上，否则就没有资格和老子讲道理。不过，你是没有机会讲什么道理了，也回不到你的东洋岛了，什么都没有了！记住，以后每年的今天都是你的忌日，这座悬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想自杀？奶奶的，就算老子给你机会，其他弟兄会让吗？小奇，这个老鬼子就交给你了，我们几个还要忙着抬大炮呢！”沈世杰把勃朗宁装进口袋，看也不看山木，径直向悬崖边的迫击炮走去。 山木在中国已有数年，多少懂些汉语，大致听懂了沈世杰的话，气的浑身发抖，战刀一举就要砍下来。高小奇一扣扳机，一梭子弹全部打进山木的胸膛，山木挣扎了几下，战刀“当啷”掉在地上，狂吐鲜血，抽搐了几下便魂归西天。 “妈的，这把战刀还不错，归老子了。”高小奇捡起山木的战刀，在山木身上使劲擦了擦，又把山木身上的刀鞘解下来，美滋滋的挂在自己身上，站在那里左右端详着。 “小奇，你他娘的磨蹭个啥？赶紧过来抬炮！迫击炮只是摔坏了支架，别的都好好的，赶紧抬上。还有炮弹，有多少捡多少，一颗也别落下。哎！政委，你捡枪支弹药干吗？哪有功夫带这些零碎啊？咱们就七个人，能把迫击炮和炮弹带走就不错了，根本顾不上别的东西……”沈世杰大声吆喝着。 “哎呀！这多可惜啊！我把武器弹药收起来，找个地方藏好，以后也许能用得着。罐头水壶也拿些，总比咱那粗面干粮强，扔掉实在可惜。还有手雷总得拿几个吧？几个人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正好补充些……”王大保见啥拿啥，一件东西也舍不得扔。 “唉……真是叫花子出身，看啥都舍不得！赶紧些吧，山上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咱们还在这里磨蹭，万一出点啥事情咋办？这几个小子，咋还在悬崖底下？哎！你们快点上来，别乱翻了，鬼子身上的炮弹早已爆炸，啥玩意也找不到，上来咱们赶紧走……”沈世杰对悬崖下面大喊，小林三人急忙跑上来，几个人抬着迫击炮，背上二十来颗炮弹，迅速向山上跑去。 山上激战正酣，张耀祖带领特务大队和孙浩大队拼死阻击，已经打退了鬼子三次进攻。可是鬼子就像发疯一般，一波打下去另一波继续冲锋，大有一点前赴后继的味道。 连续冲了几次，始终无法攻上山顶，大岛茂气的吹胡子瞪眼，站在半山腰见谁骂谁，大发脾气。 “太君，山上土匪虽然不超过五十人，但他们火力非常猛烈，有机枪和掷弹筒，居然还有冲锋枪，战斗力都快赶上皇军了，属下感觉他们不大像是王大侃的土匪。王大侃我知道，也去过他的匪窝，他们最好的武器就是汉阳造，再就是几挺破烂不堪的捷克机枪，弹药也不很充足，战斗力实在不敢恭维。别说皇军，就是我们建国军上来一个连也能解决战斗。”等大岛茂发泄够了，建国军李营长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低头哈腰的大献殷勤，向主子表明衷心。 “李桑，你是说王大侃已经被一伙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消灭了，这伙武装分子占据了狮子山，专门和皇军作对？嗯！好像有点道理，怪不得好久没有见到王大侃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的继续说下去！”大岛茂口气缓和了许多，拍拍李营长的肩膀。 “太君，属下认为应该是这么回事，咱们暂且先这么认为吧！土匪之所以能够挡住皇军的进攻，除了武器好，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占据了极为有利的地形。太君请看，土匪盘踞在山顶，上面似乎有一些天然的屏障，皇军的炮弹根本无法撼动这些障碍。再就是山顶四周都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只能从正面进攻，可正面也非常陡峭狭窄，兵力施展不开。土匪居高临下占尽了优势，凭借手中的轻武器就敢和皇军对峙，简直是嚣张至极！” “这股武装分子胆敢和皇军作对，不消灭他们皇军决不收兵。今天如果不消灭他们，日后必将成为皇军的心腹大患，这是皇军绝不容许的！李桑，说说你的打算！” “太君，属下认为您现在的决策就非常英明，我们中国古代的兵法把太君这种方法叫车轮战术，是非常高明的战术。皇军连续不断的进攻山顶，不给土匪喘息的机会，就算他们攀岩技术再高明，也绝不敢轻易放弃山顶阵地。只要土匪不离开山顶，皇军就和土匪拼消耗，这伙土匪没有任何后勤补给，迟早都是皇军的……” “吆西！李桑的想法和皇军一样，说明你对皇军非常忠心，皇军非常高兴拥有你这样的朋友。皇军已经进攻了好几次，体力消耗非常大，急需休息一会。现在请李桑带领你的部队接替皇军向土匪发起攻击，相信李桑一定能旗开得胜，把土匪消灭在山顶上。” “太……太君，皇军都没有攻上山顶，我们建国军……”李营长一听让他们进攻土匪，顿时吓得腿都发软了。 “怎么？建国军不是军队吗？你们手里拿的不是武器吗？哦！对了，你们的武器基本以古老的汉阳造为主，是有些落后，等消灭了土匪，回去一定给你们装备先进的日式武器。虽然现在武器落后了点，但你们有堂堂一营之众，有对皇军的无限忠心，一定不会让皇军失望的。皇军的轻重机枪和掷弹筒、迫击炮将为你们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你们就放心大胆的进攻吧！”大岛茂微笑着替李营长正正军帽。 李营长知道再说啥也无济于事了，只得硬着头皮立正敬礼：“建国军绝不辜负皇军的信任和栽培，定将山上的土匪一网打尽！” 山顶上，张耀祖爬在石头后面，掏出一包纸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剩余的扔给孙浩：“就剩这几根烟了，弟兄们分着抽抽。妈的，小鬼子搞的啥名堂？打一阵就退下去，白白浪费老子许多子弹。哎！弟兄们还有多少弹药？” “报告张司令，咱们弹药已经不多了，手雷人均不到一颗，三八枪平均每人不足三十发子弹，冲锋枪也只有五十发左右，机枪不到一百发子弹了。更要命的是炮弹快打光了，几具掷弹筒加起来不到二十颗炮弹。”孙浩狠狠的抽了一口烟。 “妈的，你们咋这么浪费弹药？咱们出来一共也没有打几仗，鬼子更是没有消灭几个，却把弹药消耗的差不多了，真他娘的败家子！唉……也不能全怪弟兄们，这几年大手大脚惯了，到新四军这边也没有改过来。你看人家新四军部队，哪个战士不把弹药看得比命还重？再看咱们，包括沈司令和我没有一个注意节约的，政治部老说咱们骨子里还没有加入新四军是有道理的，新四军的光荣传统咱们还没有真正学到手啊！传我的命令，从现在起不许浪费弹药，把鬼子放到五十米以内再开火。机枪停掉两挺，子弹集中使用；掷弹筒只容许王有开火，其余弟兄都拿手枪战斗，所有弟兄不到紧急情况不许使用连发！当然了，郑大队长例外，他想要多少子弹就给多少，没有任何限制，他打到哪里，附近的弟兄必须无条件的提供子弹，这是命令，谁敢不服从老子抽他狗日的……” “张司令，咱们全救国军就您最爱偏心，过去的大锤就飞扬跋扈，没人敢惹，他要是不牺牲，今天保准也没有限制。狐狸也差不多，干啥事情都是他先来，简直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现在又纵容老郑，我看这不大对劲吧？”孙浩笑道。 “他娘的，我的大锤要是不牺牲，今天当然没有限制，手雷只让他一人扔，谁说也没用！还有狐狸，你们谁有他那身本事？郑大队长更不用说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枪法和飞刀你们谁比得了？当然了，你孙大队长本事也不小，指挥部队绝不在我之下。对了，你给咱们分析分析，小鬼子今天搞什么名堂？” “张司令，小鬼子的把戏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想用车轮战术和我们拼消耗，等咱们弹尽粮绝时再来收拾残局。可惜一开始咱们并没有注意，白白浪费了许多弹药，中了鬼子的圈套。我已严令弟兄们节约子弹，只要咱们守住这里，弟兄们现有的子弹也够小鬼子喝一壶的。刚才我听见后山响起几声巨大的爆炸，还有激烈的枪声，估计是小分队在和鬼子战斗，相信他们一定会有收获的。这会听不到枪炮声了，估计狐狸他们正往山上赶，说不定此时都到了山后，只是咱们看不见而已！瞧，鬼子开始进攻了，咱们又得忙乎一阵了。哎！他娘的，咋全都是汉奸啊？小鬼子这么快就草鸡了？这也太小看咱们救国军了。哦！对了，小鬼子还不知道现在是和咱们救国军打仗，还以为和王大侃那帮草包土匪过家家呢！这帮狗汉奸，一点脑子都没有，就知道替鬼子做炮灰，让人既可怜又可恨，唉……” 孙浩望着陡坡上慢慢蠕动的汉奸，心中一阵悲哀。 第八十八章 神炮退日寇 (一） 陡坡上爬满了人影，足有二百多人，一个个腰几乎躬到地上，慢慢向上蠕动着，距离山顶已经不足百米了。 弟兄们屏住呼吸，轻轻把枪伸出掩体，静静等候命令。郑二把眼睛凑到瞄准镜跟前看了几眼，咧开大嘴小声嘀咕着：“奶奶的，就这熊样还来打仗啊？简直给小鬼子丢人！一个个双腿直打哆嗦，全都哭丧着脸，就像要见阎王一样。张司令，让弟兄们都别紧张，把心放回肚里，老郑给大伙逗逗乐子。” “也好，给这帮汉奸一点颜色瞧瞧，别让他们再往前走了，也别死心塌地的为鬼子卖命！”张耀祖小声叮咛着。 “嗨！下面的汉奸都听仔细了，老子是阎王爷派来的催命大鬼，专门来找你们这帮王八蛋算账的。乖乖把头伸出来，让老子一个个点卯，谁敢不听话就在他脑袋上钻个窟窿！”郑二亮开大嗓门吆喝着。 不知是嗓门太大还是咋的，郑二话音未落，山坡上的二百多人就像听到命令一般齐齐卧倒，许多人惊恐的大喊大叫，不知所措。最前面一个士兵哇哇叫着转身就跑，后面几个士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跟着往下跑。其余的士兵见大家都在疯跑，心想保命要紧，翻身也跑了。刚才还非常寂静的山坡热闹非凡，无比壮观，看得郑二一愣一愣的，张耀祖孙浩更是莫名其妙。 “妈的，这帮龟孙子搞啥名堂？莫非我几句话就能把他们吓跑？这也太离谱了吧？再说我嗓门也没多大啊！”郑二摸摸脑袋。 “就是啊！要是几嗓子就能吓跑，那咱们成天起来练嗓子得了，还打的哪门子仗啊？鬼子咋带了这么些蠢货？还敢进攻咱救国军，简直连饭桶都不如！”三伢子骂骂咧咧。 “我估计这帮汉奸是精神高度紧张，一直都在防备枪炮，没想到郑大队长猛不丁来了一嗓子，全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加上最前面的士兵吓破了胆子，引起了连锁反应，造成了大溃退，也算咱们救国军开了一次眼界。估计最开始逃跑的士兵活不长了，这是典型的动摇军心，无论哪里的军法都要枪毙的。”孙浩分析道。 “妈的，遇到这样的队伍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估计鬼子马上又要进攻了，大家要多加小心，一丝一毫都大意不得！听，鬼子开始打炮了，隐蔽……”张耀祖大喊。 掷弹筒、迫击炮疯狂发射，炮弹一颗接一颗落在山顶，山顶立即浓烟滚滚，碎石乱飞。弟兄们有的躲在石坎下面，有的钻进石缝，凭借各种天然屏障躲避炮弹。 又一次进攻开始了，还是建国军打头，还是那么多士兵。他们边打枪边嗷嗷叫着冲锋，谁也不敢偷懒，更不敢停下脚步，一个个恨不得一步跨上山顶。倒不是他们突然间变得英勇无畏，而是实在没有办法，鬼子督战队就在后面，不拼命进攻就得吃枪子。 见最前面的十几个汉奸进入五十米之内，张耀祖驳壳枪一举：“打！”话音未落，枪声响起，却不是自己的。旁边的郑二率先开火，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头部中弹，一骨碌滚下了山坡。 其余汉奸迟疑了一下，纷纷爬在地上企图躲避子弹。可是背后的枪声却响了，子弹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密集，他们不得不爬起来继续冲锋，只有冲上山顶才能活命。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不用瞄准就能打中人。几十支步枪、手枪和冲锋枪瞬间的火力非常猛烈，机枪、掷弹筒也开始发言，每一颗子弹都要见血，每一发炮弹都能炸翻一片。没多久，冲进五十米距离的二十多名汉奸全部倒地，大多数是被打倒的，也有少部分爬在地上装死。后面的士兵不敢继续前进，爬在坡上瑟瑟发抖。 大岛茂怒火万丈，红着眼睛狂叫：“杀的给给！前进！前进！畏惧不前的格杀勿论！” 鬼子疯狂叫嚣，机枪、步枪喷着火舌。然而这些火舌不是对山顶，也不是对救国军，而是对畏缩不前的建国军。李营长见此情景，再也不敢怠慢，手枪一举：“弟兄们，都给老子冲，冲上山顶每人赏大洋二十，打死一名土匪赏大洋五十，活捉一名土匪赏大洋一百。为了大东亚共荣，为了中日亲善，冲啊……” “妈的，多少大仗恶仗老子都过来了，还怕几个鸡巴汉奸？弟兄们，狠狠的打，把这帮汉奸给老子打下去！”张耀祖见敌人潮水般的冲了上来，再也顾不上节约子弹，手枪一甩，一梭子弹扇子面扫出去，几个疯狂叫嚣的汉奸滚下了山坡。 郑二手指连连扣动，打光了枪膛里所有子弹，四名汉奸见了阎王。可是汉奸死战不退，继续向上冲锋，前面倒下，后面随即补上。他怒火中烧，飞速压上子弹，对准山坡连连射击：“操你姥姥，不要命的就上来，老子成全你们。狗日的，这会知道拼命了？早干吗去了？干吗不去和鬼子拼命？我日你祖宗……” 王有一口气打出五颗炮弹，炸得汉奸狼哭鬼叫。可是鬼子报复来的也非常快，炮弹一直不离他前后左右，给他做弹药手的一名弟兄不幸中弹身亡，另一名弟兄也负了重伤。张耀祖还要给他派弹药手，他说啥也不敢要了，抱着掷弹筒寻找有利地形打击敌人。 汉奸轮番冲杀，慢慢向山顶接近，最近的士兵距离山顶不到十米，可最终也没有登上山头。从山上冲下数十名汉子，呐喊着冲入敌阵，和汉奸们打起了交手仗。这些汉奸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软，尽管人数多出一倍以上，还是被救国军杀的抱头鼠窜，节节败退。许多士兵已经刺中对方，可就是哆嗦着没有力气刺进去，相反还被对方刺个透心凉。 大岛茂见土匪冲下了山头，大喜过望，急令迫击炮开火。他才不管汉奸的死活，只要能消灭土匪，付出几条建国军士兵的小命是值得的。再说都是支那人，迟早是要被杀死的，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死在皇军的实验室里，不会有什么人能活下来。 王有听见炮声，急忙大喊：“快上来，快，鬼子打炮了……” 然而已经迟了，鬼子炮弹劈头盖脸落下来，正在厮杀的双方瞬间被火海吞没。二三十名汉奸被炮弹击中，许多士兵当场死亡，更多士兵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痛苦的躺在地上破口大骂：“我操他祖宗，不等老子隐蔽就打炮，操日本人他八辈祖宗……” 救国军迅速脱离战场，拼命向山上奔跑。苦斗了半天的汉奸全都爬在地上躲避炮弹，根本顾不上追击，也无心追击，眼睁睁的看着土匪跑回山顶，消失在石头后面。有两名救国军弟兄没有跑回去，半道上被炮弹击中，身体飞到半空中，落下来时几乎没了人形。 大岛茂见土匪都跑回山顶，暴跳如雷：“八格！这帮蠢货，为什么不缠住土匪？这么轻易让土匪跑回山顶，简直无能之极！”他只想怎么消灭土匪，根本没有想到这些汉奸也是人，也有生命。 李营长见部下惨遭土匪屠杀，心如刀割，又见鬼子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几步跳下山坡，来到大岛茂跟前：“太君，我们正和土匪厮杀，您为什么下令开炮？那么多弟兄没有死在土匪手里，却死在皇军的炮火之下，这作何解释？” “李桑不必惊慌，皇军消灭土匪心切，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再说你们建国军为大东亚共荣做出点牺牲也是应该的，不必在这里大喊大叫，还是回到你的位置上，向土匪发起攻击，一举消灭土匪。刚才如果你们能拖住土匪，哪怕只有几分钟时间，皇军就能消灭这股土匪。可是你们实在太无能了，居然放虎归山，皇军要严厉追查你们的责任！”大岛茂居然倒打一耙。 “太君，如果我们再和土匪纠缠几分钟，土匪可能会消灭，但我们也恐怕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现在又要我们进攻，皇军是不是还会在后面开炮？我们还能回来吗？” “八格！卑鄙无耻的支那人，简直太无礼了，居然敢这么和皇军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大岛茂恼羞成怒，拔出战刀就要行凶。 平时对主子言听计从的李营长挺起了胸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等待主子的发落。他万念俱灰，再也不相信主子，也不愿意继续为主子卖命，只想一死了之，下辈子做牛做马也绝不做汉奸！ 然而大岛茂的战刀始终没有砍下来，不是他不想砍，而是无法砍，准确的说不敢砍了。李营长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数百人，一个个平端着步枪，还有的高举手榴弹，看样子只要他敢动李营长一根毫毛，这帮士兵就能把他撕碎吃掉。 “八格！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想造反吗？来人……”大岛茂高举战刀一步步后退，身后也聚集了百十名鬼子。双方剑拔弩张，虎视眈眈，一场火拼眼看就要上演。 就在此时，“轰！”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在鬼子群里爆炸，几名鬼子被炸上了天，残肢断臂四处飘落。大岛茂再也顾不上对付汉奸，歇斯底里的狂叫：“隐蔽！隐蔽！快快隐蔽……” 炮弹接二连三爆炸，鬼子一哄而散，四散隐蔽。李营长和数百名建国军也散开隐蔽，但半山坡就那么大点地方，有利地形早被鬼子占据，建国军只能就地卧倒，饱受弹片袭击，不多一会又有十几名汉奸阵亡，还有许多汉奸负伤。 第八十八章 神炮退日寇 (二） 大岛茂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望着从天而降的炮弹，心里一阵哀叹。这是迫击炮弹，也只有迫击炮能从山顶打到这里，听声音似乎只有一门迫击炮。炮打的很准，几乎每一颗炮弹都能造成伤亡，刹那间已经落下七八颗炮弹，造成数十名皇军及建国军士兵伤亡。他知道山木的特别战斗小队完蛋了，迫击炮到了土匪手里，几十颗炮弹也全部进贡了土匪。山坡上能隐蔽的地方太少，土匪的炮又打得如此准，如果再不撤退，后果不堪设想！建国军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回去再慢慢处理，这个李营长逃不出他的手心。 “撤退！撤退，退到迫击炮射程之外！”大岛茂不再犹豫，爬起来就往山下跑。后面的李营长一跃而起，带着数百部下箭一般射了出去，眨眼间就到了迫击炮射程之外。有十几名士兵下山速度太快，收不住脚步，居然跌下了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再看鬼子，虽然还在迫击炮射程之内，但队伍慌而不乱，各小队之间互相掩护，有条不紊的快速撤退。撤退过程中只有一颗炮弹落在人群中，造成一死两伤，其余鬼子安然无恙，很快和建国军合兵一处。 太阳已经偏西，鬼子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休息，又饥又渴，极度疲惫，继续进攻显然力不从心。大岛茂只得命令部队原地休息一小时，吃点罐头，补充体力。同时向大队部发报，请求大队部增援一个拥有山炮的加强炮兵小队。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大岛茂命令部队继续进攻。这次由皇军担任主攻，建国军后面跟进，为皇军运送弹药并保证皇军两翼的安全。李营长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也不敢公然违抗命令，只得带领三个残缺不全的连队无精打采的跟在主子后面摇旗呐喊。 大岛茂一开始估计土匪暂时不会离开山顶，因为他们拥有迫击炮，又占据了有力地形，加上一顿炮弹把皇军砸下了山坡，形势对他们极为有利，一定会固守山顶，等天黑再从容不迫的转移。可是部队小心翼翼的爬了半天，始终不见山上有什么动静，他有点慌了，如果土匪趁此机会逃脱，再想找到难度太大了。马上天黑了，黑夜向来都是土匪的天下，谁知道这帮可恶的土匪一夜之间能跑到什么地方去？ “进攻！进攻！”大岛茂不敢再想，高举战刀拼命向山上跑，再也不顾什么炮弹了，甚至有些期盼炮声再次响起。 炮弹没有响起，炸弹却响了。最先冲上来几个鬼子见山顶无人，一步跳下石头，继续向山后搜索。还没走几步，不知哪个鬼子触动了什么机关，几颗炸弹从地上弹起，在一人多高的空中相继爆炸。冲上来的五六个鬼子躲避不及，全部中弹，有两个鬼子头盖骨都被掀开，白森森的脑浆流了满身，看得后面赶来的大岛茂直皱眉头。 “追！哪怕追到天边也要把这伙卑鄙无耻的支那土匪找到，把他们的心肝挖出来，祭奠殉国的皇军士兵！”大岛茂狂叫着，带头向山后冲去，后面的鬼子潮水般的涌上来，跟着大岛茂冲锋。 大岛茂一口气追到后山，却无法继续再追了。整个后山都是数十米到数百米深的悬崖，悬崖陡峭无比，只有一些孤零零的大树长在石缝中。借着夕阳的余光依稀可以看到那些大树上绑着一些长长的绳索，绳索一直延伸到悬崖底部，而悬崖顶部的十几二十米却没有绳索，只找到几个剪断的绳头。 “八格！狡猾狡猾的支那土匪，用皇军的先进武器引诱皇军后退，他们却趁机逃跑，简直太卑鄙了！太阳就要落山，皇军攀下悬崖天就完全黑了，这帮土匪肯定在山坡上埋设了不少地雷，想利用黑夜袭击皇军，抢夺皇军的武器弹药。皇军绝不会上他们的当，先在山上宿营，明天再下山围剿。大队部已经回电，一个炮兵加强小队和一个建国军连正星夜兼程往这里赶，估计半夜就能赶到。就让这帮土匪多活一个晚上，明天定当要他们的脑袋！”大岛茂不敢贸然下山，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找些借口，等待援兵的到来。 山脚下，救国军正在疾行。他们抬着一门迫击炮，背上五名伤员，在沈世杰和王大保的带领下向另一座山头进发。狐狸和小林、建子担任前卫，他们把手电用布蒙上，只让手电发出一丁点弱光，能看见脚下的地势就行。三伢子带一挺机枪断后，几十名弟兄手拉手，在漆黑的山林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时有人摔倒，后面的人扶起来继续赶路，谁也不敢掉队。 大伙好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非常疲惫。可没有一个人叫苦，连几名伤员都咬紧牙关，忍住剧痛，爬在弟兄们宽厚的脊背上一声不吭。 半夜时分，队伍终于爬到半山坡，在一个石坎下面宿营。沈世杰和王大保、张耀祖等人顾不上休息，抓紧时间为几名伤员包扎，孙浩和郑二忙着布置暗哨，狐狸等人把缴获的罐头分发给大伙，罐头不多，每人只能吃几口，多少解解馋就行了。 王有一直抬着迫击炮，累的腰酸腿疼，可他一点也不想休息，把迫击炮款款放在地上，借着星光不停的擦拭着。 “哎！我说王有，这迫击炮真他娘的比你媳妇还亲？自从见到它你就再没有离过手，生怕它长腿跑了。我看你小子这辈子也就当炮兵的命，估计让你带一个班都不会，就知道乱放炮！”高小奇靠在迫击炮旁边，小声开起了玩笑。 “你他娘的还别说，老子还真就是当炮兵的料！别说当班长，就是给个司令也不干，老子就喜欢打炮，特别是迫击炮，老子打起来简直手到擒来。就说今天吧，小鬼子和汉奸聚集在山坡上不知干啥，密密麻麻全是脑袋，随便一炮下去就能干掉好多鬼子。可咱们只有掷弹筒，射程不够，而且炮弹也不多了。就在此时，沈司令他们从后山悬崖上爬了上来，居然把迫击炮也吊了上来，你说我能不激动吗？根本顾不上和沈司令王政委说话，立即架设大炮，一口气打了十几发炮弹，把小鬼子炸得蒙头转向，叽里咕噜全都滚下了山。若不是政委阻拦，说鬼子都跑光了，别随便浪费炮弹，说不定我能把带上来的炮弹全部打光。我仔细数了数，发现只剩下七八颗炮弹了，赶紧收起大炮，再也不敢胡乱高兴了。”王有憨厚的笑道，双手一直没有停过。 “说的也是，要不是沈司令他们缴获了迫击炮并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抬上山，你就不能把鬼子赶下山，弟兄们也无法趁机撤离。咱们都快撤到山下了，才听见山顶上一阵爆炸，估计又有几个小鬼子见了阎王，老子的战果比你小子少不了多少！” “你他娘的就会来阴的，动不动给小鬼子布置诡雷，不知有多少鬼子做了屈死鬼，至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了他们。