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所有人都开始爱我》 锈春刀 让叶令蔚觉得不对劲的第一件事情是心脏不规则时而微弱时而有力的跳动,他身体健康,从未有过如此不正常的心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纤长,这也不是他刷了几百本习题册练了数不清字帖的手,指甲泛着不正常的白,腕骨突出,只是看这一双手,都知道手的主人身形是如何清瘦,又是如何的被娇养着的。 叶令蔚深吸一口气,翻开桌子上的书本,叶令蔚,名字是一样的,极漂亮讲究的字,但字迹不一样,评分是d。先不说叶令蔚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评法,单就这个d ,也不是他应该得到的评分。 他就是在宿舍发了个烧,被烧得晕头转向,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 叶令蔚...... 这个名字并不多见,从小到大叶令蔚从未跟人撞过名字,但只有一次,正是因为碰见了相同的名字,他觉得难得,所以难免注意上了。 是在发烧前几天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书封泛黄陈旧,夹杂在一排美术专业书籍里,很显眼,叶令蔚随手抽出来看,翻了几页,发现里边有一个配角的名字跟他的一样,一字不差。 他对小说不感兴趣,但因为难得碰见一个跟自己相同名字的,多看了一点。 这个配角,是标准的豪门小少爷配置,但他的人生,却是更加标准的炮灰配置,没爹没妈,两个哥哥对他爱答不理不疼不爱,有几个图他钱的鱼肉朋友,还暗恋着一个心里有人的男生。 这本小说则正是围绕着他暗恋的人写的,跟他自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就是一个促进主cp感情发展的工具人。 对主角表白被拒绝后,在当天的午睡,心脏病发,无声的死去了。 他的表白,则是大大的促进了主角们的感情。 叶令蔚在看到这里的差点心梗,跟自己同名的这个配角明明什么都没做,表白时也不知道别人心有所属,对哥哥们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渴望被关心,因为身体不好担心被朋友嫌弃把自己拥有的最好的东西分享给他们,最后的结局却是这样的? 即使很少看小说,叶令蔚还是把自己很真情实感的代入进去了,他从图书馆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 室友帮忙请了假,他烧却一直不退,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天,完全清明过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之前,他听见的是嬉笑打闹书页翻动的嘈杂声。 他抬眼往讲台上看过去,上边拉着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决战高三,逐梦人生! 叶令蔚记忆力很好,但也没好到可以把之前随便浏览的小说里的内容都记得一清二楚,可这句话,当时因为发现这句话跟他自己当时高三的口号一样,所以他记住了。 之所以没有认为是重生,艰难的接受是穿书,是因为横幅的右下角,是:申城三中三年七班。 申城就是那本小说里的故事的发展地,被提及了很多次,叶令蔚想不记得也难。 他现在是在书里。 他是那个结局凄惨悲凉又狗血的炮灰,他本该,现在就死了的。 叶令蔚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他本来的年龄也不过十九岁,比这帮高三的大不了多少,从未遇见这种离奇的事情,说镇定自若是假的。 叶令蔚看着书本上熟悉的知识,幸好学的都是一样的,不然那就真的完蛋了。 确定所学内容都没什么不同之后,叶令蔚抬眼去看教室,作者在书里也形容过班里一部分同学的外表,主角跟原身班上的同学还是认识的,所以难免会有提及,但现在通过文字形容去辨认人,叶令蔚自问自己做不到。 他默默的低头,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边——果不其然是那个半米高的蓝色垃圾桶。 看见了这个垃圾桶之后,叶令蔚更加确认自己是在那本小说里了。 原身因为成绩差,班主任不是一个看家境的势利眼,她只看成绩,成绩好的,就算家里是捡破烂的,她也把你供着,成绩差的,你就算是申城市长,她也铁面无私。 磕在原身这里,她破例了,原身成绩差得出奇,其实要是放在别的班也不算太差,原身所在的班级虽然是七班,却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a班,回回平均分都是第一,班级的成绩,关乎到班主任的奖金和职称,开学的第一次月考,原身一个人拖了全班的后腿,他们班以零点三分的差距落后于一班,班主任铁青着脸,冲进教室直接让原身滚到垃圾桶边上坐着去。 大家都是学生,心思单纯,成绩至上,原身拖了大家的后腿,丢了他们七班的脸,他们联名上书申请让原身滚出七班,去最烂的十一班,但校长却笑呵呵的拒绝了,劝解同学之间要相互扶持。 所以现在班里同学看原身哪哪都不顺眼,扔垃圾都要故意往他身上丢,原身现在的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 “砰!” 叶令蔚脑子还是懵的,就被不知道从哪儿丢过来的一个空水瓶砸了个正着,叶令蔚捂住脑袋,往瓶子飞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叶令蔚是个好学生,他努力上进,在高考时是他们那儿的省文科状元,但跟好学生相关的听话懂事却跟叶令蔚丝毫不沾边,他家境优渥,所以逃课旅游,上课睡觉,随心所欲,老师们对他又爱又恨。 难道在这里,他还要受这帮人的气么? 可叶令蔚又从来不是一个会跟人争执理论的人,他只会一言不发的,狠狠的把人撕下一口肉来。 他被砸了,班里没人关心,反而有几个男生低声窃笑起来。 叶令蔚勾起嘴角,再抬起头时却是一脸茫然,男生咬着牙,脊背开始发起抖来,他五指捂住胸口,口唇开始开始泛起青色,浅栗色的头发。叶令蔚现在看起来如同一块即将就要碎掉的玻璃。 “他怎么了?” “不会是砸出事了吧?” “就碰了一下,都不会痛的好吗?” 说的人话音刚落,叶令蔚怦然倒地,带着桌椅板凳一起翻倒在地上,男生蜷缩在地上,眉头紧皱,看着十分痛苦的样子。 “靠,他怎么了?” 有个短发齐耳的女生从前边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大惊,她大声道,“他有心脏病的,你们在干什么?” 即使是这样,也没人真的在意。 “谁心脏病这么容易发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谁砸的瓶子谁管。” 叶令蔚早就料到了这些人的反应,最单纯的人,也拥有者最单纯最无畏的恶意。 他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耳边的脚步声突然就凌乱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有救护车的声音在教学楼下响起。 他戴着氧气,之前砸他的男生一脸慌乱的跟在医护人员旁边,他只是砸了一个瓶子而已,他没用力,怎么就心脏病发了? 叶令蔚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角,男生低头看过去,叶令蔚就笑了,现场太乱太吵了,没人注意到,又因为他带着氧气罩,眼睫颤颤巍巍,即使睁着眼睛,也不易察觉。 你完了。 叶令蔚用嘴型告诉那个男生,他说完,闭上眼睛头一偏,“失去意识”了。 男生走了几步,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驻在原地,看着救护车离开,他知道叶令蔚的意思,即使不能准确的知道叶令蔚到底说的是哪几个字,他也知道大概的意思。 叶令蔚是装的,他没有心脏病发,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想报复自己用水瓶砸了他。 他疯了吗? 他妈的他怎么敢? 事情发生在午睡结束后,快要上课之前,救护车的声音惊扰到了每个班级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男生面色苍白的躺在担架上被从教学楼里抬出来,很快,同年级不少人都知道了是七班的一个男生心脏病发了。 虽然不同班,但因为都在一层楼,平时也有不少往来,你认识我朋友,我认识你朋友,大家相互介绍,都是连着的。 “不是吧,就用水瓶砸了一下?你确定瓶子里没有装石头?” “可能是被吓到了,心脏病不能受惊吓的,一口气上不来就完蛋了。” “那你们班还敢那么针对他,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这不之前都没什么事儿嘛,也没犯过病,我们都忘了他有病了......” “你应该庆幸,那个瓶子不是你扔出去的。” “......” 一班的窗台上,靠着几个男生,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推了杵着下巴望着楼下发呆的男生一把,“看见了?” “看见什么?”男生语气淡淡的问道。 “七班那个犯了心脏病的,长得挺不错的。” 外边太阳很大,玻璃晒得发烫,男生眯起眼睛,扯过桌子上的校服盖在头上,遮住了眼睛,露出半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没看见。” 高临浩很是可惜的叹了口气,“我觉得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 费澜仰起脸,笑了,“我不喜欢废物。” 男生有一双极为漂亮的丹凤眼,狭长,眼神却凉薄,藏在校服掩盖下的阴影里,是一道哑光的墨。 高临浩,“......” 差点忘了,费澜虽然喜欢好看的,但他喜欢的是带刺的,能把人扎得头破血流的,七班那个虽然长得不错,但被人砸了一下就犯了心脏病,还整天被人欺负,脆成这样,显然不是澜哥喜欢的类型。 ※※※※※※※※※※※※※※※※※※※※ 好久不见,希望喜欢,爱大家! 更新时间暂定每天晚上九点钟,骄纵乖张叶令蔚和心思比海底深澜哥正式跟大家见面啦 一篇带感人鱼攻文《深海人鱼》,专栏里打滚求收,文案—— a国以饲养人鱼为潮流,甚至专门成立了研究人鱼的研究院 研究院一贯讲究维护生态,研究的人鱼皆为驯养过后的或者为克隆人鱼 斯悦大学专攻人鱼研究,毕业后进入人鱼研究院 他在第一天,就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一条人鱼 俊美到诡谲,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蹼爪,泛着冰冷的银色的光的鳞甲,本应该没有任何属于自己思维的男性克隆人鱼,却知道俯身亲吻斯悦的手背 这是克隆的奇迹! 而自此之后,斯悦夜夜怪梦缠身,梦见自己手指间生长出透明的蹼,从耳后往颈后延伸的小片的粉色的鱼鳞 同时,研究院通知斯悦:当初那批送往研究院的克隆人鱼,在运送途中,遭到野生人鱼的大规模的屠杀,现在在研究院的,根本不是克隆人鱼 残留的影像记录里,,满身银光鳞甲的人鱼生生的撕开了本该属于斯悦的那条人鱼 斯悦拿着钥匙,踉跄着打开自己的人鱼的玻璃水箱,手一抖,钥匙掉在了地上,随之掉落的,还有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粉蓝色的鱼鳞...... 锈春刀 叶令蔚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身在医院的单人病房,墙角的桌子上放着一束百合和康乃馨的花束,玻璃茶几上的茶壶还在腾腾往升着热气,显然是刚泡的,有人来过,并且是刚来过。 走廊里有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叶令蔚掀起眼帘懒懒的看过去,接着门就被推开了,是一个妆容很是精致,一身修身黑色西装的女人。 叶令蔚无法判断这是谁,只能沉默应对。 刚好,话少也是原身的人设。 女人坐到叶令蔚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说道,“叶总刚刚来过,等了你一会儿,见你一直没醒,公司又有急事需要他处理,就先离开了。” 叶令蔚眨眨眼睛,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眼神有些失望,小声问,“大哥来过了?” 许梅看着男生这个模样,心都揪了起来,他才多大啊,一个高中生,其实自己本来也要走的,但叶总让她留下,原因也并不是因为叶令蔚没人照顾,而是让许梅在叶令蔚醒后问问叶令蔚整天在学校里干些什么。 成绩差就算了,人际关系也处理不好,尽做些蠢事,这是叶总的原话。 许梅看着叶令蔚这个样子,却怎么都问不出口了,她怎么都无法把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男生跟叶总嘴里那个阴沉蠢笨的人联系在一起。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叶总弟弟就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一切都是始于颜值的,虽然这很俗气,但叶令蔚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是这样的,人们对于好看的人,甚至连容忍度都会高一点。 叶令蔚是一个年纪不大,但胆子却很大的人。 他很快接受了自己现在身在一本小说里还变成了一个本应该在中午就死掉的炮灰,也很快搞清楚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做什么。 一是学习,二是弄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叶令蔚睚眦必报,他是谁,他成为谁,也一定会成就那个人。 他现在就是叶令蔚,那个没人疼没人爱也没人喜欢的炮灰配角叶令蔚。 叶令蔚想了一会儿,从被子里伸出手,勾住许梅的手指,“姐姐,我饿了。” 许梅看着叶令蔚,当即母性泛滥,她掏出手机,也没问叶令蔚喜欢吃什么,噼里啪啦把周围叶令蔚闲杂可以吃的外卖点了个遍。 但外卖还没来之前,她接到叶令蔚大哥叶岑的电话,要求她立刻回公司,许梅前前后后嘱咐了叶令蔚不知道多少事情,让叶令蔚重复了几遍,才勉强放心的离开。 叶令蔚看着关上的门,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划开手机,有不少的新的消息进来,班长的、班主任的、教导主任的、还有......用瓶子砸自己的那个男生-韦扬的。 叶令蔚就只是看了一遍,每个人都对自己表示了关心,很虚假的关心,叶令蔚关掉手机,看着外边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忽然笑了。 其实还挺有挑战性的,把乱七八糟的人生重新描画一遍,也是一件很值得去做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叶令蔚才知道原身的心脏病对原身的影响有多大,心脏病有分级,但原身是先天性的,家里人虽然对他冷漠,但也绝对没有苛待过,原身的身体不好,还有一部分,是心理原因。 他感到不愉快,影响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吃饭没什么胃口,即使现在是叶令蔚了,但身体是属于原身的,叶令蔚就算想多吃两口,也塞不下去。 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菜品,叶令蔚觉得心塞。 - 叶令蔚是第二天早上回学校的,跳过了早自习,他是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走近教室的,刚走进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目不斜视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椅子都还没坐热,班长就过来了,女生说道,“张老师说你可以不用坐这里了。” 这里?这里是哪里?垃圾桶旁边吗? 叶令蔚笑了笑,拒绝了,“不用了,我就坐在这里,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 “......” “随便你吧。” 申城三中是申城师资力量最好,也是每年升学率最高的一所高中,有人说,考进申城三中,就相当于一只脚埋进了申大京大的门槛。这两所大学是现今两大最高学府,没能上这两所的,再不济也是重本,而都没去的,则是选择了留学镀上一层金。 三中成绩好的大有人在,家境好的也同理,大家都穿着校服,都很低调,没人会嚷嚷着我爸是谁,大家都以成绩说话,成绩就是王道。 所以像叶令蔚这种拖班级后腿的人,无疑成为了班级的众矢之的,更别说他还没有其他任何讨喜的优点和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的特长,即使是放到其他班级,也是同样不被欢迎的。 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儿,班里人对叶令蔚的行为都收敛了许多,毕竟还都是十几岁的学生,没人想真的弄出人命来。 他们现在做的,就是无视叶令蔚。 叶令蔚听着老师讲题目,高三的课程在高二的时候就已经学完了,现在是复习阶段,反复的把知识点拿出来讲,讲了就开始刷题,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 而这些,叶令蔚都会,他只需要稍微复习一下,就能够追上班级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而追不上的,是失误。 第二节课一下,叶令蔚被叫到了教务处,他去的时候,用水瓶砸他的韦扬已经在那里了。 韦扬被按着头道歉,极其不情不愿,他看着眼前现在还算生龙活虎至少没死的叶令蔚,心里全是对对方是否有心脏病的质疑。 叶令蔚成绩太差了,而韦扬成绩却是在年级中上游,不用想都知道,老师们站在那边,即使这次理亏的是韦扬。 不给叶令蔚说话的机会,道歉就结束了,韦扬先他一步离开,叶令蔚露出疑惑的表情,“老师,只是走个形式吗?我都还没说没关系呢。” 老师很尴尬,因为叶令蔚的确好说话没脾气,他们习惯这么对待对方了,第一次被对方质疑,尽是心虚。 叶令蔚当然不计较,总有一天啊,自己做错了事,他们也会这么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这边的。 但他也不完全的不计较,他望着面前的两位老师,勾起嘴角,眼神嘲讽,“玩呢?” 男生丢下这么两个字,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剩两个老师尴尬的立在原地,对方那个眼神,就跟看小丑一般,令人尊严全无。 等上午的课全部结束时,叶令蔚眼皮子格外的沉重,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原身的身体很差,一上午的课就足够令他疲惫,难怪成绩不好,那也的确不能怪他的。 正准备趴下休息会儿,韦扬从旁边过来了,他紧握着拳头站到叶令蔚桌子跟前,黑着脸,他沉声质问叶令蔚,“你为什么要装病?” 叶令蔚手撑着下巴,神情懒倦,“我是有心脏病啊,你要看我的病历吗?” “......”韦扬现在在气头上,压根没注意到叶令蔚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他争辩起来,“但你昨天明明没有犯病,你为什么......” “啊。”叶令蔚突然捂住胸口,喘了一口气,韦扬的话声戛然而止,他吓呆在原地。 韦扬闭嘴了,叶令蔚放下手,歪头淡淡一笑,像一只阴谋得逞的漂亮狐狸,“你又上当了。” 韦扬看着叶令蔚,久久不能回过神,天知道他刚才差点被吓到晕厥,但在叶令蔚眼里,这就是一个戏耍他的游戏。 他眸子里蓄积起怒火。 叶令蔚趴在了桌子上,却仰着脸朝向韦扬,他在笑,边轻轻地却极具力道的警告,“没有下一次了哦。” 韦扬被叶令蔚冰凉的眼神看得浑身冰凉,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出来,他摸不准,猜不到,现在叶令蔚在想什么,也料不准自己哪句话会让他又借机整人。 他没有觉得叶令蔚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叶令蔚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了解过,他现在随便什么样,都不会有人怀疑。 他们只会惊讶,原来兔子也会咬人吗?那应该是兔子被欺负得太久了。 叶令蔚就是众人眼里被欺负的兔子。 韦扬木然的转身,回到座位,很久过后都还觉得背脊发凉,他的身边都是可以玩笑打闹的朋友,大家一眼都可以看得见底,无人如同叶令蔚这般喜怒无常,无法揣测,令人惴惴不安,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又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你没事吧?”他同桌推了他一把。 “你有没有觉得,叶令蔚变了?” “天天被人欺负,是我我也变,我弄死你们。” 韦扬的脸彻底白了。 被韦扬打扰了休息的时间,叶令蔚心情也没受到影响,他看着短信银行里发过来的收到五万转账提醒,嘲讽的笑了笑。 原身大哥就是这样,一句话都懒得跟原身多说,有什么就是用钱打发掉。 不过,有钱也不错。 叶令蔚摁灭了手机,就看见阿姨从门口抬着饭和牛奶进来了。 三中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特别推出了订饭的制度,每个星期可以通过生活委员统计后在食堂订饭,中午用餐时间一到,饭就会送到教室来,当然,乐意去食堂吃的还是可以去食堂,全凭自愿。 但订饭的几乎占了每个班的百分之□□十,大家都想着能省出一分钟的时间算一分钟。 叶令蔚也是订了饭的。 班长和生活委员帮着两个阿姨发饭,叶令蔚虽然没什么胃口,接过李梦染递过来的盒饭就丢在了一旁,牛奶倒是喝了几口。 李梦染发完饭,把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的时候,瞥见了最角落里的那个男生,阳光大半落在他脸上,他的脸在太阳底下几乎透明,一种不健康的白,令他整个人像要快融化在阳光里。 给他发饭的时候,他还说了谢谢,其实也并没有像大家说的那么不堪,可惜就是学习太差了。 叶令蔚喝完了牛奶,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就是原身的挑食,盒饭里有胡萝卜,香菇,鱼块,豆干,鸡肉丝。 几乎是在看见这些菜的同时,叶令蔚脑海里迅速冒出了:不吃胡萝卜,不出菌类,不吃带刺的鱼,豆干太油了,鸡肉丝一看就很柴。 “......” 叶令蔚觉得坐在垃圾桶旁边也挺方便的,他喝完牛奶,顺手一丢,站起来准备去超市买点面包先将就一下,晚上回家吃。 他一站起来,后边一排同学叮里哐当的动作起来给他让地方好让他方便过去,生怕他磕着碰着。 叶令蔚没看他们一眼,从前边过了,班里有人在边吃饭边偷看他,他们才发现,叶令蔚其实,好看的啊,只不过因为以前叶令蔚以前总是埋着头沉默寡言,根本没人注意到。 叶令蔚从走廊里过,七班在走廊靠后的位置,他穿着校服,路过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偏偏一班走廊外边,几个男生聚在一起,懒散的晒着太阳,聊着天。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瓶汽水,叶令蔚扫了一眼,就知道他们以谁为中心,那个校服敞着,手肘抵在阳台上,闭着眼睛,听着旁边人聊天的男生。 他闭着眼睛,眼尾上翘,也能看出来,是凤眸。 叶令蔚走近的时候,他们聊天的声音小了下来,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到了叶令蔚的身上。 叶令蔚面不改色,没什么感觉,他以前也有一副很好的皮囊,也被很多人追过,但他也知道原身有怎样一张瑰丽的脸,是令人想要藏起来的惊心动魄的美。 但叶令蔚习惯被人这样打量了,所以他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 正好走到那个为首的男生面前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视线直直的降落在叶令蔚脸上。 几乎是瞬间,叶令蔚的汗毛就立了起来,被人盯上令人后颈发凉的眼神,像一把刀子,一寸寸的刮着你的骨骼,舔舐着你的血管。 叶令蔚眉头皱得紧了些,不是很乐意的,略带警告的扫了一眼那个男生,从拐角处下了楼。 直到看不见叶令蔚的背影了,高临浩才对费澜兴奋的说,“是吧,他长得是不是真的不错?” 费澜回味着这个漂亮小朋友的眼睛,鼻子,嘴巴,难得点了下头,“还行。” 如高临浩所言,相当漂亮。 ※※※※※※※※※※※※※※※※※※※※ 费澜:我不喜欢这个类型 -感谢在2020-10-29 00:43:46~2020-11-04 02:1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连兮 20瓶;南麓。 15瓶;萧薰鳞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叶令蔚对书里很多人都没有什么印象,他当时看这本小说的时候是跳着只看原身出现的情节,知道的也就是主角团而已。 文字给人丰富的画面感,尽管刚才这个男生的存在感很强,但叶令蔚几乎可以确定,他不是原身喜欢的人。 主角曾用春风、白雪、阳光。被细雨冲刷过的青草地、晾在阳台的白色床单等一切美好温柔的词汇和事物来形容男主,而刚才这个看着自己的人,拥有着这样眼神的男生,跟以上所有的形容都无关,甚至是极端的反面。 从超市回来的时候,之前还在走廊里的那群男生已经回教室了,叶令蔚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他轻松下来的心情还没维持到进教室,脚步就被拦下停在了教室门口,叶令蔚跟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迎面撞上,女人愣了一下,在看清是叶令蔚之后,皱着眉头,像是在忍受什么一样,半晌,她沉着脸,“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 叶令蔚站在女人面前,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对这样的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乎每个星期都能看见一回。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令蔚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女士就是自己的班主任了,抢在张娴还没开口之前,叶令蔚低着头,低声小心翼翼的问道,“张老师我能坐下么?我,不太舒服。” 男生脸色偏白,低着头,露出清瘦的肩颈,摇摇欲坠,张娴眉心一皱,心里再不乐意,也不能真的看着人倒在办公室,她摆手,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嫌恶的表情,“坐吧。” 张娴不年轻了,四十好几了,再过些年就可以退休了,几乎每年都能评上优秀教师,所带的班每年也都是升学率最高的班级,但今年她不确定了,因为班里有叶令蔚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即使是送出国去镀金,他的身体情况大概也不会允许吧。 几乎没什么前途和栽培必要的一个学生。 但人在自己班上出事,这更加不是她想看到的,她跟校长周旋了一个上午,校长才松口:不能强制要求学生转班,不过如果叶令蔚自己要求,他也不会阻拦。 这点上,张娴有信心,叶令蔚在七班的日子,并不好过,转班他肯定乐意。 张娴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这块烫手山芋扔出去了。 “你看,你想去哪个班,哪个班老师都可以帮你说。”张娴发誓,这是她跟叶令蔚说话用过的最温柔的语气了。 