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小福妻》 第一章 白家姑娘 站在游艇船头，迎着海风，白如低眸，愣愣看着怀里的骨灰坛，心头复杂而惆怅。 两年牢狱，她以为是丈夫王修诚觊觎她家的财产，可待她出狱后，她才明白，王修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她和他的婚姻，没有爱，她一直觉得那就是一场家族间的商业交易。 可现如今，她才恍然过来，王修诚对她是爱到了骨子里，无论是他日记点点滴滴的记录，还是为了保护她，甘愿付出生命，都证明了这一点。 “修诚，今生无缘，若有来世，我绝不辜负你的爱。” 将骨灰盒打开，白如一点点的将之撒向大海。 他曾说过，他喜欢大海，以前白如觉得他是为了附和，自己是海洋生物学家的身份，可她从他的日记里得知，他是王家的弃子，从小就被扔在深山里，他及其渴望在看看辽阔无边的大海。 望着骨灰一点点的消散在蔚蓝的海水中，白如心间长叹。 这一辈子，她并不爱他，因为她没有机会真正的去了解他。 要真的有来生就好了…… 轻轻放下骨灰盒，白如正要转身，却忽的感觉被人推了一下。 这让白如心头是一颤。 她是自己出海的，游艇上怎么会有人？ 坠落的瞬间，她扭头往回看，然而这一看，她的眸子忽的就瞪圆了。 落入视线的，不是她那艘豪华游艇，而一艘木制的简陋帆船，此刻帆船的船头上，站着两个穿古代下人服饰的男人。 “竟敢伤我家员外的命根子，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白如没能来得及看清两人的面目，只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就落入了海中。 她是学海洋生物学的，经常出海做研究，水性很好，所以落水的瞬间，白如是不怕的。 然而，当她想要展开身体去游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竟捆着绳子！ 这尼玛…… 腥臭的海水，不要钱的灌入白如的口鼻，而作为潜水的好手，她有着动态闭气十分钟，静态闭气十八分钟的能力。 可即便如此，一个被绑着手脚的人，被扔进大海，就算是再能闭气，也难逃一死。 随着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白如知道，她距离水面是越来越远了。 不知为什么，在这濒死的一刻，白如想到了王修诚。 他要是活着，即便不会游泳，也会跳下来救她的吧？ 念头刚起，她的视线里就看到了一道隐约的人影，垂直的向自己游了下来。 是来救自己的？ 白如心一喜，不过很快，她心头的希望就被自己的体感掐灭了。 此时的她，已经耳鸣，胸腔位置也明显的感觉到有压迫，这证明着她现在的位置怕是已近了八十米。 人类最高的无氧潜水距离也不过一百米，来人的速度虽然不慢，可估算着到自己身边时，下潜的距离已经超过一百米了！ 不过濒死前，知道还有人愿意救她，这倒是让她心里暖暖的。 过了一会儿，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了，不是那些电视剧，英雄救美桥段里的俊美容貌，而是一张满是络腮胡子的大脸。 此时，来人的太阳穴青筋凸起，脸微红，显然已经接近他的闭气极限。 可让白如惊讶的是，他还在冲自己游！ 这货不要命了？ 就在白如惊诧间，来人已经揽住了她的身子，开始往上游。 白如心头没有喜悦，因为这样的深度，对方要带着她游到水面上，又是处于缺氧的状态，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有心救我，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陪葬！ 心里念头一起，白如用尽全力的摆动了下身子，将自己的脸，往男人的脸贴了过去。 男人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顿了顿，往上的头，也下意识的低下。 之后，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白如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把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气，吹到对方的嘴里，白如的意识瞬间就开始模糊了起来。 职业潜水季军，被淹死。 这怕是要上头条新闻了吧？ 意识消散前，白如满心的苦涩……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白如猛地吸了口气，忽的坐了起来。 没死？ 感受到鼻腔里吸入的腥味空气，白如惊喜。 “娘，她醒了！” 不等白如睁开眼睛，就听到一道声儿喊了起来。 她睁开眼时，瞧见的是一道瘦弱的小身影，夺门而出。 她被那个人救了上来？ 白如惊诧。 这也由不得她不惊诧，那样的深度，即便她给他度了一口气，也是不足以让他带着自己游上去的。 这男人牛逼啊！ 白如心间感叹的同时，打眼四下去看。 这是一间，全木制的房间，木是海边特有的红树灌木，在木的叠合间隙，涂着泥巴，地面是微硬的沙地，配合着耳旁隐约传来的风声，白如猜测，她现在应该是在海岸边上。 屋里，没有太多东西，除却她身下躺着的床，就只剩下一张八仙桌，和一个用同样用灌木做成的简陋衣柜。 “娘，您把最后一碗米粥给她了，那咱今天吃啥啊？” 刚才那离去的声儿，再次响了起来。 “你大哥出去两天多了，应当再过两天就能回来，咱挨上两天无碍的，这白家姑娘昏迷了两天两夜，要再不吃点东西，怕是要挨不住的。” 刚闻声，白如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衣，带着头巾的妇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走了进来。 妇人单论容貌，约莫四十岁，只是她的身形太过柔弱，加之皮肤黝黑，整体一看，更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欧。 “白家姑娘，来，趁热喝下，暖暖身子。” 妇人和蔼的笑着，将粥端到了八仙桌上。 白家姑娘？ 听到妇人的话，白如愣了愣，她认识她？ 又细细看了下妇人的身上灰衣的款式，却不是现代人的简约，而是几层包裹，像是古代的。 穿越了？ 一次叫做巧合，两次可就不是巧合了。 无论她落海前，看到的那两个人，还是眼前的妇人，都是古代着装！ 急速的，白如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一看，瞳孔是骤然扩大…… 第二章 不知廉耻 尼玛，她真的穿越了！ 胡三春见白如发愣，以为白如是在伤心。 就她所知，白家五姑娘白如，前不久才被夫家退亲，之后又传出勾引自家姐夫的事情。 要说一个姑娘刚被退亲，就勾引自家姐夫，她是不信的，再者这白家姑娘她之前接触过几回，是个人善老实的，不可能做这勾当。 她是过来人，知道这大家里的弯弯绕绕。 “白家姑娘，人生在世，没啥是想不开的，你吃过粥，休息一阵，等会儿我让荣阳把你送回家去。” “大……大娘，我……我不想回去。” 白如晃过神来后，忙对胡三春道。 她是穿越了，可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啊！ 并且眼前的妇人话语间表达的和她经历的有很大出入。 依着妇人的意思，这原主，是因为被夫家退婚又生出勾引姐夫的事情，想不开才去投海。 可她是被人家扔到海里去的，且扔她的那两个人，还提及了什么员外。 这样一猜想，白如估计，这原主是被卖给了员外，之后惹怒了员外才被扔下海的。 一个卖掉原主的白家，她回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胡三春语哽。 白如模样俊俏，人也能干心善，要说留下来，平时帮着干活，她也不反对，只是白家的姑娘留在她家，一是名不正言不顺，二是，她家现在情况，实在无法在养活一人。 “大娘，您放心，我能帮着干活，我能赚钱！” 白如想到刚才听到的对话，道。 靠山吃山，这靠海吃海，她一个海洋生物学家，在这沿海一带，难道还怕自己会被饿死？ “你个狐狸精，你要是留在我家，我家会被你害死的！” 王荣阳一直就在门边上听，刚才娘亲把最后一碗米粥给白如的时候，他就不太舒坦了。 要知道，那是家里唯一的粮了。 这会儿听到白如还要留下来，当下就更不愿意了。 白如看向门口，瞧见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正鼓着腮帮瞪着她。 孩子的个头不高，颊骨是高高的凸起，即便此刻鼓着腮帮，那小脸也不过巴掌般大，看得叫人心疼。 “荣阳，休得胡说八道！” 胡三春一听小儿子骂白如，当即就怒瞪了过去。 “你学的那些圣贤之书，都忘干净了是吗！” 因身子底不好，胡三春这一生气，脸一下就白了，连连的咳嗽起来。 瞧见自己娘亲被自己气的咳嗽，王荣阳一下就慌了，忙是上前给胡三春拍背顺气。 “娘，我……我错了，您不要生气。” 话落，小家伙自己嘟囔了起来。 “只是，我也没说错，她要是留在咱家，名不正言不顺，那白家人准是要来找咱的麻烦的……” 胡三春听到小家伙的嘟囔，张了张嘴，却是没有继续骂他。 现如今，周国战乱刚平，朝廷自顾不暇，无暇顾及平民。 在这个民难维生的时期，一个人就是一份劳动力，即便她愿意让白如留下，那白家也不会允许自家的劳动力在别人家干活的。 “哎……” 想到此，胡三春长叹了口气，为难的看向白如。 这意思很明显，王荣阳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话，她也有心无力。 “大娘，我做你家儿媳妇，那不就名正言顺了嘛！” 回白家死路一条，她是经过风浪的人，懂得抉择。 只是这话说出来，白如就觉得不太妥当了，依照现在她所了解的信息，这原主是个名声坏的，古代人最重的就是名声，娶个名声坏的女人，那么那个男人得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再者，嫁给眼前的小家伙那是不现实的，而她也不清楚刚才两人口中提及的小家伙大哥，有没有娶媳妇。 “白家姑娘……你说的可当真？” 让白如意外的是，胡三春听到她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她想象的尴尬，而是惊喜无比。 “大娘要是不嫌弃我名声臭了，自然是真的。” 没有感情的婚姻，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再加上，自己是在大娘家里醒来的，那足以证明自己应是被大娘的大儿子救上来的。 并且大娘，宁愿自己挨饿，也要给自己一口吃食，一是救命大恩，二是诚待的重情，她不能不报。 “怎……怎会嫌弃，怎会嫌弃啊！” 胡三春说话都不利索了。 她这一辈子，最担心的就是两个儿子的婚事，特别是大儿子王修诚，幼年时发烧因救治迟了，虽不是傻的，但脑子却钝的很，只知道干活卖力气，半点不懂人情世故，再加上她家穷，她估摸着两个儿子都要打光棍了。 “那……” 白如笑了起来。 “那往后，就喊您娘了。” “娘！” 听着白如脆脆的一声娘，又瞧着她那白皙精致的小脸，胡三春脸上笑开了花。 “娘，那白家人怕是不愿意的。” 王荣阳看白如的目光，依旧不善，在他看来，这个狐狸精，就是想把他家当做避难所。 “娘，等夫君回来，我与他圆了房，便是白家不愿意，也没辙的。” 白如脱口而出。 生母煮成熟饭，她就不信白家人能翻天去？ 当然，白如所说的圆房，自然不是真的要和一个陌生人就做了，她虽然是现代人，但也不是那种开放性的，她脑子里设想的是，做出一些行过房的痕迹。 只是，这胡三春和王荣阳哪里知道她的想法？ “真……真是不知廉耻！” 王荣阳虽然不过十岁，但古人十三四岁成婚生子的一大把，性事方面成熟早，王荣阳自是知道圆房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一声骂，白如又见胡三春满脸的震惊错愕，她暗吐了吐舌头。 只是话都说出来了，难道还能收回去？ 一时间，房间中陷入久久的尴尬…… “荣阳，你先出去，娘有话和白家姑娘说……” 胡三春打破了尴尬道。 王荣阳心里有底，这白如张口就是这些不知廉耻的词汇，自家娘怕也不会要她做儿媳了，也就快步走了出去。 第三章 王李氏 王荣阳出了屋，胡三春将门轻轻的带上，而后走到了白如的身旁坐了下来。 瞧着胡三春阴沉的脸色，白如知道，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怕这一家真是不愿留下自己了。 倒不是她害怕自己离开会饿死，而是她很清楚，这古代可不比现代，在古代女子就是一个生娃的工具，根本就没有人权一说。 她独身离开，要是遇见什么歹人，或者被抓去像之前那样被卖了，那命运何其悲惨？ 心念及此，白如一抿唇，一低头，而后用手狠狠的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 钻心的疼，一下就让眼泪涌了出来。 不等胡三春说话，白如低声泣道。 “大娘，您若是嫌弃我，那我便真的再不想活了。” 豆大的泪珠，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床榻上。 白如模样本就娇小，属于江南水乡女子的那一类，这一番梨花带雨，让胡三春心是一颤。 白家姑娘说要嫁给她当儿媳，她是欣喜的，只是后来的那一番话，加上小儿子的言语，又让她回过神，觉得白家姑娘是有什么心眼。 可如此一看，怕是白家姑娘能有那一番话，也是为了能活下去罢了。 细细一想，白家姑娘名声已没了，白家即便能回，怕往后也嫁不了人，嫁不了人的姑娘，好的，被卖去做有钱人家的丫鬟，这不好的，得被卖到窑子里去！ “等老大回来，我就让你们拜堂，只要姑娘不嫌弃我们家穷，往后有为娘的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无数质疑的话，被胡三春生生压了回去，她也是命苦的人，知道女儿家不容易。 “那白家人若是来了，不同意，大不了为娘带着你们离开长谷村。” 离开长谷村，说的容易，然白如却知道，在古代一户人离开原住地，那就等同于去寻死！ 看着胡三春笃定温和的神情，白如心里感觉有什么流淌过，很暖，很暖…… 她自小父母就离异，父亲忙着生意，母亲从五岁离开后，她就再没见过，如今看着胡三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母爱。 “娘。”白如喊了一句。 胡三春眸里也隐有盈光，轻轻的伸出手，将白如揽入怀中。 胡三春很瘦，白如被抱住她的时候，感觉脸被膈得疼，可白如却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温暖的拥抱了。 “你个混小子，见了人不会称呼吗？” 就在白如正享受温情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屋外响了起来。 她听到声音的时候，明显感受到抱住自己的胡三春，身子一颤。 “姑娘，躲在屋里别出来，你大娘来了。” 说罢，人就急匆匆的出了屋。 看着被打开后，又被紧紧关上的木门，白如隐约的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胡三春出去的时候，王李氏正一巴掌往王荣阳的脸上打了过去。 啪一声。 五根指头印，艳红的出现在王荣阳干瘦的脸颊上。 “会不会叫人！” 王李氏长得五大三粗，一身的肥膘，此刻扬眉立目的瞪着王荣阳。 王荣阳被打了一巴掌，却依旧梗住脖子，没有去吭声。 “姐姐，这……这是做什么啊。” 胡三春走出来，看见自己小儿子被打，忙是走过去护住。 “做什么？你不会教儿子，我身为王家的掌家夫人，自然是要替你管教了。” “娘，别忘了咱这次是来做什么？” 随同王李氏一道来的小儿子王明，一看到胡三春出来，就忙提醒王李氏。 王李氏点了点头，不屑的看向胡三春，而后把手一伸。 “三春，这个月的月供该给了。” 这话一出，胡三春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丈夫死后，她为了不让大儿子和小儿子受王家的压迫，主动提出每月给王家月供，以脱出王家。 然而让她没想到是，签契时，王李氏耍了心眼，只在契上写了月供，不曾提及月供多少。 因着这茬，这两年，王李氏把口头上说好的三百个铜板月供，生生提到了一两银子。 “姐姐，前段时间，修诚病了，出不得海，不过你放心，这两日他出海去了，待他回来卖了海产，准给姐姐送到家里去。” 王李氏眉一挑，正准备先走，等过两天再来。 她也是清楚胡三春现在家里情况的，可刚要转身，却被王明给扯住了衣角。 “娘，赌坊那边催的急，他们说今日再不还钱，就得打断我腿！” 王李氏一顿，白了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混账东西！” 骂完，她先是看了眼胡三春和王荣阳，又看了眼他们身后的三间破旧的木屋。 她倒是想让胡三春给钱，可胡三春现在有吗？ “娘，爹在的时候，王荣阳那小子一直都读私塾，咱把他抓去挂招，准能被大户人家看中！” 王明虽然被王李氏骂了，但他是知道自己娘不会真看着他被打断腿的，脖子缩了缩，就忙又道。 王明的声音不大，但这里空旷，还是被胡三春和王荣阳听到了。 “姐姐，您可不能听你家三娃乱说啊。” 胡三春一听要卖掉自己小儿子，吓得脸都白了。 “二娘，我怎么是乱说呢，三天前武家庄武大富的儿子，还不曾有我家荣阳有童生名头呢，就卖了足足四十两呢！” “明儿，你这话说的可当真？” 王李氏眼都要瞪出来了，看向王荣阳目光中冒着灿灿的光。 武大富的儿子她是知道，那不过是读过一年私塾，而王荣阳在王老爷在世的时候，四岁就上了私塾，王老爷去世那一年，他还考得童生。 童生是有资格进科举考状元的！ 那李大富的儿子能卖四十两，王荣阳怕是四百两都有人要吧！ 这一想，王李氏没了去意。 方才那怒气冲冲的模样，被王李氏一收，挂起了她自认为和善的笑意。 只是，她本就粗狂，倒角眼一眯，那笑容比哭都难看。 “好妹妹，我知道你家也不容易，要不你瞧着这样如何，你把荣阳这小子过继给我，这往后，我就免了你家的月供。” 白如趴在门边，将屋外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她惊奇王荣阳不过十岁的年纪，竟已是童生，要知道在古代有无数人就算了读了一辈子的书，也不见得能考得一个童生。 “姐姐，月供两日后，待修诚回来，我一定加倍奉上！” 胡三春咬了咬牙，道。 王李氏说的好听是过继，可一旦小儿子跟着去了，这辈子恐怕，她就再见不到了！ “胡三春！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妾，我是妻，这王家的所有人，我都有生杀大权，今儿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臭小子我是一定要带走！” 王李氏说罢，对王明道。 “去把你大哥二哥叫过来，今儿就是绑也要把王荣阳这小子给我绑走！” 第四章 泼辣儿媳 王李氏虽然膀大腰圆，但毕竟是上了年纪，再加上，她做了王家这么多年的祖母，自然是知道，困兽之斗的道理。 王明一听，忙一屁股就跑了开。 眼见王明跑开，胡三春心凉了一片，王李氏说的没错，说到底他们还是王家的人…… “姐姐，我求你，不要带走荣阳……求求。” 胡三春身颤着，一下就跪了下去，祈求的看向胡三春。 她如同暴风雨中被打湿身的小鸡，看得门后的白如，心头阵阵发酸。 “娘……你不要求她，我……我就不信，这朗朗乾坤之下，他们真敢把我给卖了！” 王荣阳看着胡三春，也心疼的厉害，跨出一步，硬着脖颈。 “荣阳啊，你这话就过了，你爹是秀才出身，咱家是书香门第，哪里能是随便卖子嗣的，我不过是心疼你这童生的名头，想把你送去大户人家好生学习，往后能有机会考取状元。” 王李氏笑道。 童生是朝廷承认的名头，绝不是能像普通人那样，拉去挂招的，不过她若是去找大户人家来，大户人家看上了，私下交易，便是朝廷后来追究，她也可说送去伴读。 听到王李氏的话，王荣阳一直梗着的脖子，忽的一下就软了，眼底也腾起慌乱。 “荣阳，跪下……跪下求求你大娘！” 胡三春拉着王荣阳的衣角，让他跪下。 胡三春虽然是个有想法的人，知道脱离王家，但毕竟只是个妇人，此时她能想到的就是求王李氏网开一面。 王荣阳看着自己娘亲，死死的咬着牙。 男儿膝下有黄金，夫子教导，跪天跪地跪父母，他怎么能跪王李氏？ 只是，若是不跪，怕往后就再见不到娘亲了！ 瘦弱的身子，颤着，膝盖一寸一寸的往下落，只是在王荣阳的膝盖要触及地面的时候，却感觉有一双手，托住了他。 “男儿顶天立地，怎能向一个泼妇下跪？” 王荣阳扭头，看到的是白如那种白皙精致的小脸。 白如莞尔一笑，轻声道。 “去扶娘起来，今天有我在，他们带不走你！” 王荣阳愣了一瞬，而后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去搀扶胡三春。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白如笑的那一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信任，似乎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真能说到做到。 王李氏正兴致勃勃的想看这对母子求自己的模样。 王老爷没死前，她虽也是掌家，可不管她做什么，只要涉及胡三春一家三人，稍有不妥，王老爷就会对她恶言相向，王修诚和王荣阳两兄弟，更是不曾向她这个当家夫人行过礼数。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还管起我王家的家事来了？” 看到白如，王李氏倒没有半点危机感，在她看来，这是她王家的事情，就算是村长来了，也管不着。 “我是王修诚的媳妇！王家的事，我自然是要管。” 白如眉梢一提，冷冷的看向王李氏。 修诚！ 刚才胡三春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及这个名字，在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白如怔住了很久。 她想，或许，这是上天给她弥补的机会。 “王修诚的媳妇？” 王李氏倒角眼一眯，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娃子来。 这一细看，她认出白如。 毕竟这长谷村，能有白如这番容貌的没几个。 “呵，你不是白家五丫头嘛，啥时候成了修诚媳妇了？” “大娘，你且先不要管我是谁家丫头，我把话放在这儿，荣阳不会跟您走，您若是要用强，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李氏一听，大厚唇一下就裂开了，笑的那叫一个四仰八叉。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也敢跟她叫嚣？ 白如没有去管王李氏，四下找了一圈，在屋角看到一把锈迹斑斑的沙铲后，就大步走了过去，将之拿起。 而几乎在白如拿到沙铲的同时，王明已经带着自己的两个大哥过来了。 王李氏长得粗犷，可她的三个儿子，却一个比一个矮小，就白如目测，怕是最高的王明，也不过一米六的高度。 “娘，你笑啥。” 王明一来，看见王李氏笑，莫名起来。 “那小丫头说今儿咱要是把王荣阳那臭小子带走，就对咱不客气呢。” 这话一说，三兄弟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好笑？ 白如眼底一冷，拖着沙铲就走向了四人。 看着白如靠近，四人依旧没有太大反应，还在笑。 碰！ 沙铲高高被扬起了，狠狠的落到了王明的额头。 王明哪里能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白如，竟如此狠辣，当时挡都没有去挡一下。 “哎哟！” 随着他后知后觉的哀嚎，鲜血也不要钱的从他的额头的伤口处涌出，顷刻间，他就被自己的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白如离的近，打下去的时候，被王明的鲜血溅到了脸上。 此刻，她满脸血滴，冷着眸的模样把王李氏和两个儿子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不笑了？” 白如嘴角勾了勾，眯眸嘲讽道。 “你……你……”王李氏平日里张扬跋扈，只是仗着她这一身镖肉，真要她动手她是不敢的，更是没见过白如这样下死手式儿的。 “我？我怎么了？” 白如眸色一沉，往前垮了一步。 “杀人啦！” 王李氏惊叫一声，扭头就跑，甚至连被打伤的王明都不顾了。 王李氏的另外两个儿子，见自己娘跑了，也跟着跑了，也是半点没有顾及自己兄弟的意思。 “你个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跟你说，今儿没有一千两银，这事儿不算完！” 王明常年在镇头上的赌坊打混，挨过不少打，虽然受了伤，自己娘和两个大哥也跑了，但还是硬气着。 “你啊，值不了一千两，按照市价，像你这样式的奴隶，顶天了也就一百两。” 白如见他不走，也不慌，缓缓的向他走过去。 眼见白如又向自己来，王明捂着头往后挪了几步。 “一……一百两，就一百两，你给钱！” 白如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给自是要给的，不过得等我打死你之后，再给！” 说罢，一沙铲拍了过去！ 这一次，王明有了防备，加之白如有意拍偏，所以沙铲没落到王明的身上，只落到了他跟前的沙地上。 瞧着眼前沙地凹下去的深窝子，王明哪里还再敢硬气。 这娘们是真要弄死自己啊！ “你……你等着，等着！” 一边跑，王明一边回头的怒喝。 待王明跑远了，胡三春母子两才反应过来，他们刚才都看傻了…… “荣阳，你快去摊儿边瞧瞧，看有没有人今儿出海的，让他们给你大哥带个信儿！让他回来。” 胡三春本就是机敏的人，又很是了解王家那一户，她很清楚，白如现在是赶跑了他们，可要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再来的。 王荣阳闻言，深深的看了眼白如，一抿唇，就向出船的海滩方向，跑去。 “姑娘，你跟我进屋！” 胡三春从白如手里头夺过沙铲，扔到一旁，拉着白如就进了屋。 进屋后，胡三春直接跑到那简陋的柜子前，拉开抽屉，从里层拿出一串铜钱。 “姑娘，这里有三十个铜钱，你拿上，赶紧走！” 第五章 我留 “娘，我不走！我是您家儿媳，再说了，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白如推开胡三春递过来的铜钱。 “哎哟喂，你这个傻丫头，你可知道，那王家和里正的关系啊？王明那小子受了伤，这一报官，你得要进牢子啊！” 胡三春急得跳脚。 村里的里正，是王李氏的弟弟！ 这也是她为什么面对王李氏这两年来，逐增的月供钱，无能无力的原因。 “他们不会报官的。”白如道。 “不过若是他们报了官，那便更好！” 报官？ 王荣阳可是童生，他们要买卖童生，这朝廷能坐视不理？ 而就算他们不再打算卖王荣阳，把矛头转向她，去索赔，她也不怕。 古代人本就死板，她还不信凭借她大学辩论赛冠军的能力，她说不过那堂上的师爷？ 白如这一番举动，看似冲动，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恶人还需恶人磨，无论什么时代，光脚的都是不怕穿鞋的，王家家大业大，她们两袖清风，谁怕谁？ “你这丫头，怎么不听劝呢！” “娘，你信儿媳的准没错，他们若是来了，儿媳不但让他们什么也捞不着，还得让他们把咱之前供给的月银给还回来！” 话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白如扭头，落入视线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健壮男人。 男人背着一个大箩筐，进屋时，气息有些微喘。 “娘，我回来了。” 王修诚刚才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自家弟弟，从弟弟口中得知了事情，因怕王家人转头就来，就先奔了回来。 “荣阳在后头，一会儿就回。” 见胡三春往他后头瞅，王修诚道。 说罢，他将身上的箩筐放下，走到胡三春身前，检查了一番。 “娘，你没受伤吧？” “为娘无碍，只是这白家姑娘愣是不听劝，你给她说说……” 胡三春见自己大儿子回来了，心稍安。 王修诚打了眼胡三春手里的钱，心下知道了胡三春话里的意思。 看向白如的时候，王修诚眼底有道莫名的光，刚才他都听王荣阳说了，这姑娘竟敢拿着铲子伤人，泼辣的不得了。 “丫头，我之前救了你，今儿你救了荣阳，咱俩的事情算两清，这钱你拿上，先离开。” “王……修……诚？” 白如没有回应王修诚的话，而是沉在自己的惊愕世界中。 前世的王修诚，虽然身材也高大，但面容俊逸，是个典型的高富帅形象，咋这辈子，成了这么个粗大汉了？ “丫头？” 见白如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自己，王修诚微皱了皱浓眉。 被这一喊，白如晃过神来的同时，心里腾起一丝失落。 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但眼前的王修诚和她前世的丈夫，恐怕不是同一个人。 “我能上哪里去？再说了，我已经是你媳妇了！我就算离开，往后也没法嫁人的。”白如道。 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从自私的方面来讲，她得先留下来。 “白家姑娘，你来做我儿媳，我自然欢喜，只是这王家人要是再来，你可就……” “娘，一女不侍二夫，我与修诚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您若是真要让我走，我走便是！” 话落，白如转身，就要朝屋外走。 胡三春看着白如眼底的决然，想起了之前白如说过，她要是赶白如走，那白如就不活的话。 又细细一品白如话里的意思，白家姑娘是被自己大儿子救起来的，那救人的过程，肯定是有接触的！ “修诚快拉住白家姑娘！” 其实胡三春没说话之前，王修诚已经先一步挡住了白如。 “丫头，你真不愿意走？” 王修诚满脸的胡子，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你若是肯留，我便一辈子不走！” 白如知道，这个家说话算数的肯定是王修诚，所以说了重话。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么一句无心的重话，却在王修诚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两世为人，前生木纳老实，被别人踩踏，最后落了个娘死弟亡，自己也抛尸荒野的境地。 而前世此时，他也救过眼前的人儿，人儿对他说，希望能嫁给他。 可他拒绝了。 再活了一次，虽然事情发展有所不同，可眼前的人儿，依旧说出了同样的话，且比前世还要坚定！ “我留。” 你留？ 白如眼角一跳，这是啥回应，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不是应该来个，非她不娶啥之类的宇宙级煽情话的吗？ “娘，您看……” 王修诚应下后，看向胡三春。 胡三春其实很喜欢白如，让白如走，也不过是为了白如好。 此刻她想通了关窍，知道白如性子烈，若真赶走了她，怕就是间接害了她的命！ “打了不少好东西吧，娘挑拣些出来，咱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胡三春心叹了声，脸上却是洋着笑容，走向王修诚放下的箩筐。 “我帮娘做饭。” 有台阶下，自然是要顺的，白如也跟着走向箩筐。 王修诚听到白如喊胡三春那一声娘，胡须下，露出了笑容。 白如走近，看着近一米五高的箩筐，盛满了鱼虾螃蟹，眼都直了。 比较可惜的是，这些鱼虾螃蟹，都已经死了，要是这些东西都还活着，那肯定会值大价钱。 胡三春挑拣了一条两只手大的石斑鱼，十只小螃蟹和十只两个拇指粗大虾。 胡三春挑拣完后，王修诚又背起了箩筐。 “剩下的我拿去换些米面和钱银。” 说罢，人就出了屋。 不过离开的时候，王修诚是一步三回头的，每次回头瞧的都是白如。 胡三春看在眼中，心里欢喜，这么一看，自己这个大儿子也不是不开窍的嘛！ “娘，你去休息，我来做饭。” 白如抢过胡三春怀里的盛放的篮子。 “娘，儿媳孝顺婆母，那是应当的本分，我来。” 瞧着胡三春扬起的手，白如忙又道，说罢，也不等胡三春再言语，就端着篮子出了屋。 王修诚家，一并而过，有四间屋，其中两间是灌木做的，另外两间则是用泥巴和石头垒成。 走到外面看着有烟垂的那间泥巴房，白如走了进去。 本来，白如以为，王修诚这么穷，应该是处处邋遢的，可她走进厨房时却发现，厨房里的东西很整齐，柴火放在灶后，一列而过。 锅碗瓢盆虽然老旧，但也都刷的一尘不染。 活的有姿态，怕是说的就是王修诚家了吧？ 虽然穷，但不堕落，这让白如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石斑鱼本就是海产，表皮有味儿，只要加些蒜姜和酒，放到炉上一蒸，原滋原味，很是鲜美。 螃蟹和大虾，焖熟了，沾着酱油吃，是最原始也是最保持营养的做法。 然而，等白如去找做菜的调料时，却傻眼了。 厨房里是很干净，干净的啥也没有…… “得买点啊！” 白如习惯性的把手伸进怀里，拿出手机，打开自家公司研发的厨卫购买应急平台，快速的点击了，酱油、蒜、葱姜、以及花生油…… 一股脑的买完之后，白如豁的就怔住了。 手机！ 我尼玛！ 她的手机！ 第六章 带了部手机 看着手里拿着的粉色方块，白如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不过很快，她就平复了下来，手机虽然也来了，可手机上是没有信号的…… 而即便有信号，难不成能快递直接穿越过来，送东西？ 正自嘲着，她的余光，忽的一下就瞥见了，灶台上的东西。 酱油，葱末、蒜末、姜末各一罐，且还有一桶十斤装的花生油！ 我聊个去，这么神奇？ “叮咚！本次购买消耗积分480。” 熟悉的手机提示声，响起。 这一下，白如彻底信了，就特么这么神奇！ 这一款软件，是她出狱后，公司研发的一款试验性产品，其目的是为了方便人们在做菜时，及时把人们忘记购买的调料或厨卫用具，快速送达。 这款产品处于试验阶段，只对公司员工开放体验，她出狱后有过一段时间的轻度自闭，所以很喜欢用这个来购买厨用。 想了想，白如又用手机点开了淘宝，不过让她失望的是，没有网络……淘宝里一片空白。 试验了几次，白如发现，全部软件，只有自家研发的这一款app是能操作的。 早知道如此，她就让公司把这个软件扩展成淘宝那样啥都有的平台了！ 得！ 上苍也算是待她不薄了，至少有了这款软件，这往后的在吃东西上，味道就不用愁了。 呼了口气，白如忙是把手机关了机。 她可不会做充电器，就算她有用不尽的积分，能随意购买，但那也得手机有电才行不是？ 她先是把花生油倒入厨房里的破旧油罐里，而后用灶头上的火折子，把塑料的油罐点着，放入灶内。 至于那些蒜末，调料的包装盒，因公司主打的是古风，所以都是些瓦罐，只要撕掉上头的广告纸，也就不会引起怀疑。 烧掉这些痕迹，白如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前世，她家虽然富裕，但她却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先不说她幼年时是在农村奶奶家长大，便是她作为海洋生物学家去做研究的时候，在海上，也是自己动手做的饭。 把石斑鱼切开肚子洗干净内脏，又用刀划出纹路，而后放入葱姜，酱油，料酒，腌制。 在腌制时，她把螃蟹和大虾也进行了洗净处理。 十分钟后，她将大虾和螃蟹放入大锅的最底层，加上水，而后架起筷子，用大碗盛着腌制好的石斑鱼，放到了上面。 这样一来，一锅全做，不但省柴火，那石斑鱼上的去腥调料，在蒸的过程中，也能下落到螃蟹和大虾上。 “娘……”王荣阳背着王修诚刚换的糙米，走了进来。 然而在他看到做饭的人，不是胡三春，而是白如的时候，人猛的是一顿。 “嫂……嫂子。”他低下头，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 在白如不让他下跪的那一刻，他已经对白如改了观。 之后，白如为了他去打王明，他更是打心眼里认了白如做自己嫂子。 “嗯。”白如正忙着，只是应了声王荣阳。 对她而言，王荣阳就是一个孩子，他之前对她的不尊重也不过是为了家人，她并不怪他。 王荣阳见白如并没有生气，心是一松。 “嫂子，这是哥刚换回来的糙米。” 王荣阳放下糙米。 其实他有心想帮着做饭，可俗语有云，君子远庖厨，胡三春从未让他做过厨房里的活儿。 “成，你去玩吧，再过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白如正愁没有主食呢，没想到王修诚换粮的动作那么快。 把糙米掏出合适的分量，洗尽，洒在筛上，白如一并的放入了锅中。 比起煮米饭，这蒸米饭可是更香的！ 白如忙活完，已把饭菜上桌，米饭盛好，却还是不见王修诚一家三人进来，不由的疑惑的走了出去要叫三人。 这一走出，她看到那三人，正在屋前，围着一张大网正在缝补。 网很长很大，不过他们的分工很明确，一人一头，手里都拿着木梭，动作娴熟而快速。 “娘，相公，荣阳，吃饭了。” 她不是矫情的性子，多年的出海研究经历，让她能第一时间的接受现实。 三人补着网，忽听到一道脆声，手上的动作都是停了停，齐齐的往厨房门口瞧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胡三春。 “哎！知道了。” 很普通的回应，可那音色中，却蕴含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 “荣阳，你和娘先去吃饭，我一会儿就能弄完。” 听到那一声相公，瞧见人儿，他心头那叫一个暖，果然，自己前世错过了一个好媳妇啊！ “弄啥弄！饭菜要趁热吃。” 白如眉眼一立，有些温怒道。 特别是海鲜，就算是去了腥，凉了也是不好吃的。 三人没想到白如翻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柔脆脆的，这会儿却是恼了起来。 “是啊，修诚你和荣阳趁热去吃，为娘来弄就行。” 白如虽是一翻恼，可胡三春却知道这是关心自己大儿子呢，当即笑道。 “真要弄，我来弄！” 白如走到胡三春身前，一把就抢过胡三春手里的木梭。 “你们三儿都去吃饭！” 看着白如那扬眉立木叉腰的小模样，胡三春和王修诚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笑意。 “娘，都去吃饭吧。” 王修诚道。 这媳妇的意思，他哪里不懂。 四人落座，胡三春一家看着桌上，齐整整分好的，鱼、螃蟹、和大虾，各自眼底都是一奇。 “有问题吗？” 见三人楞着，白如心里忐忑，该不是被看出了什么吧？ 然而三人哪里是看出了什么，只不过他们往日里吃海鲜，都是一锅炖煮，一锅上，哪里像这样分开盛放的，一时间觉得新奇而已。 “没，没问题。” 胡三春笑道。 闻言，白如心松了口气，这可吓死她了，要知道为了不让三人发现什么，她上菜的时候是把石斑鱼上的调味料都撇去了的。 “娘，您吃。” 白如夹了一块石斑鱼肉，放到胡三春的嘴边。 胡三春哪里被人这么伺候过。 不过她刚想婉拒，却对上了白如那双水萌萌的小眼，顿时就鬼使神猜的张了嘴。 鱼肉入口，鲜香滑嫩，却是没有半点腥臭。 “这……这可真香啊！” 胡三春眼前一亮，赞叹道。 王修诚和王荣阳见此，不禁腹诽，自己娘亲为了讨好媳妇，嫂子，也不用这样吧？ 石斑鱼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吃，能有多香？ 只是，让他们去吃的时候，却停不下嘴了…… 将近四斤重的石斑鱼，不过片刻，就成了骨架子。 “嫂子，你做饭可真好吃，这糙米也香。” 往嘴里塞着，王荣阳含糊不清的说着。 圣子曰，食不言，寝不语，但这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让他不得不夸赞。 “那往后的饭菜，都由嫂子做！” 白如一直都在等着找个茬把做饭的活儿揽过来呢，毕竟那些调味，要是被胡三春瞧见了，准是要怀疑的。 她自己都没法解释那些东西怎么来的，自然也无法去自圆其说。 “这……”胡三春有些不愿意。 做饭看似简单，但也是一个累人的活计。 “娘……！”白如长长的一个小音色喊出。 “娘，往后让丫头做吧，如此您也能腾出手来，帮儿修网。” 王修诚附道。 第七章 麻烦来了 当然，这么说他也有私心，他娘从前在他爹在世的时候，嫌少下厨，那厨艺是不敢恭维的，说好听了，叫做饭，做难听点，就是把东西炖熟了。 “成，那往后啊，可要辛苦小如了。” 胡三春笑的眉眼都开了，吃了两口饭，忽的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翠绿镯子。 不由分说，胡三春把镯子带在了白如的小手上。 白如有心拒绝，这个镯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他们家这般境地，胡三春都没舍得当了，可现在却把东西给了她，她怎么敢收。 不过她小嘴还不等去张，王修诚一个眼刀就投了过来。 “娘给的，就收着！” 王修诚本就长得粗野，这一声提了音色，镇得白如耳朵嗡嗡的。 “你这孩子，有这么和媳妇说话的！” 胡三春一看自己儿子说话不知轻重，当下就责怪起来。 “娘，无碍，既然是娘给的，那儿媳就收下了。” 话里，虽是没表现出来有介意，可白如暗里却也是还了一记眼刀给王修诚。 长得丑，就得学会温柔，那么大声说话，当她是聋子吗！ 瞪了眼，白如还觉得不解气，小手往桌下一伸，狠狠的往王修诚的大腿掐了过去。 这一掐，对方疼不疼不知道，反正她是觉得小手捏到了一块钢，隔疼的很。 这家伙是钢铁练成的吗？肉这么硬？ 王修诚察觉有人掐自己，低头一瞧，竟是一只嫩白小手，而且那掐的位置距离他的弟兄不过一寸…… 当下，王修诚的心头颤了颤，也好在他有大胡子，让人看不到他的通红脸色，不然此时是真的尴尬。 见王修诚埋头吃起饭，白如心想他这是还不知道她的厉害啊，连句道歉都不会说！ 大腿上肌肉多，老娘还不信你大腿内则的肉也那么多肌肉！ 白如小手一伸长，狠狠的就抓了下去…… “咳！咳咳……” 一口饭，被王修诚喷洒了出来。 而此时的白如，也急速的把手缩了回去，那白皙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哥，你慢点吃，咦？嫂子，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舒服吗？” 王荣阳凝眉关切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如的脸更红了，王修诚也咳嗽的更厉害。 “小孩子家家，吃你的饭！” 胡三春是过来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刚才她明显看到儿媳妇往大儿子身边侧了侧身，想是两口子暗里打情骂俏呢。 王荣阳更是不解了，满脸写着委屈，他关心大哥和大嫂，还错了？ “娘，我咋了？” “哎呀，你这臭小子，还顶嘴是不！” 胡三春揪起王荣阳的小耳朵，就往外走。 王荣阳喊着疼，喊着错了，胡三春嘴里骂着，可嘴角却勾的很高。 见此打闹的一幕，白如神一下就晃了。 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吧？ 这会儿，王修诚缓过了劲儿，继续埋头吃饭。 看着王修诚那看都不敢看自己的模样，白如莫名的觉得他可爱，心里想着，人虽是粗野了点，但至少他是个实诚的，只要他往后真诚对待自己，和他一起生活，也不是不可以。 用过饭，天已是抹黑，胡三春母子三人，在屋外点着火把，继续修补大网，而白如洗好碗筷后，却不知自己得干些什么，只得搬着一张小矮凳，坐在门口看着三人。 远处，微微的海风拂面而来，倾耳细听，能听到海浪打在礁石上的浪花声，比起前世那大城市的喧嚣，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安宁舒心。 这一瞬，白如做了一个决定，不管这个王修诚是不是那个王修诚，她都要好好守护好他们！ “到了！就在那头！” 突兀的尖声儿，从远处而来，白如扭头去看，只见数个火把，正向这边缓缓而来。 火把映照下，她看到一层层的人影。 来了！ 这群人，白如就算是用脚指头去想，也知道是王家的人！ “去屋里躲躲。” 王修诚瞧见来人，冲白如喊了声。 躲？ 她字典里可没有这个字！ “荣阳，把娘拉到屋里去，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白如站起身，对已经向自己走过来的王荣阳道。 王荣阳犹豫，胡三春也凝眉。 “你们要是不听我的，我现在就跳海去！” 白如知道，这一家人太重情，不说点狠话，他们是不听的。 王荣阳和胡三春在，根本就无济于事，反而因为要顾及她们，她不好发挥。 王修诚见白如不但不怕，还走到了自己身边，心暖之余，也对王荣阳和胡三春道。 “娘，荣阳，你们去屋里。” 虽说不情愿，但两人还是进了屋。 “丫头，你不怕？” 王修诚扭头，看到自己的小媳妇，面色无惧，不由好奇起来。 “怕能让他们放过咱？” 白如没好气的瞪了眼王修诚。 让白如意外的是，这前来的人中，除了王李氏之外，就再没有王家的人。 这不由让她疑惑了。 “白老爷子，您可瞧清楚了，那可是你家五丫头不？” 王李氏指了指白如，对白蒲说道。 白家是长谷村最大的一个家族，长谷村里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姓白的，而白蒲则是白姓主脉一系的族长。 同时，白蒲还是白如的爷爷。 白蒲闻言，拧着掺白的眉，看向白如。 “我说的没错吧，你看这小丫头和我家那不孝的修诚挨的多近，两人怕早已经圆过房了呢！” “王李氏，你说这茬，可得有证据啊，不能平白冤枉了我家白如。”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接过话头，说道。 “我家四弟四妹死的早，就留下这么一个丫头，若是没个证据，我可是要和你急的！” 话虽显得维护白如，可白如却不是傻子，王李氏和这妇人，分明是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今儿我可是听白丫头一口一个叫胡三春娘的呢！” 王李氏道。 “倘若真要证据啊，让吴稳婆，来验证下你家白丫头是不是清白之身，自然能揭晓。” 今日回去，王李氏晃过神，又见自家儿子被打成那样，心里那叫一个恼，可她又很清楚，到底是自家理亏，再加上白家在长谷村的身份地位，便是她弟弟是里正，去索赔白如，白家顾及自家名声的情况下，她未必能讨得了好。 因着她和白家长媳妇陈素芬要好，而陈素芬又一向不喜白如，所以就上门找了陈素芬，想着让陈素芬出个主意。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找，却真是找对了！ 白如早在三天前就被陈素芬偷偷的卖给了张员外，虽然她们都不知道白如是怎么到的胡三春家，可那张员外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色胚子，白如不可能是完璧之身，少女未婚失真，这是败德！ 败德的女子，这是要扔到海里祭海神的！ 只要白如一死，凭着胡三春那呆笨的大儿子和胡三春那弱柔的性子，还不得乖乖的把王荣阳送给她拿去换钱？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白如心底冷笑，她倒是小看王李氏了。 “行了！” 白蒲把拐杖往地上一杵，喝道。 第八章 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当即，两人乖乖的闭了嘴。 “五丫头，你大伯娘不是说你去了姨娘家吗？怎的，跑到了这里来？” 白蒲有四个儿子，可他却独爱小儿子白风，比起自己的三个大哥，白风不仅模样俊朗，脑子也好使，战乱那几年，本该众民皆苦，可白风却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生是让白家活得滋润非常。 为此，白风还被贵人看重，破例成为了商官为朝廷经营商铺，当时的白家，可谓是风光无量。 只可惜的是，英雄早逝，白风一次押解莹润上京，遭了劫匪，死在了路上。 而后，白风之妻张氏，因接受不了丈夫死去的，也撒手人寰，只余下白如一人。 对于白如，白蒲是心中疼爱的。 所以即便夫家退婚，又闹出勾引姐夫的事情，白蒲都生用白家的声势，将其压了下来。 白如虽然不认识对自己说话的白蒲，但从老人慈善疼惜的目光中，她能看出，老人并不像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爷……爷爷，我，我被人推下了海，是修诚哥救了我。” 人的眼，心的窗，白如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垂下头，低声回道。 “白家丫头，便是你感恩我家修诚可也不能，不经长辈允许，就将自己平白给了他呀！” 王李氏人精，掐住话头就往下顺。 “白老爷子，这事儿可大可小，关乎我长谷村的名誉，怕是请吴稳婆过来，验证一番，才好服了众心啊。” 李宏说道。 李宏是王李氏的弟弟，也是长谷村的里正。 自家姐姐来时，已同他打过招呼，若能让这白如祭了海神，就给他一百两纹银。 现下朝廷刚刚平定，正是用人之际，不过他一个小小的里正若想往上爬，必须得有钱财疏通关系才行。 “五丫头，你跟爷说实话，可是真将自己许给了王家小子？” 白蒲老脸微黑。 家中丑闻，他能压，然涉及到朝廷条法，长谷村名誉，他却是压不住的。 “爷，我与修诚哥，虽已经定下口头婚约，然却不曾将自己许给他的。” 作为现代人，生理什么的，她当然清楚，原主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原装货。 “里正大人，我白家速来家风严谨，儿孙断然是不会做这等私下苟且之事，你看是否就此作罢？” 昏暗中，白蒲不经意的拂过李宏的手。 李宏手上一顿，眉眼就开了。 “白家曾有白风那样的男儿，自是不会有此等污秽之事的，只是白老爷子，身为村中里正，我也是得给众人一个交代的。” 说话间，他还对白蒲打了个眼色。 这意思是，我不过是走走过场，给众人一个交代。 白蒲老脸微有缓和。 “五丫头，为证清白，你且让吴稳婆验上一验，待证了清白，爷自是要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收拾一通！” 拐杖杵下，声不大，却让王李氏险些站不稳。 那陈素芬表里不见声色，可暗里，也是心惊胆战，要知道，这白蒲早年可是当过大头兵，上阵杀过人的！ 白如将一切看在眼底，知道白蒲怕是给了李宏好处，只是那李宏，她能信？ 如果李宏真要帮她，凭借他里正的身份，那么直接顺着白蒲的话，谁敢说个不字？ 很快，村里的吴稳婆被请了过来。 “白家姑娘，咱屋里去吧。” 吴稳婆对白如说道。 吴稳婆来的时候，白如有注意到，她与李宏有眼神的交流，心里是暗道不好。 她杵在原地，快速的扒拉自己的脑子，希望能找到完美解决的方案。 “这是做贼心虚了吧！” 王李氏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声。 白如暗暗咬牙，麻蛋，真没想到这古代人这么会设计人，这稳婆明显是买通了的，她就算真是清白的，等下稳婆也会说不是清白的！ 可要是不验，那她不就自打嘴巴了？ “我以命为证，不曾与白家丫头通房，如若不然，便遭天打雷劈而亡！” 正在这时，王修诚提声说道。 天打雷劈，对于现代人或许是调侃的说法，但对于古人，那就是天地间最毒的誓言，是天谴，若背誓，那是要入万劫无间地狱的！ 誓言一出，众人哗然，不少人议论了起来。 “王修诚一向实诚，又此等重誓，怕是白家丫头真是清白的。” “是与不是，验过自知。” 李宏沉眸。 此事是他官运的第一步，不能有失！ 里正官职不大，但毕竟是朝廷任命，掌管着长谷村众人的生计，他一说话，为了拍马屁，众人都纷纷附和，甚至有一些男人，为了能争头功，已让自家的媳妇，过去，要架住白如，强行拖入屋里验身。 “你们谁敢动一下！” 王修诚跨前一步，浓密的胡须之上，那双锐眸，如刀如剑。 他人高马大，这一站，如山而来，震得那些妇人都顿在原地。 “哟呵，这是要耍横不成！王修诚，我们有这么多人，你便是能打，都能顶得住？切莫自讨苦吃，赶紧让开！” 有人道。 王修诚冷眼一横，音冷如冰。 “那你等，尽管来试试！” “猖狂小儿！给我拿下他！” 李宏怒喝。 众人得令，纷纷撸起袖子上前。 然而面对如此多的人，王修诚半点不杵，竟真要上前与那些人厮打。 看着男人冲过去的背影，白如红了眼。 叫王修诚的人，都这么混蛋吗！ 今天这些人不是冲他家来，只是冲着她，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都住手，我应下验身！” 王修诚虽然高大，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再加上，这些敢冲上来的人，都是想要极力讨好李宏的人，他们敢出手，也就敢下死手！ “吴稳婆，劳烦了。” 白如深吸了口气，把那该死的因为感动而要涌出的眼泪忍下。 吴稳婆回头瞧了眼，李宏。 李宏颔首，她也就连忙跟上了白如。 正主应下，众人自然停手，王修诚看着白如和吴稳婆往自家厨房走去，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是他没本事！没能护住媳妇！ 在他想来，白如怕也不是完璧之身，不然也不会两世都选择要嫁给他。 走动时，白如暗自打开了自己怀里的手机。 她先一步进门，吴稳婆随后而进，而就在吴稳婆刚刚把门关上转身的那一刻，白如举起手机，按下拍照的快门。 闪光灯卡一下亮起，照得吴稳婆人是一呆。 “白……白丫头，你……你干……干了啥？” 吴稳婆哪里见过手机这玩意儿，只觉白如手中一下发出一道光。 “勾魂摄魄！”白如阴恻恻的勾起嘴角，冷眸直直的看向吴稳婆。 厨房里并未点起灯，白如这一副模样，被手机荧幕的亮光，往上一照，那是阴森非常。 古人本就是信奉鬼神，对于未知的，都皆是认为是神迹或者鬼祟。 吴稳婆额头的冷汗，一滴接一滴的往外冒，人也抖的如同筛子一般。 “有……有……” 在吴稳婆要喊出来的瞬间，白如一步跨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我与你并无仇怨，也无心害你，只是你今日若不顺了我的意思，可不要怪我，把你的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 白如说话的同时，把手机刚才拍下的照片，给吴稳婆看。 见到自己的模样，出现在屏幕上，吴稳婆的瞳孔豁一下瞪大，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第九章 力证清白 吴稳婆瘫软在地，眼神直愣愣的，仿佛真的丢了魂一般。 白如深知人在惊惧之下意志力是最脆弱的，是以眼神更厉。 “看见没有，我已经拘了你的魂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吴稳婆哪里见过这些，早已六神无主，连滚带爬的跪伏在白如脚下，连连求饶。 “我知道错了，出去之后我一定和盘托出，您饶了我吧。” 说罢便要向外跑去，却被白如拦住。 “刚才发生的一切，你若是传出去了，我随时要你性命，别忘了你的魂魄还在我手里。” 吴稳婆连连叩拜，承诺绝不透露半个字，白如这才点头让她出去。 候在门外王李氏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敢坏她的事，白如这个丫头就等着被沉海吧。 想到这王李氏眼睛里闪着残忍的光芒。 白蒲等的愈发焦急起来，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吴稳婆和白如先后推门走了出来。 众人连忙上前，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都安静！” 李宏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吴稳婆，你来说。” 身后的白如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王李氏心中冷笑，只当她心虚不敢见人。 谁知那吴稳婆一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急的王李氏直跺脚，她还等着解决了白如，拿下王荣阳这个童生，去卖个大家钱呢。 “你还磨蹭什么，快点说。” 吴稳婆脸色煞白，看着李宏欲言又止，却听见身后的白如清脆的咳嗽了两声，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白家姑娘，确实是处子之身，未经人事。” 王李氏和李宏猛的一怔，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白如这才小声啜泣起来。 “爷爷，我还未嫁人，就遭受如此，以后叫我如何见人，不知是谁要散播这种谣言，这不是置我于死地吗。” 说着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 白蒲面露愠色。 “我白家管教颇严十里八乡也都是知道的，我老头子只想知道是何人造此谣言。” 躲在人群后的陈素芬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是她把白如卖了的，也是她告诉王李氏白如身子不洁的。 王李氏绝不相信白如还是完璧之身。 “好你个吴稳婆，转眼就又被白如收买了吧。” 说罢竟冲上前去对着吴稳婆撕打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说漏嘴了。 白蒲向来喜爱白如，今日她受这等蒙辱，自是心疼不已，又听王李氏此言，如何不气。 眼睛一立，上前抓住王李氏的手。 “你刚才说什么！” 王李氏一下子愣住，回想起来刚才说什么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我刚才说什么了，你不去打你那个不知廉耻又颇晓贿赂之事的孙女，打我干什么。” 白蒲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白如在后面偷偷踢了吴稳婆一脚，吴稳婆刚才被吓的不轻，又被王李氏撕打一通，精神早已崩溃。 凄厉的尖叫一声，粗砺手指直指王李氏。 “是她！是她跟李宏收买我，让我来的时候不管什么结果都说白如并非处子。” 这话可够重，身为里正又是长辈，居然做出构陷小辈的事。 眼看就有人气不过要冲上来质问，李宏是个反应快的，连忙怒视着吴稳婆。 “血口喷人，小心我治你诬告之罪，我身为里正，根本没有理由去构陷一个后辈。” 原本有些骚动的人群，又安静了下来，是啊，他没有理由构陷白如啊。 白如知道吴稳婆只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所知不多。 适时的上前抹起眼泪，那样子十足的委屈。 “我实在不知何处惹大娘不高兴，若是因为方才我没让您带走王荣阳，那白如可真是被你误解了。” 看着她难过的面容，众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倒是一旁的王修诚嘴角抽了抽，她这副转变，仿佛之前打人的不是她一般。 王李氏一辈子泼辣跋扈，哪里见过白如这样的手段，一时间被气的喘粗气，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荣阳若是被您带去卖了，才是真的害您啊。” 话音一落，无异于平地惊雷，谁也想不到李宏跟王李氏姐弟，竟是预谋发卖童生。 白蒲震惊的看着李宏，他自是相信白如说的是真话。 “我朝买卖童生可是犯法的，你身为里正怎可知法犯法！” 李宏哪里肯认。 “你们切莫听她一面之词，我平时如何大家都是清楚的。” 这些年李宏一直维持着公正无私的形象，这些年一直顺风顺水，哪成想在白如这里吃了亏。 “里正大人我无论如何也不敢啊，若是大家觉得我说的话不足为信，那就将王荣阳带出来问话，他是个读书人，自不会撒谎。” 王荣阳是个聪明伶俐的，白如甫一说罢便走到白如身边哭了起来。 边哭边喊，叫人看了揪心。 “大娘要把我卖到城里去，还要打我娘。”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是神圣的代表，谁也不会觉得王荣阳说谎，况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王荣阳的控诉，再加上吴稳婆的证词，这下李宏和王李氏二人无从抵赖。 李宏气恼的垂下头，王李氏却咬着牙瞪着白如，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胡三春似是被王荣阳感染，从房门口扑过去抱住他也哭了起来。 义愤填膺的村民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心中怒气更甚，叫嚷着让李宏滚下里正的位置。 白如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感慨，果然群众是最容易被鼓动的。 一场闹剧即将收尾，白如想也是时候该跟白蒲说她和王修诚的事了。 白如看着这个瘦小的孙女，心里蔓延着无边的愧疚。 “委屈你了，跟爷爷回家，有我保护你，我看谁敢说你什么。” “爷爷放心，孙女不是得理不饶人之辈，孙女不计较。” 语气里饱含诚恳，眼神却若有若无的扫向陈素芬。 白如父母双亡，又如此懂事，白蒲欣慰的点了点头。 “只是我与王家大哥已经私定了终身，还请爷爷应允。” 说着屈膝就要下跪。 上一世她和王修诚错过，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再松开手，也算是弥补心里无法放下的执念。 更何况他们二人有着共同的特点，给了她不一样的温暖。 一旁的王修诚心中一阵触动，白如身子清白已经出乎他的意料，现在的举动更是让他感动。 众目睽睽之下，陪着白如一并跪到白蒲身前。 “白家爷爷，我一定真心相待，请您应允。” 第十章 白如初展光芒 白如的名声已经臭了，哪怕今日已经证明了她的清白，可嫁人的话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王修诚虽家中清贫，却是个好人。 眼下对白如又是如此情真意切，看着不像作假。 白蒲略作思索，便无奈的叹息道：“你爹娘都不在了，爷爷也没能保护好你，今天你执意如此，爷爷只好顺你心意。” 白如二人面上皆是一喜，这事成了，以后他们也不用听什么闲言碎语。 “只是王修诚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若是你不能待我孙女好，我一定饶不了你。” 说罢眼睛一立，端的是一副严肃模样。 白如眯眼一笑，用胳膊肘怼了怼王修诚。 “楞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谢谢爷爷。” 王修诚两世为人，却还是第一次娶媳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谢谢爷爷，我一定待白如好，将她视为性命一般爱护。” 听着王修诚郑重其事的许诺，白如羞红了脸。 白如这边温馨谐和，与之相比王李氏等人就没那么高兴了，尤其是李宏。 瞪着王李氏恨得牙根直痒痒，今天闹这么一出他这里正也当不成了。 “都怨你，把主意打到王荣阳头上了，现在你满意了。” 听着李宏的埋怨，王李氏恼怒更添，她从来都是个不讲理的人，十里八村没人能争得过她。 “白如你这小贱蹄子，你先是打了我儿子，现在又教唆那小兔崽子污蔑我们，诶呀我的天呦，还有没有王法了。” 连珠带炮的说完就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平常人家最受不了这撒泼无赖的招数，凭着这不要脸的架势，王李氏得了不少好处。 都是普通渔民，最重名声，她这么一闹自然是能屡次得逞。 可白如不是普通人，断不能容她兴风作浪。 “你说我打了你儿子，那你可有证据？” 王李氏连忙把躲在后面的王明拽了出来，自从被白如打了之后，心有余悸，十分惧怕她。 现在更是瑟瑟缩缩不敢上前，十足的草包。 王李氏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提着脖领子把他揪了过来。 “你说这小贱蹄子是怎么打你的。” “那小贱……” 王明下意识的就要顺着王李氏说下去，却在看到白如的眼神后一缩脖子改了口。 “她打了我的头。” 王李氏不等王明说利索，便哇的一声哭出来，粗噶的声音刺的人耳朵疼。 “你们瞧瞧，这头上还有血呢，这不是杀人吗。” “有事说事，你别在这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真有人杀人呢。” 白如神色不耐的掏了掏耳朵。 “王明是你的儿子，自然向着你说话，大娘您真是煞费苦心，居然要卖了王荣阳还不够，现在又给安杀人的名头，您这可是诬陷。” 王李氏哪能想到白如三言两语就把一切又圆回来了。 “王荣阳说的话就是证词，我儿子说的话就是诬陷，还有没有天理了，再说我儿子的伤还在这呢。” “王荣阳是读书人，读书人怎可能撒谎，你儿子欠了赌债还不上，就动了王荣阳的念头，是否如此去镇上问过便知。” 此时的白如逻辑清晰，面色淡然，哪里还有刚才那副不敢言语的样子。 王明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因为赌坊的人威胁他再不还钱就打断他的腿，情急之下他说出家里有个童生弟弟，卖了钱就来还。 脸色惨白的扯了扯王李氏的衣角，他可不想挨板子。 这些小动作被白如尽收眼底，冷笑一声。 “怎么不敢了？” 渔民再朴实，可也不是傻子，王李氏那般得理不饶人的主，现在却半天没有吱声。 “她为人向来蛮横无理，教唆王明骗人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就是，我还听到过她让王明三兄弟去别家偷渔网呢。” 王李氏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一口老牙差点咬碎，随即嗷的一声窜了起来。 “贱人我打死你。” 王修诚一直看着她，他知道王李氏不是善茬，是以在她刚起来的时候便大步上前，一脚将她踹飞。 王李氏倒在地上，痛苦的呜咽着，手指着王修诚不可置信。 “你居然敢打你嫡母，我是王家的正妻……” 话还没说利索，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可见王修诚的力气之大。 王明和他的两个哥哥急忙扑过去，娘、娘的叫着。 老大王海作势就要把王李氏背走，却被白如叫住。 “大哥等等，还有事没说完呢。” 王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愚孝的人听到白如的话心下气愤。 “我娘都这样了你还要做什么。” “正好今天人多，我们不如就把修诚给大娘月供这事拿出来说说。” 趴在王海背上的王李氏眼皮一跳。 “当时分家的时候字据上没写清每个月给您多少月供，未免我们怠慢了您，少给了去，不如趁今天，大家做个见证，我们日后也不好低开，就定个数吧。” 王海听不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可老二王波可是一清二楚，急忙开口推脱。 “我娘今天恐怕是议不了了，等改日我们两家再一同商量。” 白如一眼看穿王波的小心思，自是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难得今天人都在，还是直接说清楚吧。” 说罢上前一步挡住众人的视线，惊诧的说道。 “大娘您醒啦，那您不说话可是同意月供由我定了？” 王李氏本想一直装着，可白如都这么说了，她再不睁眼恐怕真就听白如定了。 “咳咳，改日再说这些吧，大海，快带为娘去找郎中。” 白如一早就看出来王李氏是装的了，她绝不可能让王李氏得逞。 “您要是觉得我说的有失偏颇，那就让齐先生来定吧。” 齐病去是村里唯一的秀才，也是镇里私塾的教书先生，他来定夺，最能服众。 齐病去为人死板迂腐，他早已觉得王修诚月供这事不公平，向李宏提过几次都被打发了。 今天这个机会正好。 “寻常男子每月所捕的鱼也不过几筐，海上天气又多变，更是不能保证每天都有鱼，换的银钱也只够日常吃喝。” 王李氏一听心道不好，也不顾得装病。 “我每日都得吃药，那月供可少不得。” 齐病去是个简单的人，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你有三个儿子，有病不指望他们，却去指望已经分出去的王修诚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十一章 决定竞选 王李氏想要发作，可眼下这情形却不允许。 “那先生的意思是王修诚不用给我月供了？” 齐病去捋了捋胡子。 “王家老夫人还在，他虽然已经分出去，孝敬祖母和嫡母倒也是应该的，只是他们家人丁少，月供也不宜太多。” 白如听到这适时开口。 “不如每月修诚都把捕到的鱼送去王家三筐，由您自己安排，也省的我们到时候因为什么耽误了给您银钱。” 齐病去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只是王李氏却不甘心，才三筐鱼，那够干什么的，能不能卖出去都是未知数。 当即便要拒绝，可谁知齐病去却堵住了她的话。 “我觉得白姑娘说的合理，怎么王李氏，你难道还想多讹诈他们？” 王修诚家里困难不是秘密，孤儿寡母还有一个胞弟，现在又多了媳妇要养活，王李氏再贪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依着她的性子肯定是要大闹一番的，贪心不足的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可才被王修诚踹了一脚，李宏又被众人赶下了里正的位置，再不甘心也得咬牙听着。 “大海，我们走。” “大娘一会我就让荣阳送新的字据过去，您了别忘了画押。” 白如看着他们四人的背影高声说道。 等王李氏走远后，原本过来打算捉拿白如的众人才反应过来，自知理亏，各自散去了，李宏也趁乱溜回了家。 原本热闹的王家现在只剩下白家几个人还在了。 “爷爷今日起我就住在王家了，孙女现在名声已经不好了，虽说没有婚礼，可能遇见修诚也是我的福分，我不怨。” 白蒲听这话心里就更是自责，别人家的女儿出嫁，没有丰厚的嫁妆也会有一身嫁衣，可白如这么草草的许给王家了。 “你受了这么大委屈，叫我如何跟你父母交代。” 白如心里有暖流淌过，白蒲虽然没能保护她，但心里还是记挂她的。 前世她与亲情无缘，所以仅仅是几句情真意切的关心，就能让她大为触动。 “孙女不怪你，您放心。” 白蒲又跟胡三春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白家众人离开。 陈素芬没有随着一起离开，而是留下来要跟白如说几句话。 “爹你们先回去，白如毕竟是姑娘，我做大伯母的嘱咐她两句。” 笑眯眯的拉着白如走到远处的树荫底下后，手啪的便松开了，刚才的和蔼消失的无影无踪。 “算你识趣今天没有把张员外的事说出去。” 白如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语气天真的说道。 “什么张员外。” 陈素芬气结，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才说道。 “你别给我装傻，你要是敢把我将你卖给张员外的事说出去，我叫你好看！” 白如抿唇一笑，一副无害的样子。 “大伯母说的哪里话，我肯定不会陷你于不义之地。” 陈素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他还以为白如这丫头被鬼上身了，原来也只是强装而已。 恐怕是胡三春那个女人教唆的她，不然她一向怯懦，怎么有那个胆子去和王李氏对峙。 想到这儿陈素芬不屑的啐了一口。 “可是大伯母，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这句话可把陈素芬弄蒙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你若是没听过不要紧，我还听过一句话，叫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你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这王家困难，而我母亲给我留的那点儿东西早已被你们分没了，大伯母也得拿出点儿诚意来，好叫我闭上嘴啊！” 陈素芬算是明白了，她这是在跟自己要钱呢。 “你休想，你大哥娶媳妇还要用钱，哪有闲钱给你？” 白如也不恼，只笑着开口道。 “大伯母不拿钱也没关系，那我只好去镇里报官。” 陈素芬眼角一横，心道这白如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定是胡三春那女人跟她说了些什么，教坏了她。 可又有什么办法，强制性买卖良家妇女可是要坐牢的。 几经犹豫后，陈素芬一咬牙。还是决定给白如钱。 磨磨蹭蹭的拿出别在腰间的钱袋子，白茹看着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心道陈素芬可真是一个守财奴，这么多钱随身携带着。 原本只是打算给白如几两碎银子，谁知白茹眼疾手快，直接全部抢了过去。 “谢谢大伯母，您可真大方。” “你干什么抢钱啊？谁说全给你了快还给我。” 陈素芬惊慌失措，刚要伸手去够那钱袋子。 白如却一个退步，动作飞快地把钱袋子收好。 “这点儿银子免了一顿牢狱之灾，大伯母你很划算呀！” 尽管气得脸色涨红，可他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白如手上有她的把柄。 “那你最好说到做到，永远的闭上你那张嘴。” 白如仿佛没有听到她语气里的恨意，几步窜回门里冲着陈素芬招了招手。 “大伯母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一路上陈素芬骂骂咧咧，白茹敲诈了她那么多银子，却连饭都不管他一顿。 王李氏他们这么一闹一下午转眼就过去了，胡三春张罗着要做饭，却被白茹挡了下来。 开玩笑，厨房里那些调料品要是被她看见该如何解释？ 白如暗自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得尽快想个法子，让这些东西合理化。 中午做的饭菜还有很多白如也不浪费，只热了热遍又重新端上桌。 “嫂子，你这菜怎么做的？怎么剩菜还是这么好吃？” 王荣阳对着那一盘鱼下大快朵颐。 “你想学等你长大了我教你。” 王荣阳开心的重重点头记在了心里。 “修诚我有个事儿跟你们商量。” 王修诚疑惑的看向白如。 “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就是了。” “李宏这个里正肯定是当不成了，估摸着这几天就会重新选举，要不你去试试。” 王修诚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重活一世，他没想过做出什么作为，只要保护好他身边的人就够了。 想起前世的事，王修诚放在桌子底下的时候，倏地握紧。 第十二章 同床共枕 “咱们家日子不好过，若是你当上里正了，是不是以后的日子能再顺利一些？” 王修诚没有接话，倒是胡三春觉得白如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觉得小如说的有道理，咱们家无依无靠的，男丁又只有你一个，难免不被人欺负。” “是啊，大哥，如果你当了里正，我就不怕其他人欺负我了。” 胡三春和王荣阳的劝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那好，等到时候选举的时候，我也去试试。” 白如这才笑了起来，他就知道王修诚不是甘于平凡的等闲之辈。 “那这几天我们就要好好表现才行，这叫拉拢人心。” 王修诚看着眉飞色舞的白如，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的时候白如说要洗澡，王修诚在院子里呆了整整一个时辰，也不敢进去。 换了一套衣服的白如出来便看见王修诚直愣愣的站在那儿。 “你去屋里把我的洗澡水倒了。” 经过水气的氤氲，白茹的小脸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屋里水气扑面，王修诚仿佛能想象到白如洗澡时的情形，想到这儿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 王修成倒完水，回到房里，就见白如正端坐在床上。 “正好我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我的大伯母不是个好人，把我卖给张员外，这才有了你那天下水救我。” 这事王修诚自然知道，只是不解她干嘛突然说这个。 “今天她走之前我把她把我卖给张员外的银子都拿回来了。” 王修诚挑眉，拿？恐怕这个拿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银子先拿出来买一些米面调料之类的东西，好解决我们日常吃饭的问题。” “往后这些事情你做主就好。” “剩下的那我们就买艘小船吧，这样你在出海打渔也方便许多。” 一艘船不便宜，买完之后恐怕银子就所剩无几了，这也是白如跟王修诚商量的原因。 “都听你的。”白如点了点头，看来现在这个王修诚和前世的王修诚没什么不同，都是宠媳妇儿的。 “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想跟你出海打渔。” 那天做饭时，白如便发现他们打鱼的种类十分有限，作为海洋生物学家，她能更好地判断哪里有更多的鱼，肥美的海鲜。 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当地人没有见过的，由此发家致富。 白如的脑子里已经有一个计划的雏形，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王修诚一来是他不一定能理解，二来事情没做的时候还是不要说的太早。 听她此言，王修诚略微皱了皱眉。 “不行，海面上诸多风险，你去了我不能很好的顾全你，另外若是被人发现你上了渔船那就更糟糕了。” 这个地方民风虽然淳朴，但也十分封建，他们坚信女人上了渔船会惹怒海神大人。 白如也没做过多争论，看来只有日后慢慢想办法了。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寂静，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氛围。 她紧张的坐在床头，眼睛不知往哪儿看，今晚似乎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前世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是却从未有过夫妻之事，更没有过如此近的距离接触。 王修诚看出了她的窘迫。开口道。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碰你，待到有朝一日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然后再说。” “那一言为定，你睡外边我睡里边。” 说罢，白如动作飞快地蹿到床里头，裹紧被子，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 王修诚解开衣带，之后便要脱衣服。 白如心里一阵紧张。 “你脱衣服做什么？” 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笑，王修诚心里更后悔上一世没有同意和她在一起。 “那我总不能穿着衣服睡觉吧？你放心，说了不碰你我就不会食言。” 他的一番话倒是让白如闹了一个大红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个人虽然睡一张床，可中间却好似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 想到床的另一头正躺着一个娇小的人，王修诚就感觉血气上涌。 白如一直有起夜的习惯，迷迷糊糊间跨过王修诚打算去屋外方便。 谁知一时不察竟然踩到了衣摆上，整个人直直的向下摔去。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白如，一下子清醒。 因为她倒在了王修诚的身上，嘴唇正抵在他的下巴处。 而此时的王修成，一直闻着白如身上的馨香，迟迟没有睡着。 白如浑身僵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修诚起了逗弄的心思，大手轻轻的覆盖在了白如的背上。 “我的怀里很舒服吗？娘子再不起来，我可是要被你压断气了。” 白如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连忙起来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隔了很久才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的说道。 “咳，那个我准备起夜，你跟我去一趟，我一个人不敢。”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白如言语之间没有什么避讳，可王修诚却不一样了，听着他如此直白的话语，竟然也有些难为情起来。 待两人回到床上重新入睡，天已经蒙蒙亮了。 清晨的余晖洒进来照在白如的脸上，烦躁的翻身，手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艰难的睁开眼睛，自己的手竟然放在一个男人的脸上。 白如愣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身边的这个人是救他性命的王修诚。 “昨天半夜趴在我身上，现在又把手放在我的脸上不拿下去，娘子是有什么想法吗？” “谁对你有想法，别自恋了。” 手刷的收回。 王修诚的心里有些失落，脸上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来自白如手上的温度，白皙的柔荑覆在他的脸上，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两人穿戴整齐后出屋，整个早上胡三春都笑的开心，笑的眼角都有几条皱纹。 就连吃早饭的时候都看着他们二人笑着。 白如尴尬的岔开话题，对着王荣阳说道。 “你还想不想上学堂？” 自从王荣阳他爹死后，他便再也没有想过上学的事情，胡三春身体不好，家里只有王修诚一个人养家，现在又多了一个白如，他如何敢在有上学的梦。 白如何尝看不出来他的懂事。 “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重新去学堂的，相信我。” 莫名的感觉白如身上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王荣阳重重的点头。 就在三人聊的正开心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第十三章 情敌来了 白如看着眼前不算熟悉的面孔，努力在记忆里搜寻半天，终于认出她是李宏的女儿李婷婷。 看着白如姣好的面容，李婷婷心中充满了嫉妒。 “修诚哥哥呢，你把修诚哥哥叫出来。” 一口一个哥哥叫的白如作呕，那李婷婷长得实在不尽人意，宽厚的臂膀五大三粗，倒是像足了他的姑母王李氏。 这幅样貌和那甜腻的声音实在格格不入。 “这儿没有你的哥哥，要找哥哥回你家去。” 白如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多次要死要活的嫁给王修诚。 只是李宏一家子都是趋炎附势之人，看王修诚如此贫困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你胡说，这一大清早的没听说修诚哥哥出海了，他肯定在屋里。” 说着踮起脚巴望着向屋里望去，娇滴滴的喊着。 “修诚哥哥你快出来呀，婷婷来看你啦。” 胡三春被叫的心烦，她一直也是看不上这个李婷婷的，就算李宏同意她也不会同意的。 “你快出去把她打发了，莫叫她在咱家门口这样叫嚷着传出去算什么样子。” 王修诚点了点头，抬步向外走去。 白如一看王修诚出来，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可恶，净招蜂引蝶。 读出她眼里的意思，王修诚摸了摸鼻子，李婷婷一厢情愿，实在怪不得他。 “修诚哥哥，我听他们说你跟这个贱……” 脱口而出就要说白如是贱女人，猛然想到有人告诉她要在男人面前温柔委婉，急忙改口。 “听他们说你要跟白如姐姐结婚，可是真的？” 说着竟伴随着哽咽的声音，拿出手帕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白如无语，要是换了其他貌美的女子，定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疼，只是这李婷婷看来看去也只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罢了。 “李姑娘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做要，我们已经成婚了，你要是没事儿就赶紧回家去，我们还有得忙呢。” 白如懒得看她在这演戏，干脆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婷婷本身也不是一个什么善类，听到白如这么说哪里还忍得下去。 脸色一变指着白如便骂了起来。 “你这不要脸的恶毒女人，使用阴谋诡计让我爹当不成里正，我还没有找你算账，现在你倒在这趾高气扬起来。” “你爹行事不端，怪不得别人，下台也是应该的，怎么反倒又来怪我了。” 李婷婷向地下啐了一口。 “我说不过你这巧言令色的狐媚子，你阴谋诡计颇多，早晚有一天修诚哥哥会被你害死。” 王修诚是个极护短的人，听到李婷婷这么说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那又怎么样他愿意。” 说罢一把揽过王修诚的胳膊，亲昵的靠在他的身上。 李婷婷被刺激的怒火中烧。 “你这个不知廉耻，到处勾引人的贱蹄子，赶紧把手从修诚哥哥的胳膊上拿开。” 她不相信王修盛被白如这样靠近竟然毫无反应，要知道她平时连王修诚的衣角都碰不到。 王修诚听她越骂越难听，不堪入耳的话语如竹筒倒豆子般。 “你要是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我母亲年纪大了，经不得这样的叨扰，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王修诚的差别待遇让李婷婷接受不，心里认为是白如用了什么手段迷住了王修诚。 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的变形，声音如划玻璃般刺的人耳朵生疼。 “修诚哥哥你不要被她迷惑了，她以前哪里是这样子，指不定是被海里的海妖上了身，勾人性命呢。” 说罢便扑上前去，作势要抓花白如的脸。 王修诚连忙挡在白如前面，抬脚便将李婷婷踹飞。 李婷婷吃痛，趴在地上哼哼呀呀许久才站起来，随即望着王修诚呜呜的哭了起来。 可王修诚仍然不为所动，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看，李婷婷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扭头便跑走了。 “你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你的老情人都哭了，怎么不去追回来。” 白如的语气里有着机不可察的酸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王修诚才刚刚相处两天，竟然就有这样的感觉。 “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过，你也不必太过吃醋。” 白如听她的话羞红了脸，伸手在王修诚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谁吃醋了，再说了情敌都来了，我还不能有点情绪。” 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样子王修诚不由得哑然失笑。 吃完饭后，白如跟胡三春商量着，做些好吃的饭菜送给亲戚四邻。 一旁的王荣阳不解，他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干嘛还要给别人家东西吃。 白如笑了笑，耐心的解答。 “钱财啊，吃食啊，都是身外之物没了还可以再赚回来，但是人心就不一样了。” 可王荣阳还是不解。 “这些鱼虾不过是最常见的东西，他们和人心有什么关系。” “你年纪还小不懂，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过些日子你哥哥就参选里正，送些好吃的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王荣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白如做的东西好吃倒是真的。 这个渔村的人们思想落后，而白如上辈子多年商场打拼，深喑此道。 “娘我就去厨房准备了，咱们家没有别的，为了修诚的前途，也只好这样了。” 