你小子以后到阴曹地府里少不了几场官司，人家不告你才怪呢！” “老子不怕，是他狗日的不仁在前，就别怪老子不义！哎吆……瞌睡死了，眼皮都抬不起来，你慢慢擦吧，我要眯会！”高小奇也不管王有应不应答，头往背包上一靠，很快进入了梦乡。 沈世杰和王大保、张耀祖顾不上休息，靠在角落里商议着。他们把各自的经历简单介绍了一下，重点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沈司令，王政委，参谋长他们这会应该跳出了狮子山，那些土匪及家属也应该安全的遣散了。咱们要想办法和参谋长会合，带领救国军伺机回到根据地。”张耀祖说。 “是啊！咱们在外流浪的太久，都快成断了线的风筝，该回去了！参谋长一定在狮子山外某个地方等着咱们，而且不会离开狮子山太远，只要遇到大队鬼子，他们就会再次进入狮子山。咱们现在深入敌后，狮子山就是咱们的根据地，咱们的依托，就像断魂山一样。只是狮子山地势远不如断魂山险峻，方圆也只有几十里，又没有多少人家，不是久留之地，只要时机成熟咱们立即撤离狮子山，回到根据地。追踪咱们的鬼子并不可怕，山炮没有了，一门迫击炮也落到咱们手里，他们只有一两门迫击炮和一些掷弹筒，和咱们的火力差不了多少，凭现有力量想吃掉咱们有点费劲！我估计鬼子肯定注意到这点，绝不相信咱们就是王大侃那帮草包，只是猜不透咱们的身份罢了。按照鬼子的一贯做法，这种时候一定会请求增援，说不定援兵正在星夜兼程往这里赶，如果那样咱们就有麻烦了。而且咱们的麻烦还不止这些，牺牲了三名弟兄，还有五名弟兄负了重伤，光照顾伤员就要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弟兄，剩下的机动力量没有多少了。我的意见和张司令差不多，明天凌晨立即出发，向山后进发，寻找参谋长的踪迹，想方设法和参谋长会合，到那时再寻机消灭鬼子，撤离狮子山。”沈世杰分析道。 “就按沈司令的意见办！明天出发，迅速脱离鬼子，尽快找到参谋长，相机撤离狮子山，回到根据地！”王大保完全同意沈世杰的想法，他觉得沈世杰和张耀祖已经基本掌握了游击战的精髓，特别是沈司令，到底是讲武堂毕业的，脑瓜灵活，反应快，很容易接受新鲜东西，进步非常快。相反自己倒没有多少进步，老停留在过去的老资格上，有些赶不上趟了，得多多向两位司令和其他弟兄学习。 半夜，几辆汽车停在狮子山下，一个炮兵加强小队和一个连的建国军不顾疲劳，携带一门山炮和三门迫击炮连夜登上山顶。大岛茂大喜，命令炮兵小队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同时命令一个小队长率数十名皇军和李营长的建国军迅速出发，侦察土匪的动向，务必找到土匪的踪迹并想办法拖住土匪，自己率其余皇军随后跟进，一举歼灭土匪于狮子山中。 第八十九章 建国军反水 (一） 狮子山里林木茂盛，几乎没有一寸裸露的土地，只要有人走过很难不留痕迹。鬼子在山林中发现了许多痕迹，这些痕迹基本都指向山后，大体分成三路，小队长疑惑了：“李桑，你的分析分析，土匪究竟有多少兵力？他们想干什么？” “太君，估计土匪最多也就二三百人，他们分成几股，想从三个地方出山，或是从一个方向出山，其他两个方向迷惑皇军，只是出山以后往哪里去就猜不透了。也许土匪根本没有出山，就在山里打转，引诱皇军到处乱转，和皇军打游击，消耗皇军的体力，伺机把皇军挤出狮子山。这种情况在新四军中非常普遍，国军倒不多见，一般土匪没有这个胆量，更没这个本事，所以属下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吆西！你是说这股土匪可能和新四军有联系？这里距新四军虽然不远，但从来没有成建制的部队敢深入到皇军的占领区来，最多有个别侦察人员混进来。按照你的分析，山里大约有二三百土匪，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进来的目的是什么？王大侃真的被他们消灭了？他们为什么要消灭王大侃？没听说王大侃招惹他们啊！这里是皇军的地盘，谁都知道只有效忠皇军才能生存下去，这些土匪难道不知道吗？新四军标榜是抗日军队，可从没见这些人主动骚扰皇军，倒是皇军先招惹他们才引起这场战斗。你的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这个……太君，小的一时还说不清楚，只是感觉他们有些不对劲，王大侃绝对没能力也没胆量和皇军抗衡。”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一时无法搞清这里面的秘密，也许只有抓住土匪才能彻底揭开谜底。李桑，狮子山后面能出去吗？有几个出口？都通向哪里？” “太君，小的没有实地走过，太具体的说不清楚。据说狮子山后面全部都是几百米高的悬崖绝壁，一般人根本上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土匪王大侃正是凭借这一点才据守了几十年。不过，也有人说山后是可以出去的，而且不止一条路能出去，只是出路非常艰险，而且非常隐秘，要翻越几百米深的悬崖。其中一条路出去能进入对面的山区，从山里一直可以通向新四军防区；还有两条路出去不远就是大道，皇军在大道附近修筑了不少碉堡，一般人根本过不去。” “吆西！皇军兵力不多，无法兵分三路追击，但也决不能等待观望。咱们要追击其中的一路土匪，寻找土匪的踪迹，进而抓住土匪并予以歼灭，李桑认为皇军应该追击哪路比较合适？” “太君，小的认为咱们就沿脚印最多的一路追击，这肯定是土匪的主力，其他两路土匪的一切行动都会围绕主力来进行。就算追不到土匪，也应该能摸清土匪的动向，太君意下认为如何？” “吆西！就按李桑的意见办！请李桑带领建国军前面开道，皇军随后跟进，今天一定要抓住土匪尾巴，把土匪牢牢拖住！同时速将这里的情况报告大岛茂太君，请他们务必加速前进，向我们靠拢，并设法分兵追击另外两路土匪。” 此时，沈世杰和王大保带领特务大队和孙浩大队正在奋力攀爬。他们天不亮就从半山腰出发，沿着参谋长他们留下的踪迹向山后急行军，一刻都不敢耽误。 一连翻过几个山头，发现前面的踪迹分开了，狐狸和小林侦察了一会，跑回来小声汇报：“沈司令，王政委，这些踪迹都是参谋长他们留下的！其中一路有土匪的脚印，杂七杂八啥鞋印都有，后面是清一色的大头皮靴印，肯定是咱救国军的，应该向能通到山区的那个出口走了。还有一路只有咱救国军的脚印，大约有二三十人，向另一个出口方向走了。” “沈司令，这是参谋长他们使的障眼法，企图分散鬼子的注意力，迫使鬼子分兵，拖延鬼子的时间。可惜他们做的并不高明，主要是这帮土匪实在太没素养，乱七八糟的一走一大串，到处都留有痕迹，稍有丛林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估计参谋长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想此下策，分出几十人引诱鬼子，哪怕能分出一个鬼子也能减轻他们的压力。他们带着几十名好吃懒做的土匪及家眷在如此崎岖的密林里行走难度可想而知，特别是那些家眷，一个个娇气的不得了，哪能吃得了这种苦头？说不定参谋长要拿出几十名弟兄抬这帮家伙，一天根本走不了几里，所以他们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我的意见是咱们再开辟一条道路，进一步迷惑鬼子，让鬼子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咱们究竟往哪个方向撤退，你们看这样行吗？”王大保分析道。 “嗯！政委说得有道理，说不定参谋长他们还没多远，要是让鬼子追上就麻烦了。咱们索性再吃点苦，多走几步路，让鬼子犹豫不定，多浪费点时间，或是进一步分散兵力。不过，别指望这样就能完全迷惑鬼子，鬼子没有那么傻，更何况他们后面还跟着一帮汉奸。这帮汉奸长期游曳在狮子山下，应该对狮子山不陌生，说不定有些汉奸还在山上当过土匪，非常了解狮子山的地形。咱们沿路多留点痕迹，让鬼子瞎猜去吧，弟兄们再加把劲，向传说中的出口前进！”沈世杰大踏步向前走去，狐狸和小林在前面开道，向另一个出口方向进发。这个出口狐狸虽然没有实地侦察，但曾经向几个土匪问清了大致方位和沿途地势，他们就按照地形摸索着向前疾行。 中午刚过，沈世杰他们到达出口附近。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出口，只是数百米深的悬崖上面长满了各色各样的大树，攀着大树一直能下到崖底。沈世杰举起望远镜，山下蜿蜒曲折的大道依稀可见，大道两侧偶尔能看见几个高大的建筑物，不用问都知道是炮楼。 “妈的，鬼子就在山下，从这里下去简直是自寻死路，老子可没那么傻。看来咱们只能向参谋长靠拢，再伺机出山，但愿小鬼子还在后面，但愿参谋长他们早已出了狮子山！”沈世杰观察了一会，无奈的摇摇头，带着部队爬上了崎岖的悬崖。 山林里根本没有路，沈世杰他们一会爬上高山，一会又下到谷底，遇到悬崖就迂回绕道，碰见峡谷只能攀爬翻越。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队伍翻过悬崖来到一座山上，队伍伏在山顶上稍事休息。根据小林和建子前段时间的侦察，从这里再往前走四五里地就到了狮子山后最隐秘也是最平坦的一个出口，从那里出去能到达另一个山区，据说也能绕回根据地。 突然，前面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沈世杰惊得目瞪口呆，王大保跳了起来，张耀祖头发都直了：“我的祖宗亲爷爷，难道参谋长他们还没出去？难道鬼子追上他们了？他们是咋走的？这么点路程居然走了好几天，爬都爬出去了……” “肯定是参谋长和鬼子遭遇了，咱们赶紧增援他们，决不能让鬼子吃掉他们。”沈世杰抬腿就跑，其他弟兄也撒开脚丫狂奔，留下几名弟兄抬着伤员后面追赶。 一座不算高大的山梁上硝烟弥漫，炮声隆隆。山坡阴面非常陡峭，石缝间长满了参天大树，隐约可见一个个身影正沿着弯弯曲曲的石缝慢慢向下攀越。山顶上活跃着几十名汉子，他们紧握钢枪，利用各种地形阻击从山坡阳面爬上来的鬼子，机枪、掷弹筒以及步手枪喷着火舌，爬到半山腰的鬼子伤亡巨大。然而鬼子毫不退缩，在炮火的掩护下一步步向上爬攀，前面倒下后面立马补上，根本不在乎生命。 这是大岛茂指挥鬼子在拼命攻击，企图一举拿下山头，彻底消灭土匪。他上午接到前方报告，说发现了土匪踪迹，立即命令部队跑步前进。在发现土匪踪迹的地方，他将部队分成三路，两路各二三十名鬼子带一部分建国军向脚印较少的两个方向追踪，自己带领主力沿先头部队留下的路标前进。部队彻底轻装，只携带武器弹药和水壶，一路狂奔，终于在一座悬崖下面赶上先头部队，并在太阳还有半杆高时发现了正在逃窜的土匪大部队。 大岛茂命令部队立即发起攻击，决不能让土匪逃脱。山炮、迫击炮、掷弹筒以及轻重机枪疯狂咆哮，小小山梁上浓烟滚滚，炮声阵阵。阳面山坡较为平缓，树木也较少，并且只有数百米长，易攻难守。一阵炮火准备后，几十名鬼子呐喊着开始冲锋，很快就冲上山坡，马上就要接近山顶。 突然，山顶上一声暴喝：“弟兄们，冲啊！把鬼子压下去！”刹那间，从乱石堆里、大树底下以及灌丛中钻出几十条身影，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向鬼子。鬼子毫不畏惧，挺起胸膛端着刺刀迎了上去。 胜负很快就见分晓，冲上去几十个鬼子，最后撤下来不到一半，而且多数都是伤痕累累。鬼子一整天都在急行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开始进攻，体力早已严重透支，一个个累得几乎要爬下。面对气势汹汹扑下来的悍匪，他们只能吃力的举起步枪应战，结果可想而知。眨眼间就有一二十个鬼子被打倒，其余鬼子见势不妙，只得连滚带爬退下山坡。而对方付出的代价仅仅是重伤一人，轻伤五人，若不是顾忌山下打炮，他们完全有可能将这些鬼子全部干掉。 大岛茂两眼冒火，在山下团团打转，懊恼的直拍胸脯。真不该让几十名精干的老兵去追击另外两路土匪，搞得现在捉襟见肘，基本到了无兵可派的地步。虽然山下聚集了五百兵力，可是有三百多名是建国军，还有一个七八十人的加强炮兵小队，能够用来进攻的皇军仅仅只剩几十人。这些皇军不但疲惫不堪，而且伤痕累累，战斗力严重下降，靠他们无论如何都难消灭土匪。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建国军接替皇军进攻，想尽一切办法把土匪拖住，让皇军士兵稍稍喘口气，等那两路皇军赶到，一举消灭土匪。 第八十九章 建国军反水 (二） “李桑，我知道你的部队十分疲劳，但为了消灭土匪，只能委屈你们再辛苦一次。建国军接替皇军立即发起进攻，皇军火力掩护，只要拖住土匪就是功劳大大的。”大岛茂命令。 “太君，我们进攻可以，只是皇军决不能再在背后开炮。” “不会不会，皇军这次绝不会随便开炮，请你放心。只要发现土匪冲出山头，你们立即向后撤退，皇军炮火将会掩护你们撤退，并趁机消灭土匪有生力量。”大岛茂信誓旦旦的拍拍李营长肩膀，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得依靠建国军。 然而李营长却无法相信大岛茂的诚意，根本不想拿自己和弟兄们的生命当儿戏：“太君，要不这样吧，您派些皇军夹在我们队伍中间，我们绝对保证皇军的安全，您看行吗？” “八格！皇军要是还有力气爬山，还要你们这帮饭桶干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军养了你们这么久，让你们为皇军效劳一次还要提条件，简直岂有此理！我命令你们立即进攻，否则统统死啦死啦的！”大岛茂再也忍不住了，拔出战刀咆哮着。 “太君息怒，息怒！不是小的不进攻，实在是让太君不小心开炮打怕了，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有几个皇军跟小的一起进攻，小的绝无二话，否则只能等了，等皇军攒足体力我们一起进攻……”李营长一副死皮赖脸的流氓样子。 “八格牙路！居然敢威胁皇军，简直卑鄙无耻之极！皇军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绝不容许你这种无耻的支那人活下去。”大岛茂举起战刀照着李营长的脑袋砍下去，李营长早有防备，身子向后急退，口中狂呼：“太君杀人了，太君杀人了……” 李营长的部下长期以来饱受鬼子欺辱，许多士兵的家人及亲戚朋友都被鬼子杀害，可他们一直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今天见大岛茂要砍杀李营长，心中的火山终于喷发了，纷纷亮出刺刀，挡在李营长身前，一个个怒视着大岛茂。 “八格！你们想造反吗？把他们全部缴械，不缴枪统统死啦死啦的。”大岛茂高声命令，几十名鬼子立即冲到前面，端起刺刀开始砍杀，眨眼间就有十几名建国军士兵被刺中，躺在地上大声嚎叫着。 “弟兄们，狗日的小鬼子不把咱们当人看，和他们拼啦！杀啊！杀……”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杀！杀！杀……” 数百人排山倒海般的向鬼子冲去，很快和大岛茂身边的几十名鬼子战成一团。后面的炮兵小队见状，立即停止打炮，操起步枪战刀也加入了战团。山谷中尘土飞扬，杀声震天，残酷的厮杀开始了。 李营长万万也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站在那里直发呆。直到前面的几个弟兄全被砍死，两名鬼子嚎叫着向他刺来，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拔出手枪，“当当”两枪干掉鬼子，捡起鬼子的步枪，怒吼着冲入敌阵，救赎曾经犯下的逆天大孽。 沈世杰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落山时赶到一座山头。他伏在山头向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政委，山下怎么了？汉奸怎么在和鬼子厮杀？我没有看错吧？” “沈司令，千真万确，是汉奸在和鬼子在厮杀！山谷中布满了尸体，大多是汉奸的，也有部分是鬼子的。现在双方还在搏杀，看样子不杀死对方誓不罢休。”王大保看了几眼，眼睛立马瞪圆了。 “沈司令，王政委，咱们怎么办？是看着他们狗咬狗，还是下去帮他们一把？”张耀祖问道。 “二位司令，山下是一群汉奸在和鬼子搏杀，按理说咱们完全可以不管，在这里坐收渔利就是了。可是大家别忘了，那帮汉奸已经幡然悔悟，用生命在救赎自己的罪孽。如果我们帮他们一把，就可能有许多汉奸获得重生，如果我们不去帮他们，他们也许就会全军覆没。我的意见是帮他们一把，毕竟都是中国人，就算他们该死也不能死在日本鬼子手里，二位意下如何？”王大保盯着山下。 “我同意政委的意见，下去帮他们一把。你们仔细看，汉奸人数虽然多出鬼子数倍，可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反倒被鬼子杀的节节败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杀光。立即通知对面山上的弟兄，咱们两面夹击把这伙鬼子彻底消灭，解救同胞弟兄。小社建子留下接应伤员，其余人跟我下山，弟兄们，冲啊！”沈世杰高喊一声，身子随即窜了出去，如同猛虎下山。其余弟兄也都呐喊着冲下山坡，虽然只有二三十人，却好似千军万马。 山梁上的弟兄正在纳闷，不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事。忽见对面山上传来联络信号，命令他们冲锋，一个个兴奋极了，全都跳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向山下冲去，边冲锋边狂叫：“杀……杀……杀光小鬼子，迎接张司令……”他们都以为是张耀祖赶上来了，根本没想到沈世杰和王大保也赶来了。 救国军冲下山坡，立刻扭转了战场的局势。已经精疲力竭的建国军见来了帮手，精神大振，也不管帮手是谁，拼尽全力向鬼子冲杀。鬼子腹背受敌，阵脚顿时大乱，顷刻间倒下好几十人。剩下的鬼子见状，哇哇叫着抱成一团，凭借娴熟的拼刺技术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等待援兵的到来。 “全都闪开，老子倒要看看狗日的小鬼子是不是铜头铁臂！”沈世杰大喝一声，救国军立即脱离鬼子，建国军稍一迟疑，也向后撤退，站在山坡上看着沈世杰。 “开火！”见弟兄们已经闪开，沈世杰平端冲锋枪，猛的扣动扳机，一梭子弹狠狠向鬼子扫过去，四五名鬼子被打倒在地。其他鬼子疯狗一样向沈世杰扑了过来，企图和沈世杰拼命，可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四周的机枪、步枪、手枪暴风般刮向鬼子，手榴弹、手雷冰雹一样砸在鬼子群里，不多时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着的鬼子了。 “弟兄们，赶紧打扫战场，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就地销毁！”沈世杰高声命令，祁星培顾不上寒暄，指挥弟兄们奔跑忙碌。 干掉了不可一世的日本人，总算出了建国军士兵们胸中的恶气。他们瘫坐在山坡上，一个个几乎成了血人，望着山谷中忙碌的救国军发呆，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营长负了重伤，一条胳膊被砍掉，肚子也被划开，肠子都流了出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几个连长围在他身旁，默默的流着泪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长官受苦。 “妈的……哭什么？二十年……年后老子……又是……又是一条好汉！狗日的……大岛茂……硬是让……让老子给干掉了，狗日的……有……有两下子，砍了老子……老子……好几刀……真他娘的晦……晦气！你们都听……听好了，跟着这……这帮人走，不管他们是干……干啥的，都跟他们走……走，永远别……别再做汉奸！他们是……是真正的中……中国人，咱们……咱们也要做……做中国人，跟他们……跟他们……跟……”李营长气息微弱，嘴唇无力的蠕动着，渐渐没了声息，慢慢闭上了眼睛。 几个连长整了整李营长的遗容，对李营长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抹了一把眼泪，立起身，昂首阔步走下山坡，来到沈世杰跟前：“请问你们的长官在哪里？我们有重要的事情禀告长官！” “有啥事情就对我说吧，这里暂时我官最大。”沈世杰正色道。 “禀告长官，我们是和平建国军，营长已经战死，近二百弟兄阵亡，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连长和一百九十八个弟兄，请求长官收留我们，让我们做个真正的中国人！”一个连长立正报告。 “我代表新四军欢迎你们回家，祝贺你们脱离苦海，回到亲人的怀抱！我命令，全体中国士兵，挺起胸膛，擦干眼泪，紧握钢枪，开始新的战斗！”沈世杰跳上一块石头，向聚集在面前的士兵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士兵们热泪盈眶，欢呼跳跃，许多人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撕碎，扔到地下猛踩，发泄着心中积压已久的闷气。 “弟兄们，天色已晚，咱们不能再耽搁了，收拾收拾赶紧撤离。已经能听见后面的枪炮声，山外的枪炮声也越来越激烈，说明咱们前后都发现了鬼子。牛大队长带领一部分战士已经把土匪及家眷送过进了对面山里，此时正在阻击从两边炮楼赶来增援的鬼子，等待咱们下山。弟兄们把东西带好，伤员抬上，立即出发！”王大保高声命令。 王有走到山炮跟前，十分爱惜的抚摸着山炮，把一箱箱炮弹摞在山炮周围。高小奇握着一颗手雷走过来：“他娘的，那是你老子还是儿子？那么舍不得啊？有本事你就扛回去，扛不回去就滚一边去，别在这捣乱，老子要干活了。” “你他妈的……”王有气急败坏，抬脚就要踹高小奇，狐狸一把拉住：“走走走！君子不跟小人斗气，咱们走，让他捣鼓去。我知道你舍不得山炮，我也舍不得，这么好的东西谁能舍得炸掉？可这不是没办法吗？别说带回去，连眼前这悬崖都下不去，所以咱还是别想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小鬼子给咱准备了好多呢！再说你也知足了，缴获了两门完好无缺的迫击炮，还有百十发炮弹，又给你挑了二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扛炮，这等好事在咱军分区可是没有的，整个新四军有没有都难说呢！”两人边说边笑，大步流星向山顶走去。 第九十章 丛林送伤兵 （一） 天黑以后，救国军迅速攀下悬崖，穿过山下的密林，进入另一座大山。密林两侧炮楼各出动几十名鬼子拼命拦截，无奈兵力太少，又没有携带多少重武器，始终未能越过蛮娃和张起布置的阻击阵地。特务大队下山后，王有指挥反正过来的几名炮兵向两侧发射了十几颗炮弹，炸得鬼子狼哭鬼叫，东躲西藏。鬼子再也不敢靠近密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救国军消失在夜幕之中。 天亮以后，队伍进入一个大盆地。盆地周围全是大山，山上丛林密布，隐约可见不少村庄散布在盆地四周。有些村子房屋众多，院落齐整，一眼就知道是地主老财的宅院。 沈世杰命令部队在山下隐蔽休息，带着特务大队走进一个大村子，专找深宅大院问候。一连走了几家大院，总算捞到一条大鱼，他命令弟兄们亮出武器，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大院门口。 这是一户曾经显赫一时的名门望族，鬼子来之前在方圆几十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富足大户。然而这几年鬼子三番五次过来敲诈，十分殷实的家境急速衰落，现在只剩下空架子了。 见门外来了好多荷枪实弹的队伍，还把大炮对准大院，这家地主再也不敢躲藏，急忙跑出来迎接。沈世杰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问地主要粮食，要鸡鸭牛羊猪肉，要布匹衣物，要药品，最后给地主表态绝不白拿，一切东西都用大洋购买，而且加倍付钱，决不食言。 地主看见黑洞洞的炮口，吓得腿都软了，哪敢多说一句话？只知道一个劲的点头称是，哆哆嗦嗦的派人筹集东西。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地主家境衰败，可毕竟家大业大，还是拿出了不少东西。