但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嘴脸恶心得跟下水道散发着恶臭的淤泥一样,叶令蔚抬起眼,眼神震惊,表情不可思议。 张娴在看见叶令蔚露出跟她预期完全不符合的表情之后,心里有微微的诧异,该不会舍不得吧? “老师也是为你好,这是深思熟虑后给你提的建议,我们班进度太快,你有点跟不上,去其他进程稍微慢点的班级,可能更加适合你。” 叶令蔚也没想留在七班,就算张娴今天不找自己说这番话,他也会想办法从这个班住出去,转学就不必了,他并不怕谁,他就是要把所有看不起原身的人踩在脚底下,狠狠的碾死。 在其位谋其职嘛,同样也是为了让自己日子过得舒服点儿。 叶令蔚也实在想不通,原身家境优渥,为什么就会是那么一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他并不嫌弃,而是好奇。 “你看看,你想去哪个班,老师去给你说。”叶令蔚不说话,张娴就当他默认了。 叶令蔚初来乍到,人都还不认识一个,对每个班更加是不了解,他随便的就决定了,“老师,我选一班。” 他说完,就看见张娴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但很快,就是开心和愉快取代了,一班的班主任没什么脾气,很好说话,她让叶令蔚现在就回教室去收拾东西,而她则在这同时去跟一班的班主任说。 与先斩后奏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其实让张娴这么迫不及待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叶令蔚有心脏病,昨天犯病,她几乎整夜没有合眼,要是真的在自己班上出了事,她这职业生涯就算是完了,所以,能赶紧把叶令蔚脱手就赶紧脱手。 叶令蔚从办公室出去,就接到了叶岑的电话,联系人存的是大哥。 还没开口,叶岑声音一句话直接就抛了下来,“我不管你学习成绩怎么样,在学校别给我惹麻烦。” 张娴是这样就算了,连原身大哥对原身也是这样不耐烦,叶令蔚再一次为原身感到难过和悲哀。 “明明是他们欺负我。”叶令蔚站在楼道的转角处,面露委屈,语气也委屈,他很入戏,即使没在人跟前,也能露出令人为之动容的表情和神态。 他本就是极为漂亮的颜色,当这抹颜色被刻意修饰过后,就像一株被雨浇淋过的梨花。 叶岑愣住,手里的水墨笔在纸上不小心划拉出重重的一道,叶令蔚自小沉默寡言,几时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不管叶令蔚如何的给叶家丢脸,如何的不争气,叶岑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心软了。 但同时,他也深知叶令蔚的本性,不求上进,放任自己堕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叶岑口气生硬,“在说别人问题的时候,记得先找找你自己的问题。” 叶令蔚啪的一下就挂断了电话,将无理取闹叛逆任性表现得淋漓尽致,至少在现在的叶岑眼里,叶令蔚是这样的。 而叶岑看着被直接挂断的电话,怔住了,良久,他把手机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小兔崽子,我就知道!” 他本来想骂狗改不了吃屎,但还是忍住了,他跟叶令蔚一母同胞,骂他相当于骂自己。 - 叶令蔚挂了电话,心满意足的把手机揣进兜里,他转身下楼,一抬眼,就跟中午在走廊里碰见的那个男生对上了视线。 男生这次是一个在走廊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他不知道看了叶令蔚多久了,但叶令蔚根据对方促狭的眼神,就可以猜测到,他肯定听完了全程。 他用眼尾轻轻的扫遍叶令蔚全身,从发丝到脚尖,都扫视了一遍。 叶令蔚并不害怕这个人,只觉得这人有点猜不透看不穿 ,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着勇气和好奇心的。 更何况对方长得还好看。 叶令蔚必须承认对方长得好看这一点,与原身如同盛开的绸红玫瑰般的瑰丽不一样,对方是一种冷淡清贵宛如三月里的阳春白雪一般,这是外表,但对方的眼神却像一口深井里的一捧死水,深沉而又诡谲。 但这并不代表,叶令蔚就怕了。 他一步步走下楼,打算目不斜视的从男生面前走过,如他所料,他没有被叫住,但叶令蔚却自己停在了男生面前。 叶令蔚侧着身,转头微微扬起下巴,有几分骄矜的意味,“你在看我,我很好看?” 费澜掀起眼帘,看着叶令蔚,半晌,他说,“一般。” 他的声音真的就像寒潭里的水,寒冷夹肌浸髓,但吐出来的字,从牙齿和舌尖里摩擦着滚落出来,温柔的扼紧了人的喉咙。 叶令蔚笑了,弯起眼睛,“那你还看?” 被别人盯着看的感觉,很不舒服,这已经是今天短短时间内的第二次了,主要是猜不到对方到底想干嘛,对于叶令蔚来说,这个男生是个完完全全的未知数。 费澜扯了下嘴角,眼里闪过极为隐淡的一丝兴味,“你变脸挺厉害的,教教我?” 叶令蔚觉得对方是在讽刺自己,眼神瞬间就冷下来了,他对跟陌生人你来我往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他是个看脸的人,他应该是乐于跟对方你来我往的。 他只是试探一下对方。 试探完了,叶令蔚撒手得比谁都快,再看不出来之前任何的语笑嫣然的模样。 费澜看着叶令蔚回教室了,高临浩之前总提起这个人,不过跟对方的颜值五官,高临浩会这么频繁的提起对方完全是因为对方在追他们班班长,也不算追吧,就是被高临浩意外发现了对方喜欢他们班长。 一班班长是什么人啊,温柔良善,正直帅气,努力上进,高临浩怎么都不觉得他们班长会回应对方。 反正在学校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芝麻大点事儿都被他含在嘴里整日的念叨,费澜想没有印象都难。 叶令蔚...... 名字他倒是耳熟,人嘛, 焕然一新。 锈春刀 “你跟七班那个在聊什么?”费澜一进教室,高临浩就凑了上来,他在教室里已经看了半天,本来澜哥是一个人在走廊里,澜哥就是这点奇怪,明明什么都可以大家一起玩一起做,但澜哥却偏偏爱独来独往,就算有什么集体活动,他也宁愿做一个沉默的倾听者。但这并不妨碍高临浩时刻注意着费澜。 费澜侧头看了一眼高临浩,似乎有些不解,“聊?” “不是吗?” “我跟他不熟,”费澜懒懒淡淡的说,“没什么可聊的。” 费澜跟叶令蔚最后的对话是以叶令蔚一句恶狠狠的“再看我剜了你的眼睛”作为结束的,费澜当时还惊讶了一下,从小到大对他放过狠话的人不再少数,但像叶令蔚这种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危险性的人物对自己放狠话,费澜也是头一次碰上。 不觉得害怕,他还觉得挺新鲜的。 看清楚了叶令蔚的眼睛之后,费澜也意外的发现,眼睛有点眼熟,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高临浩没有抓住这个问题不放,他哦了一声,趴在自己桌子上,眼睛望着林初冬,小声的同费澜说道,“听说班长早恋了。” 费澜扫了一眼高临浩,高临浩头皮一麻,立马反省,“我就是念叨一句,我知道你不喜欢八卦别人,不过澜哥你到底是为什么啊,你要是学习,校草还有他林初冬的份儿?” 他跟费澜曾经在一个初中,他至今为止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费澜骄傲的捧着竞赛第一的证书站在领奖台的样子,也记得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淡然处之的模样,他高二转回来,阴差阳错又跟费澜在一起了,再见到费澜的时候,他知道费澜的成绩只在年级中下游,在这个以成绩说话的三中,费澜丝毫不起眼,即使他拥有着令人疯狂的脸和家世。 高临浩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费澜,真正的费澜,就应该是一柄利刃,扎在金光熠熠的大殿上,唯他独尊。 费澜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叹了口气,毫不在意的自嘲,“因为我菜啊。” 高临浩,“......” - 三中有走读制,不过学校也有很多住宿生,特别是高三的学生,几乎大部分都会选择住在学校,以节省下在路上花费的时间。 叶令蔚也不知道叶岑是为了原身考虑还是嫌原身在家碍眼,十分周到的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区给原身买了一套公寓,水电装修一早就弄好了,原身只需要拎包入住。 晚自习还没下,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张娴来教室,通知叶令蔚可以收拾东西去一班了,她已经跟一班的班主任说好了。 张娴就那么直接的站在讲台上说出来,顿时,班上的人都往角落里的那个男生看过去,诧异也有,疑惑也有,惊喜的也有。 叶令蔚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自在。 原身确实不怎么爱学习,教室里没几本书,桌子里干干净净,一个书包手里再抱点东西,就什么也没留下了。 张娴还是决定亲自送叶令蔚去一班,走廊里,吸顶灯明晃晃的刺人眼,叶令蔚凝视着前方,却是跟张娴说,“老师,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啊。” 少年人清朗柔软的嗓音,却说出如此令人费解的话。 张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走廊里也没有别人,她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叶令蔚的鄙夷,“好啊,我等着。” 一班的班主任叫方可蒙,是个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除了担任一班班主任以外,他还代本班的体育课外加其他一些班级的物理课,斯斯文文的,没什么脾气的模样,难怪张娴会那么自信。 方可蒙在教室门口站着,叶令蔚还没走到,他就先走了几步接过叶令蔚手里的书,“你别提重物了,我去了解了,你不能做力气活,放着老师来。” 张娴在旁边笑呵呵的说辛苦了。 张娴没说两句话就走了,背影都显露着她有多轻松快乐,方可蒙挡住叶令蔚往外看的视线,指了指中间第四排的位置,“你坐那个位置可以吗?中间看黑板比较不费力。” 三中人多,每个班五六七十个人,中间是三个人一排,两边是两个人一排,历来,四五排都是最抢手的位置,不用在第一排吃粉笔灰和接老师的口水,但也不至于在最后一排连老师讲什么都听不清。 叶令蔚当然看见了班里有些人的神色已经在不满了,由此可知,方可蒙是盯着多大的压力把这个位置给自己空出来。 叶令蔚没动,而是十分小声的恳请道,“方老师,我先坐后边吧,我坐前边容易挡着别人。” 他不想给人添麻烦。 更不想在什么都还没做的时候就给自己树敌。 方可蒙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很大程度上,他是尊重学生意见的,三中学生那么多,叶令蔚并不算是最差劲的,只不过是因为张娴对自己班上的学生要求太高,他都是在办公室里听张娴说起这个学生如何如何的没出息不争气。 本来已经做了最差的估计,但真的见到本人了,方可蒙竟然觉得,还不错,长得好,也有礼貌,成绩嘛,再看看,不行可以教嘛。 “那你上讲台介绍介绍自己。”方可蒙示意道,“来,我们欢迎新同学,鼓掌鼓掌。” 掌声不算热烈,但肯定也称不上冷清,至少叶令蔚没有感觉到被冷落。 叶令蔚捏紧了书包的肩带,模样纯然无害,“大家好,我叫叶令蔚,以后就跟大家一起学习了。” 高临浩鼓掌鼓得最起劲,还不忘跟费澜说,“修罗场啊这是,你看林初冬吓的,哎,你说,小漂亮该不是为了林初冬来一班的吧?” 费澜手插在兜里,闻言挑了下眉,“谁是小漂亮?” 高临浩回答说,“叶令蔚啊,你看他站在讲台上,这校服穿得,我看就他穿得漂亮。” “不是。”费澜无头无脑的说了这么两个字。 高临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不是?” 费澜打了个哈欠,把校服盖在了头上,“我睡会儿,下课叫我。” 高临浩,“......” 费澜听着讲台上少年温软的嗓音,跟下午在自己耳边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如此变幻多端,怎么可能是为了林初冬这种人才转到他们一班。 叶令蔚这种人,事出有因这个成语永远都不会有适合用在他身上的时候。我乐意,这三个字或许更加适合对方。 叶令蔚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空位坐下,在从过道往后走的时候,叶令蔚感觉到一道疑惑视线的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本来他以为是下午那个男生,他朝那人看过去,才发现那人并没有看自己,他在看着窗外发呆,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班里转来了新同学。s 叶令蔚也是坐下来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选的一班,就是那个人所在的班.....不过也无所谓,又不熟,只不过说了两句话。 那道令人费解的视线,在叶令蔚坐下后四处张望的时候就消失了,叶令蔚看着满教室黑乎乎的后脑勺,懵了。 他不是很清楚书里的剧情,毕竟是跳着看的,甚至原身身在怎样的家庭,家里又有哪些人,他都不是很了解,况且,从昨天开始,原身的剧情在书里就已经是结束了的,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叶令蔚的关系。 所以叶令蔚和原身都开始了他们的第二次生命和人生。 他们互相赋予。 晚风徐徐,云层掩盖着薄纱般的月光,叶令蔚熬着最后的半个小时,杏树几乎快要伸进教室里,枝桠的叶子从叶令蔚坐下开始,已经掉了第二十三片了。 叶令蔚的同桌坐在靠窗户,他感觉到叶令蔚的视线一直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先是有点恼,不耐烦的皱起眉,准备呵斥叶令蔚,一侧头,就对上了叶令蔚懵懂茫然的眼神。 轻飘柔软的,像外边杏树树冠中间柔软的几片叶子,搔得人心头痒。 楚然本来准备凶恶的给人一个下马威,在被叶令蔚这样看着以后,就变成了一句颤颤巍巍的,“你,你看书!” 叶令蔚哦了一声,放下手,趴在桌子上,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把头转到了一边,脸埋进了臂弯里,想着要不睡十分钟算了。 他本来也没准备要跟所有人都搞好关系,这不是他的本意。 楚然看着叶令蔚的后脑勺愣了许久,然后在心里卧槽了一声,他很好奇,七班人的心到底得有多硬,才能够对拥有着这样一张脸的人,做出那些事情来,还把人砸得心脏病都犯了?简直不是正常人! 高三十点钟下晚自习,下课铃一响,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吵闹起来,纷纷勾肩搭背的走了,一般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关灯关门。 叶令蔚就是那个最后离开教室的,他背着只有一个水杯的书包,拿着手机,慢腾腾的往门口走。 扫了教室一周,确定确实没人了,伸手按下了门口的开关。 教室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叶令蔚的手还没收回去,就被一只冰凉的手心覆盖住手背,那人的手指陷入叶令蔚的指缝间,越过他压住开关, “还有人呢,没看见?” 锈春刀 教室里的灯亮了。 身后人的呼吸很轻微,要是没有特别注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的手臂越过叶令蔚的肩膀搭在墙壁上,叶令蔚侧头,可以看见对方薄薄布料底下鼓起的小手臂肌肉线条。 灯亮了,对方直接放下了手退后了几步,叶令蔚转身,神情复杂,他刚关灯之前已经确认教室没人了,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对方现在俨然也是将要离开教室的模样,脱了校服,里边一件薄薄的宽松黑色长t,校服拎在手里,单肩挎着黑色的书包,轻飘飘的书包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书在里面的样子。 “我以为教室没人了,”叶令蔚说道,“不好意思。” 费澜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你针对我?” 叶令蔚现在并不想招惹到任何人,他弯起眼睛,显小的桃花眼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无辜,“同学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费澜站在讲台上,比叶令蔚高了足足一个头还有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叶令蔚,鸦羽般的眼睫跟下眼睑重合在一起,像自带了眼线一般。 “我应该提醒你一下,我叫费澜,令人费解的费,平地起波澜的澜。”费澜轻声道,他看起来好像是轻松愉悦的,但叶令蔚仰头看着对方的时候,感觉不到对方一丝的善意。 叶令蔚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费澜同学。” 费澜打量了叶令蔚一会儿,忽的笑了,“叶令蔚,你挺好玩儿的。” 这时,对方毫不收敛的打量才稍微淡了些许,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接受叶令蔚从今晚开始成为他的同班同学一样,这时,他欺骗谁都能够成功。 叶令蔚微微怔了一下,也没去料想对方城府心机到底多深,事实上费澜成功了,他成功的在短时间内让叶令蔚降低了防备之心。 叶令蔚也不知道,一个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到底是怎么样的阴暗深沉? 或许顶多是有点奇怪,叶令蔚想。 那既然费澜露出和好之意,叶令蔚也收了自己的刺,“我应该还挺好看的。” 原身这张脸,叶令蔚再怎么说自己都算不上自恋。 费澜轻笑了一声,手插在兜里,懒散的晃出了教室,还没忘记提醒叶令蔚,“记得关灯,叶令蔚同学。” 目送了费澜在走廊拐角消失,叶令蔚再次确认教室里真的没有人了,才慢慢悠悠的准备晃回去。 在教学楼的大门,铝制的铁门□□场的灯照耀着,反着刺目的光,一个人,在看见叶令蔚之后直接向他走了过来。 叶令蔚的脚步越来越慢,他在确认那人是不是在朝自己走,直到那人在自己跟前站定。 叶令蔚,“......” 他现在谁都不认识,真的好怕露馅,所以只能不说话,还能唬唬人。 林初冬看着叶令蔚,皱着眉,犹豫半天,才问他,“你为什么要来我们班?”完完全全的质问的口气,仿佛叶令蔚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叶令蔚遇强则强,他有些不解的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你们班?” 就是费澜,也没这个脸来问自己这样的话,这人谁? 林初冬没想到叶令蔚对自己竟然是这个态度和语气,他哑然了几秒钟,而后红了脸,说,“你当时答应不纠缠我的,要是被老师知道了,我们都要完蛋,你的喜欢就是这样......不......不要脸吗?” 林初冬是个好学生,彻头彻尾的好学生,骂人都跟做了亏心事一样,他说完,自己反而先低下了头,好像叶令蔚欺负了他一样。 纠缠? 这个词语用得十分到位了,几乎是立刻,叶令蔚就知道了面前这个英俊干净的男生是谁了。 林初冬,原身到死都想着念着的人。 这个人,以早恋不好学习重要为理由拒绝了叶令蔚,不是借口,是理由,因为林初冬真的是这么想的,但他最后也的确早恋了,并且轰轰烈烈,书里叶令蔚没有看到,这是小说书封写的。 原身,真的只是书里一个单纯的炮灰。 叶令蔚没有把厌恶写在脸上,至少现在在很多知情人还有跟前这人的眼里,自己都是喜欢着对方的。 “是老师让我来一班的,”叶令蔚低声说,“我会注意不跟你说话的。” 楼道略微昏暗的灯光下,叶令蔚侧脸的细小绒毛若隐若现,身上笼罩了一层柔软朦胧的灯影。 林初冬被对方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以为叶令蔚是要纠缠自己,刚开始叶令蔚那个态度也的确恶劣又奇怪,现在这样,显然更加令人无法招架。 林初冬没想欺负人,他不喜欢叶令蔚,因为叶令蔚不像一般高中生那样活泼开朗,学习成绩也不好,再说了,早恋要是被教导处抓到了,是要被开除的。 三中对这方面监察管理得特别严苛,今年开学才过了一周,高二已经被开除了两个学生。 现在叶令蔚转到自己班上来,无异于“顶风作案”。 但对方这样委屈的模样…… 林初冬纠结了一会儿,退后了两步,解释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就行了。” 叶令蔚低着头,导致林初冬看不见他的神色,他眼睫下一抹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苍白又柔弱。 实际上叶令蔚不耐烦极了。 “我会注意的。”叶令蔚说道,他说完,依旧是垂着颈子,绕过林初冬快步出了教学楼的大楼。 因为不熟悉教学楼结构,叶令蔚还在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落在林初冬眼里,就是对方心碎难过得走路都走不稳了,看到此情此景,林初冬内疚不已。 叶令蔚倒没想那么多,他从来想的就不多,本来也就才大一,跟高中生差不了多少年岁,如果不是知道的比他们多一点儿,他应该也赢不了这些人多少。 - 申城的香樟树树冠如盖,四季常青,街灯的光从宽阔浓密的枝叶中泼洒下来,影影绰绰。 叶令蔚被人撞了一下,那人走得十分匆忙,口袋里的东西砸在地面重重的一声,叶令蔚叫那人,那人仿若没听见似的,飞快的不见了。 叶令蔚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一本书? 白色的书封,致敬轰轰烈烈的我们的早恋。 ! 叶令蔚眉头一跳,喉咙被扼紧一般觉得难以呼吸,这本书跟他在大学图书馆拿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一点是,这本书的书封崭新,而他拿到的,陈旧破毁。 叶令蔚把书捡起来,装进书包里,他本想跑回家,奈何身体状况不允许,等他把一切忙完,坐在床上,他才能全神贯注全身心的去重新翻阅这本书。 鹅毛白的台灯下,叶令蔚靠在床上,书的内容跟他之前看的是一样的,他看到原身在午睡时心脏病发无声死去这一章,感同身受般的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发疼起来,想再往后翻的时候,是白纸? 叶令蔚不解的继续往后翻,还是白纸,也就是说,这本书,没有结局,那书封的致敬,是致给谁的? 叶令蔚现在恨自己为什么要浏览,他就该拿放大镜把当时那本书一个字一个字看到结局,好歹知道在他死后又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现在连林初冬是不是男主都不确定了。 叶令蔚叹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收回来,就听见门口密码锁被按开的声音,密码只有原身家里人知道,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家里人来了。 叶岑本来不想过来的,奈何助理整天在耳边念叨叶令蔚肯定是受欺负了之类的话,他刚签下一个合同,回来时路过学校,就顺便来看看。 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睡了,往常这个时候一定还在抱着手机玩。 在客厅灯被叶岑打开的同时,叶令蔚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着叶岑。 叶岑被这样盯着看有点尴尬,他视线移到叶令蔚两条光溜溜的小腿上边,眉头一皱,“你晚上就穿这个?” 叶令蔚茫然的低头,动了动脚丫子,“穿这个,舒服。” 叶岑,“……” 叶令蔚以前从来不顶嘴。 懒得跟小屁孩理论,叶岑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站着的叶令蔚,问,“学校有人欺负你?” 叶令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有。” 现成的刀,不用白不用。 “欺负你什么?”叶岑神色变得浅淡起来,他的确不喜欢叶令蔚,因为他不上进不够优秀,整日只知道缩在自己的壳里,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允许别人欺负叶令蔚。 “很多啊,”叶令蔚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的帮着原身数,“偷藏我的作业本,老师让我坐垃圾桶边上,同学朝我身上扔垃圾,背地里叫我病秧子啊,很多很多的。” 很多很多的,他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 叶岑的角色彻底的冷了下来。 但叶令蔚却抢在他开口之前说,“但我不要你帮我啊,你帮我又不是因为你是我哥,你帮我是因为我姓叶。” 叶岑皱眉,“这有什么不一样?” 叶令蔚声音的脖子柔软的垂下来,盈上一层月白的光,“不一样。” 长大了,叶令蔚长大了。 尽管他现在依旧瘦弱单薄,看起来似乎还是那个动不动就躲在房间里的小男孩,但叶岑却莫名的察觉到,叶令蔚在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两个人中间像隔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玻璃墙壁。 叶岑被气乐了,他站起来,叉着腰,在客厅走了几圈,最后气急,“你随便吧。” 本来他对叶令蔚,就只有一个义务,对方不乐意,他也乐得自在。 叶令蔚看着叶岑摔门而去,眼神暗下来,他要让这些人,都因为愧对原身而夜不能寐,而都来恳求他的原谅,而不是诸如现在这般高高在上的施舍。 ※※※※※※※※※※※※※※※※※※※※ 之前谁叫我们澜哥狒狒的?出来挨打 - 锈春刀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叶令蔚在楼下的便利店弯腰看着货架上的三明治,明晃晃的太阳打在透明的包装纸上,里边的食物看起来健康又美好。 收银员伸长了脖子,想给这个小帅哥做攻略,“都是今天早上刚到的,肉松三文鱼和辣鸡三角包是这两天卖得最好的。” 叶令蔚朝她腼腆一笑,然后拿了一个最简单的生菜番茄,原身挑食是一部分原因,其余的更多是因为原身从小被娇养着,有一个极其娇贵的胃,一般的食物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呕出来。 拿着早餐出去,叶令蔚低头拆着包装袋,迎面跟两个人撞上了,说得更准确些,是那两个人撞了上来。 “叶令蔚。”他们喊了一声。 叶令蔚抬起眼,浅琥珀色的眸子在太阳底下像一颗宝石,两个人被叶令蔚这不加掩饰的打量和疑惑看搞得愣了一下,其中矮一点的那个好奇的问,“你把头发剪了?” 之前原身的头发有点长,遮了眉毛,碎发有时候会戳到眼睫毛,叶令蔚昨晚自己随便修了一下。 叶令蔚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不清的问,“有事吗?” 面前的两个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那个壮而又结实的男生沉着声音说,“我们没钱了......” 他话没说完,因为往常这个时候,不需要李维一把话说完,叶令蔚会直接问他们要多少。 毕竟在叶令蔚眼里,他们两个是他的好朋友嘛。 叶令蔚嘴里还咬着三明治,他懵了一会儿,有些没搞清楚眼前这状况,呐呐的反问这两人,“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换李维一和罗生懵了,不该是这个事态发展的啊,叶令蔚现在不应该直接给他俩钱吗?这么直接的问他们,让他们怎么好意思开口? 罗生豁出去了,正准备直接要,被李维一一把捂住嘴,边往后边拖边喊,“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认错人了!” 叶令蔚,“......”认错人?