胡三春看着她欣慰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白来的儿媳妇竟然是一个这样能干的人。 王荣阳一直好奇白如是怎么将那些东西做的如此美味。 “嫂子，我也想学。” 白如却一把将王荣阳拦住，厨房里的东西被他看见那还得了？ “君子远庖厨。” 王荣阳一听有些失落，一步三回头的挪回里屋。 白如将昨天王修诚带回来的螃蟹洗净，又挑出了几条肥美的海鱼。 将蟹用热水汆过后，捞起晾干备用，又将在app里购买的炒锅置于火上，注油大火烧热。 然后放入汆好的蟹爆炒至呈金黄色时，再加入盐、醋、老抽、料酒，并注入少量水焖煮。 加入味精调味后，将蟹捞起沥干，装盘。 浓郁的食物香气飘飘渺渺，仿佛有生命一般，钻入每一个人的鼻孔。 第十四章 俘获人心 王荣阳被这香味勾得几乎丢了魂儿，几次都想进厨房去看一看，但是想到白如说的君子远庖厨，又生生忍住了脚步。 白如做完一道酱香蟹，又准备再做生鱼片。 这里靠海，又没有任何污染，最不缺的就是肉质肥美的海鱼。 将鱼清洗干净后剔除鱼刺，切片装在盘子里，简单的准备一些酱油淋上去，便能引出它本身的鲜味。 白如将螃蟹和生鱼片分出三份，提着食盒往王家走去。 王李氏此时正坐在门口补鱼网，远远的看见白如过来，骂了一句晦气就准备关门回去。 却发现白如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依着王李氏着占便宜的性格，肯定是不能放过的。 “还是大娘您体格好，阔气，老远我就看见您在这补网了。” 王李氏没听出来白如语气里的讽刺，以为她是在恭维自己，抬头高傲的哼了一声。 “拿着你的东西滚，我可看不上你那点破东西。” 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不住的向白如的食盒瞟去，心里仿佛被猫抓了一样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勾人的味道。 “大娘您误会了，这东西不是给您的，知道您看不上，我的手艺也不精，但是不管有什么东西，都得想着孝敬不是，所以我特意过来送一些给老太太。” 王李氏一听，这些东西不是送给自己的，面上顿时觉得挂不住，瞪大眼睛指着白如骂道。 “你这小贱蹄子，我是你嫡母，难道你不应该也孝敬孝敬我吗？” 白如眨了眨眼睛，脸上是一副天真的模样。 “我记得修诚已经跟您分家了呀，你也别这么激动，吓到我了，我要是不小心去衙门把童生的事儿说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往里是听着白如的威胁，气的牙根直痒痒可又别无他法，如今李宏已经不是里正了，她也失去了叫嚣的资本。 白如也不管她，抬步直接去了王老太太的屋子里。 王老太太是没见过白如的，更不知道她已经和王修诚在一起。 “姑娘你找谁？” “奶奶我是修诚的妻子，今天做了点吃食，特意过来孝敬你的。” 王老太太一听眼眶顿时红了，嘴里呢喃着王修诚长大了，娶媳妇了。 慈爱的目光打量的白如有些不好意思。 “奶奶这些东西您趁热吃，一会就不好吃了，再说我娘他们还在家里等我呢。” 王老太太高兴的直笑，连连说好，只是她吃过生鱼，却不知道那上面淋的东西是什么。 那螃蟹更是有些她说不出的香味，胃口竟也比平时好了不少。 “丫头你也吃，我知道老太婆吃不了多少。” “家里还有不少呢，奶奶您只管自己吃，以后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还给您送过来。” 多年来王李氏对待王老太太并不好，她那几个儿子也不算孝顺，唯独王修诚他们母子善良孝顺，却被王李氏挤了出去。 看到王修诚娶到白如这么好的媳妇，王老太太很是欣慰。 听到白如的话，王老太太又是一红。 “那你们可要多回来看看我啊。” 白如点头应允。 她看得出来王老太太过得并不好，住的是最小的屋子，穿的是打满补丁的衣服，身形十分瘦削。 想起前世的奶奶对她极好，只是在她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白如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把王老太太接过去养着。 白家和王家离得不远，只隔着几户人家。 白如走到白蒲家的时候，特地到陈素芬的院子走了一圈。 陈素芬以为那散发着异香的食盒是给她的，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大伯母不必费心，我就是看看我爹娘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完好无损。” 陈素芬是个爱财如命的，她现在住的院子是白家最好的，也是白如的爹娘留下的。 听白如这么说，她心下一紧，满脸紧张，生怕白如抢走了这房子似的。 可白如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出门之际扭头说了一句话：“不是自己的早晚加倍吐出来。” 陈素芬被这森冷的声音吓了一跳，没由来的害怕，只觉得这白如是不是被海妖上了身。 从白家回去后，白如又让王荣阳到齐病去的住处送了一份，剩下的则由王修诚挑几户关系亲近的四邻挨家送了过去。 等到全部忙完已经晌午了，白如看厨房，还剩下一些大虾，就又做了一道茄汁大虾。 王荣阳盯着那一桌饭菜挪不开眼睛。 “嫂子那鱼肉上面淋的是什么呀？我怎么从未见过？” 白如神秘一笑，实话她自是不能说的。 “那是我独门秘制的酱汁，那天我在海底差点死了，突然收到海神的点化，脑子里多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胡三春和王荣阳，一个上了年纪，一个还是孩子，一骗就信，竟真的认为海神点化白如了。 可王修诚看着白如的目光却变了变，分明多了几分防备，因为白如有太多的秘密和不寻常。 上一世惨痛的教训让他不得不谨慎。 察言观色是白如的强项，王修诚细微的变化被她收入眼底。 她理解王修诚的防备，毕竟她也是如此，一个普通渔女，突然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会了不少常人不会的东西，可不是一句海神点化就能让人相信的。 吃完饭正收拾桌子的时候，隔壁的李春花带着孩子过来串门。 李春花是个性格热烈的人，虽然为人善良但十分泼辣，平时没少帮助胡三春。 人还没到屋里，就听到李春花的声音了。 “胡妹妹，你这儿媳妇可真没白讨。” 一进屋就看到白如正在收拾碗筷，李春花更是赞不绝口。 “模样长得俊俏，人也机灵，连做饭的手艺都那么好，可真是你们家福分。” 胡三春被她说的心花怒放，她也庆幸当初留下了白如。 “李姨娘说笑了，不知那螃蟹可还合胃口？” 听白如这么一问，李春花可是来劲了。 “好吃的我都想把舌头咽下去了。” 这句话话把大伙都逗笑了，尤其是白如心里一松，好吃就好，先打下基础，也方便以后得计划。 李春花带来了四邻都对他们赞不绝口的消息，更让人惊喜的是有人提出让王修诚当里正，这正中下怀。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掩饰不住的笑意。 第十五章 竞选里正 三日后，新一轮的里正选拔正式开始。 胡三春拿出过年时为王修诚新做的衣服，让他换上，白如看见后阻止了他。 “今天不宜穿的太好，就穿你平时的衣裳去。” 胡三春不解，疑惑的看向白如。 “如丫头，选里正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修诚穿旧衣服。” 白如却摇了摇头道：“不光是他，我们所有人都得穿的破烂一点去。” 听白如这么说，胡三春更是想不通，看向她的眼神里掺杂着责怪。 “我们家虽然穷，但是不能叫人小瞧了去，若是今天也穿的破破烂烂，岂不被人笑话死。” “娘你误会了，里正是为村民办事，主持公道的，如果我们穿的太好，大家难免会怀疑我们到底是为什么竞选里正，更有甚者还会说修诚会中饱私囊。” 白如这一番话说完，胡三春变了脸色，她没想到这一层。 王修诚赞许的点了点头，白如说的有道理，他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准备争这个位置了，我们就得有势在必得的气势。” 白如俊俏的小脸上一片坚毅，那笃定的语气感染了王荣阳。 “没错，一鼓作气！” 四个人昂首阔步的走到村口，一路上的人都知道王修诚是要去竞争里正，看他们穿的依旧是往常的衣服，不由得指指点点。 可王荣阳闻言腰板挺的却更直了，那副模样逗笑了白如。 “别人都说我们穿得寒酸，你没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他们说我们穿的寒酸是对我们的肯定，因为这证明我哥哥一心都在为大家做事上了。” 和王修诚竞争的只有一个人，是李宏的儿子李伟旭。 李宏的形象在村民心里是彻底完了，但是他的儿子不一样，为人正直仗义，十分受欢迎。 李伟旭五岁时就被选中做县太爷儿子的伴读，现在虽未考取功名，却在衙门做文书。 在这个偏远的渔村读书人和为朝廷办事的人是极其受尊敬的，所以即使李宏做了那样遭人唾弃的事也没有影响到他，可怜他呼声之高。 李春花看白如她们过来，便热情的迎上来。 “你们可算来了，叫李伟旭这个虚伪的人出尽了风头。” 她和别人不一样，所有人都道李伟旭君子，只有她认为李伟旭是个伪君子。 这其中是有渊源的，年轻时李春花不小心掉了一只鞋，被李伟旭看见随口夸了句好看。就被李春花记了一辈子。 在这地方被看了脚和被看了身子没什么两样，所以李春花才如此讨厌她。 白如噗嗤一下笑出声。 “李姨，虽然他不如我们修诚，但您不用因为几十年前的事，这么厌恶他吧。” “我可不是那种记仇的人，真不是我诋毁他。” 李春花拍着大腿神色认真。 白如这才认真的审视一番李伟旭。 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王修诚看着白如盯着李伟旭若有所思，凑近低声说道：“眼睛。” 白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眼睛？” “眼神不对。” 她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李伟旭的眼神有问题。 “眼神没问题啊，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眼神向你看了多次。” 原来王修诚是有点吃醋了，白如满头黑线，这男人前几天还防备她，今天又为她吃起醋了。 “乡亲们，前段时间我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并且改过自新了。” 李伟旭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村民们纷纷侧目。 白如冷笑，改过自新？真改过自新就不会让你在参选这个里正。 “希望大家看在我爹一辈子为村里付出的份上原谅他。” 今天到场的村民有不少都受过李宏的帮助，村西头刘家就是他的忠实拥护者。 李春花看着李伟旭不屑的白了一眼，真不知道这个伪君子怎么那么受欢迎。 底下的村民纷纷表示过去了，白如冷笑，群众的记忆真是不如鱼，也是，差点被卖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李伟旭点点头声音晴朗的像众人道谢，随即对王修诚说道：“修诚兄弟打算竞选这个里正，那就一同上来等着大家伙投票吧。” 这里选里正一直都是再参选的人面前准备一个陶罐，公开投票，谁多谁就胜，然后再到镇上衙门登记在册。 王修诚站在了高台上，看着下面的白如，心里莫名淌过一股暖流。 远处的李婷婷看着他们二人眉来眼去，恨的手都快将那衣角扯碎。 就在大家准备开始投票的时候，白如忽然开口说道：“这不行。” 李婷婷见白如出声，立马回腔。 “白如姐姐，男人间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胡乱插手的好。” 依旧是故作温柔的声音，腻的白作呕。 “作为这个村子的一份子，我们有义务提出更好的建议，难道你不想让大家好吗？”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李婷婷完全不敢言语，只是眼里的火如有实质。 白蒲疑惑白如所说的话。 “如丫头你有什么话要说，可千万不要胡闹，这是大事。” “爷爷孙女没有胡闹，孙女只是觉得就这么直接选了未免有些草率。” “那你能有什么好主意，歘贱卖快的狐媚子。”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大伙纷纷出声。 “是啊，不做好媳妇在这添什么乱。” 白如却不顾这些流言，只把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难道还不让人说话了吗？” 这时候白如的那些吃食终于起了作用，有不少人都认为她说的有道理，尤其以李春花为主。 “就是，还不让人说话了。” 白如对着所有人说道。 “我们不应该听听他们会为我们做些什么，谋什么福利吗，难道只凭感觉胡乱选一个，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像上一个里正那样，打起别人家孩子的同意。” 话音落罢，现场一阵骚动。 谁也没想到这一茬，要是还像李宏那样怎么办，承诺都不给，谁知道他们什么心思。 王修诚看向白如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探究，这等气魄，这等想法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可以想到的。 此时白如腰板挺直，风骨傲立，周身的散发的光华让人诺不开眼。 第十六章 竟然平票 纵使白如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谁也不愿意站出来支持她。 唯有一人直接出声地支持了白如，这个人就是迂腐耿直的齐病去。 “此言有理，就是科举考试中也是需要做八股文，书圣贤之志的，既然里正也是登记在册，为大家办事儿的，那就也应该效仿科举，说一说自己心中所想。” 白如跟着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不但要如此，还要抽签决定谁先来，然后大家匿名投票，再由一人公开唱票，最后选出结果。” 这里虽然民风淳朴，相对开放，可毕竟是古代，绝大多数妇人和姑娘们都是鲜少有这种在男子面前出头的机会的。 白如不知道她的形象已悄悄在不少人心中发生改变，再后来竟然还成为相当大一部分姑娘和妇人的偶像。 齐病去是村里学问最高的人，他说的话更是极有威望。 高台上的李伟旭看向白如的目光闪了闪，她似乎并不像李婷婷说的那般。 他的目光让王修诚不爽，从一开始他就屡次打量白如。 “伟旭兄不如我们各自说一下心中所想也好，让大家知道我们为什么来。” 人的性格是不能改变的，但重活一世的王修诚，已不再像前世那般憨厚老实，被人利用。 李伟旭微微一笑，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那就请白姑娘准备抽签儿吧。” 他叫白如是姑娘，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白如已经嫁给王修诚，不是姑娘了，他是故意的。 想到这儿王修诚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几分。 白如找来两个贝壳里面分别写着先后。 王修诚考虑几秒选择了右边的。 李伟旭对白如一笑，拿起另外一个。 白如心里直翻白眼，不怪李春花讨厌他，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油腻。 答案揭晓，王修诚后李伟旭先。 这种东西后说的人肯定有优势，前面的人先说完，本就容易让人遗忘，而后面人若是情绪激昂，则更容易对前面的人说的东西产生冲击。 白如为保万无一失，作弊了。 只是谁也想不到她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弊，她没那么善良，既然是竞争就有输有赢。 何况她认为作弊这种事情被发现了是作弊，没被发现就是实力加运气。 王修诚再选择贝壳之前，看见白如的是右手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顿时福至心灵，果断的拿起了右边的贝壳。 “伟旭兄承让了。” 李伟旭冲王修诚作了作揖，随即面向众人开口道。 “我想大家都清楚我的为人，五岁时我就被选中做县太爷的伴读，多年来又在衙门当差，耳濡目染的也就分辨黑白是非。县太爷知道我回来竞选里正便欣然应允，更是大力支持我，就算大家不信任我也是要信任县太爷的眼光。我爹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可对我的教导，却从未松懈，各位乡亲放心，若是我当了里正，必定不叫大家失望。” 这里地处偏远，县太爷已经是大家所能接触到的最大的官儿了。 所以不得不承认李伟旭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已经有八成以上的人，被他说服了。 李婷婷得意的看向白如，出尽风头又怎样？她哥哥可是县太爷面前的红人。 李伟旭说完，接下来就是王修诚的了。 “我王修诚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村子一步，各位有不少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还有相当大一部分人是跟我一同长大的，所以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想必比我自己还清楚。” 王修诚这话倒是没说错，他从前虽然沉默寡言，但在大多数人眼里，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憨厚老实的好人。 平日里亲戚四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从来都不推脱，像是做自己家的事一般卖力。 所以尽管他不会运作，但仍然收获了一批好人缘。 “我没有伟旭兄那么大的能力，但是我有一颗为大家好的心。我家境贫寒，所以我知道贫寒的苦，没有那么多享乐的想法，我只想咱们村的人能够成为方圆里过得最幸福最富庶的。” 这下轮到白如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王修诚竟然能有如此超前的思想。 在这个封闭落后的地方，里正从来都是给大家主持一些公道，类似于现代的家庭调解。 从来没有过里正带领村民们一起挣钱的事例。 王修诚的一番话，对大家的触动很大，不只是他诚恳的态度，老实的性格，还有对于钱的诱惑。 谁都没有想过会有人关心自己家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现场一片沉默，李婷婷看向王修诚的目光崇拜更添几分。 还是白如率先打破沉默，带头鼓起了掌。 齐病去情绪激动，没想到这个看似木讷的王修诚，居然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说得好我支持你。” 齐病去的态度感染了所有人，顿时一片叫好声。 站在高台上的王修诚和白如遥遥对望，相视一笑。 李婷婷看着她们两个的互动，恨得她牙都要咬碎了。 可突然却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开来，看向王修诚的目光炽热，眼角眉梢皆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白如一直关注着李婷婷的一举一动，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心里，不由得疑惑。 到了投票环节，白如给每人分别分发一个贝壳和海螺。 “贝壳代表王修诚，而海螺代表李伟旭，大家想选谁就把代表谁的东西投在上面的陶罐里。” 齐病去看着白如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天白如找到他说了今日的想法后，他便觉得合理，如今一看她果然并非常人，此等镇定和魄力并非一般妇人就能拥有的。 全部投完票后则将陶罐交由齐病去由他唱票宣布结果。 “王修诚一票。” “李伟旭一票。” 等到最后全部数完的时候，白如的表情却变了。 因为他们二人竟然平票，刚才明显王修诚的呼声更高，可此时此刻两个人的票数却一模一样，万万是做不得假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白如猛地抬头看向李伟旭，李伟旭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可是白如却知道他一定动了手脚。 第十七章 王修诚负伤而归 回头看向李婷婷，果然她正一脸得意的望着白如。 白如很确定齐病去没有毛病，况且这种公开唱票的形式也是无法作假的，那么就是她们也收买了人心。 只怕要更加赤罗罗，应是直接送了些财物。 其实高台上的李伟旭并不开心，王修诚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所以他以为只收买一些人便足够了。 可是没想到今日他们两个竟然平票，早知道就多做些准备了。 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白如，今天的结果她功不可没。 只是这平票的结果却让大家伙儿为了难。 这次选举从头到尾都是白如的主意，所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李婷婷嗤笑一声，大声的讽刺道。 “都说了叫你不要胡乱建议，现在好了，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只能你一个人负责。” 面对李婷婷无礼的挑衅，白如并不气恼，只低低一笑。 “既然平票，那你们就再比试一轮好了。” “我说你还真是没有脑子，第一次已经平票了，再比试几轮不都是这样的结果吗？” 白如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你想错了，这次我们不投票。” 已经在一旁看戏多时的王李氏忍不住落井下石。 “不投难道由你一个人定吗？咱们这村子什么时候要你做主了？” 白如不耐，怎么什么事儿都有她。 “这顶高帽我可戴不起，女子中若论德行，谁能比得过您。” 王李氏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只小声嘀咕着，说她是个该死的小贱人。 “作为渔民最重要的就是捕鱼手段，若是连这些看家本事都不到位，他们说的话谁又能信呢？” 众人纷纷点头，是啊，连鱼都不会捕，那怎么带领大家过好日子。 “所以就让他们二人各个驾一艘小船出海捕鱼，以晌午为期到时谁捕的鱼多谁就赢。” 白如话音刚落，李春花就拍手叫好。 “这个主意不错，咱们渔民最重要的就是捕鱼，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对，没错。” “说的有道理。” 听着此起彼伏的应和声，李伟旭却变了脸色。 他自幼便去做伴读，平日里更是很少回家，哪里会这种捕鱼的手段，又是个文弱的，身子骨更是远远比不得王修诚。 白如沉静的目光看向李伟旭，毫不躲闪，若是一开始他便少了这些心思，她自然不会想这法子对付他。 只可惜他偏要自讨苦吃。 片刻后，两艘小渔船便出现在岸边。 白如走向前，将食物和水递给王修诚，又叮嘱道。 “你力气大，务必小心些驾船，这船不是我们的，弄坏了可是要赔的。” 李伟旭听了她的话脸色更白，他甚至连划船都不会呢，如何同王修诚比试？ “等等，我平时就很少在家，这等本事我是没有的，不如挑一位会捕鱼的跟我同行吧！” 李春花瞪了她一眼，语气嫌恶。 “什么都不会，你来凑什么热闹。” “此言差矣，帮助大家伙儿不是靠一身蛮力就有用的，靠的是头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不顺了他的意到现在还是故意刁难他似的。 白如点了点头。 “李大哥是读书人，比我们女儿家还要讲究，理应找一位大哥陪他一同前去。” 言外之意就是说李伟旭像个女人。 先前自愿支持李伟旭的人对他的信任大打折扣。 听了白如的话，李伟旭险些绷不住，真是个牙尖嘴利令人讨厌的女人。 刘家一直拥护李家，所以这个帮助李伟旭的人自然是从刘家出。 刘大捕鱼是一般好手，是出了名的，有他跟着李伟旭基本上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儿。 白如却相信王修诚一定能赢。 王修诚迎上白如信任的目光心头一暖，原来有人陪伴是这样的感觉，让人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分开向两个方向前进。 就在出发的时候，李伟旭对王修盛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海面上危险，修诚贤弟可要注意安全。” 今天是个适合捕鱼的好天气，他们去的海域素来安全，李伟旭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白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却看见身后李婷婷看一下自己的目光，带着得意，而看王修诚的目光又带着担忧和犹豫。 白如心道不好，船有问题。 “修诚回来，快回来。” 可是船已经驶得老远，任凭她呐喊也无济于事。 白如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王李氏看向白如的目光，带着嫌弃，仿佛她给自己丢了人似的。 “说出海打渔的是你，现在叫回他的又是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白如却没像往日那般回呛王李氏，而是盯着王修诚的方向，满脸担忧。 胡三春走到白如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修诚经验丰富，不会有事的。” 白如知道她是误会了，可是又怕刺激到她，只得点了点头，然而担忧的神色却怎么也收不起来。 如何能不担心，那条船肯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 白如放在两边的手攥紧，因为用力过猛，微微颤抖着。 上一世她错怪辜负了王修诚，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失去这个王修诚。 如果王修诚有什么意外，她一定饶不了李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海面上却迟迟不见人影。 终于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一艘船逐渐靠岸。 一见有人回来，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白如也连忙跟着上前查看，可回来的人却不是王修诚，而是李伟旭和刘大。 心中的担忧更甚，顾不得围观李伟旭到底带了多少鱼回来，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希望王修诚能早些回来。 可等到下午，王修诚也没有回来，已经有不少人不再等待回家吃饭去了，更有一部分人认为王修诚回不来了。 李婷婷同样焦急的等待着。 “都怪你说什么劳什子的出海比试，这下好了修陈哥回不来了，你满意了？” 白无本就心烦，又被李婷婷如此指责，更是不耐。 抬眼瞪着她，表情冷凝语气十分森然。 “你们最好祈祷王修诚没事儿。” 李婷婷心里一跳，难道她知道了？不，不可能。 可直到傍晚人都走光了，王修诚也没有回来，李婷婷嘶吼着要打死白如。 “都是你，修诚哥哥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都怪你。” 胡三春脚下一软，就要向地下瘫去，好在由李春花搀扶着。 任由她们如何哭闹，白如却不发一言，她相信王修诚一定回来。 就在白如都快要绝望的时候，海面上远远出现了一个黑点。 第十八章 要他们付出代价 白如一下子打起精神，连忙招呼胡三春向远处看去。 “娘，你快看那是不是修诚，是不是修诚回来了？” 胡三春听她这么说，也来了精神，挣扎着直起身向远处眺望。 “是了，一定是修诚，一定是修诚回来了。” 待到那小船靠近岸边，白如悬着的心才放下，可是看见船里的情形后，那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因为王修诚瘫软在船上，几近昏迷，右胳膊处还有着鲜红的血液。 李婷婷尖叫着就要冲过去。 “修诚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我。” 就在她马上要触碰到王修诚的时候，却被白如揪着脖领子一把掀翻在地。 白如眼神冷漠的像个机器，李婷婷原本还想出口辱骂，看她这副样子却愣愣的不敢再出声。 “还想活命就滚回去。” 白如像鬼魅般恐怖，整个人周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上一世的几年牢狱生活，生生将她锻炼出悍匪的气息，李婷婷哪里招架的住，尖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胡三春颤抖着要向王修诚凑过去，眼睛通红，已然是哭的哭不出来。 白如看她这幅样子，轻轻开口道。 “娘你先别过去，我来看看他怎么了，相信我，没事儿的。” 白如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信服，原本激动的胡三春听了她的话后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王修诚看着白如艰难地抬了抬手，然后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白如前一世在某次出海考察前曾受过系统的医疗训练。 简单的检查一番后，发现王修诚只是有些脱水，可是出发前她明明亲自给王修诚放好了水和食物。 胳膊只是擦破了些皮，不过似乎像是被动物咬伤所致。 咬伤？白如知道这一片海域从未出现过大型鱼类，那到底是什么让她受伤。 眼睛向旁边看去，无意间却发现船身上竟然悬挂着几个挂着肉屑儿的钩子。 白如凑近一看，那上面竟是带血的生猪肉。 这种东西在海边儿可不多见，只有镇上或者县里才有，而且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 她知道这一定是李伟旭的手笔。 看着眼前原本高大的男子，此刻躺在那里，白如心里一阵自责。 她不提议出海王修诚就不会被奸人所害，若不是她提出让王修诚来参选，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儿。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久，可王修诚对她爱护有加，两世的记忆重叠在一起，白如发誓一定要让李家付出代价。 几个人将王修诚抬回家放在床上，胡三春看着虚弱的王修诚坐在床角直抹泪。 白如用手帕蘸冷水给王修诚擦了擦脸又把王修诚的衣服脱掉一件，然后打开窗户通风。 王修诚会脱水如此严重，也是因为今天天气炎热，再加上没有水，中暑了。 他现在身子虚弱，还不能喝太多的水，白如就拿筷子沾了几滴水，滴在王修诚唇边。 忙活完这一切后，走到胡三春和王荣阳旁边。 “今天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他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胡三春擦了擦眼角的泪。 “不怪你，你也是为了修诚好，再说了我还没傻呢，你明明给他带了水，怎么可能还中暑成这样，再加上那船边上的钩子，我是看见了的，这是有人诚心要害我们。” 听她这么说白如更自责了，如果不是她提议，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而胡三春却丝毫不责怪她。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不会白白的害了修诚。” 胡三春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里正是没有希望了，白白忙活一场。” 白如没有应声，却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把里正争过来。 这里没有绿豆，为了避免被胡三春她们怀疑，app里有也不能买。 白如只得打了一大桶水，将王修诚抬进去。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王修诚的身体才恢复正常，第二日王修诚清醒的时候，白如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蹒跚着向门外走去。 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胡三春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诶呦，我的祖宗你怎么出来了？” “娘我都多大了，我没事儿，白如呢。” 胡三春先搀扶着他到一旁的树荫底下坐好，这才回答道。 “正在厨房里给你做饭呢，昨晚上你折腾到半夜，都是她照顾的你，今一大早我都没醒呢，就出去给你换了小米煮粥。” 王修诚心里一阵触动，有关与她的一切都来的很突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到目前为止她的所有举动都让他相信，白如对他没有恶意，甚至绝对是维护的。 可他不记得他们之间有渊源。 不一会儿白如就做好了饭，煮的稀烂的清粥配腌制的咸虾。 “你身子虚弱，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给你煮了些粥，而且今日你也不要喝太多的水，不然身体会突然间承受不住。” 王修诚点了点头。 “昨天在海上都发生了些什么？” 听着白雨如的一问，王修诚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是鲨鱼。” 胡三春听他这么说惊的筷子都掉了，多年来从未听说过他们附近这边海域出现过鲨鱼。 一来这附近捕鱼频繁，二来这是浅海区，怎么可能会有鲨鱼呢？ 白如却不意外，她看到那些生肉渣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 “而且我到了海上之后发现船有问题，他不能转换方向，而且船上装水的罐子是裂的，等到我要喝水的时候，发现水已经没有了。” “船是谁家的？” 准备船的时候白如并没有跟着，因此她不知道那船是哪来的。 “当时说要出海，咱们家没有船，一时间也不好借，可是过了一会儿，韩明确突然主动说要借给咱们船。” 白如微眯了眯眼睛，韩明是刘家的亲戚，而刘家又一向拥护李家，答案不言而喻。 王修诚也不是个愚笨的，前因后果一想便明白。 “看来有人是想置我于死地。” 白如冷哼一声，眼神遥遥的看着李家的方向。 “里正，你要当，代价，他们也一定会付出。” 第十九章 懦弱的韩明 白如知道要想查清真相必须曲线救国。 胡三春告诉白如，韩明是一个极怕老婆的人，平时对他非打即骂，而韩明又是一个好色之人，平时没少往烟花柳巷里钻，可钱都在韩张氏手里。 无奈只得藏些私房钱，是以他们二人动不动就要上演一出你追我赶的戏码。 白如和王修诚商量了一会儿后，最后决定从韩家入手，只要他们能说出是谁让他们在船上动的手脚，那一切就都简单明了了。 计划已定，白如不是一个拖沓的人，当即便向韩家走去。 说来也巧，就在她马上赶到韩家的时候，却看见韩明一个人鬼鬼祟祟在韩家院外，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白如连忙敛了生息，跟了上去。 却见韩明正从衣襟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悄悄地埋在了门旁柳树下面，埋的时候鬼鬼祟祟不断张望，然后拍了拍手装作无事的走进家门。 白如将那物事挖出，发现是一个用丝帕包着的簪子。 凑近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极浓郁的胭脂味儿，不像是寻常女子会用的，更何况整个村子里也没有几个女子会用胭脂这种东西。 白如心下了然，想必这是韩明从别处女子那得来的。 将那簪子握在手中，抬步向韩明家里走去。 还没等进屋就听见韩张氏尖利的声音。 “你这死鬼死哪儿去了，整天也不见人影儿，要是被我发现，你又去找那种狐媚子，看我不把你打死。” 只听韩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一句整话。 “没有的事儿，我刚才去村头儿溜了一圈，看有没有人出海打鱼，我好蹭个方便船。” 韩张氏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信。 “你这好吃懒做的懒汉，能有这种觉悟，一把年纪了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还好意思到处去拈花惹草。” 头一次听到女子嫌弃丈夫不能生孩子的，想来这韩明在家里的地位是极低的。 白如扬手敲了敲木门。 “韩家嫂子在吗，我找您有点事儿。” 韩张氏应了一声，随即便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哟，是你呀！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儿啊，” 白如一看，那韩张氏面向着看起来就是一个脾气极不好的人，只是眼神十分清明，想来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是这样的，听说嫂子您的虾酱做的特别好，特意过来学一学，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韩张氏最拿手的就是这虾酱的做法，只是她为人脾气太过不好，平日里很少有人敢接近她，所以这一身手艺也就无处施展。 现在白如主动上门来询问，自然是乐的开怀。 “愿意，快进来，别在门口说话。” 一进屋，韩明的目光就在她的周身流连，可对上白如的眼睛时却又心虚的挪开。 韩张氏将韩明赶到外屋去，自己拉着白如坐了下来，热情的为她讲解虾酱的制作方法。 白如的目的当然不是这个，但是做戏要做全套。 “原来如此，没想到做虾酱居然有这么多门道，韩家嫂嫂您真是厉害！” 韩张氏一张脸笑的皱得起来，她这一辈子别人都说她是悍妇，哪里有人如此夸过她。 白如装作不经意的摸了摸袖口，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诶呦！我这都快忘了，刚才我进来之前看见韩家大哥走在我的前面，身上掉下来的物事。” 韩张氏心中疑惑，他从来不给韩明身上留钱，也不会放什么东西。 “什么物事？拿来我瞧瞧。” 白如将放在袖口里，包着丝帕的发簪拿了出来。 “喏，就是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摸着倒像是一个发簪呢，想必也是韩家大哥去集市上特意为你带的。” 韩张氏原本笑着的脸猛的垮了下来，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韩明身上分文没有，哪里来的钱买的簪子，再说这丝帕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 白如见韩张氏脸色不善，心之已经达到想要的效果，此时此刻她回家后着就好了，于是便起身告辞。 “韩家嫂子家里还有些活儿没有弄完，我就先走了。” 谁知韩张氏却阻止了她，冷冷的开口道。 “妹子你先等一会儿，我把那不知廉耻的人叫进来，免得他还要跟我抵赖。” 白如心中惊奇，这帮不爱面子的人倒是少见。 说罢便扯着嗓子叫韩明喊进了屋。 韩明不明，所以唯唯诺诺的看向韩张氏。 “这是怎么了？” 韩张氏拿着发簪连同手帕猛地向桌子上一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是哪个小贱人的东西？” 韩明看着那桌上的东西面如死灰，嘴唇颤抖着。 “这……这女人家的东西，我如何知道？” 他明明是藏好了的，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手里。 “你这个不要脸的带回着淫秽脏污的东西，不叫我发现还好，如今只怪你自己没有藏好，掉在了地上，让妹子看见了。” 韩明猛地抬头向白如看去，她不可能见到。 迎上白如凉凉的目光，韩明心里已经凉了七八分，看来今日这份责难是跑不掉了。 韩张氏砰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吓的韩明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顾不得面子了。 “夫人我错了，只是只是这物件儿，真不是我的，是我捡的，看着花样这样好正想着送给你，谁知掉在半路了。” 白如冷笑，这胆小如鼠的韩明倒是个机灵的。 “不对呀，我明明看到韩大哥还回头瞧了一眼，只是我离的远，叫你也没听见，还纳闷你怎么没捡起来。” 白如这番话，直接断了韩明的后路。 韩明瞪大眼睛，看着白如编瞎话，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说谎话比说真话还自然。 可是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韩张氏眉心一皱，脸色得通红，看向韩明。 “你还想抵赖吗？今儿你说了实话，因着妹子在这儿，我也不多为难你，可你若是再欺瞒，你别想好过。” 韩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什么，只急得满头大汗。 最终还是扛不住韩张氏的怒目，垂头说了实话。 “这确实是我买的……” 韩张氏冷笑一声，明显不信。 “买的，你哪来的钱买这东西，到底是哪个小贱蹄子的！” 韩明看向白如，后者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唇边似乎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韩张氏不依不饶，可是他如何能说实话，那可是谋财害命！ “妹子，要不你先回家去吧，改日再来，今日我与你嫂子有些事要解决。” 迟疑着开口，想将白如支回去，可韩张氏却来了劲儿，发起怒来，什么也不管。 “妹子，你哪也不去，今天就在这看着他丢人！” 第二十章 说出真相 白如暗自咋舌，难怪都说韩明惧怕韩张氏，这简直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呀，这样丢脸的事儿还要当着外人的面说。 韩明看着盛怒的韩张氏，心道今天若是不说实话必是难以交代，索性咬咬牙说出了实情。 “是……刘家胜……” “刘家胜？干他什么事，他带你去鬼混的？你等着我不去撕烂了他。” 说罢便要起身向门外走去，被韩明急急拦住。 “不是，是他给的我钱。” “他平白无故给你钱做什么？他钱多烧的慌啊！” 韩明看了一眼白如，干脆垂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韩张氏被他这副模样气得够呛。 “现在知道丢人了，早干嘛去了，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你怎么不害怕。” 但是她不知道韩明不是害怕，他是心虚。 “昨天王修诚他们出海，本来我昨天下午也打算出海打鱼，没打算借给他们船，可是刘家胜这时候却找到了我，塞给了我一副玉耳坠，让我把船借给王修诚。” 韩张氏冷哼一声。 “那刘家胜会那么好心，你帮助别人，他给你钱，可能吗？” “这个……” “……你这个那个的磨蹭什么呢？你快点儿说呀！” “他让我给船做些手脚，又让我在船身上挂些带血的生猪肉，把船里面装水的陶罐敲出裂纹……” 韩张氏听他这么说嗷的一下蹿起来，巴掌拳头就像雨点一般往他身上招呼。 白如闻言也立马做出一副惊讶悲痛的模样。 韩张氏破口大骂。 “天杀的呀，你怎么能做这种缺德的事儿啊，这是杀人。” 谁知道韩明竟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怎么就听了他的话呢。” 这韩明是个好色的登徒子，没和韩张氏结亲之前，连他爹在世都管不住他，如今却被韩张氏管的服服帖帖。 发泄完怒气的韩张氏，转身走到白如面前。 “妹子，我对不住你，没想到这事跟我们家这个该死的有关，你们家修诚没事吧？” 白如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抽泣着，对韩张氏说道。 “昨天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昏迷了，胳膊上还带着血迹，好在今天已经好了，这不，正是他要吃的虾酱，我才特意过来问，难怪昨日他说船不受使，又出现了鲨鱼，连船上的淡水，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韩张氏看着地上垂着头不敢说话的韩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又打了他两下。 “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家不对，我打他给你出气了，只是妹子，能不能不报官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韩张氏的眼眶微红，虽然她平时对韩明非打即骂，但到底是有感情在的。 “嫂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知道韩大哥不是故意的，我只有一事相求。” “别说一件事儿，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一百件事也没关系。” 韩明在一旁跟着附和。 “我想让韩大哥跟我去衙门指认，严惩幕后凶手，新颁布的律法严明，犯了罪的人主动自首，可从轻处罚，韩大哥是别人指使的，想必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韩张氏顿了几秒，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事本就是我们家不对，理应去衙门那里自首，还你们个公道。” “只是我想不通，我们家和刘家从来没有过恩怨，他为什么要置修诚于死地不可？” “他是跟你们没仇，可是李家有啊，刘家从来都是李家的狗腿子。” 白如捂住嘴，做出惊讶状。 “若真是如此，让他们继续做里正的话，咱们早晚会被他们害的。” 韩张氏，冷笑一声，向地上啐了一口。 “我就说，他们李家，不可能有什么好人，一个个的阴险狡诈，道貌岸然。” 白如心下点头，看来这韩张氏和李春花一样，看人是准的。 “现在修诚的身体还并未完全恢复，过几日等他身子好了，嫂子你们可一定要随我去县里告上一状，不能白白受这委屈。” 韩张氏拍了拍胸脯。 “我们一定说到做到，到时候别忘了叫我，我也要治一治那害人的刘家胜。” 转眼间又要到了吃饭的时间了，走在路上的白如，心里打算着，这次进县城一定要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 尤其是要买一个装东西的柜子，他那些宝贝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放着，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 等在门口的王荣阳见白如回来，连忙跑过去。 “嫂子，你怎么才回来呀，都快吃饭了。” 比如亲昵的揉了揉王龙阳的头顶。 “看你这小馋猫，等着，嫂子一会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胡三春和王修诚都在屋里等着白如的消息。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白如端起桌上的茶，咕咚咚的喝了几口把刚才发生的事，如数的转述给王修诚和胡三春。 “韩张氏的泼辣，是出了名的，也活该我们运气好，老天爷都帮我们，你这一出去就被你碰着了机会。” 一旁的王修诚也不接话，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小脸红扑扑的白如，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明日就去吧，我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没事。” 白如却摇了摇头，并不赞成王修诚的说法。 “光有这些可不够，我还得找着一些刘家的把柄，要不然他一口咬死，跟李家没有关系，那我们就打草惊蛇了。” 一个计划在白如的心底，逐渐成型。 第二十一章 恐吓刘家胜 刘老爷子算是老来得子，刘家胜上边又有四个姐姐，所以为人很是娇纵。 而刘大则是刘家的养子，十分憨厚耿直。 白如在刘家胜经常出现的地方等他，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他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 刘家胜满身酒气，喝的有些神志不清，白如又生的漂亮，一张巴掌大的白净笑脸，衬着一双灿若星辰眸子，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所以当刘家胜看着笑意盈盈的白如时，控制不住要将那脏兮兮的手往白如脸上凑去。 可还没等碰到，就被兜头一盆凉水浇在头上。 “醒了吗，没醒我那还有一盆。” 刘家胜酒醒了大半，脸色一变就要发火，可看向身后，发现竟是王修诚。 王修诚比他高了半个头，此时正表情不悦的低头盯着他。 刘家胜就是有再大的脾气，此时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一是因为心虚，二是因为他打不过王修诚。 连忙收起不耐烦的嘴脸，扬起一张亲切的笑脸。 “这是干什么，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刘家胜自顾自的干笑着，却发现两个人谁都不理他。 只得尴尬的收起笑脸，白如冷着脸开口道。 “我都知道了，是你们让韩明在船上做的手脚，你们和李家人是一伙的。” 刘家胜脸色一变，语气里带着些许愠怒。 “可不要这么说，这可是杀人大罪，明明是王修诚，自己本事不过关，何必赖到我头上了。” 白如早就料到了刘家胜不会承认，他不是韩明胆小如鼠，不下点功夫是没用的。 “那看来是我们冤枉你了，只是不知道那韩明为什么要骗我。” 刘家胜眉头一皱。 “他怎么想的我可不知道，你去问他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便错过白如要走。 “等等，你看这是什么。” 刘家胜转头看向白如，脸上带着不耐的神色，却在看清白如手里的东西后脸色大变。 那一个水滴形的耳坠，是他媳妇的。 “你嗜赌如命，身上不会有银钱，所以你收买韩明的东西就是你媳妇的耳坠，可没想到一向是色鬼的韩明，居然没有把两只耳坠都当了。” 刘家胜额头上已经开始滴汗，虽然王修诚没死，可是谋害他人是重罪，要挨板子蹲监牢的。 “当然你可以说这是你赠给韩明的，甚至可以说是我们偷的。” 说到这白如顿了顿，盯着刘家胜的眼睛，直盯的他浑身发冷，即便太阳照在身上竟然也感觉如坠冰窟。 感受到刘家胜的变化，随即白如声音森冷地说道。 “只是别叫我查出来是你做的。” 说完不管刘家胜，牵着王修诚直接往家走。 王修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感受着白如柔软的掌心，温热的触感，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白如回头故意的看着王修诚。 “怎么了，你怎么走这么慢。” 看着王修诚不太自然的脸色，白如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抽出来，尴尬的说道。 “那个我是怕你走丢了。” 这话一说出来王修诚憋不住笑出声，走丢？亏她想的出来。 白如愈发觉得难为情，赶紧岔开话题。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刘家胜了。” 谁知王修诚竟然说了一句让她更不好意思的话。 “你做的都对，你肯定有你的道理。” 白如一个趔趄，心里呐喊王修诚的转变未变太大了，这跟他的形象完全不符，反差萌吗？ 其实是因为王修诚从昨天回来到现在想了很多，看着白如照顾她，为他奔走，他不可能没有感觉。 他想通了，就算有秘密那又怎么样呢，她们永远是一边的，不就好了吗？ 白如感觉王修诚的目光越来越热烈，干脆想先走一步，一路上步子飞快，仿佛后面的是洪水猛兽一般。 王荣阳年纪小，看他们这样还以为他们吵架了，跑到胡三春身边疑惑的说道。 “大哥和嫂子是吵架了吗？” 胡三春呵呵一笑。 “他们高兴着呢。” 王荣阳不理解，高兴为什么还谁都不搭理谁。 饭桌上白如提起她轻易地就放过了刘家胜，胡三春有些担忧。 “这样不是打草惊蛇了吗，他们知道了，就更有防备了。” 白如微微一笑，耐心的解答着。 “我这是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经受心里的折磨，随时担心会被我们找上门。” 胡三春他们没听说过“心理防线”这个词，不过白如一向古灵精怪，都当成是她自己创造的词了。 王荣阳是个好奇宝宝，而且先生告诉他不耻下问。 “什么心理防线，我看的书里都没有提起过。” 白如正在吃饭的手猛的一顿，光顾着说话，说漏嘴了。 “我瞎起的，就是我把他给吓唬住了。” 王荣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王修诚也在心里默默记下。 第二天傍晚，白如将刘家胜打晕，拖到了没人的地方。 刘家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双眼眨了半天才看清站在对面的白如。 猛的向后退，上次王李氏闹事的时候，直觉就告诉他白如有古怪，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现在看着一脸冷漠的白如更是觉得害怕。 “你要干什么，你一个女人，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白如连听都不听她说话，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刘家胜拍了一张照。 刺眼的闪光灯让刘家胜惊叫不已。 “妖怪啊，快来人啊，你别过来。” “我已经慑了你的魂魄，你在乱喊，我就让你魂飞魄散。” 说着把手机屏幕放到刘家胜眼前。 刘家胜仿佛被人掐住喉咙一般，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傻在那里。 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他的认知里解释不了的，那神秘的物体，刺眼的光亮，看着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印在里面，刘家胜只能用海妖来理解白如。 想到这他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上门道歉 白如冷眼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刘家胜，暗叹这古代的人实在太愚昧无知了。 白如提起一桶水兜头浇在刘家胜的头上，刘家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见白如冷眼盯着他，他脑子里想起晕倒之前的事，吓得忙跪在白如面前。 “我错了，姑奶奶您饶了我吧。” “说，到底怎么回事！” 白如对这样的人半点都看不上，如果不是他是重要的证人，她才懒得跟这样的人接触。 刘家胜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脑子里一片混乱，忙把过程说了出来。 其实很简单，就是刘家胜和李伟旭狼狈为奸，想要谋害王修诚，好让李伟旭能如愿当上里正。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他们这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白如听在耳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人真本事没多少，歪门邪道倒是玩得溜。 “你现在跟我去衙门报官，今天我们就把这件事开陈公布，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白如冷声道。 她才来到这个世界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她想要找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别别别，其实这种事在村里解决就行了，不用去衙门的。” 古人对衙门这种官家机构都抱有敬畏之心，自然是能不去衙门就尽量不去。 “村里解决？” 白如皱眉，她实在信不过村里的人，这个村子不算大，但勾心斗角却不少，让白如十分厌恶。 “是是是，其实里正虽然有权利，但若是村里的几个大族不认可，里正其实没什么用。” 刘家胜这一次是把底子都掏出来了，天知道他刚才被那道白光吓到呆滞。 他虽然是个人渣，但也不想死。 白如点头，既然这样，那就不去衙门了，眼下她要做的是让家里人吃饱穿暖。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你若是做不好……” “不不不，姑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刘家胜连连保证，他可不想再试一次刚才那种滋味。 白如满意的点头，“你明白最好，还有，今天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跟别人说的！”刘家胜再次保证。 白如终于放心，有了刘家胜指认，还有韩明一起，这一次李伟旭想要翻身，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心满意足的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见王修诚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她。 白如心中一暖，哪怕这个世界陌生又落后，但她有王修诚，还有一个家。 “我回来了。”白如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向王修诚的眼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依赖。 王修诚上前几步，“回来就好，我们还等着你做晚饭呢。” 不是他们懒，而是在尝过白如的手艺之后，他们做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好，我这就去做，你们稍微等一下。”威胁了刘家胜一番，白如也饿了。 王修诚看着白如娇小的身影钻进厨房，络腮胡下的嘴角微微扬起，这辈子，他们一定会顺遂一生。 白如的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来时辰，晚饭就做好了。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过饭，天色就暗了下来。 这个年代没有任何的娱乐，天黑了就睡觉。 白如洗过澡之后，躺在了床的里侧。 王修诚看着床上的人儿，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这是他的妻子，但现在他却能看不能吃。 “看什么，快睡吧，养好身子我们出海。” 海岸这边虽然也种田地，但更多的是靠打渔为生。 他们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不能再耽误了。 “小如，女子不能上船。” 王修诚僵硬的躺在白如身边，她身上的气息不算的钻到他的鼻子里，让王修诚的身体更加僵硬。 白如皱眉，这坑爹愚昧的古人！ “但你要实在想去，就假扮男子吧。” 媳妇儿好不容易向他提出一个要求，他已经拒绝了一次，不想再拒绝了。 “这样可以吗？”白如有点担忧，但她真的很想去海上看看，毕竟她是专业的。 “放心吧，有我带着你，一定可以的。”王修诚保证。 白如没在问，呼吸浅浅的睡了过去。 王修诚看了一眼白如恬静的睡颜，不知不觉的跟着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两人刚起床，就有人敲响了王家的门。 王修诚立刻出去，就见李伟旭站在门口，见王修诚出来，他忙上前道：“王修诚，我是来道歉的。” 原来昨晚刘家胜就去找了李伟旭，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李伟旭恨铁不成钢，但他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这件事的源头是因王修诚而起，他只能来找王修诚。 “道歉？”王修诚瞥了他一眼，李伟旭一直仗着自己和县太爷有点关系，对村里人有种瞧不起的意思，但今天他却主动来找王修诚道歉，可见他心虚了。 “你做了什么，需要向我道歉？” 王修诚比李伟旭高大许多，被他这样盯着，李伟旭莫名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但他没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咬了咬牙道：“那天出海的事，为了补偿，我们再比一次。” 这是他唯一愿意拿出来的补偿，因为他始终相信，王修诚比不上自己。 “这次你能做手脚，难道你下次不会？” 白如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李伟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和白如打过几次交道，他明白，白如是个心中有成算的人。 “我保证一定不会。” 李伟旭忙举起手，“若是我反悔，定叫我天大五雷轰。” 这算是毒誓了。 白如瞥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伟旭忙道。 “既然如此，你的道歉我们收到了，你回去吧。” 白如一点都不喜欢李伟旭，立刻下逐客令。 “好好好，那我们先回去了，第三次比试由你们来定，时间也由你们选。”李伟旭又道。 白如挑眉，第三次比试，比什么好呢？ “小如，你昨天做了什么？” 王修诚两世为人，自然知道李伟旭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向人道歉。 白如避开这个问题，道：“只是跟刘家胜讲了一下道理。” 王修诚垂下眼睫，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何必刨根问底。 第二十三章 去市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胡三春狐疑的看着他们，“天都还没亮呢，怎么不多睡会儿？” “娘，刚才李伟旭来道歉了。”白如解释。 胡三春瞪大了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和王修诚格外相似。 这几日有了银钱，家里吃得好了，胡三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他怎么会来道歉？” 要知道他们一家在村子里算是最穷的，李伟旭那种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可能会道歉。 胡三春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白如，“小如，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他背后靠着县太爷，万一……” 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就传下来的道理。 “娘，您就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 白如安慰了两句，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我先去做早饭。” 胡三春目送白如离开，对这个儿媳妇儿越发满意。 “修诚，你去看看厨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去菜地里浇点水。” 胡三春不想打扰儿子和儿媳妇相处，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白如正在厨房忙活，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挡住她的光线，白如诧异的回首，就见王修诚站在身后。 “厨房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快出去吧。” 虽然调料都被她收了起来，但她还是有点心虚。 “我来烧火吧。” 王修诚不想离开，走到火塘前坐下，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小女人，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 白如被男人灼热的视线看的不太自在，“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你可是我媳妇儿，我不看你看谁？”王修诚反问。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白如是没想到这个看似木讷的男人竟然会撩人，而王修诚则是被自己惊住了。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白如低下头，继续翻炒锅里的海虾。 他们住在海边，海鲜从来不缺，只是这个时代缺乏调味料，做出来的东西有一大股腥味儿，以至于许多人都不太爱吃海味儿。 但白如做出来却格外的不同，她总有办法把腥味儿祛除，留下原汁原味儿的鲜香。 王荣阳一大早就被香味儿引了过来，看着锅里红彤彤香喷喷的海虾，立刻食指大动，“嫂子，这是虾吗？” 他以前也吃过海虾，但味道却截然不同。 “是啊，快去洗手，待会儿就吃饭了。” 白如一边说一边将锅里的海虾盛起来，那股香味儿顿时更甚了。 饶是王荣阳从小读书，却也忍不住偷偷的想要尝一口。 白如看在眼里，到底是个孩子，她自然不会苛责，开口道：“你去叫娘回来，我们一起吃吧。” “好。”王荣阳吞了吞口水，立刻跑了出去。 “这小子活泼多了。” 王修诚感叹。 白如没吭声，以前他们一家都被欺负，被压的踹不过气来，他只能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样不好吗？”白如反问。 “小如，有你真好。” 王修诚看着白如，忽然悔不当初，前世，他怎么就拒绝了呢。 若是前世他没有拒绝白如，是不是会不一样？ 片刻，他摇头，前世他愚昧无知，哪怕娶了白如，大概也不会善终吧。 他的目光太过深沉，白如不由得闪过一丝异样，“你在想什么？” 王修诚收回视线，“没什么，我去盛饭。” 白如没在问，每个人都有秘密，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有些秘密是不能共享的。 好在王荣阳带着胡三春回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吃过饭，胡三春又去忙了，王荣阳也回房间温书。 白如收拾好厨房，“我们今天去市集看看吧。” 她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出过村子呢。 而且这里虽然是海边，但物质匮乏，她想要那些调料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厨房，小镇是必须要去的。 “好。”王修诚想的却是他们虽然成亲了，但他却什么东西都没给白如买过，这次去市集，他怎么也得买点东西。 两人收拾了一番出了门，朝着市集走去。 这里的市集不算远，白如打算一边走，一边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因此没有坐牛车。 走在路上，一股海边特有的咸风吹来，白如驻足停下，翘首望去，只见不远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海面上有不少的小船，应当是打渔的百姓。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人种地的比较少，毕竟海里的生物十分丰富，但凡是上进一点，就不会饿肚子。 “小如，你在看什么？”王修诚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朝代，从未出现在历史书上，她找不到任何依据，只能凭借海里的生物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和地球相似的世界。 王修诚跟在白如身后，总觉得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一路上两人都没在说话，抵达市集之后，白如问道：“修诚，我们随便逛逛吧。” 这里的市集并不大，路边兜售的大多是海里打来的鱼虾，然后就是自己家种的米粮菜之类的东西。 白如一路看去，卖调料的基本没有，就算有也只是单纯的葱姜蒜，而且量还不多。 白如眉头微蹙，看来这个世界不是很发达，连这些东西都没有。 走着走着，王修诚忽然道：“小如，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着不等她反应，王修诚就钻进一家店。 白如看了一眼，那是卖首饰的铺子。 很快王修诚就捧着一支簪子出来，高大的身影站在白如面前显得十分拘谨，“小如，我……” 白如微笑着看着他，这个男人还是这样，哪怕换了一个世界，也不会亏待她一丝一毫。 “你说，我听。” 王修诚捏紧了手中的簪子，局促道：“小如，我现在没什么钱，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最漂亮的簪子。” 话落，他将手中的簪子小心翼翼的举到白如面前。 “现在我只能买得起这个，希望你不要嫌弃。” 白如看着他手中小巧做工拙劣的簪子，心里却甜蜜蜜的，她欢喜的接过簪子，凑到他面前，“你帮我簪上吧。” 王修诚犹豫了一下，小心的拿起簪子，仔细的插进她的发梢。 确定无误之后，王修诚收回手，退后一步，“好了。” 白如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看吗？” “好看。”王修诚的耳垂有点发红。 “我们走吧。”白如假装没看见，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 第二十四章 出海准备 王修诚忙跟了上去。 在市集找了一圈，白如也没有找到售卖调料的铺子，她皱了皱眉，一回头，就看到一家药铺。 她忽然想到，许多调料都是药材，或许在这里，她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修诚见白如朝着药铺走去，担忧道：“小如，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我只是去买点东西。” 白如跨进药铺的大门，看了一圈有了想法。 “大夫，我要一些八角，茴香，花椒……” 白如一连报了好几个名字，药铺的大夫愣了一下，“这位姑娘，你要这些药材做什么？” “我有用。” 白如不想细说，这可是她的独门秘法。 大夫也不再问，默默的包好她要的东西，付了钱，白如心满意足的离开。 刚跨出门，王修诚迎了上来。 “小如，我帮你拿吧。” 白如没有客气，把东西都塞到王修诚的怀里。 这些调料的味道都比较重，一接触，王修诚就闻到这些味道他在菜里闻到过，原来菜是放了这些东西做出来的。 只是那时，他将白如从海里救出来，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到底从何处弄来这些东西的？ 白如走出去老远，一转头，才发现王修诚没跟上来。 “修诚，你在想什么？”白如不解。 “没什么，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王修诚压下心中的疑惑，急忙追上去。 “没有，我们回去吧。” 王修诚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村子里。 还没到家，李婷婷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她瞪着一双倒三角眼恶狠狠的看着白如。 “小贱人，你到底做什么？” 今天一早，她就发现自己的哥哥鬼鬼祟祟的出门，又鬼鬼祟祟的回来。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李伟旭竟然去跟他们道歉了！ 她当时就气炸了，她的哥哥怎么能跟白如这个贱人道歉。 “小贱人骂谁呢？” 白如轻蔑的看着李婷婷，对于这个女人，她没有半点好感。 “骂的就是你。” 李婷婷口快的说完，才发现自己也被绕进去了。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王修诚，“修诚哥哥，她欺负我。” 声音矫揉造作，配上那张脸，简直惨不忍睹。 “李小姐，你莫不是忘了，小如是我的妻子，就算她欺负你，我也只会帮着她。” 王修诚原本是不想参与的，可这个女人时不时的出现，简直烦不胜烦。 “修诚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李婷婷泫然若泣的看着王修诚，若这幅模样换了其他人，定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画面，偏偏配上李婷婷那张粗狂的脸。 白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小姐，我跟你不熟，以后别这样叫我，我媳妇儿会吃醋的。” 王修诚当着李婷婷的面，牵着白如的手离开。 李婷婷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凭什么。 修诚哥哥明明是她的，白如那个小贱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居然跟修诚哥哥成亲了。 她气呼呼的回了家，猛地关上门。 家人被她粗暴的动作吓了一跳。 “谁惹她了？” “还能是谁，她天天巴着王修诚那个穷鬼，也不知道图什么。” 李伟旭皱眉，那个王修诚有什么好的，穷的饭都吃不起，偏偏白如和自己的妹妹都喜欢他。 不过没关系，他绝不会让王修诚当上里正的。 白如和王修诚回家之后已经是中午，她立刻洗了手去做饭。 这次，白如没有将那些调料挑出来，就这么留在了菜里。 菜端上桌，胡三春和王荣阳看着碗里形状怪异，黑乎乎的东西满脸疑惑。 “小如，这是什么？” “娘，这叫八角，可以调味。” 白如解释。胡三春没什么见识，从来没听过八角的名号。 白如也不罗嗦，直接夹了一只海虾放到胡三春的碗里。 “娘，你尝尝。” 胡三春依言尝了一口，满足道：“不错。” “那你们快吃吧。” 吃完饭，白如想到明天要出海的事，可他们家没有船，只能去借。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韩明家。 她带着自己做的海虾来到韩明家，这次韩明不在，只有韩张氏在家。 见到她过来，韩张氏热情道：“妹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邻里邻居的，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自己做的海虾，送来给你尝尝。” 人情往来这方面，白如还是挺不错的，而且这也是一种变相的示好。 “妹子就是客气。” 韩张氏大方的接了过去。 “妹子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家修诚想明天出一趟海，你家的船可以借给我家用吗？” 借东西这种事，其实白如有点开不了口，但谁让他们家现在穷呢，一艘船可值不少钱。 她虽然坑了一些银子，但买船却是不够的。 “当然可以，之前韩明做了那样的事，我正想着怎么补偿你们呢，这船你们随便用吧，不过船有点坏了，你们得自己修补一下。” 韩明上次被她骂了一顿最后，安分了好几天，偏偏今天又不见了人影。 “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修好的。” 毕竟船在海上就是保命的东西，一个不好就会船毁人亡。 “那就好。”白如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回了家。 带着王修诚修好了韩明家的船，两人回到家，因为要女扮男装，白如又改了一套衣服，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衣服，现在穿的都是胡三春的。 不过她对穿的不是很在意，只要能遮羞就行。 改好了衣服，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如马不停蹄的做了晚饭。 吃过之后，夫妻俩又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两人都有点沉默。 “小如，海上风浪大，不如你明天别去了。” 王修诚害怕白如出事，毕竟他就是在海上把白如救回来的。 两人靠的很近，毕竟古代的床确实不大。 白如听着他的心跳，执拗道：“修诚，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一定会没事的。” 海她是一定要出的，毕竟只有出海，他们家才有出路，而且，在市集买的那些东西，只是做调料的一部分，她需要的东西只有海上才能找到。 第二十五章 出海 比如后世做味精的原材料就是海带，而且海带还不止做味精这个功能，海带含有多种矿物质和维生素，营养价值很高。 在食物中，它的含碘量最高，海带可作为人类摄取钙、铁的宝库。 而且海带还有减肥，排毒等功效。 另外，海里还有紫菜。 紫菜和海带一样营养丰富，紫菜性寒，味甘、咸，归肺、肾经。 具有清肺热和利尿的作用，紫菜中含有一定量的甘露醇，这类物质有很强的利尿功效，因此，紫菜可用来辅助治疗水肿。 而且它们的作用远远不止这些。 王修诚等了片刻，见白如不说话，还以为她生气了，翻身面对着她。 “小如，我不是不让你去海上，只是担心你。” 白如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有些东西，不能因为怕就不去做了。 “我明白，但我非去不可。” 王修诚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宠溺和无奈。 两人靠的很近，白如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并不是第一次和王修诚同床共枕，但这一刻，她忽然有点紧张，慌乱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王修诚看着她圆乎乎的后脑勺，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因为不能被人看见，白如和王修诚天还没亮就起了床。 随意吃了些东西，换上改好的衣服，白如又装了几瓶淡水、火折子等必需品，这才出了门。 两人来到海边，解开了船上的绳子，朝着广阔的海面出发了。 白如坐在船舱里，王修诚手拿着船桨不断的划着。 很快船就离开了岸边，朝着深海驶去。 没过多久，太阳一点点从云层里钻出来，瑰丽的金色光芒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两人的影子被晨光拉的老长。 这一刻，白如仿佛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从前她也喜欢坐在船上看日出。 和在陆地上看日出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在这里，你能感觉到世界上只剩下日出、海水，还有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的船渐渐多了起来。 有相熟的人问，“王修诚，你又来打渔了？” “是啊，你们何时来的？” “我们也刚到，今天是个好天气，今天定能满载而归！” 打渔的汉子露着胳膊，头上戴着草编的帽子，时不时抹了一把汗水，眼中却充满了希翼。 白如挺喜欢这种感觉，只要努力，总会有希望。 “哎，这位是谁啊？” 那汉子是个自来熟，余光瞥到坐在船上的白如，疑惑的看向王修诚。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王修诚，但从前他总是一个人，从来不和人搭伴。 “这位是我……弟弟，他想来海上见识一下。” 王修诚不会撒谎，耳垂微微发红。 “原来是这样，听说你弟弟是个读书人，怎么会来打渔。” 这人是个八卦的，一边划船一边问个不停。 “就是出来看看。” 王修诚不善言辞，而且多说多错，沉默在很多时候能解决许多问题。 “哦。”那人总算不在问。 王修诚松了口气，专心的划船。 阳光下，王修诚的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水，白如看在眼里，忍不住拿了手帕帮他擦掉。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动作，但王修诚的动作却顿了一下，别过眼去不敢看白如的眼睛。 白如笑的无奈，收回手帕重新坐了下去。 “修诚，刚才那位是谁啊？” 在海上其实挺无聊的，毕竟除了水就是天空。 白如也想多了解一下王修诚。 “他叫张立天，隔壁村的人。” “你跟他关系好像还不错？” “没有，只是认识，偶尔说几句话而已。” 王修诚本身就是不善言辞的人，不认识的人更是甚少说话。 日头越来越大，王修诚浑身都被汗水打湿，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将他健硕的身材显露无疑。 白如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微微有点发红。 “小如，我们就在这里打渔吧。” 这时王修诚放下船桨，从船舱里拿出渔网。 白如扯着身子观察了一会儿，“修诚，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吧。” 这里并没有什么鱼，想来他们之前都是在这里打渔，鱼基本上都被打的差不多了。 “可是再远就危险了。” 王修诚皱眉。 在海上基本上都是靠运气，若是遇到暴雨天气，基本上就有来无回了。 “没事，再往前走一点点就好了。” 白如并不担心，毕竟海上她是专业的。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重新拿起船桨往前划。 走出去大概一千米，白如开口道：“好了，就这里。” 王修诚放下船桨，审视了一下身下的海水，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沉默着拿起渔网丢了下去，然后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了。” 白如没有阻拦，毕竟能打渔的都是游泳好手。 王修诚利落的跳下水，很快就没了动静。 白如也没有闲着，她认真的审视着海水，观察这一片的特点。 海水虽然看似一样，但其实也有不同的，就像是泥土和泥土之间也有不同一样。 她刚才观察了一下，这片海水下面是岩石，最适合海带生长的地方。 不一会儿，王修诚就上来了，肩膀上还挂了一片绿油油的海带。 他从水中爬上船，扯过身上的海带就要扔，白如忙拦住他，“等等。” “怎么了？”王修诚不解。 “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没人吃吗？” 要知道海带在后世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王修诚摇头，“这个可以吃吗？” 他从小就在海边长大，海里的东西他基本都认识，但是这东西从来没吃过。 “这可是好东西，水下多吗？” 白如迫不及待的问。 “这片海基本都有，不过我们都很不喜欢它。” 毕竟要是被它缠到腿，就麻烦了。 白如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捞。” “我去。” 王修诚拦住她。 她虽然穿着男装，但是一下水就显露无疑了，而且女子下水对身子总是不太好。 白如愣了一下，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但她坚持道：“我就下去看看。” 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拒绝的话王修诚忽然说不出来了。 他看了看左右，发现大家都在忙着打渔，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而且互相之间间隔的距离也不近，他咬了咬牙，“那下去一会儿就上来。” 白如笑了笑，这个男人哪怕换了一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她。 第二十六章 海带紫菜 “好。”白如应了一声，吸了一口气钻进了海水中。 她的动作轻盈又灵活，很快就下沉到了海底。 这里的海水并不深，不到一百米，而且海底还有高低不一的岩石。 不一会儿，他们就落到了岩石上。 这里的光照很好，哪怕是在海里，海底的一切清晰可见。 白如如愿的找到了海带，它们生在在岩石上，长长的身体在海水中晃来晃去。 海里的海带叶片饱满而青翠，白如立刻上前开始采。 王修诚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却默默的帮她。 很快他们就憋不住气了，两人把采好的海带收集起来，慢慢往上游去。 ‘哗’的一声，两人从海面上冒出头来，王修诚先爬上船，然后将白如拉了上去。 白如坐在船上歇了片刻，这才将海带拉上来，看着绿莹莹的海带，白如心满意足。 王修诚看着满船的海带，不解道：“小如，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你放心吧，这些东西不比那些鱼差。” 白如信心满满，她一点点将海带装好，看向了另一边。 紫菜和海带基本上生长在同样的环境，现在海带都找到了，要找到紫菜应该不难。 王修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看着浑身湿漉漉的白如，他一语不发的拿过毛巾给她披上。 “小心着凉。” 白如心里一暖，擦干脸上的水，把毛巾递给王修诚。 “你也擦擦吧。” “王修诚，你们怎么弄了这么多海草？” 张立天划着船过来，看了一眼他们的船舱，不解的问。 “我们有用。” 王修诚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在外人面前，他自然是护着自己的媳妇的。 “这有什么用啊，你这船就这么点，待会儿打了鱼都没地方放了。” 张立天是好意，但白如又不是这些人。 “反正有用。” 王修诚强调。张立天见他不听劝，默默的离开了。 这王修诚以前木讷老实，他没少坑他，原本以为他娶了媳妇会开窍，没想到更傻了。 张立天摇了摇头，算了，他何必跟傻子计较。 等他走远，白如将目光落在另一边。 “小如，你不会又要下水吧。” “是啊，这里有好东西，我一定要下去。” 紫菜的好处不比海带差，而且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王修诚瞧见她跃跃欲试的目光，再次把阻拦的话咽了下去。 海边长大的孩子，基本都会游水，而且他刚才也见识了白如在水里的身手，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他还是选择和白如一起下水。 再次落到海底，白如的双脚虚虚的落在岩石上，果然看到长满了石头的紫菜。 紫菜的形态和海带不同，好在白如准备了工具，她先游到海面透了透气，重新沉下海水，把岩石上的紫菜都收集起来。 等收的差不多了，白如这才带着紫菜冒出海面。 依然和上次一样，王修诚将白如拉上船，擦干了头上的水，两人坐在船上。 “修诚，这次你不问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了吗？” 