大约有六七千斤粮食，装了两大车，还有二三十只羊，四五口肥猪以及一些鸡和鸡蛋，再就是一些布匹衣物以及几口袋中草药。看得郑二一愣一愣的，非常好奇的指着草药：“哎呀，我说地主老财，你家东西可真不少啊，粮食牛羊这么多，居然还有草药，你家是开药铺的？” “回长官话，这都是乡亲们在附近山上采的，我收集起来准备到集市上去卖。现在既然长官需要，就拿出来供奉给你们，望长官笑纳！只要不伤及家人性命，要什么东西都成，都成……”地主点头哈腰。 “哎！看你说的，我们能白拿你们的东西吗？那不跟土匪一样了？跟日本鬼子一样了？你帮我们解决困难，我们也决不会亏待你！这些大洋买你的东西应该富富有余，你就别客气，收起来藏好。谢谢你给我们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我们走了，千万别对人说我们买你的东西，实在抗不过去就说让土匪抢了。”郑二递给地主两包大洋，地主双手颤抖，两行老泪涌出眼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郑二笑着将大洋塞进地主怀里，转身就走，其他弟兄也收起枪炮，将猪羊衣物等装上大车，很快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地主一直站在大门口，怀里抱着大洋，呆呆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救国军并没有走多远，赶着大车在山林中根本无法行走。在一座悬崖下面，沈世杰命令队伍停下，让每个人都背了三四十斤粮食，总算把粮食分光。大车及牲口只好遗弃，谁捡到算谁的，要是牲口能自己回到地主家当然再好不过了。猪羊等活物全部宰杀，每人都分到好几斤生肉，等晚上宿营时再吃。 蛮娃大队和孙浩大队成了后勤部和医院的运输大队，大洋、衣物、草药全都由他们携带。这些东西谁也不敢交给土匪和投诚士兵携带，万一哪个士兵半路逃跑损失就大了。 中午刚过，大多数士兵都走不动了，靠着树干直打盹。许多士兵昨天就走了一整天，晚上又一眼未眨，现在是又累又困，尽管吃了不少罐头和干粮，可依然无法缓解极度透支的疲惫。更要命的是四五十名伤员无法再坚持了，许多重伤员已经奄奄一息，急需停下治疗。 狮子山纳降的几个土匪立了大功，他们找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带领几百人进入山洞休息。这几个土匪自幼在这一带打猎玩耍，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像熟悉自己的掌心一样。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发现了这个山洞，并将山洞口悄悄堵上，心想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来这里躲命，没想到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沈世杰和王大保、张耀祖及祁星培商量了一下，决定队伍在这里休整，治疗伤员，整顿队伍。 特务大队和蛮娃大队顾不上休息，吃了几口干粮立即行动。这里是敌占区，鬼子肯定到处在搜寻救国军的踪迹，万一找到这里后果不堪设想。王大保带领两个大队在山洞数百米之外有意无意留下一些痕迹，然后向根据地方向走去，弯弯曲曲一直走到天黑，在密林中胡乱窝了一夜，第二天又走了大半天，才悄然转了回来。 山洞里，李权正聚精会神为伤员做手术，李大伟和凌雪、小欣做下手。两位姑娘聪慧伶俐，整天跟着李权学习，不但能胜任各种护理任务，还能做一般的治疗，甚至一些小手术也能担当。倒是行医多年的李大伟始终没有多少进步，就会玩弄几样草药，惹得弟兄们老讥笑他是榆木疙瘩不开窍。 整整一天一夜，终于为十几名危重伤员做完了手术，其中有五名伤员做了截肢手术，总算保住了这些伤员的性命。其他伤员也都将弹片或子弹取出来，包扎好伤口，静静的躺在山洞里疗养。 面对骤然增加数倍的人口和几十名需要精心调理的伤员，胡司令处变不惊，充分展示了后勤司令的领导能力。他命令李民担任总管，每顿饭菜都详细安排，下多少米，煮多少肉都计划的井井有条；还将宋少芬和赵桂花正式纳入后勤部，又把投诚过来的一个火头军班抢了过来，美滋滋的指挥这帮家伙干这干那。 队伍一下拥有三百多人，大多数都是投诚过来的汉奸和土匪，沈世杰的心一直悬在空中，生怕这帮家伙生出什么是非来。他和王大保、张耀祖、祁星培分别找几个土匪头子和几名连长了解情况，及时安抚那些调皮捣蛋的刺头，甚至处决了两名带头闹事要脱离救国军出去单干的家伙，暂时稳定了队伍。 “弟兄们，这几天大家都看到了，投诚的人员素质参差不齐，差别非常大。狮子山上的人大多都是老土匪，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欺压百姓都是家常便饭。建国军的人更是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不但有地痞流氓，还有不少人做过土匪，许多人身上都有命案。就像已经处决的那两名汉奸，身背几条人命，就算投降过来也决不能饶过他们，否则对不起被他们杀害的老百姓。这几天咱们在山洞里隐蔽休整，治疗伤员，恢复体力。但咱们决不能彻底放松，要做的事情非常非常多，最主要的是整顿队伍。回根据地的路程不长，但沿途都是鬼子，不知得绕多少圈子。所以咱们一定要牢牢掌握队伍，绝不能因为哪个弟兄不小心暴露目标而葬送了整个救国军！经过这几天的讨论摸底，司令部决定对救国军进行临时调整，请参谋长将调整方案宣布一下。”在大队长会议上，沈世杰神色凝重的说道。 “司令，政委，各位弟兄，经司令部研究，决定将救国军进行临时调整，主要是将新加入的弟兄分到各个大队，由老兵带领他们尽快掌握救国军的各种条例纪律。具体方案如下：步兵一大队，大队长孙浩，辖一百名弟兄，配备掷弹筒、轻机枪各五（具）挺，步枪以三八步枪为主，不够时暂时配备汉阳造，待以后缴获再配齐。步兵二大队，大队长牛思财，人员武器配备同一大队。步兵三大队，大队长张起，副大队长三伢子，辖九十名弟兄，武器配备和其他步兵大队一样，从一二大队各抽一些老兵补充三大队。各步兵大队下设两到三个中队，中队长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具体任命由大队长负责。特务大队，大队长郑二，辖队员二十名，不足人员从各大队挑选，武器配备以冲锋枪为主，其他武器自选。司令部直属炮兵队，队长王有，辖队员三十名，配备两门迫击炮，五具掷弹筒，所有队员均配备王八盒子或驳壳枪。后勤部和医院暂时不变，新来的两名女眷加入后勤部，牛大队长的二大队担任后勤部和医院的护卫和运输。目前救国军共有三百五十五名弟兄，宣布完毕！”祁星培掏出一张纸念了一通。 “弟兄们，咱们只有三百多人，还不足一个营的兵力。可是机构太多，五脏六肺俱全，人员太过复杂，根本不利于转战行军。但是咱们不能丢下一个弟兄，不能抛弃任何伤员，必须妥善安置好每一个人，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这几天暂时在山洞里休整，白天不能出去，只能晚上偷偷出去放风。弟兄们人虽然歇着，但大脑决不能闲着，每一个弟兄都要帮助三名以上新来的弟兄，而且要把人员固定下来，一帮到底，不容许中途换人。具体帮助的内容各大队自己确定，要把救国军的基本纪律和战术特点给新来的弟兄讲清楚，最主要的是训练新来的弟兄，要他们每时每刻都要遵守纪律，坚决执行命令，把不执行命令或执行命令不坚决的后果讲清楚。各大队要不厌其烦的进行灌输，强化训练，对不执行命令的要进行处罚，必要时可以采取坚决果断的措施，关键时刻决不能仁慈手软。”王大保声音低沉而又果断。 第九十章 丛林送伤兵 （二） “特务大队要昼夜不停的巡逻，只要鬼子不走到山洞跟前就不管他，就是走到跟前没有发现山洞也不管他。白天大伙尽量睡觉休息，晚上起来多活动活动，但也不能暴露目标。所有弟兄必须严格执行命令，绝对不容许擅自行动，否则格杀勿论！”沈世杰异常严厉。 山洞外平静如常，所有痕迹都被狐狸等人消除的干干净净，连洞口也伪装的严丝合缝，就是走到跟前也看不出什么痕迹。山洞里面却是另外一种景象，虽然没人大声说话，可气氛非常热烈，大伙互相帮助，互通有无，显得亲密无间。各大队把政治部的那套办法搬了过来，给新来的弟兄讲道理，讲述鬼子汉奸的种种暴行，努力提高新来弟兄的思想觉悟。同时也让他们深刻反思自己过去的罪行，充分认识到做土匪汉奸就是给祖宗摸黑，让人戳脊梁骨，永世都不得翻身。 思想工作做了没几天，残酷的训练开始了。倒不是身体有什么折磨，而是精神上高度紧张，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严格服从命令，有时候到了极端残酷的地步，让许多弟兄难以接受。但为了让弟兄们活的更长久些，能够杀更多的鬼子，沈世杰不得不这样做。 一晃二十多天过去了，大部分伤员基本痊愈，只有五名截肢的伤员还不能自由行动，但也可以躺在担架上行军了。救国军的粮食不多了，继续呆下去就得出洞筹集粮食，可最近的村子距这里也有十来里地，中间还隔了几条大道，非常容易暴露目标。 弟兄们的纪律比刚进洞时不知好转了多少，地痞流氓习气不见了，有点正规部队的模样。一方面要归功于老兵的传帮带，另一方面也是救国军铁的纪律和近乎残酷的手段起了很大作用，几乎所有新加入的弟兄都受过责罚，还有三名拒不执行命令的顽固分子被砍了脑袋。其他弟兄见动了真格的，再也不敢放纵自己，全都自觉的服从命令听指挥，战斗力无形中提高了一大截。 在救国军休整期间，鬼子曾经在附近搜索过两次。一次来了一个中队，一次是一个小队，可都没有发现山洞，也没有到山洞跟前搜索。他们到村子逼问老百姓，结果什么情报也没有得到，就连地主家曾经卖给陌生人粮食这样的信息也没有搞到。这倒不是老百姓的觉悟有多高，而是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少数知情人也不敢乱说。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况地主平时经常接济村里人，谁也坏不下这个良心。 “回根据地！”在一个深秋月夜，沈世杰发出了简短的命令。弟兄们背上三天的干粮，抬上伤员，鱼贯钻出山洞，在特务大队的带领下，向根据地方向悄然进发。三百多人的队伍分成几路，除了微微的喘气声，几乎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平时最多走一天的路程，现在究竟能走几天谁也说不清楚。所有大道都有鬼子汉奸把守，连平缓一点的山林也布满了鬼子，救国军不得不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艰难的跋涉着，一整夜也没走几里地。 天亮时队伍到达一个小村子附近，在村后的密林里隐蔽休息。王大保和沈世杰等人商量了一下，走到五名伤员跟前：“弟兄们，你们虽然刚刚加入救国军，但你们为救国军立下的功劳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与鬼子拼死搏斗，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也洗清了曾经的耻辱，都是好样的！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四周全是鬼子汉奸，在这深山老林里抬着你们根本走不了多快，有些地方担架甚至无法通过，队伍的机动性受到极大影响。我们不想也不能抛弃你们，但是为了胜利，为了让更多的弟兄回到亲人的身边，也为了你们早日恢复健康，我们不得不让你们暂时离开队伍，就地妥善安置，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接你们回家。” 五名伤员凄然泪下，拉着王大保和沈世杰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过了许久，一名弟兄依然抬起头：“王政委，沈司令，张司令，参谋长，李院长，救国军的弟兄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们，没有你们，我们哥几个早见阎王了，哪能活到现在？现在队伍有困难，我们哥几个当然要帮队伍一把，别说让我们离开队伍，就是要命哥几个也绝无二话。我们曾经做过对不起祖宗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老天已经惩罚了我们，让我们失去了胳膊和大腿。从今以后哥几个再也不会做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咱救国军的事情了，请你们放心，也让老天看着我们。把我们安置到哪里无所谓，哪怕扔在深山老林也行，只是有一件事情请司令和政委帮忙，别对老乡说我们曾经做过汉奸土匪，只说我们是救国军战士，我们就是死也再无遗憾。” “我的好兄弟，你们本来就是救国军的好战士，是打鬼子的大英雄，和汉奸土匪有什么关系？救国军相信你们，老百姓也会相信你们的。我给你们留下足够的大洋和药品，请乡亲们照顾你们，你们一定会全部康复，到时候只要有机会你们就回到根据地找救国军。万一没有机会你们就留在当地，给乡亲们做儿子，做女婿，生儿育女，为咱救国军续香火。”沈世杰和五名弟兄握手道别。 “沈司令，能给我们发支枪吗？万一鬼子来了我们也能自保，或许还能保护乡亲们，实在不行就和狗日的拼了。” “这个……也好，给你们每人留一把驳壳枪和一百发子弹，手雷也留两颗。你们一定要妥善保管好武器弹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暴露自己！特务大队会妥善的安置你们，请你们多保重。” 送走了五名伤员，救国军的行军速度大大加快。队伍昼伏夜出，在山林里转圈绕行，和鬼子汉奸捉迷藏。有时翻过一座山就能到达另一片密林，可山头上驻扎着鬼子，救国军不得不绕道数十里地，几乎走了大半夜才绕过鬼子。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救国军绕过一股鬼子，到达白马镇王爷墓几里外的一片密林里，沈世杰命令队伍隐蔽休息待命，派狐狸和小林建子前出侦察。 狐狸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押着一名蒙着眼睛的家伙：“沈司令，我们刚走不远，发现这个家伙鬼鬼祟祟不知在找什么，就把他抓了起来，稍稍动了点粗，这家伙什么都招供了。” “是吗？他都招供什么了？”沈世杰好奇的看着俘虏。 “这家伙是个汉奸连副，他交代说鬼子正在对咱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一步步向根据地蚕食，企图一举消灭根据地的有生力量，占领根据地。白马镇已经被鬼子占领，根据地边缘许多村镇都落到鬼子手里，老百姓损失惨重。他还交代说根据地的军民非常顽强，没有一天放弃过抵抗，让鬼子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军分区部队化整为零，到处打游击，不断袭击鬼子，使鬼子疲于奔命，粮食弹药消耗非常大。他的连队就是奉命给鬼子运送给养，本来晚上能到达白马镇，可是连长听说这一带有古墓，立即命令部队就地宿营，带领几个心腹悄悄到王爷墓附近查看，留下连副带一帮人守卫给养。连副曾经是个盗墓贼，大大小小的古墓挖了不知多少，所盗的东西不计其数，可惜一样都没有留下，全都让他赌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走投无路才做了汉奸。他见连长去查看古墓，心里直痒痒，把队伍交给几个排长，爬在草丛里潜伏了半夜，等连长回去后立即跑到王爷墓周围查看，结果成了咱们的俘虏。”狐狸把俘虏推到沈世杰跟前，这家伙双手绑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两腿直打哆嗦，万分惊恐的看着沈世杰，不知沈世杰怎么处置自己。 “他娘的小鬼子，居然欺负到咱根据地头上，简直也太嚣张了。咱们得赶紧回到根据地，找到陶司令和钟政委，早日粉碎鬼子的扫荡。不过眼下这股汉奸挡住咱们的去路，咱们不能在家门口再乱绕圈子了，再说也绕不过去，得想办法解决这股汉奸。”张耀祖恨恨的说。 “对，咱们要赶紧回根据地，配合军分区反扫荡，把鬼子赶出去。咱们合计一下，干掉这股汉奸，把鬼子的给养夺过来，运回咱根据地。”沈世杰详细审问了一会俘虏，和王大保等人碰了一下头，几个人分头带领救国军向王爷墓方向悄悄摸去。 密林边缘的一片空地上灯火通明，十来顶帐篷杂乱无章的散布在空地上，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队伍的散漫。五辆大车胡乱停在空地一侧，十几匹牲口拴在大车上，正贪婪的咀嚼着食料。 汉奸连长正在发火，大骂连副不服从命令，居然敢抛下队伍独自跑了，回来一定不能轻饶他，要把他送进皇军的宪兵队，让他不脱几层皮才怪！几个排长站在连长周围，全都耷拉着脑袋，谁也不敢插言，生怕把自己也送进宪兵队受罪。 连长满口白沫正骂着，一个士兵报告说连副回来了。他一听，拔腿就跑，士兵后面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可连长一句也没听见，只想早点见到连副，发泄心中的闷气。 连副垂着双手站在空地边，脑袋耷拉着，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身后站着几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人。连长气呼呼的走到连副跟前，伸手就要抽连副的耳光，可是手举到一半就放不下来了。 几把驳壳枪从连副身后钻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连长的脑袋：“狗汉奸，请你不要激动，把手举起来，命令你的部下放下武器，否则……你仔细看看四周就明白了。” 连长惊愕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顺着那人的手势一看，无数机枪、步枪包围了空地，甚至还有大炮对准帐篷。他愤怒的看着连副，破口大骂：“我说怎么没有听见动静，感情是你小子把今晚的口令告诉了别人。我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拔了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驴日的拉去喂狼狗……” “哎哎哎……我说你先别骂人，赶紧命令部下缴枪！哦！不用了，你的部下已经缴枪。你他妈的平时是咋训练队伍的？这样的怂兵也能打仗？老子还准备了几套方案，看来的确高估了你们这帮狗汉奸……” 第九十一章 解救老百姓 （一） 一中队鬼子和一个建国军营被压缩在白马镇后面的一座山上，两千多名新四军将整座山峰团团包围，部队连续发动了几次猛烈进攻，始终无法拿下山头，山坡上布满了新四军战士的尸体。 “姥姥的，老子要是有几门大炮，或是弹药充足，这几个小鬼子早他娘的吹灯拔蜡了，还能坚持到现在？可是现在……二百多战士血洒疆场，还有一百多人负伤，这还是在家门口打仗，真他妈的窝囊啊！”陶司令望着巍峨的大山，气恼的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烟锅。 “唉……咱们武器装备太落后了，又没有和鬼子多打过仗，不了解鬼子的脾气秉性。尽管战士们不怕死，可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勇气固然需要，但武器装备更为重要，否则根本打不了胜仗。我看咱们撤吧，放过这几个鬼子，收拾别的鬼子去。反正这股鬼子也让咱们打怕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钟政委在旁边安慰着。 “怕了？你看狗日的是怕的样子吗？那几个鬼子居然在山头上扭屁股，这分明是欺负咱们没有大炮，子弹又够不着，唉……没办法啊！走吧，看能不能把鬼子引下山，老子真不想放过这股鬼子……” “报告！救国军回来了！”一个小通讯员跑进指挥部。 “什么？救国军回来了？在哪里？快，快带老子去看看！狗日的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早让鬼子嚼吃了呢，真他娘的……” 三百多条汉子整整齐齐立在山下，一个个衣衫破烂，面色黝黑，但是精神抖擞，情绪高昂，静静的等待陶司令和钟政委接见。 “狗日的，到底还是回来了，老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哎！老子记得你们只有几十个人，咋一下冒出来这么多人？莫不是又收编了土匪汉奸？真是那样老子可要骂娘了，新四军没那么多的粮食，也没有精力供养他们……”陶司令挨个看着，高兴的不知说啥是好。 “报告陶司令，救国军三百五十二名将士向您报到！一会再向您汇报这些弟兄的事情好吗？我们听说咱新四军把鬼子赶出了白马镇，还把鬼子汉奸围困在山上，就赶过来看看。如果能帮点啥忙最好，也算我们救国军将功赎罪！”沈世杰嬉皮笑脸的凑到陶司令跟前。 “他娘的，你们能帮啥忙啊？能冲锋吗？老子两千多部队都攻不上去，你们区区三百多人能干啥？对了，你小子不说老子还真忘了，你们不是有神枪手和神炮手吗？都还活着吗？借给老子用用，老子再攻一次山头，攻下山头功劳算你救国军的，攻不下算老子倒霉……” “瞧您老人家说的，我们是您的兵，您一声令下我们就是死也要冲上去。打冲锋我们救国军确实不咋在行，不过对付这几个小鬼子还是有把握的，您就让我们试试吧！神枪手和神炮手都在，而且还有大炮，炮弹多的用都用不完。刚才缴获了五辆大车，其中两大车都是各种弹药，还有两大车粮食，一大车各种药品及肉食菜蔬。一百多俘虏我们没带，生怕他们过来浪费粮食，就让狗日的呆在山林里喂狼去吧！不过他们的武器都带来了，全是崭新的三八步枪，把弟兄们的汉阳造全部更换了……” “哎呀呀……真有大炮啊？赶紧给老子猛轰小鬼子，把山头给老子炸平，老子倒要看看这帮小鬼子能坚持多久。除了炮兵，其他人都在山下待命，新四军还没死绝，轮不上土匪打冲锋……”陶司令看见王有的炮兵队，高兴的大喊大叫。 两门迫击炮向山顶猛轰，二十多具掷弹筒也开始凑热闹，虽然打不到山顶上，但可以震慑鬼子，摧垮鬼子的意志。 鬼子果然动摇了，他们虽然也有迫击炮，有重机枪，但轻易不敢使用，部队几乎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没多少弹药可以浪费了。他们估计山下来了大部队，而且运送弹药的队伍多半已经成了新四军俘虏，那些给养也成了人家的一盘好菜！想到这里，鬼子中队长一阵哀叹，命令部队将剩下的几发炮弹全部打光，带领部队向下冲去。他想鱼死网破，做最后的挣扎，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陶司令见鬼子开始反冲锋，高兴的大叫：“都给老子听好了，等鬼子冲到跟前再开火，别浪费子弹！” “陶司令，鬼子困兽犹斗，看样子是不要命了，咱们和他们拼命划不来。把这些小鬼子交给我们吧，我们保证不让一个鬼子冲下山，把狗日的全部消灭在山坡上。鬼子后面还有几百汉奸，您派人去收拾他们，那帮东西实在太讨厌，我们不愿见到他们。”沈世杰走过来。 “救国军立即进入阵地，秦刚的游击队做你们的预备队。那些汉奸你就放心吧，一个也跑不了，战士们早就手痒痒的不行了，就拿这帮东西练手得了。”陶司令大声命令。 机枪、步枪、冲锋枪、手枪一起开火，掷弹筒欢快的叫着，迅猛暴烈的火力喷向山坡上的鬼子。王有指挥迫击炮不断调整诸元，最后干脆扔掉大炮，夺过掷弹筒拼命发射，鬼子几名机枪手全被炸飞。 郑二和蛮娃可算过足了瘾，根本不用瞄准，每一枪出去都能捞着鬼子，不多会每人就打了三排子弹，十几个鬼子倒在山坡上。鬼子发现了这两个比大炮还要厉害的火力点，集中火力进行压制，几十名鬼子嗷嗷叫着冲了下来。 特务大队哪能看着鬼子这么对付自己的大队长？所有冲锋枪全都聚集在郑二周围，密集的子弹泼向鬼子。鬼子拼命冲击，可始终没有人能冲进三十米之内。 二大队的弟兄们见特务大队如此照顾自己的队长，心想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全都自觉的聚集在蛮娃周围，机枪掷弹筒疯狂扫射，步枪、手枪不停点的射击，那阵势可比特务大队壮观多了。 中队长带着不到十个鬼子冲下山坡，沈世杰带领救国军迎了上去，把鬼子团团围在中间。中队长哇哩哇啦狂叫着，后面赶来的陶司令和钟政委不知道他喊的啥，疑惑的询问周围人，王文德赶紧走过来，堆起一脸媚笑：“陶司令，钟政委，这鬼子是个中队长，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嚷嚷着要找咱们最高指挥官拼刺，您看这……” “你小子是汉奸出身吧？