可这不名字都叫对了 直到快到校门口,叶令蔚看见几个高二的围着新来的高一要钱的时候,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才这两个人,或许就是原身的那两个“好朋友”。 原身从小到大身体不好,不能跑不能跳,愿意跟他一起玩的小朋友几乎没有,长大后叶令蔚也就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不去打扰人家了,这两个人是为数不多的愿意跟叶令蔚一起玩儿的人,前提是叶令蔚隔三岔五的给他们钱。 他们只有缺钱了,才会来屁颠屁颠的找原身,原身自己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但只是难得有这么两个人,至少让原身觉得,他还有一点价值可以利用。 叶令蔚气得剩下半个三明治都没吃完。 于是林初冬隔着有一段距离都能看见叶令蔚不虞的神色,生人勿近已经写在脸上了。 三中是有胸牌的,规定也是每天必须佩戴胸牌和穿校服,各班班长同时也是学校的风纪委员,每天早上都会安排两个人到校门口值守,未佩戴胸牌和未穿校服的统统到旁边排排站。 为了防止风纪委员放水,教务处的老弟背着手在一旁踱来踱去,一双眼睛泛着亮闪闪的精光。 老弟是学生给他取的绰号,因为他还只有四十不到,头顶便秃了一大块,本来是叫老地的,叫着叫着就成了老弟。 叶令蔚也看见了林初冬,林初冬伸手拦下了叶令蔚,指了指他的胸口,“同学,你的胸牌呢?” “......” 叶令蔚把背着的书包抱在面前,拉开拉链,仔仔细细的翻着,他以前的学校没有胸牌这玩意儿,现在他自然也不知道,书包被翻了个底朝天,那一小块金色的胸牌愣是没有出现。 叶令蔚抬头,小声说,“我忘带了。” 林初冬嘴一张,正要让去旁边站着,相当的铁面无私,叶令蔚凑近了,接着就说,“你就当没看见,可以吧?” 男生靠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脸上还是头发上一股淡淡的柠檬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洗面乳还是洗发水的作用,林初冬的神短暂的被晃了一下。 “啊,我们啊,身为祖国的花朵,一定要什么呢?!要朝气蓬勃,蓬勃向上!”老弟嘹亮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让林初冬立马回了神。 林初冬慌乱的低下头,在本子上写下了叶令蔚的名字,边说,“你去跟吴老师说。” “......” 叶令蔚的嘴角扯平,拉开跟林初冬的距离,而后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等林初冬抬头的时候,叶令蔚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墙边已经站了不少人,要直到上课才能离开,站在这里无异于当众处刑,进来的学生一眼就能望见。 叶令蔚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队伍最末尾,接受着老弟激情澎湃的洗礼。 “看看你们这蔫头巴脑的样子,你们需要鞭打!没有经历风雨,怎能看见彩虹!” “站好,腰挺直,靠在墙上,没睡醒吗?!” 老弟气震山河,但没什么用。 站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老油条,对老师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能听得进去才怪了,老弟在前边讲,就有人在下边跟着小声学。 叶令蔚低着头,看着脚尖,同样的也没听进去,他活这么大,从未有过如此的经历。 看着地上晃动的树叶影子,他视线也跟着动,然后发现旁边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帆布鞋,鞋边刷得很干净,校服裤子短了点儿,在鞋帮上边晃荡着。 接着叶令蔚就看见了费澜那张脸。 “......” 费澜比叶令蔚高,他书包都没有,双手插在兜里,低头看着叶令蔚,勾了勾嘴角,说了早。 叶令蔚不咸不淡的回了个早,继续低下头数树叶影子。 他看不明白费澜,也看不出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索性就不看,减少接触。 费澜看着叶令蔚的头顶,毛绒绒的,发色很浅,柔软的颈子弯成好看的弧度,校服领子底下的一块椎骨凸起来。 他视线又回到叶令蔚的头顶,“你有两个旋。” 叶令蔚很是反应了一会儿,知道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歪着头,抬眼,“什么?” 费澜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头顶上的旋,你有两个,有两个旋的人,都很讨嫌。” 他语气平淡,如果忽略他说话的内容,听起来跟在报告什么学术成果一样。 费澜无意跟叶令蔚套近乎,这里就他俩是一个班的,站着无聊,说说话也是可以的。 叶令蔚反应过来费澜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嗤笑一声,“是聪明啊哥哥。” 费澜被对方这声哥哥叫愣住了,他眯起眼睛,“你叫我什么?” 叶令蔚笑,“哥哥啊,费澜同学。” 原身上学早,年纪比同届的应该都小差不多一岁,叶令蔚有这个把握,费澜的年纪一定不会比自己小。 费澜打量了叶令蔚一会儿,眼神落在叶令蔚的喉结处,他很奇怪,叶令蔚是怎么自然又不矫揉造作的叫出自己哥哥的? 少年人的嗓音清朗,叶令蔚软下来的嗓音又多了几分温软的柔润,每个字都跟故意带了小勾子一样,把人勾得心慌意乱。 但费澜只是笑了两声,随即放松的靠在墙上,淡淡道,“你太自来熟了。” 叶令蔚就觉得费澜这个人奇怪得很,他一会儿冷漠得如同冰川,一会儿和气得像跟你关系很铁的模样,叶令蔚越发的弄不懂这个人了。 “别随便叫人哥哥,知道吗?”费澜又补充道,他微微侧着头,眼里有极为浅淡的警告警醒意味,叶令蔚低着头没看见。 哥哥是能随便叫的吗? 叶令蔚默默的踹着地上的小石子,看着一颗石子飞出去以后,他开心了,眼尾都扬了起来,他这才有心情回答费澜的话,“费澜同学,我跟你很熟吗?” 叶令蔚笑起来,一边的脸颊有一个梨涡,里面盛的不是单纯良善,里边是狐狸般的狡黠和引诱。 “你管我啊。”叶令蔚耀武扬威的回击费澜。 不管对方是怎样的人,叶令蔚做人行事的第一大原则:绝不吃亏。 费澜扯了下嘴角,忽然凑近叶令蔚,叶令蔚没来得及后退,被费澜用手指重重的推了一下额头,对方的指尖很凉,戳得人脑门儿疼。 “你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这么说话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叶令蔚捂着额头,眨眨眼睛,很是虚假的捧场,“哇哦,好害怕哦......” 因为费澜这个动作,叶令蔚几乎是立马就察觉到,他跟费澜距离的拉近。 叶令蔚忽然觉得费澜还挺厉害的,随意掌握着跟别人的相处模式,即使他跟自己才认识一天,甚至在昨天下午还差点剑拔弩张。 也因为靠得这样近,叶令蔚才有机会看清楚费澜的眼神。 他虽然说着轻松愉快的话,但他的眼里,沉甸甸的,眼珠是沉默的哑光黑色,像极了海面礁石底下的旋涡。 费澜没跟叶令蔚计较,他不讨厌叶令蔚这么不可一世的混模样。 就如同高临浩经常在耳边念叨的,对长得好看的人,人都是会在心里默默的提高对对方的容忍度的,费澜自认自己也没有例外。 而且今天,费澜发现叶令蔚的头发剪短了一点,无辜纯然的桃花眼完全无遮无挡的露出来,像小动物一样的眼睛。 小动物,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 我还没想好叶令蔚的小名,愁死我了 - 锈春刀 但直到费澜现在不讨厌叶令蔚为止,他对对方都像是对路边可爱漂亮的小猫一样的心态,叶令蔚在七班境遇不好,他难得起了那么点儿恻隐之心。 所以现在叶令蔚尽管自来熟又大胆,他看对方就像是看闹腾的小孩儿一样,没往别的地方想。 早自习前五分钟,这边站着的几排人终于得以被老弟放过,直到快进教学楼了,都还能听见老弟在后边滔天不绝的唠叨。 叶令蔚落后费澜几步,看着他在前边被班主任拦住,方可蒙皱着眉,用手里的试卷敲了一下男生的头,“这次摸底考,你又给我考四百多名......” 叶令蔚就在拐角处站着,上边的两人正好看不见他,年级七百多个人,费澜四百多,其实,也还可以,毕竟是在三中这种炼狱般的环境下。 费澜笑了声,看不见羞愧,“我下次一定注意。” 方可蒙发愁得很,“你以前......” “老师,”费澜眼睛看向楼上那扇破了的浅绿色玻璃窗户,眼神跟灌进来的风一样冷冰冰,“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 叶令蔚屏住了呼吸,总觉得自己在偷听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一样。 方可蒙看着费澜步履轻松的上了楼,无奈的叹了口气,费澜的爹让他在学校好好做做他儿子的思想工作,可费澜这根本不合作打太极比校董会那帮老油子还熟练的态度,他根本没法做这工作。 叶令蔚面不改色的说了声老师早上好,方可蒙心里有事,沉甸甸的压着,勉强的笑着回应了。 叶令蔚一步三回头,若有所思,说实话,费澜成绩这个样子他没想到,因为像费澜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站在金字塔顶尖傲视一切,要么都是在深渊烂泥里当混世魔王,而费澜却如此平庸。 叶令蔚的座位在最后面,费澜在他斜前方,中间隔了一条过道,叶令蔚左手边就是高临浩。 高临浩在叶令蔚坐下之后,给他递了一包奶糖,“早啊,给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同学了。” 叶令蔚看着那包包装炫酷闪瞎眼的奶糖,接了过来,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与费澜的无拘无束心情不好谁都不会搭理不一样,高临浩在班里人缘很好,大家都乐意跟他做朋友,但高临浩只围着费澜转,并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如同跟班一类的身份。 费澜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不在乎学习,不在乎朋友,心情好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心情不好可以一整天不说话,来去自如也游刃有余。 明明他有惹人注目的外表,但因为他的低调,或者又因为大家看重成绩比外表要多,费澜并不像其他小说里是一个拥有轰轰烈烈高中校园故事的人设。 至少现在不是。 高临浩扒着费澜的肩膀正在跟他说话,“你心情不好?宝可梦又找你了?” 费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高临浩自然也懂。 “艹,”高临浩低骂,“宝可梦哪儿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太负责了,他有整天来唠叨你的时间多去跟他们那群学霸叨叨,我们班平均分说不定还能往上提一提。” 他本来也想说澜哥你就从了宝可梦,给他拿个年级第一吓死他,换做平时他还敢,现在他可没那个狗胆去触澜哥的霉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高临浩始终相信费澜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令蔚乖乖的杵着下巴,一页一页的翻着数学书,他成绩向来好,但毕竟也读了一年大学了,高中的很多知识点他也有点模糊了,也不指望着下次月考一鸣惊人,太突兀了,他可能也不太能做得到,况且他还有理科这个弱项。 叶令蔚顺便还听见了高临浩和费澜说的话。 所以他们叫方可蒙是宝可梦?叶令蔚笑出声。 高临浩停下来,望向叶令蔚,“新同学,你为什么要笑?” “......”叶令蔚趴在了桌子上,慢吞吞的说道,“我在笑你们叫方老师宝可梦啊。” “害,”高临浩摆摆手,“谐音罢了。” 高临浩说完,指了指叶令蔚手臂底下压着的那本数学书,“你快看看书,我们进度比你们班要慢一点,你应该都复习过了,小老头最爱提问你这种长得白白净净的学生了,答不上来你就要拿着书去走廊站着。” 叶令蔚想说他答得上来,只要不超纲,他应该问题不大。 就在他们说话间,费澜已经趴下睡觉了,上课铃同时敲响了,叶令蔚问高临浩,“你不叫叫他?” 高临浩笑嘻嘻的说,“没事儿,学校老师不敢管我澜哥的,只要不打扰其他同学,澜哥上课做什么都行。” 然后高临浩就眼睁睁的看着新同学的表情从疑惑的为什么变成了“这也可以这也太厉害了”,高临浩听见了脑子里砰的炸了一声,原来真的有人什么表情都可以做得自然又好看啊! 费澜在睡觉,高临浩因为叶令蔚的不矫揉造作对他好感倍增,他越过走道,跟叶令蔚介绍着他们班的情况。 “宝可梦是我们班主任,他人很好,就是唠叨了点儿,总体上,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 “学习好的都在前五排,不好的就是咱们这两排了。” “班里有几个小团体,男生明面上以靠窗那个黑皮为首,实际上他最怕我澜哥。” 叶令蔚疑惑,“为什么?” 高临浩嘿嘿一笑,“澜哥弄过他,断了一只手,几个月才长好。” “那为什么还都听他的?” “因为澜哥不愿意搞这些花样。” 叶令蔚发现,费澜的置身事外不仅是在学习上,在学校各方面,他都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旁观者。 “继续,女生吧,你从她们旁边过的时候注意点,别把她们堆的书碰歪了,小心把你头打掉。” “偶尔还需要你传递一下镜子卫生纸水杯发卡等一切你想不到没有她们拿不出来的小东西。” “不许拒绝,我们班有专门的组织维护弱势群体。” 高临浩眼睛发亮,“不过你放心,你现在也是被保护的一员,昨晚我们在班级群里投票了,因为你的身体状况,大家一致决定把你划分到被保护的群体中。” 因为高临浩的表情过于一本正经,叶令蔚忍住不笑,“除了我,被保护的还有谁?” “嗯......我们班还有一个因为小时候抗生素打多了,智力出了点儿问题的,还有一个走路不太好的,”高临浩说,“没了......” 叶令蔚的笑意慢慢的消失,虽然高临浩是用的轻松语气说的,但他们班这种氛围,很好,虽然昨天晚上他在讲台上发现有些人有些不太欢迎自己,应该是因为成绩问题,但即使这样,大家也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和分寸。 “还有,我知道你喜欢林初冬,不过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高临浩声音压得很低,“他妈是高二的年级主任,对他管得很严,以前她发现给林初冬塞情书的,直接骂哭人家然后再给一个处分。” 这个叶令蔚还真不知道,书里的很多细节他其实都不是很清楚,他就知道原身喜欢林初冬,原身不被所有人喜欢,这其中也包括他的两个哥哥。 叶令蔚点点头,“谢谢。” 他语气十分真挚,直接把高临浩搞得不好意思了,高临浩摆摆手,“没事儿,大家都是同学嘛,你刚来没认识的朋友,要是不介意,你就跟我一起玩儿。” 叶令蔚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 高临浩很会聊天,时不时会冒出一个段子,叶令蔚趴在桌子上被逗得时不时就笑出声来。 高临浩对叶令蔚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对方的确长得十分好看,是高临浩活这么十七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人,他没什么想法,却下意识的去哄面前的人开心,就像,就像带小孩儿一样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对方显嫩又身体不好,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吧,想到叶令蔚身体不好,又总被以前班里的人欺负,高临浩更加心安理得的想对叶令蔚好了。 叶令蔚不知道这些,他跟高临浩交换了微信,刚加完微信,一个身材矮小,上衣是深蓝色棉麻短褂,裤子是黑色的,眼睛小眼神看起来却相当精明的五十多岁的老师走了进来,他两手空空的站在讲台上,在他还没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就已经提前安静下来了。 靠近走廊的同学在窗户上贴了一面小镜子,以便于提前发现军情给大家通风报信。 小老头满意的点点头,从讲台上捡了一根粉笔,在黑板上飞快的写了几道题,然后把粉笔一丢,走下了讲台,慢慢踱步,“我来点几个同学上来做。” 他说完,视线刚好扫到叶令蔚脸上,他顿住,“新同学?” 叶令蔚不卑不亢的被老师打量着,就准备被拎上去了,但下一秒,小老头又说,“今天先让新同学熟悉熟悉我们的上课模式吧,不点你,你不慌。” 班里有同学闷着笑了起来。 高临浩心里慌得要死,还不忘跟叶令蔚讲悄悄话,“只要我装出胸有成竹有本事你点我的样子来,小老头就肯定不会点我。” 叶令蔚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但高临浩刚说完,小老头的眼神就停在了他身上,小老头清清嗓子,“高临浩......” 高临浩面如死灰,“艹!” “高临浩前边的费澜,你上来做第一道题。”小老头慢吞吞的把他的后半句话说出来了,高临浩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接着又为费澜操心起来。 高临浩推了推费澜肩膀,“澜哥,小老头叫你上去做题。” 过了几秒钟,费澜才抬起头,他靠在高临浩的桌子上,回了会儿神,才站起来,说道,“老师,我不会,不好意思。” 小老头也不生气,他在给大家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就说过,不会,没关系,说出来,然后找人帮你做,只要你找的同学帮你做出来了,也算是你做的。 费澜眼神都没变一下,叶令蔚看着他背影,他总觉得,找人帮忙,不是费澜能做出来的事情。 很遗憾,这题高临浩也不会,他跟费澜半斤八两,费澜八两,他半斤。 事实也的确如叶令蔚所料,费澜顿了一下,拿着桌子上的书就准备去站后边。 大家都习惯了,见怪不怪,却突然听见最后一排的桌椅在地上摩擦的巨大动静。 是昨天那个叫叶令蔚的新同学。 叶令蔚站起来的动静颇大,顺带还碰倒了自己桌子上的杯子,他没顾得上去扶,水顺着桌子往下滴。 “老师,我帮他做。”他说。 锈春刀 叶令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站起来了,可能是因为想到站在宝可梦面前,站在楼道阴影里,那道沉默黯淡的背影。 “我试试,但我不一定能做出来......”叶令蔚拿了粉笔,对站在讲台下边的小老头说道。 小老头背着手,难得的不计较,“没事,你先做,做不出来也算了。” 下边一片哗然,他们的小老头可是学校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女生在他面前哭都不带起作用的,这新来的,不一般呐。 那他之前为什么在自己班上混那么惨? 复习的是高二的题目,也不算简单了,叶令蔚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在心里计算出了答案,开始一步一步慢吞吞的写公式和步骤,他犹疑的动作,偶尔会瞥一眼别人的,把学渣身份饰演得有模有样。 但最后题他肯定是做出来了,只不过故意写错了一个转换的符号,导致最后的答案由正变负。 即使这样,小老头也很满意。 他摆手让叶令蔚回座位。 叶令蔚松了口气,扮演学渣要比做学霸要难啊。 叶令蔚没下来,费澜就只能一直站着,直到叶令蔚把题做出来,费澜才能坐下,叶令蔚回座位的时候,正好跟费澜的眼神对上了,后者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片,在仔仔细细的刮叶令蔚的皮,剜他的肉,想要剖开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内里是怎样的血与肉。 才刚认识,不是吗? 叶令蔚想得不多,他就是顺手帮了一个忙,费澜下课却扭过头一本正经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高临浩擦擦手心出的汗,“你说,你是不是隐藏实力了?上次考试你还在我后面呢,这题这么难,我看班长都皱眉了。” 叶令蔚嘴里含着高临浩早上给他的奶糖,舌尖顶着乳白色的糖果,从这边腮帮子滚到那边腮帮子,他含糊不清的说,“我幡然醒悟,悬崖勒马,头悬梁锥刺股......” 高临浩听得头疼,“你可劲儿编吧。” 叶令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望向费澜的位置,是空着的,人不见了,高临浩顺着他的视线,顿了一下,四下看了看,随即拽着叶令蔚的胳膊趴到教室的窗台上。 “我忘了,费澜好像要请假,他爷爷病了,他妈来接他回家,”高临浩说完,忽然扇了自己一下,“说错了,是后妈。” 叶令蔚下意识的跟着重复,“后妈?” 正说着,就看见了门口那辆宝马的驾驶座下来一个女人,头发乌黑顺长的披在脑后,针织的白色v领短衫,腰身盈盈一握,黑丝绒的收腰半身裙让她看起来知性而又优雅。 叶令蔚见过很多好看的人,但从未如此,从未有过一个人让他产生如此陌生的熟悉感,叶令蔚的心脏无端的有些闷。 高临浩的声音还在耳边滔滔不绝,“他后妈真的,还是有两把刷子,年纪也不小了,费澜他爸从来不让外边女人生他的孩子,这个女人愣是给他又生了个儿子。” 叶令蔚呐呐的,“外边的女人?” 不是后妈吗? “费澜他爸还没娶她呢,但除了名分没给之外,什么都给他了,费澜还被按着头叫妈。”高临浩想到这里就生气,他可还记得艾姨亲自给全班做小甜品的事情,不过那都是初一的事情了,艾姨在那年冬天就去世了。 叶令蔚扭头问,“费澜叫了?” 尽管这么问,但叶令蔚心里是有答案的,费澜肯定不会叫。 “叫个屁啊!” 高临浩说,“澜哥那骨头硬的,能把铁板凿穿,你知道他爸让他叫那个女人妈的时候,澜哥说了句什么吗?” 叶令蔚也有些好奇,“说了什么?” 高临浩学着费澜轻世傲物的模样,“澜哥说:‘爸,您让她先给我妈磕个头敬杯茶怎么样?’,草草草,澜哥真的□□,然后澜哥生平第一次被揍了。” “被揍哎,你知道那时候的澜哥吗?未来之星啊!祖国最美的花朵啊!什么竞赛奖,他随便拿,全市的高中随便他挑......” 高临浩夸张的表情和语气忽然顿住,“我好像说多了,你别说是我说的。” 叶令蔚眼睛看向站在学校门口的那个女人身上,低低的说,“我不会说的。” 这是费澜的私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令蔚跟高临浩趴在上边看,费澜就从教学楼里出来了,那个女人看见他立马就笑了,费澜的态度,也挺好的。 两个人说着话,费澜不知道为什么就往楼上看了一样,正好瞥见了叶令蔚睁着两只晶晶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费澜嘴角一勾,收回了视线,姜蕙顺着他的视线,第一眼看见的也恰好是叶令蔚,她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雪白如纸。 叶令蔚疑惑望着她。 高临浩看着那个女人,良久,他又看向身侧的叶令蔚,他慢吞吞的得出结论,“那个女人的眼睛,跟你一样哎。” 叶令蔚没理他,天底下眼型一样的人多了去了。 费澜当然没错过姜蕙的脸色变化,他在上了车之后不经意的问姜蕙,“您认识叶令蔚?” 姜蕙想也没想的就说,“怎么可能?” 费澜看着挂在后视镜上摇摇晃晃的晴天娃娃,忽的笑了,“可是您怎么知道,他叫叶令蔚呢?您怎么知道,我说的叶令蔚是谁呢?” 姜蕙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攥紧,咬着嘴唇没说话。 费澜靠在座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男生淡漠的嗓音在车内响起,落在姜蕙眼里,却如同惊雷般。 “他是您儿子,您说不认识他,他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啊,”费澜轻声说,“您别忘了,他身体太好。” 轮胎在地上摩擦,橡胶与沥青路面碰撞,车子陡然一个急刹车,姜蕙扭头看向费澜,“你想做什么?” 费澜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一下,他淡淡的说,“我会做什么,取决于您想做什么。” 姜蕙顿住,她慢慢的呼吸,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半晌,她睁开眼睛,伸手一把扯掉了挂在后视镜上的晴天娃娃,像是突然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她笑了笑,“我不认识你那个同学,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费澜嗯了声,回应得十分懒倦,“我知道了。” 费澜脑海里又冒出叶令蔚那张脸,那双眼睛,难怪他觉得对方眼睛熟悉,但同姜蕙不同的是,前者眼神纯澈还不谙世事,后者尽是算计与心机。 实话实说,他不讨厌叶令蔚,想到对方今天早上还呆呆的狂妄的叫自己哥哥,费澜在想,叶令蔚要是知道了跟自己的这层关系,那双眼睛会露出怎样惊讶的眼神,他还会不会像今天早上那样,叫自己哥哥。 挺期待的。 费澜自认自己是个爱搞连坐的人,什么祸不及子女,在费澜这里,都是行不通的,跟姜蕙有关系的人,通常的结果都不会太好,更别提她儿子。 但如果是叶令蔚的话,费澜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就看在那声哥哥的份上。 - 叶令蔚在下午接到叶岑的电话,爷爷过生日,让他明天回去吃个饭,吃完了就可以滚蛋了。 叶令蔚,“......” 这事儿本应该提前说的,叶令蔚得到却是临时通知,可想而知,原身在这个大家庭里,有多么的透明和不受重视。 正好第二天是周日,一般这种时候,原身肯定是要去给老人挑一件礼物的,送礼物的情节叶令蔚可能漏掉了,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估计是拿到礼物就丢在一旁,根本就不会拆开。 所以叶令蔚这次选择空手去,他现在应该为自己做打算了,而不是去讨好别人。 如果是原身,他应该也受够了吧。 物质上,叶家并没有缺原身的,原身身体不好,家里阿姨按着他的口味,变着花样的做,即使现在搬出来了,也会有阿姨定时过来做饭,然后放在冰箱里,原身自己热一下就可以吃了,第二天再来,没吃的就直接倒掉,绝对不会出现桌子上有剩菜的情况。 但没人爱他,尽管他是被糖果和鲜花泡着长大的,因为那也是那些人心里最廉价的打发。 原身其实知晓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渴望着,来自于家人哪怕一点点的温暖的关怀。 但直到死,他都没等到。 叶令蔚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无聊拿起昨晚丢在床头上的那本书,他视线在扫到书页的时候愣住,半晌,他往前翻,在看了目录之后,他确认了,昨晚这本书是35页,今天却是40页。 多了五页的内容,叶令蔚从第一页开始看,看是多了哪些内容。 整整五页的内容,讲的就是叶祖闵七十大寿,原身送的礼物太过于寒酸,而被一群兄弟姐妹笑话,直接气进医院,而叶祖闵明里暗里还觉得叶令蔚在他大寿上犯病,平添晦气,原身手抄的祝寿经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原身有一手极为漂亮的字。 叶令蔚再往后翻,就都是看过的内容了,停在原身去世的那一段,后边只是空白的书页。 叶令蔚恍然明白,这本书后面的内容,或许就是跟随着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做一件,他更新一件,内容一直停在原身去世那里,叶令蔚大胆的猜测,如果不改变,原身的命运还是会按照既定轨迹行走,他依旧会会在某个时间心脏病发,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 即使他是叶令蔚,但两个人的命运,却早已经绑在了一起。 叶令蔚把书丢回了床头柜上,人物很难么?不,很简单,他会让那些人,全部都开始爱自己。 被别人爱的前提是,你先爱自己,叶令蔚知道自己可以把这点做得很好。 