白如一边翻着手边的紫菜一边问。 古代没有污染，海里的紫菜十分干净，不需要怎么清理就可以制作。 “你既然捞上来，肯定有用处。” 王修诚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了，我该收网了，你在这里等我。” “好。”王修诚再次跳入海中，白如也没闲着，她将海带全部整理出来，一捆一捆的绑起来，紫菜则用准备好的布袋装起来，等回去之后才处理。 收网很快，王修诚拉着渔网上来，只可惜这一次并没有多少鱼。 他有点失望，“小如，你等一下，我再撒一次网。” “好。”白如正在收拾海带，根本没时间看他。 这么一来一回，转眼就到了中午。 这条船虽然小，但船上应有的东西都有，白如生了火，然后拿出小小的砂锅洗干净，放入淡水，又洗了海带丢进去，想了想，她又洗了一条鱼放进去，最后放入一些早就准备好的调料。 很快一股香味儿在海面上弥漫开来。 张立天早就闻到香味儿了，立刻划船过来，看着冒着热气的砂锅垂涎欲滴。 “王兄弟，你这锅里煮的什么，怎么这么香？” “就是鱼。” 白如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不想多说什么。 “什么鱼能这么香啊？” 张立天不死心，又凑近了一些。 白如皱眉，恰好这时王修诚从海里钻出来，看到张立天也在，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跳上船。 “你不去打渔在这里干什么？” “你兄弟煮的东西太香了。”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吞了吞口水。 王修诚，“我只煮了两个人的份。” 白如淡淡开口，言下之意就是没他的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尽管再不甘心，张立天也不好留下，他只好沉着脸离开。 不过是一点吃食而已，何必如此小气。 他愤愤的掏出干粮，泄愤一般啃了起来。 白如不知他的想法，和王修诚一人一半分了，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王修诚闻了一下，一股独特的香味儿从汤中散发出来，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如，这就是你说的海带吗？” 他夹起碗里绿莹莹的条状东西问。 “没错，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新鲜的海带味道和晒干的海带没什么不同，但这个时代的海水没有丝毫污染，味道十分纯粹，比后世的海带味道好上不少。 喝了一碗汤，白如觉得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王修诚一边喝汤一边看着白如，眼中隐隐带着几分审视。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白如知道自己表露出来的东西会让人怀疑，但他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的，她相信王修诚一定能包容她，理解她。 白如把东西清洗干净收起来。 “今天就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好。”王修诚也不想多留，家里只有胡三春和王荣阳在家，若是有人上门找麻烦，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想到此事，他不由得再次将目光落在白如身上。她明明是一个小姑娘，但那些人在她手里，根本讨不到好处。 “你看我干什么？” 白如撩起滑下来的发丝，疑惑的问。 “没什么。”王修诚收回视线，专心划船。 却在这时，一阵海风吹来，海水动荡，小船在海面上摇摇晃晃，王修诚忙坐下来，下意识的护住白如。 “你别怕。” 第二十七章 海风 身下是晃动的小船，海面上狂风大作，海水翻滚不断，但王修诚这句话却给了白如莫大的安全感。 “嗯，我不怕。” 白如如是说。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一条巨浪翻滚而来，小船猛地翻转，两人被大浪卷进了海里，王修诚牢牢的牵住白如的手。 海下的水也不平静，两人好几次都差点被大浪冲散，好在王修诚死死抓住白如的手，两人才没有分开。 风浪的间隙，两人冒了头。 他们的船虽然翻了，但在海上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栖身之处，两人在海里奋力游动，牢牢的抓住船身。 “救命啊，海神发怒了，海神发怒了！” 张立天惊恐的声音传来，他的船已经翻了，人在水中不断的挣扎着。 王修诚看了一眼，看向白如，似乎在问，要不要去救他。 白如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知道海风不会那么容易过去，而且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命在眼前死亡。 风浪中，白如朝着王修诚点头。 王修诚放开船身，奋力朝张立天游了过去。 “救命啊！” “我的船翻了，我的鱼，我的鱼全部没了！” “哗啦啦……” 嘈杂的海浪声中，时不时传来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 白如看着阴沉的天空，心里不由得一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海就遇到这种事。 恍惚中，又是一道巨浪袭来，白如避无可避，被巨浪狠狠击中。 不远处，王修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双眼睛目眦欲裂。 “小如！”惊恐绝望的呼声被海浪掩盖，除了他身边的张立天，谁也没听见。 海面上的浪花此起彼伏，王修诚两人很快也被海浪掀翻。 在海浪不断的拍打中，两人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上的风浪终于归于平静。 白如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满天的繁星，星星在漆黑的夜空中一闪一闪的。 白如眨了眨眼睛，记忆逐渐回笼。 下一刻，她猛地坐起来。 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海岛，她此时正躺在沙子上，脚下还有海水在不断的滚动，她被海水卷到海岛上来了。 也不知道王修诚怎么样了。 想到王修诚，白如猛地站起来，在海岛上找了起来。 她不敢想，若是王修诚回不去，她该如何。 不，不会的，王修诚那样的人，一定不会死的。 白如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不断的在岸边寻找着。 找了一圈，白如也没找到一个人，一阵冷风拂过，吹的她瑟瑟发抖。 白如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慌了。 她还没有补偿王修诚，还没有跟他过一辈子，他怎么能死！ “王修诚！王修诚！你出来！” 白如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喊。 声音在海面上话传播的不远，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白如一个人。 萎靡了片刻，白如爬起来一边走一边喊，“王修诚！王修诚！” 这个海岛不算大，白如走了将近一圈，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倒是她的船翻在一边，船身已经四分五裂了，只剩下半个框架，幸运的是装着海带和紫菜的袋子刚好绑在上面，此时在海水中飘摇不定。 白如再一次跌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难受极了。 海风阵阵，一阵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传来，可白如心里却沉静如死水。 夜渐渐深了，白如心里愈发绝望。 “小如……小如……”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一有人在叫她，白如愣愣的抬起头，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礁石，而王修诚和几个出海打渔的人正围在附近，也不知道是游过来的，还是被海水冲过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白如不管不顾的扑进海水中朝着王修诚游了过去，晃动的海水中，白如身姿矫健的游动着，很快就到了王修诚身边，此时她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抱住王修诚。 “修诚，你没事太好了。”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绝望，现在知道王修诚还活着，她有多么的欣喜。 “小如，我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王修诚抱着湿漉漉的女人，两人的身体毫无阻碍的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王大哥，这……” 张立天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虽然夜晚的光线不是很亮，但靠的近还是能看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这是我媳妇儿白如。” 都这个时候了，王修诚也不隐瞒什么，毕竟也藏不住。 张立天恍然大悟，他们村里并没有女人不能出海的习俗，因此他并没有在意。 但其他的人却垂下头，把心思掩藏起来。 “走吧，我们先去海岛上。” 过了一会儿，白如已经冷静下来。 众人纷纷游到海岛，从危险的海面来到海岸，众人都瘫在地上。 在海上求生的，没几个没经历过海难，庆幸的是这次他们都活着。 “修诚，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柴火，先弄点东西吃。” 她刚才摸了一下，带出来的火折子还在，有了火一切就好办了。 “我跟你一起去。”人心最是复杂，那些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还是怕他们会对白如不利。 白如看了一眼那些人，明白了他的担忧，朝他点点头。 两人携手朝着海岛深处走去。 张立天身边的人就开口道：“不是说女人不能出海吗？白如居然不遵守村规。” “还有王修诚，他明知道女人不能出海，还带着白如出来。” “说不定这次的海难就是她得罪了海神，海神给我们的惩罚。”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是啊，明明他们早上出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突然就狂风大作，如果不是他们命大，他们早就沉到海底了。 这么一想，他们对王修诚的意见更大了。 张立天愕然看着这些人，眼中满是不赞同。 张立天虽然喜欢贪小便宜，但他对这个所谓的习俗嗤之以鼻，他们村里的女人什么都干，也没见怎么样。 不过这里一共有七八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是隔壁村的，这里荒无人烟，和他们争辩是很危险的。 很快白如和王修诚就回来了，他们的怀里各自抱着一堆柴火，因为有火折子，火很快就生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交易 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下，橘色的火光在风中摇曳，仿佛给了人希望。 白如和王修诚面对面的坐下，谁也没说话。 “修诚，你还活着真好。” 摇曳的火光下，王修诚的脸忽明忽暗，白如盯着他不舍的移开目光。 经历了生死，王修诚顾不上其他，上前握住白如的手。 “以后我不会在放开你的手了。” 被海浪卷进深海，无法呼吸时，他后悔了，后悔放开白如。 “嗯。”白如并没有怪他的意思，那个时候谁也料不到后来的事，所幸他们都活下来了。 夜晚的海上风很大，他们身上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张立天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而且他向来脸皮厚，哆嗦着靠近。 “王大哥，嫂子，你们饿不饿，我去海边找找看，有没有吃的东西。” 王修诚没吭声，他本身就是个话少的人。 张立天早就习惯了，默默的去海边寻找起来。 这种海边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很快张立天就找了许多可以食用的回来。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毛球……海胆。 白如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海胆的营养价值很高，其食用部位是海胆黄，为海胆的生殖腺，含蛋白质、脂肪，还含有维生素a、d各种氨基酸及磷、铁、钙等营养成分，有强精、壮阳、益心、强骨的功效。 壳还具有化痰软坚，散结，制酸止痛之功效。 总之是个宝贝。 海里的宝贝还有很多，和海胆长得差不多的海参也是其中一种。 它同人参、燕窝、鱼翅齐名，是世界八大珍品之一。 富含18种氨基酸、牛磺酸、多种矿物质及活性成分，具有提高记忆力、延缓性腺衰老，防止动脉硬化以及抗肿瘤等作用。 张立天不知道白如的想法，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怀里，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捡了一个海毛刺。 这是这个年代对海参的称谓，这东西他们在海里没少见到，但看到它浑身都是刺，基本上都选择将它丢回海里。 “刚才太黑了，我也没看见。难怪我觉得刺刺的，原来是海毛刺。” 张立天一边说一边把怀里的东西丢在地上，其中有螃蟹，一些虾，还有蚬子，其中还有长得像狼牙棒的海参。 白如的眼睛更亮了，毕竟不管是海参还是海胆，都是好东西，在后世，单价都是几百块。 只是看这些人的样子，他们似乎从来没吃过。 张立天不知白如的想法，放下之后，张立天找了一个木棍就要去赶那个海毛刺。 白如忙起身。 “等等。怎么了？把这个东西留下吧，我觉得挺好玩的。” 这可是好东西，这些人不识货，但她却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嫂子，这海毛刺刺刺的，要是被刺到就不好了，我还是把它赶走吧。” “小如让留下，就留下吧，反正这里地势宽。”？ 王修诚发言。 张立天看了他们一眼，人家夫妻俩都没意见，他自然也没意见。 看着地上的食材，白如有点意动。 只是这里人多眼杂，她身上的调料不好拿出来。 王修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如，我来做吧。” “好。”今天经历的事有点多，白如有点心力交瘁，其实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东西总是要吃的。 他们的船都已经毁了，身上带的东西基本都掉到海里了。 她身上也只剩下几个火折子和一些调料，除了火折子，其他的东西都不适合露于人前。 王修诚虽然个子大，但他动作麻利，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 他是个粗人，将洗干净的东西丢到火边，烤熟了就能吃。 虽然没什么味道，而且还有点腥，但只要能吃，他们就不会嫌弃。 最先烤熟的是一只海蟹，王修诚自觉的拿起来剥好之后才递到白如面前。 “吃点吧。” 没有经过处理的海蟹有股浓浓的腥味儿，白如闻到就受不了。 “我不想吃，你吃吧。” 王修诚见她确实吃不下，自己吃了下去。 习惯了没有腥味儿的海鲜，王修诚也有点受不了那个味儿，但他是男人，没那么讲究。 吃完之后，王修诚捞起火边的蚬子。 “吃这个吧，这个没什么味儿。” 蚬子和花蛤类似，同属于贝类食物，但口感肉质区别很大。 白如打开蚬子，将里面的肉吃到嘴里。 一咬就是满口的沙子。 白如的脸色有点难看。 是了，处理这类食材，一般是要让蚬子先吐沙，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一吃一口沙。 她把壳丢到一边，看着晃动的火苗陷入沉思。 他们被海浪冲到这不知名的海岛上，船也都毁了。 他们要想回去，只怕不容易。 方才白如找人的时候顺便看过，这海岛上并没有人来过，由此可见，这个海岛还没有被人发现。 换句话说，他们可能会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她不想每天都吃这样的东西，那么就必须想个办法，让调料合理的出现。 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几个人面面相窥。 他们刚才已经搜过了，身上的火折子早就被海水淋湿，没一个能用的。 加上身上的衣服透湿，他们虽然是男人，却还是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走到王修诚身边。 “王修诚，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们能不能做一个交易？” 比起其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王修诚下意识的看向白如。 白如看了他们一眼，明白他们现在的困境。 “说说看。” “你男扮女装出海的事，我们保密，你们把火折子借给我们用。” 白如挑眉，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 “火折子不能给你们，但你们可以去捡些柴火回来，我们一起烧火。” 白如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王修诚，你们家难道是由女人做主吗？” 有人不服气。 “是，我们家就是小如说了算。” 王修诚丝毫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 所有人，但夜越深，风越大，主动权在白如的手里，他们现在又冷又饿，根本没精力跟她争论，更重要的是，王修诚人高马大，他虽然老实，却是个惧内的，在加上张立天也站在他们那边，这个时候挑起事端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几个人结伴去了海岛深处。 第二十九章 荒岛生存 他们一走，张立天就凑到王修诚面前。 “王大哥，他们刚才说这次海难是嫂子出海引来的，你们一定要小心。” 村民的愚昧他是见识过的，王修诚救了他一命，他不想看到王修诚被害。 白如脸色一沉，这些人真是愚不可及。 只是现在不是跟他们计较的时候。 “小如，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王修诚见她变了脸色，以为她是害怕，忙安慰。 白如摇头，“我不怕，我只是在想，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王修诚一愣，他们现在在这不知名的孤岛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真的没法回去。 气氛有点低迷，一阵风吹过，白如冷的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往王修诚身边靠了一下。 王修诚愣了一下，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白如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这个男人本来就是她的男人，虽然没有圆房，但是靠一下又没什么。 两个人靠在一起，互相汲取体温，倒是没那么冷了。 很快那群人就回来了，他们人多，捡了许多柴火。 大家把柴火堆在一起，火势更加大。 一群人围在火堆前，在火光的炙烤下，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寒冷的问题解决了，下一个就是解决饥饿的问题。 他们人多势众，很快捡了许多海货回来，丢进火里烧了一下，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饱之后，困意袭来。 白如也很困，但她不太敢睡。 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更何况刚才他们还在打自己的主意。 “小如，你先睡一觉，我来守夜。” 王修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柔声说道。 白如想了想点头。 “也好，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 白如确实困了，而且明天她还要解决很多问题，必须养好精神。 靠在王修诚的怀里，白如很快就睡了过去。 张立天坐在王修诚身边，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也困的不行。 其余的人看了他们一眼，也挤在一起睡了过去。 王修诚一夜没睡，白如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睡在王修诚的怀里，此时更是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中。 白如身材娇小，而王修诚身材高大健硕，她娇小的身体刚好被王修诚抱在怀中。 “醒了？” 耳畔传来王修诚低沉的嗓音，白如的脸一下就红了，她不自在的挣开王修诚的怀抱坐起来，撩了撩耳边的发丝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们醒了啊？” 听到动静，张立天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迷糊的问了一句。 “嗯。”王修诚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白如身上。 昨晚不是他们第一次抱着睡，但感觉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咳。” 白如被王修诚看的不自在，逃一般走远。 “王大哥，你快过去看看，这荒无人烟的，要是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张立天不明白他们怎么了，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异。 “嗯。”王修诚迎了一句追了上去。 吹了一会儿海风，白如已经冷静下来。 他们都是夫妻了，不就是抱着睡了一晚上吗，有什么好害羞的。 “小如。”身后传来王修诚的声音，白如顿住脚步。 很快王修诚就追了上来。 “小如，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的，你一夜没睡吗？” “后半夜眯了一会儿。” 两人之间的对话有点无聊。 白如揉了揉自己的脸，“我们先弄点东西吃吧。” 说到吃东西，王修诚就想到她昨晚只吃了几个蚬子。 “这样吧，我去海边找找看，有没有可以煮东西吃的瓦罐。” “那你小心点。”白如也不想饿肚子，而且今天风平浪静，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把调料露于人前。 “放心吧，我很快回来。” 和白如一起回到火堆前，王修诚看向张立天。 “你帮我照看一下小如，我去海里找些吃的。” 张立天看了王修诚，又看了看白如。 “王大哥，我去吧。” 别人新婚燕尔，他何必做这个恶人。 “我去吧，你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源。” 张立天见他坚持，只好点头。 王修诚很快下了海，白如收回视线。 “我们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水源。” “好。”张立天挠了挠头，跟在白如的身后。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睡在一起的人们也纷纷起来，看着明媚的阳光恍惚了一下清醒过来。 坐在沙滩上，放眼望去，入目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海鸥时不时盘旋而过，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几人收回视线，“李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他们中间的李伟东身上，他和李伟旭是堂兄弟，不过李伟旭自诩是读书人，不太看得起他。 但在这群人眼中，他还是很有分量的。 李伟东沉默片刻有了主意。 “先去找东西吃，然后在这里等等看，有没有出来打渔的渔船，到时候我们坐渔船回去。” 有了办法，大家也没那么慌了，一时间，找柴火的找柴火，找食物的找食物，大家都忙活起来。 转眼便是一个半个时辰过去了，白如和张立天从海岛上回来，此时王修诚也拎着一个瓦罐和一些海鲜回来。 也是他运气好，在海边找到一个破了一半的瓦罐，勉强还能用。 瓦罐里还装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他在海边随便捡回来掩人耳目的东西。 “修诚，你真的找到瓦罐了？” 白如和张立天在海岛上找到了水源，解决了水源问题，白如心情很好。 “嗯，我已经洗干净了。” 王修诚大步走到白如身边，献宝一般将破了一半的瓦罐交到白如怀里。 “你真厉害。” 白如夸道。 王修诚的耳垂一下就红了，张立天看在眼里，默默的退开几步，好端端的，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那边有水源，我先去打点水来，然后我们煮东西吃。” 她昨天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得不行，现在有了瓦罐，她一定要做一顿好吃的犒劳自己。 第三十章 回去之法 “我跟你一起去，张立天，你把这些东西洗干净。” 王修诚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吩咐起张立天来毫不客气。 张立天早就馋白如做的东西了，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捡起地上的东西屁颠屁颠的去洗了。 “张立天，王修诚一个傻子，那个女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何必跟他们走这么近？” 刚走到海边，李伟东那边的人就问道。 “王大哥昨天救了我一命，我不过是洗东西而已，不算什么，再说了，待会儿我也要吃的。” 张立天不愿意和这些人多说，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始清洗。 李伟东那群人看了他一眼。 “不知好歹。” “行了，别管他们了，赶紧弄东西吃吧。” 这海上什么都没有，从昨天到现在，他们已经出海两天一夜了，还不知道家里人担心成什么样子。 眼下最重要的是早点离开这里回家，何必去争这些东西。 李伟东和李伟旭不是一伙儿的，他对谁做里正没多大的兴趣，对他来说，多赚钱才是硬道理。 “李大哥说的对，我娘还在家等我呢。” “我媳妇儿也是，昨天我还答应她，卖了这次的鱼，给她扯点布做身衣服。” 提到自己的家人，他们也没心情针对张立天了。 另一边，白如带着王修诚轻车熟路的找到水源，把瓦罐洗干净，又盛了一些干净的水起来，想了想，她干脆把调料取出来放进去。 王修诚在周围看了一圈，找了几张比较大的树叶，盛了一些水跟在白如身后回到沙滩上。 张立天已经洗好了东西，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放好，勤快的钻进后面的林子里找柴火。 放下瓦罐，白如找了一些石头搭好，将瓦罐放在上面开始生火。 很快锅里的水就沸腾了，白如将洗干净的海鲜都放了进去，想了想，她让王修诚把一边的海带带回来，洗干净放了进去。 很快，沙滩上就传来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儿。 白如的厨艺本身就不差，在加上有调味料的加持，这锅汤就更香了。 李伟东那边的人频频看向不断冒热气的瓦罐，控制不住的咽口水。 过了片刻，他们实在忍不了了。 “李大哥，我也去海里看看有没有瓦罐。” 李伟东没说话，其实他也被香味儿吸引了，但他对口腹之欲没有太大的想法，倒也还稳得住。 白如并没有关注他们，她搅动了一下锅里的海鲜汤，满足的吸了一口香味儿，在心里感叹，这才是生活啊。 “我可以吃吗？” 张立天眼巴巴的看着瓦罐，简直望眼欲穿。 “你把这个拿去洗洗，然后过来一起吃吧。” 白如不是小气的人，何况张立天也出了力。 得到白如的允许，张立天炮弹一般冲到海边，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了木棍，又回到了瓦罐边。 见他这么急切，白如有点好笑。 “吃吧，瓦罐不大，我们先一人吃一点，吃完在继续煮。” 说话的间隙，张立天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只海虾丢进嘴里。 和他预料中一样的美味，吃了一口之后，张立天就停不下来了，也顾不上烫，吃的一脸满足。 王修诚和白如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瓦罐里的东西肉眼可见的减少，张立天犹不知，拿着筷子还要夹。 “先别吃了，让小如吃。” 王修诚拦住张立天道。 张立天看了白如一眼，灿灿的收回手，不舍吞了吞口水。 “你们吃，你们吃。” 接下来白如又煮了两次，三个人才填饱了肚子。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李伟东等人同样找到了瓦罐，但他们煮出来的味道却和白如煮出来的东西大不相同，几人食不知味的吃完东西，眼巴巴的看着大海。 转眼就到了中午，炙热的阳光毫无遮挡的落在他们身上，大家都被晒得汗水连连。 但海面上却一条船都没出现过。 这个结果让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李大哥，要是一直没有船来怎么办？” 李伟东没吭声，他也没想过这个结果。 他下意识的看了不远处的王修诚，他们三人又在吃东西了。 对白如来说，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 吃了第二顿，白如摸了摸肚子，满足的吐出一口气。 张立天也吃的肚儿圆，他摸了摸肚子，想到了家里的老娘。 “嫂子，我们该怎么回去啊？” “看来是不会有船来了，既然这样，我们自己造船回去吧。” 白如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刚才她去打水的时候看过了，这岛上有椰树、榕树、红树林、松、柏等树种。 从前她上学的时候，就学过这方面的知识。 当初她对这方面十分好奇，学的很认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用上了。 她不需要造多么精致的船，只要能带他们回去就行了。 “造……造船？” 张立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要知道对于渔民来说，船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但百姓会造船的不多，造船的手艺也只传给自己的子孙。 换句话说，船很贵。 而现在，白如一开口就是造船，他怎么能不吃惊。 “没错，造船。” 白如倒不觉得自己异想天开，毕竟这是回去唯一的办法。 来之前李伟旭说过，第三次比试在三天之后，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若是明天他们还回不去，这次比试他们就不能参加了。 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我们什么都没有。” 造船是需要工具的，张立天虽然不精通，但大概还是知道的。 这个问题白如也想过，但有问题就要克服。 他们有这么多人，古人都能用石头当各种工具，他们也可以。 “小如，我再去海边看看，海底能不能找到一些工具。” 王修诚已经认可了她的办法，主动出击总比被动等待好。 “修诚，你相信我吗？” 白如目光灼灼的看着王修诚，眼中满是期翼。 被她这样看着，王修诚的耳垂再次发烫。 “我当然相信你。” 从认识她到现在，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虽说造船这事麻烦了一些，但他们有这么多人，只要大家齐心合力，一定能成功的。 第三十一章 竹筏 “那你就不怕我做不到吗？” 白如还真有点好奇，毕竟她这个做法，在他们看来，确实异想天开了。 “你既然开口了，肯定有把握。” 王修诚答得毫不犹豫。 张立天在一边看着他们夫妻俩，越发觉得是多余的。 等他们说完他才开口，“可是我们什么工具都没有，要怎么砍树？” 工具的事刻不容缓，白如也明白这一点。 “我们先去海边找找，有没有其他遗落的东西。” “你在这里等等，我们去就好了。” 下水的事由男人来做就好了，王修诚不想她事事都亲力亲为。 白如没有反驳，见他们走到海边，她则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画了很久，白如忽然意识到一点，这里工具匮乏，他们的时间也不多，要想在短时间内造一艘小船并没有那么容易。 但这不代表她就要放弃。 在后世，船有很多种形态，其中一种就是竹筏。 那是最简单的造船方式，当然，前提他们必须找到竹子。 对面，李伟东等人坐在一边，看着白如在地上写写画画，目光纷纷看向李伟东。 “李大哥，我们怎么办，继续等下去吗？”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这个时候绝不会有渔船出来，他们想借助渔船回去的法子根本行不通。 李伟东看着他们三个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忽然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到白如面前。 “我听说你要造船回去，怎么造，我们一起。” 白如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去找竹子吧。” 白如并没有拒绝他们的示好，首先，白如做不到不管他们，毕竟这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其次，他们只有两个人，要做这么大的工程还是比较费力的。 既然有省力的办法，何必为了所谓的面子让自己不舒坦呢。 “好。”李伟东说话算话，既然他决定了听白如的，就绝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其余人跟在他身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满。 在他们村里，女人的地位向来很低，可李伟东竟然带头听一个女人的指挥，尤其是这个女人是这次海难的罪魁祸首，他们心里怎么可能服气。 走到林子里，几个人借口撒尿走到无人的地方。 “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听那个女人的指挥吗？” “我看她挺有把握的，不如就信她一回。” “可这次危险也是她带来的，如果她不出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够了，难道你们不想回去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眼下回去才是重中之重。 “先这样吧，反正我们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听她的，或许她真有办法，至于其他的，我们回去了在慢慢算也不迟。” 此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几个人结伴而去，结伴而回。 李伟东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小心思，认真的在林子里找了一会儿，还真的找到了不少的竹子。 同时王修诚和张立天也抱着几把生锈的铁刀回来了。 见白如坐在原地，王修诚松了口气，随便找了一块石头磨了一下，铁刀上的铁锈被磨掉，露出锋利的刀锋来。 刀锋在阳光下发出锐利的光泽，白如十分欣喜。 “真的找到刀了。” “嗯，我们的运气不错。” 王修诚没说，他们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把刀的。 “那我们先去林子里看看吧，李伟东他们已经进去了。” 白如兴致勃勃的就要往林子里去。 王修诚拉住她，“林子里荆棘密布，你就别去了，我们这么多大男人，难道还砍不了树吗？” “修诚，我打算做竹筏，不做船了。” 倒不是她不会，而是耗时太长，他们没那么多时间。 另外，她一个女子若能造船，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白如怕会引来麻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白如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王修诚半点不意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能回去就行。” 他们已经出来快两天了，胡三春和王荣阳肯定担心的不行，早点回去早点让他们放心。 白如就喜欢他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我也去看看，竹筏也是有讲究的。” 最好的就是前端有弯曲，这样能很好的浮在水面上，而且阻力比较小。 至于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的讲究。 “也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三人朝着林子走去，还没靠近，李伟东等人就出来了。 “王修诚，我们在里面找到竹子了。” “走，我们快过去。” 白如已经迫不及待了，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这样的日子，她一点都不想过。 穿过草丛，一群人来到竹林里。 巧合的是，一丛竹子的根部压着一块大石头，这些竹子的根部都是弯曲的，完全符合白如的要求。 “把这些都砍了。” 白如指着那丛竹子道。 “好。”王修诚应了一声，握着刀走了过去。 “咚咚咚！”刀锋劈进竹子里，很快竹子就倒在地上。 其余人也没闲着，很快忙活起来。 白如也没闲着，在周围找了许多可以将竹筏捆绑起来的藤蔓。 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在太阳下山之前把竹子和藤蔓都抬到了沙滩上。 主要材料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将竹子捆绑起来，做成竹筏的样子。 白如指导王修诚在竹子的前端砍一个缺口，能更好更稳固的将竹筏捆绑到一起。 王修诚动作麻利，一把生锈的刀在他手中宛如神兵利器。 其余人也没闲着，整理藤蔓的整理藤蔓，干劲儿十足。 白如看在眼里松了口气。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忙活下，三个竹筏完成了。 他们一共有九个人，白如这边有三个人，李伟东那边有六个人，三个竹筏，到时候还要打一些鱼回去，三个竹筏刚好够。 每个竹筏都是由十根主子绑起来的，为了更加牢固，他们绑的很结实。 竹筏大约有五十厘米宽，长两米，坐三个人绰绰有余。 有了工具，白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修诚，我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白如这一次出海的目标本身就不是那些常规的鱼类，毕竟那些东西人人都会打，东西一旦多了就不稀奇了。 她要的是出奇制胜。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在任何领域都适用。 第三十二章 海货 “好。”王修诚基本上不会拒绝白如的要求，更何况，白如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张立天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一边的李伟东等人，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见他们走出去一段距离，李伟东等人跟着站起来。 “走，我们也去看看。” 他们昨天打的渔都掉到海水里了，不仅如此，连船也毁了，这次的损失可想而知。 若是能在这里找到一些东西带回去，也能弥补一下。 白如和王修诚来到浪潮退散的地方，白如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 “修诚，找一块石头过来。” 这下面应该有不少的螃蟹，螃蟹可是好东西，李白曾作诗赞螃蟹之味美。 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 连大诗人都逃不过螃蟹的美味，可见其味道独特。 还有海蛎子，还有蚬子等其他的海生物。 最重要的是昨天张立天找到了海参和海胆，这两样东西才是重中之重，若是找得多，以后他们就不用过穷日子了。 白如干劲儿十足，找了石头就在沙子里翻找起来。 王修诚也去找了工具，在沙子里挖了起来。 这个年代和后世不同，海生物十分丰富，不过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许多东西。 有海参，海胆，海蛎子，蚬子，螃蟹…… 几乎所有能想到的种类都找到了。 李伟东等人看到这些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这些东西根本没人要，尤其是蚬子等，这东西壳大肉少，而且处理不好的话，吃到嘴里一嘴沙。 比起这个，大家更愿意买肉多好处理的鱼。 白如和他们想法不同，越是有钱人，就越是喜欢吃各种独特的东西。 蚬子等贝类生物虽然肉少，但味道却大不相同。 而且现在他们在岛上，对方人多，他们人少，为了安全起见，白如把挖到的东西分了他们一半。 只是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而这些东西零零散散，十分不好带。 李伟东那群人想了想道：“今天天气还早，我们再去打一些渔吧。” “说的对，这些东西根本没人吃，根本卖不到什么钱，我们就不要了。”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沙滩上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白如看着满地的东西有点犯愁。 竹筏上光秃秃的，中间还有缝，根本不能放，她要怎么才能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怎么了？”王修诚见她盯着满地的东西发呆，关心的问。 白如皱着眉头。 “这些东西怎么带回去啊。” 王修诚看了看她。 “这样吧，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把这些东西包起来。”白如摇头。 “不行，你那衣服能包多少。而且你身体再好，也不能这样折腾。” 王修诚刚要开口，却见白如眼前一亮。 “有了，刚才不是还剩下不少的竹子吗？我们去加工一下，做成篮子就能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了。” “这个我会。” 张立天立刻出来刷存在感。 两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让王修诚在一边守着那些东西，他们则回去做篮子了。 因为是简易的篮子，他们做的也不细致，直接把竹子用石头捶扁，编制起来，然后封口，上面在绑一个柄，一个简易的竹篮就做好了，虽然细节上不是很好，但胜在实用。 白如心满意足的拎着竹篮走到海边，把地上的东西全部装起来。 王修诚自然的拎起竹篮。 两人回到沙滩上，张立天又做好了一个。 “嫂子，还要不要，我再做几个。” “不用了，你也去找一些海货吧。” 经历了这么多事，白如对张立天的观感好了一些，而且他刚才帮了不少忙，白如不喜欢欠人情。 “嫂子，海毛刺真的能吃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张立天对白如有种莫名的信服，只是他还是很好奇，那东西浑身都是刺，到底要怎么吃。 “当然可以，你先去找吧，待会儿天就黑了。” 他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明天天一亮，他们就要回去了，否则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担心呢。 得了白如的准话，张立天干劲儿十足的去找了。 白如看着满满一篮子的海货，最后将绑在破船身上的海带和紫菜都带了回来。 两人又编了一个竹篮，把东西都装了进去。 其他人见了，纷纷效仿编起来竹篮，甚至将竹筏推到海面上打起了渔。 “小如，你在这里休息，我也去打一点渔吧。” 王修诚提议。 “不用了，那些东西大家都有，并不稀奇，我们这些才是独一无二的，到时候一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不是白如自信，而是经验之谈。 王修诚看着白如一张一合的嘴唇，忙移开了视线。 白如并不知道王修诚的小心思，继续说着。 “也不知道娘和弟弟怎么样了。” 提到家人，王修诚什么心思都没了。 “我们明天就能回去了，看到我们都平安，他们就安心了。” “希望是这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夕阳一点点沉下海平线，世界又一次归于黑暗。 张立天找了满满一竹篮的东西海货回来，基本都是白如找到那些种类。 其余人也没有空手而归，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打了将近半竹篮的渔。 白如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做了晚饭。 吃过之后，她照例睡在王修诚的身边。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她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靠在他肩膀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照常升起，再一次为大地带来光明。 白如在王修诚的怀里醒来，看着明媚的阳光绽出一个笑容。 “早啊。” “嗯。”王修诚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耳垂一下就红了。 “天亮了，我们回家！” 不远处传来李伟东等人激动的声音，大家也顾不上吃东西，七手八脚的把竹筏放到海面上，然后把竹篮放上去，大家争相恐后的上了竹筏，奋力往来时的路划去。 白如看了一眼被遗留在海面上的海货，无奈的摇头，真是暴殄天物啊，错把鱼目当珍珠，不知道将来他们会不会后悔。 “走吧。”王修诚将她拉起来，两个男人奋力将竹篮抬到竹筏上，最后将白如拉上去。 三个人踏上了回程的路途。 第三十三章 卖海货 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平浪静，一行人平安的抵达了市集。 作为打渔的老手，大家基本都有固定的客户，李伟东等人很快将鱼卖了，拿着银子回来了。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呢？我们早就说过，这些东西不值钱，让你们丢掉你们偏偏不听。” 王修诚的脸色不是很好，不是因为卖不出去，而是因为这些人瞧不起白如。 他能沉住气，张立天却沉不住。 “你们得意什么，那点银子还不够嚼用的。” 他现在就是无条件的相信白如，相信她能创造奇迹。 白如丝毫没有将他们的反应放在心上，观察了一番路过的行人，最后拦住一个路过的老者。 “这位先生，您要买海货吗？” 被拦住的老者看了白如一眼，捋了捋胡子。 “你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若是那些常见的就算了，我都吃腻了。” 白如眼前一亮，将他带到竹篮面前，当着他的面打开竹篮。 “先生您看，这些都是新鲜的海货，味道鲜美，您要不要买回去尝尝？” 老者依言上前查看了几眼，满意的点头。 “东西是不错，但你说味道鲜美，你可有独特的烹饪之法？” 老者是个告老还乡的高官，回来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吃海味儿，可这些东西吃来吃去都是那几种，他才想换换口味儿，没想到就遇到了白如等人。 “自然是有的，若是先生不嫌弃，可以找个厨房让小女子试试。” 白如并不担心厨艺泄露，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卖海货。 相反，人们越是知道怎么吃，她的海货就会卖的越好。 老者眼前一亮，“这位姑娘一看就是个懂行人，也不用找厨房了，直接去我家吧。” “这样可以吗？” 白如有点犹豫。 “那是老夫的家，有何不可？你们都是一起的吧，来来来，把这些都送到我家。” 这个老者是个老饕，喜欢吃各种美食，而且十分有品位。 白如本想拒绝，但老者坚持，她只好从善如流。 老者家不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他的房子看起来和普通人家的房子没什么不同，只是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看就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你们把东西放下吧。” 老者朝王修诚等人说了一句，转而看向白如。 “你跟我去厨房。” 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白如有点无奈。 她去竹篮里捡了一些海鲜，这才跟在老者身后去厨房。 这个厨房很大，而且十分干净整洁，灶台上的调料更是差不多齐了。 白如有点惊讶，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有人把这些东西入菜的人。 老者见她盯着那些东西看，忍不住安利。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可以驱除海味儿的腥味儿。” “老先生是个识货的人。” 白如真心的夸赞，谁说古人愚昧，还是有聪明人的，只是太少了。 “哈哈，你这个丫头真有意思。” “我姓陈，你叫我陈先生吧。” “陈先生。”白如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句，然后捋起袖子，认真的处理起了看似最难处理的海胆。 清洗了一番，白如抬起头。 “陈先生，可有剪刀？” “有。” 陈先生立刻找来了剪刀，然后蹲在白如面前，似乎要看个究竟。 白如也没藏着掖着，准确的找到海胆身上的小孔，将剪刀的一头试探的插进去，小心的剪了起来。 这个动作一定要小心，否则会破坏海胆的完整性，影响口感。 白如的动作很快，篮子里的海胆都被她取出来，嫩黄色的海胆肉被她整齐的放在盘子里。 “下一步要做什么？” 陈先生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是个懂行人，看白如的手法就知道她是个老手，这让他更加的期待。 “陈先生吃过刺生吧。” 作为老饕，刺生这种美食，他自然不会错过，陈先生点头。 “那我们今天就吃海胆刺生，老先生意下如何？” “你决定就好。” 白如点头，将取出来的海胆切成均匀的小块摆放好，然后取了灶台上的酱油浇上去，嫩黄色的海胆被浇上一沉棕色的酱油，色泽十分诱人。 但这还不算晚。 白如看向陈先生。 “陈先生，我这里有一些自己做的酱料，您要不要尝尝？” “好啊。”陈先生对美食抱有极大的热情和期待，一点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白如从容的取出柠檬汁，还有特制的酱料洒在盘子里，轻轻晃动了一下，让海胆充分的吸收酱料的味道，片刻之后，白如将做好的海胆双手呈到陈先生面前。 “陈先生，尝尝看。” 按理来说，吃食这种东西还是有忌讳的，尤其是陈先生这种一看就不凡的人。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筷子都没拿，直接用手指夹起一块海胆肉放进了嘴里。 舌尖刚接触到滑嫩的海胆肉，陈先生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美味，难得的美味。 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这个小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陈先生一连把盘子里的海胆肉都吃完，这才意犹未尽的擦干净手指。 “姑娘手艺不错。” “先生繆赞了，只是随便做做，登不得大雅之堂。” “哈哈，你太谦虚了。” 味蕾得到了满足，陈先生更加和善。 “这些我都要了，不过你得给我一个食谱，姑娘觉得呢？” “自然，不知先生出多少价？” 谈生意这种事白如自然不会退缩，其他的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五百两，姑娘可满意？” 这个价买的不是海胆，而是食谱。 “成交。”白如满意的点头，食谱这种东西在后世来说不值一提，而且她的主业是售卖海鲜，其他的，白如并不想参与。 “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所有的货我都要了。” “陈先生真乃爽快人。” 有了钱，白如心里十分高兴。 拿到这笔钱，就可以送王荣阳去上学了。 院子里，李伟东等人等的有点不耐烦了，甚至有人在揣测他们并不是在里面做菜，而是在行龌龊之事。 正想着，白如和陈先生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陈先生满脸笑意，从袖口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她。 “这些东西我很满意，日后若是还有，尽管送到我这里来。” “多谢陈先生光顾。” 白如接过银票，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 其他人看到五十两银子顿时就呆住了，他们卖了这么多年的鱼，加起来都没有五十两，而白如这个女人竟然一次就卖了五十两！ 第三十四章 悔不当初 他们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那几个瞧不起白如的人更是恨不得时光倒流，他把那批海货带回来了。 否则他也可以卖这么多银子了。 白如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转身看向陈先生。 “那我们就告辞了，再会。” 陈先生欣赏的看着白如。 在出来之前，白如恳求他隐瞒真正的价格，只曝光十分之一的价格。 这一点让陈先生有点意外，毕竟懂得收敛的人不多，而这个看似平凡的女子却有这样的觉悟，由此就注定了她的不凡。 眼看他们就要走，陈先生询问。 “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白如。” 白如落落大方的介绍自己。 “白如，我记住了。” 陈先生看向其他人。 “都回去吧，以后你们若是有特别的海货，也可以送到我这里来。” 这番话让李伟东那群人挑衅的看向白如，在他们看来，白如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白如面不改色，这些人不清楚，但她自己却是明白，在陈先生心中，最值钱的不是那些海货，而是食谱。 只可惜这些人不懂，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没打算曝光真正的价格。 拉仇恨这种事，白如不愿意做。 “告辞。”王修诚护在白如身边，离开了陈先生家。 出来之后，李伟东等人就离开了。 他们迫不及待的赶回去，多打一些海参海胆等海货回来。 他们的去向白如并不在意，离开了海岛之后，他们就毫无关联了。 白如分了二十两银子给张立天，张立天拿着这些银子，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嫂子，这些都是你的钱，你给我做什么？” “这是你应得的，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们得去买几匹布。” 她名义上是嫁给王修诚了，但实际上是净身出户，现在她连一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 以前是她没钱，现在她赚了钱，自然不愿意亏待自己。 张立天刚想拒绝，就看到王修诚不悦的扫了自己一眼。 张立天反应过来，人家夫妻俩一起，他在旁边凑什么热闹。 “那王大哥，嫂子，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说完张立天消失在人群中。 “这个张立天不错，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白如忽然说道。 “他就喜欢贪小便宜，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 王修诚和他打过不少交道，还是了解张立天的为人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快去买些东西然后回去吧，娘和弟弟肯定担心坏了。” 提到家人，两人都没了其他心思，以最快的速度买了需要的东西，急急朝家里赶去。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 “胡三春，你儿子死了，儿媳妇儿不见了，识相的把荣阳交给我，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 隔着老远，王李氏尖利的声音清晰可闻的传来。 接着是胡三春弱弱的反驳。 “你别胡说，我儿子没死，他没死！” “那个白如就是个克夫命，她才刚嫁进你们家，修诚就被克死了，快把那个女人交出来，这种克星我们王家可不敢要！” 王李氏从来没把性格懦弱的胡三春看在眼里，上次白如打了她儿子，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正好这几天白如都不在，王李氏就找上门来了。 听得这声音，王修诚和白如加快了脚步。 几乎是跑着回到家，就见胡三春和王荣阳被拉扯的东倒西歪。 听到动静，王李氏的三个儿子正拉扯着王荣阳。 他们不过两天不在家，王荣阳脸上刚养的一点肉又消失了，白如看的心里难受。 她沉着脸，随手提起一个凳子上前，眼神凶狠的瞪着王李氏和她的三个儿子。 “王李氏，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你居然还敢上门来，信不信我再次给你儿子的脑壳开瓢！” 白如沉着脸的时候气势十足，加上上次她给王家母子四人的印象太过深刻，王李氏的三个儿子忙放开王荣阳整齐的退后几步。 白如冷哼一声，“算你们识相，立刻给我滚！” 收拾这些人是迟早的事，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被吓到的胡三春和王荣阳。 赶走了王李氏，白如丢下手中的凳子，上前将胡三春扶了起来。 王修诚早就放下东西将王荣阳扶起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见他没受伤，他才松了口气。 胡三春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儿子儿媳，半天回不了神。 见她这样，白如就知道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心里愧疚又愤恨，王李氏母子四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她得好好想个办法彻底摆脱他们。 白如小心的扶着胡三春，声音温柔。 “娘，我们先回房。” 这声娘总算把胡三春的神智拉回来，她站在原地将白如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犹自不够，甚至在白如脸上摸了好几把，这才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小如，修诚，你们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胡三春的声音哽咽无比，眼泪夺眶而出。 天知道前天晚上他们没回来，她是怎么熬过这两日的，如果不是还有王荣阳，她差点就撑不下去了。 胡三春的眼泪让白如更加难受，愧疚的蹲在胡三春面前。 “娘，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娘，小如，先回房再说。” 看着快要哭成一团的媳妇儿和母亲，王修诚不知道该先安慰哪个。 白如将王修诚的为难看在眼里，忙转移话题。 “对，娘，您身上的衣服都被他们扯破了，刚好我买了三匹布回来，您手艺好，给全家都做几身衣服吧。” “你们哪儿来的钱？” 胡三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个我们待会儿吃了饭慢慢说，现在先回房。” 胡三春果然不在问，任由白如将她扶回房间。 大概是折腾累了，在白如的安慰下，胡三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白如坐在床边，看着胡三春眼下的青黑，就知道她肯定两个晚上都没好好睡觉。 她心里又暖又愧疚，仔细的为胡三春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小如，我烧了热水，你先洗个澡，我去韩明家一趟。” 他们借了韩明家的船，现在船毁了，于情于理，都得给个说法。 第三十五章 家 白如点头，她确实早就想洗澡了，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她早就快忍不住了。 “去吧，早点回来，待会儿我做好吃的犒劳一下大家。” “嗯。”王修诚看着白如娇小的身体，心里暖洋洋的，原来这就是被人惦记的感觉。 见他盯着自己，白如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身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我先走了。” 王修诚转身大步离开，好像有人在追他。 白如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去厨房打水洗澡。 洗完澡，白如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只是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之前她穿的是胡三春的衣服，这身衣服已经被海水泡的不能再穿了。 这个时候她有点后悔，没买几件成衣回来，只是后悔也晚了。 白如想了想，从浴桶中出来，在衣柜里找了一件王修诚的衣服套上。 王修诚身材高大，他的上衣穿在白如身上就成了过膝长裙。 白如低头看了一眼，倒也不嫌弃。 几乎刚刚穿好衣服，王修诚就回来了。 他站在门外听着房里传来的水声，脸色再一次泛红。 恰在这时，白如打开门，两人顿时四目相对，王修诚下意识的低下头，目光正正对上白如那双白嫩纤细的小腿，原本就绯红的耳垂顿时红的滴血。 他忙别过头去不敢在看。 “小如你先进去，我去问问娘有没有衣服。” 说着逃一般离开。白如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裸露的小腿，无奈的摇摇头。 很快王修诚就拿着胡三春的衣服回来了，他低着头不敢看白如。 “这是我娘的衣服，你先换上，等娘把衣服做出来，你就有自己的衣服穿了。” 话说到这里，王修诚忽然愧疚的低下头，是他没用，连给媳妇儿买衣服的钱都挣不到。 “好，正好还有水，你也洗个澡吧。” 白如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嘱咐道。 “嗯。”换好衣服，白如顺手把衣服洗了晾上，然后就去了厨房。 现在已经是下午，虽然做晚饭为时尚早，但她不在家这两天，他们肯定没好好吃东西，正好她刚才回来买了不少东西，正好可以煮上。 他们的身体太虚了，得好好补补。 厨房那些事白如做起来轻车熟路，很快就烧好了火，将买来的骨头熬上，又她将留下来的海带切好放进去，最后把调料放进去，盖上锅盖开始煲汤。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一股特殊的香味儿，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东西的王荣阳跑了进来，眼巴巴的看着冒着热气的锅。 “嫂子，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海带骨头汤。” 这可是补身体的好东西，可惜这个时代很少有人愿意要大骨，这正好便宜了白如。 “海带？那是什么？” 王荣阳虽然从小念书，但该懂的事也都懂，只是海带这个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身上的伤处理过了吗？” “没事儿，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王荣阳到底只是个孩子，那些不愉快的事很快就忘了。 “那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晚饭还要等一会儿。” 说话的间隙，白如把米饭闷上，开始准备其他的食材。 清爽可口的小青菜，还有补血的猪肝。 这顿饭花了半个时辰才做好。 白如一叫开饭，王荣阳第一个冲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声衣服，衣服上有不少的补丁，下摆的颜色更是和衣服颜色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后来才补上去的。 白如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他们。 白如有点心酸，转身盛了四碗饭摆上，然后又一人盛了一碗汤，这才坐下。 “娘，荣阳，修诚，先喝一碗汤再吃饭，这个汤营养高，多喝点。” “好。”胡三春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 胃口也比之前好了，一口气喝完汤，然后好奇的看着碗里青翠的海带。 “这是什么？这叫海带，娘你试试看。” 白如一边说，一边夹起一块海带放在胡三春的碗里。 胡三春想也不想就尝了一口，然后惊喜的看向白如。 “这个海带的味道不错，你们从哪儿弄的？” “海里找到的，您喜欢啊就多吃点，今天我们大家都累了，吃完好好睡一觉，其他的明天再说。” 明日就是第三次比试的日子，白如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不管在什么年代，有了权才有话语权，她不想时时刻刻被人惦记，被人欺负。 “也好。”胡三春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白如跟着王修诚一起出海的事她却是知道的，这件事若是被其他人发现，白如的处境会很危险。 吃过饭，白如刚要收拾厨房，就被王修诚推出厨房。 “你去娘那里跟她说说话，这些事我来做吧。” 白如没拒绝，毕竟她确实有话要跟胡三春说，她拿了布匹敲开胡三春的门。 胡三春看着她怀里的布匹，有点心疼。 “小如，怎么买这么多？这得多少钱啊？” “娘，赚了钱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的，你看看这匹布，花色很衬你。” 白如手中拿着一匹青色带暗纹的布匹在胡三春的身上比划。 “小如，娘老了，这个花色不适合我，还是都给你做衣服吧。” 不得不说，这个颜色很衬她，胡三春因为身体虚弱，很少出门，以至于她的皮肤很白，这种花色就是要皮肤白才能穿出来。 “娘，这是我特意给您买的，是我的一片心意，我嫁进王家，什么都没有，这匹布就当是我送您的礼物。” 白如一阵推销，胡三春说不过她，而且那个花色确实不是很适合白如的年纪，她也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娘，您帮我裁一下吧，我自己来缝。” 胡三春的身体不好，白如不敢让她过多的劳累，怕她又撑不住病倒了。 “做衣服而已，不算什么事，倒是你，才刚回来，快回去歇着吧。” 胡三春对白如越来越满意，至于王李氏的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还年轻不累，倒是娘您就听我的，明天再做吧。” 胡三春拗不过她，只好放下布匹。 “好，那我就听你的，你快回去吧，晚上早点歇息。” “那我走了，娘您早点休息。” 告别了胡三春回到房间，白如神神秘秘的走到王修诚面前。 “修诚，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王修诚坐在床上，一脸好奇。 第三十六章 五百两 “你猜一下？” 白如卖了一个关子。 “你……”你了一会儿，王修诚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片刻之后他认输，“我猜不出来。” 白如不在逗他，从袖中拿出四百五十两的银票递到王修诚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 王修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银票，从哪儿来的？” “我赚的啊。” 白如将银票塞到王修诚的手中。 “以后我们就有钱了，过了明天我们去买一艘好点的船，以后就不用借别人的船了。” 看着那几张银票，王修诚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那些海货卖了这么多钱？” 王修诚十分震惊，他从小就打渔来卖，但也仅仅只是维持生活而已。 但白如一出手，就是五百两。 他看着白如的眼神越发深沉，不过他什么都没问，等到了合适的时机，白如愿意告诉他，那他就听，她若是不愿意，那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不是，那些海货大概值五十两吧，多出来的四百五十两是卖食谱的，以后要再想卖这个价钱只怕很难了。” 话虽这么说，但白如一点都不紧张。 住在海边就是守着一个宝库，要怎么挖掘由着她的心情来。 何况她还没有把调料做出来呢，不说其他，就光是味精就能大赚一笔。 王修诚看着白如，虽然对她卖食谱的行为不是很赞同，但这是她的东西，她有处置的权利。 “修诚，这些钱你收着吧。” 白如不知道他的想法，把银票塞到他的手里。 “小如，我们家都是媳妇儿管账的，这些银票你收着，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家里我都听你的。” 明明是朴实无华的语言，却让白如心里一阵温暖。 她也不推辞，将银票收了起来。 “那好，以后你赚了银子都给我。” “自然，谁叫你是我媳妇儿呢。” 王修诚忍不住撩了一句，白如娇嗔着瞪了他一眼。 “好了，快睡觉，明天还要去参加里正的选拔呢。” 白如不信李家的人会这么容易放弃，但她绝不退缩。 王修诚沉默着躺下，白如从他的身上翻过去睡在了里侧。 这几天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白如头一沾枕就睡着了。 王修诚小心的侧过身子，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白如就起来给大家做了面，吃过之后和王修诚一起来到了选拔里正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白如的脸色沉了下来。 直觉告诉她，肯定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修诚哥哥，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李婷婷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腻得白如眉头紧皱。 不过她是李家的人，正好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说今天进行第三次选拔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李婷婷不屑的白了白如一眼。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她傲娇的转过身，羞涩的看了王修诚一眼，低下头去。 “修诚哥哥，如果是你问，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白如，她实在不知道李婷婷哪儿学的这矫揉造作的做派，简直恶心的连隔夜饭都想吐出来。 她忽然有点佩服王修诚，面对这样的李婷婷还能面不改色。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可以问别人。” 李婷婷气结。 “前天你们没回来，我姑姑说你们都死了，村里不可一日没有里正，所以大家选了我哥哥做里正。” 李婷婷一脸骄傲，以后她就是里正的妹妹了，说不定王修诚看在她的身份的份儿上，会对她刮目相看。 白如，她轻轻咬着自己的唇，眼中的情绪愈发冰冷。 好，真是好得很！ 当初是李伟旭亲自上门说在进行一次比试的，可是连比都没有比，就直接定下了里正的人选。 好你个李伟旭，真当她白如好欺负是吗！ 白如的心中满是戾气，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一直被人欺负，一个个都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是吗！ “小如。”王修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白如的不忿，他忙握住白如的手。 “小如，里正的位置没了就没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只要我们立得起来，就没有人能欺负我们。” 话是这么说，但白如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李伟旭这是把他们当猴儿耍呢。 “小如，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王修诚继续劝。 正说着话，李伟旭也走了过来，看到王修诚，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 “王修诚，你回来了？” 王修诚没说话，他也无话可说。 李伟旭也不生气。 “前天我们等了你一天，昨天也没听到你的消息，大家都以为你掉到海里了，没想到你福大命大，竟然回来了。” 这个时候李伟旭说这些话，分明就是在刺激王修诚。 只是王修诚从来没在意过里正的位置，他之所以来参加，不过是不想家人受到欺负。 “也怪我，如果在多等一天就好了，可村里的事情这么多，没有个里正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只能听从大家的意见，做了这个里正，真的很抱歉，你若是觉得不公平，不然我们再比一次吧。” 这番话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典型的恶心人。 白如却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她目光冰冷的看向李伟旭。 “既然如此，那就恭喜里正了，修诚，我们回家。”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在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回到家，白如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王修诚担心的在门口转来转去，时不时的说几句话。 “小如，不过是个里正而已，以后我们多赚点钱，让里正也不得不听你的，好不好？” “哥，你又没选上里正吗？” 王荣阳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轻声问。 “嗯。”王修诚不想解释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出身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他没有投一个好胎，就是他不如人。 但现在不如人，不代表他以后也不如人，他会让所有人都看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年后再论成败。 第三十七章 男白莲 “哥，没关系的。” 王荣阳虽然人小，但他从小经历的事情多，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早熟。 “我会好好念书，以后高中状元，然后做大官，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王修诚莞尔，伸手揉了揉王荣阳的头发。 “好，我们荣阳从小就会念书，正好我们这次赚了一些钱，明日我们一起去镇上，让你重新入学。” 他们都知道，读书就能改变命运，只是王修诚已经错过了，不能再让王荣阳走他的老路。 惊喜来的太突然，王荣阳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修诚，片刻才憋出一句话。 “哥，嫂子真厉害。” 不是他看不起王修诚，而是他从十几岁就开始打渔，他们一家还饥一顿饱一顿，而现在白如才来几天，他们家不仅有饭吃，有衣服穿，现在连学都可以上了。 王修诚与有荣焉。 “没错，你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哥，你以后可要对嫂子好，不能欺负她。” 王荣阳像个小大人似得提醒王修诚。 王修诚有点无奈。 “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吗？” 王荣阳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如果你将来对不起嫂子，我和娘都会站在嫂子那边，你只要不想众叛亲离，就掂量掂量。” 王修诚，虽然被自己的弟弟警告了，但他却觉得开心是怎么回事。 白如从房间出来，见他们兄弟俩在说话，也没有打搅他们，直接去了胡三春的房间。 胡三春正在裁衣服，见白如进来，她立刻站起来。 “怎么样，选上了吗？” 白如摇头，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娘，选不上也没关系，以后我和修诚努力赚钱，让您和荣阳都过上好日子，让他们羡慕去。” 白如不是自夸，而是她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胡三春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快过来，我先给你量一下尺寸。” 白如依言站在胡三春面前，乖巧的让胡三春量。 片刻，她放下软尺，看着白如单薄的身体絮叨。 “你也太瘦了，以后家里赚了银子，多买点好吃的补补，女人啊，就得胖一点，才有福气。” 从来没体会过母爱的白如听着这絮叨，心里暖暖的。 “娘，以后我们一起养的胖胖的，这样我们一家都有福气。” 胡三春被白如的话逗笑。 “你呀，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我们修诚能娶你做媳妇儿，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听信那些莫须有的流言，同意了这门婚事，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娘，您就别夸我了，在夸我我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婆媳俩逗趣儿，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王修诚和王荣阳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听见没，嫂子以后就是我娘的亲闺女了。” 王修诚更无奈了。 “行了，你快去看书吧。” 王荣阳看了他一眼这才回房。 白如在胡三春的房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就见王修诚正在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修诚，今天时辰还早，我们去买船吧。” 既然决定了要发家致富，船是必须品，而且现在他们不差钱，船一定要买最好的，毕竟在海上危险系数极大，好的船在关键时候能保命。 “现在就去？” 王修诚猜到白如要买船，却没想到这么快。 “嗯。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借别人的船了，对了，昨天你赔了韩家多少银子？” 船是他们弄坏的，赔偿理所当然，但白如要知道具体数目。 “五两银子。” 白如点头，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五两银子可以买一艘一般的小船，而她现在还有四百多两银子，她可以选择的范围就大了。 但她没打算太过招摇，毕竟村里眼红他们的人很多，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我去跟娘说一声。” 很快白如就回来了，夫妻俩再一次出了门。 村子距离市集并不远，不过大半个时辰，两人就走到了。 不过白如对这种交通全靠腿的法子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她想着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买一辆马车代步，家里人出门也能方便一些。 再说了，王荣阳很快就要复学了，等他上学，更需要交通工具。 这个念头在白如心里闪过。 “修诚，船在什么地方卖？” 她对这个世界依然不是很清楚，但有王修诚在她身边，她就有种归属感。 “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王修诚记得她早上根本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也该到了吃饭的时候。 “我不是很想吃。” “那也要吃，饿着肚子怎么行。” 这个方面王修诚十分强势，这样的王修诚让白如想到了前世。 那个时候她对王修诚不假辞色，但王修诚却总是默默的关心她。 “怎么这么看着我？” 王修诚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才那个眼神太过奇怪。 “没什么，那就先去吃东西吧。” 白如收回视线，率先走进了一个小摊。 倒不是她吃不起，只是相比那些名声大噪的酒楼，她更喜欢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摊。 美味这种东西，和名声不成正比。 “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小摊的摊主是一个中年大叔，见他们进来热情的招呼。 “把你们这里的特色来两份。” 白如看了一眼这个小小的摊位，虽然小，但处处井井有条，收拾的十分干净。 “好勒，两份海鲜面。” 等候的间歇，李伟旭和几个友人正好路过，看到他们在这里吃东西，李伟旭顿住脚步，语气十分熟稔的上前搭话。 “修诚，你怎么在这里吃东西？” 语气里充满了惊讶，还带着几分不屑和得意。 “这里的东西好吃。” 王修诚面不改色的回答。 “这里的东西怎么能比得上对面的酒楼，那里的东西才好吃。”： 说完李伟旭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摇头。 “瞧我，竟然忘记你们的身份了，那里面一道菜就是一两银子，你们现在只怕还负担不起，不过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我请两位去尝一尝？” 第三十八章 买船 这番做派在白如的眼里看来，就是十足的白莲花。 但在李伟旭的友人看来，他却是个乐善好施的君子。 “东升，你真是我等楷模。” 李伟旭身边三三两两的友人吹捧着。 “张兄过誉了，不论如何，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人，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同村之人，总是要亲近一些。” 李伟旭被捧的飘飘然，说话更白莲了。 眼看他们还要商业互吹，白如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地站起来。 “李里正，你当上了里正确实是可喜可贺的大事，但这是你的喜事儿，跟我们没关系，还请你换个人炫耀吧，别打扰我们吃东西。” 白如这话说的毫不客气，李伟旭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白如却不在意，有些人你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还以为你好欺负，总想着得寸进尺。 “你个泼妇怎么说话呢！你就是嫉妒东升当上了里正，这才言语诋毁。” 李伟旭还没开口，他的友人就忍不住了。 白如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你莫不是耳朵有问题，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哪句话诋毁他了？” “还是你有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要害你？” 白如真是服了这些人了，她真的没时间跟这些人纠缠，有那个时间去多赚点钱它不香吗？ “我……”那人细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一字一句是诋毁他的，只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他的不耐和厌恶而已。 “东升兄，既然他们不愿，那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了，正所谓人各有志。” 这话就不好听了，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不过白如懒得跟他们废话，跟这些脑残计较，简直是浪费口水。 说话的间隙，面终于上来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面，白如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面上。 