瞧你那副德性，扮汉奸简直不用化装，让人一看就起鸡皮疙瘩。小鬼子想找老子拼刺啊？也不看看自己啥级别，一个鸡巴小中队长也配？简直是做梦……哎！你们救国军不是标榜拼刺技术一流吗？给咱表演一下，把小鬼子的气焰打下去，免得狗日的说咱们中国无人。”陶司令笑道，他可不想拼什么刺，虽说自己有两下子，但不一定能干过这个粗壮的老鬼子。 “陶司令，这点小事我们当兵的稍带着就解决了，根本用不着长官出面，您就等着看戏吧！”蛮娃把狙击步枪交给旁边的战士，顺手拿过一支三八步枪，“哗啦哗啦”学鬼子把子弹退了出来。 中队长高举战刀，哇哇叫着扑了过来。蛮娃迎着战刀冲了上去，就在战刀将要落下的瞬间略一收缩身子，款款躲过利刃，手中的步枪顺势往前一送，刺刀深深插进鬼子肚子。鬼子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刺刀，眼睛瞪得溜圆，缓缓倒了下去。 见蛮娃只一招就把中队长干掉，其他鬼子胆寒了。可是他们受的教育一直都是不成功便成仁，以战死沙场为荣，明知是死也要拼一回，没有一个人后退。十来个鬼子一窝蜂的冲过来，企图凭借人数优势拼掉蛮娃，为中队长报仇。 特务大队不干了，怒吼着冲入敌阵，刺刀、战刀、枪托上下翻飞，连小社建子和小林也围住一个鬼子乱刺，鬼子被杀的手忙脚乱，浑身是血，眼见得活不成了。不多时，所有鬼子都成了特务大队的刀下之鬼，山坡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奶奶的，果然名不虚传啊，这么快就干净利落的干掉鬼子一个中队，比老子一个团都强。汉奸也被打垮，全部做了俘虏，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你们也去拣点东西吧！”陶司令笑着对沈世杰说。 “陶司令，要说以前我们干掉鬼子一个中队也许费不了多少事情，可现在就有些困难了。别看我们队伍壮大了许多，但战斗力确实下降了，而且降了不少，投诚反正的弟兄还需进一步提高。今天陶司令您已经把鬼子的锐气打了下去，最主要的是鬼子弹尽粮绝，战斗力急速下降，让我们捡了个大便宜。打扫战场我们就不参加了，留给别的部队，我们已经全部装备了日式武器，而且弹药很充足，还准备把余下的武器弹药孝敬您老人家呢！” “好啊！老子是来者不拒，只要你小子敬贡的一概不客气。在敌占区溜达了一圈子，队伍壮大了数倍，武器弹药也装备的很充足，估计别的东西也不少吧？我咋看见队伍里又多了两个女人呢？这是咋回事？莫不是强抢民女了？” 第九十一章 解救老百姓 （二） “瞧您老人家说的，咱是新四军的队伍，哪能干这种事情？是她们死心塌地的要跟弟兄们来，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他们生生撬开吧？要说好东西还真有些，都在胡司令哪儿存着，等到家以后我们给您送去，保准让您满意，也算弥补我们擅自出走的过失。” “哈哈哈哈……老子等的就算这句话，说明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走吧，回根据地，好好庆祝一下。鬼子的大扫荡异常残酷，根据地好多村镇都沦陷了，老百姓苦不堪言。今天这一仗狠狠打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也撕开了鬼子铁壁合围的口子，让鬼子全面占领根据地的企图落了空。再有这样几次战斗，就能彻底粉碎鬼子的大扫荡，让鬼子灰溜溜的滚出根据地，缩回他们老巢去。” 一下干掉一个中队，外加汉奸一个营，鬼子大为震惊，再也不敢以中队以下规模的兵力在根据地游荡，生怕遭到同样的厄运。司令官下令收缩兵力，以大队为单位，再配合相当数量的汉奸，兵分几路，对根据地实施重点扫荡。同时预备几个精干的中队，一旦发现新四军首脑机关，立即长途奔袭，予以毁灭性的打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救国军配合军分区各主力团四处打游击，和成千上万鬼子汉奸在山林里周旋，掩护军分区各机关以及老百姓转移，还不时咬鬼子一口，多次粉碎了鬼子的铁壁合围。 初冬的一天晚上，一个中队的鬼子长途奔袭，秘密来到一个叫大榕树的村子，将村子团团包围起来。原来中共皖仓县委一个侦察员在执行任务中被鬼子抓去，受不了鬼子的严刑逼供，将县委政府躲藏的地方告诉了鬼子。鬼子高兴极了，立即派出一个中队押着叛徒在两营汉奸的配合和掩护下连夜来到大榕树村，直扑县委政府躲藏的地点。然而县委机关已经人去屋空，鬼子什么都没有得到。 鬼子恼羞成怒，将老百姓全部集中到村中央的打谷场上，威逼乡亲们说出皖仓县委和县政府的下落，否则就杀光村里的老老少少，并烧毁村里的所有房屋。 乡亲们什么也没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县委政府已经撤离村子，谁也不知道去向。书记县长听从了一直掩护他们转移的救国军的建议，天黑前将所有机关干部全部转移至山里，尽管天气非常寒冷，但比呆在村里要安全的多。 鬼子进村的消息很快传到山里，书记县长立即召集大伙开会，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在会上，书记和县长争吵的面红耳赤，书记主张立即撤离，离鬼子越远越好；而县长觉得那么多老百姓因为县委政府曾经在村里隐蔽而遭受磨难，就这么走了实在对不起乡亲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乡亲们解救出来。 这种会议沈世杰没有发言权，也插不上话，只能默默的看着书记县长争吵。王大保实在看不下去，轻轻敲了敲树干：“书记县长大人，鬼子就在山下，那么多乡亲正在受苦受难，我们就别再争吵，赶紧想个办法吧！我的意见是兵分两路，一路掩护县委政府机关撤离，一路下山解救乡亲们，这也是我们救国军的意见，请两位领导急速定夺，再拖延下去乡亲们恐怕要遭毒手……” 书记和县长对视了一眼，王大保的意见听起来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有些玄乎，书记放心不下：“山下的鬼子好像是一个中队，救国军能吃得消吗？村外几里远的密林里似乎也有动静，听侦察员说有七八百汉奸藏在那里，咱们不能冒这个险啊！” “书记，按理说咱们是不能冒这个险，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但我们是新四军，是救国军，是保护老百姓的队伍，如果扔下乡亲们夹着尾巴逃走了，以后还有啥脸见人？不如我们滚回断魂山做土匪算求子了！一中队鬼子咋了？七八百汉奸又能如何？我们救国军打的就是鬼子，除的就是汉奸，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他一闯！”沈世杰猛的站起来，所有救国军战士都站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沈司令，王政委，对军事我们都不太在行，请你们马上做出决定，我们完全服从命令。我只给你们定个大原则，那就是要千方百计保护老百姓的安全，决不能让乡亲们遭受损失。当然了，县委政府机关也非常重要，毕竟都是党的财富，鬼子做梦都在寻找我们，容不得半点闪失。”县长不再犹豫。 “救国军听令，我和参谋长带领一二大队和特务大队下山救人，政委和张司令率三大队和炮兵队以及县特务连保护县委政府机关向山里转移，立即出发！”沈世杰命令。 打谷场上灯火通明，鬼子已经将好几名老人砍了脑袋，还将十几名青年女人扒个精光，当着众人的面进行轮奸，恣意行乐。可是乡亲们什么也不说，任凭鬼子怎么威逼也一言不发，全都抱定了必死的信念，都感觉活着也没有意思了，早死早开脱。 鬼子见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终于失去了耐心，要大开杀戒了。中队长拔出战刀，高高举过头顶，嘴张的老大老大，就听炸雷般的呐喊四处响起：“杀！杀！杀……” 打谷场外面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枪声，掷弹筒、手雷雨点般的砸向鬼子。正准备开火的鬼子猝不及防，眨眼间被打倒了一大片，剩下的鬼子再也顾不上屠杀老百姓，纷纷调转枪口向四周射击。 然而救国军太快了，还没等鬼子开火已经冲到跟前，明晃晃的刺刀只奔鬼子的前胸后背。鬼子仓促应战，双方在打谷场上战成一团，惊魂未定的老百姓趁机一哄而散，眨眼功夫便没了踪影。 鬼子设在房顶的几挺机枪子弹上膛，却始终无法扣动扳机，双方混战在一起，子弹打出去可不认得人。鬼子正在犹豫，几颗手雷飞了上来，紧接着几条黑影跃上房顶，手雷爆炸了，冲锋枪也打响了，十来名机枪手死的死，伤的伤，其余都滚下了房顶。 几十名鬼子倒在地上，剩下的见势不妙，急速向旁边小山上的破庙里撤退。救国军穷追不舍，又有二三十名鬼子倒在撤退的路上，只有六七十名鬼子逃进破庙，还有十来个女人也被掳到破庙里。 救国军将破庙团团包围，掷弹筒、手雷、机步枪疯狂射击。鬼子也不是软柿子，依靠有利地形拼命阻击，双方形成了对峙，救国军冲不上去，鬼子也逃不出来。 然而形势对救国军越来越不利了，村外的汉奸听见枪声正拼命赶来增援，距破庙只有两三里地了。中队长听见村外的枪声，得意的放声大笑，用极其蹩脚的汉语喊道：“哈哈哈哈……支那猪猡，进来啊，进来抓皇军啊，皇军正在享受你们的女人，毫无污染的支那女人，简直美妙极了，进来一起享受吧……” 沈世杰恼怒极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支救国军的战斗力已经大不如前，凭借黑夜的掩护和突然袭击干掉了几十名鬼子，把鬼子压在破庙里，取得了暂时的主动。可是自己也损失了六七十名弟兄，更要命的是村外的汉奸增援部队越来越近，虽然派了二十名战士监视，但这点人马根本挡不住汉奸，要是……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呐喊，仔细一听却是王大保的声音：“沈司令，你们在哪里？县长命令我们赶来增援你们，你们……” “政委，我们在这里，炮兵队来了吗？来了？好，赶紧把大炮拉上来，三大队迅速到村外阻击汉奸。老子要再进攻一次，把破庙里的小鬼子全部干掉，奶奶的……”沈世杰兴奋的大叫。 村外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三大队刚跑到村口就和汉奸交上了火。张耀祖命令队伍迅速展开，依靠房屋等有利地形阻击汉奸，决不能让汉奸踏进村里一步。 王有迅速架起迫击炮，亲自测定距离方位，调整射击诸元。破庙里不时传出鬼子的狂叫声，还有女人悲沧的哭喊，听的沈世杰和王大保心都碎了，眼睛喷着火，一个劲的催促王有快点射击。 “司令，政委，不能打炮啊，一打炮里面的女人也完了。”王有正准备将炮弹塞进炮膛，听见女人的哭喊停住了。 “唉……这些女人生不如死，咱们做点善事，帮助她们解除痛苦吧！再说有那么多鬼子陪葬，她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罪咱们的。战争时期，管不了那么多了，打吧……”王大保痛苦的抹了一把眼泪。 “政委……这……这……”王有还在犹豫。 “没听见命令吗？给老子开炮，开炮……”沈世杰狂怒。 “轰……轰……”迫击炮怒吼着，炮弹接二连三落到庙里，掷弹筒和机枪也不甘示弱，对破庙猛轰。破庙历经数百年的风风雨雨，再也经不住如此折腾，在第十五颗炮弹光临后，大殿轰然倒塌，还把旁边的两排厢房压塌，正在里面避弹的鬼子全被压在废墟里。 “冲啊！”沈世杰高声命令，一个箭步向破庙冲去，其他弟兄嚎叫着勇猛冲击，很快越过沈世杰，在废墟里寻找垂死挣扎的鬼子。 枪声稀落下来，战斗结束了。救国军顾不上打扫战场，向村口狂奔，边跑边呐喊，给正拼命阻击汉奸的三大队助威。 三大队已经伤亡过半，但仍顽强的坚守村口阵地。数百汉奸整连整营轮番冲击，就是无法踏进村口半步，更无法和村里的鬼子会合。 村里渐渐没了枪炮声，汉奸团长非常纳闷，不会是皇军全军覆没了吧？虽然听见一阵激烈的炮响，可毕竟是一个中队的皇军，没个千八百兵力是拿不下来的，没看见村里来那么多的新四军啊？ 汉奸团长正胡思乱想，猛听一阵呐喊，接着几发炮弹落到汉奸跟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奸被炸上了天。 “不好，新四军大部队来了，还有大炮，村里的皇军肯定全部玉损。增援的目标已经不存在，再也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了，撤退！”团长一声令下，汉奸潮水般的退了下去，眨眼间逃的无影无踪。 第九十二章 恢复政治部 （一） 扫荡队伍接二连三遭到打击，司令官非常恼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这次扫荡进行了一个多月，已经有五百多名皇军玉损，还有一千多建国军死伤或被俘，可谓损失巨大。当然了，不间断的残酷扫荡也取得了相当的战果，近千名新四军死伤，好几个县区机关不同程度遭到破坏，占领了大大小小几十个村镇，其中有十几个村子从地图上永远消失。另外还抢夺了大批粮食物资，足足装了一百多辆大车，皇军这个冬天的给养基本上够用了。从战果上看差不多已经达到扫荡的目的，可以打道回府了。 “皇军及所属建国军部队对新四军根据地第一阶段的扫荡基本结束，从即日起陆续撤回大本营。回撤的时候要切断新四军的一切补给来源，把能利用的一切物资统统烧毁，让新四军冻死饿死，达到不战而消灭新四军的目的。”司令官一声令下，各路鬼子开始回撤，根据地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劫难。 鬼子经过的所有村庄都是浓烟滚滚，狼哭鬼叫。短短几天时间便有成百上千老百姓惨死在屠刀之下，无数妇女被鬼子强暴侮辱，根据地变成了凄惨无比的阳间地狱。 分散在各地的新四军再也无法隐蔽躲藏下去了，纷纷钻出山林，用各种方法打击鬼子，让鬼子每走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每经过一座山林都要留下数十条人命，每跨过一条悬崖都有几大车粮食翻进沟壑。鬼子想尽快离开这里，早点回到老巢，可又不愿失去辛苦搞来的粮食物资，纷纷收缩兵力，保护粮车。可是这样一来撤退的速度更慢了，一天也走不了几里地，而且各部队之间的距离也逐渐拉大，前面的队伍已经快到老巢，后面的队伍还在根据地腹地打转。 大榕树村一战，救国军干掉了一中队鬼子和近百名汉奸，将数百乡亲解救出来。可是自己也损失了一百二十多名弟兄，还有三十多名弟兄负伤，伤亡超过三分之一，不得不撤至深山老林中休整。 休整了没有几天，鬼子就开始撤退，沿途犯下的种种暴行激怒了所有弟兄，连投诚反正的弟兄也义愤填膺，纷纷诅咒万恶的日本鬼子，决心以牙还牙，血债血还，让鬼子不得好死。 经过周密侦察，特务大队发现约二百鬼子在一个村子宿营，正在肆意摧残老百姓，和前面的鬼子拉开了一二十里的距离。还有一百多名汉奸也在村里宿营，他们是替鬼子赶大车的，在各村抢劫了三十多大车粮食，加上从村里搜刮来的十几大车粮食物资，五十多辆大车集聚在村子中央，等鬼子玩够了一齐回大本营。 沈世杰和王大保等人决心干掉这股鬼子，把粮食还给乡亲们，为乡亲们报仇雪恨。当然了，单凭救国军无法吃掉这股鬼子，也截不住粮车，搞不好还可能被鬼子吃掉，得想个万全之策。 恰在此时，秦刚的游击队也钻出山林，到处寻找鬼子报仇。王大保立即将秦刚拦住，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请游击队参加战斗。秦刚二话不说，满口应答下来，并请救国军指挥这次战斗，游击队绝对服从命令。沈世杰非常高兴，当仁不让的担任了两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鬼子在村里极尽禽兽之能，许多难以想象的残暴都被他们用上。村里上百口人惨遭屠杀，好几十个女人被鬼子彻夜蹂躏，许多女人都被折磨致死，乡亲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劫难。 黑夜不知不觉过去，天色已经大亮。鬼子不得不提起裤子，带着征服欲和满足感回到粮车旁边，连早饭也顾不上吃，拖着疲惫的身躯慢腾腾的向老巢进发。一路上笑声不断，许多鬼子边吃罐头边交流经验，向别人炫耀自己的丰硕战果，后面的汉奸听的头皮都发麻。 鬼子中队长踌躇满志，看着几十辆大车和车上的十几个女人，不时咧嘴大笑。他这个加强中队一直担任后卫任务，配属给他的炮兵小队行动缓慢，致使进入根据地一个多月也没捞着什么。许多时候已经抓了一些女人，可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接到上司命令，不得不忍痛割爱，撇下女人去执行命令。这次回撤，他有意让队伍减缓速度，也没有步其他部队的后尘，而是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且崎岖难行的山路往回撤，就是想趁机发泄一通。 宿营的这个村子不大，但女人却不少，尽都是大姑娘小媳妇。中队长心花怒放，再也顾不上什么条列命令了，抓了两个姑娘就往屋里拖。这一夜可把他累坏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爽快过，积压了很久的憋屈淋漓尽致的发泄了一通，直到精疲力竭！ 天亮后，中队长望着昏死过去的两个尤物，实在有点舍不得丢弃，喝令士兵把她们捆起来扔到大车上，回到大本营继续享受，玩腻了还可以充当慰安妇。其他鬼子见中队长拉了两个女人，顿时狂笑起来，纷纷将玩过的女人拉上大车。许多女人不肯上车，拼命反抗，鬼子恼羞成怒，一顿乱刀砍杀了二三十个女人，剩下的十几个女人早已吓破了胆子，只好乖乖上车跟着鬼子走。 前面是一座高山，山坡上丛林密布，山脚下有条数米宽的小路，小路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中队长望着高山和小路，心里一阵嘀咕，山坡上全是丛林，里面即使藏着千军万马也看不见。那条小路刚好能过去一辆大车，对面再来一辆大车都很难错过去，一旦小路被堵，这些粮食可就难运回大本营了。 中队长不敢再想，命令机枪大炮火力侦察。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足足打了十多分钟，山坡上浓烟滚滚，许多地方都燃起了火苗。好在现在是初冬，地上没什么枯草，加上前几天下了一场阴雨，火苗燃了一会便自行熄灭。 “继续前进！”中队长振臂高呼，快步踏上小道，二百多鬼子排成两路纵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前进。后面的大车一辆接一辆驶入小路，每辆大车都有两名汉奸牢牢抓住牲口，生怕稍有不慎跌入悬崖。 再有二三百米就走出小路了，中队长一直紧绷的心稍稍松弛了一些。他回头看了看大车，心里非常恼火，这帮支那猪，简直太不中用了，只生怕出点啥事，像蜗牛一样爬着。最前面的大车才走了不到五百米，后面还有许多大车没有上路，这简直是…… 中队长拔出战刀刚要训斥，忽然发现山坡上似乎有什么动静，扭头一看，无数脑袋从丛林中冒了出来，紧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喊，机枪、步枪、手枪暴雨般的倾泻而下，手雷、炮弹冰雹一样砸了下来。刚才还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鬼子阵脚大乱，四处躲藏，许多鬼子迎着弹雨往上冲，企图躲进山坡丛林中。然而上面的火力太猛烈了，没有一个鬼子能冲上山坡半步。 后面的大车乱了套，许多牲口惊得四处乱跳，好几辆大车滚进了万丈深渊。汉奸们全都躲在大车侧面，牢牢抓住牲口，让大车一动不动，即躲避了子弹，又保住了大车。 山坡上的人似乎对大车很照顾，二三十十个人左一枪右一枪的朝大车上方射击，“命令”汉奸不得动弹，牢牢抓住牲口。其余人拼命向鬼子射击，鬼子纷纷卧倒在地，山坡上吹起了激昂的冲锋号声。 “卑鄙的支那人要冲下来了，杀的给给！”中队长一跃而起，歇斯底里的狂叫，决心和支那人决一死战，他相信皇军的战斗力，就算来上千八百支那人也毫不畏惧。其他鬼子也都从地上爬起来，忙着退子弹，准备和支那人拼刺。 然而山坡上并没有冲下来一人，又一轮密集的弹雨泼向鬼子，站起来的鬼子瞬间被打倒了一大片。鬼子只得再次卧倒，爬在地上摸索着压子弹，偶尔朝山坡上还击几枪。 山坡上又是一阵狂叫，中队长抬头一看，还是没有一个支那人冲下来，他冷笑一声，大声命令：“射击！射击！” 只有不多的步枪打出了子弹，迫击炮掷弹筒几乎打不出一发炮弹，轻重机枪也发不出声音。山上的神枪手和神炮手死死盯着炮兵小队，只要稍有动静立即打过来几颗子弹和炮弹，最主要的是小路崎岖狭窄，重武器实在不好找架设地点，就连轻机枪和掷弹筒也只能就地仓促发射，杀伤力大打折扣。 见鬼子不再站起来，山坡上冲锋号再次响起，数百人排山倒海般的向山下冲锋。许多人抡圆胳膊朝山下扔手雷，居然有不少手雷掉下了悬崖，在半空中爆炸，自然炸不到任何人了。 只有一半左右的鬼子持枪迎战，其他人非死即伤，再也起不来了。鬼子战斗力固然不差，可是一个个还没交手就已筋疲力尽，力道大大减弱，拼刺技术也就施展不出来了。平时一个鬼子和两三个中国士兵对刺不落下风，今天一对一都显得非常吃力。 然而鬼子的顽强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一百来名极度疲惫的鬼子和四五百名身强体壮的中国汉子拼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全部倒下，每个鬼子的身上都中了四五刀，有的甚至被刺了几十刀。中国汉子也倒下了一百多人，许多弟兄和鬼子同归于尽，还有许多弟兄在打扫战场时被装死的鬼子拉响手雷炸死。 两拨弟兄同时去抢一挺重机枪，一个躺在地上装死的鬼子弹药手引爆了怀里的弹药箱，十几人全被炸死，重机枪却完好无损，造成了这场战斗最不应该有的伤亡。 第九十二章 恢复政治部 （二） “弟兄们，不管鬼子是死是活，统统补上一枪。孙浩大队立即把粮车给乡亲们送回去，那些女人也赶紧送回去，给她们些粮食和大洋，让她们生活有着落。其他人赶紧打扫战场，牺牲的弟兄暂时留在这里，送粮车时请乡亲们代为埋葬。汉奸俘虏也由孙浩大队处理，最好能押回去交给军分区，咱们用不上这帮汉奸。秦队长，战斗结束了，我们救国军要继续寻找鬼子报仇，你的游击队怎么行动？”沈世杰问道。 “沈司令，咱们刚联手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我觉得配合的还行，还想和你们继续合作，你不会撇下我们单独行动吧？”秦刚笑道。 “瞧你说的，沈某正愁兵力不足，哪能让一支英勇善战的部队从身边溜走？咱们别在这里闲磨牙了，赶紧走啊，再晚鬼子都跑光求了。”沈世杰一声令下，救国军和游击队在山林间大踏步向前跃进，寻找鬼子报仇雪恨。没多久还真追上了一股鬼子，军分区一团也从另一方向追了过来，鬼子见新四军来势汹汹，扔下二十多辆大车急速撤退，几支队伍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只得赶上大车返回军分区。 鬼子的扫荡结束了，救国军和游击队回到白马镇，一方面帮助老百姓重整家园，渡过难关；另一方面抓紧时间休整部队，尽快恢复元气。救国军只剩下一百八十多人，其中有二十多名伤员；游击队也只有一百六七十人，也有几十名伤员，两支部队急需休整。 虽然是休整，可游击队每天都坚持高强度的训练，军事素质在不断提高。全队都换上了日式武器，队员们别提多开心了，一个个像小老虎似地拼命训练，生怕让救国军兄弟看笑话。 然而救国军却和以前大不一样，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架斗殴简直是家常便饭。老兵和新兵互不服气，动不动就偷偷拉出去干架，常常打得头破血流。 “政委，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啊！你看这帮家伙，一个个牛气的不得了，看谁都不顺眼，言语稍有不和就拳脚相加，分不出胜负都不罢手。搞的我们啥事都干不成，整天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情，禁闭室都装不下了，得想个啥法子啊！”沈世杰愁眉苦脸。 “是啊！是得想个啥法子治治这帮家伙，要不然以后还不反了天？这帮老兵动不动就摆资格使唤新兵，那些新兵自然不服气，还说都是一个战壕打鬼子的，谁也比谁强不到哪里去，别在人前耀武扬威，谁也不是软柿子，你想这能不干架吗？要好好教育这帮家伙，给这帮家伙洗洗脑子，绝不能让这帮家伙这么胡闹下去了。哎呀！要是政治部那帮人在就好了，这些事情哪能用我来操心，可惜啊，可惜……”王大保意味深长的叹息道。 “政委，我知道你的意思，手头没人可用。那几个大队长遇到这种事情只会火上浇油，就知道拳头说话，根本不愿意做思想工作。这么多人光靠你我的确不行，再说咱们也都偏重军事，对思想工作都不大在行。张司令和参谋长也一样，带兵打仗都是好手，可论嘴皮子就不行了，好多时候刚说了几句就被那帮家伙堵了回去，只能一通谩骂了事。要说思想工作还是政治部那帮人搞得好，那水平简直绝了，说得大家心服口服。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咱们要尽快恢复政治部，而且还要原来那帮人，这也是替军分区领导省点心。” “恢复政治部我同意，而且军分区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还要原来那帮人是不是有些不妥？战士们能接受吗？上次兵变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要是再来一次兵变那可全完了。” “我的大政委，前几天钟政委已经说了，要咱们吸取教训，带好队伍，绝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这分明就是说不再追究上次的责任，要咱们放心大胆继续往前走，好好打鬼子，所以我们不必再有任何负担。政治部一定要成立，这非常重要，具体有多重要让政治部这帮家伙去给弟兄们解释，咱们没有他们说得好。原来那帮人对咱救国军非常熟悉，知道救国军的各种规矩，理论水平都很高，军事素质也差不了多少，换别人我不放心。再说当初那些事情都是陈主任定的，跟其他人无关，那帮人我要定了。至于那个陈自然陈大主任我也想请回来，说实话论政策理论水平你我加起来也不如人家，这你不承认也不行。再说咱们救国军也该有个大知识分子掌控门面，没有知识的队伍只能做土匪草寇，成不了大气候，也让别人看不起。有知识有文化的队伍才能让人尊重，也能让对手胆寒，最后当然也能一统天下，这道理以后大家会慢慢明白的。” “哎呀！还是讲武堂毕业的人有水平啊，不但能打仗，还知道那么多的道道，比我这泥腿子出身的政委强多了。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立即报请军分区，请求恢复政治部，把原班人马请回来。我认为不但救国军要设立政治部，各大队也要设政治教导员，切实加强战士们的思想教育，这也符合我党一贯的政策方针。” 军分区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了，王大保召集救国军和游击队联席会议，宣布军分区的命令：“断魂山抗日救国军和根据地游击队合兵组成新的抗日救国军，任命沈世杰为司令员，王大保为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陈自然为政治部副主任，秦刚、张耀祖为第一、二副司令员，祁星培为参谋长。救国军下设三个步兵大队和一个特务大队，另外设司令部、后勤部和医院。各大队的干部由救国军司令部和政治部任命，并根据情况设教导员，具体人选由救国军政治部提出和任命。下面请陈副主任宣布救国军各大队负责人名单。” “经救国军政治部研究，决定任命：孙浩为第一大队大队长，冯富路为副大队长，常万华为教导员；牛思财为第二大队大队长，白福华为副大队长，张雨为教导员；贺加方为第三大队大队长，张起为副大队长，许贵为教导员；郑二为特务大队大队长，三伢子为副大队长，鲁齐为教导员。王有任司令部炮兵队队长，后勤部、医院人员不变，宣布完毕！”陈自然说完立即坐下，多少有些尴尬，不敢直视众人。 “弟兄们，救国军和游击队合兵，这是咱们的大喜事，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兵力组合，而是质的飞跃，标志着救国军进入一个全新时期。目前抗日根据地的形势越来越严峻，鬼子已经占领了周边许多大村镇，对根据地形成巨大的包围。鉴于这种情况，军分区让我们两支部队合兵作战，这是对咱们极大的信任，也对咱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咱们救国军以后可能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钻山林打游击，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而是要承担更加艰巨的任务，可能有更大的牺牲。因为我们已经成长为真正的军队，是军分区的主力部队之一，以后是要给正式番号的。我们要像爱护自己家人那样爱护救国军，处处维护救国军的形象，救国军也是我们共同的家，咱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为这个家负责，这个大家庭也会为每一个弟兄负责。 我要给原游击队提点要求，你们都是我的老部下，我们彼此非常熟悉，知根知底。但对沈司令及救国军的弟兄还比较陌生，还不熟悉他们的战术特点，一定要虚心向他们学习，早日赶上并超过他们。毕竟他们和鬼子战斗的时间比较长，大仗恶仗经历的比较多，这是咱们游击队无法可比的。再就是要在政治上要多帮助救国军的战士，生活上多关心他们。救国军还有许多投诚反正不久的战士，对这些战士我们一定要多给温暖，绝不容许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以任何借口打击压迫和歧视他们，一经发现必将严惩不贷。 政治部的同志我也提点要求，你们过去曾经走过一些弯路，对救国军造成一定的损失，组织上已经对你们进行了处理，也给过去的事情做了结论，你们不要再有任何包袱，大胆的开展工作。你们都是知识分子，陈副主任还是大知识分子，在许多方面都能给救国军带来非常大的帮助。你们要不遗余力的把自己的本事施展出来，尽最大努力提高救国军的思想理论水平，要让每个战士出去都能做群众的思想工作，能把广大群众团结在咱们周围，这也是政治部最基本的任务。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能正确的对待自己，能正确的对待自己的弟兄，能处理好各种事情，你说对吧，陈副主任？”王大保转身问到。 “王政委，沈司令，同志们，我陈自然过去曾经做过对不起弟兄们的事情，让救国军蒙受了重大损失，我对不起大家，请弟兄们原谅！以后的工作我也不多说了，请同志们看我的行动，在战斗中考验我。”陈自然站了起来，一脸的真诚。 “陈主任，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只要能改正过来咱们都是好弟兄，好战友，好同志！咱们救国军就是个大熔炉，专门改造人的，连土匪汉奸都能改造成抗日战士，何况自己的兄弟？政委已经讲了很多，我就不多说了，只向大家提一点要求，那就是团结一致，拼命训练。要在最短时间内把所有弟兄都训练成精兵强将，具体怎么训练那是你们各大队的事情，我只看结果。哪个大队完不成训练任务是要受罚的，政治部要尽快制定出奖惩措施，要能更好的激发大伙的积极性，让弟兄们在训练中不断成长。”沈世杰态度异常和蔼，陈自然心中感到一阵温暖，也深深为自己当初的膨胀而自责。 救国军每天抽出一定的精力和时间帮助白马镇的乡亲们重建家园，恢复生产，其余时间都在训练。现在的训练内容丰富多了，有军事训练，也有变着法子寓教于乐的政治理论学习，还有文化学习，大伙的热情被充分调动起来，训练的效果非常明显。一个冬天下来，三百多名弟兄已经彻底融为一体，亲密的就像一家人一样，训练的效果自然也不一样，和断魂山那会相比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第九十三章 随总部转移 （一） 1941年元旦到了，然而救国军却无心过节，抓紧时间做转移的最后准备，一个个面色沉重，谁也不愿意多说话。 前段时间，军分区主力部队到江北作战，救国军护送以画家黄老先生为首的几位学者大师转移到距新四军总部只有几十里的一个小村子隐蔽待命。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老人们手中的十几箱国宝，陶司令命令救国军就是剩下最后一人也要保证老人和国宝的安全。 黄老等几位老人这几年在根据地生活的悠然自得，整天吟诗作画，教书育人，为根据地的文化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根据地所有人都把几位老人奉为神明，像国宝一样伺候着，老人们也非常开心，哪里也不想走了，就想在根据地度过充实而又幸福的余生。 然而根据地再也呆不下去了，上级命令江南的新四军全部转移至江北作战，根据地只能放弃。陶司令他们随时要和日寇作战，不能带着老人们行军，只好命令救国军保护老人和国宝靠近新四军总部并伺机跟随总部转移。这些老人已经领教过救国军的本领，在这种关键时候就想让救国军来保护他们，保护他们手中的国宝。他们倒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一把老骨头了，谁也无所谓，主要是担心这些国宝，决不能让这些国宝落入日寇之手。 “唉！好端端的根据地，说丢就丢了，实在舍不得啊！”王大保抽着烟袋，遥望着夜空，无不忧虑。 “谁说不是啊！可有啥办法？上头命令新四军全部转至江北作战，咱们只有服从，啥话也不能说。本来早点走是可以直接过江的，可不知为什么偏要等，三等两等情况发生了变化，鬼子占领了江边，过不去了。现在只能绕向东南，再从东北方向过江，这样绕来绕去的不知啥时候才能到江北。算了，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服从命令就是了，现在去看看弟兄们都准备的咋样了。”沈世杰站了起来。 “沈司令，王政委，救国军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出发了。按照司令部的命令，每个战士都携带了一个三十多斤的背包，里面有五天的干粮，一身衣服，两双鞋子，还有雨衣、绳索、手电等物资，那些老兵的防毒面具也都带在身上，再就是一个基数的备用弹药、铁锹、十字镐等东西。另外每个战士腰间还挂有水壶、急救包、几十块大洋等物资，剩下的就是武器弹药了，大多数战士都是一长一短，子弹也很充足，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够他小鬼子喝一壶的。”秦刚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张耀祖和祁星培陈自然等人。 “那些老人和箱子怎么样了？”王大保问。 “也都准备好了，特务大队从老乡那里买来二十多匹牲口，让每个老人都骑牲口走路，十几个箱子也用牲口驮，另外还给这些老人准备了两顶帐篷，晚上露宿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老人的冷暖了。还有十来匹牲口驮粮食药品等物资，主要供老人们一路吃用，也能给战士们一些补充。”张耀祖回答。 “报告沈司令，总部的命令！”一个新四军战士急匆匆跑来，递给沈世杰一张纸条，向沈世杰要了回执，随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咱们几个正好都在，那就把明天的事情安排一下。总部命令，所有部队明天拂晓出发，咱们的序列是在最后，距总部后卫部队不超过五里地。不能拉的太远，但也不能靠的太近，以免山路拥挤，晚上不好找宿营地。据说沿途都有国军部队掩护，但也不能完全指望他们，最近两家搞的不太美气，还是小心些为好。张司令你和黄老他们最熟悉，老人们也非常信任和依赖你，这些老人就交给你了。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老人，每个老人必须有两名以上的战士鞍前马后伺候，决不能出半点差错。蛮娃大队一百名战士交给你，陈主任带领后勤部和医院及司令部政治部共计八十余人跟在你后面，你们在整个队伍的中央，其他队伍都围着你们转。我带领孙浩大队八十人做前锋，就是拼光也要保护老人和后勤医院的安全；参谋长带特务大队二十人前出二里警戒开道，方圆五里之内除了总部部队绝不能让其他人接近救国军；政委带贺加方大队八十人为后卫，防止鬼子以及其他人从后面偷袭咱们，并负责收容掉队和负伤的战士。”沈世杰说道。 “沈司令，王政委，我们政治部这几天做了大量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战士们的情绪非常高涨，都表示要坚决服从命令，誓死捍卫老人和国宝的安全，决不让日寇染指国宝。今天晚上我们再做一次工作，为战士们打气，为明天壮行。”陈自然拍着胸脯。 “政治部最近搞的很好，和战士们彻底打成了一片，战士们现在非常喜欢政治部，有事没事都往政治部跑。他娘的，有知识的人就是招人喜欢，想挡也挡不住，真是没办法。今天晚上就别做什么思想工作了，让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攒足体力，以后能不能睡上觉都不一定呢。咱们几个也抓紧时间睡上一觉，明天早早起来赶路。”沈世杰笑着拍拍陈自然的肩膀，他现在和陈自然相处的很好，经常在一起交流一些知识观点，觉得陈自然学识渊博，思维敏捷，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大知识分子。 凌晨，救国军悄然出发了。天空灰蒙蒙的似乎想要下雨，不过战士们谁也没有在意，这个季节能有多少雨水？没想到刚走没多远就下起了小雨，而且越下越大，最后成了暴雨。尽管战士们披着雨衣，可大多数人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一路上队伍尽量避开村镇，不打扰当地老百姓，可还是有不少老百姓冒雨跑出来围观。这些百姓什么也不做，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看着队伍匆匆走过，眼里充满了迷惘。 救国军没有接近老百姓，也没有让老百姓接近队伍。虽说不是敌占区，但也毕竟不是自己的根据地，还是小心为好。 晚上队伍到达一片山区，前方传来命令让就地宿营。前面的村镇都让别的部队占满了，救国军只能冒雨夜宿密林，战士们穿着雨衣，抱枪靠在树下打盹。幸亏带了帐篷，那些老人和国宝总算有了安身之处，没有遭受大雨浇淋。 第二天凌晨继续出发，刚走了没有多远，前方又传来命令让原地待命。狐狸耐不住寂寞，跑到前面打探消息，没多久就跑了回来：“沈司令，王政委，咱们已经进入国军占领区，据说有十几万大军在此驻扎，周围根本没有小鬼子，咱们总算安全了。总部正和国军交涉，听说国军暂时不让通过，也不知道是为啥？” “唉……国共两党打了那么多年仗，彼此之间积怨太深，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前段时间两家在黄海桥又打了一仗，国军损失惨重，颜面扫地，心中不定有多大的怨气，要是先前没有沟通好恐怕有麻烦了。”沈世杰无不担心。 “黄桥之战那是他们咎由自取，和鬼子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不断制造摩擦，这样的队伍是该教训教训。新四军在黄海桥是给他们留了脸面，要放过去，早彻底干净的消灭了，哪还能给他们留下那么多部队？唉……也不知道是咋联络的，肯定没有协商好，要不然咋到现在还走不了？听，已经有枪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大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狐狸，跑步到前面去看看是咋回事？顺便问问总部咱们该咋办？总不能老在这里耗下去吧？”沈世杰喊道。 不多时，狐狸回来了，一脸的汗水：“司令，政委，是国军在开枪，不让咱们通过，还说咱们没有按照规定的路线行军，看样子有麻烦了。总部正在跟他们交涉，据理力争，可是一直没有结果。后卫部队的政委让咱们原地休息待命，不得轻举妄动，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休息，休息，都这时候了还休息个啥？再说四周都是大山，谁能安下心来休息？万一被别人占领了山头，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了。妈的，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咱们得长多个心眼，占领有利地形，万一有麻烦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命令部队迅速控制旁边的高地，把机枪大炮架起来，不容许任何队伍接近咱救国军。”沈世杰命令。 三门迫击炮、二十挺轻机枪、二十具掷弹筒，救国军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摆到山头上。本来他们还缴获了三挺重机枪，可惜让陶司令强迫收走了，张耀祖一提起这事就愤愤不平，直埋怨陶司令蛮不讲理。 两顶帐篷搭了起来，老人和箱子照例钻了进去，周围布满了救国军战士，不经容许任何人也休想接近帐篷。 形势越来越严重，前面的枪炮声越发激烈，周围也陆续出现了国军部队，新四军被三面包围了。 “他娘的，不知道前面在摩蹭什么？能说通更好，说不通打他娘的。现在他们还立足未稳，集中火力撕开一个口子就能走他娘的，要是等人家占领了有利地形，再修建坚固的工事，那可真是插翅难飞了。”沈世杰恨得直咬牙，干着急没办法。 “听说人家有十几万部队呢，咱们还不到一万兵力，而且许多人都是文职人员，来硬的肯定不行。”王大保举起望远镜观察四周。 “十几万咋了？这么大的地方，所有山头都要布置兵力，所有口子都要封锁，一个点上能有多少兵力？咱们几千战斗部队该有吧？集中力量打击一个点，就算有一半人牺牲，也还能突围一半。要是这么耗下去，人家让路了自然没事，要是不让路那可就是全军覆没。” 第九十三章 随总部转移 （二） “唉……上头的事情咱们又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咋想的。举棋不定输得干干净净，这个道理谁都懂得，难道总部领导不知道？提起咱们总部的领导，那可真是一言难尽，虽然咱们都没见过，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估计这次被人家堵住去路就跟领导有关，要是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哪会发生这种事情？” “领导的事情咱不好评说，也不该说三道四，可是在这种时候还犹豫不决，真让人急死。要么赶紧走，不让走就打出去，要么就退回去，等时机成熟再转移。这么大个山区，我就不信没有咱们的活路，更何况鬼子还没到这里，咱们怕啥？真是的……” 牢骚归牢骚，救国军还是执行了命令，没有轻举妄动。当然，他们是有条件的执行命令，或者说执行打了折扣的命令，至少原地休息待命这条命令他们就没有执行到位。 救国军在山头上一呆就是两天两夜，前面时不时传来阵阵枪声，左右山头不断有国军部队出现，两侧的出口全都被堵死。 “唉……完了，咱们算是彻底完了。虽然没有大打，可零零星星从没有间断过枪声，更要命的是咱们被人家铁桶般的包围在这里，现在干啥都来不及了……”大清早起来查哨的秦刚捶胸顿足。 “妈的，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在这阴沟里翻船？实在不行打他娘的，老子不信这帮龟孙子比鬼子还厉害，钻山林打游击老子是他祖宗……”张耀祖气恼的骂道。 突然，前面爆发出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巨响，震得人们东倒西歪，许多人大脑一片空白。 “保护老人和箱子，快！”沈世杰大声喊着，一步跨进帐篷，背起一位老人就跑。其他人也都冲进帐篷，有的背老人，有的抬箱子，三步两步跳进旁边的小洞里。 小洞是秦刚让挖的，主要是遮风挡雨，当然也可以躲避炮弹。这两天呆在山头上闲来无事，有些战士就在山坡上挖小洞避雨，有的能躺下一人，有的能躺下两三人。他们钻进小洞，舒服的躺在洞里，美滋滋的抽着烟卷，别提多自在了。秦刚一看这方法挺好，就让战士们每人都挖个小洞，反正也没事可做，也算有备无患。 安顿好老人和国宝，其他战士也都钻进洞里，紧张的望着四周的炮火。两侧山头距离较远，机步枪打不到这里，只有大口径火炮射程能打过来。不过，这里显然不是国军的主攻目标，只有零星的炮弹打过来，对救国军基本上构不成威胁。 沈世杰派人四处侦察了一番，立即召集各大队长开会：“弟兄们，前方传来消息，国军下决心要消灭总部及所属部队，决不让一个人逃出这里，说不定以后连番号都要取消。也就是说咱们谁也跑不出去了，要做最坏的打算，当初的担心终于发生了。奶奶的，这帮孙子放着鬼子不打，干吗非要和自己人过不去？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咱手里拿的也不是烧火棍，日本鬼子没有干掉咱们，这帮孙子同样也做不到！参谋长，把周围的情况说说。” “沈司令，王政委，弟兄们，刚才特务大队又送来消息，国军一个师占领了前面的山头，把咱们和总部活生生隔开，咱们彻底成了孤军作战。很显然，国军是冲着总部去的，并没有把咱们这股小部队看在眼里，或许他们认为咱们只不过是嘴边的熟肉，啥时候想吃就吃，根本不值一提。所以现在咱们周围的兵力并不多，左侧大约有一个营的部队，他们一字排开分驻几个山头，用机枪大炮封锁所有出口；右侧也有一个营，兵力部署和左侧差不多。后面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有部队堵截，估计咱们退回去应该没有阻拦。”祁星培说道。 “退回去？咱们还能退得回去吗？只要咱们离开这个制高点，他们的机枪大炮立刻把咱们撕成碎片，咱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在这里驻扎了那么久，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你能想到的他们肯定也想到了，老子绝不上他们的当。咱们和总部失去了联系，帮不上总部的忙，也靠不上总部，一切只能靠咱们自己。咱们要牢牢控制这个山头，等待时机，一旦抓住机会咱们立即钻进深山老林，他们再想找咱们简直大海捞针。秦司令和张司令把各大队的防区重新划分一下，避弹洞也好好改进一下，最好挖些战壕，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让狗日的有来无回。要把老人和国宝安顿好，决不能出任何岔子，洞子挖大些，让老人们住的舒服些。还有，那些牲口千万别让跑了，挖些大洞子栓进去，再派些战士在周围砍些干草喂养起来，这可是咱们的脚力和救命的食物，关键时候要靠这些牲口度过难关呢！” 周围的国军部队忙着和总部激战，只用炮火封锁救国军占领的山头，给了救国军喘息的机会。一天一夜后，整个山头变了模样，两道环形工事构筑完工，几个大山洞也挖成了。弟兄们躲在战壕里轮流睡觉，偶尔打来的炮弹根本没人理睬。 拂晓，一阵猛烈的炮声把所有人都惊醒了，大伙全都爬起来，整理好武器弹药，紧张的盯着山下。 左侧山头上几门大炮向救国军阵地猛烈轰击，轻重机枪也朝救国军射击。只是那边山头没有救国军占据的山头高，大炮的准头也不咋地，机枪射程又不够，对救国军威胁不大。大炮轰炸了半个多小时，只炸塌了几处工事，一个战士负了伤，其他人安然无恙。 王有恨的咬牙切齿，多次向沈世杰请战：“司令，这帮狗日的太欺负人了，打他几炮吧，我保证五发炮弹就干掉他们的大炮！奶奶的，炮阵地足足比老子低了好几十米，简直就是活靶子……”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你的炮阵地，咱是叫花子，不能和人家龙王比宝，咱们没这个本钱。就算你打掉他们一个炮阵地，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炮阵地出现，你打得过来吗？好好呆着，把大炮看好，千万别冲动……”沈世杰头也不回。 “唉……他娘的，便宜这帮孙子了……” “狗日的开始进攻了！传我命令，孙浩大队进入战壕准备，只要他们进入步枪射程就打，别让这帮东西靠的太近。”沈世杰大声命令，孙小立和小社立即向两边传达去了，大伙全猫在洞里，听不见沈世杰的命令，只能一个一个传递。祁星培和守卫左侧山头的孙浩大队立即进入战壕，秦刚率贺加方大队依然猫在右侧山头的小洞里，张耀祖率蛮娃大队在上面战壕里保护黄老等人，同时担任预备队。特务大队随时机动，哪里吃紧就增援哪里。 一个连的国军慢腾腾的向上爬，一个个趾高气昂，根本不把山上的人看在眼里。几挺重机枪在山下掩护进攻，七八挺轻机枪边走边开火，看样子一个冲锋就想解决问题。 “妈的，打鬼子不知道咋样，对待自己人倒是本事大得很。