温暖静谧的房间里,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叶令蔚的思路,叶令蔚以为又是叶岑,因为除了叶岑,真的没有别人会给自己发消息了,原身那个二哥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叶令蔚拿起来看,愣住了,来信人是:妈妈。 书里不是说无父无母么? 叶令蔚点开那条短信的内容:离费澜远点。 “他是你哥哥。” “......” 叶令蔚看着那几个字,原身的妈妈是怎么跟费澜扯上关系的,还让自己离费澜远点?叶令蔚彻底凌乱了,他在书里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关系。 还哥哥?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谁的恶作剧。 叶令蔚知道直接问对方,肯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于是叶令蔚噼里啪啦的按下了一串话,毫不犹豫的发了过去。 “我为什么要离我哥哥远点?你谁啊?”少年乖张不驯的语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锈春刀 叶令蔚等了一会儿,那边一直没有回复,他直接丢下手机,没有任何负担的躺下了。 但心里却埋下了疑惑的种子,妈妈?这个人,在书里的时候,直到原身去世,她好像都没有出现过,作者说无父无母,他就直接先入为主的认为原身的父母早已过世...... 叶令蔚从被子里伸出手,把床头柜上那本书扒到面前,趴在床上翻看,希望能多出点儿解释原身身世的内容,但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任何发现,内容没有任何的增多。 或许得等寿宴过后。 叶令蔚睡下了,但在申城另一头一栋灯火辉煌的别墅里有人正在彻夜难眠,姜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枕边人终于注意到了。 男人伸手搭在她的腰间,“还不睡?” 姜蕙并不避讳在费锵面前提起自己的几个儿子,因为她自信费锵爱她,就可以无限的包容她尊重她。 她说出了自己的烦恼,费锵却认为她在杞人忧天,“你放心,他还没那么幼稚。” 费锵说的是费澜。 姜蕙说两个孩子在一个班,会不会产生什么矛盾,意思表达得很隐晦,其实就是担心费澜找叶令蔚麻烦,在今天之前,姜蕙都不知道费澜已经知晓了叶令蔚跟自己的关系。 他是怎么知道的? 姜蕙和费锵都有意的瞒着费澜这些事,但费澜还是知道了,知子莫如父,但对方是费澜,姜蕙不好重复的跟费锵提,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强迫自己闭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前的那些人。 她跟叶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叶令蔚是死是活,跟她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身边这个男人始终如一的爱着自己。 - 叶祖闵大寿那天,申城里去了不少人,叶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鳄或者顶流的豪门,但叶家的人脉却颇广,人缘颇好,他们对叶令蔚不怎么样,在外边可是憨厚纯直,十分可结交之人。 叶令蔚不像原身以前那样早早的就带着礼物赶到,以往,晚上七点开始的宴会,原身总是上去就过去了,也没能讨得了一个乖。 “爷爷在问你到了没有?你在哪儿?”叶岑给叶令蔚发了语音,十分冷漠断句丝毫不拖泥带水,果断得如同在办公事一般。- 叶令蔚看见了消息却没回,他空着两只手,打了车,慢慢悠悠的往叶家老宅那边去,其他兄弟姊妹都是有司机接的,轮到原身这里,从来都是自己打车过去。 他到的时候,夕阳都已经映红了半边天,把园子布置的花篮长桌,映衬得十分喜庆。 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叶令蔚姗姗来迟。 一溜的顶级豪车,叶令蔚乘坐的出租车在门口停下,显得尤其的突兀,院子里拖着高脚杯衣着考究的众人都好奇的看过来,叶令蔚面不改色的付钱,司机大叔反而先尴尬起来了,叶令蔚一下车,他就一脚踩下油门,一溜烟的跑了。 男生穿得很简单,白衬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衬衣袖子长,他挽了起来,露出纤细的手腕骨节,直到他们看清了那张脸。 透白得跟薄纱皮肤,像光润的珍珠,他一双眼睛尤其的漂亮,黑色的眼珠如同漆器一般,眼白干净,眼神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小钩子,仿佛在把人把漩涡里、往深海里拉。 叶令蔚直接进了院子,这时,大家惊艳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贵人豪门,穿着无一不讲究得体,谈吐无一不高雅如兰,但出现在这里的这个男孩子,未免太敷衍潦草了些。 是不是走错了? 尽管这样,众人看他的眼神还是没有出现鄙夷,他们把叶令蔚当成了误从森林里出来而迷失了方向的漂亮精灵。 叶令蔚还没进屋,就被从人群里冲出来的叶岑拖走,他被拽得踉跄了几步,跟着叶岑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转角的一间屋里。 叶祖闵不爱那些华灯闪烁富丽堂皇的别墅庄园,偏爱小桥流水,看起来颇为低调,但所花费的丝毫不低于申城那几个别墅区的配置。 老宅已经有点年头了,白墙青瓦,院子里是从国外引进来的一棵香樟,棕红色的栏杆,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白色瓷瓶,瓷瓶里插着几支刚刚剪下来的香樟枝叶。 叶岑看着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沉着脸,“你怎么现在才来?爷爷找你很久了。” “找我干什么?”叶令蔚觉得有点累,就近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仰头看着叶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十七八岁的男生,最知道怎么气人,叶岑一张脸,在听到叶令蔚这样的回答之后,彻底黑下来了。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过来的啊,”叶令蔚编贝一样牙齿撞在绯色的舌尖上,“大哥.......” 叶岑张了张嘴,想要将教训叶令蔚,但叶令蔚面前油盐不进的模样让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边。 门口阿姨捧着一樽青色长颈瓷瓶,探出头说,“叶老叫你过去。” 叶岑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望向叶令蔚,丢下一句“别给我惹事”,边一步跨过门槛,往外去了。 潜意识里,叶岑觉得现在的叶令蔚,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从他踩着点赶来爷爷的寿宴就知道。 事实证明,叶岑的猜测是对的。 他没有乖乖的呆在房间里玩手机或者打游戏,在叶岑离开后没过五分钟,叶令蔚跟着也离开了。 叶令蔚在外边的院子里,挑了一块好看的蛋糕,金色的小叉子慢慢拨掉上边的芒果粒,刮掉下边的面包胚,留下薄薄的一层抹茶奶油。 原身这挑食也是够可以的,就算叶令蔚自己不介意,原身的胃也会非常介意。 蛋糕就吃下去半块,叶令蔚跟前就站了一个人,刚好挡住了叶令蔚跟前的白色灯光,看起来,叶令蔚像是整个人被罩在了那人身体制造的阴影下。 “你怎么在这儿?”叶令蔚有些惊喜,虽然十分勉强,但比起这些人,费澜也算熟人了。 费澜也穿得十分闲散,一套浅灰色的运动服十分扎眼,滑面的布料在灯底下泛着银色的光,“我爸让我来给叶老送寿礼。” 叶令蔚垂下眼去看他的手,“礼物呢?” “已经送了。” 叶令蔚哦了一声,以为费澜送完礼物就该走了,低头继续戳他剩下的半块的蛋糕。 费澜却没有直接离开,他拉开了叶令蔚对面的一把椅子,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费澜在明知故问,叶令蔚低着头没能看见他的晦暗的神色,叶令蔚懒洋洋的回答,“你可以把我当做来蹭吃蹭喝的。” 这家人,实在没什么资格被称作是叶令蔚的家人。 叶令蔚不知道费澜是谁,准确来说,他不知道费家在申城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他也懒得问。 “好吃吗?”费澜问。 叶令蔚点点头,“还行,不难吃。” 费澜双手搭在桌面上,看着几乎蛋糕几乎有一大半被叶令蔚刮走,手指敲了敲桌子,“喜欢吃蛋糕?” “喜欢吃哥哥给你买,算昨天你帮我做题的谢礼。” 叶令蔚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费澜,“啊,我帮你了吗?我都忘了......” 少年的眼睛闪着光,费澜清清楚楚看见了眼神里面的狡黠,淡淡的提醒,“别装了。” “......” 叶令蔚把叉子丢掉,靠在椅背上,“那哥哥别占我便宜。” 费澜微微挑眉,“我占你什么便宜了?” “你那天说别随便叫人哥哥,你今天又是什么意思?”叶令蔚眨眨眼睛,“明知故犯?” 费澜笑了,有些意味深长,“我允许你叫我哥哥。” 本来也是应该叫哥哥的,如果叶令蔚愿意的话,费澜丝毫不介意有这么一个漂亮好看的弟弟。 叶令蔚正准备反击的时候,从他们的一侧跑过来一个男生,他看看叶令蔚,又看看费澜,然后转向叶令蔚,说道,“你跟我过来。” 叶令蔚皱着眉,抗拒之意十分明显,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费澜接了个电话,抱歉的弯了弯身,离开了。 那男生明显是对自己有话要说,还是不能让别人听到的,现在费澜离开了,他可以无所顾忌的说了。 叶令蔚垂着眼,又捡起桌子上的叉子把玩,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叶令蔚,你跟费澜,你们关系很好?” 叶令蔚语气淡淡的,“不熟,刚认识。” “你离他远一点。”叶源说道,他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自己堂弟跟费澜坐一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叶家现在明面上跟费家关系保持得不错,但爷爷说了,除了必要,小辈之间,私下与费家不得有往来。 叶祖闵把面子看得比天大,大儿媳在大儿子去世不足一月迅速与费家掌权人勾搭上,把叶祖闵气得进了医院,以后家里在不允许提起姜蕙这个名字。 叶令蔚不知道这些,他没能承载原身的记忆,他知道的,只是书里的内容,书里没提过的,他一无所知。 “为什么?”叶令蔚直接就问了,“凭什么?” 少年现在的眉眼,与那个女人不太像了,以前反而更像,今天再看,比往日平添了几分的攻击性,令人不敢直视。 叶源自小心疼这个堂弟,但堂弟从小沉默寡言跟谁都不敢亲近,身体又不好,他们已经有半年没见过的,就仅仅半年,叶源却突然有些不认识叶令蔚了。 他有些伤脑筋的说,“你妈是费澜后妈你忘记了?” 叶令蔚慢慢抬起眼,看着叶源,笑容逐渐变得浅淡。 “你以为人家会真心把你当朋友?你以前恨不得他去死,他也是一样。” ※※※※※※※※※※※※※※※※※※※※ 澜哥:我没说 -感谢在2020-11-07 22:51:54~2020-11-14 20:2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南麓。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063613 4个;月牙牌咸鱼干 3个;最最最可爱的你、萧薰鳞 2个;少典.、蓝莓养乐多、酒三、叔萧、慕婳呀~、瞳也、我自妖娆、大树、47557591、毛毛、求不虐、dtidbchcf、苏沐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 100瓶;41609369 66瓶;星语星晏 38瓶;vainglory、叔萧 30瓶;寒枝 27瓶;梦盏 22瓶;0.2c、慕婳呀~、hhhhhhhhhhhhhh、肖。、毛毛 20瓶;一颗求更的心、肖可爱 15瓶;枫吹过树林 13瓶;木连兮、在白敬亭睫毛上跳舞、鲮鸢羡鱼儿、春风十里、爱我你就吃掉我 12瓶;月下流松、落枫、咸鱼优忒毗、阿兴、想茶 10瓶;populus 9瓶;青绿叶儿的柠檬 8瓶;是阿秋的猫、格淮芥子 6瓶;今天有车了吗大大、rainbow、花树吹墨云、agata_陆灸灸、夏 5瓶;这个也重名、甜甜甜甜甜兔、最最最可爱的你、朴西西 4瓶;旺仔牛奶糖、猛孟孟、我有一条小居龙、空空空空空格呀、晴朗的星空、ckjj绝不认输、spredte 3瓶;秋月夜、赴昏、ヒグチ、huahua、呵呵哒、小ss是不是xxq、云遥、暮秋初五、望仔是添的、铃兰、玉玖、当当响出去丸、她总是不高兴.、很甜、42237478、萧薰鳞、望仔呆毛、小可爱 2瓶;林酩酩酩酩、soft他爹、lan、初一、长安城季姜、雪白一蓬一锅端走、46873401、辞浅、磕c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这是叶令蔚自始至终都没想到的,他把玩叉子的动作越来越轻,最后彻底停下。 倒不是因为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跟费澜自处而烦忧,如费澜所说,他们并不熟,甚至叶令蔚现在就算跟对方拉开距离,连疏远两个字都谈不上。 就是,有点意外,仅此而已。 叶令蔚的睫毛太长,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睫毛长得过分,直直的婴儿睫,越发显得嫩生生的好看。 所以只要他一垂眸,看上去就跟闭上眼睛无异,更加难得看清他的神情。 叶源也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他咳嗽了两声,企图以情动人,“我知道你对大伯母没什么印象了,她走的时候你才一岁,但你却是最舍不得她的人,你初中好几次偷偷去找她,都被爷爷知道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爷爷唯独对你......严苛?” 他本来想说挑剔,但话到半截他还是决定换个词,太伤人了。 “大伯是爷爷最疼的人,也是我们叶家最有出息的人,他是死在大伯母手里的,娇娇,做子女是一方面,你也要分是非。”叶源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伯死的时候他年级也还很小,是偷听到大伯死因的,他听自己母亲总是酸溜溜的说大伯如何如何爱大伯母,最后死也是死在这份爱里的,母亲说大伯母是个很缺爱的人,没有人爱她,她就会像一尾躺在沙滩的鱼,干涸而死。 叶源小时候不是很懂,后来长大了,差不多也就明白了,大伯去世了,没人再给大伯母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了,所以她选择离开,去另一片海。 叶令蔚眨了眨眼睛,不是很确定的问,“请问,娇娇是在叫我吗?” 叶源皱了皱鼻子,“不然呢?” 叶令蔚从小身体不好,娇养着长大的,可能是希望他一辈子都能被这么娇生惯养着,所以小名叫娇娇。 实际上,除了物质上,几乎没有人娇惯他。 没有人爱他,至少现在是。 叶令蔚没继续接下去这个话题了,小名是原身的小名,跟他关系不大,他现在还在消化原身妈妈跟费澜的关系。 叶源后边杂七杂八又说了不少,叶令蔚从中提取了他想知道的信息。 姜蕙现在还没跟费澜老爸结婚,但也跟结了婚差不多了,在费澜老爸心目中地位很高。 费澜很讨厌姜蕙。 原身很讨厌费澜,朋友圈很多仅自己可见全是骂费澜的。 费澜包括但不仅限于讨厌原身,通过叶源的形容,费澜是个相当睚眦必报的人,报就报别人全家。 最后,叶源得出总结:你俩没法做朋友,你俩注定是死敌,要不他死,要不你死。 但叶源觉得叶令蔚死比较容易,毕竟人家身体棒,而叶令蔚,说不定摔个跟头就没了。 以至于讲完了主要的事情之后,叶源一直在不厌其烦的让叶令蔚离费澜远点,最好离大伯母也远点,别去找她了。 要不是叶岑过来,叶令蔚觉得叶源能够讲到这个宴会结束。 叶源比叶令蔚大不了几岁,叶岑长他很多,一见叶岑他立马就闭了嘴,喊了声堂哥。 叶岑嗯了一声,看向几乎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上的叶令蔚,皱着眉,“坐好,像什么样子?” 叶令蔚撩起眼皮,懒懒的瞥了一眼叶岑,换了个姿势,趴在了桌子上,“大哥有什么指教吗?” 叶岑克制着想把叶令蔚拎起来抽一顿的冲动,“爷爷找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以为叶令蔚会跟上来。 等他走到大门口了,想说让叶令蔚等会嘴巴甜点,不要每次总是呆呆的,一转身,人影都没见一个,视线穿过院子里的人,看见叶令蔚还在那桌子边上坐着根本没动,一簇火苗,登时从脚底往天灵盖上窜。 叶令蔚看见了叶岑沉着脸朝自己大步走过来,他站起来,手里拿着手机,在叶岑面前丝毫没有落下风。 “我先回家了,我觉得有点闷。”叶令蔚抢在叶岑前边说道。 叶岑全部教训的话瞬间就被叶令蔚堵了回去,别人觉得闷可能只是因为人多了空气不好,但叶令蔚如果说闷,就是心脏不舒服。 叶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令蔚把椅子拖开,从桌角转过来,站在叶岑面前的时候,叶令蔚仰着脸,眼神纯澈,语气如三月倒春寒。 “大哥,你害怕叶祖闵,我可不怕,”叶令蔚勾起嘴角,像一匹刚刚从母狼肚皮底下滚出来的小狼崽子,“在你眼里,他是爷爷,在我这里,他就是个老东西。” 叶岑,“......” 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的叶源,“......” 叶令蔚说完就离开了,他空手来,空手去,顺便还吃了一块蛋糕,把叶岑气得鼻子都歪了,叶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没大没小!” 叶源赶紧帮忙顺气,“堂哥别气堂哥别气,娇娇还不懂事。” 叶令蔚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会让叶家的人怎么看,他不在乎。人都是一个样,你不爱了,他就会开始爱你,并且最爱你。 原身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也该一个一个的还回去了,叶祖闵对原身可不是严苛,至少书里的形容,叶祖闵根本没把原身当叶家的人看。 跟原身偷偷去找他妈妈无关,叶祖闵就是讨厌原身。 - 申城这段时间的天气总是很好,学校里的杜鹃打成团的绽放,香樟树叶聚集大片大片的树荫罩在滚烫的地面上。 叶令蔚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刚进教室,高临浩就站起来激动的朝叶令蔚挥手,“叶令蔚,快来。” “澜哥给你带的蛋糕,”他看起来倒像是被费澜送蛋糕的人,“澜哥家阿姨做蛋糕可好吃了,以前是一家私房西点屋的西点师,巨巨巨巨好吃,你快尝尝!” 高临浩眼睛都在发光。 费澜也放下手机,转过来,手撑在下巴下边,“试试看。” 叶令蔚揭开了外边那层白色的包装纸,里边是一块外形很普通的巧克力蛋糕,乍看没什么特别的,叶令蔚放下书包,用盒子里准备好的叉子切下来一角,里边深棕色的爆浆顺着蛋糕体就流了出来。 跟传统的熔岩不同,这个更加顺滑。 叶令蔚含着叉子,抿了一小口,他不习惯吃东西被人盯着看。 叉子还没从嘴里拿出来,高临浩就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他眼睛看着走廊外边,磕磕巴巴的说,“叶令蔚...你......你吃东西,怎么怎么这么,奇怪?” 费澜看了高临浩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叶令蔚抿掉了叉子上的奶油,舔了一下唇角,以为是自己嘴边上沾了奶油,凑近了高临浩,“我吃到脸上了?” 高临浩把头以转过来,就对上了叶令蔚的脸,他呼吸一滞,心脏都差点停跳了,猛地往后一推,背撞在墙上,“艹,叶令蔚,你吃个蛋糕,能不能正经点?” 叶令蔚更加无辜了。 费澜看着这两人,觉得怪有意思的。 叶令蔚长了一张爱玩儿也玩得开也是相当受喜欢的脸,性格现在也不错,偏偏直来直去不懂高临浩的话外音。 高临浩呢,打小就是个颜狗,看脸下菜碟的程度简直是丧心病狂,费澜就看着高临浩闹得满脸通红。 “烦死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高临浩抓狂的把头埋在桌子上无力狂吼,前边几排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在看见新来的转班生和班里最不好接近最阴晴不定的费澜相处得好像不错的时候,表情都有些意外。 费澜长相在整个三中也是数一数二,尽管成绩差,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默默关注着的。费澜太难接近了,他不跟谁做朋友,身边时常围着一大堆男生,他在里边也是一个倾听者,却是一个被捧着的倾听者,他们只说费澜想听的话。 但他看着这个叶令蔚的眼神,跟看别人都不一样...... 叶令蔚一块蛋糕没吃完,上课时被高临浩要去了,高临浩把蛋糕一口就塞进了嘴里,舌头一伸把嘴周沾上的奶油瞬间舔了个干净,其速度令人瞠目。 还不忘谢谢澜哥。 费澜嗯了一声,蛋糕到底谁吃的他并不怎么关心。 巧克力蛋糕很好吃,叶令蔚却不敢多吃,叶源的话,他还是记住了很多,原身的妈妈,现在是费澜爸爸的,情人? 后妈这个称呼,实在是抬举对方了。 而听叶源话里的意思,费澜或许是知道原身跟自己的关系的,但他为什么没表现出来? 叶令蔚没有百思不得其解,至少,他觉得,费澜现在所有跟自己的示好,可能都是带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他想你死。”叶源昨天晚上这样说道。 死这个字,距离叶令蔚本人,好像还是很遥远的,他看着费澜的背影发呆,男生跟原身一样,十七八岁的年纪,但身形已经不再单薄,薄薄的校服下边,可以透过布料看见他隐约的肩胛骨,后腰若隐若现的肌肉。 校服是短袖的白色衬衫,□□色的领带,费澜没打领带,扣子松散,领口敞开着,叶令蔚盯着看了半天,费澜动了一下,叶令蔚眼睛就眯起来了。 男生后颈处,从衣领里,有几片黑色的羽毛伸出来...... 费澜有纹身,诡谲的几笔画,一下子就让叶令蔚觉得乌云罩顶。 就在叶令蔚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费澜慢悠悠的转过来,眼神落在了叶令蔚的脸上。 过道很窄,他一伸手就能勾到叶令蔚,费澜用手里的钢笔顶了一下叶令蔚的额头,语气听似亲昵, “看什么呢小孩儿?嗯?” ※※※※※※※※※※※※※※※※※※※※ 叶令蔚:妈妈救命 -感谢在2020-11-14 20:23:02~2020-11-14 22:4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蓝莓养乐多、大树有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在费澜眼里,叶令蔚可不就是小孩儿吗? 费澜会发现叶令蔚的存在,也多亏了叶令蔚那些孩子气的举动,偷偷的蹲在他家院子外边,还悄悄给姜蕙写信。 多么幼稚啊。 叶令蔚被费澜这样看着,感觉腮帮子麻酥酥的,幸好被高临浩打断,高临浩扭过头,教育叶令蔚,“不该看的别看,知道吗?” 他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的,叶令蔚乖乖回答知道了,又光明正大的往费澜后脖子那里瞄。 高临浩,“???” 男生跳起来就去捂叶令蔚的眼睛,叶令蔚不慌不忙的还在人手心里眨了眨眼睛,高临浩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扫了一下手心,跟被灼伤了一样飞快的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呐呐道,“是个祸害,这是个祸害。” - 今天是周一,短暂的早自习结束,在食堂吃过早饭就要开始升旗仪式,并对上周的周考进行汇总总结,奖励与反思,对懈怠以及违反校规的进行批评教育。 叶令蔚早餐吃的是家里阿姨备好的,别的人冲去食堂了,他留在教室里玩了会儿,直到广播开了才往操场去。 刚从教学楼出来,叶令蔚视线在操场上很是随意的扫了一周,高临浩靠在一个男生身上笑得前俯后仰,他面前站着的,是费澜。费澜旁边围了好几个男生,都是高个子,叶令蔚对他们并不眼熟,想来应该是其他班的人。 跟之前在走廊遇见的场景一样,费澜安安静静的,甚至偶尔还会看下手机,不停说话的都是身边的几个人,他们似乎也并不在乎费澜有没有搭理他们,好像只要能跟着费澜,都已经是他们莫大的荣幸。 奇怪得很。 叶令蔚刚要收回视线,离费澜最近的那个男生就直直的往叶令蔚看了过来,愣了一下,随即轻佻的朝叶令蔚吹了个口哨。 叶令蔚歪了下头,十分挑衅的回了个不屑的冷笑。 正正好,费澜看了过来,他视线没在叶令蔚身上停留,而是接着又转头看着陈丰宝,“喜欢?” 陈丰宝眼睛好看着叶令蔚的背影,想也不想就说,“喜......”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澜哥正看着自己,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喜欢不起来喜欢不起来。” 被高临浩揽着的男生艰难的扭过头去看叶令蔚,只有背影,看不见脸,他回过头问费澜,“澜哥,这就是之前七班那个?” 高临浩自然而然的就接了过去,“对啊,我真不知道他之前在七班为什么会被欺负成那样,在我们班大家对他好像都还好。” 学校就这么点儿大,被群体孤立的人很快就会被其他班注意到,叶令蔚被欺负的事儿,或多或少大家都知道三两件。 李敬害了一声,“你真以为是他们班人要欺负他,一般这种班级,都是有人带头的,而始作俑者,大都是班主任,她都不用做什么,无视就是对他们霸凌行为的最好鼓励。” 班风不正呐。 高临浩膜拜,“敬哥好厉害!” “我想把我的名言警句收集了出书,回头你买几本回家膜拜。” 高临浩推开李敬,“那你让我想想我家有哪个犄角旮旯可以藏你的书而不被我妈发现......” “太他妈丢人了。” 李敬冷漠的看了下手表,“不与傻逼论长短是我人生的座右铭,我要去参加升旗仪式了,废物再见。” 高临浩,“......” 陈丰宝之前差点说错了话,正忐忑到不行,见李敬提出散场,他立马也跟着跑了,其他几人同时也都离开了。 费澜越过高临浩的肩膀,正好看见叶令蔚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班上的位置,他大概是有点不太清楚以他自己的身高站哪个位置比较合适,经常前边站上两个人,他就随着往后退几步,背影看着有点茫然的样子。 刚才陈丰宝看着叶令蔚惊艳的眼神,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费澜想了一下,大概就是从前几天叶令蔚转到一班开始,头发剪短了,眼睛露出来了,背也知道挺直了,走路眼神也不躲躲闪闪了。 他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这费澜早就知道。 但他还小,费澜的的手里拿着手机,手指在黑掉的屏幕上敲了两下,屏幕亮了起来,屏保是一个动漫男生,一双沾满鲜血的白色翅膀从咣裸的脊背上生长出来,一只翅膀羽翼丰满,另外一只却只剩下了脊骨,被折断落在了脚边。 他还小,嫩生生的,费澜垂下眸子,平静的想,他可以不跟叶令蔚计较,连坐的话,把他例外掉。 “澜哥,走了,宝可梦过来了。” 叶令蔚站在中间的位置,他176的身高,刚好够到个中排,大家到了高中,个个都开始疯长,叶令蔚身体不好,身高长得艰难,但再长个两三厘米,问题不大的。 旗手每个班轮流来,这次刚好轮到一班,叶令蔚往主席台看,林初冬是主旗手。 叶令蔚就看了那么一眼,他对林初冬实在是一点兴趣都不感,刚好跟下主席台的林初冬对上视线。 他自己不知道,他拥有一双多么好看的眼睛,桃花眼天生眉目含情,叶令蔚冷淡的把视线收了回来,落在林初冬眼里,就是害羞。 林初冬当下就慌里慌张的差点摔了一跤。 费澜站在队伍最后边,他看这些看得一清二楚,没什么具体情绪的笑了笑。 还真是小孩子,那样的人也喜欢。 林初冬很生气,导致他升旗仪式一结束,就怒气冲冲的穿过人群,冲过来的路上,他本想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骂叶令蔚一顿。 