李伟旭见他们夫妻俩专心致志的吃面，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心里闪过一丝恼怒，不过是个穷鬼而已，凭什么跟他相争。 他的友人见他脸色不虞，忙拉着他走了。 没了李伟旭等人，白如觉得碗里的面都可口许多。 吃完面，白如付了钱，和王修诚去了卖船的地方。 买船的店铺在码头，前面摆了不少的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船这种东西使用寿命比较长，但利润高，应当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 船铺子只有一个掌柜，听到脚步声，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料，眼皮就垂了下去。 “看船？” “不，买船。” 掌柜的表情白如看在眼里，面无表情的纠正。 踩高捧低这种事在任何时代都会发生，她并不生气，她只会用实力打脸。 掌柜总算抬起头，又将他们打量了一遍。 “就你们？买船？” 不是他瞧不起人，来这里买船的，不是富贵人家就是发了财的，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哪像眼前这两个人，穿的跟要饭的没什么两样。 “就我们。” 他的眼神实在太明显，白如也不高兴了。 顾客就是上帝，虽然她不完全信奉这句话，但上门既是客，他的态度实在太差了。 掌柜心里冷哼了一下，到底没在说什么，傲慢的指了指最差的那些船。 “这边看看吧，这些船是最便宜的，算你便宜点，八两银子。” 白如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这种船和韩明家的船一样，虽然做工不错，但材料却是最差的，这也算是为什么那么容易被风浪摧毁的原因。 白如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问掌柜。 “最好的船在哪儿？” 掌柜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如和王修诚，见他们神色从容，半点没有穷酸鬼的那种窘迫和愁苦。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看走眼了。 “两位客官这边请，是小的眼神不好怠慢了两位，还请两位不要见怪。” 他的态度变化的太快，让王修诚有点不适应。 白如倒是没什么反应，人性本就如此，她早已见怪不怪。 带着他们来到摆放好船的地方，开启了他的推销之旅。 “两位，这船可是最好的，每个位置用了不同的木料，其中有杉木、松木、柏木、柚木、榆木、赤木、樟木、楠木、楸木、梓木、槠木、桧木等几种木料，绝对是一艘好船。” 白如神色淡淡的听着，并没有因为他的推销而有任何的激动之色。 掌柜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买不起吧？ 他当掌柜这么多年，什么情况都见过，看了之后因为囊中羞涩买不起的比比皆是。 白如蹲下身体，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艘船，确定每个地方都很完美，这才看向掌柜的。 “多少钱？八十两银子。” 掌柜的答的干脆，心里有点忐忑。 白如点点头，半点没有因为这个价格而露出惊讶之色。 “这个船很不错，但太张扬了，我想请掌柜的帮我做旧，不知是否可以？” 她赚了银子的事，他们自己家里人知道就行了。 财不露白，穷的时候被欺负，富起来了肯定也会被算计，白如实在不想跟那些人斗智斗勇。 “这……”掌柜愣住了，他卖了这么多年的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哪个买了船的不是恨不得宣告全天下他买了船，偏偏眼前这位姑娘嫌弃他的船太张扬了。 “不行吗？” 要是不行，那她就得在看看了。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好好地船，为何要做旧呢？” 白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掌柜立刻闭上嘴。 “我不问了，姑娘什么时候要？” “做旧需要几天？” 白如算了一下时间，明天他们要带王荣阳去上学，要耽误一天，最好是后日做好，到时候他们可以划船回去。 船铺子就在码头边上，从这里回去很方便。 “明天就好了。” 掌柜的忙回答。 白如点头，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船舷上。 “这是定金，后日我来取船，还请掌柜给我一个凭证。” 掌柜的被白如的大手笔震住了，这年头谁花钱不是扣扣搜搜的，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姑娘面不改色就拿出十两银子。 他现在才明白，他何止是看走眼啊，简直是瞎了眼。 第三十九章 你好看 “好勒，姑娘放心，小老儿一定办的妥妥的。” 见了银子，掌柜的一张脸笑的跟菊花似得，恨不得将白如当成财神爷供起来。 他走进柜台开了一张凭证递给白如。 “姑娘后日凭借这凭证，在付清尾款，这船就是您的了。” “她不是姑娘，她是我的媳妇儿。” 掌柜的一口一个姑娘，王修诚不满的纠正。 掌柜的看了王修诚一眼，笑呵呵的说道。 “是我眼拙了，公子和夫人果真是天生一对。” 白如没想到他会较真，接过凭证主动握住王修诚的手。 “那我们后日来取船，就先告辞了。” “客官慢走。” 掌柜的开心的挥手。 被白如拉着走了好一会儿，王修诚才反应过来，耳垂红的几欲滴血。 白如被他纯情的反应逗笑了。 “就是牵个手而已，你至于吗？” “小如，我就是高兴。” 王修诚不敢看白如的眼睛，这一刻他十分庆幸自己脸上长满了胡子，没人看出他脸红。 白如又买了许多必须品，这才和王修诚回了家。 抵达是天已经快要黑了，屋子里传来微弱的灯光。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胡三春打开门就看到王修诚带着许多东西和白如站在门口。 “小如，修诚，你们回来了？嗯，娘你们饿了吧，我先去做饭。” 白如点点头，拉着王修诚去厨房，把东西全部取出来摆好，然后就要生火。 王修诚拦住她。“我来生火，你去做饭。” 男人疼惜自己，白如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捋起袖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开始做饭。 白如的动作很快，香味儿从厨房蔓延到了院子里，王荣阳立刻从房间里跑出来。 “嫂子，今天又做什么，好香啊？” 王荣阳看着白如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崇拜。 回想当初他还想把白如拒之门外，现在想想，幸好当初没成功，不然他找都找不到地方哭。 自从白如来了之后，他们天天都吃好吃的饭菜，这样好的嫂子上哪儿找去。 “今天我买了排骨，熬了排骨海带汤，待会儿你多喝点。” 十来岁的孩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必须吃点好的。 “嗯。”王荣阳点头。白如打开锅盖闻了一下，海带的鲜和排骨的精华都融合到了一起，她满意的放下锅盖。 另起一锅，放入热油，蒜泥爆香，最后将洗好的小青菜放了进去，一阵翻炒之后放入盐，又翻炒了几下装盘。 炒熟的青菜绿幽幽的，一看就十分有食欲。 正好还有剩下的鱼，白如又做了一个鱼，这才端上桌叫胡三春来吃饭。 虽然只有三个菜，但胜在量多，而且白如的手艺实在好，一家人吃的满足。 饭毕，胡三春要去洗碗，白如忙拦住她。 “娘，这些活儿我来做就好了，您啊，就别管了。”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儿媳妇儿，又不是娶回来做丫鬟的。” “可是媳妇儿照顾婆婆是本分，我知道娘的心意，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眼看她们婆媳俩争起来，王修诚忙开口。 “娘，小如，你们都去休息，我来洗。” “对，让他做，小如，我已经把衣服做好了，你快来试一试，若是不合适，我再改改。” 胡三春就等这句话，一边说一边拉着白如走了。 王修诚，果然被王荣阳说中了，自从小如进了门，他就从亲生的变成抱养的了。 王修诚摇摇头，默默的捋起袖子洗碗。 白如被胡三春拉到房间，将做好的衣服递给她。 “试试吧，这个颜色清爽，最适合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了。” “娘也还年轻呢。” 这话不是白如客套，毕竟古人普遍成婚早，现在胡三春也还不到四十，在后世，还有许多人没结婚呢。 “就知道哄我开心。” 胡三春点了点白如的眉心，眼中的笑意却更甚了。 白如为自己选的是一匹浅蓝色带小花的布料，清爽又显白。 胡三春的手艺很好，针脚细密整齐，而且非常合身。 白如换上之后在胡三春面前转了一圈。 “娘，怎么样？” “好看。”不是胡三春自夸，白如的脸在村里那是数一数二的，能嫁给她儿子，真是他们家走运了。 被胡三春这样夸，白如有点不好意思，忙转移话题。 “娘，您的衣服做的怎么样了？” “娘还有的穿呢，不着急。” 胡三春愧疚的看着白如。 “也是娘没本事，你嫁进来好几天了，却连给你做一件衣服的钱都没有，还得你自己赚钱买布。” “娘，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我既然嫁进来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我赚的钱也是你们的钱，您以后要是在这样说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这番话让胡三春红了眼圈，她握着白如的手。 “小如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的亲闺女，修诚那小子要是敢对你不好，我打断他的腿。” 白如噗嗤一声笑出声。 “娘，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但胡三春的维护让白如心里暖暖的，这一刻她忽然庆幸自己穿越了，虽然这是个落后的世界，但在这里，她有疼爱她的长辈，有保护她的丈夫，还有一个温暖的家。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快回去休息。” 说着胡三春眨了眨眼睛。 “也让修诚那小子看看他媳妇多好看。” 白如的脸一下就红了。 “娘，您开什么玩笑呢。” 小姑娘脸皮薄，胡三春不在打趣，朝她挥手。 “好了好了，娘不说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回去了，娘也早点睡，千万别熬夜。” “知道了。”胡三春将她退出房门，转身坐在床上，轻轻摩擦着白如给她买的那匹布，这样的布料，可值不少银子，但白如却一点都没有不舍得。 他们王家真是老天保佑，娶了这么贤惠能干的媳妇儿。 白如回到房间，王修诚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了，见白如进来，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白如从月光中走出来，宛如月下仙子，让王修诚移不开眼。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白如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回避的低下头。 “你好看。” 王修诚这话不带半点虚的，在他眼里，白如就是最好看的女人。 第四十章 送荣阳念书 白如的脸更红了，她低着头爬到床的内侧，扯过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好了，今天累了一天，快睡觉吧。” 在王修诚眼里，她这个举动可爱极了。 跟着她在床上躺下，扯了扯白如身上的被子。 白如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干嘛？” “我只是想要被子而已，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王修诚瞥见白如眼中的慌张有点无奈，他既然说过在没有给白如一个盛大的婚礼之前不会动她，就绝不会食言。 “哦。”白如发现自己误会了，默默的松开抓着被子的手。 王修诚扯过一小半被子盖住自己的腹部，因为床实在不宽，两人被子里的手臂紧紧的靠在一起。 王修诚到底是男人，天生体温就比白如高，白如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一下，手就被王修诚抓住了。 他的手很大，将白如的手牢牢的包裹在掌心。 白如想挣脱，但男人的力气天生就比女人的大，她根本挣不开。 “小如，我就是牵个手，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白如的反应让王修诚有点委屈。 白如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可是大晚上，而且他们是合法夫妻，还躺在同一张床上，她能不紧张吗？ “好了，我牵一下就放手，你不用这么紧张。” “哦。”白如渐渐放松下来，耳边传来王修诚浅浅的呼吸声，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想了想开口问。 “修诚，你之前送过荣阳去上学，知道学堂在什么地方吧？” “嗯，学堂在镇外面的山上，不算远。” 说到正事，王修诚放开了白如的手。 白如眨了眨眼睛。“那你知道他的先生是谁吗？” 她还记得王荣阳十岁就考了童生，这样的天才，不管在什么年代，都很受先生的喜欢。 王荣阳辍学，他的先生应该很惋惜吧。 “他的先生是学堂有名的唐禄先生。” 说起这个，王修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 “当初荣阳不去读书，唐禄先生还曾上门过一次，只是被王李氏赶走了，她说唐禄先生贪图荣阳的束脩，唐禄先生气恼不已，再也没来过。” 白如，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她也能理解王李氏的想法，在她看来，他们一家越是落魄，她就越是开心，又怎么会愿意让王荣阳去上学，将来出人头地呢。 “那我们明天去拜见这个唐禄先生，只要诚意够了，唐禄先生一定会接纳荣阳的。” 不管在什么年代，老师都很重要，而这位唐禄先生明显看重王荣阳，她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希望如此吧。” 王修诚不像白如那么乐观，毕竟唐禄先生是出了名的固执，之前王李氏那么侮辱他，他又怎么会再收下王荣阳。 但不管结果如何，他们总是要试一试的。 这个话题说到这里就此打住。 王修诚忽然侧身看向白如，语气带着几分幽怨。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娘和荣阳都护着你了，生怕我欺负你，自从你进门之后，我在这个家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那说明我讨人喜欢。” 白如一脸自得。 灵动的表情让王修诚移不开目光，他定定的看着白如，在白如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白如。 白如，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头了？ 她不得不感叹，男人终究是男人，有些本能是天生的。 寂静中，白如沉沉睡去。 王修诚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动作轻巧的翻过身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白如就做好了早饭。 一家人吃过早饭，白如看着王荣阳。 “荣阳，我们打算今天去学堂找唐裕先生，你意下如何？” 虽然王荣阳只是个孩子，但她尊重王荣阳的决定。 听到唐裕先生的名字，王荣阳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我愿意去，当初是我辜负了先生的厚望，现在我打算重新读书，第一个要找的自然是先生。” 这个时代和后世不同，师徒之间的羁绊很深，几乎等同于父子。 “那好，吃完饭之后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待会儿就出发。” 胡三春见白如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心里满是欢喜。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担忧起来。 “小如，你之前买了那么布，又买了这几日的吃食……银子还够吗？” “娘，银子的事您就放心吧，有我在，以后就不用担心没银子花。” 白如可不是自夸，而是她实话。 胡三春定定的看着她。 “我儿媳妇儿就是能干。” 婆媳俩日常互相夸赞，王荣阳站起来。 “娘，嫂子，哥，你们先聊，我先去收拾东西。” “去吧，记得路上听你嫂子的。” 胡三春嘱咐。“知道了娘。”王荣阳小跑着回到房间，不一会儿，胡三春拿着新做的衣服敲响了门。 王荣阳打开门。 “娘，您怎么来了？换上这身衣服吧，这是你嫂子新买的布做的，以后你若是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对嫂子。” “娘，我知道了，您先出去。” 王荣阳接过衣服关上门，摸着手中柔软的布料，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就是娘不说，他也会好好对嫂子的。 白如和王修诚也换了一身衣服，这两身衣服都是胡三春新做的，白如的还是昨天那一套，王修诚则是一身蓝色，不是那种饱和度很高的蓝色，穿在王修诚身上，竟让他看起来有种儒雅的感觉。 都说人靠衣装，白如总算是真切的理解了这个词的意思。 换好了衣服，白如把银票取出来放在袖中。 “修诚，半年的束脩要多少？” “束脩的话五两银子，但若是住在学堂，那又要另收银子。” “还能住校？” 白如眼前一亮，若是能住校，那以后王荣阳就不用来回跑了。 海边风浪大，冬天十分寒冷，他年纪还小，白如怕他吃不消。 “自然可以。”王修诚若有所思的看了白如一眼收回视线。 “以前荣阳就住在学堂。” “那正好，今天若是谈好了，就让荣阳住下了。” 不是白如心急，而是王荣阳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再耽误下去，对谁都不好。 “小如，唐裕先生收不收都不一定呢，你想的也太早了。” 白如自信一笑。 “放心吧，唐先生一定会收荣阳。” 第四十一章 唐家学堂 天才这种存在，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香饽饽。 她相信唐裕先生是个聪明人，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管在什么年代，学生和老师之间都是相辅相成的，只要王荣阳将来能高中，唐裕先生也会名声大噪，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王修诚点点头，和白如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王荣阳已经准备好了。 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虽然是少年模样，但身上已经有一股读书人独有的风骨。 “荣阳穿这件衣服真好看。”白如夸道。 不是她自夸，而是王荣阳确实长得不错，眉清目秀身姿挺拔，宛如松柏一般。 王荣阳被她夸的红了脸，局促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好了，不说你了，我们走吧。” 说着白如转身对胡三春嘱咐。 “娘，剩下的饭菜温在锅里，中午您热一热就可以吃了，我们恐怕要晚点才能回来。” “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 白如点头，三人离开了家。 抵达镇上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白如抬头看了一眼刺目的阳光，默默的想，等他们买了船，以后就不必这样辛苦走路了。 “荣阳，唐裕先生有什么喜好？”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这一点白如比谁都清楚。 “我们先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 王荣阳有点不好意思。 白如倒是很坦然，人各有爱，喜欢吃不是什么大毛病。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买一些海货带上。” 这片刻的功夫，白如已经有了主意，她一定会让唐裕先生收下王荣阳。 “嫂子，先生他不喜海鲜，嫌弃海鲜味腥。” 王荣阳下意识提醒了一句，说完他立刻想到白如做的海鲜没有一点腥味儿，反而异常鲜美可口。 “听你嫂子的。” 王修诚揽住王荣阳的肩膀，朝着卖海货的地方走去。 巧的是卖海货的人正好是李伟东那群人，他们看王修诚一家人穿着新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嫉妒之前在心中疯狂的发酵。 “怎么，上次发了财就连渔都不打了？” 有人忍不住讥讽。 那天之后，他们也特意去打了海参和海胆回来，但售卖的价格也仅仅只是比其他海货高一点而已。 若是没有白如做对比，他们也就欣然接受了，偏偏她之前卖了五十两巨款，他们怎么甘心。 “荣阳念书的事已经耽搁许久了，这几日都在办这件事，等荣阳重新入学，我们就继续打渔了。” 王修诚解释。那人不吭声了。 他们也想送自己的儿子去念书，将来出人头地，可实在是银子不够，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偏偏王修诚这个往日被他们瞧不起的竟然要送弟弟去念书。 这一刻，他们内心的嫉妒达到了顶点。 “你们这些货可新鲜？” 白如等他们说完才开口问。 “自然新鲜，你要多少？” 有生意上门，他们自然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白如查看了一下，指着面前那一篮。 “这些都卖给我吧，不过要麻烦你送到唐家学堂。” 唐家学堂就是唐裕先生开的学堂，在这方圆十里都很有名气。 “六两银子。” 白如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从容的掏出六两银子递给渔民。 那人看着银子，愤愤的收进怀里。 “趁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就过去。” 王荣阳和王修诚认同的点头，渔民只好带上竹筐跟在他们身后。 大约走了两炷香的时间，一间半隐在树林里的书院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不得不说，这个学堂的位置非常好，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观之便能心旷神怡，旁边还有一条小河，河流潺潺，别有一番趣味。 白如对这位唐裕先生越发好奇，加快步伐朝着学堂走去。 巧合的是今天真是休沐结束学子归来的日子，在这里念书的不乏有钱人家的子弟，听到动静，他们纷纷看向了门口。 就见王荣阳和几个人站在门口，其中几个学子立刻变了脸色。 王荣阳在学堂时，永远压在他的上面，好不容易他不念书了，他才能出头，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王荣阳当做没看到他们的眼神，从容的跟在白如身后踏进学堂的门槛，对着几位学子施礼。 “苏同学，姜同学，李同学午好。” 三个学子不情不愿的起身回礼。 “王同学午好。” 王荣阳起身，礼貌的问。 “先生可在？” “先生在雅室会客。” 苏同学不情不愿的回答。 “多谢苏同学，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白如跟在他身后，从头看到尾，对王荣阳的认识多了几分。 这个弟弟比她想象中更优秀呢。 熟门熟路的找到雅室的门，王荣阳并没有进去，而是噗通一声直接跪下连磕三个头，这才直起身子。 “先生，不肖学生王荣阳前来请罪。” 雅室内，正在和好友对饮的唐裕先生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好友看在眼里。 “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好苗子？” “你如何得知？” 唐裕先生不解。 “看你的神情便可知，我们是从小长到大的交情，若是这点都看不出来，何谈至交好友。” 被看中了心事，唐裕先生也不生气，反而朝陈先生拱手。 “知我者陈先生也。” 两人对视一笑。 陈先生问。 “现在他上门来了，你可要收下？” 唐裕垂下眼睫。 “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这唐家学堂是什么地方？” 陈先生但笑不语，他这位好友，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有点傲娇，明明心里期待的不行，偏偏不愿意承认。 “先生，学子自知对不起先生循循教导之心，今日特来请罪，还请先生责罚。” 王荣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唐裕有点坐不住了。 “既然你不愿意见，那我就先去瞧瞧。” 陈先生刚站起来，唐裕就坐不住了。 “那是我的学生，要去也是我去，你去算什么。” 说话的时间，唐裕已经打开了雅室的门，见王荣阳跪在地上，表情诚恳，他心里的气瞬间就消了。 实际上他当初愤而离开并不是被王李氏的话刺激到了，他只是惋惜，这么好的苗子却被家庭拖累了。 第四十二章 投其所好 只是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 见唐裕出来，王荣阳又行了一个大礼。 “不肖弟子王荣阳，前来拜见先生。” “行了，起来吧。” 唐裕先生也明白，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是无法选择的，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怪过王荣阳。 白如看在眼里，对这位唐裕先生有了新的认识。 王荣阳却没有起来，而是对着唐裕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先生，学生今日前来，是想重新入学的，不知先生还肯不肯教导我这个不肖学生。” 他们说话的时候，陈先生眼尖的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白如和王修诚，他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个世界还真是小，这么快他们又遇上了。 不过现在唐裕是主人，他是客人，万没有喧宾夺主的道理。 “你先起来吧，先生我从来没有怪你，只是惋惜这么好的学生，却被家庭拖累埋没，我心有不甘而已。” 唐裕虽然有点小毛病，但爱才是真的。 “学生谢过先生不弃，日后学生一定发愤图强，绝不让先生失望。” 王荣阳忙表态。 唐裕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王修诚夫妻俩身上。 “这两位是？” “这位是我大哥，这位是大嫂，他们二位特意陪同学生来请求先生的原谅，不曾想先生大人有大量，从未记恨学生。” 王荣阳这话说的很漂亮，唐裕愈发满意。 “既如此，那今天就留下吧，你缺了那么多课，可得多努力才能补上去。” “多谢先生。” 王荣阳又行了一礼，眼圈隐隐有点发红，他转身朝着白如深深作揖。 “多谢大嫂，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绝不辜负您的栽培。” 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白如上前将他扶起来。 “好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东西我会让你大哥送过来。” 话毕，白如看向唐裕行了一礼。 “日后有劳唐先生教导了，若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唐先生尽管教训。” 唐裕看了一眼白如身边的王修诚，只见他眼中满是赞赏，笑道。 “哈哈，你这个女娃娃有意思。” 见正事说完，陈先生才从雅室内走出来。 “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陈先生？”白如颇为意外，但很快又了然了。 他爱吃，唐先生也爱吃，而且陈先生一看就是读书人，他们之间是友人不足为奇。 只是在这里遇见，就有点巧了。 “你居然认识这位女娃娃？” 唐裕意外的看了看他们。 “为何不能认识？” 陈先生目光一转，落在她身后的渔民身上，看到他身边的箩筐，顿时眼前一亮。 “白姑娘这是有备而来啊。” “有求于人必然要投其所好。” 白如也不扭捏，毕竟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唐裕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又看了一眼白如，满脸不解。 陈先生没跟他解释，而是走到箩筐前看了几眼。 “箩筐留下，明日我让人送还给你，你先回去吧。” 渔民咬着牙看了白如和王修诚一眼，愤然离去。 没了外人，陈先生说话就随意多了。 “白姑娘，不知今日可有新的食谱？” 上次的海参刺生味道确实很好，但再好的东西天天吃，总是会腻的。 “自然，不知可否把厨房借给我？” 白如今天本身就是来为王荣阳撑腰的，露一手是必然的。 这时唐裕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指着白如。 “上次那个海胆刺生的吃法，不会是你交给他的吧？” 白如微微颔首。 唐裕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人不可貌相啊。” 唐裕感叹。 白如，这是在骂她还是在夸她呢？ 在陈先生的带领下，白如来到了学堂的厨房，开始处理这些海鲜。 王修诚试图帮她打下手，白如看了他一眼。 “你去帮荣阳收拾东西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王修诚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感激的看了白如一眼这才离开。 他刚走，陈先生就进来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个弟弟。” “我也没想到，陈先生的好友竟然是唐裕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 “王荣阳是个好苗子，我听唐裕夸过他好几次，好好培养日后定能成才。” “成不成才不要紧，但书是一定要读的，读书能明理，辨别是非，那怕不做官，也能做一个好人。” 白如一边处理手边的食材一边说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很快海参被清洗干净放在一边备用，然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拿出各种调料摆好，最后把海参切片备用。 做好准备之后，白如开始烧火。 这个厨房的空间不大，是唐裕的私人厨房，毕竟作为一个老饕，还是有几道拿手菜的。 很快白如在锅里放了油，随着温度的升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等油温差不多了，白如把调料放进去爆香，很快整个厨房都充实着浓郁的香味儿。 等差不多了，白如最后才将海参放入锅中，不断翻炒至熟透，最后将海参盛起来。 唐裕早就闻到味儿了，白如几乎刚盛好他就进来了。 “白姑娘的手艺真是不错。” “若是先生喜欢，我日后可以交给荣阳。” 唐裕眼前又是一亮。 “白姑娘是个通透的，你放心，我本身就对荣阳很满意，以后绝不会拿捏他，相反，我一定会教导他成才，让那些阻拦他的人悔不当初。” 他是个记仇的，他活到这么大的年纪，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但他是个读书人，自然不会骂回去，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报复。 “先生是个有趣的人。” 白如没想到这位身负盛名的唐先生居然是这样的性格，不过她喜欢这样的人，有仇必报，有话必说。 白如又做了几道拿手菜，几个人吃的宾主尽欢。 饭毕，唐裕让王荣阳直接留下，而白如和王修诚则回去帮他收拾东西。 送走了王修诚夫妇俩，唐裕来到了王荣阳的宿舍。 看到唐裕，王荣阳忙起身见礼。 “学生见过先生。” “荣阳，你有一个好嫂子和好兄长，日后必不可辜负他们。” 唐裕开门见山道。 第四十三章 震惊的胡三春 “先生放心，学生都记在心里。” 唐裕满意的点头。 “如此那便进去吧，你缺了太多课，可得刻苦补上去。” “是，先生。”学堂之外，白如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隐藏在山林中的学堂。 “小如，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唐先生可不是一般人，以后有他带着荣阳，我们就不用操心太多了。” “嗯。”王修诚点头，这个唐先生确实是个能人。 前世他偶然听过这位唐先生的名头，他本是帝师，却因为卷入党争，后来他心灰意冷离开京城来到这里开了一个小学堂，再不理那些纷争。 “走吧，时辰还早，我们先去给荣阳买些必需品，明日再从家中送东西过来。” 王修诚站在白如的身边，见她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心里一阵燥热，郑重道。 “小如，谢谢你。” 白如顿住脚步。 “说什么谢，我既然嫁给了你，你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以后他高中了，难道他会不认我这个嫂子吗？” 白如故作势力，但王修诚看的出来，她并没有想过将来，而且她凭借她的本事，她不需要靠一个不确定的人，仅凭她自己，就能出人头地。 王修诚猜的不错，毕竟白如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她看来，孩子就是要念书的，念得好念不好倒是其次。 两人心思各异，又在街上买了一些笔墨纸砚等必需品，王修诚亲自送到学堂，这才和白如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整个世界被黑色笼罩，唯有村民们的窗口透出一点光亮。 白如的脚步忽然顿住，这个世界是陌生的，它落后，愚昧。 之前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忽略了这些。 这一刻，那些被压抑的惶恐和对未知的不安忽然翻涌出来，占据了白如的心房。 王修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白如没跟上来，他忙转过身，就见白如愣愣的站在原地，漆黑的夜空下，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本能的察觉到了什么，大步上前握住白如的手。 “是不是走累了？反正天都黑了，我背你回去吧。” 熟悉的声音让白如醒悟过来，不等她反应过来，王修诚在她面前蹲下。 白如看着这个人，顺从的趴在他的背上。 王修诚抱紧白如站起来，步伐沉稳的往前走去。 靠在王修诚宽厚的背上，白如那颗浮躁的心忽然就安宁了，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她有家，有丈夫。 王修诚身高腿长，脚步自然也比白如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走到了家门口。 胡三春听到动静，立刻打开门出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依稀能辨认来者是白如和王修诚。 “小如，修诚，你们总算回来了，对了，荣阳呢？” 在长辈面前，白如有点不好意思，王修诚忙放下她。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白如开口解释。 “他已经留在学堂了，娘你吃过饭了吗？” “留在学堂了？” 胡三春一惊，旁人都说唐裕先生不近人情，怎么他们一去就留下了？ “娘，我们先回去再说。” 胡三春任由白如带着她回了房间，而王修诚默默的去厨房做饭了。 打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只往鼻子里钻。 原来胡三春用白如留下的调料做了菜，虽然味道比不上白如做的，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王修诚把锅盖该回去，走到门口喊。 “小如，先过来吃饭吧。” 胡三春也反应过来。 “对，先去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如点头，胡三春跟在她身后来到厨房。 等他们夫妻俩吃完，胡三春才问。 “到底怎么回事？娘，唐先生本来就很看好荣阳，之前他生气也不是生荣阳的气，而是不愿意人才被埋没，这不我们上门去他就同意收下荣阳了吗？” 白如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胡三春还是不太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过程不重要，只要荣阳能重新念书，她就知足了。 想到丈夫临死之前的意愿，胡三春的眼圈有点红，哽咽着开口。 “小如，真是太谢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娘，我们是一家人啊，怎么能说谢这种见外的话呢，您以后可不能再说了，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小姑娘的声音娇娇俏俏，胡三春忽然什么情绪都没了，她心疼又欣慰的搂住白如。 “好，我以后都不说了，你们忙了一天，快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起明天，白如这才想起来她昨天买了船，说好明天去取，而这件事她还没告诉胡三春。 “娘，我们昨天定了一艘船，明日就可以取货了，明日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她来的这些日子，胡三春都待在家里，白如觉得这样不太好，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出去透透气。 “买了船？” 胡三春着实惊呆了。 “你们上次赚了多少银子，这又是买布，又是让荣阳上学，现在连船都买了。” 她从小就在这海边长大，身边都是渔民，大家也只是维持了一个温饱而已，白如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她难免会担心。 “娘真想知道？” 白如就像个等待长辈夸奖的孩子，凑到胡三春面前，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胡三春倒吸一口冷气。 “五十两？” 可就算是五十两，也不够这么多花销啊。白如摇头。 “您再猜。” 胡三春忽然大着胆子说出一个数。 “五百两？”白如点头。 “娘真聪明。” 胡三春当时就呆住了，久久都回不了神。 直到白如摇了摇她的手臂，胡三春才吞了吞口水。 “小如，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白如揉了揉眉心。 “这个啊，说起来就复杂了，以后有空我在仔仔细细的跟您说说，今天时辰不早了，我们都先回去歇着。” “好，其实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也就是听听，不懂什么的。” 胡三春自认没什么本事，否则也不会在丈夫去世之后与人做妾。 “娘，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你不要妄自菲薄，在我心里，您是最厉害的。” 白如不是夸她，而是真的这样认为。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太不容易，而她做到了。 第四十四章 赔钱 胡三春被白如夸的红了脸。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 白如撒娇。 王修诚在一边看的眼红，明明他才是白如名正言顺的丈夫啊，白如怎么不朝他撒娇呢。 “修诚，你先把碗洗了，我带小如回房。” 王修诚，算了，他已经习惯了。 胡三春拉着白如来到房间，从箱子里拿出一条裙子。 “你试试看，这是我今天刚做好的，不过这件衣服不适合做活的时候穿。” 在这里，穿裙子的女子其实很少，毕竟她们都要干活儿，而裙子并不适合干活儿，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胡三春还是给她做了裙子。 裙子是用白如买回来的布做的，是浅浅的蓝色，上面绣着几朵淡雅的小花，看起来十分别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白如的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娘，这裙子我也穿不了几次。” “那也要有，我儿媳妇儿这么好，我才给你做条裙子怎么了。” 胡三春把裙子递给白如。 “你去试试看。” “好。”白如不想拂了胡三春的好意，走到床边换上裙子。 胡三春满意的点头。 “好看，真好看，明天你就穿这条裙子出门。” 她一辈子也没个女儿，白如的到来填补了这个遗憾。 “好，小如听娘的。”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奔波了一天怪累的。” “娘也早点歇息，那我就先回房了。” 胡三春笑容温和的点头。 白如回到房间，王修诚已经坐在床上，见她进来，王修诚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睡觉吧。” 王修诚收回视线，规规矩矩的躺在了床的外侧。 白如洗漱了一番回来，王修诚还保持这个姿势。 “你不累吗？” “不累。” 王修诚侧过身子看着白如。 “你怎么还不上床？” 白如看着王修诚高大的身躯挡在床边，她要想过去，必须跨过他的身体。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在清醒的情况下，她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但王修诚就像是没看到她的窘迫一般，横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一刻白如忽然怀念起后世的双人床，起码睡觉的时候不用从另一个人身上跨过去。 王修诚等了片刻白如都没动，他收起了小心思坐起来。 “你快进去吧。” 白如这才爬到床的内侧躺下，接着王修诚重新躺在她身边。 听着彼此的呼吸声，白如和王修诚都没什么睡意。 “小如，买了船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的本意是不想白如和他一起出海的，毕竟太过危险，另外就是村民若是知道她出海的事，肯定会大做文章。 “当然是要出海，既然不能做里正，那我们就做村里的首富，让那些选了李伟旭的人悔不当初。” 李伟旭等人把他们当猴儿耍，此仇不报，她于心难安。 王修诚轻叹一声，握住白如的手。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们。” “修诚，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耿耿于怀。” 白如转身面对着王修诚。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被白如这样看着，这样夸赞，王修诚的心一阵躁动。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白如不敢直视，忙转过身将自己闷在被子里。 “快睡吧，明日一早我们还要去市集呢。” 王修诚不在说话，闭上眼睛辗转反侧了半宿才睡着。 他们不知道，白如和王修诚送王荣阳去念书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王李氏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炸了。 凭什么，那一家贱人没有卑贱到泥里，反而还起来了。 当年是她亲自把唐裕先生骂走的，不只是因为他要让王荣阳去念书。 这当中还有一桩往事，她儿子还小时，也送去念书过，但唐裕十分不喜王明，没几日就被送回来了，后来王老爷才把王荣阳送去，却得了唐裕的青睐，她怎么能不生气。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着三个儿子气冲冲的上门了。 “胡三春你个老贱人快给我出来！” 白如刚穿好衣服，外面就传来王李氏的喊叫声，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随手拿过放在一边的扫帚走了出来。 “王李氏，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吗，一大早就在这里叫魂？” 王李氏的三个儿子看到白如下意识退后一步，他们已经被白如吓出心理阴影了。 王李氏看在眼里，脸上有点挂不住，指着白如大骂。 “白如你个小贱蹄子还敢出来。” “我为什么不敢？” 白如掏了掏耳朵，这个王李氏的嗓门不是一般的大，震得她耳膜疼。 “说，你是用什么龌龊法子让荣阳念书的？” “我警告你，你若是用那些见不得人下三滥的手段，我们王家绝对容不下你！” 白如在村里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王李氏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但白如已经不是原来的白如了，她举着手中扫帚一步步走到王李氏面前。 “王李氏，这种没凭没据的话还是少说，小心我去官府告你。” “白如你个小贱人，别以为你嫁进了王家，就可以掩盖你以前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了，你不记得，我们还记得呢。” 说到这里，王李氏一脸嘲弄的看着走出来的王修诚。 “也就是王修诚这个傻子把你当宝，不知道被几个人玩的破鞋了，若是识相些，你就收敛一点，否则我不介意代替修诚休了你！” 王李氏声音很大，这话是说给白如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王修诚上前将白如护在身后，声音冰冷道。 “王夫人，我娘带着我们离开王家，就和你们没关系了，小如是我的媳妇儿，轮不到你来做主。” “你放肆，就算你们脱离了王家，我还是王家的主母，你母亲还是王家的妾，你作为妾的儿子，我自然有权利处置！” 王李氏说的有理有据，白如皱着眉头扯了扯王修诚的袖子，站到他前面，一双眼睛冷厉的盯着王李氏。 “那你想怎么样？” 王李氏有点怕白如，但她还是撑住了，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 “当然是赔钱，当年你娘带着两个半大小子进了王家，现在孩子长大了就想撇开我们王家，简直是做梦！” 王李氏就是来要钱的，今天早晨有人找到她，跟她说了一些话，她才敢再次带着儿子上门。 “行，你说多少钱？” 这确实是个问题，胡三春虽然带着孩子出来单过了，但她每个月还要给王李氏月供，在名义上，她还是王家的妾室。 白如不 第四十五章 两清 只有彻底摆脱这个身份，他们才能堂堂正正，以后王李氏也没有理由上门找麻烦。 一举多得，这个银子白如愿意花。 “一百两！” 王李氏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让出来的胡三春变了脸色。 “你胡说什么，当年孩子都是我自己养的，你们什么时候出钱了。” “他们不吃饭吗？不穿衣服吗？还有后来王荣阳去念书，那可是我们老爷出的银子！” 说起这些，王李氏如数家珍，一口气罗列出了许多名目。 胡三春从来不是嘴皮子厉害的人，被她一说就说不出话来了。 白如将胡三春护在身后。 “娘，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可是……”胡三春觉得愧疚，明明她才是长辈，可每次都被护在身后，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娘，你先去做饭吧，等我处理好，我们吃了饭去把船带回来。” 胡三春还想说什么，可看着白如坚定且温柔的眼神，她忽然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那我去做饭了。” 请走了胡三春，白如就没了顾忌。 “好啊，这一百两银子我可以给，但你也要把这些时间从我家得到的月供都还回来，另外，还要把我婆婆的妾书给我，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王李氏就是牛皮糖，谁黏上谁倒霉。 以后她要跟王修诚一起出海，王荣阳又不在家，只有胡三春一个人在家，她有点不放心。 王李氏瞪着眼睛听着白如的话，想也没想就回答。 “只要你拿出一百两银子，我自然可以做到。” 胡三春给的那点月供跟一百两银子比起来什么都不是，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她可以给三个儿子讨好点的媳妇儿，也能给自己添置几套新衣和头面。 “既然如此，还请去将里正请来见证。” 之前她藏着掖着，是为了减少麻烦，而现在她主动曝光，也是为了减少麻烦。 至于曝光之后会带来的麻烦，她也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赚钱的法子没有人不愿意要，她只要放出风声，肯定会有人上门。 白如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大家一起赚钱。 当然，选人的主动权在她的手中。 曾经诋毁过她，算计过她的人，休想从她这里拿到半点好处。 王明立刻就去了，想到一百两银子，他的心头一阵火热，那可是一百两啊。 在这个时代，一个家庭一年都不一定能攒下十两银子。 很快李伟旭就被请了过来，看到王李氏，他眸光微闪。 “王修诚，白如，你们请我来见证什么？” 其实事情的过程他都清楚，问这话不过是为了彰显他里正的身份。 “王李氏你说吧。” 白如实在不想跟李伟旭这个男白莲打交道，把话语权交给了王李氏。 王李氏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李伟旭点头，当听到白如愿意给她一百两银子时，他的心中满是诧异。 怎么可能，几天之前，他们还在为了一点银子吵得不可开交，这才几天，居然就有一百两银子了。 这还没算上送王荣阳去上学的，另外他记得之前王修诚还赔了韩明家五两银子。 想到这些，他一阵眼红。 “里正有什么意见吗？” 白如见李伟旭杵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提醒了一句。 李伟旭回神。 “没有。那好，请王夫人现在回去把东西准备好，趁早把这件事解决了，以后我们两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还请王夫人不要动不动上门找麻烦，否则我一定会告你私闯民宅！” 王李氏答得非常爽快。 “只要你们给了银子，我再也不来了。” 白如挑眉，王李氏这个人就是个滚刀肉，不过对付这种人也不难。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只要你上门一次，就赔我们家十两银子，这个要写在契书上。” “你抢钱呢，十两银子！” 王李氏一听就炸了。 白如实在受不了她的大嗓门，退后了一步。 “只要你别来我家就好。” 王李氏沉默片刻，还是同意了。 实在是那一百两一直太诱人，看在这一百两银子的份儿上，不来胡三春家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如此，还请里正代写契书。” “修诚，你去搬一张桌子出来，然后把荣阳的笔墨取出来备上。” “好。”很快东西就准备好了，王李氏也亲自回去取了妾书过来，同时还有胡三春给她的月供。 白如接过妾书认真的审视了一遍，确定不是假的之后收了起来。 至于月供，白如没太在意。 李伟旭很快把契书写好，白如过目之后率先在上面按了手印，然后看向王李氏。 “王夫人，到你了。” 王李氏巴不得早点拿到一百两银子，飞快按下了手印。 “现在好了，可以给我银子了吗？” 白如从容的从袖中取出一白两的银票递给李伟旭。 “还请里正验证一下，这银票的真假。” 李伟旭看着那一百两，咬着牙接过看了几眼，几乎是梗着脖子开口。 “是真的。” “快给我。” 王李氏迫不及待的夺过银票，仿佛慢一秒就会被抢走。 李伟旭眉头紧皱，他比王李氏看的更远，白如才嫁进王家多久，王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见她是个有本事的。 “里正，现在她银子也拿到了，我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日后我们王家和王夫人的王家就没有半点关系了，这一百两银子，彻底买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请各位谨记。” “那是自然。”李伟旭几乎咬牙切齿。 白如满意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契书收好。 契书一共有三份，她一份，王李氏一份，另一份则交给里正。 “劳烦里正了，饭差不多熟了，我们家穷，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说完白如脚步轻快的转身离开。 王李氏和李伟旭被梗的心塞。 一出手就是一百两，居然还敢说自己穷！ 不过主人都下逐客令了，他们自然不会多留。 王修诚看着他们走远，担忧的回到厨房。 “小如，你今天这么张扬，会不会有麻烦？” “麻烦是会有的，但我可以解决。” 她也是想明白了，钱这种东西，赚来就是为了花的，她何必为了别人的眼光藏着掖着，这样她何苦辛苦赚钱呢。 第四十六章 大出风头 王修诚默了片刻，到底还是他没用，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连家里有钱了，都生怕被人觊觎。 胡三春也难过的低下头。 “小如，是我不好，如果当初……” “娘，修诚，你们这是做什么，我都说了有办法解决，就一定有办法解决，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白如有点无奈，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娘，你想想，除了里正没有选上之外，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白如决定用事实说话。 胡三春沉默了。 “好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先去把船带回来，然后修诚你去把村里和你交好的人都叫到我家来，到时候我再跟他们细说。” 母子俩见白如胸有成竹，忽然就没那么担心了。 吃完饭，一家三口出了门。 他们不知道，白如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村子。 其他人还在想王修诚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李伟东等人却气得咂了身边的东西。 好你个白如。 居然连他们都防着。 之前他们还觉得五十两是天价，现在看来，只怕卖了将近两百两。 这个认知让他们又嫉妒又羡慕，都是打渔的，凭什么王修诚能卖这么多钱，他们却只能糊口！ 一时间，大家心思各异。 白如可不知道大家的心思，他们夫妻带着胡三春来到了船铺子。 掌柜的一看到他们，眼睛都亮了，忙迎上前。 “夫人，你们来了。” “嗯，弄好了？” 白如一边问一边看，一眼望去，她就认出了她看中的船。 看的出来，掌柜的很用心，船身做的很逼真。 掌柜的殷勤的上前说道。 “早就弄好了，就等着夫人来取船呢。” 白如点头，围着船看了一圈，满意的点头。 “掌柜的用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掌柜的笑的跟一朵花似得。 确认没问题了，白如付了余款。 “麻烦掌柜的帮我们送到海边，我们就从海上回去。” “好勒。”掌柜的上前，不知道动到了什么，船下面的板被翻上来，轻而易举的把船放了下去。 船浮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看起来不起眼，但这艘船比村里所有人的船都要大。 胡三春早就看懵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小如，这船……” “娘，以后这就是我们家的船了。” 听得这话，胡三春红了眼圈。 “好，好啊，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娘说的对，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老夫人，这是您的儿媳妇儿吧，真是能干，你儿子是个有福气的。” 掌柜的在一边拍马屁。 “是啊，我儿媳妇儿确实好。” “掌柜的，这船就先放在这里泡一会儿，我们先去买点东西，晚些再过来。” “好好好，我保证给你们看好。” 做了一桩大生意，掌柜的恨不得把他们当成财神爷供起来，不过是停一会儿船而已，他自然不会拒绝。 白如点头，三人又去了街上。 “娘，您要不要买点什么？” 白如一边走一边问，生怕冷落了胡三春。 “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你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胡三春心疼她赚钱不易，根本舍不得花钱。 白如无奈，最后又买了几匹布回家，另外买了几床新被子。 三人空手去，满载而回。 掌柜的看到他们，忙上去帮忙。 这艘船上有一个船舱，船舱里有一个小房间，还有一个小厨房，可以供人在里面休息，当初白如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娘，我把这个被子垫上，您坐在这里，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我来吧。”胡三春看着这个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好，那您来吧，我去前面帮修诚。” “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划船这种事让男人来就行了。” 胡三春拉着白如坐下，看着那几匹布。 “小如，你怎么又买布了，是不是衣服不够穿？” 胡三春倒是没有责备的意思，她只是单纯的好奇。 她虽然穷，却不会限制白如花钱，毕竟这是她自己赚的。 “娘，您也知道我跟修诚一起出海，那几套衣服平日里能穿，但出海就不方便了，所以我想让您帮我做几套男装。” 白如解释了一番，胡三春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可这件事若是被别人发现，我们可是会有大麻烦。” 她不是胆子小，她只是害怕他们有危险。 “娘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财帛动人心，白如相信只要她带大家一起赚钱，他们就会不自觉的帮她保守秘密。 见白如胸有成竹，胡三春不在说什么，利落的铺好床铺，在床上坐了下来。 水路比陆路近，不过半个时辰，船就停靠在了村子的边上。 村里的人十分相熟，谁家有船，船是什么样的，大家都心中有数。 因此船一出现，大家都好奇的围了上来，看着船指指点点。 “这是谁家的船？” “不会是哪个富户的吧？” “开什么玩笑，那个有钱人会把船开到这里来。” “你们别吵了，看看不就知道是谁的船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闭嘴了，眼巴巴的看着船上的人下了船。 当看清王修诚的脸，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王修诚！ 这艘船起码要几十两银子才能买到，可王修诚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之前村里人说他们家有钱，他们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修诚，你先帮我们把东西送回家，然后去请和你交好的人上门做客，今天我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跟着我的好处！” 白如已经想好了，她要架空里正的权利，将村民的力量都聚拢到自己的手中。 “好。”白如扶着胡三春，一路回到家。 家家户户开门观看，一时间，大家心中想法各异。 回了家，白如将买回来的东西放置好，捋起袖子开始准备午饭。 王修诚沉默着出了门。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王修诚带回了五六个男子，大部分都跟他一样沉默寡言，其中一个女子都没有。 认识到这一点，白如这才意识到，大家对女子不能出海这个规矩的认可和盲从。 第四十七章 组船队 白如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情。 有些东西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根深蒂固，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 “来了就坐下吧，先吃饭。” “嫂子，您不用这么客气。”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中等的男子，他看起来很腼腆，但嘴上功夫却不差。 白如挑眉，是她以貌取人了。 “介绍一下吧。” 王修诚点点头站出来，指着开口的那个男子道。 “他叫王达。”白如点头。 接着王修诚指向一边的高个子男子。 “这位叫李伟力。” 李家人？ 白如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没有多想，在古代，一个家族的人很多，但齐心的家族其实并不多，会出李伟旭那种白莲，也会有正直的人，白如不会一概而论。 “白林。” 姓白？ 白如看了他几眼，没有半点印象。 “堂姐，我是白家旁支的，住的比较远，没什么往来。” 白林解释。白如点头。 王修诚接着介绍。 “胡大海，王海，李渔。” 白如把他们的容貌和特征记住，然后开口。 “既然都认识了，先坐下来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谈。” 王修诚带着六个人回家的消息，同样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李伟旭忍不住砸了手边的东西。 “白如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哥，你担心什么，她就是个女人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李婷婷一脸不屑，白如最好再作一点，让修诚哥哥厌恶了她，这样修诚哥哥就可以娶自己了。 李伟旭对这个妹妹没有半点好感，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起身出了门。 王家。几个男人看着满桌子的菜，有种无从下筷的感觉。 这样的菜色在他们家别说平时，就是过年都吃不到。 “快吃吧，吃完了还要谈正事呢。” 白如大概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不过她今天出门奔波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 她可不愿意委屈自己，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其余人对视一眼，也动了筷子。 白林夹的是放在自己面前的鱼，这是村里自己做的咸鱼，没别的味道，就是咸，还带着海鱼特有的腥味儿，是家里常有的菜。 他已经吃腻了，但又买不起其他的菜，只能吃这个。 他以为这味道会和以前一样，可鱼肉一入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也不知道白如是怎么做的，咸鱼的咸味儿被削弱，那股特有的腥味儿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鱼本身的鲜味儿。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一时之间，他们也顾不上其他了，一顿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之后，他们还意犹未尽。 等他们都放下碗，白如收了碗筷洗干净放好，这才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我打算组一个船队，你们愿意跟我们一起做吗？” 白如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她就是要做大，把一切曝光在大家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看低她的下场。 “船队？” 王达眼前一亮，继而问。 “嫂子，是王哥付我们银子，还是我们一起打渔，然后各自去售卖？” 白如没想到这个王达还有几分见识。 “那你以为如何？” 王达被问住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个各有各的好处，我也不是很懂。” 他说的是实话，两种方法各有各的好处。 若是王修诚付银子，那他们就只负责打渔，不用担心卖鱼的问题，打完渔他们就可以回家，等着从王修诚这里拿银子就行了。 另一种方法则是他们一起去打渔，在海上的时候互相帮助，但卖鱼的时候各自售卖，卖多少钱都是自己的。 “你们呢？” 白如看向其他人。 “我们选择第一种。” 不是他们不想赚钱，而是他们不善言辞，之前就因为卖鱼的事被骗了好多次，既然有人牵头，他们自然不愿意做擅长的事。 白如没想到他们这么干脆，不过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尊重。 “那你呢？” 白如看向王达。 “这……”王达陷入犹豫，卖鱼的事他是擅长的，而且还有几个固定的买家，他不是很想放弃。 “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白如看出了他的犹豫，开口道。 王达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看了王修诚一眼。 “王哥请我来吃饭，我很高兴，至于组船队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他不是不知道王修诚赚了不少钱，但在他看来，王修诚能在段时间内赚这么多钱，肯定用了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这种办法或许可以赚到钱，但很难长时间赚钱，他不敢把所有的希望压在别人的身上，也不愿。 “既然这样，修诚，你送他出去吧。” 参不参加都是个人意愿，白如不强求。 “好。”王修诚将王达送出门，回来时他不太敢看白如的眼睛，同时对王达有了不好的看法。 “那你们呢，都愿意跟我们一起组船队吗？” “我们都听王哥的。” 王海看了看大家开口。 “那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日一早，带着大家的船在码头上集合。” 白如拍板点头，又道。 “当然，这件事对大家来说都是大事，口头上的约定总归不牢靠，修诚，你去请里正过来，让他给我们写一份契书，大家都签字画押，你们意下如何？” “我们都听嫂子的。”他们虽然老实，可想要赚钱的心思却是不差的，没有人愿意过穷日子。 “修诚，你去一趟。” 王修诚点点头，起身出门。 刚走到门口，就见李伟旭站在门口，两人不期而遇，场面有点尴尬。 王修诚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感觉，他上前说道。 “我们要组一个船队，还请里正做个见证，再为我们写一份契书吧。” 李伟旭，为什么他有种自己是工具人的感觉，自从他当上里正之后，他几乎天天为王修诚写契书。 但他是里正，这是他不可推却的责任。 深吸一口气，李伟旭压下心中的想法跨进王家的门。 看到坐在一起的几个人，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都是一些吃不上饭的穷鬼，还想弄什么船队，早晚死在海上。 “里正来了，麻烦了。” 白如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笑意不打眼底，一看就是在敷衍。 第四十八章 第二次出海 李伟旭气结，却不得不为他们写契书。 写好之后，白如让每个人签字画押，又各自留了一份，这才心满意足。 “多谢里正了，里正贵人事多，我就不多留了。” 明晃晃的逐客令，说的李伟旭多愿意留下似得。 他愤而离开，心里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难受的不行。 拿到了契书，他们之间的一切就有了保障，白如看向大家。 “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在码头前集合。” “好，那我们先走了。” 几人结伴离开，走出了王家，才有人出声。 “我们跟着王修诚，真的能赚到钱吗？” “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凭我自己，是赚不了多少钱的，我媳妇儿就快生了，我想多赚钱给她买点好吃的。” “我也是，我弟弟又要交束脩了，我不能让弟弟失望。” 其余人不吭声了。 生活就是如此，从来不善待任何一个人。 每一个平凡的人背后，都有着相同的压力。 王修诚回到家，愧疚的看着白如。 “对不起，我没想到王达……” “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何必为了别人的事道歉，他既然不愿意，那就随他，只要到时候他不后悔就行了。” “小如……”王修诚心头火热，他握住白如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你真好。” 白如，“好了，明天我们就要出海了，你去看看，把需要的东西都搬到船上，尤其是厨房用的东西。” 她可不想和上次一样。 “好，我马上去，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白如笑了笑，她可闲不住。 来到胡三春的房间，胡三春刚刚吃过饭，那是刚才王修诚特意给她送来的。 见白如过来，胡三春忙起身。 “小如，事情都谈好了？” “嗯，明天我就要出海了，劳烦娘帮我裁一下衣服，我明天就要。”胡三春点头。 “好，我马上就做。” “娘你真好。” 白如依恋的靠在胡三春的肩膀上，忽然想到什么。 “娘，您身形和我差不多，明天你穿我的衣服去一趟船上，然后在回来好不好？” 毕竟女子不能出海，她还得掩人耳目。 胡三春虽然胆子小，却又不傻，立刻明白她的用意轻轻点头。 在婆媳俩的共同努力之下，白如的衣服总算做好了。 她看着自己那歪七扭八的针脚，不由得红了脸。 “娘，以后做衣服这种事还是您来吧，我就不糟蹋料子了。” 胡三春却很高兴。 “原来你也有不会做的啊。” 白如，为什么她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过亲人之间相处便是如此，互相挖苦又互相扶持。 “所以以后我的衣服就靠娘了，我千万不能惹娘生气，不然就没衣服穿了。” 白如撒娇似的靠在胡三春的肩头，胡三春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呀，越来越泼皮了。”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白如穿着男装，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趁着夜色先上了船。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胡三春穿着白如的衣服来晃了一圈又回去了。 然后王海等人才陆陆续续的到来，白如坐在船舱里面，等他们都到齐了，这才让王修诚开船。 船缓缓启动，很快就离开了码头来到了广阔的海面上。 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船，白如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王海等人看到白如，瞬间就惊呆了。 老实人之所以为老实人，就是他们墨守成规，不懂得开辟新的道路。 “你……你怎么会出海，若是被村里人知道……” “你们想赚钱吗？” 白如只问他这一句。 王海愣住了，他想赚钱，他当然想赚钱，否则也不会赌博一般把自己的未来压在王修诚的身上。 “既然想你们就闭嘴，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可是你是女子，女子出海会惹怒海神的。” 李伟力目露惊恐，他虽然想赚钱，但他更惜命。 白如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和这些顽固不化的人辩解，简直是要命。 “可隔壁村的女子也能出海，为何他们没有触怒海神？” “这……”李伟力答不上来，他确实见过隔壁村的女子出海，那是一户死了丈夫的人家，家里没了顶梁柱，她只能顶上。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海神，若真的有，那这海里所有的生物都是他的子民，他怎么会因为一条规矩，就让你们把它的子民当成食物，售卖它的子民？” 白如也不想解释，但他们以后是要一起合作的。 她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告知他们自己会上船，就是为了杜绝他们把消息泄露出去。 等他们这一次打渔尝到了甜头，他们就会听从白如的决定。 李伟力虽然没有被说服，但不得不承认白如说的有道理，他陷入了沉默。 其余人什么都没说，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样吧，如果这一次出了问题，你大可以去告发我，但若是没有出问题，而且大家还赚到了钱，就请各位保密，想必你们也不想失去赚钱的法子吧。”白如又道。 “好，我们就信你一次。” 李伟力抬起头看着白如，反正他们都已经出海了，总要试一试。 “那就这么说定了。”将他们妥协，白如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耗费了不少力气，但只要把他们拉到自己这边，这一切就值得。 王修诚一家在村里势单力薄，必须集结大家的力量，而利益是最好的纽带。 船缓缓行驶在海上，白如去厨房弄了吃的，大家闻到香味儿，肚子纷纷叫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干粮，不由得看向白如的船。 别的不说，她做饭的手艺是真不错。 到了吃饭的时间，白如让王修诚把他们都叫了过来。 “这是早饭，吃了早饭我们就正式开始打渔了，还请各位听从我的话。” 大家都沉默着不吭声。 白如也不计较这个，把饭菜盛出来摆在甲板上，自己则在厨房吃了起来，她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吃相。 吃过饭，白如收拾了餐具，走到了甲板的见面，目光沉凝的盯着海面。 第四十九章 打渔 大家回到自己的船上，默默的跟在王修诚的船后面。 往前走了大约五十海里，白如开口。 “修诚，停在这里。” 王修诚立刻收了船帆，船在海面上停顿住。 停船之后，原本被船漾起的波浪逐渐平静下来，海水恢复了平静。 这时可以看见海面上泛起一层层波纹，白如转身去船舱里取了渔网出来丢进了海水中，随即看向其他人。 “你们也撒网。” 大家看了一眼海面，默默的听从了她的安排。 渔网入水，在海面上激起浅浅的波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大家不由得屏住呼吸，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海面，生怕会错过什么。 白如同样在等待，等待的同时，她还在算计着时间。 大约两刻钟之后，白如开口。 “起网！” 王海等人立刻奋力将渔网拉了起来。 这一次的收获很是丰盛，所有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才勉强将渔网拉起来。 渔网拉回船舱，无数鱼在渔网里活蹦乱跳，收获十分丰厚。 “这一片鱼这么多吗，我们以前怎么没捞到这么多鱼？” 王海看着满船的鱼疑惑的问。 白如没解释，而是吩咐他们。 “把鱼都放到船舱里，然后再下一次网。” 大家已经看到了好处，自然不会在违背白如的意见，纷纷听从她的指挥，再一次撒网。 渔网再一次入水，很快就沉了下去。 这一次依然是两刻钟，白如一回头，大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齐心合力将渔网拉了上来。 这一次鱼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多，但也绝对不少，比起他们以前单打独斗，还是要多上许多。 “大家都辛苦了，现在我们把鱼全部放到船舱里，然后把渔网收起来，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了，先回去吧。” 白如刚才已经检查了一下，这些渔网都是很普通的渔网，根本无法打捞深海的鱼，倒不是他们的技术不行，而是渔网太轻，无法下沉，以至于无法打捞到深层的鱼。 看来她还得想办法把渔网改进一下，才能更好的打渔。 古代和现代不同，打渔的只是海边的百姓，海里的生物非常丰富，也不用担心会对海洋生物造成破坏，她可以放心的打渔。 “这就回去了？” 王海没想到打渔这么简单，要知道他们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光是自己打渔也都十几年了，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这么轻松。 白如看了一眼空空的船舱，确实有点少，她想了想开口。 “这样吧，我们先找几个有礁石的地方，采一些海带和紫菜。” “海带？紫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海带和紫菜都是海里的海藻，但它们也是可以食用的，它们的价值不比鱼的价值低，而且不管是紫菜还是海带，都十分好保存，只要将它们晒干，就可以放置许久，不用担心腐烂。” “还有这种东西？” 他们以前从来没在意过，毕竟要吃菜，陆地上的菜种类很多，根本用不上从海里打捞，可听白如这话，这些被他们忽视的东西还有这样的价值，他们对白如多了几分刮目相看。 王修诚还记得上次的位置，控制着船往上次的地方驶去。 这时白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可是这些东西大家都没有吃过，他们怎么会买呢？” 听到这话，白如陷入了沉思。 是啊，因为信息交流不及时的原因，这个时代食用的鱼类种类贫乏，而且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保守，不愿意接受新的东西，若是她要将这些东西推广出去，确实有点麻烦。 白如坐在船舷上陷入了沉思。 王修诚有点担心，不过他现在要开船，根本无暇顾及白如。 小半个时辰之后，王修诚将船开到了上次采海带和紫菜的地方，停下船，王修诚走到白如身边。 “小如，你在想什么？”白如转过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王修诚。 “修诚，你说我们跟陈先生合作怎么样？” 王修诚愣了一下。 “合作？怎么合作？” 白如沉默片刻。 “这个我还在想，但我们不能这么被动，根据食客的喜好售卖好货，而是应该反过来，成为引导者，由我们来告诉他们，该吃什么，该怎么吃。” 王修诚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他还在担心白如，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白如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见捡到了宝藏的人，每天都能挖掘到令他欣喜的宝物。 片刻后，王修诚问。 “可是陈先生会同意吗？” “这个嘛，就要看我的诚意了。” 其实白如也不确定陈先生是否愿意，但她总要试一试，若是陈先生不愿意，那她大可以换一个合作的人，她的计划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拒绝而改变。 “小如，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王修诚的态度就是白如最想要的，她握住王修诚的手欣喜道。 “我就知道修诚你最好了。” 王海等人，不是说来采什么海带的吗，怎么卿卿我我上了。 大家的视线太过灼热，白如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放开王修诚的手，轻咳一声。 “咳咳，好了，大家现在下海去将一种长长的，绿色的海藻采上来，记得把小的留下。” 白如提醒。 “我们知道了。” 能打渔的自然都是游泳高手，很快大家就跃入水中，一阵跳水的噗通声之后，海面归于平静。 看着平静的海面，白如不太放心。 “修诚，你下去带他们看看，免得采错了。” 王修诚点头，捋起袖子走到船边，回头嘱咐白如。 “好，我待会儿就上来。” 白如点头。“我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王修诚一头扎进海水里，海水波动了几下，再次归于平静。 很快有人从海水里冒出头来，手里拿着水灵灵，绿茵茵的海带。 “嫂子，是这个吗？” 白如辨认了一下上来的人，正是白林。 “不错，就是这个，你们送到我这里来，我把海带都收起来。” 得了确认，大家干的更卖力了，直到礁石下面的海带被采的差不多了，大家才回到船上。 随意擦了一下身上的水，一个个看向白如。 “嫂子，你说的紫菜在什么地方？” “也跟海带一样吗？” “不一样，紫菜非常小，需要工具才能带上来。” 说着白如把上次带紫菜回去的布带递给王海。 “拿这个去装，至于紫菜长什么样，修诚会告诉你们的。” 第五十章 新的打算 “那我们先下去了。” 王海接了布袋，再次钻进海水中。 很快他们又一次上来了，这一次他们采了许多紫菜，紫菜在没有晒干之前是紫色的，因为刚刚采上来，看起来滑腻腻的。 王海爬上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怀疑的看着那团滑腻腻的东西。 “嫂子，这东西真的有人会喜欢吃？” 白如看了他们几眼。 “你们不信？”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没说话，但他们的态度已经默认了。 “那好，你们都上来，先去换衣服，我先做给你们尝尝。” 靠嘴皮子说不如直接征服他们的味蕾，白如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 提到吃的，大家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别的不说，白如的手艺确实很好。 白如收了一些紫菜和海带到厨房，开始做菜。 紫菜最常见的做法就是紫菜蛋花汤，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融合到一起，成了一种全新的美味。 昨天他们刚好买了鸡蛋，白如烧了火，在锅里放水，等水烧开，白如将鸡蛋打进去，用筷子搅开，成了细碎的蛋花，等水开了，白如将洗干净的紫菜放入锅中，只用放入少许的盐，味道就已经很鲜美。 做好之后，白如把紫菜汤盛出来，一碗一碗的端到甲板上。 “大家先停一下，喝点紫菜蛋花汤吧。” 他们刚刚从海水里爬出来，虽然换了衣服，但这个时候喝一碗紫菜蛋花汤最好不过。 其实这个汤最好在放点葱花，只是船上没有，只能作罢。 “这么快？”王海确实有点饿了，打渔这件事看似轻松，实则非常耗费体力，也就是跟白如一起出来，他们才能吃一顿热乎的，若是以前，他们都是啃干粮，有时候甚至不吃东西。 “嗯，紫菜还有一个特点是食用方便，着急的时候用开水冲泡一下就可以喝。” 白如解释了一下，把碗端到王修诚面前。 “尝尝看。” 因为汤刚刚出锅，还很烫，白如小心翼翼的将汤递到王修诚的面前，眼中带和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希翼和恋慕。 王修诚心中一动，单手接过她手中的碗，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 “烫不烫？” 白如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下，不过白如并不讨厌，只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经历了前世，白如比任何人都清楚，爱情并非要轰轰烈烈，而是眼前这种相濡以沫的温柔。 “不烫，你快喝吧，刚刚下了海，喝完汤暖暖身子。” “我知道了。”王修诚端着汤小口小口的喝了下去。 此时大家也爬到了王修诚的船上，端起各自的那一碗汤喝了起来。 王海喝的第一口，他一下就眯起了眼睛。 “真的很好喝呢。” “确实很不错，而且很方便。” “只是这东西真的会有人买吗？” 他们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这东西一点都不起眼，不像海鱼等东西，起码它们都是货真价实的肉。 白如一回来就听到他们的话，开口道。 “你们放心吧，这个我会解决，这些东西我们先留下，你们各自带回去清洗干净晒干，到时候统一交给我。” “嫂子，可是这些要真的卖不出去怎么办？” “若是卖不出去，我来付你们应得的那一部分。” 白如打包票。 海带和紫菜这两种东西，在后世卖的或许不贵，但销量却不少，几乎卖到了全国各地任何一个地方，她想只要她打开销路，也能像后世那般，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海带和紫菜，每一个人都吃到海带和紫菜。 这下没人有意见了，喝完了紫菜汤，大家都有点意犹未尽。 “嫂子，这东西我们可以自己吃吗？” “当然可以，你们随便吃。” 白如不是小气的人，而且这东西，也吃不了多少。 “多谢嫂子，我们不会吃太多的。” 他们算是给白如和王修诚打工，这些东西就是公家的东西，若是吃太多了，白如或许不会有意见，但难保其他人不会有意见。 白如看在眼里，忽然意识到她这话不对，现在他们是一个团队，而不是个人。 或许，她该制定一个规章制度，才能更好的管理大家。 大家不知道白如的想法，尝过了紫菜，他们开始好奇海带的味道。 “嫂子，海带要怎么吃呢？” 白如想了想开口。 “这样吧，今天晚上你们也到我们家吃饭，今天我就给大家做一个海带宴。” 听到有好吃的，大家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只有白林忍不住开口。 “堂姐，你厨艺这么好，为何不去镇上开一家酒楼呢，就凭你的手艺，肯定能吸引许多人，不怕没生意。” 白如摇头，她厨艺虽然不错，但她从未想过要开酒楼，她更喜欢在海上打渔的感觉。 王修诚喝完紫菜汤回来，看大家围着白如，他不悦的开口。 “好了，大家喝完了就先回去，把这些货拉去卖掉早点回家。” 