一个连就敢进攻老子，狗日的也太小看老子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王大保悄声骂道。 “唉……说实话，打鬼子都不孬。可惜一些当官的不知道团结抗战，整天就想着搞摩擦，抢地盘，和自己人过不去。苦了下面这帮兄弟，都是打鬼子的好手……”沈世杰叹息到。 “说的也是，就像你和张司令、参谋长、孙大队长、牛大队长这些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汉，要是还在帮孙子手底下，说不定也像今天这样，光知道欺负自己人……算了，咱们也别赶尽杀绝，教训一下就行了，让他们知趣点，趁早滚下去。弟兄们，打！”王大保大喊。 机枪掷弹筒欢快的叫起来，最前面几个士兵叽里咕噜滚下了山坡。其他士兵一看山上火力猛烈，急忙卧倒在地，伸出步枪胡乱射击，就是不敢再往上冲锋。 “国军兄弟们，咱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日本鬼子占我河山，杀我同胞，辱我姐妹，对咱们中国人民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我们是新四军，要到江北前线抗日，为死难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把日本鬼子赶出家园，赶出中国！今天路过这里，可能和贵军发生了一些误会，请贵军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退下山去，给我们让条道路，让我们过去。我们将不胜感激，并竭尽全力抗击日寇，拯救受苦受难的广大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陈自然拿着一个铁皮喇叭，爬在战壕里高声喊道，沈世杰非常满意，这才是大才子的水平嘛！ 山坡上没人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开枪。陈自然索性站了起来，拿起喇叭再次大喊：“国军弟兄们……” 突然，山坡上站起一个军官，一把夺过旁边的机枪，对准陈自然就开火。狐狸手疾眼快，一把拉倒陈自然，喇叭上已被钻了一个小孔。 郑二早已耐不住性子，轻轻一口扳机，那个军官眉心中弹，手中的机枪依然喷着火舌，旁边几个士兵全都沾了光。 “下面的人听着，那个家伙不识好歹，居然敢打坏我的话筒，我们就赏给他一颗子弹。如果还有人不听劝阻，悍然冒犯我新四军军威，一律都是这个下场。如果有谁不信咱们可以试试，看看是你们的脑壳硬还是新四军的子弹快！”陈自然目睹了那个军官的死亡过程，感到非常解气，爬在战壕不失时机的喊道，口气也严厉了许多。他喊完话还非常心疼的摸摸喇叭，看的狐狸等人偷偷直笑。 国军不是泥捏的，不会被一杆步枪吓倒，更不会被陈自然的蛊惑所左右。在督战队的威逼下，山坡上的士兵再次爬起，嗷嗷叫着向上冲锋。不过，这帮士兵是雷声大雨点小，喊杀声不小，脚步却很缓慢，甚至走一步退两步，好半天才爬到半山腰。 第九十四章 诛杀敢死队 （一） “弟兄们，狠狠的打，把这帮孙子打下去！”沈世杰大喊，举起驳壳枪连连射击。 孙浩嫌手枪不过瘾，一把夺过身旁的歪把子，站在战壕边疯狂射击，嘴里也不闲着：“奶奶的，不去打鬼子跑来干吗？一帮狗东西，和鬼子穿一条裤子，去死吧……”一口气打完了一梭子弹，才满足的跳下战壕，山坡上已经躺倒了十来名士兵。 其他战士拼命射击，机步枪倾泻着弹雨，掷弹筒以及手雷雨点般的朝山坡招呼。山坡上布满了尸体，有的真死了，有的负伤不能动弹，也有的装死耍赖。剩下的士兵见势不妙，狼狈的退了下去，好久都不见再来进攻。 “弟兄们，抓紧时间吃点干粮，补充弹药，把损坏的工事整修一下。那帮家伙这么久都不见来进攻，肯定要耍什么花招，咱们得小心。”沈世杰挨个查看战士们藏身的地方，让受伤的两名战士下去治疗。 太阳偏西的时候，山下的炮火再次响起，火力比早上的猛烈多了，而且增加了几门大口径火炮。王有再也坐不住了，翻身爬到沈世杰身边，表情十分夸张：“司令，不得了了，狗日的搞来了野炮，居然有两门，咱们这点工事根本支撑不住。已经有好几个山洞被炸塌，几名弟兄负了伤，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你他娘的大惊小怪的乱喊啥？这是动摇军心知道吗？按律当斩知道吗？塌了几个洞口怕啥？那几个弟兄也没受多大伤，只是擦了点皮毛，根本不影响战斗。不过，既然你再三请战，我也不能太绝情了，就给你一个机会，把狗日的炮阵地打掉，干不掉炮阵地……” “干不掉炮阵地提头来见！司令，您就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您瞧仔细了……” 王有动用了两门迫击炮，另一门炮藏在山洞深处。他亲自瞄准，亲自指挥，只听“咚……咚……”两声巨响，炮弹破膛而出，只扑对面山头的炮阵地。 “轰……轰……”两声爆炸响过，对面的炮阵地哑火了。 “妈的，稍稍有点偏差，赶紧调整……”王有刚调整好射击诸元，对面的炮弹就打了过来，前后左右落下了好几颗炮弹。他根本不为所动，沉稳的举起右手：“预备，放！” 两发炮弹呼啸而出，准备的落在对面的炮阵地上。这次对面没有哑火，而是响起了更大的爆炸声，还不是腾起阵阵浓烟。 “妈的，跟老子玩炮，你小子还嫩了点……再来两炮，好好送狗日的一程。”王有骂骂咧咧又举起右手，两发炮弹再次打出。对面炮阵地热闹极了，爆炸声此起彼伏，一直到天黑也没有停息，显然是炮弹被引爆了，炮阵地变成了火葬场。 “唉……可怜啊！王有你他娘的出手也太狠了点吧？炸了人家大炮也就算了，为啥还要人家的命？少说也有四五十条性命没了，你他娘的真是造孽啊！”王大保骂道。 “政委，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日本鬼子，他们造的炮弹不长眼睛，我也没有办法！再说那帮小子也是活该，居然跟老子比炮，这不是班……班……班啥来着？” “班门弄斧！看来今天晚上他们是没有本钱进攻了，明天也不一定能进攻。不过这只是左边的敌人，还有右边的没有动弹，咱们得做好一切准备，不敢有丝毫马虎。”沈世杰接过话题。 沈世杰说的没错，第二天天还没亮右边山头上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声。沈世杰和王大保带着特务大队和炮兵队急忙顺着战壕转到右边山头，王有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又观察了一会山下，咧嘴笑了：“沈司令，王政委，秦司令，山下那帮东西真他娘的窝囊废，光打雷不下雨。就一门野炮和几门迫击炮能打到咱这里，还不如昨天的火力，打炮的水平也不如昨天，说不定是一群新兵蛋子在打炮，真可惜了这么好的大炮。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堂的破炮，根本没有多少射程，炮弹都落在山下了，只能给自己壮胆。奶奶的，等他们打的差不多了老子就出手，保准让狗日的一个也跑不了。” “你还是缓缓吧，等咱们撑不住的时候再出手，不要随便浪费炮弹，这玩意可没处补充。秦司令，命令战士们做好准备，决不能让那帮东西摸上来。”沈世杰大声命令。 约二百多士兵分成两个集团冲了上来，最前面是几十支冲锋枪和十来挺轻机枪开道，两侧各有三挺重机枪掩护，还有几门迫击炮也抵近射击，密集的炮火打得救国军抬不起头。 “沈司令，那帮狗日的居然有那么多冲锋枪，真他娘的富有。咱们的冲锋枪子弹都不多了，趁此机会正好补充一下，您看这……”郑二爬到沈世杰身边小声嘀咕着。 “难啊！要是让那些冲锋枪手靠的太近，后面的人也会冲上来，一次上来这么多人咱们可吃不消。只要他们有货，咱们啥时候都可以去拿，不一定非在今天。那些冲锋枪手你就别操心了，注意那些轻机枪，还有两侧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只要进入阻击步枪射程一个也别放过，尽量减轻弟兄们的压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的贺加方早从望远镜里看见了那几十支冲锋枪，眼馋的直流口水，一直琢磨着如何搞来几支，提升一下大队的战斗力。忽见郑二蹭了过来，心想完了，啥事要让特务大队瞄上就全完了。这帮家伙是司令部的香饽饽，霸道的很，别人休想从他们嘴里分去一块肉。过了一会，见郑二失望的溜走了，贺加方一阵激动，奶奶的，不可一世的特务大队也有不如意的时候？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瞄了一眼沈世杰，悄悄向旁边溜去。 贺加方是位老红军，和王大保同是游击队的创始人之一。他身经百战，大大小小负过十几次伤，曾率四五十人的游击队阻击一个团的敌人一天一夜，最后成功突围，被誉为游击队的福星。他见山下只有两个连来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这边有八十多人，武器精良，地形有利，还有能征惯战的特务大队相助，后面又有两个大队做后盾，这仗还没打就分出胜负了。问题是对方有那么多的冲锋枪，怎么能搞来几支，还得好好动动脑子。他招来几个心腹爱将密语了一番，一个身形瘦小的中队长带领十来个腰间塞满手榴弹的彪形大汉提着手枪悄然跃出战壕，顺着水壕秘密向山下摸去。 山坡上的轻重机枪疯狂扫射，战壕前面尘土飞扬，连冲锋枪也打到了战壕边缘。沈世杰不敢再等，手枪一举：“打！” 山头顿时沸腾了，各种武器欢快的叫着，密集的弹雨射向山坡，正在拼命爬山的士兵一片片倒下。其他人急忙卧倒还击，可是山坡太陡，站起来子弹还能打到山头，卧倒以后子弹全钻进了前面的丛林里。 两侧的轻重机枪拼命射击，重机枪枪管都打红了，轻机枪甚至端起来打。两名救国军战士被揭了脑壳，还有几名战士负伤，山上的火力也暂时被压了下去。 郑二火冒三丈，在战壕里来回奔跑，一口气打光了十发子弹，干掉了四名机枪射手和五名副射手，总算遏制住了山坡上的嚣张气焰。 王有实在手痒的不行，挥手叫过五名掷弹筒手，冒着弹雨把掷弹筒架在战壕外面，一口气打出十几发炮弹，山坡上的重机枪被炸飞了一多半，前面的轻机枪也炸毁了好几挺。炮兵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名弹药手阵亡，还有三名射手负伤，心疼的王有直哆嗦。 带领部队冲锋的国军少校见山上火力如此猛烈，已经造成攻击部队四五十人伤亡，再也无力继续进攻，心里一阵哀叹，挥手命令部队撤退。前面的士兵早就撑不住了，见长官发了号令，只恨爹娘少生一条腿，连滚带爬拼命往山下跑，真是比兔子都快。 那些冲锋枪手由前锋变为后卫，边退边射击，掩护整个部队后撤。经过一片灌丛时，这些冲锋枪手脚步稍稍放缓，已经跑出了山顶机步枪的射程，大可不必那么紧张了。 突然，从灌丛里飞出了无数手榴弹，精准的落在冲锋枪手群中，这些冲锋枪手猝不及防，一下被炸倒了一大片。剩下的急忙掉转枪口射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灌丛里冒出十来个草人，各个手持二十响驳壳枪，边开火边冲过来，还不时扔出几颗手榴弹。大部分冲锋枪手被击毙，剩下几个再也不敢逗留，抱头鼠窜滚下了山坡。 国军少校见背后杀出了一支人马，高声喝令部队停止撤退，回身消灭这股赤匪。可是兵败如山倒，已形成溃退之势的士兵哪能止住逃跑的脚步？只有少数部队回身冲锋，那些草人又是一顿手榴弹，还有一些人捡起冲锋枪扫射，回身冲锋的部队见捞不到什么便宜，转身就跑，眨眼间已经无影无踪。 第九十四章 诛杀敢死队 （二） 那几个草人迅速打扫战场，他们只捡冲锋枪和机枪，还把尸体上的子弹带也解下来背在自己身上。有几个大汉实在背不动了，就把腰间的手榴弹扔掉，身上挂满了冲锋枪及子弹带。 有些国军士兵只是负伤倒地，并没有死去，这些草人也没有办法，只能给他们简单包扎一下，再留点干粮和水壶，等待山下的国军上来救援。做完这些，草人大汉们捡起冲锋枪和子弹带，扛起两挺轻机枪和几箱机枪子弹，顺着沟壕迅速回到山顶。 “大队长，二十六支冲锋枪，三千多发子弹，两挺轻机枪，五箱机枪子弹，咱们他娘的发了。只是我们人太少，带不了多少东西，手榴弹都扔了，真是可惜……”中队长乐开了花，气喘吁吁的报告。 “老子看见你们打死那么多白狗，咋才捞回这几支冲锋枪？莫不是私藏了吧？”贺加方高兴极了，拿起一支冲锋枪仔细端详着。 “大队长，您可真冤枉我们了。打死很多白狗不假，可有些是机枪手，还有些是拿汉阳造的，真正的冲锋枪手没有多少。石头他们几个心狠手辣，居然扔了几个集束手榴弹，炸坏了好几支冲锋枪，把我心疼的，狠狠踢了狗日的一顿，战斗结束后一定关他们禁闭。” “关禁闭？往哪关啊？莫非让他们和几位老人一起享清闲？就他们那样也配？天生都是扛长工的料，还想装斯文？哎！赶紧把枪收起来，小心让特务大队那帮家伙看见，他们可是雁过拔毛……” 怕什么偏来什么，贺加方的买卖根本瞒不过郑二，狐狸早把一切侦察的清清楚楚。两人背着双手来到贺加方跟前，一通威逼利诱，要走了一千发冲锋枪子弹，还煞有其事的打了借条，恨得贺加方只想把这两个土匪流氓扔下山谷喂狼。 “贺大队长，你他娘的也别太心疼了，不就一千发子弹吗？不出一个月老子加倍还你，外加十支冲锋枪，给你武装一个中队。再说你他娘的也不吃亏，待会国军肯定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机枪大炮不定有多少，你们大队有本事端掉机炮阵地吗？还不得靠老子的狙击步枪和王有的神袍帮助你们啊？所以你们得巴结老子，老子拿你们子弹是看得起你，换别人白送老子都不要……”郑二的土匪本性在贺加方面前暴露的淋漓尽致，气的贺加方直翻白眼，喝令几个战士把郑二赶出了战壕。 中午刚过，山下再次传来阵阵巨响，照例是一通炮击，炮火的密度和早上差不多，看来并没有增加大炮。 一个营的国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山上进攻，冲在最前面的是一百来名光着上身、手持大刀腰插驳壳枪的彪形大汉，最后面是一群手持冲锋枪的督战队，看来这次是志在必得。 “狗日的在搞什么名堂？前面难道是敢死队吗？妈的，这帮东西对咱们真是舍得下本钱，要是把这些心思都用在打鬼子身上，小日本早滚回东洋小岛去了。司令，看来咱们得小心了，要想办法把敢死队打下去。”王大保忧心忡忡。 “这是国军的老套路，关键时候就花大价钱招集一些亡命徒组成敢死队，主要是震慑对方，让对方心里发怵，有时候也能起到一定作用。其实这帮敢死队和别人没有两样，战斗力甚至不如正规作战部队，只是他们受了一些愚昧无知的洗脑灌输，认为自己刀枪不入，或是自己勇武过人，没人是他们对手。只要咱们部署得当，打乱这帮家伙的节奏，最好能砍掉几个脑袋，他们比孙子还要孙子。命令孙浩大队抽一半人过来增援，蛮娃大队密切注意敢死队后面的国军，情况不对立即增援。”沈世杰高声命令。 孙浩来到右侧战壕，见下面黑压压冲上来一大片人，咧嘴笑了：“老贺，到底是老红军，人家看得起啊！又是敢死队又是督战队的，居然上来一个营来对付你们，你们面子可真不小。” “老孙，你们国民党反动派就爱搞这名堂，来个敢死队就想占领山头？真是做梦！哎！你还别说，我们老在山林里打游击，阻击战打得不多，敢死队更是没打过，请军事家给咱传点经验。”贺加方笑道。 “这有啥？老子当年在江西的时候也曾参加过敢死队，也是对你们这些赤匪，可惜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用土枪给打倒了，到现在身上还有几颗铁砂没有取出来，天阴雨湿老是疼痛。所以根本不用怕什么敢死队，不要吝啬子弹，只要进入射程就狠狠的打。肯定会有几个冲到战壕跟前，跳出去把他们脑袋砍了就完事了。” 敢死队进入射程，沈世杰爬到一个机枪手跟前：“你先歇会，我来！”接过机枪狠狠扣动了扳机，前面一个敢死队栽倒了，后面的敢死队好像没有看见，依然高举战刀，嗷嗷叫着向上冲锋。 孙浩跑过来，一把夺下沈世杰的机枪：“司令，这等小事哪能劳您大驾？看我怎么处置这帮东西。”他跳上战壕，对准敢死队狠狠扫射，边打边喊道：“机枪手都给老子端起来打，掷弹筒搬到战壕外面发射，把狗日的全都干掉，一个也别让回去。” 一阵弹雨过后，敢死队近一半人倒下了。剩下的犹豫不前，站在山坡干喊乱叫，不知在念叨什么。后面的督战队见状，立刻端枪向敢死队身后扫射，敢死队再也不敢犹豫，口中念念有词，使劲拍着胸脯，大踏步向山顶冲锋。 “老贺，告诉弟兄们，这帮敢死队手上都有两下子，尽量开枪射杀，靠近以后就用手榴弹手雷炸狗日的。最后冲上来的必定都是高手，一定不能和他们单挑，四五个人对付一个，能使的阴招都使上。对这帮家伙不必客气，都是人渣，就算咱们为民除害！”孙浩大声喊道。 机枪扫过，步枪手枪响过，手榴弹手雷炸过，依然有三四十名亡命徒冲到战壕跟前。沈世杰高喊一声“冲啊！”翻身跃出战壕，带头向敢死队猛冲下去。 冲上来的敢死队果然身手不凡，救国军数倍于敢死队，可一时半会竟然拿不下他们。这帮家伙手持大刀上下飞舞，几乎密不透风，向救国军战士展示什么叫刀枪不入。 郑二发怒了，把狙击步枪扔在战壕，手持战刀冲了出去。小社紧跟在他后面，手里拿着小弓箭，准备抽冷射杀几个敢死队。一个敢死队见郑二来势凶猛，挥舞大刀迎了上来，郑二用刀往外一磕，小社的弓箭就到了，敢死队员面部中箭，痛苦的大叫。郑二跟进一刀，敢死队员脑袋落地，鲜血喷了郑二一身。 “奶奶的，玩这个老子是祖宗，什么刀枪不入，什么脑袋掉了不流血，都他娘的过来看看……”郑二怒吼着，一连砍了四五个脑壳，浑身上下被鲜血浸透，别人都以为他挂彩了。只有小社手舞足蹈，跟在郑二身后挥舞小弓箭连连发射，过足了杀人瘾。 敢死队激战正酣，后面的国军部队冲了上来。只听山上一阵怒吼，蛮娃率队猛虎般的冲了下来，越过正在厮杀的贺加方大队，只扑冲上来的国军。政治部二十多名干事也耐不住寂寞，挥舞手枪勇猛冲锋，边冲锋边开枪，只是子弹不知打到哪儿去了，反正没打到人身上。 国军人数众多，可山坡地势狭小，地形也复杂，大部队无法展开，只有前面百十人和救国军迎战。后面的部队干着急没办法，更无法开枪支援，只能一拨倒下再上一拨。 敢死队终于被肃清，救国军顾不上疲惫，纷纷向山下冲去。正和蛮娃大队肉搏的国军见对方勇猛异常，后面还有援兵，顿生怯意，刀法渐渐乱了，被救国军杀的节节败退。 督战队再一次行使了战场生杀大权，见国军要败退，也不管是国军还是救国军，端起冲锋枪就扫射。许多国军士兵稀里糊涂的成了枪下之鬼，也有不少救国军战士中弹倒地。 “扔手雷，赶紧撤退！”沈世杰大喊。 “轰……轰……”无数手雷飞过正在激战的救国军和国军士兵头顶，在督战队前面爆炸。督战队和准备接替冲锋厮杀的国军不得不后退几十米，眼睁睁的看着救国军脱离战场，迅速撤回了战壕。 敢死队全军覆灭，国军上下震动。营长沉思了半晌，决定再冲一次，能冲上去更好，冲不上去也要消耗赤匪的弹药，回去也好交差。 战壕里，战士们正抓紧时间喝水吃干粮，包扎伤员，补充弹药。三十多名战士倒在山坡上，还有二十多人负伤，战士们一个个非常难过。王大保等人只好挨个安慰战士们，对战士们说敢死队毕竟有些功夫，造成救国军一些伤亡是正常的，好在敢死队消灭了，大家不必在放在心上，卯足精力打好后面的战斗。 山坡上再一次响起了喊杀声，战士们赶紧爬上战壕，做好战斗准备。数百国军蜂拥而上，阵势的确庞大，可快到山顶时却成了老鼠，全然没有敢死队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一个个腰都快弓到地上，生怕上面飞来一颗子弹或是手雷要了小命。 沈世杰见国军进入机枪射程，不敢大意，急令开火。机枪、掷弹筒炒豆般响起，国军闻风而倒，像死狗一样爬在山坡上，任凭督战队怎么开火也不起来。救国军打了半天也没有打死几个人，反倒把子弹炮弹消耗了不少，只得停止射击。 “妈的，这么耗下去也不少个事，白白浪费老子许多弹药，正中他们的诡计。王有，给他们来几炮，打掉他们几个火力点，让他们滚远点，别在这儿烦老子。”沈世杰大声命令。 “咚……咚……咚……”接连三声炮响，三发迫击炮弹准确的落在国军人群中，山坡上顿时人仰马翻，嚎声不断。轻重机枪以及迫击炮集中火力向山顶炮阵地射击，可王有丝毫不为所动，一连打了十几发炮弹，摧毁了两个重机枪阵地和一个迫击炮阵地，迫使国军再次向下撤退，一直退到山脚才止住脚步。 太阳落山了，国军不得不收兵回营，结束一天的战斗。救国军也回洞休息，沈世杰召集各大队长开会商议。 “弟兄们，国军正式向咱们开战已经三天了，光咱们救国军也打了两天。国军损失不小，咱们损失也很大，可以说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一直都没有总部的消息，也不知道咋样了，估计损失更大，因为他们面临数十倍国军的围剿，不用想都知道结果。但愿总部首长能早日冲出包围，到达抗日前线，也希望国军能幡然悔悟放下屠刀，团结起来一致抗日，为中华民族之抗日大业效劳。咱们救国军因为占了有利地形，加上国军兵力不多，这两天算是对付过去了，但以后的日子肯定更加难过，国军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消灭咱们，咱们得有这个准备。”沈世杰心情非常沉重。 第九十五章 和国军谈判 (一） “沈司令说的对，以后的日子会更加残酷，咱们得有这个思想准备。总部咱们无法联系上，只能祈求他们早日冲出包围圈，重上抗日战场。只要咱们能顺利冲出去，就是对总部最大的支援，也省得总部替咱们操心。咱们就这点兵力，三天时间已经有近四十人阵亡，还有二十多人负伤，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完蛋。所以我认为光靠打是行不通的，迟早都会覆没，还得想其他办法，必要时可以下山和他们谈判。毕竟都是中国人，都是打鬼子的队伍，为什么不能坐在一起谈谈？再说沈司令还有好多弟兄都从国军那边过来的，他们总得念点旧情吧？”王大保说。 “我同意政委的意见，和他们谈谈。都是中国人，日寇就在身边，我们居然还在这里互相拼杀，这有意思吗？应该把隔阂暂时放下，等赶走了日寇再慢慢说道。我愿意代表救国军下山和他们谈判，能谈成更好，谈不成大不了一死了之。只要能救出这几百号战士，能让救国军冲出重围，我个人安危算不了什么。”陈自然站了起来。 “对！应该和他们谈谈！他们可以不把咱们当成自己人，但也别当成敌人死命追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请他们让开大道，放我们下山打鬼子。”秦刚和张耀祖祁星培等人纷纷表态。 “我也有这个意思，找机会和他们谈谈。当然了，陈主任去不行，其他人也不行，我是军事主官，自然得我出马和他们谈判，这事就这么定了。”沈世杰不容其他人说话。 “沈司令，我们都知道您是军事主官，没人和您争权夺利。下山是去谈判，不是去打仗，您去了不一定能解决问题。我也并不是凭一腔热血在这里冒充英雄，而是有的放矢，胸中有几分把握才敢表态。论知识水平和口才在座的有谁比我更好？就算您是讲武堂毕业的又能如何？再说我参加革命并不是一天两天了，也经历过一些大仗恶仗，不会有多大事情的。”陈自然辩解道。 几个人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各说各有理，最后还是王大保拍了板：“大家都别争了，我来断定这场官司。陈主任说得对，论口才谁也比不上他，就让他下山谈判。只要我们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周到，把各种可能都想到，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大家别忘了，咱们从鬼子的老窝都能全身而退，还怕这点小小的阴沟吗？时间不早了，别的事情暂且放一放，抓紧时间说说下山谈判的事情。” 天色蒙蒙亮时，一阵激烈的炮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国军又开始进攻了。和前两天不同，这次炮火非常猛烈，而且左右两侧同时打炮，看样子今天要下血本。 炮火足足打了近一个小时，左右山坡各有一个营兵力开始进攻。基本还是冲锋枪和轻机枪在前面开道，重机枪和迫击炮在两侧掩护，督战队后面跟进督战，没有多少新鲜战术。 救国军留下一个三十人的中队由蛮娃率领保护老人和箱子，其余人都上了战场。蛮娃气的哇哇大叫，差点跟张耀祖翻脸，可张耀祖毫不留情，命令蛮娃保卫老人，出任何差错要他的脑袋。蛮娃跑到沈世杰跟前请战，又挨了一通训斥，还差点挨了一顿暴揍，只得灰溜溜回到山洞专心致志保护老人和箱子。 王大保和祁星培率孙浩大队和特务大队坚守左侧，政治部所有干事和后勤部部分人员向王大保报到，请王大保安排战斗岗位。王大保非常气恼，喝令他们滚回山洞，不得在此胡乱打扰。祁星培只好耐心给王大保解释，说这些人都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也参加了一些战斗，不会拖战士们的后腿。王大保这才将信将疑的命令孙浩将这些人带到一个陡坡上面，让他们守卫这段陡坡，别让国军从这里上来偷袭山顶。 