但又觉得叶令蔚罪不至此,便自觉心软的换一个温和一点的方式。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林初冬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走,满心以为叶令蔚会忐忑激动的跟在自己身后。 他一个人走到了茂密的几棵香樟树底下,还很是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叶令蔚,你......” 他面前的,是早晨有些微凉的空气,还有地上零星的几片枯黄落叶。 叶令蔚根本没跟过来,林初冬听见自己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随即就觉得面红耳赤,无法接受,不可置信,不可理喻。 叶令蔚当然不会跟过来。 事实上,他根本没注意听林初冬冲过来说了句什么,站了一会儿,又趴了几层楼的楼梯,叶令蔚听见自己心跳声沉重得像闷雷敲在胸膛,连话都不想说,回到教室就趴下了。 高临浩戳了戳费澜的背,“你看他脸色好难看啊。” 费澜翻了一页书,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高临浩无趣的收回手,杵着下巴,点点头,好看的人脸色难看都是美美的,不过在他澜哥眼里,大家的皮都是一样的吧。 他看了叶令蔚一会儿,准备赶下午要交的作业的时候,看见他们班长黑着一张脸往他们后排走过来。 高临浩有点奇怪,他们班长,可从来都是和和气气让人如浴春风的姿态,这,对他而言有点失态了吧。 高临浩兴致勃勃的想看看是谁竟然能让林初冬失去分寸,他可是最怕他妈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林初冬走到了叶令蔚的桌子前边,还推了叶令蔚一下,高临浩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即使他从来没这么想过,认识林初冬也比叶令蔚早,但潜意识里,他觉得林初冬配不上叶令蔚,与后者好看无关。 高临浩拉了一下林初冬的衣服,“哎班长,你轻点,人睡觉呢。” 林初冬冷冷的,“我找他有事,你别管。” 高临浩,“......”靠,学习好了不起啊! 叶令蔚被推醒了,抬起头的时候短暂的眼前黑了一下,嘤咛了一声,高临浩伸长了脖子,有点担心,“你没事儿吧?他是不是推疼你了?” “没事。”叶令蔚说。 他望向林初冬,“你找我干什么?” 男生仰着脸,脖子又细又白,弧度完美,他扣子有两个没扣,能隐隐看见锁骨,林初冬脸开始发烫,他别开脸,把自己一开始想好的话干巴巴的说出来了。 “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别喜欢我了,你真的打扰到了我,”林初冬没看见叶令蔚逐渐变得奇怪的脸色,自说自话,“我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学习才是我们最主要的事情,要是你能考上b大,我还,还是可......” “林初冬同学,”叶令蔚打断了他,手掌撑着半边脸,懒散的靠在桌角,“我再重申一遍,我对你不感兴趣。” “别自作多情了,”叶令蔚不疾不徐,淡淡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欲擒故纵喜欢我呢。” 说完叶令蔚自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说不定还真是。” 他完全没考虑到林初冬听到这种话会作何反应,林初冬扛着班上这么多人好奇的视线找叶令蔚说这些在他眼里已经是十分出格的行为了,他没想到,叶令蔚竟然是这个态度。 班里人都是不知道叶令蔚喜欢他,说不定真的会被对方误导,林初冬白着一张脸,又气又急,“你乱说什么?!” 这是林初冬从小到大出过的最大的丑了。 叶令蔚说完这些话就有些累了,原身的底子不好,他耷着眼皮,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鹿。 林初冬想接着口头教训叶令蔚,完全没注意到叶令蔚已经没有精力应付他了。 “你不要总是......”林初冬想说不要总是这样不务正业,他话没说完,被一阵桌椅在地面摩擦出的刺耳声音惊到了,他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扭头去看发出声音的来源。 视线掠过高临浩,后者坐得笔直,目视前方,严肃得过了头。 费澜刚从走廊外边进来,直接把凳子一脚踹开,却没有直接坐下,他看着林初冬,眸子淡淡的,“班长,上课了。” ※※※※※※※※※※※※※※※※※※※※ 话外音:你该滚了 感谢在2020-11-14 22:47:12~2020-11-16 21: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牙牌咸鱼干 2个;萧薰鳞、南麓。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智障的年穆 16瓶;肆公子 15瓶;苒楸 8瓶;小哥哥,我喜欢你呢 5瓶;怀逸、旺仔牛奶糖、很能坑的酒、松野、格淮芥子、空空空空空格呀、当当响出去丸 2瓶;磕cp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林初冬很尴尬,这样的处境,已经让他无地自容,他是被叶令蔚刺激的,一开始,他根本没打算在班里人面前表现出认识叶令蔚。 幸好现在班里吵闹,他刚才跟叶令蔚说的话没有什么人听见,林初冬平时热心善良,他跟叶令蔚一起说话,大家都还以为是班长在关心新来的同学。 注意的人并不是太多。 直到费澜搞出的动静。 费澜低调,不代表他就真的在大家心里是个透明人。 林初冬涨红着脸,在高临浩眼里简直可以称之为灰溜溜,他走了,偷听完全程的高临浩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先找叶令蔚八卦还是先问澜哥是不是在维护叶令蔚。 犹豫了一下,他觉得问澜哥多半得不到答案,但叶令蔚不一样,叶令蔚特好玩儿。 “班长这是怎么了?”高临浩贼兮兮的凑到叶令蔚耳边,“他这样,特别像那种口是心非,你喜欢他吧,他嫌弃,你不喜欢吧,他还不乐意。” 叶令蔚歪在桌子上,手肘下垫着一本厚厚的字典,看起来像在慵懒的梳理自己羽毛的小孔雀,“还有多久上课?” 高临浩看了一眼他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还早呢,还有十来分钟,够我和你一起把林初冬再骂上几百句了。” “......” “是啊,还早呢......”叶令蔚呐呐的重复道,眼神若有似无的停留在费澜的背上。 为什么呢? 叶令蔚不是很明白,如果对方真的想要自己死的话,他应该很乐意看见这样的场面,指不定不需要他出手,他就要被林初冬气死了。 费澜自己却明白得很,他从洗手间抽完烟回来,在走廊想站会儿散散味儿,没想到视线穿过窗户直接就看见了林初冬站在叶令蔚的面前。 前者大义凛然还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在为正义献身,而后者明显心不在焉精神不济。 费澜是知道叶令蔚的心脏病的,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叶令蔚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姜蕙害怕怀孕身材走样失去叶父对她的爱,早在她怀叶岑和叶绚时,她就悄悄吃一些维持身材的药物,姜蕙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但叶岑和叶绚出生以后身体很好,跟其他孩子相比也没什么差距。 于是在怀叶令蔚的时候,姜蕙便无所顾忌的放开了,她怀孕后胃口大好,经常在狂吃之后吃药,叶令蔚刚生下来时,还没什么问题,但在一岁左右的时候,就知道捂着胸口哼哼唧唧,去医院检查,说是迟发的先天性心脏病,因为孕妇在怀孕期间吃了某种药物所导致的。 姜蕙离开叶家,大部分原因是叶父的死亡让她需要再去寻找新的爱情,一小部分原因则是她的心虚让她无法再面对叶令蔚。 费澜对叶令蔚,直到现在可能都是一种观望的心态,即使他刚刚才帮了叶令蔚。也只是因为他好像不太想看到叶令蔚是死在别人手里。 要继续漂漂亮亮,生龙活虎的挑衅自己,那样,才有意思。 - 林初冬从小就是顺风顺水,他乐于助人所以人缘好,学习成绩也好,父母又都是老师,即使没人嘲笑他,他仍然觉得大家会在背地里偷偷议论他。就像叶令蔚说的那样,说不定现在在同学们的眼里,就是他黏着缠着叶令蔚。 林初冬心不在焉的样子,被父母注意到了,李岚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学习太累了,小心的安慰了一会儿,结果看见了林初冬在写试卷姓名的时候,写的不是他自己的名字,而是: 叶令蔚。 这是谁? 学生那么多,他们只能记得成绩拔尖的一批孩子,这种没听说的,肯定是在年级根本排不上号的。 李岚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于是李岚通过自己的关系去打听了叶令蔚这个学生,成绩差不说,性格也是阴沉古怪,人缘颇差。 她没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早恋,更加无法接受自己儿子喜欢的是这么个人,她在客厅转悠了半个晚上,几次想找林初冬问个清楚,但又怕刺激到他,愣是忍下了。 还不如去找那个叶令蔚。 叶令蔚现在每天早上出门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检查自己的胸牌,他可不想再在被拎着站在校门口接受来来往往的全校学生的注视了。 恰好今天在校门口检查的小组长又是林初冬。 林初冬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叶令蔚,叶令蔚总是会把校服穿得十分规矩整齐,衬衫一丝褶皱都没有,他偶尔也听别人说过叶家怎样有钱,叶令蔚虽然不受欢迎,但无论怎样的不受欢迎,都掩盖不了一身被娇养着出来的气质。 现在则是更甚。 林初冬眯着眼睛去看叶令蔚的胸牌是否戴上了,在看见了那个方方正正的金色块状物之后,林初冬心里难掩一阵失落。 叶令蔚看都没看他,但也没往教学楼走,他拐了个弯,往校门口旁边那一排排“衣衫不整”的学生堆里扎去了。 费澜算是里面衣衫最整的,就是裤子不对劲,他穿了一条灰色的束腿运动裤,黑灰色的低帮运动鞋。 叶令蔚想到书里说费澜低调,其实作者肯定对这个角色存了私心,因为就现在叶令知道的来看,费澜没哪里是低调的。 比原身要显赫的家世,学校里一窝跟老师对着干的所谓的校霸级霸恨不得把费澜供着,还有据高临浩说的,只要费澜想,林初冬的年级第一可以立马下来。 他低调,只是因为他不炫耀。 叶令蔚看着费澜的鞋子,限量款,摇号,按鞋码分价,热门码已经在十万左右了,这还低调? 颜色还挺低调。 费澜推了叶令蔚一下,“看什么呢?” “这两天总盯着哥哥看,看什么,说说?”费澜靠在墙上,手里拎着一只白色的帆布包,他头发剪得干净利落,碎发耷在额前,露出剑眉星目,他想让你觉得自己被注意着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甚至全宇宙的中心。 叶令蔚从书包里拿了阿姨给他做的三明治慢吞吞的啃着,边啃边说,“你为什么不穿校服?” 费澜想了一下,说,“我只有一条裤子,所以没办法,隔一天,我就要在这儿溜达一趟。” 叶令蔚唔了一声,“你好穷啊。” “嗯,我很穷,”费澜附和着叶令蔚,“所以你要给我钱花花吗?” 费澜朝叶令蔚摊开手掌心。 十月还没到,天气从早上就开始热了,校服的上衣是白色的短袖衬衣,叶令蔚从费澜纤长的手指往上看到小手臂。 衣袖下面的臂膀,有一抹莫名的红痕,露出了一点点儿,但因为衬衣薄白,就很明显。 那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 人生地不熟,叶令蔚可以让自己跟费澜没事开开玩笑,但他还是有点分寸,知道最不能招惹和好奇的对象就是费澜,他飞快又仓促的把视线往回收,却还是被费澜捕捉到了。 费澜往后靠着,微微垂着眸子,目光一寸寸的刮着叶令蔚的颈子,“小孩子,好奇心不要那么重......” 费澜的舌尖在臼齿齿面轻轻舔过,音调低冷,“知道吗?” 叶令蔚嘴里还含着一小块抹了蜂蜜的面包,他慢吞吞的咽了下去,往后退了几步,“我知道的,”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还有点没来由的委屈。 费澜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对方,他一开始就知道叶令蔚根本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纯然无辜。 事实上也确实是。 报复心极强的家伙。 叶令蔚余光瞥见老弟背着手在往这边过来,他算计好了对方能够听见的音量,然后忽然喊道,“老师,费澜说你说的都是狗屁道理!” 他说完拔腿就跑,虽然跑得不快,但因为现在正好是人流的高峰期,又都穿着校服,等老弟往这边看的时候,他压根儿不知道是谁喊的。 但内容,他听见了。 费澜说他是狗屁。 他慢悠悠的晃到费澜面前,站了会儿,皮笑肉不笑的丢下一句,“去把狗屁抄八百遍,下午交到我的办公室。” 费澜,“......” 无可辩驳。 叶令蔚气喘吁吁,他趴在四楼的阳台往校门口看,看见费澜低着头,垂着脖子,瘦削又单薄的模样。 有点可怜。 虽然叶源那么说,但其实这么久以来,费澜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大概只要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叶令蔚叹了口气,他不应该这样欺负费澜的。 跑了一会儿,叶令蔚觉得有点头晕,慢慢蹲下,准备缓一会儿再进教室,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刚打开,就提示有新的微信消息。 看见联系人,叶令蔚的第一反应是,原身竟然有费澜的微信。 第二反应是,看看他的朋友圈。 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什么都没有,然后叶令蔚才去看费澜给自己发了什么内容,一看,他就傻了。 [费澜:找死呢小朋友?] ※※※※※※※※※※※※※※※※※※※※ 费澜:叶娇娇,过来 -感谢在2020-11-16 21:57:23~2020-11-18 20:5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crush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麓。、萧薰鳞 2个;月牙牌咸鱼干、慕婳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亦 20瓶;今天有车了吗大大、南枝、夏、饺子 10瓶;秃头少女绝不认输 7瓶;肖战你要好好的、獾鼻 3瓶;萧薰鳞、我是懵妮、鹏程万里少年游 2瓶;望仔是添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叶令蔚面无表情的把手机关掉,装作没看见。 他还没站起来,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就出现在了视线中,叶令蔚循着往上看过去,是一张令人全然陌生的脸,他把脑子里原身可能认识的人全部拉出来比对了一遍,也没找到可以符合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女人穿着黑色的职业装,过膝的黑色包臀裙,黑色的小西装,大地蝴蝶领雪纺衬衫,头发盘了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丝不苟。 但,来者不善,这是叶令蔚的直觉。 李岚居高临下的看了叶令蔚会儿,后者那双在所有人眼里都漂亮极了的桃花眼,此刻在她的眼里就是狐狸的眼睛。 会勾引人,会毁了她儿子的前途。 “你跟我来办公室。” 叶令蔚慢慢站起来,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的背影,良久,他才慢悠悠的跟上去,他本不打算去,但想了一下,去了说不定还能膈应膈应对方,他若不去,这人便更加有了理由来刁难自己。 李岚坐在办公室,严肃刻板的脸,她故意让气氛变得严肃紧张,好让叶令蔚知难而退。 “你喜欢林初冬?”她直接这么问了,听起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叶令蔚啊了一声,有些疑惑,“不是他喜欢我吗?我都不怎么认识他......”他说完了,又小心翼翼的问李岚,“那个,可以问一下,管你什么事吗?” “......”李岚一张脸差点在瞬间崩裂,他想从叶令蔚的表情中找出演戏的破绽,但被对方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差点就怀疑了自己的认知。 说不定对方说的就是事实呢,是自己儿子在......想到一半,李岚乍然清醒,怎么可能,自己儿子怎么可能喜欢这么一个差生? 她移开眼,装模作样的翻了几下书,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学校是不允许早恋的,这样吧,你去给你家长打个电话,看这个事情要怎么处理,是退学还是转校,需要一起商量。” 李岚当然不是真的要叶令蔚退学,虽然她巴不得,但显然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只不过学生们大多年纪还小,心智不成熟,望望一听见请家长和退学,就会六神无主,到时候还不是自己提什么要求,叶令蔚都会答应。 一个差生,还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谈条件。 叶令蔚听见李岚这番话差点笑出来了,从她问出来的第一个问题起,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林初冬的妈妈,来找自己麻烦了。 “老师,您是高二的年级主任,你要不要跟我们三年级的主任,商量商量?” “再说了,”叶令蔚轻轻的笑了声,“是林初冬自作多情,怎么还要我背这个锅?应该退学的人,是他才对吧?” “老师你是不是糊涂了?” 叶令蔚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简直把林初冬踩在了脚底下,这让一直以自己儿子为骄傲的李岚怎样也无法接受。 李岚猛地一拍桌子,“怎么我是高二主任就没资格管你了?你早恋你还有理了?” 叶令蔚语气淡淡的,丝毫不落下风,“您一口一个早恋,我可不敢承认,我又不知道,林初冬是个什么东西。” 叶令蔚太知道说什么会把人戳得心肝都疼得直抽抽,李岚甚至想伸手去打叶令蔚的耳光,叶令蔚及时的往后退了一步,轻声说,“老师,你想好,打我一下,你倾家荡产也赔不了的啊。” 李岚脑仁都在发疼,昨晚在打听了叶令蔚之后,她从几个人的描述中,得知了这是个软弱的差劲学生,她觉得随便都能拿捏住,但从看来,完全不是。 她处处都在受对方的钳制。 起初,她只是想警告叶令蔚,离林初冬远一点,但现在,她差点就被对方刺激得动了手,尽管她很生气,她也知道,对学生动了手,还是一个有心脏病的学生,会是怎样的后果。 李岚让叶令蔚离开了,她在叶令蔚走到门口的时候,没忍住,叫住他,“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你再纠缠林初冬了,不然,我就跟你拼了我这条命。” 她一个老师,说出这样不得体不理智的话,已经是非常无奈的举措了,以往被她教训的学生,没有哪一个是如此棘手的。 叶令蔚背对着李岚,叹了口气,“李老师,您别这样自信,林初冬在我这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哦,您回去跟他说一声,让他不要缠着我了,我真的很困扰。” “李老师再见。”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李岚坐在椅子上气得牙齿都在发颤,半晌,她一怒之下把桌子上的文件作业本全部扫在了地上。 - 被叫走是刚好要上课的时间,也刚好过了一节课的时间,林初冬看见了叶令蔚被自己妈妈叫走,他心里一团乱麻,一时疑惑妈妈是怎么知道叶令蔚的,担心妈妈生气,另一方面,他却在担心叶令蔚被妈妈骂。 但他还是上完了第一节课才匆匆下到高二年级那层楼,刚下楼道的拐角,就看见叶令蔚上来了。 林初冬刚张嘴,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叶令蔚不耐烦的堵了回去。 “你回去跟你妈说一声,我对她儿子早就不感兴趣了,”少年有一张绝美的面孔,却能说出令人心底疯狂泛滥冷意的话,“我玩腻了。” 林初冬感觉自己明明是站在上面的台阶,却觉得自己是在被俯视,下边的人明明穿着干净的白衬衣,有着最明丽的面容,却如此绝情狠心。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林初冬感到尊严被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 他涨红这一张脸,“我不去,是你喜欢我的,那是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说?” 叶令蔚白了他一眼,准备绕过他回教室,他跟林初冬说这些并不是在征得同意,他只是通知。 真的是烦透了,原身会喜欢这个人,也只是因为林初冬中央空调般的好心,让原身没有感受到过被关怀的心松动了。 这个人,顶级自恋,沉浸在自己世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王国,他是人民,也是国王。 - 回到教室,高临浩好奇的趴到叶令蔚桌子上,“你上节课干嘛去了啊,老师问你了,我说你在洗手间,他让我跟你说一声,让你别掉洗手间起不来了。” 叶令蔚,“......” 叶令蔚把李岚找自己谈话的事情说给高临浩了,高临浩一听完,就冷笑了一声,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符合的表情,有些嘲讽。 “他妈就那样,觉得全世界她儿子最好,谁都喜欢他儿子,在你之前,我也觉得他儿子不错,但现在我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跟他妈,其实一模一样。” 林初冬后脚进来,就看见叶令蔚跟高临浩聊天的场景,高临浩趴在后者的课桌上面,两个人的距离贴得极近。 林初冬突然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借过一下。”费澜手指还滴着水,他刚从洗手间回来,林初冬挡在门口,盯着后边的叶令蔚看。 就那么好看? 费澜站在位置边上,边用纸巾擦着手,边问高临浩和叶令蔚,“聊什么呢?” 高临浩嘻嘻一笑,“在聊澜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费澜看了高临浩一眼,轻笑一声,“你说我喜欢女生的?” 高临浩愣了一下,随即抱住自己,“那澜哥喜欢男孩子,可不可以不要吃窝边草?” 费澜把纸团揉了扔进桌子边的纸篓,轻描淡写,“你太丑了,我不喜欢丑的。” “......”高临浩放下手,扭头看向叶令蔚,控诉道,“你听听澜哥这说的是人话吗?他竟然说我丑?我这个鼻子,放在整形医院,都是标本啊!” “你不喜欢我这样的,难道你喜欢叶令蔚这样的吗?”高临浩说道。 在高临浩心里,叶令蔚实在太好看了,在他心里,叶令蔚第一好看,澜哥偶尔并列,大部分时候已经是第二了。 好看跟帅气可不是一挂的,好看,是一个最高级别的形容词。 你说他有柔软的头发,他有白皙的皮肤,但有人不喜欢柔软的头发,不喜欢白皙的皮肤。那你只说好看,听见的人便立即会把自己觉得好看的标准套在对方身上。 费澜顿了一下,把椅子拖到叶令蔚桌子面前,趁叶令蔚没注意,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皮肤滑手,费澜呢喃道,“是挺好看的啊。” 叶令蔚打掉费澜的手,“烦。” 高临浩眼睛一亮,刚想说话,就看见费澜失望的摇了摇头,“但是不行啊。” 高临浩,“为什么?” 叶令蔚很无语,他现在就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高临浩这是准备把自己交在费澜手里么,真的落在费澜手里,对方第一时间是把自己弄死吧。 所以他选择不搭理。 费澜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下,说,“他总叫我哥哥,我对他下手,这不是瞎搞吗?” ※※※※※※※※※※※※※※※※※※※※ 告诉妈妈,你想不想搞 -感谢在2020-11-18 20:50:45~2020-11-19 14:3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薰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对啊买不起 12瓶;慕婳呀~ 10瓶;朴西西 4瓶;旺仔牛奶糖 2瓶;甜甜甜甜甜兔、cheney、萧薰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费澜这话一出,叶令蔚和高临浩的反应是完全不同的。 高临浩拍了两下桌子,激动的凑到叶令蔚跟前,“你叫他哥哥啊,你怎么能叫他哥哥呢,那你叫了他有没有给你包红包?” “没有。”叶令蔚说,他看了一眼已经退到自己位置上的费澜,后者眼神淡淡的,跟刚才开玩笑的神态完全不同,叶令蔚心里越发觉得费澜这个人难以捉摸,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依旧可以一起谈笑风生。 他内心肯定是寡淡而又冷漠的,叶令蔚这样想到。 非必要时候,叶令蔚不会跟费澜发生任何正面冲突,即使能赢,估计也讨不了好,叶令蔚有这个直觉。 装嘛,谁不会啊,他最擅长了。 - 高中是有课间操的,除了高三需要备战高考,其他两个年级的所有班级都要在第二节课的休息时间去操场做操。 通常这个时候,高三的教室里也不会很安分,小部分人在看书,大部分人会趁着这个时间偷偷休息玩耍一会儿。 叶令蔚翻了一页试卷,眼前就出现一只手把他刚做完的试卷扒拉走了,头顶响起惊呼的声音,“哇,你会做这道题啊,我刚才问班长,他都还没做到这里。” 叶令蔚还没来得及接话,高临浩就抬起头,阴阳怪气的说,“小橙子你别被骗了吧,班长做题可是我们班速度最快的,他多半是不会吧。” 小橙子瞪着眼睛,“怎么可能?” 叶令蔚抬头去看高临浩嘴里的小橙子,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眼睛大大的,短发发尾朝里卷,很可爱。 但她应该很相信林初冬,林初冬在班里的好人缘得益于他高高在上的自以为在拯救别人人生的姿态。 小橙子声音很亮,林初冬听见了,叶令蔚瞥了他背影一眼,他知道,对于林初冬这种人而言,被自己这样的人超过无异于最大的侮辱。 小橙子听不得班长被诋毁,她把试卷还给叶令蔚,还不忘丢下一句,“你肯定做错了。” 她懒得搭理高临浩,拨了下头发,转身便要走。 一个身还没完全转完,她就看见一直没出声安安静静的男生抬起了头,他看着自己,语气淡淡的命令,“放好。” 小橙子一愣,“你说什么?” 叶令蔚看了一眼被随便丢在桌面上的试卷,“把试卷给我放好。” 高临浩诧异的看了一眼叶令蔚。 小橙子在班里还是很受欢迎的,长得可爱还活泼开朗,男生对她大多是当妹妹般的宠着,基本没人会用叶令蔚这么冷淡的语气跟她说话。 旁边有几个女生好奇的看过来,她觉得难堪的同时,心态也炸了。 “放好就放好,”她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肯定做错了。” 叶令蔚杵着下巴,轻声的说,“总比你的班长做不出来要好。” 小橙子,“......” 小橙子被气走了,高临浩趴在桌子上,幸灾乐祸道,“你完了,这姑娘,可较真了,你得罪她,班里很多人都会不喜欢你的。” 叶令蔚叹了口气,“那她可能要失望了,我不在乎。” 不在乎谁喜欢我,谁不喜欢我。 不喜欢原身的人还少吗?也不差这么十个八个了。 高临浩听了之后盯着叶令蔚看了半天,然后呐呐的说道,“叶令蔚,你好可怜啊。” 叶令蔚怔愣了两秒钟,然后好笑的看着高临浩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有心脏病啊,”高临浩说,“这病,会死人吗?” 他在电视里看的,心脏病很容易就死人的,他有时候看着叶令蔚上课上累了脸色都会不好,都觉得心惊。 