不知为何，他们从王修诚的语气里听到了不满，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很快来到了市集上，白如让王修诚去卖鱼，而她把海货里比较特别的鱼类挑出来，其中包括海参海胆，还有后世常见的大黄鱼，小黄鱼，沙丁鱼，带鱼和墨斗鱼。 这些鱼当中，有比较特别的，也有常见的。 “修诚，你先带他们把鱼卖掉，卖不掉的我们先带回去。” 鱼这种东西，不一定只能吃鲜鱼，还有很多鱼可以经过处理后再食用，别有一番滋味。 “好。”王修诚几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对她有求必应。 白如看了他一眼，拎着箩筐去了陈先生家。 她刚敲门，门就被打开，陈先生站在门口，看到是白如，他一下就笑了。 “白姑娘，不，我该称你为王夫人，你今天又打算卖什么鱼给我？” “陈先生，我今天不是来卖鱼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不知道陈先生感不感兴趣？” 白如开门见山，若是他不愿意，白如好找别人。 陈先生意外的挑了挑眉。 “跟我谈生意？” “没错，陈先生感兴趣吗？”白如再次问。 陈先生让开一条路。 “你先进来，我们慢慢说。” 第五十一章 合作 白如点头，拎着箩筐进了陈家的门。 陈先生指着她手里的箩筐。 “这些先放下吧。” “好。”放下了箩筐，白如跟着陈先生走到院子里的亭子里坐下。 “说说吧，你想做什么生意？” 陈先生其实非常好奇，他之前尝过白如的手艺之后，就查过白如的身世，确定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可她却有那般与众不同的厨艺。 后来在唐家学堂，他又见识了白如的胆识和魄力，这些品质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渔家女该有的。 可现在，她又上门说要跟自己做生意。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陈先生是个对吃非常有研究的人，但这个世界上像您这样有品位的人不多。” 陈先生挑眉，他没想到白如竟然也会拍马屁。 他捋了捋胡子。 “王夫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就算你说的再离谱，我绝不会将你赶出去。” 白如失笑。“陈先生真会开玩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陈先生也知道，我们在海里打到了许多比较特别的鱼类，而目前食用这些鱼的人很少，如此一来，我们的销路就受到了限制，所以我想请陈先生帮我引见一下周边有名的酒楼，我想跟酒楼合作，把这些特别的、大家没有试过的鱼推广出去，让大家吃到不一样的美味，也让渔民能卖更多的钱。” 这番话让陈先生陷入沉思，他目光审视的盯着白如，这个女人完全不像他查到的那么简单。 据他所知，白如所在的村子是禁止女子出海的，而她不仅出海了，还有这么大的野心，这绝不是寻常的女子有的格局和眼界。 他发现自己看不透白如的想法，试探的说道。 “若是我不愿意呢？” “若是先生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只能另谋高就了。” 陈先生又捋了捋胡子。 “王夫人真是个爽快人，既然你开口了，我岂有拒绝的道理，岂不是辜负了王夫人的一番信任。” “如此说来，陈先生答应了？” 白如心中欢喜，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自然，但这些鱼的吃法和做法可无人懂得，若是王夫人方便，还请王夫人露一手，顺便教授给酒店的厨子，不知王夫人可愿意割爱？” “陈先生要不要先尝尝？” 既然已经是合作关系了，白如自然要拿出诚意来，而她的厨艺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看来王夫人又有新菜式了，正好我有一个老友就在附近，而他家就是开酒楼的，若是王夫人能获得他的赞许，此次合作便成了。” “多谢陈先生引见，这个恩情我白如会永远铭记于心。” 白如诚恳的说道。 “铭记就不必了，你只要得了新的菜式，就过来做给我尝尝，我就很满足了。” 他对钱财倒是不太执着，最吸引他的还是白如的厨艺，上次的海胆刺生让他意犹未尽，他相信白如还能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至于此举会带来怎样的改变，他倒是不太在意。 “陈先生放心，但凡我得了新的菜式，定会请陈先生品鉴。”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夫人去厨房准备吧，我先去请那位好友回来。” “陈先生辛苦。” “哈哈。”目送陈先生出门，白如起身将放在一边的箩筐进了厨房。 最先处理的是海胆。 白如将海胆破开，取出海胆肉备用。 然后取了鸡蛋打在碗里打散，随后将鲜美的海胆肉放入搅拌均匀，再加入和鸡蛋同等量的水，适量盐搅匀放在一边备用。 随后她将火烧好，锅中放入适量水煮开。 烧水的期间，白如也没有闲着，她将小黄鱼取鳞，把鱼腹中的内脏和黑膜清理干净，然后放入适量白酒去腥备用。 处理好鱼，锅里的水也烧开了，白如把拌好的海胆蛋液放入水中隔水蒸。 蒸的期间，白如拿着筷子不断的搅拌，这个动作能加快蛋羹熟透的速度，也能充分的将蛋液和海胆肉混合到一起。 等完全熟透，白如浇上一少生抽，一道海胆蛋羹就完成了。 白如将蛋羹放在一边保温，开始做第二道菜。 第二道就是她刚刚处理好的小黄鱼，小黄鱼的做法很多，白如选的是最简单的做法……红烧小黄鱼。 她将备用的小黄鱼取出来，抹上适量的面粉，把锅中的水盛出来，然后放入热油，将小黄鱼放入锅中炸至黄色，捞出控油。 锅中留少许油，放入葱姜蒜爆香，随后将炸好的鱼放入锅中翻炒，在加入半碗水，酱油，料酒，糖，少许油，盖上锅盖闷几分钟便可，最后撒上葱花，然后捞出即可。 等陈先生带着他的好友回来，厨房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 其实他们刚踏入大门，就闻到了一股股诱人的香味儿，两人都是好吃的人，闻到味儿就迫不及待的跨入厨房的门。 听到脚步声，白如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就见一个长相慈祥，年纪和陈先生相仿的男子走了进来。 “老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姑娘？” “没错，老钱，快来尝尝王夫人的手艺，保证让你满意。” 陈先生早就迫不及待了，顾不上其他，拿了筷子就吃了起来。 他率先吃的是红烧小黄鱼，这个烧制方式将鱼的鲜和配料的味儿完全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一种全新的味道。 他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老钱忙拿了筷子去夺他面前的鱼。 两个人为了一条鱼抢了半天，白如在一边看的有点好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等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这才上前。 “陈先生，还有这位先生，你们觉得如何？” “夫人，鄙人姓钱，你跟老陈一样，唤我一声老钱便可。” 说到这里，老钱的话又转到了菜色上。 “好，非常好，若是王夫人能成为酒楼的厨子，定能让酒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钱先生，陈先生没有跟您说我的目的吗？” “呃，那个我话还没说完呢，老钱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 不是他心急，而是上次他就在陈先生这里尝过海带刺生的味道，从此就记住了。 第五十二章 合作愉快 白如，“我们这帮人啊，就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吃的。” 陈先生抽出手帕擦去嘴角的油渍，又变成了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白如已经免疫了，擦了擦手坐下。 “钱先生，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谈谈吧。” “好啊。”满足了味蕾，钱先生十分好说话。 “是这样的，我呢是个打渔的，不过目前大家食用的鱼类品种较少……” 白如又将之前对陈先生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钱先生听完之后陷入沉默。 白如也不催促，安静的等着。 过了片刻，钱先生遗憾的看着白如。 “你厨艺这么好，为什么热衷于打渔呢？” 他是真的觉得遗憾，他开酒楼也几十年了，尝过的菜不知凡几，但没有一个厨子做的菜有白如做的这么好吃，让他流连忘返，意犹未尽。 “人各有志。” 白如浅笑。 “好一个人各有志。” 钱先生站起来。 “王夫人是个有想法有魄力的女子，我自然没有想法，但厨艺这种东西，只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成的吧。” 其实站在钱先生的角度，他觉得白如应该把菜谱捏在自己的手中，不过他尊重白如的想法。 “钱先生可否尝出来，我在菜里加了一些自制的调味料，让菜品更加的鲜美，若是钱先生和我合作，日后我也会提供调味料，保准让钱先生的酒楼别具一格，独树一帜。” 钱先生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 钱先生是个有魄力的人，而且他是生意人，深谙生财之道。 白如的计划可以让他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毕竟有钱人不在乎钱，他们只在乎味道。 而白如的厨艺已经达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绝对能让那些挑剔的有钱人满意，他们既然满意了，自然是愿意掏钱的。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陈先生的见证下签一个合约吧。” 钱先生自然没有意见，签了合约之后，白如开口。 “钱先生，合作愉快。” 钱先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不过他是个善于学习的人，点头道。 “合作愉快。” “钱先生，我这几日都会在家，到时候你让厨子过来跟我学习，学会了就可以回去掌厨，钱先生意下如何？” 白如是不会离开的，不管是海上还是家里都离不开她，所以白如想到了这个办法。 “也好，我会立刻回去叫人过来。” 赚钱的事自然是越早越好，钱先生是个利落人。 谈好了这个，钱先生看向白如。 “对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刚从海上回来，不如带我去看看你的货吧，若是还没有卖完，我就都要了。” 他不缺这点钱，不管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还是其他，这批货他都可以收下。 “钱先生果然仁义。” 白如拍了一下马屁，带着钱先生和陈先生一起来到王修诚卖鱼的地方。 果然如白如所料，他们打的鱼太过罕见，购买的人寥寥无几，基本上她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时还是怎么样。 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有的人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觉得自己被白如骗了。 就在他们快要撑不下去时，白如带着钱先生走来。 钱先生盯着那些鱼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什么，片刻之后开口。 “这些鱼我都要了，一百两银子，待会儿我会让他账房给你送来。” 这个价格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算低，白如开口道谢。 “那就多谢钱先生了。” “明日我就会带人过来，还请王夫人明日在老陈家为我们引路。” “必定恭候钱先生。” “既如此，那你们把这些货送到那边的船上吧，送了货，账房会把银钱结清，我还有点其他事。” “钱先生自便，我会把事情办妥。” 钱先生点点头，和陈先生一起离开。 他们一走，王海等人纷纷迎了上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白如。 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白如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这些东西刚才根本无人问津，可她一出手，就全部卖出去了，而且一卖就是一百两银子。 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他们卖一个月的鱼，也不一定能卖这么多银子。 白如可没时间给他们解释，带着他们将鱼全部送到了钱先生的船上。 大概是钱先生吩咐过了，账房先生很爽快的把一百两银票给了白如。 这是王海等人第一次亲眼见到银票，一个个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白如真的有本事带领他们赚钱。 这一刻他们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相信了白如的话，无比庆幸自己听从了白如的话。 拿到银票，白如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对她来说，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白如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每个人分了十两银子，她和王修诚也算在内，还剩下三十两。 “各位，这三十两银子先放在我这里，日后有什么急用，或者有什么公用的费用，就从这三十两里面出，大家意下如何？” “都听嫂子的。”拿到了银子，大家现在什么想法都没了。 很多时候，解决事情的办法就是这么简单。 “那好，你们各自回去吧，对了，这件事你们先别告诉其他人，晚上到我们家吃饭，我还有话要跟你们说。” “好的嫂子。” 五个大男人，拿着银票红着眼圈走了。 王修诚与有荣焉的看着白如。 “小如，你拯救了几个家庭。” “那是他们相信我，否则我也有心无力。”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我们回家吧，别让娘等急了。” “好。”夫妻俩回到家，白如短暂的休息了片刻，开始做晚饭。 正如她答应大家的，晚饭的菜基本上都有海带，海带排骨汤，蒜蓉海带，炒海带…… 只要是白如想到的，她基本都做了出来。 等大家晚上来时，看到的就是满桌子的海带。 “嫂子，您手艺真好。” 王海真诚的夸赞，吃了几顿白如做的菜，他家里的饭菜都快要吃不下了。 第五十三章 你是相公 “行了，别拍马屁了，快坐下吧。” 五个人都是相熟的，说话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白如没有跟他们一起吃，而是把自己和胡三春的那一份端到了胡三春的房里，和胡三春一起吃。 胡三春对海带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她没想到今天所有的菜都是海带。 “小如，怎么今天这么多海带？” “娘先尝尝看，哪一道菜的味道更好？” 胡三春笑着将每一道菜都尝了一下，然后指着蒜泥海带。 “我最喜欢这个。” 白如默默的记在心里。 “那以后我经常给娘做这个菜。” “你教教我，以后我来做吧，你每日那么辛苦，回来还要做饭，娘想为你们分担一些。” “娘，您身子不好，这些事就让我来做吧，我还年轻，这点事不算什么。” 等以后她赚了足够多的钱，就可以雇人……不，在这个年代一般都是买人。 她虽然不太适应，可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的规则，她想在这里生存，就必须适应这里的规则。 “你还年轻，也不是铁打的，肯定会累的。” 胡三春心疼的看着白如。 “娘是真心拿你当闺女看待的，舍不得你受累，以后啊，把能交给修诚的事都交给他，这样你也能轻松一点。” 胡三春的话让白如眼圈泛红。 “娘，您对我好，我都知道，您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手软。” “先吃饭吧，大家还等着我呢。” 婆媳俩吃完饭，白如回到厨房。 大家都已经吃完了，正在说着什么，看到她进来，大家纷纷停下，目光落在她身上。 “嫂子，你吃好了。” 王海殷勤的开口。 “嗯，既然大家都吃好了，那我就进入正题吧。” 大家都没说话，安静的听着白如发言。 “今天我们卖了一百两银子，大家都很高兴，但我要告诉大家，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你们能赚更多的钱，只要你们跟着我，信任我，我就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白如的一番话说的大家热血沸腾，一双双眼睛盯着白如，让王修诚十分不悦，他下意识的将白如藏在身后，不让大家看她。 白如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悄悄握住他的手继续说话。 “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这几天我们不出海打渔了，你们这几天把带回来的海带和紫菜晾晒干，到时候论斤卖给我，另外，你们若是想出去打捞海带和紫菜，我也没意见。” “嫂子，那你呢？” 虽然白如才带过他们一次，可他们已经习惯了被白如带领了，总觉得跟着她格外的有干劲儿。 “我有其他的事要做。” 明天有人要来学厨艺的事，白如并不打算告诉他们，当初她只答应带他们打渔，不包括其他。 “这样啊。” 大家有点失望，但做主的是白如，而且他们还可以出海打捞海带，到时候白如负责收购，他们不用担心赚不到钱。 没了顾虑，他们不再多问。 “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白如揉了揉眉心，打了一个哈欠。 “另外，我们之间的事你们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当然，我也不是不愿意带其他人赚钱，但现在时机还不合适，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跟大家提。” “我们明白了，嫂子放心，我们绝不会乱说的。” “那你们就回去吧。” 等他们都离开，白如疲惫的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修诚，你去帮我烧洗澡水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靠近加上软软的声音从耳边拂过，王修诚的身体一下就绷紧了，他掩饰性的吞了吞口水。 “当然可以，你……你先回房等一会儿，我待会儿就把水给你送来。” 白如并不知道她一个随意的举动给王修诚带来多大的冲击，回到房间，她坐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思绪。 不多时，王修诚将热水送进来，又快速退了出去。 白如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浑身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她这才发现床上的被子换过了，不仅如此，床单和被套都换成了大红色。 不用想，白如知道这肯定是胡三春弄的。 那天他们要给胡三春买东西，她没要，后来王修诚给了她一些银子，没想到她就买了这个。 白如明白，胡三春是觉得亏待了她，想要补偿，但白如真的不在意这些。 不过她还是感到开心，毕竟胡三春是真的疼爱她。 王修诚听到没了动静，这才进来，就见白如慵懒的躺在大红的被子里，微弱的烛光下，白如的肌肤赛雪，墨发如瀑，让王修诚的呼吸一下就停住了。 他当机立断关上门，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平复了自己的内心，这才重新打开门，低着头走到床上坐下。 “你怎么了？” 白如将王修诚刚才的举动看在眼里，满脸的不解。 王修诚的头垂的更低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后来又忘记了。” 王修诚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白如也没有深究，毕竟这种事她也干过。 王修诚小心翼翼的在白如身边躺下，扯过大红的被子把自己盖上，闭上眼睛不敢去看白如，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修诚，我今天跟陈先生介绍的钱先生谈了合作，明日他会派人来我们家学厨艺，到时候就劳烦你去街上帮我买东西。” “小如，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客气。” “你是我的相公，又不是我的仆人，当然要商量一下。” 白如一直都很尊重王修诚，从来不曾忽视他的好和付出。 王修诚被她这话说的胸腔火热，他忽然翻身将白如压在身下，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白如的双眼。 “小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在引诱我？” 王修诚到底是男人，是男人就有男人的冲动。 白如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她做了什么？她就只是在说话而已啊。 王修诚又被萌到了，他忙背过身去，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第五十四章 今天是白老师 “修诚，我打算联合钱先生，将那些未知的，大家没有尝试过的海鲜都推广出去，有了他们打广告，我们的海货就不愁卖不出去。” 这是白如今天跟钱先生合作的目的。 说到正事，王修诚总算恢复了正常。 “小如，你做的很好。” “修诚，你会不会觉得我自作主张？” 王修诚没想到白如会这么想，他转身看着白如的双眼。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过，我会一直支持你。”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他绝不会阻拦白如发光发热。 白如一激动，忍不住抱住王修诚。 “修诚，你真好。”在后世，她见过不少丈夫不愿意妻子比自己更优秀的事，她很幸运，遇到了王修诚。 温香软玉在怀，王修诚倒吸一口冷气，他刚刚才平复的心情又激动起来。 白如可不知道他的艰难，王修诚的怀抱让她无比的有安全感，靠在他怀中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一动不动，抱着白如睡了一整晚。 因为一夜没动，以至于他第二天手都差点抬不起来。 胡三春看在眼里，不解的问。 “这是怎么了？我……打渔的时候太用力扭到了。” 王修诚扯了个慌，他总不能说自己抱媳妇儿抱了一晚上不敢动吧。 “那你去买点药油抹一下，可别把小伤拖成大毛病。” 胡三春丝毫没怀疑，嘱咐道。 “我知道了，娘，我待会儿要去市集一趟，你和小如在家。” 刚才白如告诉他，要去陈先生家接人，这种事他去就行了，白如操心的够多了，他能分担一些就分担一些。 “好，你路上小心。” 胡三春巴不得白如在家休息，自从她进门，她不是在外面跑，就是跟他们一起出海，忙的不行。 “嗯。”王修诚收拾了一下出了门，白如也没闲着，把厨房收拾的干净又整洁，这才去了胡三春的房间。 “娘，我来陪你了。” “快过来坐。”胡三春忙招呼她。 白如在床上坐下，这才发现她的床上垫的还是以前的被褥。 “娘，修诚不是给您银子了吗，您怎么没换被褥？” “这个还好着呢，我打算过段时间拿去翻新，又跟新的一样，何必花这个钱，你们赚钱也不容易。” 白如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穷害得。 她坐在胡三春身边。 “娘，我昨天又赚了一百两银子呢，虽然已经分给大家了，但您相信我，以后我会赚的越来越多，您到时候铺一床扔一床都行。”胡三春点了点她的额头。 “胡说什么呢，再有钱也不能这样浪费。” “我就是那么一说。” 白如吐了吐舌头。 婆媳俩在一起说话，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中午。 王修诚带着三个大约三十来岁的人进来，其中一个是钱先生，另外两个则是他带来的厨子。 看到他们，白如立刻起身迎接。 “王夫人，我们来叨扰了，这两位是我带来的大厨，黄师傅，金师傅。” 白如朝他们点头算是打招呼。 “黄师傅，金师傅。” 打过招呼之后，白如又道。 “钱先生一大早就过来了，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 “好啊，自从昨天尝了你的手艺，我至今还惦记着呢，吃什么都没滋没味。” 钱先生并没有瞧不起白如，在他看来，白如有这样的眼界和格局，发达是迟早的事。 “那钱先生稍等，我立刻去做。” 白如也没有闲着，拿了鱼开始动手。 钱先生带来的厨子立刻围过去认真的看了起来。 说实话，在看到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时，他们心里就不由自主的生起了几分轻蔑之心。 可他们也明白，钱先生的要求很高，这说明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但这不妨碍他们瞧不起白如，认为她不过是靠着一道菜吊着钱先生。 然而等白如一出手，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白如的刀功，厨艺，样样比他们高超。 尤其是她做的那些鱼都是他们没有见识过的，而她处理的游刃有余，仿佛演练了上千遍。 一顿饭下来，白如已经用自己的厨艺收服了两个眼高于顶的厨师。 做完饭，白如陪着他们一起坐下，王修诚则坐在她的身边，默默的陪着她。 “钱先生，你们都尝尝看，吃完饭之后，就让两位师傅动手，钱先生意下如何？” “当然好，美食当前，就不说这些了，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话落，钱先生迫不及待的动起了筷子，不得不说，这位钱先生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吃货。 吃饱喝足，钱先生总算恢复了理智。 “黄师傅，金师傅，过程你们应该都记住了，你们就在这里跟王夫人学，若是不懂的地方，王夫人定会不遗余力的教你们，我就先走了，晚些我再来带你们离开。” “钱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学。” 在这个无论如何技术都藏着掖着的年代，白如能毫无保留的教授他们厨艺，他们自然会好好学。 “王夫人多多费心。” 说着钱先生从袖中取出一千两银子交给白如。 “王夫人，这是购买菜谱和教授的费用，还请王夫人不要推辞。” 看着这一千两银票，白如不太理解。 “这是为何？” “王夫人，在我看来，菜谱比鱼的价值更高，我希望日后王夫人不要把方法教授给其他人。” 做生意嘛，越是独家就越是吃香，以后的事他管不着，但现在，他肯定希望独家拥有。 白如挑眉，有人送银子上门，她怎么会不收，而且她原本也没打算把厨艺教授给其他人。 虽然这样有违她最初的想法，但物依稀为贵，越是稀有，价格就越高，她宁愿走高端路线，也不想泛滥。 “我明白了，钱先生放心，我绝不会把厨艺再教给别人，但仅限于商用，若是家里做，我不能保证。” 厨艺这种东西看似复杂，但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他们一吃就能尝出来怎么做的，白如可不敢保证。 钱先生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钱先生要忙就去吧，我也不能浪费时间。” 白如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也不知道这两位的厨艺和悟性如何。 第五十五章 学有所成 “放心，能到这里来学本领的，自然是最好的。” 这一点钱先生还是能保证的，他是个商人，逐利是商人的本性。 白如点头，将钱先生送出门，这才回到了家，开始指导他们做菜。 白如在教导的时候，格外的严肃，黄师傅和金师傅逐渐忘记了白如女子的身份，学的十分认真。 正如钱先生所说，这两位师傅的厨艺和悟性都不错，白如不过教了一上午，两人就学的差不多了，中午的午饭就由两个师傅代劳。 吃饭时，白如仔细的品鉴了每一道菜，发现味道虽然和她做的有出入，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有差异是正常的。 吃过饭，白如看着黄师傅和金师傅。 “你们暂且等一下，我去把做菜的要领写了交给你们，以后你们就不用来了。” 做菜这种事，其实一通百通，只要不将相克的食物一起做，就不会有大问题，剩下的，则要他们自己摸索了。 两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白如相信他们会做到更好。 “白师傅，我们真的可以吗？” 一开始他们或许瞧不起白如，但在见识了白如的手艺之后，那点轻视就消失了。 真正有本事的人，无论在什么行业，都会受到应有的尊重。 白如就是如此。 “当然可以，你们都是老师傅，在厨艺方面比我的经验丰富许多，以后若是有空，我定会到酒楼去品尝二位的手艺。” “都是白师傅教的好。” “白师傅若是来，我定会烧几道拿手好菜招待白师傅。” 他们是真的感谢白如。 白如笑着点头。“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客气。” 黄师傅和金师傅笑着点头，他们知道，白如说的是客套话，但他们却是认真的。 他们能走到今天，自然是经历了各种刻苦学习的，但他们的师傅在教导他们的时候，态度倨傲严苛，如果不是他们有天赋，还有对美食的追求，他们根本走不到今天。 “好了，趁时间还早，你们再练练，我先去忙了。” “白师傅自便，晚饭也交给我们来做吧。” 白如自然没有意见。 回到房间，白如还没坐下，王修诚就进来了。 “修诚，你来的正好，你去荣阳房里取笔墨纸砚来，我要写东西。”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照办。 取来了笔墨纸砚，王修诚帮着摆好，然后站在一边不走了。 白如也不觉得有什么，拿着笔就写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字就是繁体字，她以前特意学过，倒是难不倒她。 毛笔稳稳的落下，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 白如的字不算好，但也算不难看。 写完之后，白如放下毛笔，将字放在一边晾干。 “修诚，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虽然她写的都是平常的东西，可她没有这个时代的记忆，万一触犯了什么就不好了。 王修诚是识字的，不过不算精通，他站在桌子前认真的看了一会儿。 “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白如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好久没写字了，才写这么几个字，肩膀就酸了。” 话音刚落下，王修诚的双手就落在她的双肩。 “我帮你揉揉吧。” “好啊。”白如爽快的应下。 王修诚的手轻重适宜的按压着，大概是太过放松，白如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王修诚的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等白如睡熟，他小心的将白如抱起放在了床上。 为她盖好被子，王修诚离开了房间。 刚出去就遇到胡三春，她没看到白如，问道。 “小如呢？她睡着了，让她睡一会儿吧。” 王修诚垂下眼睫，自从白如进门之后，他们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如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 而他除了能默默的支持白如，什么都做不了。 胡三春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提醒王修诚。 “以后你多帮小如做些事情，让她不要那么累，她是个女子，是你的妻子，你理应保护她，照顾她。” “我知道了娘。”王修诚收回思绪，低低的应了一声。 “好了，你去忙吧，我先回房了。” 家里有客人，胡三春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干脆躲在房里不出来。 “嗯。”白如这一睡就睡了一个时辰，她从床上醒来时还有点懵。 她记得自己之前是在写字，后来好像就睡着了，再后来，应该是王修诚把她抱到了床上。 白如揉了揉自己的脸，掀开被子起床。 打开门，就见王修诚正将海带挂起来，他身后已经挂了不少，显然挂了很久了。 “修诚，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白如以前有睡午觉的习惯，但后来坐牢这个习惯就没有了，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保持着以前的作息，没想到会睡着。 “你睡一会儿也没什么，这些活儿我都能干。” 明明只是寻常的话，却让白如泛起一丝丝的甜味儿。 她走上前，帮着王修诚挂海带。 两人挂完所有的海带，白如才回到厨房。 这时两个师傅已经做好了晚饭，见白如进来，两个师傅争先上前。 “白师傅，尝尝我的手艺吧。” “白师傅，你帮我看看还需要什么改进的地方。” 白如，她一一尝了一下，发现金师傅已经学会了创新，而黄师傅虽然没有创新，却因为火候到位，把食材的味道催发到了极致。 总而言之，他们各有所长。 “你们都做的很好，可以出师了。” 得到白如的肯定，黄师傅和金师傅喜形于色。 “太好了，太好了。” “恭喜二位出师。” 白如对认真好学的人都抱有欣赏之意，这两位做的很好。 “是白师傅教的好。”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李伟旭的声音。 “王修诚，听说你们家今天来了三个客人？” 听到这个声音，白如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按照李伟旭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他绝不只是来串门的。 “两位继续研究，我出去一下。” “白师傅自便。” 走到院子里，果然看到李伟旭站在院子里，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生面孔。 “王白氏，客人呢？” “李里正，这是我家的客人，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说话的时候，白如双手环胸，目光淡漠，仿佛李伟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认知让李伟旭心头愤恨不已，明明他是村里的里正，为了当上里正，他许了不少好处，就是为了压王修诚一头，可没想到他这个里正根本不被王修诚放在眼里。 第五十六章 甜蜜的煎熬 白如的态度更让李伟旭窝火，可他惯会装模作样，哪怕是找麻烦，也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王白氏，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个村的里正，身为里正，自然要维护村民的利益，万一你们被来路不明的人骗了，那就不妙了。” “没想到李里正还是个关心村民的人，李里正真是古道热肠。” 白如明夸暗贬，说的李伟旭一阵脸红。 “王白氏，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不管怎么说，里正都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跟李伟旭一起来的几个年轻人开口讨伐。 白如看了他们一眼，面不改色的说道。 “那我谢谢里正和各位同村的好意了，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各位请回吧。” 白如可不想跟他们废话，待会儿钱先生应该就要回来了，她可不想被钱先生撞到这难堪的一幕。 “你！”李伟旭身后的人气结，在他们看来，李伟旭是里正，而王修诚和白如不过是普通的村民，竟然丝毫不将李伟旭放在眼里。 而他们却为了那点利益，给李伟旭当牛做马，凭什么呢！ “各位，请回吧，我们家穷，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说完白如也不管他们，直接关上了门。 被拒之门外的所有人，什么他们家穷，现在整个村子，就数他们家最有钱好吗！ 被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了一个闭门羹，李伟旭的面子挂不住，他垂下眼睫，掩藏住眼底的愤恨，语气温和的开口。 “既然他们不需要我们的关心，那我们就回去吧，日后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我头上。” 他温和知礼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没人察觉到他这番话下隐藏的阴暗心思，纷纷附和。 “里正真是仁慈，若换了是我，肯定会将他们好好的说教一顿。” “就是，话说这王修诚自从娶了白如做媳妇儿，就越来越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可能是有钱吧，瞧不上我们这些饭都吃不上的穷人了。”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逐渐离开了王修诚家。 李伟旭回到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他越想这件事越是气愤，最后目光坚定的站起来。 他一定要查清楚那几个所谓的客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才是村里的里正，绝不能被王修诚骑到头上。 白如对李伟旭的想法一无所知。 刚打发走了李伟旭等人，钱先生就回来了。 一进门，他就被满屋子的香气吸引。 “看来二位学的不错。” “是白师傅教的好。”黄师傅和金师傅对白如赞不绝口，白如被他们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二位师傅太谦虚了。” 钱先生将他们互相夸赞，不由得捋了捋胡子。 “看来三位相处的很愉快。” “确实如此。” 白如认可的点头。 钱先生笑着说道。 “时辰不早了，吃过晚饭，我们就打道回府了。” 这两位师傅本身就是酒楼里的大厨，整个酒楼的菜色基本都出自他们之手，能让他们抽出一天的时间来学艺，已经很奢侈了。 白如也明白这个道理，从善如流道。 “那我就不留各位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大家快坐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吃过饭，白如和王修诚亲自将他们三人送到村里的渡口，看着他们消失在海面上。 而这一切都被李伟旭看在眼里，只可惜以他的身份阶层根本不认识钱先生，也就没多想。 等他后来知道了钱先生的身份，后悔已经晚了。 当然，他后不后悔根本无人在意。 回到家，白如洗完澡躺在床上，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千两银票。 “修诚，我们有钱了，以后再也不担心吃不上饭了。” 算上之前的银子，她手中大概有一千二百两银子，银子在手，她就格外有底气。 “小如真厉害。” 王修诚并没有看银票，而是看着双眼发光的白如，这样的白如格外的鲜活，让他愈发心动。 白如不知他的想法，盘算着说道。 “嗯，我打算把家里翻修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如侧着身子歪着头，宽大的衣领滑到一边，露出她精致白皙的锁骨，王修诚的呼吸一下就不受控的急促起来。 他忙别过头去，努力将脑子里的画面挥开，声音沙哑的说道。 “银子是你赚的，你说了算。” 白如总算察觉到了异样，站起来扶住王修诚的肩膀关切的问。 “修诚，你怎么了？”她的呼吸就在耳边，空气中充满了她身上的香气，王修诚觉得自己要在待下去，他一定会失控，蹭的一下站起来。 “我没事，可能是上火了，我先去喝点水。” 白如，到底怎么了？ 白如实在猜不到王修诚的想法，她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银票上。 家里的床太小了，需要打一张大的，至于其他的，暂时先这样吧。 白如在心里盘算着，大概是白天睡过了，晚上她没有一点睡意，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屋顶发呆。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王修诚浑身湿漉漉的进来。 白如皱眉。“修诚，你怎么了？” “我刚才洗了个澡，没事，睡吧。” 王修诚爬上床，根本不敢看白如，偏偏床就这么大，两个人睡在上面挤得满满当当的，身体贴着身体，他觉得自己要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崩溃。 白如越发觉得他不对劲，脸色一下严肃起来。 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遇到了问题就要解决，她不想和上一世一样，直到最后才明白他的深情。 “修诚，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如在问他的同时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她忽视了王修诚的存在，可她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并没有，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没什么，你别管我了，睡吧。” 这还得了，白如干脆爬起来，伸手去扳王修诚的身体。 她的触碰就像是碰到了某个开关，王修诚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目光灼热的盯着白如，白如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第五十七章 去临城 王修诚的眼睛都红了，如狼似虎的盯着白如，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 白如被他的眼神吓到，微微瑟缩了一下。 王修诚这才反应过来，从白如的身上下来，蜷缩着身子背对着她。 “睡吧，以后离我远一点。” 他怕在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失控。 明明是为了她好，可白如却十分难过，她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自背后抱住王修诚。 “修诚，我们是夫妻，你……可以不必忍的。” 夫妻之间本就是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王修诚是她的丈夫，如果他需要，她愿意。 王修诚忽然就放松下来，他翻身抱住白如的身子。 “不，我既然答应过你，就决不食言。” 尽管难熬一些，可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圆房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何必急于一时。 他还没有见过白如穿大红嫁衣的样子，还没见过她盛装打扮的样子。 他怎么舍得，这么好的白如就这样简陋的给他。 “睡吧。”王修诚的声音带着某种令人安定的力量，白如靠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王修诚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也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白如和王修诚每日都在家里晾晒紫菜和海带。 转眼便过去了三日，王海等人找上门来。 “嫂子，我媳妇儿就要生了，可大夫说，她身子不太好……我想多赚点钱，带她去城里看大夫。” “怎么会这样？” 白如对王海的印象不错，是个老实肯干的人，而且在这个年代，他有这样的觉悟，白如很欣赏。 “我也不知道。” 王海痛苦的搓了搓自己的脸，一双眼睛中满是血丝。 白如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明天你们再出一趟海吧，就去我上次说过的那个地方打渔，打回来之后我带你们去卖。” 三天之前，黄师傅和金师傅已经学成归去，她相信在钱先生的宣传下，海货会走俏，这个时候去打渔，正好不过。 “嫂子，你不去吗？” 王海已经习惯了听出白如的安排，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明天我就不去了，让修诚跟你们一起去。” 最近他们在村里处于风口浪尖，白如虽然对那个所谓的规矩嗤之以鼻，可若是真的被发现了，那就是大麻烦，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想要和整个村子做对，那是不现实的。 王海点头。 “也好，那我先回去了。”白如点头。 当天晚上，白如和王修诚躺在床上。 “修诚，明天你带他们出海，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好。你们打渔回来之后，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次我们不在市集卖了，我们去临城。” 临城就是钱先生开酒楼的地方，相当于是现代的县城，是附近最大的城市。 “去临城？” 王修诚诧异。 “为何突然要去临城？” “去考察一下市场啊。” 白如感叹，其实海货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做，海里的东西不是某个人特有的，她能打渔，其他人也能。 这次她把这些罕见的海货推广出去，她其实得到的利益不是最多的。 这也是她为何要跟钱先生合作的原因，起码他们会有一个固定的客户，不用担心客户被别人抢走。 而钱先生哪怕是为了从她这里得到特别的菜谱，也只会选择跟她一起合作。 王修诚还是第一次听到考察市场这个词，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好，你说去临城就去临城。” “对了，我们带娘一起去吧，我们走了就留她一个人在家，我怕会有人来找她麻烦。” 而且白如没打算当晚回来，她想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城市，才能更好的开展她的计划。 “都听你的。”见她时时刻刻都想到胡三春，王修诚的心里暖暖的，他伸手抱住白如。 “小如，你真好。我也觉得我很好。” 白如皮了一下。 “快睡吧，明天就靠你了。” 王修诚笑了笑，低头轻轻的，克制的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两个人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修诚就起了床。 他一起来白如就醒了，去厨房给他做了吃的，又将他送到渡口，这才回到家。 一进门，就见胡三春站在门口。 “小如，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娘，我睡不着。” 确实如此，古代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天黑了就睡觉，她已经睡得够久了。 “你呀，半点不会享福。” 胡三春又心疼又无奈。 “娘，我打算把鱼卖到临城去，你跟我们一起去临城吧。” “我去做什么？” 胡三春下意识就要拒绝。 白如劝她。 “娘，一天肯定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我们都放心不下。” 胡三春还想说什么，白如继续劝。 “再说了，王李氏那个人明面上是答应了，可谁知道她会不会趁我们不在，来找您的麻烦呢？” 提到王李氏，胡三春终于被说动了。 “那行吧，我就跟你们走一趟。” 说起来她这一辈子还没去过临城呢，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第一次去临城是儿媳妇儿带她去的。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白如高兴的挽住胡三春的手臂。 曾经的她无数次幻想过和自己的母亲一起逛街，直到现在，她才终于实现这个愿望。 “你呀。”胡三春爱怜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去把那条裙子换上，打扮的好看点。” “我听娘的。” 没有哪个女孩不愿意漂漂亮亮的，白如自然也爱漂亮。 吃过午饭，白如换好衣服，和胡三春在渡口等着。 终于在天黑之前，白如等到了归来的王修诚等人。 远远的，王修诚就看到白如穿着一身青色的裙子俏生生的站在渡口上，风吹起她的裙摆和长发，让她看起来更加美丽。 王修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岸边，将胡三春和白如扶上船，一双眼睛时不时看一眼白如。 第五十八章 临城 碍于胡三春在船上，白如被看的不太自在，忙钻进了船舱当中。 王修诚失望的收回视线，继续划着船。 胡三春坐在布置舒适的的船舱里，看着不断掠过的海面，看向坐在一边的白如。 “小如，你去看看修诚吧，他一个人在外面，怪可怜的。” 白如明白胡三春在给他们独处的机会，也没推辞，顺从的走出船舱。 “修诚，不然我来开船吧，你先去吃点东西。” “你去里面休息吧，我不饿，而且大家跟我们一起呢，我一个人吃东西不好。” 白如点头。“那你继续，我去做点吃的。” 幸好她们出来的时候有先见之明，带了一些面粉，正好用上。 “小如，你不用太辛苦，我们挨一挨就过去了。” “你们辛苦了一天，怎么能饿着肚子干活儿呢，放心吧，我就做几个饼，到时候大家分了吃就行，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王修诚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 走进船舱，白如就忙活起来。 她捋起袖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想了想找了一件衣物围在腰上。 “小如，你要做什么？” 胡三春问。 “他们都还没吃东西，我给大家烙几个饼。” 在她这里，就没有饿着肚子干活儿的道理。 “那我来烧火吧。” “那就麻烦娘了。” 烙饼不像其他，可以一边烧火一边烙，确实需要一个烧火的。 白如打开装面粉的木桶，从里面舀出差不多的面粉，然后加入鸡蛋和热水开始揉面。 白如的力道不轻不重，不快不慢，很快面团就被揉的绵软劲道。 揉的差不多了，白如将面团放在一边，她走到外面取了几条鱼进来清洗干净，去皮剔骨，将完整的鱼肉剔出来，剁成肉馅放入调料搅拌均匀之后放置在一边。 做完这些，白如将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小的面团，然后将面团撑开，塞入鱼肉馅，又将面团压成饼的形状。 她做的又快又好，很快不快的案板上就摆了密密麻麻的饼。 做完这些，白如在锅里放入油，等油温差不多了，她将饼放入锅中。 饼一接触到滚烫的热油，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空气中传来一阵阵香气。 忙活了一天的人们早就饿了，闻到这香味儿，瞬间更饿了。 面饼熟的很快，白如将熟透的面饼夹出来放到一边。 大约两炷香的时间，所有的饼都烙好了，白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手洗干净，留下三个饼之后，把其他的饼都端了出去。 站在甲板上，白如开口。 “大家先停一下，过来拿饼吃。” 大家早就尝过白如的手艺，她一开口，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停下船，一拥而上。 白如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两个饼。 “好了，大家回去吃吧，吃完了继续出发，最好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临城。” 虽说最近海上都比较太平，可白如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在晚上赶路。 “嫂子放心，我们马上就回去赶路。” 给大家分完了饼，白如拿着给王修诚留的饼走到他面前。 “修诚，你先吃东西，我来吧。” 王修诚摇头。“我来吧，这个先放着，到了再吃。” “那怎么行。” 白如不赞同的皱眉，忽然她想到什么，拿起一个饼递到王修诚的面前。 “快吃吧，这样就不耽误了。” 饼就在面前，一张嘴就能咬到，烙饼的香气不断钻入鼻子里。 白如的手艺很好，饼烙得焦黄喷香，哪怕还没尝，他已经知道这烙饼的味道绝不会差。 “快吃啊。” 白如见他不吃，又往王修诚面前递了递。 盛情难却，王修诚只好张开嘴咬了一口。 味道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可口，王修诚确实饿了，几口就吃光了一个饼，白如又拿了另一个，喂他吃完，白如见他的嘴角沾了屑末，忙用衣服帮他擦掉。 王修诚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白如总是在无意识的撩拨他，让他欲罢不能。 气氛有点尴尬，白如收回手。 “娘一个人在船舱里呢，我去陪陪她。” 说完白如逃一般离开，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王修诚看她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 回到船舱，胡三春已经收拾好了厨具。 见白如进来，她温声道。 “坐下歇会儿吧，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命。” “娘，他们既然跟我们一起做事，那就是自己人了，我对自己人和对外人总是有区别的。” 胡三春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没说你做的不好，我们王家以前在村里势单力薄，现在他们跟着你们一起干活儿，哪怕是为了利益，他们也会站在我们这边，以后我们在村里也有了为我们说话的人。” “娘，你别老是点我的额头，都被你点傻了。” 白如挽着胡三春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 “哪儿就那么容易傻了，我可舍不得你变傻，这么好的媳妇儿要是变傻了，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婆媳俩一路说这话，正好在天黑之前抵达了临城。 临城是个大城市，来往的船只停靠在码头是要银子的，类似于后世的停车费。 白如很爽快的给了银子，让其他人守在船上，他们一家三口上了街道。 夜幕才刚刚落下，街上还有不少人在走动，路边的铺子点上了昏暗的蜡烛和油灯。 白如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感到新奇的同时，又格外的想念后世的电灯。 三人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也没看到酒楼，王修诚拉住白如的手。 “小如，你知道钱先生的酒楼开在何处吗？” “我还真没问过。” 白如摸了摸下巴，拦住一个路过的大婶。 “大婶，临城有个大酒楼，您知道在哪儿吗？” “你是说钱家酒楼啊，顺着这条街继续往前走就能找到了。” 大婶指着右边的一条路说道。 “谢谢大婶，大婶您真是个好人。” 白如向来会说话，夸得大婶眉开眼笑的离开。 “娘，修诚，我们往这边走。” 胡三春和王修诚跟在她身边，然而还没走两步，一个中年男子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五十九章 钱家酒楼 王修诚立刻将胡三春和白如护在身后。 “你们干什么？” 中年男子轻蔑的扫了他们几眼，见他们穿的不过是寻常的布料，眼中的轻蔑更甚。 “听说你们要去钱家酒楼？” 白如眸光微闪，她躲在王修诚身后打量着这个中年男子，他提到钱家酒楼时，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而看向他们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和鄙夷。 白如几乎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她从王修诚身后站出来。 “是又如何，莫非你想为我们引路？” “你们是什么东西？就算把你们卖了，也买不起酒楼里的一道菜！” 中年男子看他们的眼神更鄙视了。 白如脸色微冷。 “这是我们的事，和阁下好像没关系吧？” 怎么走到哪儿，都有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可是钱家酒楼的少当家，让你们去酒楼，不是拉低了酒楼的档次吗？” 白如皱眉，这个中年男子是酒楼的少东家，那钱先生算什么？ 不过这是他们内部的事，白如并不在意。 “这位先生，来者是客的道理莫非你不懂？” 白如的话让中年男子脸色一阵难看，皱眉道。 “总之，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就别想进酒楼了。” 和他耗了一会儿，白如没了耐心。 “麻烦你让开。” “我就是不让，除非你们不去酒楼。” 白如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你怎么确定你是酒楼的少东家？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临城，指不定你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冒充的呢。” “你！”中年男子怎么也没想到白如会这样说，他心虚的低下头，还别说，他还真是故意的。 趁他发愣的间隙，白如三人大步离开。 中年男子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却见钱先生走了过来。 看到钱先生，他立刻躲了起来。 “王夫人，王公子，我方才听说你们来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钱家在临城算是首富，生意遍布整个临城，他们能知道白如等到来的消息实属正常。 不过白如还是歉意道。 “很抱歉没有通知钱先生一声我们就贸然过来了，不过我们打的渔都是新鲜的，这一点钱先生可以放心。” “王夫人说笑了，你们打的渔我再放心不过了。” 钱先生一路走一路说。 “你们远道而来，还没用饭吧，有什么话我们先吃了饭再说。” “钱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还有船员在船上，而且天色若是彻底黑了，就看不清鱼的品质了。” 钱先生想了想点头。 “也好，那我们先去验货，验完货，我们再回来好好吃一顿。” “多谢钱先生理解。”白如道谢。 “这都是应该的，走吧。” 验货这种事自然不必钱先生亲自做，他叫来了几个好手，将船舱里的鱼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朝着钱先生点头。 “既然没问题，那我就先让人运回去。” “钱先生自便。” 钱先生立刻让人来装车，白如等人退到到一边。 片刻之后，钱先生拿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过来。 “王夫人，这些是购买鱼的银子，你收好。” “钱先生真是个爽快人。” 白如从容的收下银子，放入袖中。 “卖完了鱼，现在能一起去酒楼吃饭了吧？” “自然可以，不过我的船员们也没吃饭，我可以带他们一起去吃吗？” 当然，白如没打算白吃。 他们是他们，船员是船员，站在钱先生的角度，她带那些船员其实什么都不是。 钱先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虽然才过去三天，但自从金师傅和黄师傅学了厨艺回来之后，钱家酒楼的名声比以前更响亮了，附近的食客慕名而来，他花在白如身上的银子，早就连本带利的赚回来了。 而且不过几个人而已，能吃多少东西。 “自然可以。” “那我就先谢过钱先生。” 白如笑着行了一礼，转而看向王修诚。 “修诚，你去将他们叫来吃饭吧，吃了饭，让他们休息一个晚上，明日再回去。” 胡三春从头到尾看着白如和这位钱先生侃侃而谈，说的都是她听不懂的话，她突然发现，这个儿媳妇儿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很快王修诚就带着人来了，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渔民，穿着短打，身上因为常年晒太阳，浑身漆黑。 不过钱先生并没有瞧不起他们，在他看来，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走吧。”在钱先生的带领下，白如和大家顺利的来到了钱家酒楼。 和其他的店铺不同，钱家酒楼灯火通明，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王海等人都是这辈子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进出的人都穿着长袍，头戴玉冠，一看就非同一般，反观他们，畏畏缩缩，穷不抠唆的，怎么看也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白如，却见她神色从容，眼中没有半分露怯。 他们忽然就冷静了下来，跟在白如身后走进了包厢。 钱先生没有作陪，他这样的身份陪白如吃饭可以，但若是陪她带来那些人，那就不对了，而且有他在，他们肯定不能好好吃东西。 白如倒是没有多想，她这次来临城，一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二是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商路。 她想过了，海货单纯是卖在附近是远远不够的。 渔民那么多，她能打开钱先生的销路，是因为她有与众不同的厨艺。 可若是将来，还有比她厨艺更好的呢？ 商场上白如从不相信情义，毕竟大家追逐的都是利益。 菜很快就上齐了，都是酒店里的招牌菜。 不管是摆盘还是造型都十分漂亮，当然，在白如看来，这些都是吸引人的噱头，菜的本质还是要味道好。 桌子上摆满了菜，但大家都没有动筷子，一个个目光落在白如的身上。 “好了，大家都忙了一天，先吃饭吧。” 白如一开口，大家立刻动了筷子。 菜一入嘴，大家就尝出了不同。 这些菜确实不错，但跟白如的厨艺相比较起来，总觉得差了一点味道。 王海等人忽然觉得，所谓的大酒楼，其实也不过如此。 吃完饭，白如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平均分给了大家，如此还剩下十两银子。 “各位，这十两银子和之前一样，留在我这里作公用，日后谁家里若是有困难，在经过大家的同意下，可以动用这一笔银子。” 第六十章 第一次分开睡 大家把银子收起来，笑的见牙不见眼。 “都听嫂子的。”白如收好银子开口道。 “那好，你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晚上，明天你们先回去，我们可能要晚点回去。” “那我们先走了，嫂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们。” 王海等人现在对白如几乎是言听计从，她就是他们的财神爷。 “快去吧，路上小心些，银子藏好一点。” 白如提醒。“嗯，嫂子放心，我们几个人一起走。” 等他们走了，钱先生走了进来。 王修诚知道他们可能要谈事情，走到胡三春面前道。 “娘，我带你去楼下消消食吧。” “好。”胡三春随王修诚离开。 包厢里只剩下白如和钱先生。 钱先生坐在白如面前。 “王夫人，你可是我的贵人，自从三日之前，两位师傅学的厨艺，我这钱家酒楼，算是名声鹤起。” 说起这个，钱先生满脸都是笑意。 “恭喜钱先生了。” “这都是托了王夫人的福啊。” 钱先生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如。 “王夫人，不知你可有开酒楼的打算？” 在钱先生看来，白如的厨艺开酒楼绰绰有余。 “不了，我的志向就是卖海货，最好能将海货卖到全国各地，让所有人都能吃上海里的鱼。” 在钱先生面前，白如也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现在他们是合作者，偶尔透露一些消息，对她有好处。 “你……竟然有这样的打算。” 钱先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随即担忧道。 “可海货这种东西，运送的并不远，而且容易腐烂，你想要卖到全国各地，只怕不容易。” 白如也知道这一点，这个时代不比后世，这里交通落后，通讯落后，而且还无法保存。 但海货不只是有活鱼，哪怕是后世，也有不少腌制的海鱼流通各地。 其中还有像带鱼这种特殊的鱼类，在后世许多人的认知中，带鱼就是死的。 只要她运作得当，她也可以把鱼以这种方式送到人们的餐桌上。 运送海鲜，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在后世，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冰冻了，对于她来说，制作冰并不难。 所以现在最缺的是一个媒介，她需要找到一个合作者，才能开启她新的计划。 “我也知道不容易，不过天底下许多事都是不容易的，总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做。” 钱先生一愣，随即附和点头。 “你说的不错。”钱先生沉默片刻。 “今日时辰不早了，不知你们可有下榻的地方，若是没有……” 他们不过是合作的关系，白如并不想过多的依赖钱先生。 “钱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住在船上就好。” 钱先生点头，眼中对白如多了几分赞赏。 “钱先生，那我就先走了，祝钱先生生意兴隆。” 钱先生起身送她到门口，白如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开口。 “对了，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遇到一个自称是钱家酒楼少东家的男子，看他的面相，似乎和钱先生你有几分相似。” 提起这个，钱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他说了什么？” “他说，像我这样的穷人，不配进入钱家酒楼。” 白如这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夸大。 钱先生一听脸色就难看起来，看着白如苦笑道。 “实不相瞒，他是我父亲的庶子，曾经这酒楼是留给他的，这是他不善经商，酒楼在他手里几欲倒闭，后来父亲才勉为其难把酒楼交给我。” 按理说，家丑不可外扬，但钱先生并不顾忌这些。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相信白如不会多意。 “原来如此。”白如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了然之色。 “此事我已经提醒过钱先生了，其他的就不多说了，我先走了。” “王夫人慢走。” 走到楼下，胡三春和王修诚正站在门口，见白如下来，母子俩立刻迎了上来。 “小如，谈好了吗？” “差不多，时辰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说住船上不过是托词，现在她有钱，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船停在码头上有人看管，用不着他们操心。 “住客栈？” 胡三春这辈子都没住过客栈呢，她总觉得有点慌乱。 王修诚也劝。“小如，要不就先住船上吧。” 他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怕不安全。 白如看着他们，到底还是同意了。 三人回到船上，其他人都还没睡，看到他们回来，纷纷开口。 “嫂子，你们回来了。” “嗯，时辰不早了，你们快睡吧。” 白如和他们打过招呼，回到了船上。 船舱的位置不大，铺好的床只睡得下两个人。 王修诚作为男人，自然是把床留给两个女人。 白如怕他冷，把垫在船上的被子抱去给他。 “修诚，早点睡吧。” 说完白如就要走，王修诚一把拉住她。 “小如，你会不会怪我？” 比起客栈，船上确实不是很好住。 “我既然答应了，就没有怪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而且是我没有想周到，我们两个人睡一个房间还好，娘一个人睡，肯定会害怕，在船上就不一样了，我们都在她身边。” 王修诚被白如的善解人意温暖了心扉，他趁着夜色抱住白如。 “下次，下次我们若是再来，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我知道了。”白如有点好笑，同时心里也暖洋洋的，其实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将就一下就过去了，可王修诚却耿耿于怀，生怕她生气。 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让她格外的满足，她飞快的在王修诚的脸上吻了一下，转身回到船舱里。 王修诚愣愣的摸了摸被白如亲过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片刻之后，他傻傻的笑了。 看了看周围，王修诚把被子铺在甲板上躺了下来，这是他们成亲之后，第一次分开睡觉。 王修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白如已经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船舱里的白如同样如此，不过因为身边睡着胡三春，她的动作非常小，但胡三春还是感觉到了。 “小如，睡不着啊。” “嗯。”白如低低的应了一声，侧头看向甲板上，可惜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第六十一章 逛街 胡三春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自顾自的说着话。 “这临城和村里还真是大不相同，尤其是那个酒楼啊，简直就跟仙境一样。” 白如回神附和。 “娘，这才是县城而已，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省城，京城看看，肯定比这里更加的华美。” “小如啊，娘真是庆幸当初让你和修诚成亲，自从有了你啊，我们王家就过上好日子了，至于去省城，京城，以后你和修诚一起去就行了，我老了，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守着我们的家。” 她想过了，这次若是她没来，王修诚本该是和白如一起睡的，哪儿用得着这样。 “娘，您怎么老说自己老啊，你才三十多呢，正是一朵花的年纪。” 白如不是自夸，胡三春的颜值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她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脸色蜡黄，身材消瘦，再养一段时间，肯定是个风韵绰约的美人儿。 “你呀总是会说好听的哄我。” 嘴上虽然这么样说，但胡三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哪个女人不愿意自己被夸呢。 婆媳俩絮絮叨叨的说这话，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大家就被喧闹的声音吵醒了。 白如立刻穿好衣服起来，走到甲板上，就见码头已经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 此时王海他们也都起来了，收拾了一番来到王修诚的船上。 “嫂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路上小心。” 白如嘱咐。 大家点点头，上了各自的船，逐渐离开。 送走了他们，白如回到船舱拉着胡三春的手。 “娘，我们去吃早饭，然后在这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娘若是喜欢，我们就都买回去。” “你年轻，多去买点首饰，娘就不用了。” 胡三春就是个传统的妇女，舍不得花钱。 白如明白她的想法，却还是劝她。 “娘，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不买东西呢，娘，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今天花多少出去，我明天就能赚回来，再说了，赚了银子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是啊娘，小如说的不错，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就买点东西吧，就当是纪念。” 王修诚也劝。白如赞赏的看向王修诚，两人相视一笑。 胡三春看着儿媳和儿子，见他们都让自己买东西，她忽然就同意了，这是他们的心意，她何必拒绝呢。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那我们走吧。” 白如挽着胡三春的手臂迫不及待的上了岸。 两个女人手挽着手走在前面，王修诚牢牢的跟在她们身后，生怕她们走丢了。 穿过码头，人流总算没有那么大。 王修诚松了一口气，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两个女人。 “娘，前面有一家首饰店，我们去看看吧。” 胡三春的皮肤很白，脖颈修长，很适合戴耳环。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胡三春拗不过白如，三人踏进了首饰店。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店，王修诚一进去，就看中了一对耳环，耳环是银质的，图案精湛细致，一看就十分适合白如。 “掌柜的，这个给我看看。”王修诚开口。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取下耳环交给他。 “是给媳妇儿买吧。” 王修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边的白如，耳垂微红的点点头。 掌柜的是个过来人，没在说什么，默默的等候着。 片刻之后，王修诚问。 “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问完王修诚才发现他身上并没有银子，上次白如要给他银子，他没要，现在好了，想给媳妇儿买东西都没钱。 王修诚忽然有点挫败。 这时掌柜的回答。 “这个耳环五两银子，你若是诚心想买，我可以少一点。” 王修诚局促的低下头，他身上别说五两银子了，就是五钱银子都没有。 见他这样，掌柜的也没有多想。 “这样吧，这个耳环的存货还很多，你可以先去攒钱，等攒够了再来买。” “可以吗？”王修诚目光灼灼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笑的慈祥。 “当然可以，这年头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买这些东西的都不多，能想到给媳妇儿买的，那都是有心人。” 被暗暗的夸了一番，王修诚更窘迫了。 白如终于发现王修诚这边的情况，带着胡三春走了过来。 “修诚，你看中这个耳环了吗？” “没有。”王修诚下意识的反驳，他想靠自己的能力赚钱给白如买首饰，而不是用白如赚的钱。 白如没有多想，目光落在一边的玉镯上。 “娘，你觉得那个镯子怎么样？” “好看是挺好看的，只怕……” “掌柜的，把这个玉镯取来给我看看。” 胡三春的话被打断，掌柜的什么都没说，默默将玉镯取出来交给白如。 白如接过之后就给胡三春戴上。 “娘，这个玉镯和您真配。” 胡三春动了动自己的手腕，玉镯的质地非常好，贴在皮肤上凉凉的。 玉镯是碧绿色的，显得她纤细的手腕更加白皙。 胡三春挑不出毛病，认同道。 “是挺好看的。” “那就这个吧，掌柜的，多少银子？” “二十两。” “这么贵？” 胡三春一听就慌了神，下意识就要褪下镯子，白如忙拦住她。 “娘，二十两真不贵，玉最是养人，以后说不定可以当成传家宝呢，您就别跟我客气了。” 说着白如直接看向掌柜。 “掌柜的，这个玉镯我要了。” 掌柜的一愣，他看的出来，前面这个小伙子和这个姑娘是夫妻，可他买个耳环都没银子，怎么这个姑娘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不过他只是个卖东西的，没有窥探他人家事的想法。 他找了一个盒子把玉镯装起来，白如也掏出二十两银子。 “掌柜的，这是二十两银子，您收好。” “好勒，夫人下次再来光顾啊。”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这么爽快的客人可不多。 “好啊。”白如对这个不捧高踩低的掌柜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答应的很是爽快。 “娘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我们快走吧。” 胡三春生怕白如买东西，慌慌张张的拉着白如走了出去。 掌柜的把装好的玉镯交给王修诚。 “小伙子，那耳环你还要吗？” 第六十二章 投桃报李 王修诚咬了咬牙。 “要，还请掌柜的帮我留一副，过几日，我就来取。” 掌柜的一愣，他看的出来，刚才那位夫人出手那么大方，根本不会在乎这五两银子，可偏偏这个小伙子口是心非。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好，那我就帮你留着。” “多谢掌柜的。” 道完谢，王修诚拿着盒子追了出去。 三个人走在街道上，越是往里面走，越是发现这里的繁华。 一路上白如又买了许多小东西，其中有给胡三春的，也有给王修诚的，甚至连王荣阳的都没有落下，唯独忘记了她自己。 王修诚看得心疼。 趁胡三春在看东西，他凑到白如身边。 “小如，你怎么不买东西？” “我没有想买的啊。” 不是她挑剔，而是这个时代的工艺技术太差，做出来的东西太粗糙，她实在看不上。 “怎么会没有想要的呢。” 王修诚皱眉。“小如，你对自己也好一点。” 王修诚的话让白如心中一暖，忽然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给王修诚银子。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但白如却不相信这句话。 她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子，悄悄塞进王修诚的手中。 “修诚，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买，我们今天就是来买东西的。” 只是古代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让她根本提不起兴趣。 王修诚握着手中的银子，心中五味陈杂。 “小如，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胡三春拿着一盒胭脂过来。 白如看了几眼道。 “娘，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胡三春不满。 “这是给你的，你试试看。” 白如一愣，她确实没想到胡三春居然会给她挑这个东西。 她这才拿过胭脂仔细的看了一眼，是正红色，只是这胭脂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质地看起来有点粗糙。 “小姑娘，你娘给你买你就试试吧，小姑娘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嫁人呢。” 摊主笑眯眯的说道。 胡三春忙解释。 “这是我儿媳妇儿。” 说着又将一边的王修诚拉过来。 “这是我儿子。” 摊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是我眼拙，只是你们感情也太好了，就跟母女一样。”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有，大部分都是交恶的，像她们这样的实在不多。 “那是我媳妇儿好，我当然要对她好一点。” 胡三春笑眯眯的夸白如。 摊主又附和了几句。 胡三春被夸得心花怒放，又挑了几样东西。 白如问了价格，不算贵便准备掏银子。 王修诚拦住她。“我来吧。”白如默默把银子放了回去，她这才想到，男人都是有尊严的，出去买东西若是让女人自己付账，男人会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付了银子，王修诚自发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拎在手上。 三人又逛了一会儿，白如买了几匹质地好的布，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把东西都放到船上，他们刚下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就走了过来。 “请问您是王夫人吗？” 白如看了一眼小厮，他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单薄，但看起来很稳重。 “我是，你是？” “我是钱先生的小厮，钱先生说他有一位老朋友过来，让您过去一趟。” 白如挑眉。“老朋友？”小厮点头。 白如忽然笑了，看来她昨天透露自己的野心没错，顺带还提醒了钱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回报了。 “烦请小哥带路。” “王夫人客气了。”小厮有点受宠若惊。 “娘，你刚才肯定走累了，让修诚在这里陪您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 胡三春点头，目送她离开。 等她走远，胡三春这才看向王修诚。 “儿啊，小如是个有本事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男人的心思其实很复杂，自己的妻子有本事，他们会觉得自己没用，自己的妻子没本事，他们又会觉得不甘心。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待小如的。” 那是他的妻子，他恨不得捧在手心，怎么会舍得欺负她。 只是他一想到自己连几两银子的首饰都买不起，心里还是挺难过的。 得了他的保证，胡三春放了心。 “那好，我好久没走这么久的路了，先回去歇一会儿。” 王修诚一个人在甲板上想了许久，他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哪怕小如有本事，他也不能事事依靠小如，他是一个男人，是小如的丈夫，本该为白如撑起一片天的。 白如不知王修诚的想法，她跟着小厮再次踏入钱家酒楼的大名。 在小厮的指引下，她推开了一个包厢的门。 听到动静，钱先生立刻站起来。 “王夫人，我们刚才还提到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快过来坐。” 白如朝钱先生点头，目光落在包厢里的另一个人身上，他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精致，头戴玉冠，身上的衣服更是精致华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钱先生，这位是？” “这位是苏公子，是从省城来的。” 钱先生忙介绍。 白如点头，走到一边坐下。 “原来是苏公子，失敬。” 苏瑾瑜看着白如，她面容姣好，但最出彩的还是她那双眼睛，自信又沉稳，和他见过的女子皆不同。 最重要的是，这位王夫人看他的眼神清明，丝毫没有其他女子眼中的欲望。 “王夫人。”苏瑾瑜回礼。 “钱先生，苏公子，不知你们叫我来，有何要事？” 白如开门见山的问。“是这样的，我自作主张把你的想法和苏公子说了一下，苏公子对你的想法很感兴趣，所以我才叫你过来，让你们好好聊聊。” 昨天白如提醒了他钱富贵的事，他投桃报李，把苏瑾瑜介绍给白如。 钱富贵就是昨天拦住白如的人，是他的庶弟，他经营不善把钱家酒楼拱手相让给自己，心有不甘，这才出此下策。 钱先生昨晚就把这件事处置了，他们钱家酒楼虽然做的是高端的生意，但他绝不会瞧不起任何穷人，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比如眼前的王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六十三章 苏瑾瑜 “原来如此，多谢钱先生牵线。” 白如不客气的道谢，继而看向苏瑾瑜。 “苏公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不知你对此有什么意见？” 在这个时代，她做生意不过是小白，但这个苏公子，看钱先生对他的态度，他应该是深谙此道之人，和这样的人交流，白如能获益匪浅。 苏瑾瑜摸了摸鼻子。 “你的想法很不错，但要实施起来只怕不易。” “这个问题我知道，所以我想要一个熟悉路线的合作者，不知苏公子是否是那个合作者呢？” 苏瑾瑜和不少人谈过生意，但向白如这么直接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此事事关重大，我还需要考虑。” “应该的。”白如并不失望，对苏公子这样的生意人来说，做生意不只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家族的事，不可能凭借她一句话，苏瑾瑜就答应合作。 “不过苏公子，我这里有一批海货，利于保存，而且成本不高，苏公子可以一试。” 海鱼现在没法卖，但海带和紫菜却是可以的，虽然利益不是很大，但能卖出去，就算是打开了销路。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这点白如还是明白的。 “哦？”苏瑾瑜来了兴趣。 “不知是什么海货？” “海带和紫菜，不知苏公子可有尝过？” 苏瑾瑜摇头，他才刚来临城，就被钱先生请了过来，还没上菜，白如就过来了，根本没时间尝。 白如心里有了数。 “那就请苏公子稍等，我亲自下厨为苏公子做几道海带和紫菜的菜肴如何？” 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真切的品尝过才能明白其中滋味，白如深谙此道。 “哦？”