国军冲了上来，激烈的战斗开始了。孙浩大队和特务大队利用有利地形顽强阻击国军的进攻，机步枪拼命射击，手雷手榴弹漫天飞舞，战壕前倒下一片尸体，战壕里也不断有人伤亡。好几次国军已经冲到战壕跟前，王大保和祁星培带领战士们怒吼着冲出战壕，用刺刀和血肉之躯将国军生生赶了下去，始终没有让国军踏进战壕一步。 猛攻了一个上午，伤亡近百人，依然没有拿下只有百余人把守的山头，负责左侧进攻的团长恼羞成怒，狠狠打了营长几个耳光，喝令他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山头，哪怕把全营打光也在所不惜。 营长唯唯诺诺，心想全营打光我也活到头了，还打个什么劲啊？可他不敢说出来，扭头跑出指挥部，带队再次向山上摸去。这次他学乖了，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让侦察队仔细侦察地形，寻找突破口。 一个士兵跑来报告说发现一段陡坡，始终没见上面打枪，说不定没人把守。营长喜出望外，亲自跑到陡坡跟前查看，立即决定挑选一些攀岩技术好的士兵从这里偷袭山顶。 这是一段百十米长的陡坡，坡上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只有一些灌丛散布在石壁上。坡面非常陡峭，有些地方笔直笔直的，一般人绝难爬上来。胡司令带领政治部和后勤部部分人员坚守在陡坡上面，一直没敢随便开枪，也不敢随意暴露自己，生怕下面胡乱打炮毁坏了工事。其实上面并没有什么工事，坡顶到处都是大石块，藏上几十人根本看不出来，即便山下打炮也不容易伤着。 琴琴一直盼望能真正打上一仗，可总是捞不着机会。鬼子倒是碰到好多次，自己也开了好多次枪，可是谁也不知道打着鬼子没有，开完枪立即就跑，根本不管子弹打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次守卫陡坡，她非常兴奋，特意把小社的驳壳枪要了过来，还要了好几个弹夹，决心亲自打死一个敌人，尽管这些人都是中国人，但他们要消灭救国军，那就是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陡坡下面时有时无传来一阵声音，低头擦枪的琴琴急忙侧耳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她掏出小镜子，慢慢伸到石头上面，镜子里清晰显出陡坡的情况。几十个国军正蹑手蹑脚向攀登陡坡，已经爬到陡坡中间，几个士兵正摸索着往灌丛根部栓绳索。 琴琴收回镜子，对旁边的李民做个几个手势，李民急忙把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胡司令叫起来。胡司令掏出手雷，对周围连打几个手势，拔出插销，口中轻轻叫道“一、二、三，扔！”几十颗手雷越过石头，向陡坡下面飘去，刚飘到半坡就爆炸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夹杂着绝望的嚎叫，听的上面的人头皮都发麻。 “给老子狠狠打，决不能让一个敌人冲上来！”胡司令高喊一声，几步冲到陡坡边上，驳壳枪扇子面向下扫射，几个苦苦挣扎的国军跟头轱辘滚下了陡坡。 琴琴爬到陡坡边缘，看到几个国军正往灌丛后面躲避，她一挥手枪，一梭子弹打了出去，两个国军双手松开绳索，直挺挺摔下了陡坡。 其他人见琴琴都能消灭两个敌人，信心大增，一个个拼命射击，打的陡坡上的国军毫无还手之力。坡下面的营长急忙组织还击，坡上面的人立即把头缩了回去，子弹全都打空了。胡司令见坡下火力非常猛烈，掏出手雷使劲往下扔，其他人也跟着效仿。陡坡下面爆炸连连，营长坚持了一阵，见占不到任何便宜，只得退了下去。 孙浩见胡司令这边战火纷飞，急忙爬过来查看情况。当他看到陡坡下面布满了尸体，一群国军正狼狈的向下逃窜时，高兴极了，抬手敬礼：“胡司令，谢谢您，我代表一大队全体战士谢谢你们！” “谢啥啊？当年老子也做过几天司令，这几个毛贼小菜一碟，来再多的敌人老子也不怕……”胡司令开始吹嘘了。 “是是是！您就是咱救国军的老黄忠，有您老人家把守谁也上不来。您老在此坚守，我去别处看看……” 孙浩笑着爬走了。 国军进攻被打退了，王大保急令特务大队到右侧增援。沈世杰和秦刚张耀祖带领贺加方大队和蛮娃大队主力正拼命阻击国军，阵地前堆满了国军尸体。可国军死战不退，一拨退下去另一拨马上冲上来，下决心撕开救国军的防线，占领整个山头。 郑二见阵地危急，一跃跳出战壕，一口气打光枪膛子弹，五名国军倒在地上。其他国军见此人如此勇猛，蜂拥而上，企图生擒郑二。 高小奇不乐意了，大喊一声：“大队长卧倒！”一骨碌滚出战壕，向国军飞速滚去。快到国军跟前时，手中多了一捆炸药，他一拉导火索，将炸药狠狠向前扔去。没等炸药爆炸，又掏出两包炸药扔了出去，顺手拉过一具尸体挡在身前，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 “轰……轰……轰……”三声爆炸接连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国军全都倒在地上。巨大的气浪将高小奇前面的尸体推出好几米远，高小奇也被推着翻滚，脑袋重重磕在石头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奇……”刚架好迫击炮的王有泪水喷涌而出，大手使劲一挥，三门大炮立刻怒吼起来，炮弹接二连三落在山坡上，国军被炸得人仰马翻，四处乱窜，只恨没有长翅膀。 第九十五章 和国军谈判 (二） “冲啊！”沈世杰一跃而起，箭一般冲了出去。战士们憋了一肚子气，迈开大步猛冲，恨不得将这股国军生吞活剥。已经被炸药和炮弹吓破胆的国军再也支撑不住，转身就逃，眨眼就退到半山腰。救国军没敢继续追击，向下打了一会机枪，急速向上撤退，沿途捡了一些武器弹药，稍稍补充一下这几天的消耗。 郑二将满身血污的高小奇抱回战壕，左看右看找不出伤痕，也找不到有什么出血点，非常奇怪。王有试了试高小奇的鼻孔，又仔细听了一会心脏，咧嘴笑了：“他娘的，这小子是被震昏了，也不知把那个倒霉鬼的血糊到身上，差点没把老子吓死。狗日的，白让老子掉了几滴眼泪，等他醒了让他给老子赔罪。” 不大一会，高小奇醒了过来，见那么多弟兄都围在自己身边，挣扎着要起来，郑二急忙按住：“老高，好好躺会，自己看看那点受伤了，我们检查了半天没找到伤口，自己感觉看那里疼痛……” 高小奇好像没有听见郑二的话，慢慢坐了起来，轻轻摇摇头，又抓了几下耳朵，显得非常无奈。剧烈的爆炸把他震聋了，什么也听不见，一直到天黑才稍稍好转。 国军的疯狂进攻被打退了，沈世杰命令战士们抓紧时间吃干粮修工事，带着秦刚和陈自然到左侧战壕，跟王大保张耀祖等人商议。 “政委，国军这么拼命的进攻，看来是铁了心要把咱们消灭。今天咱们使出了全身力气才打退他们的进攻，二十多名弟兄血洒疆场，损失惨重啊！我想派人下山和他们联络，就说咱们要和他们谈判，看看他们的反应，你有什么意见？” “我认为可以，这个时候和他们谈判时机正好。他们用两个营的兵力从左右两翼猛攻了一上午，伤亡近二百人，最后还是被咱们打了下去，士气肯定受到很大影响。这会下山谈判估计不会拒绝的，就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拒绝的本钱，因为他们知道再打下去损失会更大，如果能不费一枪一弹解决当然求之不得。就算他们不想和咱们谈判也得暂时拖延一阵，等援兵到来再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所以我认为他们应该会接受我们的建议，同意和我们谈判。”王大保分析到。 “要下山谈判了？那我赶紧准备一下。”陈自然站了起来。 “陈主任，先别急！参谋长马上派人下山送信，向国军表达我们要谈判的意向，咱们在这里等消息，根据情况再做准备。”沈世杰说。 “司令，政委，咱们得准备几种方案，把能想到的各种问题都过一遍，准备好各种对策，力争做到万无一失。从目前情况看，他们根本没有要放过咱们的意思，我估计谈判很难成功，除非咱们向他们投降。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但也决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哪怕一丁点的机会，也许一根稻草都能救咱们的命。趁送信人还没回来，咱们赶紧讨论一下，大家认为如何？”秦刚建议。 “对，要讨论的非常充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准备了一个方案，但还不很成熟，把意思大致说一下，大家再仔细修改完善，最后形成一套完整的方案……”沈世杰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下，大家热烈的讨论着，一套严密的谈判方案形成了。 前去送信的狐狸回到战壕，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沈司令，山下有回信了。狗日的尽是些胆小如鼠的家伙，我到半山腰喊话，他们居然朝我们打黑枪。我没有办法，只好让小社用弓箭把信射下去，躲在山腰等回信，一直等了快三个小时才等到回信。我俩拿了信就跑，生怕您老人家等急了。” 沈世杰看了几眼回信，顺手递给王大保：“奶奶的，他们要咱们下山投降，说只要投降就可以保证咱们的生命安全，还给咱们封官许愿！他娘的，老子要是投降还谈判个球啊？不过，他们也没有把谈判的大门关死，要咱们最高长官下山和他们谈判，谈判的地点在他们司令部，这分明是刁难咱们嘛！” “狗日的，去他们司令部谈判，亏他们也能想得出来。再给他们送信，既然大家都同意谈判，就拿出谈判的诚意来。我们的最高指挥官可以下山和他们谈判，但也要他们最高指挥官来谈判，以体现双方的对等。谈判的地点可以放在国军控制区域内，但不能离开山坡，而且谈判地点方圆三百米之内双方不得部署一兵一卒。双方各派出三名代表谈判，护送的卫兵不能超过五人，且不得携带重武器。他们如果同意就开始谈判，不同意就拉倒，咱们继续打，我们救国军就是战到最后一人也决不投降。”王大保说。 狐狸又去送信，这次时间更长，一直到天黑以后才回来。沈世杰看了回信，一直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一点：“看来国军上了心思，认真研究了一番，同意和咱们谈判。谈判地点放在左侧半山腰的一个小平台上，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其他条件都按咱们的意见办。这么爽快答应咱们的条件，肯定有什么阴谋，一定是想借此机会除掉咱们，至少干掉咱们的最高指挥官，让咱们不战自乱，狗日的算盘打得不错嘛！可惜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咱们绝不会上他们的当。” “沈司令，王政委，既然他们同意谈判，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咱们都得赴约，和他们唇枪舌剑战斗一番。按照前面商定的计划，我明天带队下山谈判，会会这帮东西，就算谈判不成也要向他们好好宣传咱们的抗日主张，让他们好好接受一次教育。”陈自然说道， “好，大家各自做好准备，明天下山谈判。”沈世杰命令道。 第二天上午，陈自然、祁星培和孙浩身着整齐的新四军军服，大步向山下走去。陈自然腰挎勃朗宁手枪，略显黝黑的脸庞清秀英武，眉宇之间都闪现着智慧。祁星培皮带上挎两把小左轮，腰间带着东洋战刀，显得威风凛凛。孙浩挎两把二十响德国造驳壳枪，皮带上挂着一排弹夹，让人望而生畏。 狐狸和张树新、小林、小社及建子警惕的守卫在陈自然三人周围，五人全都手持冲锋枪，腰插二十响，背带挂着几颗手雷，头戴钢盔，脚蹬皮靴，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种精气神，看的平台上等候的几位国军军官啧啧称赞。 “鄙人林峰，国军上校团长，这里的最高指挥官。长官英俊潇洒，连卫兵都如此精神，难怪你们区区数百兵力就能阻挡国军一个加强团的进攻，看来贵军的战斗力非同一般嘛！”一个三十左右的军官微笑着站起来，向陈自然伸出了手。 “鄙人陈自然，抗日救国军政治部主任，因我们司令被贵军炸伤，我只好暂行代理指挥！承蒙林团长夸奖，鄙人不胜荣幸！我们救国军的战斗力其实一般，只是这几年和鬼子殊死搏斗，练就了一些胆量，从不惧怕任何人的挑衅。”陈自然径直走到林峰对面，根本没有理睬林峰伸过来的手。 “陈主任言辞好锋利啊！要说打鬼子本人也不含糊，我团就曾经无数次和鬼子搏斗，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消灭的鬼子少说也有数百上千。本人负伤过三次，所幸命保住了，还能继续上战场打鬼子。” “林团长一腔热血，忠勇可嘉，在下非常佩服！看来打鬼子是咱们共同的目标，也是所有中国军人目前之唯一责任，这也是蒋委员长的训导。其实我们抗日救国军前身也是国军，这位祁参谋长以前就是国军上尉连长，参加过南京保卫战，被打散以后自发组织起来抗击日寇，打死的鬼子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这位孙浩大队长以前是中尉连长，南京保卫战中被打散，几经挫折加入了新四军。还有我的警卫也有从国军过来的，他们加入新四军并不是贪图享受，也不是怕死避难，而是更好更有力的打鬼子。这次我们奉命转移，就是要去抗日前线，到江北区打鬼子。可是还没到抗日前线就遭到你们国军重重包围，总部部队至今杳无音信，就连我们这支小部队也不肯放过。请林团长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致我们于死地？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陈主任，这一切都是上峰的安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望主任理解。陈主任说的对，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以打鬼子为自己唯一的责任。既然都是抗日队伍，在哪都可以打鬼子，为何非要跟共产党新四军瞎转？要我说干脆下山跟我们走算了，我会向上峰保举你们，给你们一个正式的番号。以你们的经历和功绩，估计上峰至少会给你们一个乙种团的架子，各位也都是团级官衔，这等好事哪里去找？” “林团长，要说南京保卫战以后我们能碰见国军，能有国军收留，我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家，跟随国军打鬼子。如果国军这次不围剿我们，和我们真诚合作，联手抗日，我们可能也会加入国军。正如林团长说的，只要能打鬼子，在哪都一样。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能加入你们吗？再说有这个必要吗？难道新四军不属于国军战斗序列？”祁星培恨恨的说。 “这个……这个新四军当然属于国军序列。我的意思是新四军有什么好的，还是加入我们国军得了，这边条件好，武器装备也不差，你们何苦跟着那帮泥腿子瞎混呢？”林团长有些不自然。 “林团长，我们新四军是苦了些，可我们是真心打鬼子的，绝不会跟自己人过不去。不像你们，不仅不给我们帮助，还要想方设法将我们赶尽杀绝，日本鬼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们做到了，这跟汉奸有什么两样？”陈自然愤然质问。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上峰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实话告诉你们，这次我来并不是和你们谈什么判，而是奉命来劝降你们。为这事我还跟上峰争吵了半天，上峰要求坚决消灭你们，我看你们战斗力非常强悍，说实话比我的部队强多了，就想把你们留下。上峰见我态度坚决，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建议，让我来劝降你们。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万一劝降不成立即全部干净的消灭你们，一个都不能留，哪怕把我这个甲种团打光也在所不惜。所以你们也别对我讲什么大道理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道理都懂。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是选择投降还是继续战斗，如果投降你们就不用回去了，派个人到山上把部队带下来，我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如果选择继续战斗你们也不用回去了，我先毙了你们，再慢慢收拾山上的残余分子。” 第九十六章 丁世海来信 (一） “姓林的，我们知道国民党反动派不讲信义，但不知道到了如此卑鄙无耻的地步，连谈判代表都要扣留，这简直是……”陈自然气的浑身发抖。 “哈哈哈哈……陈主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还是早早投降为好。我们既然能包围你们，就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只要能消灭你们，任何措施都可以使用。什么背信弃义，什么手足相残，什么亲者痛仇者快……这些都是在讲道理的时候才用的，对于从一开始就没有讲也不想讲道理的国军不起任何作用。我也不跟你磨嘴皮子了，最后再问你一次，是选择投降还是顽抗到底？”林峰狞笑着。 “姓林的，想让我们投降，做梦去吧！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和你们这帮狗杂种战斗到底，绝不投降，绝不！有本事你就过来抓我，来啊，狗杂种……”陈自然破口大骂，全然不像大知识分子。 “妈的，死到临头还跟老子耍横，真他娘的活腻了。来人，把这几个赤匪抓起来，老子倒要看看他们骨头究竟有多硬！”林峰大手一挥，从后面草丛里钻出一群士兵，各个平端冲锋枪，向陈自然逼了过来。 “我看哪个王八蛋敢动陈主任一根毫毛？都给老子站住，再走一步老子就不客气了。”狐狸一声断喝，跨到陈自然前面，一把撕开衣服，露出怀里绑定的几捆炸药，手指缠着引线，随时准备拉动。张树新也撕开衣服，里面足足绑了几十颗手雷，一旦引爆，方圆数十米甚至百米之内都不会再有活物。小林建子紧握冲锋枪，随时准备射击，小社把小弓箭拉满，对准林峰眼睛。 林峰惊得目瞪口呆，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后面的士兵谁也不敢向前走，生怕这几个愣头青手指乱动。 “哈哈哈哈……陈主任，看来你也喜欢赌博，还喜欢拿自己的命做赌注，赌我们不会跟你们同归于尽。看起来这次豪赌你是赢了，我堂堂国军上校，当然不会跟几个草头赤匪一般见识，更不会和你们同归于尽。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做好一切准备，我们马上就会进行新一轮的进攻。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这些炸药和手雷充其量也就几十米的杀伤半径，出了这个半径该怎么办？我的机枪大炮照样能要了你们的命，这点常识你应该清楚吧？莫非你们想抓我做人质？或是留下一人跟我们同归于尽？我想看看这个人是谁？他愿意为你献身吗？”林峰很快镇定下来，脸上挂着微笑，脚步一动不动。 “林团长，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自由，我们这些人随时都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这一点你可能不大明白。当然了，我们这些人以后还要上战场打鬼子，不会跟几个乌龟王八蛋在这里拼命，更不会留下一个弟兄给你们陪葬，你们不配！我们也不会拉你做人质，你官衔太小分量太轻，你的上司不会在意你的小命。再说也没这个必要，我们有比人质更保险的东西，这玩意比你的小命管用多了。小林，把东西给他们放好，让他们都老实点。”陈自然命令。 “往前走啊？怎么都不动弹了？王八蛋，老子再给你加点保险，让你们这帮狗日一动就没命。”小林从背包里掏出几捆炸药，在一棵小树上放好，小树距离林峰等人不到十米远，没人能逃得出去。 “你们这是……”林峰有些糊涂了。 “王八蛋看清楚了，这可是二十斤炸药，别说你们几个，就是后面那帮龟孙全上来也不够炸的。哎！大队长听着，我把炸药放这里了，您可看仔细了，要把提前量算好，只要这帮狗日的敢动一下您就开枪。”小林转身对山上高声大喊，顺手把帽子挂在炸药旁边的树杈上。 “你们……你们居然不守信用，在上面设有伏兵，简直是一帮乌合之众。”林峰骂道。 “哈哈哈哈……林大团长，兴你们在下面打埋伏，就不兴我们在上面搞点小动作？再说我们也没有不讲信用，几个狙击手和神炮手都在三百米之外，不信你去量量，从这到上面三百米只多不少。” “你们这是狡辩，彻头彻尾的狡辩！这里到那边弯弯曲曲确实三百米不止，可直线距离连二百米都不到，你们的狙击……什么？你们有狙击手？还有神炮手？” “怎么？不大相信？小林，让郑大队长给林团长表演一下，小心别把炸药引爆了，那咱们可真就成了林团长的陪葬品。” “叭！”一声清脆的枪响，树杈上的帽子被打飞了，小林跑过去捡起来：“唉……好端端的帽子被钻个小洞洞，让我以后咋戴啊？陈主任，您可得再给我换顶新帽子，要不然我……” 林峰看呆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哎呀！难怪这几天我们伤亡如此之大，原来你们有这等高手啊，我对你们简直有点肃然起敬了。团副，告诉后面的弟兄，谁也不许乱动，让他们上山。” “弟兄们，谁也不敢乱动，动一下咱们的小命就没了。”人群里钻出一个瘦猴，操着公鸡嗓子高声喊道，边喊边向陈自然这边频频瞭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祁星培听这声音特别耳熟，抬眼向下望去，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家伙正在看着自己，他虽然有些疑惑，但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这家伙看来是加入了国军，没有再去做汉奸，也算多少有点人味。狐狸等人也认出了这个瘦猴一样的家伙，只是没法打招呼，更无法说话。 “林团长，既然你们不放我们下山，那我们只有鱼死网破了。今天你不杀我们，我也给你留条性命，以后咱们战场上再见。你要小心点，最好不要动，更不要卧倒隐蔽，你没有子弹快。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狙击手不止一人，此时有的拿枪对准炸药，还有的拿枪对准你的脑袋，只要你敢动一下，他们立刻就会要了你的命。如果不相信可以试试，我的手一举就会有事情发生……”陈自然手略略一举，立刻打来一颗子弹，林峰的军帽飞出老远，他的汗下来了。 “陈主任，今天我有点轻视你们，对你们拥有狙击手和神炮手这点估计不足，受制于你们也在情理之中！其实我应该能想到的，这几天我们损失了那么多士兵，好多人都是额头或心脏部位中弹，这样的枪手实在罕见！还有你们的神炮手，这几天可是帮了你们大忙，要不然国军早就冲上山顶了。也罢，你们走吧，我们不会动的，咱们在战场上再见。你们要注意了，我会针对你们狙击手和神炮手采取相应的措施，就算付出再大的损失也要将你们全部消灭。其实我个人和你们没有任何隔阂，从心底还希望和你们交朋友，可惜上命难违，请你们不要见怪！”林峰标杆般的立着。 “多谢林团长提醒，我们会当心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陈自然朝林峰挥挥手，健步走上山坡，很快消失在山脊。 林峰呆呆的站在平台上，其他国军谁也不敢动弹，生怕惹恼山上的狙击手。估计陈自然已经到达山顶，林峰才慢慢转过身，在一队士兵簇拥下快步离开了平台。 几个工兵将树杈上的炸药取下来，小心翼翼的拆开，一个个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哪里是什么炸药啊？赤匪居然用几包泥土骗过了团座，并且大摇大摆的上了山，这简直是……想想也是，现在炸药非常奇缺，连国军都没有多少存货，这些赤匪到哪去弄炸药？再回想狙击手的表演也很蹊跷，帽子距离炸药只有一米左右，再高明的狙击手都会有压力，谁也不敢保证在数百米之内万无一失，万一子弹偏差一点点就会引爆炸药，那自己的长官岂不跟着完蛋？