他自己呢,为什么看起来完全不害怕的样子? 叶令蔚啊了一声,懒懒的把下巴磕在字典上,慢吞吞的说,“暂时还死不了人,等时间合适,还能手术治愈。” 明明心脏病,就是可以利用的最好的手段啊。 “不过如果你能把桌子上的藜麦酸奶给我,我应该会好一点。”叶令蔚视线落在高临浩早上买了还没喝的酸奶上边,突然就很想喝。 “......”高临浩切了一声,把酸奶递到了叶令蔚桌子上,“买错了,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你要你拿去。” 叶令蔚揭开酸奶的盖子,看见上边沾了一点儿,伸出舌尖去舔,高临浩本来是觉得看人家吃东西也挺有意思,看叶令蔚吃东西是赏心悦目,直到他看见叶令蔚舔酸奶盖儿。 “......” 高临浩捂住眼睛,去拍费澜的肩膀,“澜哥你看叶令蔚,他调戏我!” 费澜本来在玩手机,被高临浩招呼着看叶令蔚的时候,叶令蔚还在仔仔细细的舔,舌尖细细娇娇的,粉得跟绵软的花瓣一样,卷着零星的几点白进咽喉。 应该不是在调戏高临浩,是叶令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 费澜扫了一眼还捂着脸呜呜呜仿佛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的高临浩,后者耳朵尖都红了,他的确是被叶令蔚调戏到了。 叶令蔚毫无所觉,眯着眼睛把一大勺酸奶喂进嘴里。 - 中午只有四十分钟吃饭的时间,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食堂订餐然后送到教室,速战速决,一分钟学习的时间都不肯耽误。 叶令蔚跟别人不一样,食堂的东西让他难以下咽,阿姨在前几天知道了叶令蔚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之后,每天在家里做了给他送过来。 但今天不是阿姨送的。 叶令蔚看着面前这群陌生的青年,不远处上着耀眼醒目的红色蓝色车漆的赛车,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天蓝色饭盒的青年,穿一身藏青的赛车服,没戴头盔,长靴显得他腿特别长,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叶令蔚。 “阿姨今天不舒服,去医院了,”叶绚皱着眉,“你以前不是不挑食吗?” 这话一出,叶令蔚就大概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应当是原身的二哥,一个还在读大三的业余赛车手——叶绚。 比起叶岑,叶绚要单纯许多,当然,把对人的喜恶也要表现得明晃晃许多,至少叶令蔚在他脸上看不见一点哥哥对弟弟的感情在。 叶绚不喜欢这个弟弟,妈妈当初就是因为生了叶令蔚,才郁郁寡欢,要不是如此,妈妈怎么可能会离开他们,他们已经没有了父亲。 事实证明,叶令蔚也的确不讨人喜欢,沉默寡言,在家里没有一点存在感,成绩差就算了,性格也阴沉沉的,没有哪一点,像是他们叶家的人。 这是叶绚今年第一次见叶令蔚,上次见面还是在过年时候的匆匆一瞥,叶令蔚在饭桌上吃饭,听见自己二哥要走,头都没抬一下,叶绚当时就对这个弟弟更加厌恶了。 被叫过来送饭完全是意外,虽然叶令蔚不讨他们的喜欢,但身为从小照顾他们的阿姨,对他们三个却都是一视同仁的。 叶绚听说阿姨生病了,又正好回申城比赛,趁比赛中间休息的一天,准备去医院看看阿姨,没想到还没说上两句话,阿姨就让他去给叶令蔚送饭。 送饭,送什么饭? 阿姨说叶令蔚现在吃不惯食堂的饭了,叶绚当即就觉得不可理喻,以前都能吃,现在怎么就不能吃了? 来了之后,叶绚便有意把气往叶令蔚身上撒。 叶令蔚被饭盒重重的顶了一个倒退,有些懵的喊了声“二哥......” 不得不说,叶绚在这一瞬间,心软得跟棉花一样,他就比叶令蔚大三岁,除了小时候被叶令蔚扯着衣角叫二哥以外,在被自己警告再也不许在外面叫自己二哥之后,叶令蔚就真的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再叫他哥哥了。 叶绚看着面前的男生,很瘦,瘦的颈后的椎骨都凸起来了,下巴尖得跟小狐狸一样,比之前要好看,应该是长开了。 叶绚有注意到,叶令蔚一路走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若有似无的往叶令蔚身上瞄。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干什么呢叶绚?弟弟这么乖你这么粗鲁干嘛......”一直站在叶绚旁边的一个大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水果糖塞到叶令蔚怀里,“来得仓促,没带什么,下次哥哥补给你哈。” 叶令蔚说了谢谢。 叶绚哼了一声,他不会承认,叶令蔚被他最好的几个朋友夸,他心里还是有点自豪的。 视线落在叶令蔚已经被塞满到抱不下的一堆零食上,叶绚把几个围着叶令蔚的人扒拉开,冷冷道,“别人给你就收?” 叶令蔚眨眨眼睛,“又不是二哥给的......” 叶绚,“......” 看来大哥在电话里说的,叶令蔚进入叛逆期了这话不是假的。 楼上教室里,高临浩趴在窗台上看着下边校门口的这场景,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拨弄着树叶子,问费澜,“叶令蔚有几个哥哥?” 费澜只是在窗台透透气,关于叶绚,他也只是看了两眼,没怎么多在意,但叶令蔚有几个哥哥,他是清楚的。 “很多。”费澜说。 亲哥就有两个,另外还有表哥和堂哥。 高临浩哇塞了一声,看见叶令蔚被下边其中一个青年揉了一把头发,他惊呼道,“也是,毕竟叶令蔚开心的时候搁谁都叫哥。” “澜哥你不也是他哥哥吗?” ※※※※※※※※※※※※※※※※※※※※ 费澜:闭嘴 -感谢在2020-11-19 14:34:00~2020-11-20 14: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麓。、萧薰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雨花雾 40瓶;甘木双 22瓶;饺子 9瓶;米甜甜叻 6瓶;萧薰鳞、chene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绣春刀 叶祖闵有好几个儿子女儿,各自开枝散叶后到了叶令蔚他们这一辈,便真的就有了一大家子人了,并且都是男孩子居多。 叶令蔚在自己家里是最小的,在整个叶家,目前也是最小的,所以到了他这里,他的哥哥姐姐还真不少。 这是费澜知道的一点东西。 但高临浩刚才又提醒了自己,按着叶令蔚这一开心一得意就喜欢逮着人叫哥哥的德性,说不定他的哥哥,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 想到自己可能也是对方哥哥们里面的一员,费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多有意思,追求至上纯洁的爱情的姜惠,她的儿子,竟然跟她截然不同。 表面好说话好欺负得很,咬人的时候,毫不犹豫,把人咬得鲜血淋漓。 看林初冬这几天的魂不守舍就能知道,叶令蔚那么随意几句话,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叶令蔚抱着饭盒上来,已经吃过饭了的高临浩又凑了过去,这两天他已经充分的尝到了叶令蔚挑食而独属于他的甜头。 叶令蔚不吃的,基本连动都不会动一下,然后就直接倒霉的进了高临浩的肚子。 高临浩成功被投喂了一块牛肉之后,趴在叶令蔚的桌子上,巴巴的问,“叶令蔚,刚刚给你送饭的是谁啊?” “我二哥。”叶令蔚说,然后把饭盒推出去,“我吃饱了。” 叶令蔚胃口小得可怜,说是小鸟胃都是高看了他,饭盒里的主食就被挑了两筷子,其他的菜一样的吃了几口就被推开了。 高临浩眼睛都快掉进他饭盒了,“你就不吃了啊,你这……” “你想吃可以吃。”叶令蔚说,然后话音刚落,饭盒就到了高临浩桌子上。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正值青春期长身体的,不管男生女生,胃都是个无底洞,高临浩更是这其中的翘楚,尽管他在十分钟以前刚刚吃过学校食堂的饭。 费澜难得有闲心扫后边这两人一眼,高临浩吃得满嘴油,叶令蔚欣慰的看着他,这幕场景,很有,养猪的即视感。 现在的天气还在夏天的尾巴上,叶令蔚穿着的校服,显得空荡荡的,那一寸腰,就在白色的布料底下,弯成柔软的弧度。 叶令蔚意外的跟费澜对视上了,嘴角的笑慢慢的淡了下去,他没表现出来,但却是在跟费澜视线对上后的那一霎那,叶令蔚感觉自己指尖不由自主的轻轻的抖了一下。 刚才是因为猝不及防,平时的费澜,眼神不会这么的如同锋利的刀片一样。 他倒不是怕,叶令蔚吃饱了就想睡觉,懒倦的靠在椅子上,只是觉得麻烦。 如果对手都是像林初冬那样的蠢货,那该多好,像费澜这样的,叶令蔚第一想到的,就是保持距离。 高临浩三两下解决了叶令蔚的饭,满足的拍拍肚子,“饱了。” 然后又去对费澜说,“澜哥,叶令蔚他哥送的饭也太好吃了,这也太幸福了。” 他想也不想的就说,“澜哥,你肯定也喜欢吃。” 费澜皱眉,“我不吃别人剩下的。” 高临浩,“……”失策了失策了,澜哥洁癖又发作了。 ※※※※※※※※※※※※※※※※※※※※ 浩子你听妈妈的,快吃,再过段时间,剩饭都没得你吃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写得很少,明天给大家写个肥肥的,么么么么么 -感谢在2020-11-20 14:50:04~2020-11-21 22:3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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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体育课,三中去年是将体育课停了的,想让学生把所有精力和专注力都放在学习上面,直到连着发生几起学生太过于刻苦学习,而晕倒在课堂的事件,跟上不上体育课肯定没有直接关系,但校方还是又重新让高三上体育课,至少再晕倒,就不是因为学校不重视学生身体素质教育的原因了。 体育课,叶令蔚是不用上的。 高临浩换了件t恤,“好羡慕你啊,我一点都不想上体育课呢。” 但他眼里的兴奋出卖了他,有时候上课都会突然做一个投篮的姿势,说不想上体育课,鬼信。 叶令蔚看着人的时候实在是好看,高临浩手痒揉了一把叶令蔚的头发,感觉爽翻了,他跳起来往教室外边跑,“等着,我打完篮球给你买酸奶哈。” 他手劲很大,叶令蔚被按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手快扶住了桌子,抬眼就看见费澜正在往自己这边伸手。 费澜也不尴尬,自然的收回了手,开始解衬衣的扣子,边说道,“小朋友,提醒你一下,别太惯着他,他很会得寸进尺的。” 高临浩现在能跟费澜关系这么好,也完全可以归功于对方的厚脸皮和得寸进尺。 只要你不说不,那就是同意。 叶令蔚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费澜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叶令蔚反应过来就知道了。 教室里空调和电风扇都开着,马上上课了,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走光了,教室里除了他和费澜,已经没有别人了。 声音也仅仅只是电风扇底下桌子上书页被吹得翻动的声音,还有从操场上传来的嬉笑打闹的声音。 叶令蔚看着费澜已经解开了校服的全部扣子,懒洋洋的问道,“你在教室换衣服?” 费澜用一种“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玩意儿”的眼神侧头看了叶令蔚一眼,淡淡道,“我里面穿了衣服。” “哦。” 的确是穿了衣服,黑色的背心,很宽松,压根看不出腰身,叶令蔚的视线缓缓上移,停驻在了费澜后背后颈那一块。 上次只是看见几片羽毛。 这次看见的,是半只从背心里伸出来的黑色翅膀,黑色跟小麦色诡异的交汇相融,带来极为刺激眼球的美感和,诡谲感。 叶令蔚有些仓促的收回了视线。 但还是被费澜捕捉到了。 费澜套上了白色的运动服外套,纹身被全部遮挡在里面,那种压抑感陡然消失,叶令蔚悄然松了口气,抬眼,就被突然凑近的费澜吓得呼吸都滞住了两秒钟。 “好看吧,”费澜轻笑着问道,“小心眼睛。” 到后面语气就有些阴沉沉的。 叶令蔚微微怔了一下,而后直接拉尽了跟费澜的距离,近到叶令蔚觉得自己眨一下眼睛,就能够扫到费澜脸的距离。 “那你总是看我,”叶令蔚呢喃道,“是不是也要小心眼睛?” 费澜面不改色,但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拉开了跟叶令蔚的距离,将换下的校服搭在了椅背上,转身出教室了。 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 叶令蔚越接触费澜,就越觉得他有意思,尽管这种试探很危险,但也在叶令蔚的预测范围之内。 如果要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挑战费澜,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申城的香樟树,今年是发了疯一样生长得繁茂浓密。 体育老师是新来的,刚毕业一年的名校体育专业的学生,朝气蓬勃,看着这群更加朝气风波的祖国的花朵,信誓旦旦的想,一定要把这群孩子的身体素质提高,很高,超高,无敌高。 课代表点了名,按照惯例,课代表给体育老师解释叶令蔚没什么不来上体育课的原因。 叶令蔚不上体育课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也没谁会因为这个说三道四,羡慕嫉妒。 课代表报告完转身准备归队,但被易楠叫住,易楠皱着眉,“心脏病这么严重?有心脏病不是更加要注重锻炼身体吗?呆在教室算怎么回事?” 课代表愣住了,过了半天,他说,“老师,叶令蔚真的不用上体育课的,主任说......” “是我教体育还是主任教体育?你要是有意见,你先去绕着操场跑五十圈!”青年粗声粗气的,叉着腰,“又不是要他做什么剧烈运动,跟着大家一起慢跑,总可以吧,课代表上去把人叫下来,不用换衣服了,赶紧下来。” 高临浩本来还在费澜耳边嘀嘀咕咕的讲话,听到前边似乎吵起来了,住了嘴,仰着脑袋往前看,能看见,但不太能听清楚。 “他们说什么呢?”高临浩拍拍前边同学的肩膀,好奇的问道。 “老师让铲子叫叶令蔚下来上体育课,铲子不愿意,正挨骂呢。”铲子就是体育课代表,因为他爱踢足球,而且总喜欢躺在地上铲走人家的球,所以外号铲子。 “靠。”高临浩低骂,“有病吧,叶令蔚那是能上体育课的?他吃饭我都担心他一口气上不来!”倒也没有这么夸张,是高临浩喜欢如此夸张的表达。 “澜哥你说是吧?”高临浩用手肘拐了一下费澜。 费澜不知道在想什么,嗯了一声,听起来心不在焉的,但也足够高临浩受用了。 尽管铲子态度坚决,但易楠的态度更加强硬,况且易楠也只是让叶令蔚下来,跟着班级走走也行,应该问题也不大的。 他们没见过叶令蔚犯病,不了解心脏病的禁忌,所以不约而同想的都是,应该不要紧。 “知道了,我去叫他下来。”铲子像一只战败的公鸡,慢吞吞的朝教学楼走去。 “跑起来!中午没吃饭?!”易楠在后边吼,铲子一下子就跑得飞快。 易楠以为课代表口中的叶令蔚,一定是一个瘦弱矮小,嘴唇发白发青,死气沉沉的,一身病气的男生,以至于叶令蔚先从教学楼里出来,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叶令蔚,直到看见课代表几步就从教学楼跑了出来,走在叶令蔚前边领着他。 铲子本来以为叶令蔚肯定会拒绝下楼,他开口艰难,但叶令蔚一口就答应了,对方这么好说话,反倒让铲子觉得愧疚上天了,他应该顶着压力死活不答应老师的。 易楠眯着眼睛看着往这边过来的少年。 第一反应就是好看,他上的大学,脸好看的多,脸好看加有气质的更多,但像这个男生这般好看的,没有。 第二反应就是白,白到透明,白得像清晨枝桠上的初雪,一晒几乎就要融化了。 “老师,您叫我?”叶令蔚很有礼貌,也没有不耐烦,起初,他听见课代表说老师让他下去上体育课的第一反应是讶异,然后就是无所谓。 对方不了解情况,就让他亲眼看见然后了解情况好了。 叶令蔚并不喜欢用语言去说服别人,行为,往往更加能刺激人的感官。 易楠本来是蹲在花坛上的,一下子从花坛上跳下来,站起来,眼睛不敢看叶令蔚,望着不知道哪里,说道,“不要你做别的,跟着大家跑几圈就行了。” 顿了一下,他说,“跑慢点儿。” 叶令蔚笑着,“好。” 莫名的,易楠就开始在这炎热天气里,感觉到一丝阴凉侵袭入体。 叶令蔚直接是跟在最后两排一起跑的,高临浩就在他前边。 高临浩丢下了费澜,落后几步跑在了叶令蔚旁边,“你跑个屁啊,我去投诉他,他让你跑你就跑,你傻逼?” 叶令蔚跑得是真的慢,原身心脏病在出生时并未被检查出来,是在身体发育到一岁左右时才开始慢慢显露病症,检查过后,医生并不建议直接进行手术。 可以保守治疗就保守治疗,坚持服药,也还是有很大几率可以康复的。 话虽如此,原身心理情绪都不是很好,直接影响了药物作用,最后还是得手术治疗,但因着手术恢复期很长,需要休学,原身不乐意,只能拖到高考后。 现在还是靠着药物维持着。 天气闷热,一丝风都没有,高临浩看着叶令蔚连汗都没出,嘴唇白得不行,真的就急了,“我不跑了,我去主任办公室,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儿?” 叶令蔚没叫住他,是因为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平时的日常活动对他心脏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慢跑不行,特别是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 一旦心脏的负荷持续性的加重,无法让氧气进入身体循环,以及本身心脏的缺陷,很容易让整个身体机能陷入无法工作的状态。 缺氧,是叶令蔚现在最直观可以感受到的。 他慢下来,几乎是用走的。 “你别跑了,我去跟老师说。”林初冬从前面退到叶令蔚旁边,皱着眉说道。 实际上他犹豫了很久,犹豫这次要不要帮叶令蔚,又担心会不会让班里人误会,他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还是决定站出来,起码,他是一班之长。 尽管这个理由很冠冕堂皇,但对于林初冬来说,这是最能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起码在叶令蔚望向自己的时候,林初冬一点都不后悔这个决定。 第二个帮叶令蔚说话的人,是他们一班的班长。 从来不管闲事的高临浩也出面了。 有些惊讶,身体不好还能有这待遇,喘得跟牛一样的班里人纷纷慕了慕了。 叶令蔚虽然清楚原身身体状况,但却并不清楚原身心脏病可以承受的极限点在什么位置。 他敢如此做,自然就有把握,在热闹的操场上,没有人会对他视而不见。 心脏仿佛被一双手死死攥住,疼痛自心脏席卷全身,但还能忍受。 叶令蔚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忍受着眩晕,忍受着耳鸣,忍受着突如其来的恶心。 他甚至快要被疼哭了。 眼前突然停下来了一个人,叶令蔚看也没看,伸手拉住那人的手,但没什么力气,就是虚虚的用手指挂住那人的小拇指。 挂不住。 再说这也是下意识的反应,叶令蔚试图收回手,拉住别人只是求生本能,但并没有使他舒服一些。 手收回到一半,在半空中,又被人拉了回去,温热柔软的手心把他整只手扣住,那个人慢慢蹲了下来。 叶令蔚眼前模糊一片,“哥哥。”他下意识的叫道。 ※※※※※※※※※※※※※※※※※※※※ 这篇文,没有完完全全的坏人,反正,都会爱我们娇娇 -解释一□□育老师,一般新老师差不多可以分为两种类型,1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不想惹事),2是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做出一番成绩给领导看的,心脏病其实不是一个多可怕的疾病,大部分通过手术可治愈,按照标准分级分类,有一些还是可以进行一些小运动的,就像有的人觉得癌症也没关系,抽烟喝酒照样上全套,知道酒精过敏还劝酒的也不少,所以,嗯……大概以上吧 感谢在2020-11-21 22:32:06~2020-11-,22 23:3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萧薰鳞、绫萝、4784259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朋友 30瓶;将厌离 10瓶;晚仲、ckjj绝不认输 5瓶;还复来、三水 2瓶;萧薰鳞、spredt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0-11-21 22:32:06~2020-11-22 23:3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绫萝、47842599、萧薰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朋友 30瓶;将厌离 10瓶;晚仲、ckjj绝不认输 5瓶;三水、还复来 2瓶;萧薰鳞、spredt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经过上次的意外,校方提高了校医务室的配置和医疗水平,坐镇的医生是从医院退休的一名老专家,过来养老的。 叶令蔚醒过来的时候,老校医手里正端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醒了?”他说,“你这还好,基本日常生活是不影响的,但那些运动,你是别想了,做了手术,也得看手术的效果。” “谢谢。”叶令蔚说道。 他躺在里边的病室,外边房间传来说话声,叶令蔚企图下床去看,老校医呵斥他,“躺着!跑什么?不怕死了?” 叶令蔚被老校医这气震山河的声音吼得一抖,立马盖着被子躺下了,空调里冷气呼呼的吹着,室内完全安静下来了,叶令蔚依稀能够听清外边是什么人在说话了。 “我理解你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的心情,但你起码得先了解学生的情况吧,你刚出学校,有斗志是好事,但你不能好心办坏事呀!”校长的声音听起来是头疼得很,“你别看着他跟没事儿人一样,一不注意,人说不定就没了。” “校长,是我的疏忽,我以后一定注意。”易楠现在只觉得后怕,还很内疚,天知道当他看见男生就那么倒在地上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呼吸都消失了。 “我已经给他家长打了电话,就这最后一年了,把学生完完整整的带毕业,就够了。”校长语重心长。 这学期开学才一个月,叶令蔚已经犯病两次了,再发生两次,教育局就要下来人了。 校长背着手离开了,易楠在门口犹豫再三,推开了病室的门,老校医翻了个白眼,没阻止。 易楠不敢直视叶令蔚的眼睛,很是无措的走过去,问,“现在感觉还好吧。” 叶令蔚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起来脆弱易碎,易楠想到自己今天脑袋发蒙竟然让他跟班里人一起跑步都想扇自己两下。 “我还好,谢谢老师关心。”叶令蔚小声说,“老师你别怕。” 易楠怔住。 “我知道自己会晕倒,老师你别怕。”叶令蔚轻轻的解释说。 易楠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太明白叶令蔚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要表达什么。 “老师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会出事的。”男生轻轻的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 易楠慢慢回过神,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席卷至全身,他尴尬,不知所措的胡乱点了几下头,狼狈的逃了出去。 人接二连三的进来,易楠走了,高临浩就来了。 他手里拿着叶令蔚的杯子,给他接了一杯热水,放到床头柜上,恨恨道,“我看见易楠跑出去了,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吓成那样?” 叶令蔚有气无力的,“没什么。” “宝可梦说等会你哥来接你回家,休息好了再来上课。”高临浩说。 “嗯。”叶令蔚几乎快要闭上了眼睛。 高临浩本来想要再多跟叶令蔚聊会儿的,但见他好像真的很累了,站起来还是准备离开,叶令蔚只是闭上了眼睛,还没睡着,听见高临浩在外边走廊喊话。 “澜哥,走了,叶令蔚没事儿。” 叶令蔚侧过头,看见费澜白色的衣角在门口一闪而过。 下午四点,叶令蔚被人拍醒,拍脸拍醒。 “起来,回家。”叶绚言简意赅,手里拎着叶令蔚的书包,是刚才趁叶令蔚睡觉他去教室拿的,也不知道作业有什么,他随便装了两本书出去,不耐烦极了。 叶令蔚慢吞吞的坐起来,他穿着短袖,一掀开被子,手臂上就细细密密的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穿上。”叶绚喜欢赛车,审美也是极为大胆张扬,这种天气,他里边穿了打底的t恤,外边还套了一件大红色的冲锋衣外套。 叶令蔚听话的把外套穿上,叶绚把书包递过来,叶令蔚垂首看了一眼,没接。 两个人相对无言。 “......” “......” 叶绚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一只手拎着叶令蔚的书包,一只手插在兜里,走在了前面。 叶令蔚穿叶绚的衣服显然是大了点儿,肩线垮下来,他看起来像是被罩在了一袭红色的华丽袍子里。 面容陡然变得鲜活亮丽起来。 一层一层的下楼梯,叶绚在前边突然停下了脚步,叶令蔚跟着也停下了,看向让叶绚停下脚步的人。 叶绚眼神变得很冷,周身气压一下子就低了下来。 费澜刚从超市回来,手里拎着超市的塑料袋,旁边跟着几个男生,费澜脚步顿住,他们疑惑的往台阶上边看。 “哇这男的帅啊!” “澜哥你认识他?” 相较于他们刚□□育课的狼狈,叶绚一身清爽,又帅又冷,刚刚好是他们这个年纪最崇拜的类型。 “好久不见啊。”叶绚面对费澜时候的敌意是很明显的,连费澜旁边几个脑神经迟钝的人都察觉到了。 费澜笑了笑,风轻云淡,“好久不见,绚哥。” 叶绚眼神微微变了一下,然后嗤笑一声,下楼了。 叶令蔚跟上去,高临浩叫住他,“哎,你等......” “浩子......”费澜声音淡淡的,但让高临浩立马住了嘴,宛如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高临浩对上叶令蔚疑惑不解的眼神,僵硬的拐了个弯,“你穿红色......还挺好看。” 叶令蔚狐疑的看了这几人一会儿,“还行。”他说。 “......” 见着叶令蔚跟着叶绚走出了教学楼,高临浩松了口气,然后正准备问费澜什么,就被迎面砸过来的口袋给弄懵了。 高临浩低头把袋子扒拉开,一愣,他跑着跟上费澜,“澜哥,咱这不是给叶令蔚买的吗?你给我干嘛?” “他不需要。”费澜说道,“你们几个分了吧。” 怎么就突然不需要了?刚才买的时候不还挺开心的吗? - 叶绚放慢脚步等叶令蔚不是因为他体贴弟弟的身体状况,他走在叶令蔚旁边,质问道,“你跟费澜认识?” 光看费澜,叶绚看不出来,但费澜身边那几个朋友,特别是那个看起来跟个憨狗一样的高个子,一看见自己身后的叶令蔚,眼睛“蹭”的一下子就亮了。 要是不认识,不至于。 不是说没朋友吗?不是说被孤立吗? 叶令蔚知道叶绚想问什么,他点头,接着就看见叶绚的脸几乎是瞬间就黑下来了。 “离他远点,”叶绚说道,“你们不是可以做朋友的关系,这个你跟我一样清楚。” 原因当然都清楚。 因为他们的妈妈,姜蕙,是费锵的情人,抛弃了他们几个,去做了别人的情人。 叶绚也有好几年没看见过费澜了,他当时甚至有些认不出费澜了,最后一次见费澜,费澜还是个很优秀的孩子,穿蓝白的中学校服,头发剪得刚刚好,眼神干净坚定。 跟现在,判若两人。 难怪认识他的长辈们,都说费澜这孩子变了。 叶令蔚点点头,叶绚看见叶令蔚如此听话,难得产生了一点点欣慰感,但接着,叶令蔚就抛出了一个令他头炸掉的问题。 “妈妈做错了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叶令蔚睁着眼睛,有些好奇的追问,“做错事情的,不是妈妈吗?