苏瑾瑜诧异的打量了白如一眼，他倒是不知道，这位王夫人还精通厨艺。 他这才想到钱先生酒楼里的厨子就是出去了一天，回来之后酒楼的菜就名声大噪，加上钱先生如此推崇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王夫人，指不定她就是那个贵人，苏瑾瑜点头。 “既然王夫人要下厨，那苏某就却之不恭了。” 白如点头，看向钱先生。 “钱先生，不知可否借厨房一用？” “自然可以，王夫人的手艺，那可是千金难买，我今天也沾苏公子的光，在尝一次王夫人的手艺。” “钱先生客气了，那你们聊，我去去就回。” 离开包厢，白如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厨房。 黄师傅和金师傅正在厨房忙碌着，将白如突然进来，他们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去。 “白师傅，您怎么来了？” 白如朝他们点头，解释自己的来意。 “我来做几道菜，可有空余的灶台？” “白师傅要下厨啊，正好我这里的菜已经做好了，白师傅要做什么，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金师傅殷勤道。 黄师傅，妈的，每次都抢在他前面。 “那就麻烦你了，海带和紫菜在什么地方？” 金师傅立刻去准备了，这么殷勤的模样，让他跟他学习的小弟子们一个个看的惊掉了下巴。 不过碍于他的威严，大家都不敢开口，生怕触怒了他。 两炷香之后，白如和小二端着几道紫菜和海带做成的菜肴回到了包厢。 其中有海带排骨，葱油海带，紫菜蛋花汤，甚至还有紫菜包饭。 摆盘是金师傅帮忙弄的，看上去十分精致。 小二放下菜就退了出去，白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苏公子先尝一尝，若是觉得可以，我们再谈其他。” 苏瑾瑜确实饿了，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海带入口，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但这味道并不难吃，反而有种独有的风味。 苏瑾瑜这样的生意人，自然是什么珍馐都尝过，但海带这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品尝。 吃了第一口，苏瑾瑜又尝了一口葱油海带，葱油的味道和酱料，海岛的味道完全融合到一起，形成一种全新的味道，苏瑾瑜一次就停不下来了。 直到吃饱，他才放下筷子。 “王夫人的手艺很好。” “大家都这么说。” 白如丝毫不谦虚的应了一句。 苏瑾瑜浅笑，这位王夫人有意思。 “这笔生意我可以跟王夫人做，不知王夫人手中有多少海带和紫菜？” 说起这个，白如算了算，脸色有点苦恼。 “目前不多，不过苏公子若是要，我们一定会尽快达到苏公子要求的数量。” 反正海边的渔民多得是，她若是来不及，可以让别人去打嘛，她从来没打算一个人独吞，毕竟她的胃口没那么大，吃不下那么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大家一起，这样大家还能记她一分好。 “那倒不必，正好今日我有时间，不如王夫人带我回去看看，若是合适，我就先把这些带走，不知王夫人意下如何？” 白如倒是有点意外，不过哪有生意上门不做的呢，她当即点头。 “既如此，那我们便走吧，不知苏公子可有船？” “这倒没有。” “苏公子不必担心，我的船就停靠在码头，若是苏公子要走一趟，我亲自陪同。” “那就有劳钱先生了。” 苏瑾瑜起身点头道谢。 说定之后，三人一起离开了钱家酒楼，并肩朝码头走去。 于是在一炷香之后，王修诚就看到白如和一个陌生的公子肩并肩走了过来，那位公子浑身气度不凡，穿着华服，头戴玉冠，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上的衣服虽然还不错，却和那位公子天差地别。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其实是配不上白如的。 他还没开口，白如已经发现了他，白如和往常一样走到王修诚面前，坦然的介绍。 “苏公子，这位是我丈夫，王修诚。” 苏瑾瑜打量了王修诚几眼，虽然长得高大，但满脸都是胡子，一看就是个莽夫。 他其实想不太明白，为何白如这样的人会嫁给这样一个莽夫。 “修诚，这位是苏公子，从省城来的，他跟我们一起去看海带和紫菜。” 白如的态度始终从容，并没有因为苏公子的外表而有任何的变化，王修诚不安的心思忽然就安定下来，朝苏瑾瑜点头示意。 “原来是苏公子。” 苏瑾瑜回礼，开口道。 “王公子，还请带路。” “苏公子，请上船。” 钱先生殷勤开口。 王修诚目送他们上了钱先生的船，这才看向白如。 “小如，那位苏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的语气虽然和往常没什么差别，但白如还是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修诚，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第六十五章 暗涌 “王夫人，这价格略高啊。” 苏瑾瑜是个生意人，自然想要将价格压到最低。 “苏公子是个生意人，应当明白奇货可居的道理，如今市场上并没有人售卖这两样东西，只要您打开了销路，以后不愁没钱赚。” 苏瑾瑜听着白如的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还是太高了，王夫人再优惠一些。” “那就八十两，不能再低了。” 这是白如的底线。 苏瑾瑜眉头轻蹙，沉默着思索片刻才开口。 “好，就八十两，日后若是有其他的海货，还请王夫人第一个找我。” “成交。”白如脸上的笑容如波浪一般晕染开来，整个人都充斥着喜悦。 苏瑾瑜忽然觉得这八十两花的值，爽快的掏了银子递给白如。 白如接了银子收好。 “苏公子慢走，我就不留你了。” “告辞。”苏瑾瑜看着言笑晏晏的白如，余光瞥见一边木头桩子一般立在哪儿的王修诚，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沉着脸上了船，很快船就起航了，逐步消失在视线中。 白如和王修诚带着一个金尊玉贵的公子出现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看热闹的围了一堆，只是他们不敢靠近，等苏瑾瑜走了才出来。 就见白如把银子交给王修诚。 “修诚，这些银子都是你赚的，你自己收好。” “小如，还是你收下吧，如果不是你，我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 大家只看到他们夫妻俩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推来推去，一时间大家被嫉妒熏红了双眼。 “修诚，这银子都是刚才卖的？” 村民忍不住上前问。 “嗯。”大家都看着的，王修诚也不好否认。 “天啦，这得多少银子。” “是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怎么就卖了这么多银子呢。” 大家议论纷纷，看向白如和王修诚的眼中除了嫉妒就是艳羡。 白如假装没看到他们各种各样的情绪，和王修诚一起回了家。 他们的背后，有人快速跑到了白家，把白如赚了许多银子的事告诉了陈素芬。 “白如自从嫁给了王修诚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买了船，还送王荣阳去上学，看来是赚了不少钱。” “你作为她的大伯母，她有没有买点东西孝敬你？” 这话刺痛了陈素芬的内心，白如那个小贱蹄子，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怎么会孝敬她。 不过陈素芬惯会做人，表面上不会露出破绽，反而欣慰道。 “这是她的福气，她的日子好过，我也就放心了。” 传话那人自讨没趣，灰溜溜的走了。 她不知，她一走，陈素芬就砸了手边的东西。 白如那个小贱蹄子还真是有本事，明明是死局，偏偏她闯出了生路。 白如和王修诚并不知道这件事，回到家关上门，王修诚担忧的看着白如。 “小如，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当利益有冲突的时候更甚。 王修诚的担忧白如心里清楚，她握住王修诚的手安慰。 “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不是白如铁石心肠，而是当初那些人眼高于顶，瞧不起他们，欺负他们，现在看他们发达了，一个个又想沾光，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做过的事早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胡三春从房间里出来，热切道。 “小如，你们回来了。” “嗯，娘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胡三春忙摇头。 “不着急，我们才吃饭没多久一点都不饿，你忙了这么久，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也好，那我们先回房休息一下，晚点在做饭。” 白如确实有点不舒服，回房之后躺在了床上。 她揉着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什么东西渗漏出来，白如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为了不弄脏床单，白如立刻爬起来。 王修诚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忙将她护在身后。 “怎么了，是不是床上有虫子？” 白如有点脸红。 “没有，我就是不太舒服。” 大概是之前落水的原因，白如的肚子虽然不疼，但是闷闷的，十分难受，脑子一阵阵发昏，让她有种随时都会晕倒的感觉。 “怎么了？”王修诚一听就慌了，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急切道。 “是不是病了，我这就送你去看大夫。” 白如被王修诚的反应暖了心扉，忽然就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她低下头轻声说着。 “我没事，你去找娘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要跟娘说？” 王修诚有时候甚至怀疑，她是来跟胡三春过日子的，什么都想着娘，什么都依赖娘。 被王修诚盯着，白如的脑袋垂的更低，几乎埋进了胸口。 “就是女儿家的事，你快去叫娘过来，我……” 正说着话，白如感到一股暖流滑了出来，她的脸色白了一下。 王修诚看着她的脸色，不由分说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你先躺好，我马上就去叫娘过来。” 王修诚几乎是夺门而出，胡三春看到他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赶过来，就见白如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都是女人，胡三春一眼就看出了怎么回事儿。 她无奈的把王修诚支出去，走到床边坐下。 “小如，你感觉怎么样？” “肚子难受。” 白如眯着眼睛，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坠胀感，让她一点精神都没有。 以往的白如都是活蹦乱跳的，忽然看到她这样，胡三春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我去给你熬点红糖水喝吧，你等一会儿。” “娘，你有没有……月事带？” 因为害羞，白如的脸上染上红晕。 胡三春忙道。 “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拿，顺便把换洗的衣服给你拿来。” 刚才白如出去的功夫，她就用新买的布匹又给白如做了一身衣服，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白如现在确实需要换衣服，虽然她没有看过，但她知道，裙子肯定脏了，就是不知道床上脏了没。 胡三春很快就回来了，拿着衣服和月事带，还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下之后，胡三春担忧的看着白如。 “小如，你自己可以吗？” 第六十五章 暗涌 “王夫人，这价格略高啊。” 苏瑾瑜是个生意人，自然想要将价格压到最低。 “苏公子是个生意人，应当明白奇货可居的道理，如今市场上并没有人售卖这两样东西，只要您打开了销路，以后不愁没钱赚。” 苏瑾瑜听着白如的话，却丝毫不为所动。 “还是太高了，王夫人再优惠一些。” “那就八十两，不能再低了。” 这是白如的底线。 苏瑾瑜眉头轻蹙，沉默着思索片刻才开口。 “好，就八十两，日后若是有其他的海货，还请王夫人第一个找我。” “成交。”白如脸上的笑容如波浪一般晕染开来，整个人都充斥着喜悦。 苏瑾瑜忽然觉得这八十两花的值，爽快的掏了银子递给白如。 白如接了银子收好。 “苏公子慢走，我就不留你了。” “告辞。”苏瑾瑜看着言笑晏晏的白如，余光瞥见一边木头桩子一般立在哪儿的王修诚，心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沉着脸上了船，很快船就起航了，逐步消失在视线中。 白如和王修诚带着一个金尊玉贵的公子出现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看热闹的围了一堆，只是他们不敢靠近，等苏瑾瑜走了才出来。 就见白如把银子交给王修诚。 “修诚，这些银子都是你赚的，你自己收好。” “小如，还是你收下吧，如果不是你，我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 大家只看到他们夫妻俩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推来推去，一时间大家被嫉妒熏红了双眼。 “修诚，这银子都是刚才卖的？” 村民忍不住上前问。 “嗯。”大家都看着的，王修诚也不好否认。 “天啦，这得多少银子。” “是啊，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怎么就卖了这么多银子呢。” 大家议论纷纷，看向白如和王修诚的眼中除了嫉妒就是艳羡。 白如假装没看到他们各种各样的情绪，和王修诚一起回了家。 他们的背后，有人快速跑到了白家，把白如赚了许多银子的事告诉了陈素芬。 “白如自从嫁给了王修诚之后，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买了船，还送王荣阳去上学，看来是赚了不少钱。” “你作为她的大伯母，她有没有买点东西孝敬你？” 这话刺痛了陈素芬的内心，白如那个小贱蹄子，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怎么会孝敬她。 不过陈素芬惯会做人，表面上不会露出破绽，反而欣慰道。 “这是她的福气，她的日子好过，我也就放心了。” 传话那人自讨没趣，灰溜溜的走了。 她不知，她一走，陈素芬就砸了手边的东西。 白如那个小贱蹄子还真是有本事，明明是死局，偏偏她闯出了生路。 白如和王修诚并不知道这件事，回到家关上门，王修诚担忧的看着白如。 “小如，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当利益有冲突的时候更甚。 王修诚的担忧白如心里清楚，她握住王修诚的手安慰。 “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便是。” 不是白如铁石心肠，而是当初那些人眼高于顶，瞧不起他们，欺负他们，现在看他们发达了，一个个又想沾光，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做过的事早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胡三春从房间里出来，热切道。 “小如，你们回来了。” “嗯，娘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胡三春忙摇头。 “不着急，我们才吃饭没多久一点都不饿，你忙了这么久，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也好，那我们先回房休息一下，晚点在做饭。” 白如确实有点不舒服，回房之后躺在了床上。 她揉着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什么东西渗漏出来，白如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为了不弄脏床单，白如立刻爬起来。 王修诚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跳，忙将她护在身后。 “怎么了，是不是床上有虫子？” 白如有点脸红。 “没有，我就是不太舒服。” 大概是之前落水的原因，白如的肚子虽然不疼，但是闷闷的，十分难受，脑子一阵阵发昏，让她有种随时都会晕倒的感觉。 “怎么了？”王修诚一听就慌了，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急切道。 “是不是病了，我这就送你去看大夫。” 白如被王修诚的反应暖了心扉，忽然就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她低下头轻声说着。 “我没事，你去找娘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要跟娘说？” 王修诚有时候甚至怀疑，她是来跟胡三春过日子的，什么都想着娘，什么都依赖娘。 被王修诚盯着，白如的脑袋垂的更低，几乎埋进了胸口。 “就是女儿家的事，你快去叫娘过来，我……” 正说着话，白如感到一股暖流滑了出来，她的脸色白了一下。 王修诚看着她的脸色，不由分说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你先躺好，我马上就去叫娘过来。” 王修诚几乎是夺门而出，胡三春看到他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赶过来，就见白如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都是女人，胡三春一眼就看出了怎么回事儿。 她无奈的把王修诚支出去，走到床边坐下。 “小如，你感觉怎么样？” “肚子难受。” 白如眯着眼睛，肚子里传来一阵阵坠胀感，让她一点精神都没有。 以往的白如都是活蹦乱跳的，忽然看到她这样，胡三春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我去给你熬点红糖水喝吧，你等一会儿。” “娘，你有没有……月事带？” 因为害羞，白如的脸上染上红晕。 胡三春忙道。 “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拿，顺便把换洗的衣服给你拿来。” 刚才白如出去的功夫，她就用新买的布匹又给白如做了一身衣服，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白如现在确实需要换衣服，虽然她没有看过，但她知道，裙子肯定脏了，就是不知道床上脏了没。 胡三春很快就回来了，拿着衣服和月事带，还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放下之后，胡三春担忧的看着白如。 “小如，你自己可以吗？” 第六十六章 悉心照顾 “我可以的，娘您先出去一下。” 白如其实还很虚弱，从床上爬起来都觉得眼花，但她实在无法接受有人在旁边。 胡三春担忧的看了她几眼，到底还是出去了。 但她没有离开，而是让王修诚守在门口。 “修诚，小如现在身子不舒服，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娘，我知道。” 王修诚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想到她现在难受，王修诚就心疼不已。 “那我先去煮点糖水。” 房间里，白如艰难的下床，洗干净之后换了衣服，这才感觉好受许多。 王修诚在外面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脸色更红了。 直到水声停下，王修诚的脸色才恢复自然。 白如换好衣服，检查了一遍床铺，发现没有染上，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上去。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 “小如，你好点了吗？” 是王修诚的声音，白如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刚才就在门口，肯定什么都听见了，原本苍白的脸色染上一抹红霞。 “我好了，你进来吧。” 话落，白如扯过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上，根本不敢看王修诚。 王修诚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把弄脏的衣裙和盆拿出去清洗。 等王修诚离开，白如才把自己从被子里放出来，呼吸着新鲜空气。 此时胡三春端着红糖水进来。 “小如，红糖水煮好了，你喝一点吧。” “娘您放在桌子上吧，我待会儿再喝。” 她一直都不喜欢红糖的味道，如果不是实在难受，她一点都不想喝。 “不行，这红糖水一定要趁热喝才有效，你肯定是上次落水了才会疼，女儿家啊，处处都难，你可千万别忽视，不然以后有的你受的。” 胡三春和所有的妇人一样絮絮叨叨的劝。 白如却不觉得厌烦，反而心头微暖。 “娘，你端给我吧，我喝。” 前世她多想有个长辈这样关心自己，可是直到死，她也没有如愿，好在前世的遗憾都在这一世得到了弥补。 小口小口的喝完了红糖水，白如果然感觉腹部好受了很多。 “你先休息，今天的晚饭我来做，你就别起来了。” 胡三春为她盖好被子，端着空碗离开。 她刚走，王修诚就进来了，他的袖子上还沾着水，白如忽然意识到什么。 “修诚，你把我的衣服洗了？” 王修诚有点脸红，哑着声音开口。 “嗯，已经晾好了。” 白如的脸更红了，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小如，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市集买的好吃的回来给你补补。” 王修诚生硬的转移话题。 “嗯。”尴尬的气氛让两人的话题终结，王修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脱了鞋袜上床，手落在白如的腹部。 白如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你……你做什么？” “我帮你揉揉，听说这样会好受一点。” 他也是以前听别人说的，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感受着他温热的大掌，白如逐渐放松，在他的伺候下，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傍晚，王修诚的声音温柔的在她耳边响起。 “小如，快起来吃饭了。” “嗯？”睡得迷迷糊糊的白如睁开眼，看到王修诚那张满是胡子的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修诚，我睡了多久？” “天已经黑了，你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我不想吃。” 白如全身无力，软绵绵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不行，多少吃一点。” 王修诚语气强硬又温柔，白如拗不过他，只好坐起来，但她不想动，王修诚盛了饭过来喂她。 看着近在咫尺的王修诚，白如不太自在的动了动。 “我自己来吧。” “我喂你吃。” 王修诚语气强硬，温柔的吹冷一口粥喂到白如的嘴边。 白如只好张开嘴吃了进去。 在王修诚的伺候下，白如吃完了一碗粥，王修诚这才满意的帮她擦了擦嘴角。 “好了，现在可以睡觉了。” “嗯。”白如重新躺会被窝里，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甜蜜泡泡中一样。 王修诚收拾好厨房，洗了澡才回到房间。 白如还没睡着，王修诚在她身边躺下，两人挤在一起，王修诚伸手将白如搂在怀里。 “快睡吧，这几日你什么都不要做，有什么事叫我就行了。” “哪有这么夸张，我已经好多了。” “不行，娘说你的身子之前受损了，得好好养着。” 虽然是拒绝的话，但却是为了她好，白如依偎在王修诚的怀里，他刚刚洗了澡，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味，十分清新好闻。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在吃醋？” 白如忽然问。 王修诚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否认。 白如轻叹一声，柔声道。 “修诚，在我眼里，天底下所有的男儿都比不上你，你不用觉得低人一等。” 王修诚被白如这番话震惊了心神，他没想到，自己在白如的心中竟然这么高大。 “小如，我其实没那么好。” 他只是在当初救了白如一次，然后在白如走投入了的时候收留了她，其他的，他给予的不多。 “修诚，你别这么说自己，不然我就生气了。” 白如板起了脸。 “总之你别想我会离开你，这辈子，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你。” 话音刚落下，一只大掌就捂住了她的嘴。 “小如，别说那个字，我什么都听你的，以后我再也不妄自菲薄了。” 白如这才满意，和王修诚十指紧扣。 “睡吧。”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雨打在屋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白如窝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弹。 “修诚，我不想起床。” 白如的声音娇软，让王修诚脸色一红。 “你不想起就不起了，反正我们家就三口人，娘肯定不会说你什么。” “娘最疼我了，但我也不能因为娘疼我就恃宠而骄啊。” 白如挣扎了一下，还是起了床。 差不多刚出来，一个人就走了进来，她穿着蓑衣，身上被大雨淋的湿漉漉的。 白如看到她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第六十七章 陈素芬上门 “怎么，我这个大伯母还不能进你家的门了？” 来人正是陈素芬，她一眼就看到白如身上的衣服料子是最好的冰丝，透气又舒适，但价格也十分美丽。 可白如却穿了一身。 嫉妒几乎熏红了她的双眼，可她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而来的。 她已经了解过了，跟着白如干的那几个人家都比以前日子好过了，尤其是白林。 自从跟白如干之后，家里的人肉眼可见的好过起来。 她一边瞧不起白如，却又想要让白如带他们一起发财。 “我家太穷了，不是个大伯母。” 白如脸色冷淡，从陈素芬将她卖给员外那天开始，她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素芬没想到白如的态度这么冷淡，她冷着脸提醒。 “白如，你别忘了，就算你嫁了人，我也是你的娘家人。” “日后若是你在婆家受到了欺负，可是要娘家人为你撑腰的。” 白如对陈素芬的话嗤之以鼻，按照他们的尿性，还给她撑腰，不弄死她就不错了。 白如双手环胸，刚要开口反驳，却听王修诚开口。 “白夫人请回吧，我们绝不会欺负小如，不需要你们给小如撑腰。” “就是，小如进了我王家的门，成了我王家的媳妇儿，我会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绝不会有人欺负小如。” 胡三春也听到动静走出来开口。 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无比的和谐，倒显得陈素芬是个多管闲事的外人。 可陈素芬一想到他们这些日子赚的银子，她还是不甘心。 “小如，我知道以前我做的不好，你爷爷已经处罚我了，我也想开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大伯母，好歹你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虽然不是亲的母女，但也情同母女，以前我做的错事，你能不能原谅我？” 白如嗤笑一声。被她从小苛待长大的原主已经死了，她没有立场原谅陈素芬，也不想原谅她。 “白夫人，这些话你留着跟自己说吧，我们要吃早饭了，你还是回去吧。” 白如的声音愈发冷淡，话音刚落下，一阵风猛地吹来，胡三春忙伸手去扶白如，露出了戴在手腕上的碧绿手镯。 陈素芬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个手镯她曾经也去看过，要二十两银子，当时她就被价格吓退了，没想到胡三春竟然戴在手上了！ 胡三春是肯定买不起的，当初他们一家是村里出了名的穷。 肯定是白如，看定是白如给她买的！ 她心中越发嫉妒，凭什么，她才是白如的亲大伯母，比起胡三春这个婆婆亲多了。 白如不仅连拇指大的东西都没给她买过，反而还从她这里坑一笔银子！ 陈素芬越想越气，不敢置信的指着胡三春手腕上的镯子。 “白如，你竟然给胡三春买了镯子，这个镯子可是要二十两银子！” 白如没想道陈素芬竟然见过这个镯子，还知道镯子的价格，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冷静道。 “白夫人，这是我的婆婆，我给我的婆婆买什么，花了多少钱都跟白夫人没关系。” “那可是二十两啊，你赚了这么多钱，也不想着帮衬一下娘家人，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胡三春听不得旁人骂白如，站出来维护她。 “白夫人，你一大早就跑到我们家来骂我儿媳妇儿，是当我们王家没人了吗？” “哼，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是白如嫁到你们家，你们能过这种好日子？” 陈素芬一想到那个镯子，她就嫉妒的心肝儿疼。 早知道白如这么能赚钱，她当初说什么也不同意让白如嫁进王家。 “白夫人，当初我为什么会嫁给修诚，别人不清楚，白夫人想必是清楚的，白夫人不想我旧事重提吧？” 这是威胁，白如在威胁她。 陈素芬愤恨的跺了跺脚，偏偏那件事是她的死穴，若是曝光，她在白家就待不下去了。 只能放狠话。 “白如，你给我等着！希望你将来别后悔，哪怕你被王修诚打死，我们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白夫人多虑了，小如这么好，我绝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白如侧头看了王修诚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夫妻俩站在一起，男的高大，女的娇小，看起来格外般配，尤其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陈素芬气结，指着他们结结巴巴。 “你！你们！好，好得狠！” 陈素芬愤恨的瞪了他们一眼，终于气呼呼的离开了。 看着她走远，王修诚担忧的看向白如。 “小如，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啊小如，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以后肯定会找你们麻烦的。” 胡三春也一脸担忧，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当初如果不是白如护着她，她指不定被王李氏欺负成什么样。 现在一想到白如会被欺负，她就难过不已。 “娘，您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您认识我这么多天了，什么时候见过我吃亏？” 胡三春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是白如说的这样，不管是谁想欺负白如，最后都会被白如打出去。 她揪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一些。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先回房歇着，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娘，你去休息吧，自己去做就好了。” 胡三春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平时也就算了，你现在身子不舒服，自然要好好休息。” “我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也不是说说而已。” 胡三春的话让白如心中泛起一阵暖流。 “好，我听娘的，先去休息。” “这才对，修诚，你去陪小如说说话。” 胡三春喜笑颜开，将他们夫妻俩赶回了房间。 关上门，王修诚担忧的看着白如。 “小如，你真的有把握吗？” 不是他不相信白如，而是陈素芬到底是白如的大伯母，和她有斩不断的亲缘关系，他怕白如会心软吃亏。 “你不相信我？” 白如眨了眨眼睛。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她到底是你的大伯母，若是做的太绝，日后肯定会有针对你的不利言论。” 白如这才明白王修诚在担心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 第六十八章 王陈氏 她又不是原主，对白家并没有多大的感情，陈素芬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 “修诚，我手中握有她的把柄，量她也不敢做什么事，否则我绝不会放过她，你就放心吧。” 将白如满脸自信，王修诚垂下眼帘。 “你感觉怎么样，今天还难受吗？” 白如脸上扬起笑容。 “好多了，就是你和娘关心我，生怕我受累。” 王修诚被她明媚的笑容晃花了眼，自从嫁给王修诚之后，白如吃得好养得好，比起之前脸上长了一点肉，小小的脸蛋肉呼呼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另一边，陈素芬回到家越想越气，尤其是白如和王修诚母子俩联合起来对付她，她就更生气了。 思来想去，陈素芬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这时，白蒲忽然走了过来。 “大儿媳妇儿，我听说你刚才去看小如了。” 陈素芬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嗯，这不她也嫁到王家好些日子了，我作为她的大伯母，本该去看看她。” 在白蒲面前，陈素芬惯会装模作样。 白蒲点头。“看来那丫头在王家过的不错，我也算对得起她的父母了。” 陈素芬没吭声，垂下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明明她才是白家的长媳，而且她还生了白家的长孙，可在这个老不死的眼里就只有那对短命夫妻的女儿，从小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她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气。 可在白蒲面前，她什么都不敢说。 “是啊，昨天她还跟一个长得十分俊朗的男子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呢。” 说起这个，陈素芬的眼中就满是嫉妒。 那一大袋银子，少说也有五十两，若是给她，她儿子就能娶一个城里的媳妇儿了！ 可那么多银子，偏偏跟她没关系，她怎么能不怄。 “不愧是我白蒲的孙女，就是有本事。” 白蒲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与有荣焉的态度。 陈素芬，她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郁气，试探着问。 “爹，小如现在这么有本事，能不能让她把家里几个男丁带一带，也让他们赚点钱补贴家用？” 话音还未落下，白蒲的目光就冷冷的落在她脸上。 “大儿媳妇儿，你做过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让小如安心的过她的日子，以后你不许再去打搅她。” 之前他或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回来这段时间，他已经在暗中把事情调查清楚，如果不是看在她给白家生儿育女的份儿上，他早就不留陈素芬了。 陈素芬吓得脸色苍白，她原以为自己做的够隐秘，没想到还是被老爷子查到了。 “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去收拾一下，将小如母亲留下的东西都给她送去，那是给她准备的嫁妆。” 若不是他送去不合适，他也不会来找陈素芬。 陈素芬脸色又是一白，那些东西她暗暗去看过，都是值钱的东西，原本她还想着能留一些下来自己用，没想到白蒲一开口就要全部送给白如。 她忍不住开口。 “爹，那么多东西，都给小如？” 白蒲扫了她一眼。 “那本来就是小如母亲给她留的东西，本身就是她的，何来给一说？” 陈素芬不敢再说话，可心中的不满却越积越多。 “……儿媳知道了，爹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 白蒲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确定白蒲走远，陈素芬心里的气再也憋不住。 “白如，我绝不会让你在这么得意下去，绝不！” 从前的时候，白如的父母压她一头，好不容易白如的父母死了，他们的女儿又压她一头。 她原本想着等白如嫁出去就好了，没想到白蒲还是最惦记她。 既然白蒲这么偏心，那她就不必再忍了。 深吸一口气，陈素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本身就是有脑子的，仔细一想，就觉得白如赚钱这件事有蹊跷。 首先，村里的人世代以打渔为生，可家家户户也仅仅能维持温饱。 白如一个小姑娘，她凭什么能赚这么多钱？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很快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陈素芬再也坐不住，出门去找平日里和她交好的妇女了。 她最先去的是王达家，王达的娘和她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平日里就有几分交情。 她一出现，王陈氏就迎了上来。 “素芬，你怎么来了？” “我就是想来打听一下，白如到底做什么这么赚钱？” 提起这个，王陈氏眼中闪过一丝后悔。 当初王修诚也找过王达的，可王达瞧不上，后来跟着他们的人都过上了好日子，王达后悔了，但他拉不下脸去找王修诚，这几日都在家里喝闷酒。 “怎么了？”陈素芬见她脸色不好，关切的问。 “也没什么，快过来坐下，我们慢慢说。” 她们本就是手帕交，一开口就有无数的话题可以聊。 这一说就说到了中午，陈素芬要回去做饭，这才起身告辞。 陈素芬一走，王陈氏立刻去了王达的屋子。 推开门，一屋子的酒气扑面而来，王陈氏厌恶的伸手在鼻子前扇着。 等酒气散发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口。 “王达，王修诚不仅买了船，送王荣阳去念书，还给他娘胡三春买了一个二十两的镯子，那可是二十两啊，你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你说你当初怎么就拒绝了呢？” 说起这个，王陈氏就气得心肝儿疼。 “别说了，你别说了！” 王达自然也后悔了，可他实在拉不下脸去找王修诚。 知子莫若母，王陈氏也不想逼他，诱导道。 “你不是跟王海他们关系不错吗，你找个理由去探探他们的底，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赚钱的，海里的东西就是那么多，我们打了这么多年的渔，凭什么他们能赚钱，我们就不能呢？” 王陈氏的话让王达豁然开朗，他腾地一下坐起来。 “娘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打听一下。” 这几日是他没想开，听到他们赚钱的消息，他就把自己关起来天天喝闷酒，根本没想过解决的办法。 “你站住！” 王陈氏叫住他，一脸嫌弃道。 “先去洗洗换身衣服吧，看看你都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儿了。” 王达抬手闻了闻自己胳膊上的味儿，差点没把自己熏晕。 “娘，我这就去洗干净。” 见王达恢复过来，王陈氏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第六十九章 暗中打探 片刻之后，收拾了一番的王达从房间里走出来。 王陈氏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头。 “这样才对嘛，快去吧，娘给你做好吃的。” “嗯。”见他要走出门，王陈氏忙拿起一边的一条鱼塞到王达手里。 “上门做客不能空手。” 王达拎着鱼兴冲冲的去了王海家，只是王海带着媳妇儿去了临城，没在家。 王达有点失望，转而去了胡大海。 胡大海倒是在家，正在凉海带。 上次的海带卖了几两银子，让他尝到了甜头，王修诚不带他们出海，他就自己去采海带。 “大海，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王达一边开口一边把鱼放在一边的盆里，目光却落在那些还没有干的海带上。 都是打渔的，海带自然没少见，但以前他都是直接丢到海里，而现在，胡大海竟然在晾晒这些东西，难道白如就是靠这个东西赚的钱？ 王达暗中盘算着。 胡大海并不知道他的想法，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王达身边坐下。 “最近在忙什么？” 倒不是胡大海不设防，而是他和王达也算是朋友，以前王达帮了他许多。 农村就是这样，家家户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能完全撇开关系。 “就打渔呗，还能忙什么。” 王达笑的和往常一样。 “我倒是听说你们跟着王修诚赚了不少钱，我现在后悔了。” 王达低下头，满脸懊恼。 “如果我当初也跟你们一起去了，是不是也能赚这么多钱了。” 胡大海是个没心眼的，王达这么问，他就回答了。 “是啊，嫂子是个伶俐聪明的，而且她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们。” 胡大海的眼中满是崇拜，而且他根本没有提到王修诚，反而连句话里都提到了白如。 王达是个脑子活络的，立刻追问。 “怎么是嫂子，难道不该是王修诚吗？” 胡大海这才回过味儿来，怀疑的看着王达。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将他起了疑心，王达忙转移话题。 “我这不是好奇吗。” 王达低下头。 “谁不想赚钱呢，因为这件事，我被我娘骂了个狗血淋头，我才到这里来找你。” 胡大海摇头。 “当初你怎么就拒绝了呢。” “我现在也后悔的不行。” 王达又旁敲侧击的说了很多，但胡大海什么都不肯说，到头来说的他口干舌燥，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 这个结果让王达十分不满。 他找了个理由告辞，走出门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晾起来的海带。 既然他们不说，那他就自己去查，都是一个村的，他就不信查不出来。 王家，白如吃完饭，又被胡三春赶到床上躺下。 “修诚，过几日我们去看看，重新买一张大一点的床吧。” 以前她都是一个人睡一米八的大床，这张床也就一米二不到，两个人实在太挤了。 “等你好了我们去买。” “其实我真的没事了。” 白如为自己据理力争，她只是昨天难受而已，今天已经好了很多了，偏偏他们母子俩都小心翼翼的，把她当成了国宝。 “那也再过几日。” 王修诚还是那句话。 白如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转眼几日过去了，白如总算恢复了自由。 恰好钱先生派人来让他们明天送货到临城，憋了几天的白如准备再次出海。 王修诚也知道这几日白如憋的有点不舒服，什么都没说就带着她上了船。 和以前一样，胡三春穿着白如的裙子给她打掩护。 却不知道，王达一大早就躲在暗处，悄悄的盯着他们。 将‘白如’送东西上船又下来，王达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虽然胡三春和白如的身形差不多，但其实仔细看还是有差别的。 眼睁睁的看着船走远，王达想了想去了王修诚家外面。 胡三春自然想不到有人跟踪她，回家之后，胡三春换下白如的衣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开始做家务。 王达在外面把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他的脑子飞快的运转，忽然想到王修诚第一次上船的时候，身边分明有一个个子不高，身材消瘦的少年。 只是那个时候光线实在太暗，他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个人影。 而且，若是真的要送东西，为什么白如不跟他一起去，反而要分开走呢？ 有些事一旦有了怀疑，就处处都是疑点。 王达想到之前白如也消失过几天，那个时候没有人深究，但现在想起来，白如很有可能跟着王修诚出海了！ 不过这只是他的猜测，他没有证据。 王达心中思绪万千，趁着夜色回到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若是白如真的出了海，那她就违反了村里的规矩，按例是要被沉海祭奠海神的！ 他又兴奋又烦躁，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王陈氏听到动静，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走进来问。 “你又怎么了？” “娘，我有一个猜测，但是没有证据。” 王陈氏看了他一眼，她这个儿子有时候精明，但有时候又傻乎乎的。 “跟娘说说吧。” 王达没有隐瞒，开口道。 “我怀疑白如跟着王修诚他们出海了。” “什么？”王陈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村里可是不准女子出海的，她……她竟然无视村规？” 说完王陈氏又开心起来，她和陈素芬是好友，都说物以类聚，她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在陈素芬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对白如也十分不喜。 听说她违法了村规，王陈氏竟然赶感到高兴。 “这件事消息属实吗？” “娘，我就是猜测呢，我要是有证据，何必在这里苦恼呢？” 王陈氏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这件事还不简单，他们总归是要回来的，我们呢，就去渡口等着，到时候看白如是不是从船上下来的不就知道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去王家找，但捉贼捉赃，抓奸抓双，总要来个证据确凿，让白如无可辩驳才好。 王达明白，若是这件事查实了，白如就没有活路了，他有点犹豫。 “娘，真的要去？” “为什么不去，若是真的出海了，王修诚也是从犯，他们家的财产可是要充公的，到时候我们家也能分得一些。” 王陈氏满脸贪婪，王达默默的闭上嘴不吭声了。 第七十章 抓个正着 他作为王陈氏的儿子，自然也继承了她的秉性。 “娘，这件事您不能自己去做，到时候我们多找一些人去渡口等着。” 众目睽睽之下，饶是白如在巧舌如簧，也辩无可辩。 “你说的对，这件事你就别搀和了，我去跟素芬说一声。” 王达和王陈氏达成一致，两人分头行动。 海上，白如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她带着王修诚等人满载而归，因为时间还早，他们直接把货拉到了临城卖了才回来。 等他们回到村里时，已经是暮色时分。 隔着老远，白如就看到村里的渡口边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白如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而她现在根本无法避开，这个距离看的一清二楚，附近也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 而且对方既然在渡口这里候着，可见他们已经察觉了什么，如今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们送上门。 王修诚也急了。 “小如，你先躲起来，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修诚，来不及了，他们有备而来，我们躲不掉的。” 事实上，从她第一天女扮男装出海，她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嫂子，这可怎么办？” 王海等人自然也看到了渡口的动静，一个个不知所措的看着白如。 白如脸色淡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上了岸再说吧。” 她就不信，她好不容易活一回，会被这愚昧的村规逼死。 “可是嫂子……” 胡大海欲言又止的看着白如，事实上白如虽然带他们赚了钱，可她确确实实的违反了村规，到时候里正为了服众，肯定要处置她的，尤其是她最近大出风头，成了村里所有人嫉妒的对象。 “好了，你们什么都不必说。” 白如从来不相信人性，尤其是在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很少会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利益损害自己的利益。 “继续走，不管如何，今天这件事就要做一个了断。” 王修诚也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沉着脸将船开到渡口边。 只见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李伟旭满脸惋惜的走了出来。 “王白氏，当日我就劝过你，不要被人蒙蔽，可惜你当初一意孤行不听劝，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责任。” 他一开口，他身后的跟班争先恐后的奉承。 “里正你真是太善良了，这明明是他们的错，当初你已经劝过他们了，是他们自己不听，怎么能怪得了你呢。” “就是，里正，这分明就是他们自己的错。” “好了，事已至此，就别追究是谁的错了。” 村里的老人站出来，目光不善的盯着白如。 “白如公然违反村规，按照村规，是要被施以火焚之刑以祭海神的！” 听到这话，白如脸色难看了几分。 凭什么，这些人因为一条可笑的村规，就要扼杀一个人的生命。 村民们可不管白如的想法，拿着绳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白如，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伟旭目光悲悯的看着白如，那眼神，仿佛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 白如被他的眼神怄到不行。 “我当然有话要说。” 白如不顾众人的目光，反正今天她已经被堵在这里了，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只怕没有机会了。 “好，看在你是将死之人，就让你说个痛快！” 李伟旭眼中带着几分得意和宽容，白如更恶心了。 白如的目光扫过众人，发现他们眼中充满了兴奋，嫉妒，还有期待，有的人眼中甚至带着几分看好戏。 这一刻，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些人就像是装睡的人，或许他们明白，女子出海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他们不愿意去改变，害怕去改变。 既然这样，她何必跟这些行尸走肉一般的人浪费口舌呢。 “罢了，我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来人，把这个女人带走！” 开口的是李家的族长，在村里十分有威信。 他一开口，几个健壮的大汉就朝着白如走去。 王修诚忽然往前一步将白如护在身后。 “各位，我有话要说。” “王修诚，这件事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还是别搀和了。” 有相熟的人劝。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和他有关，只要他不说，把白如推出来抵罪就行了。 反正他们这些日子赚了不少钱，不愁娶不到媳妇儿，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赔上自己。 王修诚没有理会劝他的人，沉声道。 “小如跟我出海的事，和她没有关系，是我让她陪我出海的。” 此言一出，村里的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 “白如的本事不小啊，把王修诚这个老实木讷的汉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白如长得确实漂亮，要她是我媳妇儿，我也舍不得这么快就让她死掉。” 人群里一阵污言秽语。 王修诚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看向李家族长。 “小如只是一个妇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是我让她跟我一起出海的，她不能反抗我的命令，否则她就是犯了女戒，犯了女戒的妇人是要被休弃的，而被休弃的女子等于被判了死刑，她也是为了活下去。”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会说这样的话，明明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王修诚从来都是以她马首是瞻。 “修诚……” 白如去扯他的衣袖，王修诚拂开她的手，没有理会她。 在王修诚看来，不论如何，他都要白如活着，哪怕为此要付出他的性命。 大家又讨论起来。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李族长眉头紧皱。 就在这时，王家的族长也收到消息赶了过来，看着被堵在渡口的王修诚，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一直以来，他对王修诚母子三人就没有什么好感，没想到他们还闯了这等大祸。 长谷村一共有三个大家族，分别是王家、李家、白家，剩下的都是一些人丁稀少的人家，不成气候。 在村里，这三家的族长有一定的话语权。 而王修诚是王家人，自然归王族长管。 王族长大步走到王修诚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王修诚，枉你还是长谷村的人，连村规都不遵守，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王修诚没有躲，结结实实的被他打了一巴掌，响亮的耳光声让白如气得浑身发抖。 很好，他们都很好，居然敢欺负她的男人！ 第七十一章 帮她的后果 她绝对会让这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悔不当初！ 王族长目光冷冷的扫过他和他身后的白如。 “既然他已经认罪，那就行刑吧，也让村里的人都好好看看，违反村规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王族长的话让所有的人心神一震，看向王修诚的眼里充满了复杂之色。 “好，把他绑起来，大家快去准备一下祭海神的东西，恳求海神原谅我们！” 李伟旭适时开口。 几个大汉早就等不及了，动作麻利的上前将王修诚五花大绑。 白如强忍着满心的愤怒，看着王修诚被他们带走。 这番情景看在旁人的眼里却变了味道，一个个开始讨伐她。 “这个女人也太没有良心了，不管怎么样，王修诚都是为了她才会如此，可她居然连一滴眼泪都不流。” “谁知道呢，当初本来就是她死皮懒脸赖在王家，王修诚才勉强娶了她，能有什么感情。” “哎，可惜了王修诚，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行了，你们别嚼舌根了，快去准备东西，惹怒了海神，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畏惧海神，总算散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天空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雨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白如的脸上，让白如彻底清醒过来。 她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目光坚毅的看着长谷村，她绝不会让王修诚死在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手里。 淋着雨回到王家，门一打开，胡三春就迎了上来。 “小如，你怎么淋湿成这样，快进来擦擦脸，别着凉了。” 胡三春第一时间关心的依然是她，白如忽然就溃不成军。 胡三春见她脸色难看，这才注意到王修诚没回来。 “对了，修诚呢？” 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的并不清楚，所以才有这一问。 白如却被她问的红了眼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 “娘，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任性，修诚就不用遭受这些。” 在外人面前，白如可以强势，可以狡黠，可以算计，可在胡三春面前，她就是一个孩子而已，见到了长辈，她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白如浑身都被雨淋透，看起来十分狼狈，胡三春又心疼又心慌。 “小如，你快起来，跟娘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我出海的事被村里人知道了，他们集结了整个村的人守在渡口，我们根本没法避开，修诚为了救我，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他身上。” 说着说着，白如越发难受。 若是王修诚真的出了事，她这辈子都愧对胡三春，也无法原谅自己。 见白如哭得撕心裂肺，胡三春心里一团乱，可她并不怪白如，柔声劝着。 “好，我们想办法，我们可以想办法，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在胡三春的安抚下，白如总算站起来，她擦干净脸上头上的雨水。 “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修诚出事的。” “小如，这都是修诚的选择，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抵挡整个村子的人？” 不是胡三春不相信白如，而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娘，一般祭海神的时辰在什么时候？” 白如想要救王修诚，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她绝不许出任何的纰漏。 胡三春不知她为何问这个，回答道。 “凌晨。” 白如点头。“我知道了，娘，您待在家里，把门窗都关好，等着我回来。” 白如的语气坚定无比，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感觉。 胡三春一把拉住她。 “小如，你可不能去拼命，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跟整个长谷村做对。” “娘，我知道的，我不会跟他们硬碰硬的。” 白如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她需要几个人帮忙。 长谷村的人她就不指望了，毕竟当时那样的时候，都没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就别指望以后了。 “轰隆隆！”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惊得胡三春抖了抖。 “小如，这么大的雨，又打雷，你……” “娘，不管情况如何，我都不会放任修诚不管的，您回去吧，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我们回来。” 白如轻轻拍了拍胡三春的肩膀，随后义无反顾的钻进了大雨中。 暮色沉沉，加上大雨磅礴，白如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 暴雨之中，白如只觉得浑身都冷，那种冷如蚀骨之蛆，冷到了骨子里。 但她没有退却，迎着暴雨一步步往前走着。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嫂子……嫂子……” 白如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声音似乎是王海的。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嫂子，你等等我……” 身后的王海追了上来，挡在白如面前，白如才停下脚步，看着撑着雨伞的王海，眼中闪过几丝不解。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刚从临城回来，就听说了嫂子和王大哥的事。” 说起这个，王海心中一阵复杂。 如果不是白如，他的妻子孩子只怕都保不住了。 因为她，他才能赚了银子，如今他媳妇儿虽然生下了孩子，但身体虚弱，还在疗养当中，他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取东西，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他想也没想就赶到了王家，就听胡三春说白如出去了。 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白如，大雨之中，白如的身影单薄如纸，可她却没有停下脚步。 “你找我有什么事，是还需要钱吗？” 白如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冷冷的看着王海问。 王海愣了一下忙摇头。 “我不需要钱，银子已经够多了，我就是想帮帮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媳妇儿子都没了。” 旁人如何他管不着，但他王海是个知恩图报的，做不到视而不见。 “帮我们？” 白如的目光总算落在了王海的脸上，直视他的双眼。 盯了他片刻，白如一字一句的问。 “你知道帮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第七十二章 探望王修诚 “我知道，但我们其实不算是长谷村的人，若是长谷村待不下去了，我们可以去其他的地方。” 他当初是他母亲带来的继子，他成年之后母亲一家就将他分出来单过了，这些年，他继母没有关心过他一分，否则他媳妇儿生产，何必他事事亲力亲为。 “嫂子，我媳妇儿子的命是因为你才留下来的，我想报答你，还请嫂子给我一个机会。” 白如没吭声，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王海。 关于王海的身世她略有耳闻，但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王海。 “嫂子，从前王大哥就帮衬我不少，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来帮你的，午时就要行刑了，嫂子你别在犹豫了，在犹豫就没时间了。” 王海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他相信白如一定会有办法。 她是一个看似冷漠却心善的人，他真的想帮帮她。 白如咬着唇，痛意让她愈发清醒。 她定定的看着王海。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百两被雨水打湿的银子放到王海的怀里。 “你拿着这些钱去找张立天，让他从村里找几个面生的汉子过来，记得让他们都蒙上脸。” 她想救王修诚，却不想连累其他人。 王海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咬了咬牙。 “我知道了，嫂子你先回去吧，我一定用最快的时间将他们带来。” “嗯，等这次救了修诚，以后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白如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她好的人，她都会记在心里。 然而王海已经消失在雨幕当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白如在雨中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王家。 门已经被关死了，白如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胡三春虽然软弱，但疼她，而且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给她添麻烦。 “娘，是我，我回来了。” 白如轻声道。 不一会儿，胡三春就急急忙忙过来打开门，将她拉到了房间，指着冒着热气的浴桶道。 “你先洗个澡，淋了这么久的雨，先去去寒。” “娘。”白如猛地抱住胡三春。 她何其幸运，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婆婆，关心她胜过亲生儿子。 “好了，你身上湿漉漉的，别把我衣服弄湿了，快去洗，衣服我也准备好了。” 其实胡三春心里也着急，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王修诚是自愿出去顶罪的，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能说什么呢。 她心疼儿子，也心疼儿媳妇儿。 白如关上门，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换上干爽的衣服，从房间里最隐秘的位置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 然后找到了手机里变声器，利用变声器，她把自己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威严高大的男人。 她握着手机，一字一句道。 “尔等大胆狂徒，竟敢草菅人命，若是日后再如此，就让尔等再也打不到渔，靠近海边的人都被海水卷入水中淹死！”为了逼真一些，她甚至还加了背景音乐。 白如在房间里试了一下，因为怕被人听见，白如不敢把声音调大。 确认了几遍，白如确定没有遗漏，她又去厨房挑选了几个特别的海螺。 某些海螺是可以传声的，她需要利用大家的恐惧和敬畏来塑造一个‘海神’，而今晚的天气恶劣，她需要做两手准备，以确保让所有人都听到她的‘声音’。 做好了准备，白如看了一眼时间。 此时才是晚上八点，距离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 她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她不知道这四个小时王修诚会经历什么，但她做不到在这里傻乎乎的等着。 白如打开门，胡三春听到动静立刻走出来。 “小如，你又要去哪儿？” “娘，我想去看看修诚。” “他们不会让你去的。” 胡三春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语气黯然。 “他们会把修诚关起来，然后等行刑的时辰。” 白如心疼的搂住她。 “娘，无论如何，我也要去看看他，您知道他被关在哪儿吗？” 感受着白如的体温和心跳，胡三春反应过来，白如是王修诚的媳妇儿，他们才成亲半个来月，若是修诚真的走了，那她就是寡妇了。 想到做寡妇的那些过往，胡三春的声音更加黯然。 “按照惯例，他会被关在王家的祠堂里，你想去那就去吧，不过千万别跟他们硬碰硬。”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还要和王修诚过一辈子，直到白头偕老呢，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去吧，娘就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胡三春心里已经绝望了，但她的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分希望，白如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希望这一次，她也能无所不能救下王修诚。 “嗯。”白如重重点头，重新打开了门。 雨已经停了，但地面的积水还未散去，白如淌过一个个小水坑，走进了黑夜当中。 王家祠堂并不远，她靠近的时候，门口守着两个大汉，见她过来。 两个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弟媳妇儿，你来做什么？” 白如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眼中的暗芒，恳求道。 “我是来送修诚最后一程的，求求两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 两人目光贪婪的看着白如，她穿着一身白衣，长发漆黑如瀑，披散在身后，看起来清丽可人，让他们心痒痒。 两人搓了搓手。 “这不合规矩啊。” 白如从取出十两银子丢到右边的男人怀里。 “这是给两位大哥吃酒用的，两位就通融一下，让我进去看看修诚吧。” 两人见白如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顿时心花怒放，也顾不上其他了，立刻打开了门。 “那你就进去看看吧，不过只能一刻钟的时间。” “多谢两位大哥。”白如松了一口气，能见到王修诚就好，她生怕王修诚受了私刑。 两位看着她进了门，目光越发放肆。 “这王修诚没什么本事，但这媳妇儿确实漂亮，只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他以后享受不到了。” “瞧你说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弟媳妇儿，以后我们多多关照关照她不就是了？” 第七十三章 救兵 两人在说关照的时候，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将某些隐晦的事隐在了心里。 门内，白如摸黑找到了王修诚，此时他被反绑在一根柱子上，嘴里也被塞了东西。 白如摸索着拔出他嘴里的东西，心疼道。 “修诚，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黑暗中，王修诚看不清她的脸，但她那双眼睛哪怕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 “我没事，小如，你不用担心。”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白如摸索着要去解他身上的绳子，王修诚心中难受不已。 “小如，不用解了，反正待会儿还是要绑回去的。” 原本他想着，等他们的生活稳定一些，他在图谋其他，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这长谷村的村民大多数又蠢又毒，而他比他们更不如，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白如的手一顿，默默的放了下去，感受到她情绪的黯然，王修诚安抚她。 “小如，我不会有事的。” 他还记得他前世撞破了王族长和他长媳的私情，也是因为这件事，他们一家才会被迫害致死。 之前没有捅破这件事，是因为他们还要在村里生活，若是捅破了，大家都落不着好，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们能赚钱，而且他们家没有土地，要想离开，其实很容易。 只是他之前没有想这么多，这不就被人拿捏住了。 “对，你不会有事的。” 白如语气坚定。 “我已经想到了救你的办法，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反抗，我会救你的。” 王修诚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他一个男人，护不住自己的妻子，到头来还要自己的妻子保护自己，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小如，我相信你，等这一次出去，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再也不会妇人之仁，顾忌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嗯。”白如自然是相信他的，她很清楚，这个男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但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和寻常男子皆不相同。 她不相信，她自己的表现这么明显，作为枕边人，王修诚看不出端倪，但他从来没有问过她一句，如此沉得住气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寻常的村夫。 “弟妹，一刻钟的时间已过，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白如忍不住抱住王修诚。 “修诚，你在忍耐一会儿。” “嗯，你放心回去吧，我记得外面在下雨，你别着凉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如扬起头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随后匆匆离开。 走到门口，两个男人迎了上来。 “弟妹，看过了？” “多谢两位大哥。”说着白如就要离开。 两个男人默契的上前拦住她。 “弟妹，别着急走啊，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才嫁人几天就要守寡了，这守寡的滋味儿可不好受，不如以后多和我们来往来往？” 两人的意思几乎不言而喻，白如的脸色阴沉如墨。 她的男人还没死呢，这些人就开始打她的主意，真当她好欺负的是吗？ 白如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对方的双眼，语气阴森。 “两位大哥可别忘了，这里可是王家祠堂，你们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就想欺负我，莫不是想欺师灭祖？” 大概是巧合，天空中遽然响起一声惊雷，两人吓得脸色发白，再不敢纠缠白如，心惊胆战的回到祠堂的门边守着。 白如冷哼一声，踏着夜色离开。 刚回到王家，胡三春就迎了上来。 “小如，修诚怎么样了？” “他没事，娘您别担心。” 白如一边说一边拉着胡三春回房。 “娘，时辰不早了，您早点休息，等天亮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小如……”胡三春泪眼朦胧的看着白如，紧紧握住她的手。 “修诚就靠你了。”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把修诚带回来的。” 胡三春没在说什么，眼泪从眼眶滑落，她压抑的哭了起来。 白如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转身出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找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九点半了，距离王海离开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她不知道张立天家距离这里多远，但已经没时间了，还有两个半小时，王修诚就要行刑，她的时间不多了。 “扣扣。” 这时房门被扣响，白如一下子回过神，整理好情绪去打开门，就见王海带着张立天和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们的脸上满是汗水，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可见是马不停蹄的赶来的。 “嫂子，王大哥怎么样了？” 张立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问道。 “他暂时没事，谢谢你们赶来。” 白如朝着他们虔诚的鞠躬，身体呈九十度，好一会儿她才起身。 “你们先进来，我跟你们说要怎么做。” 张立天也不客气，带着人走进了王家的大门。 白如将他们带到厨房，神色严肃的开口。 “到时候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躲在暗处，如果他们不肯放人，那我们就只能硬抢了。” 白如从一开始就做两手打算，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她其实更想去找钱先生，但她没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张立天。 好在张立天也没让她失望，不仅来了，还带着十来个汉子来了。 “为什么要等，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我们可以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把王大哥救出去。” 白如知道张立天是好意，但若是这样逃走，他们就没法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因为这些愚昧的人而委屈自己。 “张大哥，您这个法子不妥，荣阳还在学堂念书，若是王大哥和嫂子就这么逃走了，于名声有碍，到时候荣阳也会受到牵连。” 如此一来，他的书就算白念了。 张立天沉默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那我听嫂子的。” 白如感激的看着他们，见他们风尘仆仆，满脸汗水，她了开口道。 “还有时间，我先弄点东西给你们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而且白如需要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才能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听说白如要做吃的，张立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虽然他知道这不太合时宜，但他惦记白如的厨艺许久了。 第七十四章 祭海神 张立天狗腿的帮白如打下手，因为惦记着王修诚，白如只煮了几碗面，但加上她做的臊子和调料，味道自然不同。 白如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递到他们手中。 “大家快吃吧，你们今日的大恩大德，我白如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虽然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却也清楚，村子和村子之间本身也存在一些龌蹉，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参与另一个村子的内务的，但他们却来了。 “嫂子客气了。” 张立天吃的包口包嘴，说话都含糊不清。 白如笑了笑。“你们吃吧，吃完我们准备一下就出发。” “嫂子，你不吃一点吗？” 王海关心的问。 白如摇头。“我不饿，你们吃吧，这顿太过简陋，等日后，我再请你们吃顿好的。” “这已经很好了。” 张立天吃的狼吞虎咽，生怕有人跟他抢一般。 白如默默的回到房间，检查了一下手机和海螺，换上新作的白色衣袍。 他们不是忌惮海神吗？ 一直以来海神都存在于传说当中，今天她就把这个虚幻的海神演绎出来，让海神的形象具体化，免得以后他们在借海神的名义迫害他人性命。 整理好出来，大家已经吃完了东西，将白如身穿白衣，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圣洁之感。 白如没有理会他们的眼神，目光坚毅的看向前方。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嫂子，我带他们去祭台躲起来，村里我熟。” “嗯，你们暗中去，我从明面上过去。” 他们兵分两路，一明一暗都来到了祭台。 所谓的祭台其实就是一个用木板搭起来的台子，上面竖立着一根柱子，此时王修诚就被绑在上面，他的身下放着不少柴火，不远处还有一个桌子，上面放着猪头，鸡鸭鱼等祭品。 周围都是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火把，目光不善的盯着被绑在祭台上的王修诚。 尤其是陈素芬和王李氏，她们都是在白如手里吃过亏的人。 王李氏还好，好歹从白如手里捞到了一点好处。 但陈素芬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目光沉沉的看着王修诚，心中满是不忿。 这个王修诚没事捣什么乱，她要的是弄死白如。 不过转念一下，陈素芬又觉得没了王修诚，白如一个女人还不是任由她欺负。 大家心思各异，人群中更是议论纷纷。 “都这个时候了，白如那个女人都不来送王修诚最后一程，可见是个没良心的。” “谁说不是呢，可怜了王修诚，等他走了，他家里就留下个年幼的弟弟和年迈的母亲，还不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你们操什么心，人家做儿子做兄长的都不担心。” 李伟旭听着大家议论，心中十分满意，凑到王族长身边问。 “王族长，时辰快到了吧？” 李伟旭作为里正，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出面的。 看着被绑在祭台上的王修诚，李伟旭觉得心里那口气全部撒了出来。 他不是横吗？ 现在好了，把命都搭上了。 他倒是想看看，没了王修诚，白如那个女人还怎么蹦跶。 “还有半个多时辰。” 王族长看了一眼天色道。 大家都不做声，默默的等候着。 这时白如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身穿白衣白裙，长发垂在身后，远远望去宛如女鬼。 人群中的陈素芬笑着上前。 “小如，你来送你相公最后一程啊？” 王李氏也不甘落后。 “呦，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忙着去找下家，最后一程都不来送了呢。” 白如目光冷冷的看着两个女人，眼中的冷意在配上她这一身装扮，让两人心中发憷。 白如没理会他们，径直越过走到祭台中间，看着王修诚，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虽然隔着几米的距离，但王修诚还是看见了。 “咔嚓嚓……” 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闪电将天空照耀的如同白昼，让白如那张一晃而过的脸更加的渗人。 周围的人默默的退开几步，安静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也越来越阴沉，一阵阵风刮过，将大家的火把都吹灭。 王族长沉着脸看着天空，乌云在天际翻滚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有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时辰快到了，我们也不等了，大家去把火把点燃回来就行刑！” 听到这话，白如的脸色一沉，躲在暗处的王海等人也做好了随时冲出来的准备。 为了这次营救，他们甚至在海上准备了船，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是，族长。” 王达应了一声，立刻拿着火把冲了回去。 王族长走到祭台之上，朝着大海的方向跪下磕头，随后开口。 “海神大人，吾乃长谷村王氏族长，今我族中子弟王修诚犯长谷村村规，特施以火焚之刑，以此告慰海神，望海神不计前嫌，继续保佑我长谷村村民，风调雨顺，安康顺遂！” 王族长的声音悠远响亮，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白如在台下听得嗤之以鼻，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错的，他们还寄希望于一个虚拟的神明，简直荒唐。 此时去点火的王达举着火把回来，橘黄色的火光衬得他面如恶鬼，狞铮可怕。 “族长，我回来了。” 王达护着火把大步走到王族长面前，明目张胆的邀功。 “你做的很好。” 王族长满意的点头，随后站起来面向大海高声大喊。 “时辰已到，行刑！” 声音回荡在夜空中，宛如鬼魅般渗人。 “轰隆隆！”天空中又响起了一声惊雷，接着白花花的闪电此起彼伏。 白如趁这个机会绕到王修诚的身后等待时机。 大家都被这雷声吓到了，但他们谁也不想走。 王族长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暗骂了一句，怒喝。 “点火！”他一声令下，王达立刻将火把丢进了柴火当中。 他们准备的柴火都是易燃的柴火，火把一丢进去，立刻燃烧起来，滚滚浓烟腾升而起，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暗处，王海和张立天急的满头大汗。 “嫂子怎么还不动手？” “别着急，嫂子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张立天明明自己都快要按捺不住，但他是见识过白如的本事的，他无条件的相信白如。 此时又是一声惊雷响起，白如也终于爬上了祭台，站在王修诚身后。 第七十五章 天降神迹 她悄悄拿出手机，将海螺放在手机前面，找出之前存进去语音点开，大家只听见一道威严万分的声音遽然响起。 “尔等大胆狂徒，竟敢草菅人命，若是日后再如此，就让尔等再也打不到渔，靠近海边的人都被海水卷入水中淹死！”似为了配合白如，天空中又响起惊雷和闪电，将这一幕变得更加完美。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 他们虽然信奉海神，甚至每逢过年过节都要祭奠海神，但他们从未想过，某一天海神会出现惩戒他们。 王族长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海神，我们是在赔罪，不是草芥人命，还请海神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吧！” 这话让白如恶心的不行，她确定没人看见，贴在手机面前再次说道。 “放肆，在本神面前也敢放肆，今日海神就将你丢进海水当中喂鱼！” 片刻，这声音被放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张立天立刻将两个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推出来，他们二话不说上前将跪在地上的王族长扛起来就往海边走去。 所有人都被吓坏了，一个个双腿发软动弹不得。 白如皱眉，继续道。 “尔等无关人等还不速速离开！” 语音刚放出来，天空中应景的划过一道闪电。 “海神发怒了，海神发怒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人惊恐万分，一时间所有人都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别推我……” “你踩到我的脚了！” “快跑啊，海神发怒了……” 嘈杂的声音慢慢走远，慌乱之中，没人注意到白如正躲在王修诚的身后。 而王修诚靠白如最近，将她的手段听的一清二楚，最让他惊诧的是白如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可以把人的声音放大，而且能改变声音。 见所有人都逃走了，白如松了口气。 “王海，你过来解开绳子，带着修诚回去，张立天，你赶紧带着大家走，就当从未来过长谷村！” 天知道白如多么的紧张，她这个所谓神迹不过是糊弄人的玩意儿而已，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推敲。 能糊弄过去已经耗费了白如所有的精力，此时她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身上被冷汗打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王海和张立天立刻上前为王修诚解开绳子。 白如勉强坐起来看着他们。 “你们都快走，王海，你也坐船去临城，等这件事差不多了再回来，若是银子不够，你先去找钱先生……” “嫂子，我们都明白，我们会躲得远远的，不会被发现的。” 王海笑的灿烂，解开了王修诚的绳子和张立天等人一起走了。 王修诚得了自由不管不顾的将白如抱在怀里，安抚着她的害怕和担忧。 “没事了，我没事了小如。” “修诚，修诚……” 紧绷了半个晚上的白如再也忍不住，靠在王修诚的怀里大哭起来。 王修诚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抚着。 他们忘了前面还点着火，一阵风吹过，浓烟被卷了过来，两人被呛的不行。 王修诚打横抱起白如，大步朝王家走去。 走到家门口，他推了推门却没有推开，他怀里的白如开口。 “我让娘管好门窗别出来。” 王修诚心中又是一暖，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安排的妥投当当。 “娘，是我，修诚，我们回来了。” 枯坐了半夜的胡三春听到王修诚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来打开门，看到狼狈的白如和王修诚，眼泪瞬间打湿了她的眼眶。 她却强忍住没有哭，哽咽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王修诚心里闷闷的十分难受。 胡三春忽然想到什么。 “修诚，我已经把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马上离开这里？” 王修诚怀里的白如挣开他的手脚步虚浮的站在地上。 “娘，我们是要走，但不是现在这样灰溜溜的离开，明天天亮之后，我们光明正大的走。” 白如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这些愚昧的村民这样对他们，他们何必死赖在这里不走。 “好，我都听你的。” 儿子儿媳妇儿都平安回来，胡三春现在别无所求。 “好了，都别站在门口了，先进屋，折腾了大半个晚上，赶紧去睡觉，是走是留明天天亮再说。” 胡三春看着他们，催促着。 王修诚点头，带着白如回到房间。 刚关上门，豆大的雨点再次砸下来，似乎要洗净这个世界所有的肮脏。 白如浑身都被汗水打湿，王修诚心疼不已。 “小如，你等一下，我去烧水。” “修诚，你别走。” 白如依赖的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生怕他走了就不回来了。 王修诚心中一软。 “小如，我们已经回家了，已经没事了。” “修诚，你别走，我怕这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都表现的很冷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可今天这件事还是给她敲了一个警钟，她越发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世界和前世的不同。 在这里，一条莫名其妙的村规就能置人于死地，他们不信人权，不信法律。 王修诚更心疼了，紧紧的抱着她。 “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 王修诚抱着白如躺在床上，这一夜，许多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白如就病了，不过不算严重，她指挥着王修诚，让他把所有要带走的东西都搬到了船上。 这个地方她一天都不想待了，现在她身上有将近两千两银子，有了这些钱，她去什么地方都能生存。 等东西快要搬完，白蒲和胡大海等人也来到了王家。 白蒲昨天并不在家，这也是陈素芬和王陈氏为何选在昨天发难的原因。 今天天还没亮，胡大海就找到了白蒲，把村里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他立刻赶了回来，没想到白如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小如，你这是要去哪儿？” 白蒲看着白如，眼中满是愧疚。 “我要离开长谷村了。” 白如面对白蒲，态度总算平和了几分。 对于这个便宜爷爷，白如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离开这里？” 白蒲大惊。 “离开长谷村，你们能去哪儿？” 第七十六章 神选之子 因为身体不太舒服，白如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爷爷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日后得空我也会经常回来看望您。”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娘家唯一关心她的人了。 而且白蒲年纪不小，她想在白蒲有生之年尽一尽做孙女的职责和孝心。 白蒲看着自己的孙女儿，想到这些年对孙女儿的忽视，心中一阵自责难过。 “一定要走吗？” “爷爷……”白如也有点不舍，不管怎么说，她一出现就在长谷村，对这个村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但再多的感情，都被昨日的那一场噩梦耗尽了。 这样的地方不值得她留恋。 正说着话，一阵眩晕感忽然袭来，白如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回来搬东西的王修诚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忙上前将白如抱起来回到房间放在床上。 “大海，你快去帮我请大夫！” 实际上早上起来白如就有点不舒服了，只是她一直强撑着，王修诚也以为她只是小毛病就没太过在意，没想到白如居然晕倒了。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好，王大哥你别急，我马上就去。” 这下谁也顾不上搬东西了，纷纷担忧的看着白如。 白蒲更是急的团团转，现在孙女儿已经出嫁了，他作为男性长辈，只能在门口等着。 房间里，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小如，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胡大海去请大夫的路上遇到了胡三春，把白如晕倒的消息跟她说了一下，胡三春立刻赶回来。 推开门，就看到白如虚弱的躺在床上，王修诚守在她身边，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她。 “修诚，小如怎么回事儿啊？” 胡三春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心中自责的不行。 她怎么能忘了呢，昨天白如淋了雨又吹了风，更是担惊受怕那么久，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一大早就去搬东西，东西什么时候不能搬呢。 “娘，您别担心，我已经让大海去请大夫了，爷爷还在外面，您去招呼他一下，小如这里我会照顾她的。” “好，那你好好看着小如。” 胡三春不放心的嘱咐了两句，这才离开了房间。 打开门，果然看到白蒲担忧的站在门口。 “亲家爷爷，您先过来坐一下，等大夫来了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白蒲确实不放心，跟着胡三春去了厨房。 大约小半个时辰，胡大海带着大夫回来。 听到动静，胡三春和白蒲立刻迎了出来。 看到大夫，胡三春第一个上前。 “大夫，快给我儿媳妇儿看看，她突然晕倒了。” 大夫点头。 “带我去看看病人。” 胡三春忙将她带到了房间，王修诚立刻起身让位置。 大夫坐在一边，为白如把了脉。 “她就是感染了风寒，加上忧思过度才会晕倒的，接下来让她好好休养，不宜操劳，再开几幅药，过几日便能痊愈。” 听了大夫的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看着白如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王修诚心里十分难受，忍不住问。 “她应当是累了，等她休息够了，自然会醒来，你们先跟我去取药吧。” 大夫是个经验老道的，这样的病症他见过不少。 在他沉稳的表现下，王修诚和胡三春也冷静下来。 “大海，劳烦你再去一趟。” 白如这里王修诚不放心，他必须亲自守着。 “王大哥你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胡三春和王修诚以及白蒲将大夫送到门口，这才折身回房。 “爷爷，刚才您也听到了，大夫说小如没什么大碍，您要不先回去吧？” 他们实在没精力招待白蒲。 白蒲点头。“那先让小如养病，我晚点再来看她。” 孙女儿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现在夫家的人将她照顾的很好，白蒲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显得他不放心似得。 胡大海送大夫离开，很快整个长谷村的人都知道白如病了。 三大家族的人齐聚在李伟旭家，个个脸色怪异。 昨晚那件事他们后来查过，最后那番话是白如说的，但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用那种声音说话。 加上那番话，就只能说明她是神选之子，她就是海神的代言人！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昨晚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另外还有韩明和上次为白如验身的婆子证明，白如之前也显过灵。 有了他们的佐证，基本上没有人质疑白如神选之子的身份。 这也是他们一大早就齐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商讨出一个结果，没想到白如在这个时候病了。 “王族长，你有什么想法？” 李族长问。 王族长的精神十分萎靡，原来就苍老的脸褶子更多了，显然昨晚被吓的不清。 “先去请白族长过来吧，毕竟白如是他的亲孙女，有这层关系在，说起话来也容易一些。” 李族长开口。 一边白城的脸色挂不住了，他正是白蒲的长子，白如的伯父。 因为白蒲不在村里，他代表白蒲过来，没想到这两个老家伙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父亲还没有回来，既然你们要等，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留在这里就是自取其辱，还不如离开之后在想其他的办法。 白如本身就是他们白家的人，现在她是天选之人，理应留在他们白家，至于王修诚这个丈夫，到时候和离了便是。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没有一个人在意白如的意见，已经墨守成规的将白如当成了他们的所有物。 但白如注定要让他们失望。 对于白城的离开，王族长和李族长都不在意，他只是代替白蒲，却不能代表他发言，走不走没有任何影响。 “祖爷爷，白如真的是神选之子吗？” 李伟旭忍不住开口，若是她真的是神选之子，可她的丈夫却是王修诚，日后她定然是站在王修诚那边的，如此一来，那他在村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昨夜那么大的阵仗，又是打雷又是闪电，难不成还能有假？” 李族长看了李伟旭一眼，这个小子还是沉不住气，心里的想法都摆在脸上。 第七十七章 探望白如 “可是……可是……” 李伟旭还想说什么，却无话可说。 “行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想知道，但白如既然是神选之子，她的地位身份就完全不同了，日后做事掂量着些。” 李伟旭十分不甘心，更不甘心的是躲在屋后偷听的李婷婷。 她原本想着，等王修诚看到白如的真面目，就会抛弃她，转而看上她。 可没想到她没等到王修诚厌弃白如，差点等来王修诚身死的消息，为此她担心了好久，却没想到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神选之子啊，哪怕她不清楚这个称谓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光凭这几个字就知道她以后在村里超然的地位。 而她只是里正的妹妹，跟白如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她会被白如踩在脚底下，再也无法翻身。 一想到这个，李婷婷怄得不行。 可她只是里正的妹妹，她什么都做不了。 没人知道偷听的李婷婷，李伟旭不情不愿的应下。 “我知道了。行了，我们都回去吧，既然白如病了，就回家让家里的女人去看看，以表我们对她的敬重。” 李族长一锤定音，王族长不在开口，起身离开。 于是在下午，白如才刚刚醒来不久，外面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小如怎么样了？” “这是我们托人买来的人参，特地给小如补身子。” “王婶子，这是我之前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给小如贴身戴着，可以保佑她不受病邪侵蚀。” 胡三春还是第一次应付这么多女人，一时之间手忙脚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其实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白如把儿子救回来，然后小如就病了，这些人又找上门来争相送礼。 王修诚去煎药了，因此她身边无人守着。 白如也不意外，毕竟家里一共就三口人。 她揉了揉难受的脑袋坐起来，听着外面的声音，光凭想象都能猜到胡三春窘迫的情况。 披上一件衣服，白如打开门。 “娘，各位婶婶，我现在还在病中，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病好了再说。” 白如的声音虚弱无力，但她的话却表达的很清楚。 若是以前，他们肯定会指责白如不知好歹，但自从白如成了神选之子，就没有人敢对她不敬了。 她们纷纷放下带来的礼物。 “王婶子，这些东西就留在这里了，你们好好照顾小如，我们先回去了。” “对对对，我们先走了。” 胡三春，看着大家消失在门口，胡三春看着满地的礼物头疼不已。 “娘，这些东西就先放着吧……” “小如，你怎么起来了？” 王修诚听到动静立刻赶来，就见白如弱柳扶风一般站在门边，他上前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放回到床上。 白如，不过她没有挣扎，任由王修诚帮她盖好被子，这才开口。 “修诚，我就是风寒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都晕倒了，我怎么能不紧张呢？” 王修诚盯着白如，休息了一段时间，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但脸色还是很难看。 “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 “小如，这次是我不好，没有预料到后果，也没有未雨绸缪，以后不会了。” 白如定定的看和王修诚，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却看不出来。 被白如这样盯着，王修诚有种被她看穿的感觉，他又帮白如掖了掖被角。 “小如，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好，你去吧。”白如也要考虑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她之所以准备立刻离开，就是不想和这些人纠缠，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病倒。 没能在第一时间离开，接下来的麻烦肯定避免不了。 想到这个，白如就头疼不已。 她之前也用手机捏造过神迹，只要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再加上这一次，那些愚昧的人肯定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 不多时，王修诚端着黑漆漆的药走了进来。 “小如，你先喝药吧。” 王修诚一进来，那股浓郁的药味儿就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白如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最怕吃药了，尤其是苦不堪言的中药。 “我……我可以不喝吗？” 白如的眼中满是抗拒。 王修诚叹了口气，语气虽然温和，却不容置疑。 “小如，病了就要吃药，这样身子才会好。” 想到为她担忧的胡三春和王修诚，白如捏着鼻子接过药，豁出去一般闭上眼睛一口闷了下去。 喝了药，白如一阵干呕，王修诚忙将早就准备好的蜜饯递到她的嘴边。 嘴里的苦味儿实在太过强烈，白如想也没想就张开嘴吃了进去，柔软细嫩的唇角不小心触碰到了王修诚的手指，他顿时就僵住了。 白如没发现他的异样，完成任务一般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修诚，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想要把你留在自己的家族。” 经过这件事，王修诚已经吩咐胡大海密切关注村里的消息，这个消息就是刚才胡大海送来的。 白如并不觉得意外。 “可我不想留下，这个村子太过愚昧，人也太过愚蠢，我怕自己在待下去，会被他们同化。” “那我们就离开。” 王修诚对长谷村没有丝毫留恋。 “可我们去哪儿？” 除了长谷村，白如并不了解附近的任何一个村子，而且在古代，每一个村子都不欢迎外来人，要离开容易，但要找一个容身之处其实并不容易。 之前她对白蒲那样说，只是在逞强而已。 “小如，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的，现在你就安心养病。” 王修诚的声音依然和从前一般，可白如却莫名的感到安心。 白如目光灼灼的看着王修诚，张了张嘴。 “修诚，你……” 然而话到了嘴边，白如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自己也是有秘密的人，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打探王修诚的秘密呢。 第七十八章 发誓 “小如，你想问什么？” 王修诚直视她的双眼，他想，若是白如问了，他就什么都告诉她。 他们是夫妻，是天底下最亲密的人，那些对别人不可言说的秘密，对白如却是可以坦诚相待的。 “没事了，我就是想问，爷爷回去了吗？” 王修诚垂下眼睫。 “他已经走了。” “哦。”说了一会儿话，大概药性上来了，白如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重的睁不开。 “小如，你休息吧，我去看看爷爷，把你醒来的消息告知于他。” 王修诚去找白蒲自然不只是因为这个，更因为白蒲是白家的族长。 白如如今的身份敏感，加上她和白蒲的关系，他怕有人会通过白蒲来拿捏白如，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嗯。”白如昏昏沉沉的应了一声睡了过去。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起身出门。 “娘，我去一趟白家，你多关注一下小如。” “好，你去吧。”片刻之后，王修诚踏进了白家的门。 白家的人看到王修诚，面色一阵复杂。 他虽然是白家的女婿，但他们一没有举办婚礼，二是王修诚当初太穷了，他们根本看不上，可谁知道风水轮流转，白如竟然成了神选之人。 “爷爷可在？” 白家的人对白如并不好，王修诚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现在没有人跟他计较这个，白蒲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王修诚一眼。 “你来了。” “嗯，孙女婿见过爷爷。” 面对白蒲，王修诚的态度截然不同。 白蒲点头。“你跟我来。” 王修诚紧跟在白蒲身后，去了白家祠堂。 “小如怎么样了？小如已经没事了。”王修诚如实回答。 “那就好。”白蒲松了一口气。 “爷爷，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所谓神迹不过是巧合，若是将来他们有所求，而小如不能满足，小如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白蒲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自然不信这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 “可她若是离开，能去何处？” 倒不如留在这里，不管怎么说，他这个爷爷还在，总能护着她几分。 “爷爷，我们的去处我会想办法，但留在这里，对小如毫无益处。” 其他不说，光凭女子不能出海这一条就让小如憋屈。 更何况她现在成了神选之子，若是要出海，肯定会引起各方的主意，如今村里三个家族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他们之间互相牵制，互相瞧不起对方。 明面上或许风平浪静，但暗地里的打压却从来没有少过。 这些都是他用心打探出来的消息，而他越是清楚，他就越是想要离开。 这些恩怨本身就和他们无关，他们何必牵扯其中呢。 白蒲背对着王修诚，目光落在前方的牌位上，那是白如父母的牌位，若是他护不住白如，百年之后，他如何去见他的儿子儿媳。 “爷爷，小如是我的媳妇儿，以后我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半分。” 听到这话，白蒲终于转身。 “那这一次呢？” 他当日不在村里，但仅凭想象就能预料白如为了救他耗费了多少心思。 提起此时，王修诚眼中闪过一丝后悔。 “我承认这次是我的疏忽，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 毕竟前世他没有答应娶白如为妻，也就不存在出海之事，没了出海之事，祭海更是不存在，他又怎么会预料到后来这些事。 可以说，从他答应和白如成亲开始，很多东西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好，那你就当着小如父母的牌位和白家列祖列宗发誓，若是将来你护不住白如，或者对不起白如，就不得好死！” 这个誓言不可谓不毒，但王修诚毫不犹豫的举手发誓。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祠堂里，白蒲忽然就相信了他。 “好，白家这边我会安抚住，但王家和李家，他们可不会听我的。” “我明白，多谢爷爷愿意相信我。” 王修诚真心道谢。 “行了，你是小如自己选的夫婿，明日我会把给她的嫁妆送过去，日后你们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之前他拖着不送，其一就是在考察王修诚，若是他对白如不好，他会将嫁妆换成银子留给白如傍身。 其二，实在是家具这些东西耗费时间，他们的婚事太过仓促，他还需要一一安排。 “多谢爷爷认可。” “行了，你回去照顾小如吧。” “那孙女婿告辞了。” 王修诚回到王家，白如还在睡，他坐在白如身边，轻轻摸着她的脸。 “小如，爷爷认可我了。” 能得到白如长辈的认可，王修诚很高兴。 白如只觉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眼，就见王修诚坐在她身边。 见她醒来，王修诚立刻关切的问。 “小如，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修诚，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王修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的疑惑。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白如一抬头，入目的就是他满脸的胡子，忽然有点好奇他刮了胡子是什么样子。 他们成亲这么久，白如从没见过他刮胡子。 “修诚，小如是不是醒了？” 门外传来胡三春的声音。 王修诚忙应道。 “是的，娘。” 胡三春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海鲜粥。 “小如，你才刚刚好点，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这个粥我熬了很久，你先喝一点。” 白如确实有点饿了，她扬起一个笑容。 “谢谢娘。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 胡三春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那你们好好的，我先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原本说着要走的，东西都搬了好些了，现在又不走了，可不得收拾一下。 目送胡三春离开，白如小口小口的喝着粥。 一碗粥下肚，白如感觉好了很多。 王修诚看在眼里，立刻问。 “还吃不吃，我再去给你盛。”白如摇头。 “我吃饱了，修诚，你别在这里守着我了，快去吃点东西吧。” 因为她的晕倒，计划被打乱，今天一天都过得稀里糊涂的。 王修诚接过她手中的碗。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我会照顾自己，你还要不要睡一会儿？” 第七十九章 上门威胁 王修诚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白如有种自己半身不遂的错觉，但被人这样照顾，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不用了，我想坐一会儿，躺了一天，骨头都快酥了。” 白如从来不是个闲得住的人，若不是生病，她绝不会赖在床上这么久。 “那你坐着，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王修诚又嘱咐了两句，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白如觉得有点好笑。 这里距离厨房也就十几米的距离，他有必要这么难舍难分吗？ 那边王修诚还没走出门，王族长就找上门来。 王族长是亲自来的，原本他是瞧不上王修诚一家孤儿寡母，可谁让他运气好呢。 白如如今身份特殊，他不得不屈尊降贵。 王修诚看到王族长并不意外，他关上门上前。 “族长，您怎么得空来我家？” 王族长心中一沉，现在村里因为白如神选之子的身份差不多已经闹翻了，白、王、李三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和睦而已。 如今白如是他王家的媳妇儿，那就理应是他们王家的人。 “修诚，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王族长从来都不喜欢王修诚，哪怕如今王修诚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他也依然不喜。 王修诚眼角一眯，他的一张脸上半张脸都长着胡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王族长忽然发现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王修诚。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但这个眼神，让他心里莫名的感到恐慌和不安。 不过这种感觉不过一瞬，他就恢复了自然。 “修诚，这个时候就不要装傻了，不管白如是什么身份，她都是我们王家的媳妇儿，希望她以后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吃里扒外。” 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他们王家的子弟本就不如李家出众，否则怎么会连续两任里正都出自李家。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话在什么地方都适用，哪怕是小小的长谷村亦是如此。 “族长，你是来威胁我们的？” 王修诚目光沉沉的看着王族长。 后者被他看得心里不悦，纠正道。 “我是来提醒你们，不是威胁。” “族长，小如她只是我的媳妇儿，并不是王家的媳妇。”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王族长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目光不善的盯着王修诚。 “你难道不是我们王家的子弟吗？” “族长，若是我没有记错，王家的子弟但凡在念书的，每月都会有一两银子的补助，但我们家荣阳可从来没有。” 有些事他只是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王族长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事实。 “这件事是族里疏忽了，等这次回去，我们会商量一下，把该给荣阳的银子补上。” 他不能因小失大，以前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白如能在短短几天之内赚到这么多钱，可现在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本身就是神选之子，神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大家都是脑补小能手，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圆上了。 “族长，您以为我们还差那点银子吗？” 王修诚目光轻轻的看着王族长，心中冷笑。 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些看起来德高望重的人骨子里多么肮脏下作，跟他们多说一句话，王修诚都觉得窒息。 “你！”王族长目露凶光。 “王修诚，别以为你娶了一个神选之子的媳妇儿就可以不把我们王家放在眼里。” 在这个年代，家族是十分重要的，若是王荣阳真的被家族抛弃，他日后想要考取科举就难了。 “族长，我并没有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他只是瞧不上而已。 王族长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他妥协了，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你晚点来族里一趟，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族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小如病了，我得留在家里照顾她。” 王修诚拒绝的有理有据，让王族长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那口郁气。 “不是还有你娘在家吗，让她照顾你媳妇儿就行了。” “族长有所不知，我娘昨天受到了惊吓，今天也不太舒服。” 他半点都不想踏进王家，拒绝的不留余地。 王族长，“王修诚，你别仗着自己的媳妇儿是神选之子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族长多虑了，她们是真的病了，您也知道我们家人口少，现在只有我一个健康的人，若是我也离开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王族长，接二连三被人下面子，王族长的脸色可想而知有多难看。 他恶狠狠的瞪着王修诚。 “好，很好，我们走着瞧。” 说完气呼呼的离开，王修诚看着他的背影。 “族长慢走，我就不送了。” 被王族长这么一闹，他没了吃东西的想法。 回到房间，白如还没睡。 见他进来，白如朝他笑了笑。 “刚才王族长来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白如都听到了。 “嗯，他居然想用荣阳威胁我。” 说起这个，王修诚满腹怨气。 当初荣阳退学的时候，胡三春为了能让王荣阳上学，不惜上门去求王族长，但王族长拒绝的十分干脆，现在看到他们发达了，又不要脸的贴上来，真当他们好欺负呢。 “修诚，你别气了，既然他们认为我是神选之子，那我就用这个身份来钳制他们就行了，你不用觉得难过。” 白如安慰他。 “我没有难过。”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这一世，他有白如这么好的妻子，绝不会在重蹈覆辙。 “那你早点休息吧。” 今天王修诚操劳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好。”王修诚快速洗漱过后上了床，将白如拥在怀里。 “小如，明天我会让胡大海去打听一下附近的村子，先买下房子，先休整一下我们再搬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的不错，不过等我好了，我不想留在村里了。” 现在她就是个香饽饽，谁都想要据为己有，她虽然不怕麻烦，但她懒得应付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陪胡三春聊聊天，多做几个菜。 第八十章 酸菜鱼 王修诚明白她的顾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好，到时候我们去临城找个客栈住下，等房子安置好了我们再搬进去。”白如笑了笑。 “哪里用去客栈了，我们不是有船吗，到时候我们住在船上就好了。” 比起留在这里被那些人各种觊觎，她宁愿受点皮肉之苦。 王修诚抱着白如不说话了，不管怎么样，他得先找一个落脚之地，不能让白如受委屈。 白如以为他睡着了，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窝在王修诚的怀里。 大概是药性又上来了，白如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白如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王修诚见她脸色恢复了自然，揪着的心完全松懈下来。 “小如，你先收拾一下，我出去一趟。” 白如点头，她从来没有拘着王修诚的意思，虽然他们是夫妻，但她从来不打算将王修诚当成所有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和人生。 白如穿戴整齐出来，胡三春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看到她进来，胡三春忙放下手中的锅铲。 “小如，你怎么来厨房了，快回去休息。” “娘，我已经没事了。” 白如大步走到胡三春身边。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就是要互相照顾互相包容吗。” 胡三春絮絮叨叨，念叨的白如举手投降。 “是是是，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胡三春这才满意。 “这还差不多，对了，修诚去哪儿了？” “娘，他有事出去了，我们就别管他了，先做一顿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昨天一天白如只喝了点粥，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她现在只想吃点好的。 “好，那娘就给你打下手。” 胡三春把锅铲交给白如，自己去烧火了。 白如挽起袖子，从箩筐里拿起一条鱼，利落的刮鱼鳞，去内脏，很快就将鱼处理好，然后用刀将鱼片成薄片，放入各种调料，随后又打了一个鸡蛋，把蛋黄取出来，只留下蛋白放入鱼片搅拌均匀备用。 她今天要做的是火辣辣的酸菜鱼，酸菜鱼隶属川菜一脉，以酸辣可口为特色。 鲜嫩的鱼片配上酸爽的泡菜，再加上川菜特有的麻辣鲜香，将这道菜发挥到了极致，说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从未做过这道菜。 最适合做酸菜鱼的乃是草鱼，不过在海边并不容易寻到草鱼。 草鱼乃淡水鱼，而海边一般都是吃海鱼。 不过她只是做给自己吃，倒没有这么多讲究。 把所有的配料都备好，白如借口回房，打开手机购买了一包酸菜鱼的调料包，把包装袋藏起来才出来。 她一进来胡三春就闻到了浓郁的味道。 “小如，这是什么味道？” “娘，这是我之前在临城带回来的菜，之前忘记了，我今天才想起来。” 白如随便扯了一个慌，在锅里放上水，直接将汤包放到锅里，等水开了便将鱼骨放进去，煮的差不多了，白如将调制好的鱼片放入锅中，等所有的鱼片舒展开来，白如立刻将做好的酸菜鱼盛了起来。 一股霸道的香味儿瞬间充斥了整个厨房，胡三春吞了吞口水。 “小如，这是什么菜，也太香了吧。” “娘，这叫酸菜鱼，饭应该好了吧，我们趁热吃，这道菜啊一定要趁热吃才好吃。” “好，我马上盛饭。” 胡三春也好几天没有吃白如做的饭菜了，吃惯了她的手艺，她自己做的只能叫猪食。 看着鲜活的胡三春，白如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两人端着碗还没开始吃，门外忽然传来李婷婷特有的声音。 “白如，你这个小贱蹄子立刻给我滚出来！” 这几日大家都在商议怎么讨好白如，这让李婷婷完全无法接受。 当初白如处处被她压一头，而现在白如却要压在她的头上，她怎么能接受。 于是她背着兄长和李家人来找白如的麻烦了。 白如并没有当回事儿，给胡三春夹了一筷子鱼片，这才给自己夹了一注爽口的酸菜就着米饭吃了起来。 吵架什么的也是需要力气的，有什么事都等她吃饱喝足了再说。 到时候打人也更有力气不是。 李婷婷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白如进来，她又气又恼，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刚走到院子里，一股特别的香味儿毫不掩饰的传来，李婷婷从未吃过这样的味道，一下就呆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香的东西！ 她循着香味儿走进厨房，就见胡三春婆媳俩对着一碗不知道什么菜吃的津津有味儿。 她顿时就炸了。 她在外面骂的口干舌燥，白如却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她能不气吗！ “白如，你这个贱人，居然背着修诚哥哥吃好吃的，你还把修诚哥哥个放在眼里吗？”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正好她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目光凌厉的看向李婷婷。 “李小姐，你是不是眼瞎？” “嗯？”李婷婷被她问住了，一脸的茫然。 “我婆婆还坐在这里呢，怎么能是吃独食呢？” “你……”李婷婷之前一直幻想自己是王修诚的媳妇，因此也把胡三春当成婆婆，面对胡三春，她那些跋扈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无措。 “胡大娘，我……” “李小姐，我们家修诚已经成亲了，小如是我的儿媳妇儿，你以后别再无端骂人了，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胡三春本身性格懦弱，但维护白如的心意却很坚决。 李婷婷泫然若泣，她恶狠狠的瞪着白如。 “都是你这个贱人，如果没有你，修诚哥哥一定会娶我的。” “李婷婷，就算没有我，修诚也不会娶你，毕竟你实在太丑了，看到你都吃不下饭。”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李婷婷就想到她刚进来白如就放下了碗筷，难道是被她影响了食欲？ 李婷婷更生气了，挥舞着拳头朝白如冲了过去。 她还没靠近，一只脚从旁边踢来，力道大的将她踢到墙壁上撞了一下跌到在地。 李婷婷顿时就懵了，加上身上传来的痛楚，让她忘记了思考。 下一秒，就听王修诚厌恶道。 “李婷婷，这里是我家，你来我家骂我的媳妇儿，当我是死的吗？” 第八十一章 麻烦不断 之前他之所以容忍，是还想在村里生活，而现在他们都不打算留下了，对李婷婷这个混不吝自然不必手下留情。 李婷婷听到这属于王修诚的声音，懵懂的脑子终于迟钝的运转起来。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看着王修诚。 “修诚哥哥，我喜欢你啊，我从十二岁就喜欢你了，我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还没嫁人，就是在等你啊，你为什么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李婷婷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现在的她衣衫凌乱，头顶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配上这番含情脉脉的对话，简直不要太恶心。 白如觉得幸好自己吃的不算太抱，不然早就忍不住吐出来了。 “李小姐请自重，我从未和李小姐有任何的接触，还请李小姐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妻子会误会的。” 李婷婷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之前她一直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王修诚娶白如就是被她骗了。 可现在王修诚告诉她，他不是被骗，而是心甘情愿，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她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走向王修诚。 “修诚哥哥，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她名声那么差，抢姐妹的男人，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一次她要是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这是我和小如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还请李小姐回去吧。” 王修诚脸色冷淡，就好像李婷婷只是一个陌生人。 李婷婷再也承受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白如被她的作态又恶心了一回。 等她走远，白如关上门回来道。 “修诚，快过来吃饭吧。” “小如，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跑来说这些话。” 不管如何，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修诚，这跟你无关，先吃饭吧。” 白如亲自去盛了饭放在王修诚面前。 见白如没生气，王修诚端着碗吃了起来。 刚刚吃了几口，王李氏就气冲冲的上门了，只是王家的门关上了，她只能站在门外喊。 “王修诚，我侄女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你要这么作践她？” 白如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这些人还有完没完，让他们安生的吃一顿饭都不行吗？ 王修诚放下碗就要起身。 “小如，我去。” 白如压住他的肩膀。 “你先吃饭，我去。” 她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天，心里正好憋着一口气呢，王李氏在这个时候撞上来，她不好好的发泄发泄，怎么对得起王李氏的一番好意！ 王修诚不太放心，白如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别人也就算了，王李氏这样的，我一个人可以打三个。” 王修诚想到她之前的战绩，默默的端起了碗。 白如走出门，从门边拿起扫帚打开门，对着王李氏就是一扫帚。 王李氏都被打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王白氏，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神选之子，你要是敢得罪我，我就告诉海神，让你们一家人以后永远都打不到渔！” 白如看的很开，既然已经被打上了这个标签，那她为何不利用起来呢，反正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王李氏脸都白了，她只是刚才看到李婷婷哭着跑来说白如欺负她，她就借这个理由找上门来，没想到白如这么狠。 对于渔民来说，打不到渔是最毒的诅咒。 这时听到动静的李族长赶了过来，抬手就给了王李氏一巴掌。 “王李氏，你以前就不着调，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还是没长进！” 李族长真是恨铁不成钢，他们李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 “族长……我……”王李氏委屈的不行，她还想说什么，李族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还不快给我滚！” 他们还没想好怎么讨好拉拢白如呢，这个女人倒好，上赶着得罪白如。 王李氏不敢在说话，捂着脸委委屈屈的走了。 打发走了王李氏，李族长歉意的看向白如。 “王家媳妇儿，王李氏已经出嫁了，她是王家人，和我们李家没关系，你千万不要迁怒我们。” 其实李族长心里清楚，村里三个家族，他们李家是最没有优势的。 白家是白如的娘家，王家是她的夫家，而他们李家什么都不是，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得罪了她的王李氏，他心里怄得不行。 “李族长，王李氏已经出嫁了你管不着，但李婷婷还是你们李家人吧，她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冲进来就骂了我一顿，依李族长看，我要怎么办？” 白如把这个难题抛给李族长。 在她看来，这个村子明明不大，却乌烟瘴气的，跟这几个争强好胜的的族长有莫大的关系，但他们却不知收敛。 这样的村子，早晚会出问题的。 不过她是已经要离开的人，这些都跟她无关。 李族长脸色一僵，李婷婷，好你个李婷婷，居然坏他的好事，这次回去他就让李婷婷禁足！ “王家媳妇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严惩李婷婷，绝不会让你失望。” 白如不置可否。李族长也不好再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此时王修诚已经吃好了饭，走出来就见白如脸色不虞。 “小如，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倒也没有，只是觉得很烦。” 她一直都是个怕麻烦的人，可这些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王修诚舍不得看她不高兴，柔声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好不好？”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 白如一刻也不想待在村里了，她实在不想应付这些别有用心之人。 “带上娘，我们锁上门就走。” 王修诚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确定之后便带着胡三春出了门。 来到渡口边，王修诚才发现他们的船被锁在了一边，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谁干的！” 周围很安静，除了王修诚一家人一个人都没有。 白如也看着那道锁，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想到这些人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第八十二章 陈先生 这时早就守在这里的王达赔着笑走过来。 “王大哥，嫂子，嫂子不是病了吗，我们怕海风把船吹翻了，这才上了锁。” 这种话他自己都不信，更别说王修诚和白如了。 “王达，把钥匙给我。” 王修诚目光淡淡的盯着王达，王达被他盯的心里发虚。 “王大哥，我也是受命于人，还请王大哥不要让我为难。” 说实话，自从白如被当成神选之子之后，他这几天的心情都很复杂，但不管怎么样，白如赚钱的能力是真的，而她本身就是王家的媳妇儿，她理应带着他们王家人发家致富。 “修诚，别跟他废话了，这里不是有石头吗，把锁砸开就行了。” 越是和这些人接触，白如越是失望。 “小如说的对。” 王修诚捡起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在锁上，王修诚的力道很大，一石头下去，锁被砸扁，锁芯自然也坏了。 王修诚将坏掉的锁丢到王达的怀里，牵着白如和胡三春上了船。 王达的脸色一阵难看，他没想到王修诚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王修诚可不管他怎么想，带着白如和胡三春去了市集。 巧的是他们刚下船就遇到了来买海货的陈先生，陈先生看到白如也有点意外。 “王夫人。陈先生。”白如朝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见白如要走，陈先生叫住她。 “王夫人，我许久没尝到夫人的手艺了，不知夫人可否再为我做一道新菜？” 之前从白如那里得到的菜谱已经吃够了，原本他就想找个机会去找白如讨教一番，没想到就在这里遇上了。 白如想了想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胡三春看了王修诚一眼，见他没有意见，一语不发的跟在他们身后。 见白如要走，王修诚上前。 “小如，你先去陈先生家，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房子，先临时租一个。” 小如是上门去做菜，他们母子俩跟去就不合适了。 陈先生耳尖的听到王修诚的话。 “你们要找房子？” 长谷村的事他略有耳闻，但具体的却不是很清楚。 长谷村的人都不傻，不可能把神选之子这种事曝光出去，这样跟他们抢的人就更多了。 谁不想发财呢。 白如眼前一亮，这位陈先生是本地人，或许有此类的消息。 “没错，不知陈先生可有渠道？” 王修诚上前一步询问。 陈先生没想到王修诚会站出来，毕竟之前都是白如做主的。 不过这是他们家的事，他虽然意外，却并不在意。 “自然是有的，既然你们想找房子，那就先到我家歇息片刻如何？” “这会不会太麻烦陈先生？” “怎么会，走吧。” 陈先生都发话了，王修诚带着胡三春来到了陈先生家。 胡三春这是第一次进入陈先生的家，不免有几分局促不安。 “修诚，这陈先生是什么人？” 小如看起来跟他很熟的样子，这让胡三春不免有几分担忧。 “陈先生是唐裕先生的好友，也是小如生意上的牵线人。” 自从白如上次跟他说过那些话之后，他就不会看低自己了。胡三春点头。 “原来如此。”他们正说着话，白如端了两碗水出来。 “娘，修诚，你们先喝点水休息片刻，我很快就出来。” “去吧，仔细一些，别伤到手了。” 胡三春嘱咐。 “我知道了娘。”白如点点头，重新走进厨房。 这一次白如做的是才做过的酸菜鱼，当酸菜被放入锅中，一股浓郁的酸味儿混合着麻辣的味道强势袭来。 陈先生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锅里翻滚的汤汁，贪婪的呼吸着香味儿。 白如假装没看到陈先生的失态，将搅拌均匀的鱼片放入锅中，等鱼片都舒展开来，白如立刻撒上葱花盛了起来。 “陈先生，菜已经做好了。” 陈先生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双手问。 “这道叫什么菜？” “酸菜鱼。”陈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中浓郁的酸辣味儿。 “好名字。” “陈先生喜欢就好。既然我做好了，那我先出去，陈先生先用餐吧，这道菜冷了味道就差了。” 陈先生忙不迭点头。 “那我先吃，你们稍等片刻，我吃好了就出来带你们去找房子。” 白如心中好笑，陈先生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心有城府，但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来。 每一个人都是多面的，白如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来到院子里，胡三春立刻起来。 “小如，你做了酸菜鱼吗？” 不是她鼻子灵，而是这味道实在太香了。 “嗯。快坐下歇会儿。” 王修诚拉着白如坐下。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陈先生就走了出来，此时他已经吃饱喝足，脸上的笑容都真实了几分。 “王夫人，二位，我隔壁就有一套空房子，若是三位不嫌弃，我立刻去找房主人来谈谈？” 陈先生想的很明白，跟白如做邻居，他们也算是熟人，有什么好吃的，总要分享一下不是。 他其实并不在意白如他们为什么会出来租房子住，但跟白如做邻居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可以说陈先生为了一口吃的，那叫一个老谋深算。 白如不知他内心的想法，不过有个熟悉的人介绍，也免得他们奔波。 “那就有劳陈先生了。” “王夫人客气了，若是你住下了，那我们日后就是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听到这话，白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嘴角抽了抽。 “陈先生放心，日后我一定多多照顾。” “王夫人真是个热心人。” 见他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王修诚轻咳一声。 陈先生回神。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吧。” 陈先生带着他们三个人来到门口，刚靠近里面的门就打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走了出来。 见到陈先生，他眸光微闪。 “各位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这里的房子不是要出租吧，这几位是我的朋友，过来看看房子。” 老者低下头沉默片刻，然后让开一条路。 “那你们进来吧，这里的东西都是齐全的，只需要把被褥床铺收拾一下就能住人了。” 白如下意识的扫了老者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老者和陈先生之间有种特别的联系。 第八十三章 无耻新高度 不过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租客而已。 在老者的带领下，三人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房子的格局和他们在长谷村的房子格局差不多，一共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是客厅，里面摆着一张八仙桌，还有四张长凳子，然后是厨房和茅房。 正如老者所说，东西都很齐全，没什么需要添置的。 看完了走出来，老者看向他们。 “不知各位可还满意？” “不错，不知这房子租金几何？” 王修诚看过了，这里距离海边很近，他随时都能出去打渔，在市集这边没有女子不能出海的规矩，她想如何就如何，再也不用顾忌任何人。 “一月一两银子。” 老者悄悄看了陈先生一眼开口道。 王修诚点头，看向白如。 “小如，你觉得如何？” “老先生，我们只租一个月，不知先生可愿意？” 这里虽然方便，但她还是更喜欢村里，毕竟有些事她做起来在村里更便利。 陈先生眉头一皱，怎么才一个月呢，那一个月之后怎么办？ 老者见陈先生皱眉，以为他不愿意。 “这不行，这房子三个月起租。” “三个月？” 三个月就是三两银子，胡三春有点不舍。 她扯了扯白如的袖子。 “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吧。” 她也住不惯市集，在村里才自在。 陈先生嘴角一抽，他们可不能走了，走了他上哪儿去吃好吃的。 “老先生，他们是临时租房的，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就当帮个忙。” 老者没想到陈先生如此反复，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看向王修诚等人道。 “那就一个月吧。” 他就是个中间人，自然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了，他其实并不是这里的主人，而是陈先生的老仆，不过陈先生不想让他伺候，就让他以邻居的名义住在了隔壁。 “多谢老先生，那我们住进来了，老先生住哪儿？”白如问。 “我……他住他儿子家，他年纪大了，儿孙早就想接他回去享福了，但他一直舍不得走。” 陈先生一阵抢白，老者默默的点头。 “原来如此，那我们先把银子付了，东西已经带来了，我们把东西搬进来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王修诚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怪异，不过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如此房子算是租下了，王修诚跑了几次，将船上的东西都搬了过来，白如和胡三春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收拾妥当。 胡三春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看着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子，心里却不太踏实。 这时白如走了进来。 “娘，您先休息一下，我们回村里一趟。” 他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先生，更没想到租房子这么顺利。 现在住处已经定下，但白蒲还在村里，还有村里那几个族长，哪怕他们搬走了，白如相信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必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他们以后都不能在来打搅他们。 “你们怎么还要回去啊，万一他们找你们麻烦怎么办？” 胡三春一听说他们要回去就慌了。 “娘您放心，这件事我有办法解决，您就好好休息，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白如安慰了胡三春几句，到院子里和王修诚会合。 “修诚，你等一下，我去跟陈先生说几句，让他照应一下娘。” 她话说的满，但多久才能回来她心里其实也没底，告知陈先生一声，她也能安心一点。 “我去吧。” 王修诚越过白如，大步去了陈先生家。 陈先生自然答应，实际上他家这附近根本没人敢找他的麻烦，王修诚一家住在他隔壁，算是住对地方了。 只是王修诚不知。 很快王修诚就回来了，夫妻俩上了船，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长谷村。 他们的船刚靠近，一群打着火把的人就团团将他们围住。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一个个宛如恶鬼。 白如眉头紧皱，她想过这次回来要离开不容易，却没想到这些人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来钻。 不过她想要离开，谁也阻止不了。 王、李、白三大家族的人全部齐聚一堂，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如和王修诚从船上走下来。 第一个上前的是白蒲，他作为白如的爷爷，自然有特权。 “小如，你今天去哪儿了？” 他其实也不想来，但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整个白家的利益。 “在家里闷了两天，去市集逛了逛。” 白如的语气风轻云淡，丝毫没有被围堵的窘迫和无措。 “原来是这样。”白蒲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如，孙女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这个做爷爷的，不仅保护不了孙女，还要用自己的身份来逼迫孙女，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若是之前，他还打着让白如留在村里的想法，他原本以为，凭借他的身份，怎么也能护白如无忧，可见识了其他两个家族的人的行为之后，他不得不承认白如的想法是对的。 远离这里，远离这些纷争，她才能过的好。 “爷爷，对不起，我走的时候没跟您说一声，让您担心了。” 白如诚恳的道歉，让白蒲更加愧疚。 “既然回来了，那就先回家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白蒲实在开不了口，毕竟当初白如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都没有护好。 “老爷子，你既然开不了口，那就让我来说。” 白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白如。 “小如，你本就是我们白家的人，你和王修诚更是没有拜天地，根本算不得夫妻，今天你就回家吧，日后伯父会为你挑选一个更好的夫君。” 白如被白城这番无耻的话惊呆了。 “爷爷，我们的婚事是经过您同意的，而且我在修诚家住了快一个月，你们现在才说我是白家人，是不是太晚了？” 白蒲也没想到自己的长子居然这么势利，当初将孙女逼到那般境地，现在看孙女发达了，就想贴上去，这番作态他都嫌丢人。 白城也知道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但白如是必须要带回去的，无论什么理由。 第八十四章 解决 “小如，之前你负气离开，任性妄为，我们就不计较了，现在我们整个家族都来了，你总不能辜负整个家族的信任吧？” 白城试图道德绑架，用家族来压她。 但白如是什么人，怎么会让他欺负。 她目光冷冷的看着白城，这才明白为什么原主会被逼死。 有这样的家人，她能活这么大已经是运气了。 “白城，你也太无耻了吧，小如明明是我们王家的媳妇儿，你们不承认，但我们家可是上了族谱的，她就是我们王家妇！” 当然，这是昨天王族长才令人写上去的，只是这一次谁也没有异议，非常愉快的同意了。 这也是他今天有底气站在这里的原因。 如今白如就是他们的财神爷，谁抢到谁就是财主，他们自然不会任由白城胡说八道。 白城对白如如何，整个村里的人都看着呢。 说这些话不觉得恶心吗？ “你们够了，我李家是长谷村的里正，我们可以保证，到时候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绝不会厚此薄彼。” 李族长也不甘示弱。 “里正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有人早就看李家人不满了，正好有这个契机，大家把心中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居然骂我儿子是狗？” “你又算什么东西，一家子男盗女娼！” 一时间，所有的人吵做一团。 白如和王修诚冷漠的站在一边，神色淡淡的看着这一切。 村里各个家族之间积怨已久，她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 三大家族的族长看着所有人混战，一时间头疼不已。 过了一会儿，大家还没有停下的征兆，但白如已经等不了了，她是回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回来看他们混战的。 “修诚，你叫他们停下。” 王修诚颔首。 “都住手！” 他低吼一声，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等所有人都停下，白如这才开口。 “各位，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何必如此？”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们应该明白，海神不喜欢你们斗争，否则后果自负！” 白如的声音不算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一个个不敢在吭声。 “今天我回来，就是想告诉大家，我是一定要离开的。” “白如，你若是敢走，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白城从陈素芬那里知道了白如赚的钱，眼红的几欲滴血。 “你莫不是忘了，我如今是神选之子，你们若是敢动我，就不怕海神发怒吗？” 白如沉着脸，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所有人都被她这话镇住了。 大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啊，白如是神选之子，他们若是得罪了白如，就间接得罪了海神，若是他们日后再也打不到渔，那他们还怎么活下去。 “各位族长，我会给大家留一个赚钱的法子，这个法子我会给三位族长，具体怎么安排，就看各位族长了。” “小如……”白蒲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如，他没想到白如居然愿意这么做。 “爷爷，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我虽然决定要离开，但这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也希望大家能过上好日子，但海神告诉我，我不能留在这里，因为上次有人触怒了海神，海神看到那个人就会生气，他怕会忍不住迁怒，所以我还是离开的好。” 白如胡乱扯谎，反正这些人对海神的存在深信不疑。 果然，在她一番威胁下，大家面露惶恐之色。 “白如，海神真的这么说？” “你觉得我在骗你们？” 白如冷冷的挑眉。 那人不该再问，不管心里如何不服气，但白如如今是神选之子，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惹得起的。 “各位，都先回去吧，法子我会在几日之后送回来。” 说完也不理会大家，白如和王修诚往自家房子走去。 打开门，白如熟练的点亮了灯，从房间里把被子抱了出来。 王修诚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晚上看不清路，我来吧。” 白如没跟他争，两人又收了一些东西，这才上了船。 东西还没放好，胡大海忽然从树丛里走了出来。 “王大哥，嫂子。你怎么来了？”白如有点意外，刚才他似乎不在人群中。 “王大哥，之前你不是让我打听附近的村子吗，我已经有眉目了。” 王修诚并不意外，胡大海虽然老实，但他人缘不错，和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都有来往，让他去打听再适合不过了。 “先上来坐下再说。” 胡大海没有推辞，上了王修诚的船坐在甲板上。 “王大哥还记得张立天吧，就是他们村的。” “他们村里有一套不错的房子，据说之前有个财主修的，可村里实在太穷了，他住了一段时间住不惯就走了，房子却留了下来。” “张立天？我记得他是长宁村的，距离这里路程不近。” “正是如此。” 见两人有促膝长谈的意向，白如忙开口。 “胡大哥，我们目前在市集那里落脚，你明日过来，我们在详谈。” 她答应过胡三春要早点回去，现在天都已经黑了，指不定她怎么担心呢。 而且胡三春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会害怕的，白如不放心。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放心。” 胡大海跳下船，看着他们的船在漆黑的海面上渐行渐远。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王修诚的船在市集的码头上停下，两人带上东西就往租住的房子里赶。 他们刚靠近，胡三春就打开门急匆匆的走来。 “小如，修诚，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娘，我们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忙碌了一天，白如确实饿了。 胡三春看了他们一眼。 “早就知道会这样，我已经做好饭菜了，快去吃吧。” “娘最好了。”白如把东西放下，挽着胡三春的手臂撒娇。 “好了，快去吃饭，我烧了水，吃完饭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胡三春心力交瘁，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她只想一家人好好的守在一起。 白如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 “好，娘就别管我们了，您先去休息，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八十五章 白蒲的心意 胡三春确实有点累，回房睡下了。 白如和王修诚收拾好也回了房间。 这个房间比长谷村的房间大上许多，而且床也大了一些。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还有不少的空余。 王修诚侧头看了白如一眼，不动声色的往她那边挪动了一下。 床上就这么大点空间，白如自然发现了。 她转身看着王修诚。 “修诚，我们是夫妻，你何必这样？” 黑暗中，王修诚看不清她的脸，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我现在忽然想念我们家的床了。” 它虽然窄小，但可以让他们靠的更近。 白如有点无奈。“那我们下次回去把它搬走？” 她只是开玩笑，但王修诚却认真了。 “也不是不可以。” 白如，她可不喜欢睡那么窄的床。 “对了，胡大海说张立天的村里有空余的房子，我们明天去看看吧。” 虽然他们现在不至于流落街头，但白如还是想早点安定下来，她才好开展新的计划。 “好，我们明天就去。” 王修诚克制的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睡吧。”奔波了一天，白如早就困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外面的门就被敲响。 听到动静，白如一下就醒了过来。 她一动，王修诚就醒了。 “小如，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看看。” “嗯。”白如确实不太想起床，大概是前几日过的太舒坦了，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赖床了。 王修诚穿好衣服打开门，就见白蒲神色狼狈的站在门口。 见开门的人是王修诚，他眉头一皱。 “小如呢？她昨天累了，还在睡呢，爷爷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王修诚忽然想到什么。 “爷爷先进来坐。” 王修诚一边说一边带着白蒲走到厨房坐下。 白蒲打量了几眼，厨房宽敞通透，地上甚至铺了青砖，收拾的整整齐齐，比长谷村的房子好上许多。 白蒲低下头，他这个爷爷没本事，护不住孙女就算了，还要受制于人。 其实他来这里有两件事，一是受到族人的叮嘱，让他无论如何都将白如带回去；二是来给白如送嫁妆的，为此他还跟白城吵了一架。 但他还是来了，因为这本身就是白如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王修诚等了片刻，白蒲也没开口，他轻声问。 “爷爷可是有难言之隐？” 白蒲轻声叹了口气，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的他老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杀伐果断的白蒲，如今他是一个族长，不止要顾忌白如，还要顾忌族人。 这个世界上从未有真正的自由，越是身处高位，越是顾忌繁多。 可那些话他还是说不出口，白蒲轻轻摇头。 “无事，我就是过来看看小如。” 说话间，白如从门口走了进来。 “爷爷，您过来了。” “小如。”白蒲看到白如，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白如看在眼里。 “爷爷，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吃一顿便饭再回去吧。” “可……好。” 说起来白如嫁人之后，他很少上门，若是错过这一顿，日后想要来吃饭就更不容易了。 “那修诚你陪爷爷聊聊，我去买点菜回来。” 在市集就是好，买东西方便。 王修诚不放心的开口。 “不如一起去吧。” 让白如一个人出门他不放心，让白蒲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起出门。 白如默了几秒看向白蒲。 “爷爷？” “那就一起去吧。” 白蒲想的却是他作为祖父，孙女出嫁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若是待会儿有瞧得上眼的首饰，就给白如买一件，当做是新婚贺礼了。 原本没这种事应该由家族里的女性长辈来做，可他们家老婆子早就不在了，白如的父母也早亡，陈素芬看白如百般不顺眼，让她出面是不可能的。 三人整顿了一下，白如跟胡三春说了一声，三人就出了门。 刚走出门，就和陈先生偶遇了。 陈先生看了白蒲一眼，眉眼间和白如有几分相似，向来应当是她家中的长辈。 有长辈在，他今天的蹭饭计划只怕要泡汤。 陈先生惋惜的低下头。 “陈先生早。” 白如大方的上前打招呼，顺便邀请道。 “陈先生，多谢您昨天牵线，才让我们有了容身之处，待会儿早饭就去我家吃吧。” 陈先生眼前一亮。 什么叫峰回路转，这就是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我们先去买菜，待会儿陈先生直接过来就是了。” “好。”陈先生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回了自己家。 昨天的老者看了他一眼。 “老爷，您真要去他们家吃饭？” 说起这个老者就有点心塞，那明明是他的家好吗，现在成了别人家了，而他的老爷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他们家的饭菜。 “我都已经答应了，人不可言而无信。” 陈先生说的义正言辞，老者顿时无言。 他怎么忘了，他们家老爷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吃的。 行吧，既然老爷都看重他们，他何必讨这个嫌呢。 “老奴明白了。” 老者默默的退下。 街上，白如买了猪骨，又买了一些时令蔬菜，想了想她买了一条花鲢鱼，也称为胖头鱼。 今天她要做的是和酸菜鱼差不多的水煮鱼，这是另一道川菜，和酸菜鱼同类别，但其滋味又和酸菜鱼截然不同。 水煮鱼讲究油而不腻、辣而不燥、麻而不苦、肉质滑嫩。 买好了菜，白如就要回去，白蒲看了她一眼。 “小如，你让修诚先把东西送回去，你再陪我逛逛吧。” 白如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便答应了。 王修诚看了他们一眼，拎着东西先回了家。 祖孙俩走在一起，白如看了白蒲一眼。 “爷爷，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白如开门见山的问。 “没有，爷爷只是觉得你出嫁的太过草率，想给你买点东西傍身。” 他知道现在白如有钱，但那是白如的，他给的总是不同的。 白如没想到白蒲是为了这个，她心中划过感动。 “爷爷……爷爷不是个好爷爷，这些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眼皮子底下被亏待，爷爷年纪大了，怕百年之后到底下不敢见你的父母。” 说到这里，白蒲声音哽咽。 第八十六章 水煮鱼 “爷爷。”白如轻轻拍了拍白蒲的肩膀。 “我从来没有怪您。” 她没有资格怪白蒲什么，因为原主已经不在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前面有一家首饰铺子，你去挑一件，这是爷爷的心意。” 这就是不让她拒绝了。 白如点头，成全白蒲的心意。 走进首饰铺，白蒲站在一边。 “小如，你去挑吧，挑好了跟我说一声。” 女人家的东西他是不懂的。 白如点头，走到一边随便挑了一对耳环就出来了。 “爷爷，我挑好了。” “多少银子？十两。”掌柜的说道。 白蒲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盒子，但这是孙女挑的，他咬了咬牙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劳烦掌柜的帮我包起来。” “好勒，客官您稍等。” 掌柜的满脸欢喜。 买好了东西，白蒲了结了一桩心事。 “小如，我们回去吧。” “爷爷，这旁边正好有个布庄，我们过去看看吧。” 白如刚才就发现了，白蒲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陈旧粗糙，既然白蒲对她好，她也愿意投桃报李。 白蒲以为她要去买布，点点头走了过去。 然而等挑好白蒲才知道白如根本不是自己要买，而是为了他挑选的。 “小如，爷爷年纪大了，你买这些做什么，快放回去。” “爷爷，刚才是您的心意，现在这些是孙女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几匹布其实不算什么，以白如如今的身家，别说几匹布了，就是把这家布庄买下来都可以，但她不能买太多，毕竟如今白蒲是跟白城，陈素芬夫妻俩住在一起。 “这……”白蒲这才明白，白如刚才为何答应的那么爽快。 不过这还是孙女第一次给他买东西，他心里一阵快活，孙女长大了，知道孝敬爷爷了。 “老爷子，您就收下吧，难得您孙女这么有孝心。” 掌柜的也劝他。 白蒲最终还是点了头。 付了钱，掌柜的甚至还帮他们送到了家。 回到家，王修诚已经把鱼杀了，其他食材也处理的差不多，将白如进来，他立刻起身。 “小如，你回来了。” “嗯，你去陪爷爷聊天，我来做饭。” “好，有什么需要叫我。” 白如点头，然后拿过围裙系上，把需要的配料备齐，开始烧火。 此时胡三春走了进来。 “我来烧火吧，你安心烧饭。” 白蒲是白如的爷爷，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让人吃一顿好的。 白如不知胡三春心中所想，她将杀好的鱼片成薄片，将鱼片内放一个蛋清，少许盐，干淀粉和料酒，拌匀备用。 然后在锅中放油，放入备好的调料翻炒至变色，然后又将鱼骨鱼头放入翻炒，等差不多加水烧开。 烧水的间隙，白如将时令蔬菜烧了起来。 蔬菜青翠欲滴，只放了一点蒜蓉就格外的有滋味。 蔬菜盛起来，锅里的水就烧开了，白如先将豆芽放入锅中，等煮的差不多了，这才将鱼片放入锅中，和酸菜鱼一样，煮好鱼片舒展开来就差不多了，白如立刻将水煮鱼盛起来，然后放入葱花。 做完这些，白如将锅清洗干净，放油，等油差不多热，将滚烫的油舀起来浇在水煮鱼的上面，葱花被热油激发出极致的香味儿，混合着调料的复杂味道，一道水煮鱼就完成了。 门外，白蒲闻到这味道，一时之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修诚，你母亲厨艺这般好？” 若是如此，她之前又怎么会把日子过程那般？ “爷爷，这是小如做的。”王修诚解释。 “小如？”白蒲更意外了，不过他什么都没问。 厨房里，白如先将猪肉焯水，然后切片放入锅中翻炒，因为有各种调料，哪怕是最简单的翻炒，也十分入味儿。 小半个时辰，白如就做好了饭。 因为人不算少，白如让王修诚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准备好了桌子，这才道。 “修诚，你去请陈先生过来吧。” 她不喜欢欠人人情，但陈先生帮她良多，其他的她也没有，唯一能让陈先生感兴趣的就是她的厨艺了。 王修诚还没走到门口，陈先生就走了进来。 “王夫人，我带了一壶好酒，好菜配好酒，此乃快意人生啊。” “既然来了，就先用饭吧。” 陈先生不客气的坐下，看着桌子上那一大盘冒着热气的鱼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也太香了吧，而且还有点呛人，但他并不嫌弃，反而觉得有股诱人的香味在不断的引诱着他。 但他今日是客人，主人还没动筷子，他作为客人自然不能先吃。 他艰难的收回视线问白如。 “这是？” “这道菜叫水煮鱼，和昨天的酸菜鱼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陈先生先尝尝看。” 白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先生早就等不及了，现在主人都开口了，他从不是扭捏自然，立刻夹了一块鱼片放入嘴里。 鱼片入口即化，特殊的味道在口腔里迅速蔓延，陈先生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王夫人厨艺精湛，这鱼片入口即化，滋味儿一绝！” “陈先生喜欢就好。”白如看向白蒲，并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鱼片。 “爷爷，您也尝尝，若是您喜欢，我就把这道菜的菜谱写给您。” 一道菜的菜谱而已，她给的起，而且这并不是海鱼，不在和钱先生的协议之内。 至于这菜谱白蒲会怎么用，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小如，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白蒲有点受宠若惊，他这个孙女，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怎么会，不过是一道菜而已，就当是孙女孝敬爷爷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蒲出来一趟，自然不能空手而归，否则哪怕他是白家的族长，也落不着好，现在白如主动送上菜谱，恰好解决了他的麻烦。 说话的瞬间，白如发现陈先生已经吃了一小碗鱼片了，她嘴角抽了抽开口。 “大家先吃饭，其他事吃完再说。” 默默的吃完饭，陈先生找了个理由告辞，白如则去房间取了笔墨纸砚开始写菜谱。 片刻之后，她拿着菜谱出来交给了白蒲。 “爷爷，这就是水煮鱼的菜谱了，您收好。” 第八十七章 长宁村 白蒲颤抖着手接过。 “好，好。”拿到了菜谱，白蒲一颗漂浮不安的心安宁下来。 “小如，我把你的嫁妆带来了，你和修诚去搬进来吧。”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到底是他的一番心意。 白如没想到事到如今，白蒲还能把答应她的嫁妆送上门来。 她不知道白蒲如何据理力争，但这个爷爷，他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 “爷爷……好了，去搬东西吧，东西虽然不多，但都是一些比较杂乱的，耗时不会太少。” “嗯，我们这就去搬。” 这是爷爷给她的，她自然要收下。 因为东西比较多，王修诚从陈先生家借了一辆手推车，祖孙三人这才来到码头上。 