如果炸药是假的就不一样了，狙击手可以随心所欲，反而能打出绝佳的水准。难怪那几个赤匪长官镇定自若，就跟没事一样，原来这都是早设计好的骗局。几个工兵蹲在地上嘀咕了一阵，将“炸药”拆毁，挖个深坑埋了，并且相约保密到底，免得传出去丢团座的脸面。 战壕里，沈世杰召集会议，陈自然显得有些内疚：“沈司令，王政委，各位弟兄，我没有完成任务，对不起大家，向同志们道歉！国民党反动派铁了心要消灭咱们，谈判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把谈判的情况简要汇报了一下。 “陈主任，你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至少弄清了国军的态度，这对咱们非常重要。看来咱们对国军再也别抱什么幻想了，下次再来就往死里打，一个也别留，把狗日的打疼，打死，打出一条血路来。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困死咱们，就算来上千军万马老子也不怕，咱们手中的家伙可不是烧火棍。想让咱们投降，亏他也能想得出，老子就不知道投降二字咋写，日本鬼子不行，他国军也休想！如果好说好商量，什么事情都好解决，暂时加入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咱们好多人以前都是吃国军这碗饭的。可要来硬的那就不行，老子不吃这套，救国军就喜欢打硬仗恶仗，让他们来吧！”沈世杰斩钉截铁。 “对，咱们救国军绝不投降，要不然就不是救国军了！妈的，那么多沟沟坎坎都过来了，鬼子千军万马也没消灭咱们，这小小阴沟里岂能翻了船？大伙好好合计合计，每个人都要出主意想办法，看看怎么能多消灭敌人，怎么能摆脱敌人的包围。从现在起，山下那帮人就是咱们最大的敌人，咱们要像对待日本鬼子那样勇猛拼杀，杀出一条血路！”王大保气愤的说。 第九十六章 丁世海来信 (二） “哎！参谋长，离开林峰时你们都在看啥？还一步三回头的，莫非国军里面有相好的？”陈自然转身问到。 “噢，你不说我还忘了，还真遇到一个故人。这人大伙都知道，他叫丁世海，原是黑帮小头目，后来又做了汉奸。因为是丁老先生的侄子，咱们抓住以后又给放了，也算给丁老先生留个后。没想到他参加了国军，又跟随到这里来打咱们，也算和咱们有缘！”祁星培把丁世海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人也算浪子回头，至少不做汉奸了。估计他这次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攻打咱们，因为你们过去伤害他实在太深，可以说他就是毁在你们手里，虽然你们放了他一条生路，可这不足以抹平你们给他的伤痕。咱们还是小心点，下次再碰到他决不能轻易放过，最好让他永远消失，免得他再来打咱们。”陈自然笑道。 “这个孽子，下次再碰到老子一定亲手宰了他。看在丁伯伯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他却带兵来攻打咱们，良心让狗吃了，真后悔当初没有一枪毙了他。”张耀祖恨恨的骂道。 “哎！咱们不能门缝里看人，也许人家真的浪子回头呢！当初他被贾让威逼做了汉奸，确实做了许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也做了许多对不起丁老先生的事情。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如今他彻底摆脱了鬼子，脱了汉奸这身皮，也许已经脱胎换骨。如果再见到这个丁世海，我一定要问问他，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肉长的，说不定他真还能帮助咱们呢！”秦刚笑着说。 “我说几位，人家把咱们逼上了梁山，打入了死牢，你们居然还有闲情去讨论一个汉奸的事情，这也太有点哪个了吧？那个丁世海咱们管他干嘛？他做汉奸时候咱们收拾过他，现在不做汉奸咱们就不管他了，他想做什么由他去吧！至于要带兵攻打咱们那就让他来吧，即使他不来也会有别人来，咱们怕啥？我倒觉得他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更没有那么可恨，至少他没有出卖咱们，因为那个林团长对咱们一无所知，这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所以咱们大可不必紧张，别管丁老先生的这个逆子了。现在要说的是怎么粉碎敌人的围攻，怎么能顺利逃出虎口，还要保护老人和国宝不受伤害，别的先不说了，说了也白搭。”沈世杰提醒大家。 战壕里热闹极了，战士们热烈的讨论着，为如何突围出谋划策。大伙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救国军绝不会被消灭，哪怕千军万马围困里三层外三层也不会困死救国军，沈世杰和王大保一定会带领大伙走出去，他们一定会重上抗日战场。所以大家讨论的非常热烈，所提的问题也非常多，把能想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 天色已晚，战地会议依然在继续。祁星培带着狐狸等人在四周巡逻，每一个疑点都不放过，每一处工事都要查看，发现哪处工事不牢靠立即命令战士们连夜抢修。 刚走到陡坡上面，狐狸听见下面似乎有动静，急忙卧倒观察。不多时，密林中钻出一名高举双手的国军士兵，什么武器都没带，也不说话，只是看了看陡坡上面，又指了指旁边一颗大树。显然他发现陡坡上面来了人，有意让上面人看见自己，随后慢慢退下了山坡。 狐狸对准山下就要射击，祁星培一把按住：“别急，这人好像不大对劲！周围再没有发现其他人，你和小林悄悄溜下去，看看大树下面有什么东西。要小心，千万别中了他们的诡计！” “得令！”狐狸和小林翻身溜下陡坡，互相掩护着走到大树跟前，从树下拿起一封信，迅速爬上陡坡。 张大哥，沈司令，救国军的各位弟兄，你们辛苦了，丁世海在这里给你们跪拜！ 原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今天还能重逢，尽管方式场合有些特别，但我依然激动万分。我认出了祁大哥，也认出了那几位兄弟，虽然我不能说啥，也不能做啥，但我知道祁大哥也认出了我，那几位弟兄也认出了我。 我本来已经是个死人，做汉奸被抓住没有人能活下来。是沈司令和张大哥给了我新的生命，让我走上新的路程，一条光明的路。我至死都不敢忘记，也记住了张大哥的话，重新做人，悔过自新！我加入了国军，并且把名字改为丁耀祖，后半生要用全部的生命去光宗耀祖，报答叔父的养育之恩，报答沈司令和张大哥的不杀之恩！我唯一遗憾的就是当初没有跟着沈司令走，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处了。 我把剩余的积蓄都捐给了国军，国军对我也不薄，任命我为少校营长，让我带兵打鬼子，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这几天我一直做预备队，不知道山上是你们，只是听他们说你们战斗力特别顽强，武器装备比鬼子都不差，大伙都很奇怪。我虽然很怀疑，但不敢确定就是你们，所以什么都没敢说，更没有透露你们的任何情况。没想到还真是你们，也算我此生有幸，又见到了恩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一直都想报答你们，今天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林团座让我接替打残的另一个营继续围剿你们，并在今天晚上进入攻击出发地，明天早晨准备攻击。我知道这是老天爷在眷顾我，给我这个机会来报答恩人，我绝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一旦错过我将后悔终生。我要放你们下山，帮助你们逃出包围圈，进入北边的大山。只要进入山里，你们就是蛟龙入海，猛虎归山！ 后半夜你们开始下山，不能有任何动静，不能携带马匹担架，这些东西到了山下我自会给你们准备。凌晨两点以后我在平台上等候你们，一同等候的还有我的特务队和直属排一百多位弟兄，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对我百依百顺，打鬼子毫不含糊，但都不愿意和同胞弟兄自相残杀。 我们的兵力部署以及周围的地形我画了张草图附在后面，你们就顺着我给你们标记的路线走。后半夜我会假借团部的名义适当调整三个连队的攻击位置，给你们留出一百多米的空隙，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我会一直护送你跳出包围圈。 送信的是我的心腹，就是我叔父管家的儿子王小四，估计你们都不记得了。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碰见他的，就把他招入麾下，成为我的心腹。 又及，你们的总部被包围的严严实实，打死者不计其数，还有很多士兵被俘，估计再有一两天就会全军覆没，恐怕连番号都难保住。我虽然没有和他们打过多少交道，但知道他们都是硬汉子，可惜啊！ 来人了，不能再写，后半夜再见！ 丁耀祖于元月十二日匆匆 听祁星培读完丁世海的信，沈世杰沉思了半晌，回味着信里的每一句话，有些不大相信：“哎！张司令，你说这个丁世海丁耀祖是咋回事？他干嘛要救我们？这是不是一个圈套？” “这我就难说了，对这个丁世海丁耀祖我并不比大伙知道得多。从信中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态度也十分诚恳，我看还是可信的。”张耀祖拿过信又看了一遍。 “我看也有几分可信，他说要报答你们，重新做人，应该不会是个圈套。他还提供了其他消息，看来总部已经凶多吉少，恐怕有大麻烦了。最近咱们跟国民党搞的很不好，两军之间极度不信任，甚至互相拆台。他们搞摩擦，咱们反摩擦，大大小小打了不少仗，咱们倒是胜多输少。没想到这次他们动了真格的，给咱们来个连锅端，把咱们总部包围起来，并且要赶尽杀绝。他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就算把总部消灭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新四军站起来，咱们军分区的队伍就没有被消灭，他们就在江北和鬼子浴血奋战，迟早会给咱们报仇的。在这种情况下丁耀祖还要救我们，这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搞不好就得掉脑袋。可话说回来，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显示出真情，要是能营救成功，估计你沈司令和张司令恐怕这辈子都会感谢这个丁耀祖，再也不会说他的坏话了吧？”王大保笑道。 “沈司令，王政委，虽然看不出来真假，但咱们也不能无动于衷。万一是真的咱们就能突围，这三百号汉子就会重新走上抗日战场，这个机会决不能错过。当然了，万一是假的也没什么，不成功便成仁，反正咱们也冲不出去，就在山坡上和他们决一死战，能出去几个算几个，出不去能多杀几个敌人也算没白活一回。我的意见是做好一切准备，下山找这个丁耀祖，不管真假都要去找他”秦刚站起来说。 “从我们谈判的过程看，林峰对咱们的情况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咱们有神炮手和狙击手，几天来的战斗都未能提醒他。可见这个丁耀祖说的是真的，他没有泄露咱们的任何情况，只字未提救国军，所以林峰还是以一般新四军游击队来对付咱们，压根没有想到要如何对付狙击手和神炮手。要是林峰早点动这个脑筋，凭他们的兵力和武器装备，咱们可能早就完了。我的意见也是试一试，不管他是圈套还是真的都有必要试一试，就像秦司令说的，大不了和他们拼了，也许还能拼出一条血路。如果不下山试试，那咱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即使林峰不来攻打咱们，只要围困半月，咱们就会自己灭亡，饿都饿死了，根本不用打。”陈自然分析到，其他人也都表示要试一试，碰碰运气，也许这就是一条光明大道呢！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下山，那咱们就开始准备，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咱们也要闯它一闯。几位老人要抓紧时间休息，其他战士也要休息一会，凌晨一时准时出发。丁耀祖让咱们走的路线很陡，牲口下不去，只能扔了。粮食弹药这些天消耗很大，大伙身上基本都是空的，正好腾出力气抬老人和箱子，伤病员也要抬上，决不能丢弃一个伤员。我和张司令带特务大队前面开道，参谋长带孙浩大队前卫，政委和陈主任带蛮娃大队和政治部后勤部及医院在中间，秦司令带贺加方大队殿后。”沈世杰命令道。 第九十七章 放虎归山林 （大结局） 一轮新月斜挂在空宇，几片薄云游荡在天际，淡淡的月光挤过薄云，洒落在寂静的山坡上，给硝烟尚未散去的夜空带来一丝亮光。 数百人静静的向山下移动，所有人鞋子都缠着布片，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就算翻个跟头也不会发出一点声响。几十名伤员或被背着，或被抬着，慢慢向山下挪步，他们嘴里有的塞着毛巾，有的塞着军帽，万一不小心碰着伤口也不会发出叫声。 几位老人不愿意被人抬着，坚持要自己走路。蛮娃没有办法，只好给每个老人配备两名身强力壮的战士，让他们寸步不离跟着老人，万一有什么情况立即背上老人跑。 沈世杰和张耀祖带领特务大队不到半夜就到达平台附近，几十个人静静的埋伏在灌丛里，等待希望的出现。 凌晨两点，草丛里闪出几条黑影，他们观察了一下四周，悄无声息来到平台上，迅速在周围布上岗哨。一个瘦猴一样的人影立在平台中央，后面站着几个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卫士。 沈世杰轻轻碰了一下狐狸，狐狸放下冲锋枪，身形一闪不见了。 瘦猴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突听上面似乎有什么动静，抬头一看，一条黑影闪电般的从树上跃下，眨眼又不见了。 “救国军的英雄好汉们，我是丁耀祖，特意在此迎接你们下山，请现身吧！”瘦猴轻声喊道。 “姓丁的，让你的人放下武器，立即撤离平台。”灌丛里喊道。 “好汉，别那么大声音！我让他们撤离，就我一人等你们。你们赶紧过来吧，别再浪费时间了！” 狐狸腾空飞起，几个跟头跃到丁耀祖身边：“姓丁的，别来无恙啊！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哄下山，你好抓去邀功请赏？” “哎吆！天地良心，我要是有半点心思，天打五雷轰，出门碰阎王。我记得你叫狐狸对吧？赶紧让沈司令和张大哥他们过来，我都安排妥了，咱们马上下山。”丁耀祖急忙说道。 “丁世海，我们来了，如果你想抓我们就动手吧，我们都在这呢！”沈世杰和张耀祖从草丛里站起来，特务大队也都站起来，一伙人迅速占领平台，将丁耀祖带来的十几名警卫挡在平台外面。 “沈司令，张司令，丁耀祖向你们致意！”丁耀祖双腿一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嗯！不错，有点军人的样子，曾经的黑帮流氓和地痞汉奸脱胎换骨了，成了军官，有点出息了！”沈世杰笑道。 “沈司令，张大哥，过去的丁世海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是国军少校丁耀祖。时间紧迫，以后再给您和张大哥详细汇报，现在请您带领救国军跟我走，咱们立刻下山。” “你不是还有一百多弟兄吗？他们不跟咱们一起下山？” 丁耀祖一声口哨，平台下面的草丛里呼啦站起两排人，胸前全都挎着冲锋枪或步枪，向沈世杰他们行注目礼。 “嗯！这才是真正的军人，比你丁耀祖强。我估计你手下一定有高手，就凭你带不出这样的士兵来，你那两下子我知道。”看到这些士兵动作规范整齐，张耀祖非常高兴。 “大哥说对了，我手下确实有几位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分别担任特务队和直属排的军事主官，所以这两支部队比一般部队都要强，武器装备也不一样。这次下山将由他们全程护送，万一遇到什么阻碍也由他们解决，一般人根本挡不住他们。哎！大哥，听林团座他们说你们有好几百兵力，而且武器装备非常不错，咋就来了这么点人？莫非被打光了？”丁耀祖有点奇怪。 “哪能呢，他们都在后面，马上就来了。哎！他们已经来了，狐狸，命令部队都到这里集合，马上准备下山。”张耀祖命令。 平台上，救国军做短暂停留，沈世杰再一次检查战士们的武器装备，丁耀祖等人陪同检查。当看到战士们收拾的非常利索，即便摔个跟头也发不出什么声响，丁耀祖非常满意，也感到有些后怕。他庆幸自己没有和这样的队伍为敌，否则倒霉的只能是自己，想消灭这样的队伍那得付出多大代价？难怪鬼子围剿了那么久也没有得逞，反而让他们越来越强大。这些也不完全是军事素质和武器装备所能决定的，里面还有一些自己说不清楚的道道，以后一定要让沈司令和张大哥多教教，让自己能够明白，也让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能够明白这些道道。 “沈司令，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能说话，不能吸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不能暴露任何目标，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大家准备好了吧？咱们出发吧！”丁耀祖前面带头，救国军鱼贯而下，一百多名国军士兵在两侧护卫，一队队黑影快速向山下移动。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连小动物都没有碰见，不多时便到了山下。 队伍从一片帐篷旁边经过，却未见有任何动静。原来这是丁耀祖的营部，里面空无一人，所有人马全部被调离了。又往前走了几里，碰见一片密林，丁耀祖一声呼啸，丛林里走出一队人马。这队人马大约有三四十名士兵和七八十匹战马，马背上驮满了东西，所有战马嘴都被绑着，连马蹄也裹着麻布，走在地上没有一点声响。 “沈司令，这里已经出了国军的第一道封锁线，暂时没有多少危险了。大伙先在这里歇歇，让那几个老人和伤员休息一下，一会让他们骑马走。”丁耀祖小声说道。 “丁少校，不能歇啊！这才离开国军几里地？若被他们发现一个冲锋就能赶上咱们，毕竟咱们有这些老人，还有不少伤员和物资，行动不快。”沈司令有点不放心。 “没关系的，这一带是我的防区，我的部队正在几里外的山坳里休息，没有命令是不会擅自离开岗位的，再说他们也发现不了咱们，都出封锁线三四里地了。哎！沈司令，你们抬着几个箱子干吗？不嫌沉重啊？是武器弹药吧？” “噢……是……是的，是武器弹药，我们穷怕了，啥东西都舍不得扔，只好都带上了。现在已经带下了山，那就继续带着，一路上总会有用处的。”沈世杰支支吾吾。 “沈司令，您这就有点多余了，兄弟好不容易报答您一回，见面礼能少吗？您看见那些战马了吗？那是我特务队的坐骑，旁边是一部分特务队士兵，现在他们成了步兵，战马都驮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了。计有五千斤粮食，几万发冲锋枪和中正式步枪子弹，还有一百支冲锋枪和一百支中正步枪。轻机枪不多，只有特务队队带了几挺，他们还得用，暂时就不给你们了。另外还有两挺重机枪以及十几箱子弹，一门迫击炮和几十发炮弹。其他东西如手榴弹、军服、被子以及药品也带了一点，但都不多，战马驮不下太多东西。回头把武器弹药给弟兄们分点，腾出几匹战马让那些老人和伤员骑，给弟兄们减轻点负担。我就纳了闷了，你们抬了好几箱子武器弹药，还带了几位老人，累不累啊？带上这些箱子和老人怎么打仗？我记得您和张大哥基本没啥亲人了，莫非这些老人是其他弟兄的亲人？” “是啊！他们都是我们救国军的亲人。我和张司令在这里是没什么直系亲属了，可我们还有政委，有政治部主任，有参谋长和其他副司令，还有好几位大队长和那么多的弟兄，他们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你说我能不带上吗？我敢把谁的父亲爷爷扔下？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这些老人，决不能让老人们受到半点伤害，直到把他们送到安全地带。那些箱子里面除了武器弹药，还有老人的一些东西，老人舍不得扔，我们只好带上，不能违背老人的意愿啊！谢谢丁少校的美意，给我们准备了那么多的武器弹药和物资，非常感谢！现在弟兄们的武器弹药分的差不多了，老人和伤员都骑上了战马，几支箱子也驮到马背上，咱们准备出发。哎！刚才你说咱们突出了国军第一道封锁线，莫非他们还有第二道封锁线？” “是啊！总共有好几道封锁线呢！只不过只有第一道封锁线最严密，兵力火力最强，自然也最难通过。其他封锁线就没有什么了，而且越到后面越松懈，兵力和火力都不强，随便从哪个山口都能过去。再走两三里地就是第二道封锁线，弟兄们已经休息了一会，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天亮前咱们就能过去。” “丁兄弟，我们走了你咋办？准备啥时候回去？那个林峰能放过你吗？”张耀祖有些担忧。 “张大哥，您觉得我还能回得去吗？整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林团座能放过我，其他国军也绝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不扒了我的皮才怪呢！只有对不起林团座了，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为了这些一直跟随我的生死弟兄，我得离开他，离开国军。特务队和直属排也回不去了，我得带走，否则他们一个也活不了。林团座是个真正的军人，对党国忠心耿耿，打鬼子绝不含糊，在国军中威望很高。其实他内心也不愿意跟自家兄弟相互残杀，曾经多次在我跟前流露出对围剿新四军的不满，可又不能违背上峰的意愿，只能跟你们的拼死相搏。那天谈判他也是有意给你们台阶下，要不然你们咋能那么轻松的逃回去？以后若有机会你们得好好感谢人家林团座才是！”丁耀祖回头望着巍峨的群山，眼里充满了感激。 “丁少校，欢迎你加入我们救国军，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咱们同甘共苦，并肩作战，一起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沈世杰使劲握着丁耀祖的手，王大保和秦刚陈自然祁星培等人也都和丁耀祖握手，张耀祖还亲热的抱了丁耀祖一下，轻轻拍拍他的脑袋。 “沈司令，王政委，张大哥，救国军的弟兄们，谢谢，非常感谢，感谢你们能收留我这个不孝之子！丁某曾经走过许多弯路，也曾经走过错路，就算杀我几回也无法洗清满身的罪恶。林团座没有嫌弃我，因为他不了解我的过去；你们知道我的一切，却也没有嫌弃我，还对我如此信任，让我说啥好呢？说啥好呢？我……”丁耀祖有点语无伦次。 “兄弟，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也洗清了曾经的罪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一起向前走。日本鬼子还在四处烧杀抢夺，还在占领我大好河山，不管过去我们曾经做过什么，只要以后真心实意打鬼子，我们就是亲兄弟，好战友，就能同生共死，肝胆相照！现在已经到了五更天，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但也距天亮不远了。曙光就在前头，咱们携起手来，共同迎接太阳的升起！”张耀祖拉着丁耀祖的手说道。 “弟兄们，收拾好行装，出发！” 沈世杰大手一挥，带领部队大踏步向前跃进，从一条沟道里穿过第二道封锁线，又用调虎离山之计跳出第三道封锁线，进入茫茫山区。他们犹如猛虎放归山林，摆脱了国军的尾追堵截，翻越重重山岭，在军分区部队的接应下，越过滚滚长江，抵达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开始了新的战斗。 （全书完） 《血火忠诚》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