二哥你好像还在怪费澜一样......” 叶绚眼神跟刀子一样落在叶令蔚身上,叶令蔚从容不迫的接着。 “你懂什么?” “二哥你就懂吗?” “费澜是费锵的儿子。” “所以呢?是费澜抢走的妈妈吗?再说了,被抢走的东西都是很廉价的,送给我我都不要,”叶令蔚垂着眸子,轻声说,“妈妈就是很廉价的......” “叶令蔚!”叶绚呵斥道,“你可以不姓叶,没人逼你。” 叶令蔚抬起头,笑了,“我的叶,是跟着爸爸的姓,不是跟着你,要你......管啊。” 叶绚头都被气炸了,但他天生不像叶岑会吼会骂,他气胸口发闷,却无法反驳叶令蔚的话。 “二哥,”叶令蔚歪了下头,“或许,你可以跟着妈妈去姓姜啊,我相信,费家家大业大,一定会乐意接受你这个拖油瓶的。” 叶绚不会吵架,他扔下叶令蔚,直接就走,他今天开的是家里的车,没有轰隆隆刺破耳膜的引擎声,但走的时候,依旧把尘埃扬满了半边天,可以想象开车的人现在是如何的生气。 叶绚的离开,在叶令蔚眼里就是完完全全的逃避,叶绚当然知道他不可能跟着姜蕙走,他就是无法接受姜蕙抛下他们去做别人的情人的事实,但不管怎样,姜蕙是生他的人,他无法责备姜蕙,就只能把怒火迁怒到费锵和费澜身上。 这本身,也是能够说得通,并且是在情理之中的。 但他几乎已经是扭曲的,勒令身旁所有人不允许跟费家的人来往,仿佛被洗脑了一样。 比叶岑还要走火入魔。 下午的太阳,比早上的要刺眼炙热多了,叶令蔚把叶绚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头上,给叶岑打了电话。 扔下他,想跑?谁教他的? “喂。”叶岑声音凉凉的,低沉富有磁性,抛开他在书里对原身的所作所为来说,这是个很优质的男人。 可惜不是一个好大哥。 “大哥......” 少年委屈的嗓音出现在话筒里,让叶岑愣了一下,叶岑反应过来是叶令蔚,清了清嗓子,“有事?”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语气已经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二哥他跑了。”叶令蔚摸摸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再可怜点,“他嫌我走得慢,他就丢下我跑了。” 叶岑,“......” 叶岑就没听见叶令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过,叶令蔚出声得晚,跟他从小就不亲,长大了性格也跟家里的人大相径庭,沉默寡言,逐渐就成了被忽视的人,叶岑承认,他对这个弟弟,是没什么亲近感的。 但叶令蔚主动的亲近他,叶岑手里的笔慢慢的停下来了。 尽管语气还是没什么温度的。 “我给叶绚打个电话问问。” “你别乱跑。”叶岑忍不住又补充道。 “好的。”叶令蔚勾起嘴角。 叶令蔚不知道叶岑给叶绚说了什么,很快,叶绚就开着车回来了,黑着一张脸,按了两下喇叭,他以为叶令蔚会坐副驾驶,谁成想少年直接拉开了后边的门,一进去就丢了外套闭着眼睛,腿一伸。 叶绚活了这么二十一年,叶令蔚是唯一一个把把他当司机的人。 叶令蔚被送到了学校旁边的房子,没人主动提起要带他回家,叶岑没有,叶绚也没有。 床头柜上的书还在那里,这几天一直都还停在那几个内容上面,叶令蔚照例每天翻一次,才发现,多了一点儿之前没看见过的内容。 目前为止,最后一个章节的内容仍旧停留在原身去世那一个章节,添加的也都是在这之前的叶令蔚不知道的内容,至于这本书全文是怎样的,叶令蔚现在是一点底都没有。 他之前也只是粗略的浏览了一遍,所以才导致他根本不清楚书里具体有哪些情节,甚至有时候费澜对他,好像也没有完全是厌恶。 跟叶源说的想要他去死,不太相符。 叶令蔚找到了多出来的新的内容,就在前几页。 费锵跟叶枫冕也就是原身的父亲,是关系还算不错的大学同学,毕业后更是一起做生意,费锵明里暗里也帮了叶家不少,别看现在的费锵喜怒不形于色,年轻时候,冲动又喜怒无常,常常都是叶枫冕在一旁劝着拦着。 其实就叶令蔚自己来说,他也不是很能想明白,费锵压根就不缺女人,就非朋友的妻子不可? 两家长辈关系好,小辈的关系自然而然的也就亲近起来了。 叶绚比原身只大了三岁,比费澜也是,因为原身身体不好,费澜跟叶绚的关系其实比跟原身要好。 姜蕙刚开始跟费锵在一起那两年,叶家人是不知道的,费家也没有表现出来,事情败露是在原身小学快毕业时,叶家人快疯了,他们能接受姜蕙离开叶家,却不能接受姜蕙其实在生下叶令蔚一年多以后就跟别人在一起了,这个人还是费锵。 叶祖闵在面子和利益之间犹豫很久,最终折中选择只谈利益,不谈情谊。 这对叶家所有人来说无异于最大的屈辱。 费澜再也没来过叶家。 看到这里,然后,就没了? 叶令蔚翻来覆去的确认了几遍,确实是没了,这算是,给叶令蔚科普了一下两家人的恩怨情仇? 所以费澜之所以没做那么绝,还是因为两个人小时候就认识,他还没能下得了手? 叶令蔚不信。 费澜不是那种人。 叶令蔚依稀记得,费澜在下午体育课,握住自己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受控制的叫了哥哥,但对方只是淡淡的回应。 “叶令蔚,别乱叫人。” “我不是你哥哥。” 起码,小时候的情谊,在费澜这里,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叶令蔚叹了口气,仍需努力,其实,费澜才是最难搞的那个人吧。 他也不是非费澜不可,但费澜这个样子,真的很欠收拾啊。 ※※※※※※※※※※※※※※※※※※※※ 后期大型打脸真香现场 -感谢在2020-11-22 23:34:19~2020-11-23 20:3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麓。、小白眼儿~、萧薰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缘缘 25瓶;清光殊窈、chipz、vvayang 10瓶;胡萝卜 9瓶;天上星地下月 5瓶;洛寒寒、旺仔牛奶糖 3瓶;grace、时光荏苒、苏恩ky* 2瓶;萧薰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你爸爸下周要出差,家长会的事情......” 费澜站在客厅,手里端着一杯水,望向从厨房里出来的女人,“我哪来的家长?” 姜蕙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费澜,她将垂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挽到而后,温柔的说道,“你可以去跟你爸爸说,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费澜垂下眼睑。 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忽而笑了。 “姜姨,叶令蔚今天下午倒在了操场上,你知道他叫我什么吗?”费澜轻声道,十分清楚眼前这个女人的痛点在哪里。 “他叫我哥哥。”费澜淡淡道,毫无任何浮动的情绪,“就像小时候那样。” 姜蕙这个女人,她谁都不爱甚至不怎么爱她自己,她想要的,是从一而终的爱情,感天动地,海誓山盟。 费澜唯一知道可以使姜蕙面具露出裂痕的人,就是叶令蔚。 她的儿子痛,她就痛。 姜蕙站在餐桌旁边,餐桌上的百合是阿姨早上刚换的,厚重雪白的花瓣,特别衬现在姜蕙的脸色。 费澜笑了一声。 没说话。 早在她选择费锵的当时,的瞬间,她就应该料到了现在这个难堪尴尬的局面,小时候叫她姜姨的孩子现在仍然是礼貌的叫她姜姨,但字里行间的语气神态却截然不同,仿佛是带着莫大的讽刺和嘲笑。 但她从未后悔过,即使是现在。 她伸手去摆弄餐桌上的餐具,柔声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生死,皆是命,她也左右不了。 费澜无动于衷,实际上他对这些人都无动于衷。 不管是姜蕙,还是费锵,或者是其他任何人。 被叶令蔚勾住手指的时候,他低头看着男生柔软美好的脖子,从颈侧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的汗珠,手心里男生的手指纤细、软绵。 就是小时候,叶令蔚也没这样主动跟自己亲近过,能怯生生的叫一声哥哥,都是了不得了。 费澜听着男生疼痛难忍的低吟,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痛感攥住心脏,他如同感同身受对方的心脏病,又觉得异常爽快。 就像现在这样,彼此都不要好过。 就这么死在这里......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理所当然。 费澜垂眸,手指慢慢松开,叶令蔚的手指眼见着就要从手心滑落。 “哥哥。” 对方轻轻的喊。 费澜来不及多想,动作甚至比脑子还要快一步,他握住叶令蔚的手,蹲在他的面前。 “哥哥。” 他攥紧叶令蔚的手,死死扣住,眉眼平静淡然,像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静谧得可怕的密林,“别乱叫,我不是你哥哥。” 把人送到医务室以后,他一个人在走廊外边呆了很久,迁怒是很愚蠢的行为,但刚才那种阴暗的想法和冲动依旧疯了一般的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他叫自己哥哥,从小就是,不管其他人,起码叶令蔚是无辜的。 费澜小时候还是很注意身体不好的叶令蔚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他叫自己第一声哥哥的时候,费澜就觉得这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脆弱,易碎,费澜喜欢这样的弟弟,只有他,才知道怎么维护保养这样一樽精美易碎的瓷器。 也只有他,才具有摧毁的资格。 - 高三的家长会,如期进行。 叶令蔚只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还是照常去上课,一去,就看见高临浩趴在桌子上嚎得声嘶力竭。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家长会这个东西啊?” “我可不可以在外边花钱请一个人?”高临浩突然说道,转而又立马沮丧下来,“可是我没有钱。” 叶令蔚坐下来,“家长会?” “你不是请假了吗?”高临浩这段时间习惯了跟叶令蔚叨叨,叶令蔚昨天下午没在,他没人可以说话,跟澜哥一起聊天,也怪没意思的。 澜哥又不搭理他。 “其实还好。”叶令蔚风轻云淡的说道。 他心脏病是后边发现的,并不是连日常活动都无法进行的严重型,只要手术顺利,他还是有很大几率可以康复。 高临浩不是很懂这个,但看叶令蔚脸色不错就放下心开始哔哔了。 “你忘了?每年不是都有家长会么,还总挑在这种刚升级刚考完试的时候,上次开家长会,宝可梦不知道给我妈说了什么,就在操场上,老子耳朵都差点被我妈拧掉。” “其实吧,我觉得,不能以成绩论英雄对不对?我又不想考申大京大,我想当个卖花的小男孩。” 高临浩开始手舞足蹈的给叶令蔚描绘他为自己规划的卖花的职业计划,叶令蔚很给面子的听得津津有味。 高临浩几个朋友每次都当他放狗屁,到了叶令蔚这里,对方却听得如此认真,高临浩都快要感动哭了。 “但有些花得进口啊。” 高临浩听了,赞同的点点头。 “而且花卉需要培育,就算你是从市场批发,你也需要知道花是怎么养护的,怎样养护可以让它保持最长的保鲜期。”叶令蔚慢悠悠的说。 “再说,要是你的生意做到出口,你不得跟外国人打交道,你打交道还是得用上英语,对不对?” “对啊!”高临浩一拍桌子,觉得叶令蔚所言甚是! “......” 高临浩说完了自己,问叶令蔚,“你以后想做什么?” 叶令蔚想了想,“画画。” “画画?”高临浩懵了一下,画画为什么不去特长班,三中的分班特别简单,文理科一分,艺术体育一分,就没了。 况且,高临浩也没见过叶令蔚画画啊。 叶令蔚有画画的天赋,但没往这方面考虑过,当初学文科也只是比较擅长文科,谈不上多喜欢。 前几天在书桌下边,意外发现了原身放在抽屉里的一沓厚厚的画纸,上边画的是一些很可爱的连环画,原身虽然沉默寡言,但想象力却异常的丰富。 其实,尝试一下新鲜事物,未尝不可。 “画画好难啊,我妈当初觉得我笨没救了,还说特长生是走捷径,让我也去,我可去他妈的捷径,没一条路是捷径。”高临浩嘴里碎碎念的抱怨。 叶令蔚安慰般的摸了摸高临浩的头,这是这本书里,唯一让叶令蔚觉得真实可爱的人。 中午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叶令蔚没让阿姨送饭,在超市买了个面包,啃完准备上个洗手间再回教室。 走廊里没几个人,中午又热,作业又多,除了跟叶令蔚一样出来上洗手间的人,再遇不到其他。 到了洗手间门口,才看见门口立着醒目的黄色——维修中——牌子,叶令蔚下了楼,楼下是特长班的地盘。 洗手间安静静谧,叶令蔚洗了手,才听见从一个隔间里传出来的压抑的呜咽声。 在这样的情景下,让人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 叶令蔚挽起衣袖,敲了敲隔间的门板,“同学怎么了?” 他边问,门就缓缓打开了,根本没上锁。 里边蹲着一个男生,头发乱七八糟,白色的校服上有两颗扣子都没了,没穿裤子,满脸泪痕。 叶令蔚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问道,“你为什么不锁门?” 男生长得很柔和,就是这样满脸眼泪加鼻涕泡,也不难看,也不觉得是被欺负了。 他蜷缩着身体,一脸屈辱,“他们不让我锁门。” 他们? 叶令蔚只是稍微多想了几秒钟,就知道男生口中的他们是指哪些人,就是跟原身以前所在的七班,一模一样,以欺辱人为乐的人。 “你别管我了,你把门带上,赶紧走吧,”男生小声说,“我只要在这里待到放学,就没事了。” 叶令蔚勾起嘴角,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陈一鸣低着头,抱着膝盖,“陈一鸣。” “陈一鸣......”叶令蔚叫了一声他。 “现在才十二点过十分,我们晚上九点下课。”叶令蔚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就在这里等着。”叶令蔚喜怒无常,情绪多变,几乎让陈一鸣反应不过来,也难以招架住。 叶令蔚离开的时候,有些许戾气从眉眼间散发出来,不是他烂好心,是他可以感同身受,因为原身经历过类似的难堪与侮辱。 陈一鸣试图叫住叶令蔚,这个漂亮到有些扎眼的男孩子,他认识,文科班的叶令蔚,现在转到了一班,以前,也总是受欺负,现在倒没怎么听说过了。 跟自己一样没用,还逞什么能呢?陈一鸣苦笑,笑得无奈。 叶令蔚教室有多的一套衣服,阿姨专门备着的,怕他出汗了感冒,叶令蔚很容易感冒。 高临浩见叶令蔚匆匆的进来,又匆匆的冲出去,伸长脖子,“你这是在跑些什么玩意儿?” “不要命了?!”高临浩跑到走廊,尽管叶令蔚不是跑的,只是走得稍微急了点儿,他也觉得后怕。 昨天天那么热,橡胶跑道被晒得滚烫,要不是澜哥及时的接住了叶令蔚,碰到跑道的皮肤都要被烫伤。 这是高临浩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命打交道。 高临浩看见叶令蔚下了楼,不是去本层楼的洗手间。 叶令蔚拎着纸袋,还没进门,站在门口,看见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围着地上的陈一鸣,你一脚我一脚的踹过来踹过去,陈一鸣抱着头蜷缩在地面,眼神涣散,像一只了无生气的娃娃。 没有穿裤子的两条腿,上边已经有了淡淡的淤青,甚至有几只脚专门去踹他的屁股,接着发出几声咯咯的笑声。 叶令蔚本人,从小到大,都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或许在网上看见过,但也没亲眼看见这种场景令人心里堵得慌。 原身,在垃圾桶边上,也是被这样对待的,书里仅仅只是三言两语的带了过去,现在亲眼看见,叶令蔚才知道原身到底经历了什么,经历的时候,有多痛苦。 尽管没有被踢来踹去,但全班的冷暴力,已经足够令原身崩溃。 叶令蔚在自己带的棍子和门口棍子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门口的木棍子,弯腰捡起后走进去狠狠的抡在了其中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生的背上。 力道很大,声音很响,洗手间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望向挨打的男生,也望向他背后的男生。 叶令蔚逆着光,是光本身。 陈一鸣抱着头,从手臂跟身体之间的间隙看见那双离开又回来的白色帆布鞋,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叶令蔚把纸袋子丢到陈一鸣面前,淡淡道,“去换上。” 陈一鸣不敢动。 叶令蔚低笑了一声,歪着头,用棍子点了一下地面,语气冰凉,与之前好奇的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叫你去换上。” 陈一鸣咬着牙,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纸袋,走进了隔间。 直到隔间的门被关上,这期间,原松一直看着叶令蔚,他没阻止,也仿佛没察觉到背上的疼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原松的声音在叶令蔚身后响起,“叶令蔚,病秧子,你要是嫌你自己死得太慢,你可以直说,我不介意帮帮你。” 原松当然认识叶令蔚,七班那个病秧子嘛。 很好认,当你看见一个人,你觉得他好看得扎眼,那就是叶令蔚。 这是这段时间论坛里的一个形容法,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以前是说,当你看见一个人,他像一个鬼,那就是叶令蔚。 原松紧跟潮流,想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么短短时间,众人的评价就一下子变了。 叶令蔚转过身来的时候,原松根本没往论坛里那些话上面想,他脑子里几乎是瞬间就出现了叶令蔚这个名字。 好看的扎人眼睛。 但原松不是颜狗,他依旧产生了想弄死叶令蔚的想法。 叶令蔚拎着棍子,靠在墙上,笑得无辜,“我不怕你们啊,但我可会告状了。” 原松长了一张吊儿郎当的脸,他眉尾甚至纹了一个黑色的拇指大小的月亮,甚至因此得到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但因为成绩好,处分给了过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原松微微低头,看着叶令蔚,“你现在求我,求我别弄死你,我可以考虑考虑。” “我数三声,”原松笑道,“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小可爱。” 叶令蔚的手指扣紧了棍子。 “一。” “有心脏病为什么还要强出头呢?我不是很懂你们这种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二。” 叶令蔚的手放到了背后。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啊。”叶令蔚打断原松的数数,有些乖巧的说,低眉顺眼的模样,很能蛊惑人心。 任何人心。 原松皱眉,看着叶令蔚。 叶令蔚主动的靠近,仰起脸,眼里映着走廊的太阳,金灿灿的,像妖精。 “我跟你说啊......” 叶令蔚手指攥紧了从教室里带来的棍子,在原松几乎是没有什么防备的时候,扬起棍子,直接捣在了原松的腹部。 黑色的,漆面的,上边一排深红色的调节按钮。 原松痛到五官扭曲起来,倒在地上,骂人都骂不出声,他动动手指试图让几个跟班搞死叶令蔚,但几个根本都被吓呆了,他们被叶令蔚手里的东西惊呆了。 那是什么玩意儿? 原松的手指在地面乱抓,胡乱间摸到了一张纸片,他眯着眼睛,勉强的看清了上边的字。 ——可调节高能伏防狼电棍,支持usb支持电池,充一次电,管三天,电狼死狼,你!值得拥有! 艹! 原松呼吸一滞,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澜哥,危,电棍警告 -感谢在2020-11-23 20:30:43~2020-11-25 00:2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饺子、lpl第一喷子soft亲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婷、sky、稚龙 20瓶;络子璎 11瓶;lpl第一喷子soft亲爹 10瓶;rainbow 8瓶;喜欢你、柒叁 2瓶;把姓谢的都草哭、啪唧唧、萧薰鳞、2403545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锈春刀 叶令蔚没抓住,陈一鸣也跑了,原松睁开眼睛,看见几个大脸盘子对着自己,骂了一句傻逼,又气昏了过去。 “......” 几个围着原松很是担忧的小跟班面面相觑,没了主心骨,他们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啊。 原松一直就是他们几个人的主心骨。 再说了,叶令蔚那电棍,看起来好吓人,他们不敢。 - 陈一鸣跟在叶令蔚的身后,到叶令蔚该上楼去的时候,陈一鸣叫住他,“衣服我明天会还给你的。” 叶令蔚转身看着他,“不用了,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叶令蔚给对方的是新的,他也没打算收回来。 陈一鸣低下头,半晌,他嗫嚅着说,“你帮了我,他们会找你麻烦的。” “那是我的事情啊陈一鸣。”叶令蔚慢悠悠的说,“你完全不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欺负你的,不仅仅只是刚才这群人吧。” 尽管是好心帮了别人,叶令蔚依旧不会说一句安慰的话,他撕下血淋淋的事实扔在陈一鸣面前。 你自己软弱,这事情就永远没有个尽头。 陈一鸣难堪的扭过头,叶令蔚说的是实话,他从小到大,先是成为被取笑的对象,后来就成为了可以被随意欺凌的存在。 他以为,沉默也代表另外一种无声的反抗,但事实证明,沉默只会令恶魔变本加厉。 叶令蔚手里拎着棍子,天上悬挂的太阳洒下的金辉跃上台阶,落在他的脸上。 “我不怕啊,你不用担心。”叶令蔚低声说,棍子在地面上轻轻的点着,他勾着嘴角,轻松惬意,像是完全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把陈一鸣放在心上。 “谁也没比谁金贵,不吃饭大家都会死。” “但自然法则默许了弱肉强食,在你那里,他们是强,”叶令蔚缓缓的,“在我这里,他们只是垃圾而已。” 陈一鸣呆呆的看着叶令蔚走上楼梯,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不知道叶令蔚为什么能这么自然自信的说出这些话。 他有心脏病啊。他不害怕吗? 原松......不会放过他的。 高临浩姗姗来迟,在叶令蔚跟前一个急刹车,视线上下确认叶令蔚没出事儿,然后落在了叶令蔚手里的电棍身上。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叶令蔚前几天来学校带的电棍,当时就被宝可梦批评了,说他携带危险工具,但叶令蔚说他是拿来防身用的,他身体不好,很容易被欺负。 高临浩当了宝可梦两年的学生,就没见宝可梦这么好说话过! “你拿这个去干什么了?” 叶令蔚跟着高临浩往教室走,边回答道,“打人去了啊。” “打......”高临浩下意识的想要重复叶令蔚的话,却在反应过来后话音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打人?你这样你还去打人?你去打谁了?” “原......松?”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高临浩,“......” “你干嘛招惹他啊?”高临浩嚎道,“原松这个人不行,我们都不怎么搭理他的。” 叶令蔚点头,“我知道。” 人要是行也不会在洗手间暴力自己同学了。 “你知道个屁!” “......” 回教室的路上,高临浩给叶令蔚科普了原松这个人在学校的“光荣事迹”! 美术特长生,专业课文化课在他们专业稳坐第一,家境算比较优渥,但跟费澜那种该死的要命的有钱的富二代肯定没得比。 长得好,玩得开,男女不忌,这都是私下的小道消息,平时大家都融在学校这种氛围里,并不显然。 原松人缘好,也根本看不出来他私底下做了些什么事情,在老师面前也颇会装乖卖巧,就这么说吧,就算现在陈一鸣一身伤的去告原松的状,都没人会相信他,不仅老师不会信,同学们也不会信。 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寥寥无几。 叶令蔚重点在高临浩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上面。 高临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初中跟他一个学校,刚上初一我跟他一个班,他从那时起就喜欢欺负人,我撞见过,他就顺带一起把我也给打了。” 那时候高临浩也挺惨的,初一都还没长个子,被打了也不敢说,要不是费澜站出来帮忙,高临浩觉得自己可能比陈一鸣也好不到哪儿去。 “后来我就吃很多饭,就打回去了。”高临浩很是得意的说道,他没告诉叶令蔚是因为费澜的关系。 见叶令蔚一直没怎么说话,高临浩又说,“你自己都这样你还想着去帮他,你帮不过来的,更何况原松那人跟疯狗......” 高临浩接下来的话在叶令蔚跟刀片一样的眼神下咽了回去,叶令蔚在他跟前一直是温和乖巧的,从没露出这样,讽刺冷嘲的眼神。 高临浩张了张嘴,只觉得全身都被冻僵了。 叶令蔚有些好笑的反问高临浩,“明明你也有类似的经历,你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男生眼睛明亮,亮得令高临浩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你现在不是弱势的一方,不再需要帮助了,所以你可以这么轻松的说不要管?” 高临浩喉咙里所有的反驳都被噎住,他看着这样的叶令蔚,什么话都觉得说不出口。 这一刻,叶令蔚就跟湛蓝天幕上的烈日一样,碰到就把你灼伤,体无完肤。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官逐渐开始分散模糊,以至于他都不太清楚他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种难看的表情,在白白灼日下,他的自私与懦弱无所遁形。 叶令蔚无意为人师,他有一说一,对事不对人。 他理解人的劣根性的前提,是与他无关。 “我没说你做的是错的,”高临浩落在叶令蔚身后,像一条委屈的大狗,“我只是担心你被报复。” 尽管被叶令蔚指责得这样难堪,高临浩还是忍不住靠近对方,与情爱无关。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从叶令蔚身上看见了澜哥的影子。 费澜的座位在窗户边上,他靠在窗台,后边是走廊,窗台上趴着两个男生,在费澜旁边说笑着。 垂头丧气还不忘试图在叶令蔚跟前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叶令蔚对高临浩少见的淡漠。 费澜侧头看过去,高临浩一下子扑过来,坐在地上,抱住费澜的腿。 “澜哥,我错了,我愧对了你对我的教导,你让我正义凌然,让我保护弱小,令我懂事明理,我什么都没做到,我……” “我什么时候这么教你了?”费澜好笑道,顺带扫了一眼叶令蔚。 高临浩,“……”怎么不给面子? 费澜眯着眼睛,后脑勺靠在玻璃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书本上轻轻的扣着。 高临浩扫了一眼,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一般费澜露出这样的神情,看起来轻松惬意。实际上就是你该老实交待的时候了。 身后是叶令蔚翻动书页的声音。 恍惚间,高临浩觉得自己正在被两个澜哥严刑拷打,威逼胁迫。 - 晚上放学,叶令蔚拉上了书包,看着露出桌子的半截电棍,顿了一下,拎在了手里。 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没有黑漆漆的巷子需要穿过,昏黄的路灯洒在宽阔的香樟树叶上,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零星几点。 路灯的光是个鹅黄色的玻璃罩子,把整条黑色的沥青大道罩在里面,伪装成一个宁静静谧的美好场景。 三中不位于市中心,如雕刻师手下不差分厘的林立高楼,路灯映在上面,光又反射到其他任何地方,入眼就是刺目的片片金色。 申城是个好地方,叶令蔚感慨着,可惜原身年纪轻轻了。 视线还未从缥缈的道路前方收回,叶令蔚感觉自己脖子被人从后掐住,拖往后面。 平时不觉得,不犯病的时候甚至认为自己跟普通的健康的人无异,但真到了这种时候,因为身体情况,体力上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叶令蔚打开电棍的开关,看也不看,换了方向,直接往身后捅去。 落了空。 手腕被握住,往旁边一拧,叶令蔚吃痛的松开手指,电棍掉在地上,滚到了一旁。 挣扎间,叶令蔚意外瞥见身后人眉尾的黑色星星。 在路灯下泛着奇异的光。 是原松。 叶令蔚被抵着腰按在岔路口一棵香樟树的树干上,抬眼望去,能听见人声,也可以预估起码的距离。 入目就知道这里是很难被找到的死角。 “别挣了,你不怕死了?”原松淡淡道,手下的力道却一点也没小,叶令蔚的脸贴在粗粝的树干上,手腕被拧住,他只要挣扎,就会得到原松几乎是下死手的回压。 叶令蔚喘着气,咬牙忍了,半晌,他小声哀求,“原松,我白天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陈一鸣挺可怜的。” 原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 他是真没想到,叶令蔚能如此的能屈能伸,不仅能屈能伸,还完全令人无法看得出来,男生半边脸侧着,睫毛眨啊眨的,看起来害怕委屈极了。 要不是下午被叶令蔚抽在背上的那一下到现在都隐隐作痛,原松觉得自己都他妈的会信了。 “真的,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那样了。”叶令蔚可怜兮兮的说道,语气几乎等同于撒娇卖乖了。 原松敛眉看着叶令蔚,良久,他问,“叶令蔚,你这样,你让我很难办呐。” “我都觉得下不了手了。” “你说你下午为什么要帮陈一鸣呢?你要是不帮他,我们说不定还能来一段儿。” 叶令蔚,“......”来尼玛的。 原松在身后碎碎念着,他已经按住了叶令蔚,就松懈警惕了,叶令蔚背上还背着书包,他的手没法动,故作失望后悔的表情迷惑原松,叶令蔚暗自深吸一口气,一脚踩在了原松的脚上。 原松哎了一声,手下力道一松,叶令蔚一个转身,一脚踹在原松的膝盖上,原松几乎差点跪下来,膝盖是很脆弱敏感的关节。 叶令蔚身体就那样,原松忍着刹那间钻心的疼,去追逐叶令蔚,叶令蔚不觉得自己能跑很远,他压根没法跑。 知道自己招惹到了一个疯子,叶令蔚不是没有后悔的,早知道就应该给脖子上挂个电棒,一甩,就能电翻他。 路上人不少,但两个男生打来闹去,没人会当真的。 逆流着跑,跌跌撞撞,叶令蔚脚下有些虚浮,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气声,心脏在抗议,在警告他,如果再不停下它就要惩罚自己了。 叶令蔚不得不停下,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边,如鼓擂的心跳声,黏腻的沁出冷汗的手心。 原松看着就在前边停下的叶令蔚,他的面子在今天下午丢光了,他势必得让叶令蔚也不好过,起码道个歉,不然让他也电一下。 原松还没察觉到,他所谓的那些自尊心和变态心里,在叶令蔚装模作样求饶的时候就已经在慢慢被打散了。 叶令蔚知道原松马上就追上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睫毛上都沾染了汗水,亮晶晶的,可怜又漂亮。 再次睁眼的时候,视线内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帆布鞋,鞋带太长,就在脚踝上绕了一圈,掩在校服裤腿底下。 叶令蔚缓缓抬头,意外的看见了费澜的脸。 只怔愣了顶多几秒钟,叶令蔚直起腰踮起脚就往眼前人的怀里扑过去,伸手揽住费澜的脖子,宛如小朋友告状般的,在男生耳边颤抖着控诉,“费澜,有人要打我......” ※※※※※※※※※※※※※※※※※※※※ 原松:你怎么对费澜也这样 -感谢宝贝们的营养液鸽地雷,感谢感谢 锈春刀 叶令蔚能感觉到费澜没有任何动作,他无动于衷的就那么站在原地,手指搭在书包肩带上,抖都没抖一下。 原松很快地就追了上来,他皱着眉,几乎是命令般的语气,“费澜,把叶令蔚给我。” 叶令蔚喘着气,嘴唇差不多已经快要碰上了他的耳廓。 费澜出学校出得晚,高临浩不敢当着叶令蔚的面交代清楚,但当叶令蔚不在的时候,高临浩就跟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给费澜说清楚了。 没有添油加醋,叶令蔚怎么跟他说的,他就怎么跟费澜说的。 费澜听说过原松这个人,很会做人,很能讨老师的欢心,但有些喜欢欺负人,这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毛病,费澜从高一开始就已经不再管闲事。 这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叶令蔚是突然出现的,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扑进了怀里,猝不及防的,仿若突然划过漆黑天际的流星。 原松对费澜这个人不太熟,也没听身边人提起过,学校里有两把刷子的人他几乎都听说过,并且关系大都不错,知道费澜名字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独一无二的好。 再就是,初中时他知道费澜这个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只不过现在泯然众人了。 费澜迟迟没有任何动作,让原松有些许不耐烦,原松企图伸手去拉拽叶令蔚,费澜虽然没有揽住叶令蔚,但他敛下眸子,往后退了两步,叶令蔚跟着就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了原松的手。 原松很不愉快,“你什么意思?” 费澜站着没动,语气淡淡的,“我没心情跟你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你要找他的麻烦,你们商量好,去一边找。” 叶令蔚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圈住费澜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已经做好了费澜要是不管他,他就把费澜的脖子带着一起拧下来的准备。 费澜察觉到怀里人搂住自己的力道突然变大,心里有些好笑,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 他抬眼看着原松,“到此为止,我送他回去。” 原松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不明白,气定神闲的费澜是哪来的自信...... “你可能还不知道,叶令蔚,是叶家的幺儿。”费澜轻声的提醒原松,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叶令蔚在叶家再怎么不被重视和喜欢,他大哥二哥也不会允许他在学校被欺负的。 叶家? 什么叶家? 原松想了很久,他又不是什么豪门顶流,不可能清楚每个富二代背后的家族,但叶家,连他都知道的叶家,他知道的,就那么一个。 商界新秀叶岑掌权的叶氏,尽管外界并没有太多叶三的消息,但他是存在的,叶令蔚是存在的。 原松看着挂在费澜脖子上的叶令蔚,神色复杂。 他不知道,他不清楚,他就只是个普通高中生,今天中午看见叶令蔚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男生肯定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跟他这种路边小摊养出来的人不一样,叶令蔚站在那里,太阳就照在哪里。 费澜垂着眸子,视线落在叶令蔚的颈侧,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可以了,没人找你麻烦了。” 原松拳头攥紧,手指掐进手心,面前这个男生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跟有些人高高在上的目中无人不一样,费澜的无视,看似对你礼貌有加,实际上他可能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叶令蔚的双手慢慢地松开,轻轻的搭在费澜的肩膀上,他侧脸靠在费澜的颈侧,露出半边脸对着原松,眼睫微微颤着,“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少年的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仿佛是原松一直在得理不饶人一般。 不清楚情况的人,肯定会以为叶令蔚受了天大天大的委屈。 费澜拍了一下叶令蔚的头,“撒手。” 原松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不是说费澜和叶令蔚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是怎样的契合,而是他现在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多余。 甚至连找麻烦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尽管费澜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连扶一下叶令蔚的动作都不曾有一下,但原松就是有那个该死的直觉,要是他现在伸手去拽拉叶令蔚,费澜肯定不会像表面看起来一般视而不见。 费澜...... 费澜...... 原松成绩很好,从小就就很好,申城不知道多少所高中,能让叫得上名字的就那么几所,中学也是如此。 他知道费澜完全是因为这个人曾在中学多次参加各种竞赛,而他自己也不曾缺席过,跟费澜再怎么都会遇上一次两次,优秀的人总是相互欣赏的,那时候的费澜,是原松少见的乐意承认和赞扬的对手。 但自初三以后,费澜就消失匿迹了。 再遇见费澜的时候,他正被教务处的老弟拎在学校大门唾沫四溅的教育,原松当时是既感慨又清醒。 感慨的是伤仲永,庆幸的是幸好费澜坠落了。 就像陨石一样,坠落了。 这是从上高中起,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的交锋,原松眯起眼睛,他隐隐觉得,费澜远远不是表面上那样普通平庸的模样。 越是不引人注意,就越要提高警惕。 他连一句狠话都没丢,沉默了半天,转身离开了,识时务是人的最大的优点之一,原松后槽牙咬得生疼,但他忍下了。 叶令蔚,他惹不起,费澜,他更加惹不起。 他没有自己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打算,叶令蔚......再说吧。 也就只是稍微长得好看一点儿而已。 等原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的时候,费澜还没做声,叶令蔚的手就放了下来,退了两步,拉开了跟费澜的距离,完全是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模样。 “谢谢。” “......” 费澜简直要被叶令蔚气笑了。 现在是怎么做到这么收放自如的? 叶令蔚比费澜要稍微矮点儿,费澜眉眼微微垂下看着叶令蔚,缓缓道,“叶令蔚,我们谈谈。” 叶令蔚睫毛耷下来,扫在下眼睑,跟一把浓密的毛刷子一样。 “谈什么?”叶令蔚说,“我跟你很熟?” 他话音几乎是刚落,费澜的手就绕到脑后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往下拽,迫使他抬起头,没什么力道,叶令蔚也没反抗,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少年柔软无比的脖子就直接袒露在费澜眼前。 “叶令蔚,”费澜叫他,“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你就往我怀里躲?” 费澜的手指慢慢松开,看似漫不经心的搭在叶令蔚的脑后,他微微俯身,看清了叶令蔚现在眼神是如何的无辜又,无辜。 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一样。 “你还记不记得姜姨?”费澜呢喃着问他,费澜这两天其实是有些疑惑的,他在现在的叶令蔚身上,再没看见对姜姨的留恋了。 因为没了对姜姨的留恋,连带着以往对自己咬牙切齿的厌恶也跟着消失匿迹了。 实在是,奇怪得很呐。 叶令蔚眼里闪烁着香樟树叶上落下来的光晕,睫毛往上抬起,再一盖下来,晶莹的一滴眼泪就从眼角滴落下来,顺着眼角,凝结在下巴,颤悠悠的挂了两秒钟,落到了地上。 “妈妈......”叶令蔚有些失神的说道。 “你抢走了她,我讨厌你。”叶令蔚没有喊叫,不像姜蕙跟费锵事情败露而他刚知情时那样声嘶力竭的控诉,他就这么平静,又难过的对着费澜说。 一只无形的手试图捅进费澜胸膛把他心脏挖走。 费澜自认是个很长情的人,即使小学过后,他跟叶令蔚再没见过面,跟叶家的来往也不再需要他,他都一直记得躲在一群人后边,怯怯的叫自己哥哥的小男孩。 那是第一个叫他哥哥的人,费澜也理所当然的把人当自己弟弟,甚至愿意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前提是没有意外发生。 费澜的袖手旁观,是针对所有人,也是他自己,他放任叶令蔚被欺负,也放任自己沦落平庸。 费澜无动于衷的看着叶令蔚的眼泪,然后放开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淡漠的拉开,这是叶令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费澜。 高高在上,轻世傲物。 “你帮别人之前,就应该想想后果,而不是遇到谁,”费澜看着叶令蔚,露出好笑的表情,“就往谁的怀里扑。” “......”叶令蔚已经跟不上费澜的情绪变化了,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令人无法捉摸的人,刚才那样的神情,他也只是短暂的露出了几秒钟,转而又变成了平时的模样。 仿佛刚才叶令蔚说的话,他全然没听见。 “你可以向任何人求救,但唯独这个人不能是我。”费澜提醒他,“小孩儿,你妈妈,现在在我家哦。” 他表情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他不希望叶令蔚死掉,却也不想他如现在这般轻松快乐的活着。 叶令蔚眼里的无辜慢慢淡去,嘴角有些无奈的勾起来,“费澜,我早就想开了,那是大人的事情,与我无关,与你也无关啊。” 轻飘飘的几句话,与他无关,与你无关,就把这些年两个人之间的不合全部打散了,好像是在声明:这种无聊的游戏,可以结束了。 叶令蔚其实还挺怵费澜的。 刚才被费澜扯着头发,他立马顺从的仰起头,露出恭顺柔弱的模样,对方的阴晴不定,他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费澜审视着叶令蔚的表情,企图在对方脸上找到些许嘴硬倔强的神色,但没有。 叶令蔚长大了。 他很满意。 - 这是少见的,非常少见的,费锵很久没见过自己儿子回家是笑着的,虽然不那么明显,费澜的一切情绪其实从来就不明显。 费锵叫住他,问他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费澜想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开心的事情,您要是想让我开心,就去我妈的墓碑上,多磕几个头。” 费锵眼里的笑隐了起来。 “那样的话,不止我会开心,我妈也会很欣慰的......” 费澜的话音刚落,就挨下了狠狠的一耳光,他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血腥味立马弥散至整个口腔。 “不识时务,不知好歹。”费锵冷冷的看着费澜,从沙发上起身,看都没多看费澜一眼,上楼去了。 阿姨从厨房端着果盘出来,看见费澜这个样子,就知道父子俩肯定又吵嘴了,她急忙放了果盘小跑到费澜面前,又气又心疼。 “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你就当看不见!不知道!你就当忘记了,行不行!”阿姨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费澜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冰袋,眼睑敛着,表情淡漠。 阿姨真的要气死了,也快要心疼死了。 姜蕙刚进门的时候,费澜闹得那才叫一个惊天动地,费锵把他按在地上,逼着他叫妈,费澜眼珠子都快要成了血红色,死活不叫,半夜就扯了根绳子,把姜蕙捆了,塞进全都是他妈照片的房间里,让她跪下。 “你知不知道,我妈刚死?你跟他睡的时候,我妈还没咽气。”费澜那时候才六年级,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量,可能是天生的,姓费的天生就是疯子。 到了费澜这里,更是将这种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费锵直接把费澜揍进了icu,呼吸机心电监护一套全部上着,她几乎是快要哭着求这父子俩别闹了别打了。 费澜才十二。 从医院出来后,费澜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叫着姜蕙姜姨,每天上下学,还是那个最优秀的费澜,但是在考上了申城最好的高中三中以后,费澜的成绩在第一次月考直接落后了两百名,紧接着就是一百名一百名的掉,直至掉到了四五百名,就此打住了。 老师也找他谈话过,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费澜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太难了我跟不上”,就把老师打发了。 费澜很久没跟费锵发生过冲突了,他今天也并不开心。 作为一个报复心极重的人,当费澜自己意识到,他要报复的叶家的人里面,唯独没有叶令蔚时,他的确出现了短暂的迷茫。 至少,他不想在看见叶令蔚哭了。 不管能不能好好活着,开不开心,至少,别哭了。 阿姨还在耳边不停地念叨着。 “你可再别跟费总吵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等你长大了,你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做什么都不拦着?”费澜抬眼,笑着反问,“您说真的?” 阿姨这时候哪会去想费澜这话里的深意,想都没想就点头了,只要费澜不要闹就行,做什么都行。 费澜笑了一声,是真的觉得有点开心了。 阿姨有多不喜欢姜蕙的几个孩子,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没读什么书,姜蕙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生的崽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费澜觉得她应该会喜欢叶令蔚,没人会不喜欢他。 叶令蔚自然不会知道费澜回家发生了什么,他回家第一件事情,翻书,多知道一点儿剧情,他对着这些人的时候,也会多一点儿底气。 但很让人遗憾的是,今天的书还是老样子,一个字都没多出来。 丢开了书,进浴室冲了澡,叶令蔚站在床头柜边上,低头摆弄着手机。 男生头发还是湿的,头上盖着深蓝色的柔软的毛巾,水滴顺着发尖往下落,滴在肩膀上,晕湿白色的睡衣,落在圆润干净的脚趾上,莹上了薄薄的一层微光。 叶令蔚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自言自语道,“早说了,我没什么厉害的,但我挺能告状的啊。” “喂,我要吃关东煮。” 叶绚正在酒吧跟朋友打完牌,坐沙发上喝着酒,就接到了叶令蔚的电话,他本来没打算接的,这么晚了,谁乐意给自己添堵。 但电话一直响,叶绚又怕叶令蔚真是有什么事儿,还是接了,他还没说话呢,对面劈头盖脸的就嚷着要吃关东煮。 叶绚不可置信,“有病?你看看几点了?” 叶令蔚坐在床上,拿出平板摆在腿上,懒洋洋的重复,“二哥,我要吃关东煮。” “不然我就不去学校了。” 叶绚眉眼本来就冷厉,他沉下脸的时候,周围都跟着静下来了。 “爱去不去”叶绚冷冷道。 叶绚把电话挂了,还不去学校?叶令蔚不去学校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叶绚没打电话了,严柏凑过去问他,“谁惹你不开心了?” “叶令蔚,要吃关东煮,让我给他去买。”叶绚现在是喝酒都喝不下去了,不去学校?不去学校去干嘛?去插秧? 严柏乐了,乐得不行,乐得倒在沙发上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弟厉害啊,敢指使我们叶二少爷去给他买关东煮,现在可是晚上十一点了,叶绚你去吗?” 他们这群玩车的,家里多少都是有几个钱的,只有他们指使别人给他们做事的,指使他们,不可能的事情。 叶绚手里还捏着杯子,对于严柏的话跟没听见一样。 过了几分钟,大家又都开始闹起来了,叶绚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车钥匙。 严柏注意到了,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叶绚抿着嘴没说话,又去拿头盔,他把头盔在臂弯里,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严柏跑出去拦他,“你回家呢?这么早,等会我们再出去跑两圈啊,那边不是新建了第五大道吗?有车队提前去体验了,很刺激的。” 叶绚还是不作声,他觉得深更半夜去给弟弟买关东煮,真的崩了他平时冷漠二少的人设。 但严柏可没想这么多,他一眼看穿了叶绚的伪装。 “你要去给你弟买关东煮?”严柏眼珠子都快掉了,他跟着叶绚往外走,叶绚一步跨上了车,戴上了帽子,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严柏兴冲冲的也要坐上去,“带我一个带我一个,他们上次都说你弟好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叶绚踩下油门,机车的引擎立马响彻了整条大街,他声音混杂在引擎声里,“滚下去,我后座只带我对象。” 严柏,“......” 留给严柏的,只有车尾气和逐渐变小消失的引擎声。 - “老板,一份关东煮,打包。” 老板是个女生,看着青年掀起帘子走进来,语气不耐烦,但也不是对着她不耐烦。 “那个,您要些什么呢?” 叶绚没吃过关东煮,也没谈过对象,他的世界里只有赛车,他也不会出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小吃店里。 尽管它干净整洁,名气也大。 叶绚看着格子里插得满满当当的丸子,丸子,丸子,总结起来差不多都是丸子,棍子。 “都要,打包。”叶绚言简意赅。 “香菜要吗?吃辣椒吗?我们这里辣酱有韩式和日式,还有蜂蜜芥末酱......” “不要。”因为叶绚自己不喜欢,他才懒得去想叶令蔚喜不喜欢,直接就拒绝了。 叶绚拎着老板打包好的两个大盒子出去,刚放好要上车,叶令蔚的电话就又来了。 肯定没好事儿。 没一件好事儿。 死崽子。 叶绚深吸一口气,想要抢在对方前边说闭嘴,但还是慢了一步。 “二哥,我要蜂蜜芥末酱,甜甜的,可好吃了。”叶令蔚捧着手机,嘴里不知道含了糖还是水,滚了滚的,仿佛料准了叶绚一定会给他买一样。 “滚一边去。”叶绚咬牙说道,挂了电话,他引燃了车,听着轰隆的引擎声,看着这漆黑的夜,心里翻江倒海。 半晌,他下了车,冲进了那家卖关东煮的店。 由于表情太凶,以至于店里的人包括老板都吓了一跳。 “蜂蜜芥末酱,我全要了。” 几分钟后,一个青年拎着两桶蜂蜜芥末酱从店里出来,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直到车停在了叶令蔚现在住的地方的楼下,叶绚才反应过来,他被鬼迷了心窍了吗?他到底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去给叶令蔚!买关东煮!!! “下来,拿你的东西。” 叶令蔚磨磨蹭蹭的下了楼,他一出门,就看见靠在机车上的叶绚,黑色的漆皮皮衣,在晚上反着银色的光,脚下的马丁靴上有几颗极扎眼的铆钉,头盔被他放在后座,叶绚一张脸,比夜色都还黑。 手里提着的关东煮还在腾腾冒着热气,脚边立着两大桶酱。 叶绚看见叶令蔚的第一秒钟,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白色背心外边套了一件丝绸般又薄又滑的鹅黄色衬衫,长长的,手指都遮在了衣袖里,这还勉强看得过去。 下面穿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短裤?膝盖都不到的短裤?脚上却踩着一双厚厚的白色棉拖。 “......” “你要靠混搭风走上国际吗?”叶绚忍不住冷嘲道。 叶令蔚仰头看他,“我的关东煮给我。” 叶绚,“......” 他现在觉得叶令蔚可以出书了,出一本书名叫《论气死哥哥们的一百种技巧》,一定可以大卖。 “这蜂蜜芥末酱太多了啊,我吃不完,你带走吧。”机车车身重,叶令蔚一脚蹬上去,坐在后座,从纸盒里挑了一串丸子咬着。 “我不吃这种黏糊糊的玩意儿,”叶绚皱眉,“下来。” 叶令蔚从里边拿了一串鸡肉丸子塞到叶绚手里,“我不喜欢这个,给你吃。” 叶绚十分怀疑叶令蔚根本没把自己当个人。 起码现在是没当的。 叶绚把手里的丸子拿着,没吃,他还是执着于让叶令蔚从他车上下来这件事情。 衬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锁骨那块儿都凹进去了,清瘦单薄得不行,叶绚又不敢去拽他,生怕给他拽没了。 他试图跟叶令蔚讲理,“我后座是给我对象的,你下来。” 叶令蔚瞥了他一眼,“二哥你有对象了?” “......” “关你屁事,”叶绚飞快换上了一张冷漠的面具,“快点滚下来。” 叶令蔚没理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响了,他手里没空,就去指使叶绚,“你帮我接一下。” 叶绚不想接的。 但看着男生低着头小口小口啃着丸子,认真又可乖的模样,心里一软,接了。 联系人显示是费澜。 叶绚看了叶令蔚一眼,没作声,准备听费澜要说什么。 “小朋友,谁给你的胆子指使我给你带蛋糕的?”费澜声音轻轻的,有些哑,懒洋洋的,但很好听,“以为叫哥哥就够了?” “......” 叶绚没挂电话,冷着脸,把手机怼到叶令蔚跟前,看着叶令蔚迷茫无辜的眨眼睛,他告诉自己,这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质问道,“叶令蔚,你行啊,你在学校还有哥哥呢?” ※※※※※※※※※※※※※※※※※※※※ 叶绚:我是不会给你买关东煮的 —— 叶绚:我要这个店买下来 -下一章入v,万字更新吧,我看今晚零点能不能写完,可能不能一口气更完,但今晚零点肯定是会有更新的,v章评论前五百发红包吧,爱泥萌爱泥萌,谢谢你们喜欢叶娇娇!!!!! -感谢在2020-11-26 03:01:08~2020-11-27 16:3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y 4个;小白眼儿~、月牙牌咸鱼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饺子 50瓶;荣似 40瓶;生吃个人我很抱歉 20瓶;huahua、blue 5瓶;米甜甜叻 3瓶;ckjj绝不认输、萧薰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玫瑰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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