嫁妆一般就是床柜子之类的家具，然后就是布匹和被褥。 王修诚两趟就将东西搬完了，白蒲坐在船舷上。 “小如，以后跟修诚好好过日子，早点生个孩子，为王家开枝散叶。” 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什么事都比不上孩子，白蒲也不例外。 白如就有点尴尬了，他们成亲了这么久，但还没有圆房呢。 不过这话她当然不会跟白蒲说，只是点头。 “我知道了爷爷，爷爷您要不要再回去吃点东西在回去？” “不用了，你们好好过日子，爷爷就先回去了。” 白蒲虽然不舍，但还是站了起来。 “那爷爷慢走。” 白如也没有留他，看着白蒲的船渐行渐远。 不一会儿，王修诚走了过来，见她一个人盯着海面发呆，忙上前道。 “爷爷走了？” “嗯，时辰还早，我们去看房子吧。”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跟娘说过了，我们这就走。” “你知道路吗？” 白如从来没去过其他的村子，自然不认识路。 “认识，我曾经去过一次。” 白如点头。坐在船上，白如看着忙碌的王修诚，有点失神。 她做了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王修诚心里肯定早就在怀疑了吧，可他却从来没有多问一句。 王修诚感觉到有人看着他，诧异的回头，就见白如盯着他发呆。 他忍不住问。 “小如，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修诚，你什么时候把胡子剃了？” 她还从未见过没有胡子的王修诚呢。 “胡子？” 王修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心念一动。 “我们真正成亲的时候好不好？” 说起这个，白如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白蒲让她早点生孩子的话。 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孩子吗？ 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孕育一个生命，但如果孩子的父亲是王修诚，她倒没什么好犹豫的。 王修诚见她摸肚子，立刻紧张起来。 “小如，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没有，这里到村子有多远？” “大约一个时辰吧，到了之后还要走上两刻钟的时间。” 这也是他们村子虽然也靠海，却比较贫穷的原因。 “嗯。修诚，长宁村的人会不会不欢迎我们？” 这个年代封建又愚昧，她可不想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还要跟人斗智斗勇。 她现在只想发财。 “放心吧，只要我们带他们一起赚钱，他们就不会有意见。” 财帛动人心，这话放在什么地方都适用，尤其是贫穷的长宁村。 “那我就放心了。”在船上十分枯燥，白如坐在甲板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修诚怕她着凉，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盖上。 船缓缓行驶在海面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如听到有人在耳边喊。 “小如，小如，醒醒，我们到了。” 白如睁开眼，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茂盛的树林，树林下面有几个简陋的渡口，渡口边停靠着几艘破船，想来这里就是长宁村了。 他们还没下船，张立天就从林子里钻出来。 “王大哥，嫂子，你们来了。” “张立天，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白如十分意外。 “大海跟我说的，让我过来接你们。” 白如心中一暖，想着以后多帮衬一下胡大海。 “时辰不早了，那我们走吧。” 张立天忙带着他们走进林子里，这才发现路边还有一架牛车，老牛甩着尾巴正在吃草。 “王大哥，嫂子，快上车吧，今天正好里正在家，若是你们看中了那套房子，直接定下在收拾一下，过几日就可以搬过来了。” 张立天十分热情，他明白，若是白如和王修诚住在他们村里，日后他们村里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经历了海岛一事，他对白如有种莫名的信任。 “先去看看再说吧。” 在没有确定之前，白如可不会随便下结论。 张立天没在说话，等他们上了牛车，他架着牛车往前走去。 牛车的速度只比人快了那么一点，他们抵达长宁村时，也差不多耗费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白如从牛车上跳下来。 “王大哥，嫂子，跟我来。” 张立天把牛拴在一边，带着白如和王修诚去了里正家。 白如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这些房子，大多已经老旧，屋顶上的瓦片更是破碎不堪，只要一场大风，这些瓦片就没用了。 一路走一路看，等到了里正家，白如已经把长宁村了解的差不多了。 里正就在院子里等他们，将张立天带着他们进来，里正立刻起身相迎。 他已经从张立天那里知道了白如和王修诚的事迹，作为一个里正，他自然希望自己的村子能富裕起来，而这两个人是关键。 “你们就是王修诚和白如夫妇？” “正是，不知里正贵姓？” “我姓张，快来坐下。” 里正十分热情，白如倒是能理解，因此十分从容的坐下了。 “张里正，我们的来意您心里清楚，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不知里正是什么想法？” 王修诚开门见山的问，他们想要留在这个村里，自然是需要经过里正的同意的，然后在通过里正将他们的户籍迁移过来，落了户籍，他们才真正算是长宁村的人。 “我自然没有意见，长宁村虽然是个村子，可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走了，这几年村里的人也来越少。” 说起这个，张里正一阵心酸。 第八十八章 买房子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她刚才看过了，村里的人确实不多。 而造成村民离家的原因很直接，那就是这里的土地贫瘠，很难种出粮食，而打渔的人也不多。 但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因此他们选择了离开这里，去别处谋生，这个做法无可厚非。 张立天没想到里正一开口就诉苦，轻咳一声提醒。 “里正，您就说愿不愿意让他们留下吧。” 张里正这才反应过来，羞愧道。 “瞧我，让你们见笑了。” “张里正是性情中人，只是我不明白，长宁村距离海边虽然远，但也不是不能去打渔，为何村里打渔的人这般少？” 就她认识的也不过是张立天一人而已。 提起此事，张里正叹了口气。 “还不是多年前，我们村里的一批人出海打渔，最后连人带船都没有归来，那一次村里所有的青壮年都去了，最后没有一个人回来啊。”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张里正提起这件事，依然哽咽难言。 白如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不过打渔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 若是运气好，或许一辈子顺风顺水，若是运气不好，就如同张里正说的那些人一般，尸骨无存。 “后来村里就再也无人出去打渔了，稍微有本事的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长宁村，没本事的只能留下，靠着几亩薄田勉强度日。” “也就是这小子胆子大敢出去打渔，这才认识了你们。” 张里正叹了口气。 当初他是反对过的，但张立天家里实在困难，他作为家里的长子，不得不担起这个家庭的重担，好在他运气不错，不仅回来了，还赚了一些银子，还因此认识了白如和王修诚。 在张里正看来，白如和王修诚能在海难中活着回来，可见是有福气的，这样有福气的人，他自然要留下。 张立天等了一会儿里正都没有切入正题，不由得有点慌了，疯狂给里正使眼色。 里正轻咳一声。 “好了，你们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先去看房子吧。” “劳烦里正了。” 白如并不觉得这是废话，她既然决定要在一个地方留下，肯定要弄清楚村子的情况，否则若是再出现当初在长谷村那种事，她又何必折腾。 里正回房取了钥匙，这才带着他们朝着西边走去。 走了大约一刻钟，一座相对来说是豪宅的房子映入眼帘。 它并不是村民专用的木材修建而成的，而是用青砖修建起来的，外面是一个大大的围墙，中间是一道大门。 白如一边走一边打量这个房子，发现这房子的外面是一大片空地，房子的后面则是一个不大的小山坡，山上长着稀稀拉拉的树木，环境还算不错。 里正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居住的霉味儿扑面而来，白如眉头皱了皱，伸手挥了挥。 里正收好钥匙，指着院子里的井道。 “这是原房主打的井，日后用水方便，也不用去外面挑。” “不错。”白如对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 “这房子一共有前院和后院，这里就是前院了，专门给下人或者客人住的。” 说起来当初原房主修这房子的时候是费了心思的，白如还发现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花木，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这些花木自由生长，虽说不整齐，却多了几分野趣。 “那我们去房里看看吧。” 白如越来对这个房子越是满意，其实她原本打着自己修房子的，但若是有现成的，她也就不折腾了。 “好。”里正带着他们把前院和后院都看了个遍，后院和前院的中间甚至还有一个池塘，此时现在池塘里杂草丛生，带着几分荒芜感，让人生出几分不适。 来到后院，后院一共有三个院子，中间的是正院，两边分别是左院和右院，院子里有分有卧室和书房以及客房，甚至还有库房。 白如看完了整个房子，心里暗暗震撼了一下。 谁说古人愚昧呢，在这方面，哪怕是她身为现代人都不及。 看完了房子，三人离开了宅子，里正仔细的锁好门走到王修诚和白如身边。 “两位，这房子如何？” “房子甚好，不过许久未有人居住，许多地方都需要修缮一下。” 既然他们要住进来，白如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之前是要隐藏自己的变化，不得不屈就，但现在不同了，这村里唯一认识她的不过张立天一人，她想怎么修缮就怎么修缮，不必再顾忌其他。 “那是自然。”里正点头。 “不知这房子需要多少银子？” 王修诚问。 “这房子你们也看过了，宽敞又舒适，当初修房子更是耗费了不少银子。” 当初修这房子的时候，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他们眼睁睁看着这房子一点点修建起来，只是后来主人没住多久就离开了，这房子就空了下来。 “里正直说吧。” 白如知道他担心什么，一个普通人一年能攒下五两银子都算是巨款了，这房子起码一百两，里正担心他们拿不出银子也正常。 “一百两银子。” 里正咬了咬牙道。 白如挑眉，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王修诚看向她。 “小如，你觉得如何？这房子很好，我们要了。”说完白如才想到她没有询问王修诚的意见，忙道。 “修诚，你觉得呢？你喜欢就好，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刚才看房子的时候，白如在看房子，而他看的是白如。 白如眼中的满意和高兴他看在眼里，又怎么会让她失望。 “里正，我们这就回去把房契写了，然后抽空去衙门过户。” “好，好啊。”里正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这房子终于卖出去了。 另外，一百两银子，他们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看来张立天说的没错，他们是有本事的，有了他们在村里，还怕村民们富裕不起来吗？ 里正急匆匆的带着他们回了家，将村里两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请了过来当做见证。 在他们的见证下，里正把房契和钥匙郑重的交给了王修诚，白如则将一百两银子交给张里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到了钥匙和房契，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第八十九章 搬家就圆房吧 以后他们就有新家了。 “咳咳。”张里正轻咳一声。 “二位，这房子已经是你们的了，明日正好我有空，就去衙门过户吧，这样大家也能安心一些。” 过户就是通知官府，这房子已经易主了。 “也好，时辰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今我们住在市集上，陈先生家隔壁，张立天知道的，明日劳烦张兄弟再跑一趟，等日后我们搬进来，在请大家吃饭。” 王修诚说道。 “王大哥的忙，我自然要帮，王大哥就不用客气了，明天我会带里正去找你们。” “那就多谢张兄弟了。” 王修诚是真心感谢张立天，在那种情况下，还愿意去帮他们，足见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王大哥跟我客气什么，若不是时辰不早了，我还想让王大哥和嫂子去我家用饭呢。” 张立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家的饭菜实在比不上白如的手艺。 “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我送王大哥和嫂子去渡口吧。” “多谢。”王修诚道了谢，又看向张里正和两位老人。 “各位，那我们就先走了，明日再见。” “好，你们路上小心。” 张里正将他们送到门口，这才回房。 送走了他们，两个老人看向里正。 “里正，你真的要让他们把户籍落在这里？”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长宁村人，这么多年，长宁村只有搬走的，迁入的还只有王修诚一家人。 里正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长叹了一口气。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生活也越发贫苦，我作为里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提到此事，两个老人都沉默了。 “立天那个孩子是个懂事的，他不会拿我们整个村去冒险，我们就相信他一次吧。” 若是赌赢了，惠及全村，若是输了，也不妨碍什么，反正村里已经够穷了。 两个老人再次沉默。 片刻之后才开口。 “恐怕村里的乡亲没那么容易接受。” 张里正却不慌。 “这就和我无关了，若是他们有本事，自然能让他们接受，若是他们没本事，难道我还能用里正的身份压着他们接受吗？” 两个老人一想确实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今日劳烦你们了。” 张里正将他们送出门，目光幽幽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大房子，片刻之后才收回视线。 渡口边，张立天看着他们上了船，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 “王大哥，嫂子，你们慢走。” “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经历了这么多事，白如对张立天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王修诚将船帆拉起来，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大约一个时辰走，两人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回到了家。 胡三春正急的团团转，听到动静她立刻打开门走了出来。 “小如，修诚，你们总算回来了。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白如知道胡三春一个人在这里会担心，可有些事她不得不去做。 “这孩子，总说这些见外的话，快进来吧，你们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肯定累了。” “晚饭在厨房，快过去吃吧，吃完了洗洗早点睡。” 胡三春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不添乱。 “知道了娘，您吃过了吗？” 白如对这种有人惦记的感觉非常好，而且还有热菜热饭等着她，她很满足。 “吃过了，你们快去吃吧。” 胡三春拉着他们去了厨房，给他们盛饭倒水，忙忙碌碌的，平常却又温馨。 吃完饭，白如看了王修诚一眼，王修诚立刻从袖中取出了今天买下的房契和钥匙。 胡三春自然是认识的，她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房子买好了？” 她自然知道今天他们夫妻俩出门就是为了房子的事，但房子就是一个人的根，她原本以为起码要好几天才能定下来，没想到半日就搞定了。 “没错，以后我们就有新家了，不过房子还需要修缮一下。” 王修诚把房契和钥匙推到胡三春面前。 “娘，这个你先收好。” 胡三春回神，把房契和钥匙推到白如面前。 “这些都是小如赚回来的，自然应该由小如收起来。” 白如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娘，你刚才还说我们是一家人呢，这么快又把我当成外人了，这是我们家的房子，你是我们家的长辈，理应您收起来。” 胡三春还想推辞，王修诚也开口。 “娘，让您收下您就收下吧。” 见儿子儿媳妇儿都没意见，胡三春只好收了起来。 拿着房契和钥匙，胡三春忽然觉得心里无比的踏实。 “小如，修诚，这房子在哪儿啊？” “长宁村，等去衙门过户了，我们带娘过去看看。” 白如柔声道。 “好，好。”胡三春也听过长宁村的名字，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长宁村的人。 “娘，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明日还有的忙呢。” “那我先回房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送走了胡三春，夫妻俩洗了澡躺在床上。 买了房子之后，两人心中都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修诚，我们终于有房子了。” “嗯，以后那就是我们的家。” 王修诚搂着白如，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渴望。 两人靠的这么近，白如将他的反应感受的一清二楚。 “修诚，等我们房子修缮好搬进去就圆房吧。” 不是白如大胆，而是要等这个男人开口，只怕等一辈子也等不到。 上辈子就是这样，这辈子她不想重蹈覆辙。 王修诚顿时就愣住了，他没想到白如居然这么主动。 不过他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愧对白如，毕竟他才是男子，这种话理应他来开口。 王修诚紧紧抱着白如，贴在她耳边道。 “小如，以后这种事让我来开口。” 白如轻笑一声。“好啊。”王修诚将她抱得更紧了。 “这次我绝不会那么草率的将你娶进门，之前落下的，我们统统都补上，好不好？” “我不想太过夸张，在外人眼中，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再大张旗鼓的未免太引人注目，到时候我们穿了喜服，拜过父母天地便可，好不好？” 第九十章 探望王荣阳 这个时候，她要自己的命都给她，更别说一个小小的要求。 “好，睡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嗯。”白如确实累了，靠在他的怀里昏昏沉沉的睡去。 而王修诚辗转了半宿才睡着。 翌日一早，王修诚和白如就起来了。 胡三春比他们起的还早，正在收拾东西，将他们出来，胡三春不满道。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白如失笑。别人都是嫌睡太多了，偏偏她这个婆婆嫌她睡得太少。 “娘，我已经睡够了。” 胡三春见她面色红润，加上吃得好，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她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打算今天去看看荣阳，家里出了什么大的事，理应告诉他一声。” 提到王荣阳，白如才发现她这几天太忙了，竟然把王荣阳忘记了。 虽说他一般不回家，但家里的事他有权利知道。 白如想了想爱道。 “娘，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他上学这么久，我们还没去看过他呢。” “这样好吗？” 胡三春也想有个人陪着，不过她怕耽误他们的正事就没提。 “有什么不好的，待会儿跟修诚说一声就是了。” 去衙门这种事，让男人去办就行了。 “那行，待会儿我们去买点东西给荣阳送去。” 白如点头。洗漱之后，白如开始准备早饭。 差不多刚刚准备好，张立天就带着张里正来了。 王修诚忙将他们迎进来，白如听到动静，立刻从厨房出来。 “来了。” “嫂子。”张立天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属于食物的香味儿，他已经好久没有尝到白如的手艺了。 “先吃饭吧。” 白如一开口，张立天十分自觉的去厨房帮忙。 依然是在院子里吃饭，隔壁陈先生循着香味而来。 “王夫人，在吃饭呢。” “陈先生来的巧，不如一起吃顿便饭吧？” 白如对陈先生的做法看破不说破，建议道。 陈先生本就是为之而来，自然不会拒绝，理所当然的坐下开始吃饭。 他和张立天都尝过白如的手艺，什么都不说，默默的吃东西，张里正却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一时间竟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饭菜已经吃了大半，他不敢在耽误，默默的把菜夹到自己的碗里。 一顿饭吃完，盘子里连汤汁都没有剩下。 几人吃的满足，尤其是张里正，他从未想过白如有这样的手艺，看她的眼里多了几分复杂。 王修诚帮着白如把碗筷收起来，清洗干净之后才走了出来。 此时陈先生已经知道他们要去衙门过户了，他倒是没想到白如的动作这么快，竟然连房子都买好了。 想到以后都不能蹭饭，他忽然有点难过。 王修诚不知他心中所想，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见他坐在原地，上前提醒。 “陈先生，我们要出门了，您……” “正好我也要去衙门一趟，就一起吧。” 衙门这种地方向来捧高踩低，他们一看就是普通人，定然会被为难，好歹他也蹭了几顿饭，加上是邻居，理应帮衬着些。 “这……”张里正是第一次将陈先生，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但王修诚却猜到了他的身份，毕竟上一世，他的身份曝光之后，引起了很大的风波。 不过他现在只当陈先生是邻居。 “那就一起吧，陈先生请。” 见他们要走，白如追了上来。 “修诚，你和他们一起去吧，我陪娘去看看荣阳。” 王修诚默了一瞬点头。 “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一些。” 白如目光温柔的看着王修诚，眼中满是情意。 陈先生和张里正被强行喂了一口狗粮。 王修诚忍不住揉了揉白如的头发。 “好了，那我们先走了。” 白如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胡三春就走了出来，她带了许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 白如有点无奈。“娘，我来吧。” “我来，这些东西看着多，实际上一点都不重。” 对于小儿子，胡三春还是偏疼的。 虽然她喜欢白如，但王荣阳是她的亲儿子，也是他们王家的希望，她对王荣阳的期望可想而知。 白如也没跟她争，婆媳俩出了门。 又陆陆续续买了一些东西，白如直接租了一辆马车。 胡三春没想到白如会租车，不过钱是白如赚的，而且她租车也是为了自己，她什么都没说，默默的上了马车。 胡三春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她看着白如，叹了口气。 “小如，我们家能遇到你，是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娘，您说什么呢。” 白如靠在胡三春的肩膀上。“遇到你们才是我的幸运。” “是是是，我们是老天注定的一家人。” 胡三春轻轻拍着白如的肩膀，白如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亲，在伯母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受了多少磋磨自不必说。 马车到底比步行快，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唐家学堂门口停下，白如帮着胡三春把东西搬下来，然后去敲学堂的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一个学子看着他们。 “你们找谁？” “我们是来找王荣阳的，他此时在上课吗？” “找王师兄？” 学子的眼神变得复杂。 “在的，我立刻去叫他过来。” 白如将他的眼神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丝担忧。 校园霸凌这种事不只是现代有，古代也会有，王荣阳这种出声贫寒的人最容易被出身好的人瞧不起，而且在古代，没人会在意穷人的情绪和自尊。 想到这，白如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很快王荣阳就出来了，看到带着东西的胡三春和白如，他吃了一惊。 “娘，嫂子，你们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我们就是过来看看你了。” 胡三春看着儿子，他的脸上多了一点肉，个子也高了一些，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看来在学堂过的不错，她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这些白如也看到了，而且她比胡三春看的更加仔细。 将王荣阳眼眸清澈透明，她就知道王荣阳过的还不错，之前的担忧即刻烟消云散。 “荣阳，我们方便进去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九十一章 王荣阳的情况 王荣阳点头。 “自然方便。” 说着他接过胡三春手中的东西，带着她们进了学堂。 来到他的宿舍，王荣阳将东西放下看向胡三春和白如。 “娘，嫂子，这些日子你们过得可好？” 他重新进了学堂之后就十分刻苦，力求将之前落下的功课都补上，因此没什么精力去打听家里的事，而且他和张立天一样，莫名相信白如，仿佛只要有她在，就可以高枕无忧。 “挺好的，你呢？” 胡三春担忧的看着王荣阳。 “在学堂里，吃的如何，睡得可还习惯，还有同学们可有欺负你？” 一开口就是三连问，将胡三春的担忧表现的淋漓尽致。 王荣阳十分耐心。 “娘，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同学们也没有欺负我。” 只是因为他太过刻苦，那些想蒙混过关的人都被逼的努力起来，这也是他们对他怨念颇深的原因。 “那就好。”胡三春松了口气，她在意的事情不多，只要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解释了一番，王荣阳追问。 “对了，你们刚才说有话要跟我说，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这……让你嫂子跟你说吧。” 胡三春看了白如一眼，起身去收拾带来的东西。 王荣阳眼巴巴的看着白如。 白如也没有隐瞒。 “是这样的，我女扮男装出海打渔的事被村里知道了……” 王荣阳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的打断了白如的话。 “那你们可有事？” 白如笑了笑。“如果有事我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王荣阳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嫂子，是我不好，这么危险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在家陪你们一起。” “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以后啊，争取考一个状元郎回来。” 白如只是开玩笑，倒也没有真的要求王荣阳非要考状元。 但王荣阳却认真的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脱身的？” 王荣阳双眼晶亮的看着白如，眼中充满了好奇。 白如失笑。“我啊就伪造了神迹，借机离开了长谷村，你会舍不得吗？” 和白如不同，王荣阳生在长谷村，长在长谷村，就这样离开，他心里难免有几分不舍吧。 然而王荣阳却摇头。 “不会，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他很喜欢白如，白如坚毅聪明勇敢，和胡三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 白如满意的点头。“对了，我们现在已经在长宁村买了新房子，下次你若是要回家，千万别找错地方。” “已经买了房子吗？” 王荣阳虽然是读书人，但他从小过惯了穷日子，知道买房子需要很多银子。 “是啊，以后你会有一个单独的院子，你可以在里面读书练字，不会有人打扰你。” “这么大的房子吗？” 王荣阳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如。 “嫂子，花了多少银子？” “不算多，也就一百两，那个房子很不错，一百两花的值。” 王荣阳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白如。 “嫂子，我们哪儿来这么多钱？” “你哥哥和我一起赚的啊，以后你就安心读书吧，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我还等着你高中状元呢。” 白如又提了一下。 “嫂子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王荣阳收敛了情绪，认真的保证。 看到他的样子，白如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 “好了，我开玩笑的，在我看来，读书不一定要考状元，但必须要做到识字明理，这才是读书的真正目的。” 王荣阳警惕的看着白如，双手护住自己的脸。 “嫂子，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如今他在学堂里已经是最厉害的学生了，这就是其他学生看他不爽的原因。 “我相信我们家荣阳是最厉害的。” 白如伸手欲要再揉他的脸，王荣阳退后一步。 “嫂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揉我的脸了。” “好，我不揉了，那你在这里跟娘说说话，我去找你们先生。” 好不容易来一趟，白如自然要了解王荣阳在学堂的真实情况。 像王荣阳这种孩子，最会报喜不报忧了。 唐裕先生早就知道白如来了，白如一出门他就走了过来。 “王夫人来看望荣阳了？” “见过先生。” 对于老师，白如一直都很尊敬，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回答。 “家里有点事，特意来找荣阳说一声。” 唐裕点头并没有多问，他就是个闷头教书的，对于外面的事不如陈先生那么关心。 “原来如此。”唐裕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欲言又止的看向白如。 他在厨艺上并没有天赋，上次白如做的那些菜，他看会了，但怎么也做不出来。 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眼睛，会了，手，滚！ 白如直白的开口。 “唐先生，我想借厨房做点吃的给荣阳，先生意下如何？” 唐裕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她一开口，唐裕忙点头。 “王夫人一片护犊之心，老夫怎么会不成全，王夫人，请。” 白如失笑，这唐先生看似严肃，但实际上就是个可爱的老顽童。 白如熟门熟路的找到厨房，还没开始动手，唐裕就拎着两条鱼走了进来。 “王夫人，这是学生们从旁边的河里打捞上来的鱼，正好给荣阳补补身子。” 白如看着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心中好笑。 “那就多谢先生了。” 白如熟练的杀鱼刮鱼鳞，去内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鱼就被收拾好了。 唐裕先生站在一边盯着舍不得离开。 收拾的差不多了，白如忽然问。 “先生，荣阳在学堂可还乖巧？” “放心吧，学堂里可没人敢欺负他。” 王荣阳刻苦又聪明，在学识上超过他们一大截，那些学子纵然对他不满，却也无法，毕竟王荣阳超越他们太多了。 唐裕先生都这样说了，白如彻底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荣阳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而且还十分鸡贼，你不用担心他会被人欺负。” 在唐裕看来，王荣阳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第九十二章 火锅 王荣阳得到这样的评价，白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做好了。 唐裕先生全程看在眼里，恨不得立刻动手。 “先生，您先吃吧，我去叫荣阳过来，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们今天来主要是跟王荣阳说一下搬家的事，另外弄清楚他在学堂的情况，如今她两样目的都达到了，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不吃点再回去？” 其实唐裕巴不得她们回去，这样就没人跟他抢吃的了。 白如把他的小心思看的透透的，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不用了，我去跟荣阳说一声就走了，日后若是荣阳有什么问题，找人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会马上赶来的。” “放心吧，荣阳那孩子不会惹什么事的。” 唐裕坐在桌子前，拿着筷子一边吃一边说。 白如不再多言，回到王荣阳的宿舍。 “荣阳，你去先生那里和先生一起用饭吧，我亲自下的厨。” “嫂子，我就不过去了，学校的伙食也不错。” 他倒是想去，但唐裕先生其他都好，就是护食，他可不想为了一口吃的让唐裕先生对他有意见。 “那行，你去跟先生说一声，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家，到时候托人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来接你。” “嫂子，学堂一个月休一次，我上次来时刚好休息，应当还有半个来月才休息。” 白如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 想了想她掏出五两银子放到王荣阳的手里。 “这些银子你拿着，若是我们不能及时来接你，你就租个马车回去。” “嫂子，这银子我不能收。” 王荣阳忙推拒，他已经花了嫂子很多银子了，光是念书就花费了不少，怎么能再收嫂子的银子。 “有什么不能的，这银子也有你大哥的份，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若是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王荣阳看了白如一眼，见她真的沉下来，王荣阳只好收起银子。 “嫂子，你别生气，我收下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那我们真的走了。” 白如扯了扯胡三春的衣袖。 “娘，我们回去吧，修诚他们去衙门应该也回来了，张里正陪着他们去了一趟，于情于理，我们都得感谢他。” 胡三春点头。“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回去刚好来得及。” 婆媳俩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学堂。 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将她们出来忙上前。 “两位夫人，你们总算出来了。” 白如朝他点点头。 “让你久等了，娘，我扶你上去。” 上了马车，两人很快回到了家。 她们刚坐下，王修诚果然带着张里正等人回来了。 王修诚手里甚至还拎着一壶酒。 看样子，事情办得很顺利。 “修诚，张里正，张兄弟，陈先生，你们都回来了。” 白如一一打了招呼。 “嗯，多亏了陈先生，以后你们一家人就是我们长宁村的人了。” 张里正以前对白如和王修诚还有几分戒备，可在见识了陈先生的手段之后，他忽然什么顾忌都没有了。 他虽然是里正，但每次去衙门办事都会被冷待，他已经习惯了，可这次陈先生出面，他们半点冷待都没有，以最快的速度过了户籍，从头到尾对他们都十分客气。 他不是傻子，对陈先生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房子和户籍的事情落定，白如也十分开心。 “多谢各位，今天大家都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吧。” 大家都尝过了白如的手艺，对此求之不得。 “那就有劳嫂子了。” 张立天第一个表态。 “那你陪他们聊聊，我先去买点菜回来。” 白如对着王修诚道。 王修诚站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好歹能帮你拿东西。” “去吧，我们几个粗人，没什么好陪的。” 陈先生第一个表态。 张立天和张里正也频频点头。 客人都不在意，白如也没有意见。 胡三春给他们上了茶水，回了房间。 白如和王修诚出了门，夫妻俩走在街上，微风徐来，吹的白如衣袂飘飘，两人的衣摆缠在一起。 “小如，以后我们就彻底摆脱了长谷村，再也没有人能钳制我们了。” 王修诚也十分开心，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前世他到死都没能离开长谷村，没想到这一世离开的这么容易，大概是心境不同了，他觉得长谷村的几大家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白如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她看向王修诚。 “修诚……你想吃什么？” 话到了嘴边，白如还是没问出口。 “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并不挑食，以前那些粗糙的食物他能吃，现在白如做的美味他一样能吃。 白如浅浅一笑。 “行吧，那我就随便买一些，然后做火锅吧。” 火锅的灵魂是火锅底料，她上次从手机里买的还有，正好可以让大家尝尝。 “火锅？” 王修诚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是啊，火锅，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火锅这种东西，老少皆宜，而且什么口味都有，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前世的重庆火锅，够味儿！ 王修诚目光幽幽的看着白如，她就像是一个宝藏，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白如带着王修诚，买了鱼，买了肉，买了各种蔬菜，两人拎着一堆东西回到家。 白如先把米饭闷上，胡三春则负责烧火。 饭烧上了，白如打发王修诚去院子陪客人聊天。 王修诚到院子一看，见他们三人坐在一边喝茶，又重新回到厨房帮白如打下手。 这一次白如没有赶他走，毕竟火锅这种东西，最麻烦的就是要洗各种各样的菜。 两人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准备好所有的菜，白如和王修诚干脆把锅架在了院子里。 陈先生等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吃法，尤其是陈先生，看着这口锅和在临时搭建的灶头里摇曳的火焰，就知道白如肯定又要做好吃的。 这半日的奔波都得到了回报，陈先生万分期待的看着。 很快白如在锅中放油，将已经取出来的火锅底料放入锅中翻炒至融化，随后放入早上他们离开之前熬的骨头汤，等汤开了，院子里弥漫起了浓郁的香味儿。 这时白如将不容易熟的肉丢到锅中，又放了适量的盐，这才开口。 “陈先生，张里正，张兄弟，过来吃饭了。” 三人立刻上前，围着锅灶坐下，看着红彤彤空荡荡的锅有点迷惑，锅里什么都没有，他们要怎么吃？ 第九十三章 新的生活 白如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想吃什么就把什么菜放到锅里，等熟了就能捞起来吃了。” 说话的间隙，王修诚去厨房把米饭端了出来，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 大家端着碗要吃饭，白如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她盯着灶台看了一会儿，这才想到少了火锅的第二个灵魂……蘸料。 “你们等一下，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没准备好。” 要知道无论是北方的麻酱，还是南方的辣椒酱，那都是火锅必备，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这一顿火锅是莫得灵魂的。 白如放下碗，回到厨房将两种酱料都取出来，分别装了六个碗，然后又加了一些酱油醋和香料，用托盘端出来，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个。 五个人看着面前碗里的东西，都有点懵。 最后还是陈先生见多识广，从锅里将已经熟透的菜捞起来，在碗里蘸了一下放入口中，一股浓郁的香味儿瞬间侵占了整个口腔，这味道复杂又好吃，让他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有了陈先生带头，其他人秒懂，一时间，大家都开始涮火锅。 等大家放下筷子，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每个人头上都沁出了汗水，但他们却觉得个格外的爽快。 “王夫人，这道菜叫什么？” “火锅，有火有锅。” 白如指着还在烧的火焰和上面的锅解释。 陈先生竖起大拇指。 “妙啊。” 白如，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嫂子，您的手艺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你收不收徒弟。” 张立天意犹未尽的看着锅里的残汤嘟囔着。 “收徒弟的事以后再说吧。” 白如也觉得这个时代的饮食文化太过贫瘠，但有了她给钱先生的几道菜，相信会有所改变，但这远远不够。 不过她不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房子弄好，一家人搬进去，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嫂子，您真的要收徒弟？” 张立天立刻来兴致，甚至在心里盘算着，若是他学会了这些手艺，他会在什么地方开酒楼。 白如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他动心了。 不过她现在没那个心思，重复道。 “以后再说吧。哦。”张立天有点失望，却很快又振作起来。 现在王修诚一家已经是他们长宁村的人了，有他们在，他们村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哎呀，忘了喝酒了。” 陈先生可惜的看着放在一边的酒壶，也怪他们，菜实在太好吃了，根本没顾上。 “陈先生，酒什么时候都能喝。” 陈先生赞同的点头，扶着凳子站起来。 “也是，叨扰了你们这么久，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什么好吃的，千万记得要叫我。” “陈先生慢走。” 白如将陈先生送到门口，重新回到院子。 这时张立天和张里正也站起来。 “那我们也回去了，房子已经是你们的了，钥匙也在你们手里，你们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劳烦里正了，那我们就不送了，你们路上小心。” 王修诚招呼。 “不劳烦不劳烦，你们先收拾吧，不用管我们。” 很快客人都走了，白如要去收东西，王修诚按住她的手。 “我来吧。”白如确实有点累，便坐在一边不动弹了。 大约两刻钟之后，王修诚将厨房收拾好走到白如身边坐下。 “小如，明天我就去把房子修缮一下，争取早日搬进去。” 白如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想到院子里那些杂草，还有屋顶上破损的瓦片，白如想了想道。 “我们请村里的人帮忙一起修整吧，这样也能快一些。” 早点修整好，他们也能早点出海。 算起来，钱先生那里他们已经四五天没有送货了。 生意还是要做，渔也还是要打的。 “也行。” 王修诚对此没有意见。 “对了，上次我去见钱先生，跟他商量过了，我们五天交一次货，明天就是第五天了，明天我得先去打渔，不能陪你去长宁村了。” 之前没有提及此时，是因为他们出了意外，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自然地履行承诺。 白如也想到了这一点。 “好，那明天我先去房子里看看，需要买些什么材料，先理一个清单出来，然后再去采买，到时候在修缮房子。” 听着白如有条有理的话，王修诚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他悄悄握住白如的手，白如的手很小，被他紧紧的包裹在手心。 “怎么了？”白如没有挣扎，目光温柔的看着王修诚。 王修诚垂下眼帘。 “小如，到时候我们去临城买一套嫁衣吧。” 原本他是打算自己去买的，但穿的人是白如，而且他对女儿家的东西实在不了解，怕买来白如不喜欢，那就不美了。 “嫁衣？”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她歪着头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修诚，其实没有嫁衣也没关系的。” 在她心里，她就是王修诚的妻子，嫁衣这种外在的东西，她真的不在意。 “怎么会没关系呢，别人有的，我希望你也有。” 在王修诚心里，白如值得天底下所有美好的东西。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她感动的抱住王修诚。 “好，我们去买嫁衣，你也买一套喜服。” 胡三春从厨房出来，将他们夫妻俩黏在一起，嘴角勾起一抹笑，放轻了脚步声回了房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两人才回房休息。 翌日一早，白如和胡三春就起来了。 三人吃了早饭，一起出了门。 王修诚先将她们送到了长宁村，然后和张立天一起出海打渔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白如和胡三春先来到了张里正家，让张里正带着她们去房子处。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们属于外来者，白如不敢用人性做赌，所以她一开始就带上了里正。 然而没多久，村里的其他人还是闻讯而来。 要知道这座房子的价格，他们都心知肚明，而白如竟然能买下来，可见他们不差钱。 但有钱人一般不会选择他们这个村子，可她们却偏偏选择了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出于好奇和谨慎，他们不约而同的来打探白如等人的消息。 张里正见他们过来，眉头轻蹙。 “你们来做什么，还不回去干活儿？” “里正，这房子他们真的买下来了？” 村民们探头探脑，有几个目光猥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如，白如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第九十四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你们来做什么？”张里正看到这几个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然而这几个人是村里的混混，平日里专门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没脸没皮惯了，根本没有将张里正的愤怒看在眼里。 “里正，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您这么生气干什么，难不成她们是你的相好？” “胡说八道！” 张里正气得脸色铁青。 “他们是我们村里的新住户，以后大家就是一个村的人了，我警告你们别胡作非为，否则别怪我把你们赶出去！” 这几个人是村里的毒瘤，偏偏他们都是一个村的，张里正也不能重罚他们，平日里也就是口头上警告几句。 但这一次，他们真的触到张里正的底线了。 可惜他们早就被张里正骂皮了，根本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反而得寸进尺。 “里正您别生气啊，您年纪这么大了，要是不小心气死了，我们可没钱给你买棺材。” “你……你们！” 张里正气得气息不稳，差点晕倒。 白如听不下去了，站到张里正前面，目光直白的盯着这几个混子。 “你们如果想找我麻烦，就直接冲我来，何必为难张里正？” 在白如看来，张里正是个很好的里正，比李伟旭那个沽名钓誉的里正好太多了。 “小娘子，你年纪这么小，出手却这般阔绰，该不会是哪个老爷在外面养的小妇吧？” 他们虽然是混混，但见识却比村里人要广的多，他们可不相信这些钱是白如自己挣得。 见他们侮辱白如，胡三春不干了。 “你们胡说什么，这是我儿媳妇儿！” 那人扫了胡三春一眼，她这段时间吃的好，睡得好，也没什么可操心的，脸上的肉养了回来，皮肤白净，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好几岁，眼睛一下就亮了。 “哟，这位夫人长得也不错，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我们这里，祸害我们村的？” “你……你……”胡三春哪儿见过这种阵仗，气得脸色发白却无可奈何。 白如将她护在身后。 “娘，您在这里看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听到这话，胡三春安心了。 她怎么忘了，当初白如就是凭借一己之力将王李氏母子几人赶走的。 “瞧这小娘子，居然自己出头。” 男人和同伴笑了起来。 白如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好久没有教这些人做人，以至于他们开始得意忘形了。 她看了一圈，从路边捡起一根木棍，在手里掂了掂，感觉挺趁手，她拖着木棍走到那人面前。 “你们确定要找我们的麻烦？” “你……小娘子，别以为你拿一跟棍子我们就怕了你了，你最好别反抗，不然受伤了，我们可是会心疼的。” 他身后的人大声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张二狗不是看上这小娘子了吧。”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而白如这边只有她们婆媳，再加上一个年迈的张里正。 里正十分忧心，对白如建议。 “王夫人，不然你们先回去吧。” “里正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世界上能欺负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对付这种混混，白如都不用三分力。 “可是……”张里正看着白如单薄的身体，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棍上，眼中的担忧更甚。 “里正，您就别管了，依我看啊，这小娘子就是寂寞了，想要借这个机会让我亲近亲近呢。” “哈哈哈哈，如果真的是这样，张二狗你真是好福气啊！” “好说好说，这小娘子本也是旁人玩儿剩下的，也就是我愿意疼疼她，若是换了别人，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们几人越说越过分，白如听不下去了。 “里正，娘，你们退后一些，别误伤了自己人。” “哈哈哈，这小娘子该不会是想打我们吧？” 张二狗笑的张狂。 “小娘子，别装腔作势了，日后我就是你的入幕之宾，经常来服侍你可好？” “小娘子好福气啊，我们二狗啊，天赋异禀，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话明显带着某种暗示，胡三春气得脸色发白。 下一秒，白如举着手中的木棍狠狠的给了张二狗一棍。 “啊！”只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其余三人吓了一跳，不等他们反映过来，白如的木棍在每个人的肩膀上敲了一下。 三人猝不及防，别这一棍敲的疼得站不直身体。 白如目光冷淡的扫了哀嚎的四人一眼。 “以后见到我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不介意教你们做人！” 这四个混混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四个人捂着肩膀对视一眼，将白如团团围住。 胡三春一看就慌了，白如再厉害，那也只是个小姑娘，怎么能是四个男子的对手。 她陪着白如一起出来，若是白如有个好歹，她怎么跟儿子交代。 胡三春急的都快哭了。 “小如，你快跑，快跑啊！” 胡三春的反应让张二狗更加得意。 “夫人，您放心，我们不会欺负她的，这么美的姑娘，我们肯定会好好疼爱她。” “就是，我们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凡是经过人事的，都能明白。 张二狗四个人各自揉着自己被打痛的肩膀，目光齐齐落在白如的身上，那阴沉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 胡三春急的不行。 “小如，你快跑啊。” “小娘子，把木棍给我吧。” 张二狗眼神猥琐的盯着白如，笑容油腻恶心。 白如嘴角的笑容愈发冷冽，趁张二狗不注意，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敲打在张二狗的背上，肩上。 当初她在狱中时，不知吃了多少亏，对付这些不学无术的混混，根本不在话下。 白如将手中的木棍挥舞的虎虎生威，四个人被她打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他们这才明白，这个看似好欺负的女人比他们想象中厉害的多。 打的差不多了，白如握着木棍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们。 “还不快滚，小心日后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张二狗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四个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所有人都被白如震撼到了，尤其是张里正，他万万没想到白如看起来柔弱，实际上一点都不柔弱！ 第九十五章 看走眼了 白如的长相和身形太具欺骗性，是他看走眼了。 见他们都走了，白如丢下手中的木棍拍了拍手。 “各位乡亲，我们是新来的村民，若大家不找我麻烦，以后我们就是同村，若大家找我麻烦，那我也绝不会客气。” 村民们下意识的想到她刚才挥舞着木棍的样子，一时间没人敢开口，纷纷离开了。 打发走了所有人，白如回到胡三春身边。 “娘，您没事吧？” 胡三春一言难尽，是她多虑了。 “我没事。那就好，我们先进去看看，想必没人敢再来找我们麻烦了。” 白如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个女人想要活着，想要活的好，首先就要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好……好……”张里正定了定神，这才带着她们走了进去。 走到房子里面，胡三春就顾不上白如了。 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房子，房子的外围用青砖砌成，而内部却沿用了本地的特色木头，为了防潮，卧室的地面上都铺着一层木板，木板距离地面大概三十公分，却完全将潮湿隔绝开来。 等看完了整个房子，胡三春已经麻木了。 三人走出大门，胡三春这才回神。 “小如，我们一家四口住这房子也太大了吧。” 其他的不说，光是打扫就够呛。 胡三春说的白如也明白，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娘，反正这房子也买下来了，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胡三春还能说什么呢。 张里正一听就慌了。 “王夫人，这房子已经过户了，我们可不退。” “里正您放心，我不退房子。” 能买到一个合心意的房子可不容易，白如从没想过要退，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那就好。”张里正松了口气。 “里正，劳烦您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们再来。” 白如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都写成了清单，今天回去把东西买好，明日就可以开始休整了。 “我送送你们吧。” 他们得罪了那几个混混，张里正生怕他们会来找白如的麻烦。 白如知道他的好意，倒也没拒绝。 时间赶的刚好，他们刚走到渡口边，王修诚和张立天就开着船回来了。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打的渔并不算多，王修诚怕不够，准备把白如和胡三春送回家再去一次。 张里正看着她们上了船，这才回到村里。 回去的路上，张二狗四人迎面而来，他们被白如打的鼻青脸肿，十分狼狈。 见到张里正，他们四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如果不是张里正将他们带来，他们也不用受这样的苦。 “里正，今天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二狗捂着自己的脸，目光阴沉的看着张里正。 张里正可不怕他们，沉着脸提醒。 “张二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但你们注定要失望了，他们可不是软柿子。” “那可不一定，我们走着瞧吧！” 张二狗带着三个兄弟钻进了一边的林子里。 坐在树底下，四个人越想越生气。 “张二狗，你打算怎么教训那个女人？” 张二狗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凑到那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听了笑了起来。 “张二狗，你这个办法好啊，让那个女人嚣张！” “没错，我们不过是想讨点银子吃酒而已，可那个女人下手太狠了，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听着这些话，张二狗觉得自己身上的伤隐隐作疼。 张二狗站起来。 “闭嘴，回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好，都先回去。” 船上，白如和胡三春坐在甲板上，感受着海边特有的海风。 王修诚看了她们一眼问。 “娘，小如，刚才有没有人找你们麻烦？” 刚才在打渔的时候，他担心的不行，这才急急忙忙的回来接她们。 “没事，我厉害着呢，谁能欺负我。” 白如一脸自得，小傲娇的表情让王修诚心里痒痒的。 “是，我们小如最厉害了。” 王修诚顺着她的话夸了一句。 这下轮到白如不自在了，船上就他们两人就算了，可胡三春还在旁边呢。 胡三春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默默起身去了船舱内。 胡三春一走，白如就忍不住抱怨。 “你胡说什么呢，娘还在这里呢。” “那下次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 白如，很快船就到了市集，白如和胡三春下了船，王修诚架着船再一次出海了。 短暂的休息片刻，白如开始采买各种材料，首先是修补墙壁的青砖，然后是各种布帘，最重要的就是瓦片。 等买好所有的东西，已经是傍晚，白如披星戴月的回到家，王修诚还没回来。 而此时，长宁村。 张二狗四人带着两个箩筐翻进了了围墙，趁着夜色将箩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离开。 黑夜中，干枯的草丛里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 王修诚回家来时，白如正好做好饭，听到动静，她忙出来开门。 “修诚，你回来了。” “嗯。”王修诚从袖中取出银子放到白如的手里。 “这是我今天赚的。” 手里沉甸甸的，白如看了一眼。 “你收着吧，你现在经常在外面跑，手里不能没有银子。” “我不用这么多，你收着吧。” 将王修诚坚持，白如只好收下。 “好了，快来吃饭吧，今天大家都忙了一天，吃了饭早点睡，明日我们去修缮房子。” 在胡三春看来，那才是他们的家，这里只是他们临时居住的地方而已。 “好。”吃过饭，白如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胡三春轻轻敲了敲门，将王修诚叫了出去，把她们在村里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王修诚的脸色沉了下来。 “娘，这件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胡三春点头，随即又道。 “小如虽然能干，但她只是一个女人，你以后可得好好护着她。” “娘，我知道，小如是我的媳妇儿，我不疼她疼谁呢。” “那就好，快去睡吧。” 王修诚回到房里，看着熟睡的白如，轻轻叹了口气爬上床小心的将她拥在怀里。 第二天一早，王修诚三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将东西搬上船，朝着长宁村赶去。 第九十六章 请大家吃蛇羹 小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将船停在渡口，一起来到了房子的门口。 因为有王修诚在，他们并没有请张里正。 倒是张立天不请自来。 “张大哥，嫂子，伯母，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张立天是个自来熟，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行，绝对不会让你闲着的。” 白如玩笑道。 “只要嫂子请我吃饭，我什么活儿都干。” 他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来的，张立天半点都不掩饰。 “这孩子。” 胡三春失笑。 “好了，我们进去吧。” 王修诚拿着钥匙打开门，一条红褐相间的赤链蛇从门口窜了出来。 胡三春吓得大惊失色。 “蛇！有蛇！” “娘，别怕。” 白如将胡三春护在身后，王修诚和张立天两个男人立刻将蛇抓了起来。 他们从小在海边，见过的蛇不知凡几，因此并不怕蛇。 张立天更是抓着蛇头和蛇尾，任由蛇滑溜溜的身体缠在自己的手臂上。 胡三春看的头皮发麻，惊魂未定的看着打开的大门。 “小如，里面该不会还有蛇吧？” 白如皱眉，昨天他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有蛇，而且这条蛇大概有一米长，若是昨天就有，他们那么大的动静，没道理看不见。 排除了原本就存在的可能，那么就是人为的了。 而昨天他们得罪了张二狗四个人，他们本身就是混混，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们再正常不过。 白如冷笑一声，看来他们昨天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张兄弟，去你家找个东西把蛇装起来，然后在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蛇，今天午饭我们吃蛇羹！” 胡三省下意识抖了抖，怯怯的看了一眼缠在张立天手上的蛇。 “小如，这蛇有毒的。” “没事，我有办法。” 不过蛇而已，白如连河豚都吃过呢，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而且他们今天敢放蛇，明天说不定就放火，她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胡三春看了白如一眼，见她面不改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好，我马上就去，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张立天并不在乎吃什么，只要是白如烧的，味道就差不了。 见张立天就要跑远，白如又提醒道。 “对了，你到时候通知村里的人，就说我请大家吃蛇羹！” “嫂子，请大家就不用了吧。” 张立天脚步一顿。 “快去吧。” 王修诚立刻明白白如的意思，率先跨进了大门。 胡三春欲言又止，可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她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白如没有进去，她虽然不怕蛇，但并不喜欢蛇。 抓蛇这种东西，就让王修诚和张立天两个男人来做吧。 胡三春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惊魂未定道。 “小如，你说这房子里怎么会有蛇呢？” “娘，不管这蛇是怎么来的，最后它们都会成为我们的腹中餐，您就别担心了，日后等我们住进去，我会在周围撒上雄黄粉，让它不敢靠近半步。” 胡三春看了看左右，凑到白如耳边小声道。 “小如，会不会是昨天那几个人做的？” 白如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连胡三春都想到了。 “娘，不管是不是，我都会让他们悔不当初。” 对付这种小人，她就要比他们更狠，更凶残，才能镇住他们，让他们不敢放肆。 张立天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新搬来的住户要请他们吃蛇羹。 蛇羹啊，他们这么多人，那得多少条蛇。 不明真相的人一脸懵懂，而知道真相的张二狗四人脸色怪异。 “张二狗，那个女人她不怕蛇吗？” 张二狗脸色阴沉，当机立断的站起来。 “走，我们去看看。” 其他三人自然没意见，四人鬼鬼祟祟的靠近白如和胡三春，在靠近房子的地方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王修诚一进门，又抓了两条蛇，他一只手缠了一条，抓着蛇走了出来。 这时张二狗刚刚躲好，一抬头看到他徒手抓蛇，顿时头皮发麻。 “二哥，他们……他们不会真的要吃蛇羹吧？” 他们中间胆子最小的张小狗害怕的吞了吞口水，有点退缩了。 “小狗，你要是敢临阵逃脱，以后就别跟我们一起混！” 张四狗看了他一眼警告。 张小狗立刻不敢动了，但身体却因为害怕控制不住的发抖。 对面，张立天找到了一个打渔的细网，将抓到的蛇塞到里面。 看着缠在一起的蛇，张立天满脸兴奋。 “王大哥，里面还有蛇吗？”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修诚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子有蛇正常，但有这么多蛇就不正常了。 他眯着眼扫了一眼张二狗躲藏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张兄弟，你去你家把锅搬过来，然后准备两个盆，我们一边抓一边杀。” 张立天双眼一亮。 “好，我这就去。”此时其他人也纷纷赶来，张立天立刻顿住脚步，朝着人群中两个半大孩子道。 “去我家把锅和盆都搬来，待会儿让你们吃好吃的！” 听到有好吃的，两个孩子一溜烟跑了。 剩下的其他人看着渔网中不断缠绕的蛇，和张二狗两人一般头皮发麻。 白如扫了他们一眼，朗声道。 “各位乡亲，原本我是打算等我们真正搬进来的时候再请大家吃饭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家里许久没有人居住，竟然住进了这么多蛇，既然如此，那我就借花献佛，请大家吃蛇羹。” 说话间，几个孩子把需要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张立天指挥他们把东西摆好，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大门抓蛇去了。 白如拿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又找了一个带叉的木棍将一条蛇插住抓了出来，手起刀落，蛇头利落的被削落下来，好巧不巧砸在了张二狗的头上。 “啊！”张小狗控制不住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张二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原本是想用蛇吓唬这个女人，可没想到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胆大，竟然敢徒手斩蛇头！ 第九十七章 她是故意的 看着还在颤动的蛇头，张二狗脸色发白。 白如拿着蛇身走过来，一脸歉意的看着他。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没吓到你吧？” 她表情浮夸，语气更是言不由衷，一看就是故意的。 张二狗看着她手里还在翻动的蛇身，默默的吞了吞口水，几乎咬牙切齿。 “没事，就是个蛇头而已。” 白如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会吓到你们，看来是我多虑了。” 张二狗目光沉沉的盯着白如，他很肯定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把蛇头扔过来，故意拿蛇来吓他们。 可她的所行所言在旁人看来都毫无破绽，张二狗深吸一口气。 “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会被一个死蛇头吓到，你真的多虑了。” 张二狗目光忌惮的看着白如，是他看走眼了。 这个女人看起来单薄瘦弱，他以为是个好欺负的，没想到是个硬茬子！ 昨天被打了一顿不说，今天又被吓了一顿。 张二狗内心憋闷的不行，可偏偏这一切都是他挑起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白如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拎着蛇回到临时搭建的灶台边继续杀蛇。 白如抓着蛇手起刀落，利落的将蛇头砍下来，然后把蛇身丢进一个木盆里。 渔网里一共有五六条，白如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它们斩了首。 所有人都被白如干净利落的动作呆住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看向白如的眼神都变得戒备又谨慎。 白如没有在意他们，眼看着蛇身上的血流淌的差不多，她握住蛇尾，用刀将蛇皮掀起，然后一用力，整条褐红相见的蛇皮就被扯了下来，露出了粉色的蛇肉。 白如将蛇皮放在一边备用。 村民们看着白如的动作，一个个头皮发麻。 倒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孩子上前。 “姐姐，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白如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去捡一些柴火回来吧，先把水烧上。” 几条粉白的蛇肉在盆里，蛇头和蛇皮都被放在一边，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可怕。 “这女人也太可怕了吧，那可是赤链蛇啊，有毒的。” “是呀，这要是被咬一口，就活不成了。” “谁说不是呢，这女人也太胆大了。” 白如将他们的窃窃私语听在耳里，目光却看向张二狗四人的方向。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借这个机会杀鸡儆猴，也借这个机会让张二狗等人掂量掂量欺负她的后果。 她白如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旁人欺她一分，她绝对会还两分。 此时王修诚和张立天又拎着几条蛇出来，将白如已经把蛇杀好了，王修诚有点吃惊。 “小如，你怎么先把蛇杀了？” “我这不是闲着吗，不过几条蛇而已，你们抓了几条？” “一共有五条，而且都比较大，正好可以做蛇羹。” 王修诚在白如面前蹲下，接过她手中的刀继续杀蛇。 去捡柴火的孩子们回来的很快，在张立天的帮助下，火很快就生了起来。 一时间打水的打水，烧火的烧火，忙的不亦乐乎。 白如也没闲着，去张立天家要了一些配料回来，此时水也烧的差不多了。 她先将蛇清洗干净，然后将蛇肉切段放入锅中大火煮。 煮蛇肉的间隙，白如看向村民们。 “各位乡亲，这蛇羹只怕还要有一会儿才做好，各位如果有事的话先回去忙，晚点做好了我在让人来叫你们。” “那……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们早就想走了，但白如的表现实在太凶残，他们怕私自离开会被白如拿菜刀砍。 听到白如这话，村民们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张里正和几个孩子，以及张二狗四人。 张二狗不傻，他早就看出来白如就是故意的，故意做给他们看，故意吓唬他们，但他们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白如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张二狗。 “张二狗，这种把戏以后别再我面前玩了，我不怕蛇，更不怕事，如果你们不信，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二……二哥，我们走吧。” 张小狗一醒来就听到白如的威胁，吓得瑟瑟发抖。 张二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们还没吃蛇羹呢，怎么能走。” “既然要吃蛇羹，就过来帮忙吧。” 白如不在理会他们，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相信经过今天这件事，没人会想不开来找她的麻烦。 张二狗，他在村里好歹也是村霸，怎么这个女人半点都没将他放在眼里？ 可一想到她刚才杀蛇的英姿，他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说的正是此情此景。 张二狗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要我做什么？” 白如看了王修诚一眼。“修诚，带他们去渡口，把东西搬进来。” 送上门来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她绝不会跟他们客气。 张二狗四人，这个女人真的是女人吗！ “各位，跟我来吧。” 王修诚这才明白白如再打这个主意，不过他们竟然敢在房子里放蛇，就要付出代价。 “你别太过分，你刚才明明是让我过来做饭的。” “做饭这种事我来就行了，看你也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别浪费了我的蛇肉。” 白如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轻视。 张二狗，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三次，可偏偏他无可奈何。 张立天生怕张二狗要下厨，忙上前。 “你可别捣乱了，赶紧跟我们去搬东西，搬完了就能吃蛇羹了。” 蛇羹啊，他以前也不是没吃过，但白如做的，肯定比他以前吃过的都更加好吃。 张二狗扫了张立天一眼。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狗腿了？” “等你尝过嫂子的手艺就知道了。” 张立天一脸自得，他可是除了王修诚和他的家人之外，第一个吃到白如手艺的人。 张二狗满脸质疑，那个女人真的会做饭？ “快走吧，别磨磨蹭蹭的，待会儿就没得吃了。” 张立天拉着张二狗就朝着渡口的方向走去。 张三狗和张四狗对视一眼。 “我们也去吗？” 第九十八章 免费工人 “去！” 张四狗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大锅，或许张立天没有撒谎。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而且那些蛇可是他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抓来的，不吃白不吃！ 看着他们走远，胡三春这才上前。 “小如，他们真的会干活儿吗？” 胡三春现在对白如可谓是心服口服，如果换了是她，早就被那些密密麻麻的蛇吓晕了，哪里还能反击。 “娘您放心，就算他们不会，不是还有修诚和张兄弟吗？” 白如十分淡然，将煮的差不多的蛇段捞起来去骨切丝备用。 然后再将其他的配料切丝，做完了准备工作。 白如将锅里的水换了一道，然后放入蛇肉丝，盐和调料，等煮至八成熟，白如打开自己带来的篮子，从里面找到生粉勾芡，倒入了锅中。 等锅中的汤煮至稀糊状，白如立刻找了一个木盆把锅里的羹盛了起来。 一时间香气四溢，帮着白如烧火的孩子们口水直流。 这味道实在太香了，现在他们明白为什么张立天那么狗腿了。 白如又将准备好的面粉放入盆里开始揉面。 她打算做饼，香酥的薄饼配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蛇羹，那滋味儿赛过活神仙。 白如的动作很快，王修诚回来第一趟，白如的面团已经发上了，她将从张立天家带来的东西切碎开始准备肉馅。 张二狗等人还是第一次闻到白如做的饭菜，一过来他们就走不动了。 实在太香了！ 他们只在临城的钱家酒楼闻到过这种香味儿。 此时他们谁也顾不上之前那点怨念了，早点干完活儿吃东西才是正事儿。 有了张二狗四个人的加入，王修诚和张立天很快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 他们刚放下东西，拍拍手走出门，就听白如道。 “洗洗手准备吃饭。” 说完白如又对那几个孩子吩咐。 “你们去叫村里的人过来一起吃。” “我们马上就去。” 话音还未落下，孩子们一溜烟跑远了。 白如失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灶台，对着孩子们喊道。 “让他们自己带碗筷！” “知道了！” 白如转身看向张二狗等人。 “你们也回去取碗筷吧。” 张二狗看了张小狗一眼。 “还不快去！” 张小狗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的走了。 很快孩子们就回来了，但是来吃东西的村民寥寥无几，他们实在是被白如的凶悍吓到了，以至于后来尝到了白如的手艺之后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白如对于没来的村民没有任何想法，接过孩子们抱着一摞碗筷回来，白如清洗之后开始盛蛇羹。 第一碗她送到胡三春面前。 “娘，您先吃。” “这……”胡三春眼中满是挣扎，一方面她知道白如的手艺很好，这蛇羹的味道不会差，另一方面，她亲眼看着白如处理这些蛇，有点难以下咽。 “娘，您快接着吧，其实它们和鱼没什么不同，只是长得不一样而已。” 王修诚也劝。胡三春咬了咬牙，还是接过了碗。 白如又给了她一个饼。 “娘，就着饼吃。” 这个胡三春没有推辞，接过饼就着羹吃了起来。 王修诚上前帮忙，先给村民们分好之后，白如才把羹递给张二狗等人。 王修诚则为白如盛了一碗羹。 张立天很有眼色的开口。 “嫂子您辛苦了，您先吃，我自己来盛就好了。” 白如没跟他们争，端着碗走到一边吃了起来。 村民们见她动筷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蛇羹。 吃的到嘴里的瞬间，他们立刻就惊呆了。 他们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时间，没人在犹豫，一口饼一口羹，吃的不亦乐乎。 因为村民们只来了一部分，他们一个个吃的肚儿圆，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不舍的放下碗筷。 这下他们对白如的看法又变了，这个女人虽然凶悍，但厨艺是真的好。 如果不是白如，他们这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其中最震惊的还是张二狗等人，之前他们对张立天的话半信半疑，在尝过白如的手艺之后深信不疑。 他们谁也顾不上说话，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直到再也塞不下，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碗筷。 刚放下，就见白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吃饱了？” 张二狗警惕的退后一步，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个笑面虎，每当她笑的时候，就是她要算计人的时候。 “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这几天要翻修房子，正好需要几个人手，你们可愿意过来帮忙？” 张二狗犹豫了，村里从来没有人敢让他们帮忙干活儿，白如是第一个。 见他犹豫，白如使出杀手锏。 “管饭。” “好。”张二狗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其余三人也没有任何意见，他们无条件的服从老大的命令。 “那好，今天先把里面的杂草除了，然后把每个房间都打扫干净。” 白如使唤起他们半点都不客气，张二狗看在吃的份上，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去干活儿了。 胡三春帮着白如把灶台收好。 几个孩子也没闲着，打水的打水，洗碗的希望，忙成一片。 收拾好这些东西，白如坐在一边休息。 王修诚端了一碗水过来。 “小如，你累了吧，我打算先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你累的时候可以进去歇歇。” “哪儿就这么夸张了，我就是吃的有点多。” 今天的蛇羹味道很好，白如没忍住。 王修诚失笑，伸手将她头上的落叶拿下来，心疼道。 “小如，其实你想对付他们，不用这么麻烦的。” 他看白如杀蛇，心里又心疼又难受。 他认识的女子里面，没有一个不怕蛇的，可白如却面不改色的杀蛇，这份心性和狠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哪儿就麻烦了，我看到这些蛇，刚好就想吃蛇羹了而已，不过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还是你来动手吧。” 她虽然不怕蛇，但也觉得膈应，尤其是蛇身滑腻冰冷的触感让她有点不舒服。 第九十九章 妇唱夫随 “不会有下次了。”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目光沉沉的看着正在干活儿的张二狗，趁着他不注意欺负他的家人，当他王修诚是死的吗？ 现在白如还用得着他们，等晚点，他会教他们好好做人！ “修诚，你快去忙吧，我们早点把房子弄好早点搬进来。” 这样他们就不用两头跑了。 “好，那我去了，你在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被王修诚关心，白如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阳光下，白如的肌肤白里透红，在加上她眉眼弯弯，王修诚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逃一般离开。 白如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下，不过看着王修诚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胡三春走了过来。 “小如，这外面挺大的，到时候我们在这里种一些菜，然后再种一些花，肯定很美。” “娘喜欢什么花我们就种什么花。” 白如看着远方，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院子里，正在除草的张四狗左右看了看，确定王修诚和张立天不在，凑到张二狗面前小声道。 “二狗，我们就这样算了？” 虽然白如做的饭菜很好吃，但他们真的不甘心。 仔细想想，他们不仅被打了一顿，而且辛苦抓来的蛇成了一顿美餐，不仅如此，他们还在这里干苦力。 张二狗自然不甘心，他张二狗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可这个女人却接二连三的让他吃亏，哪怕她厨艺不错，他也不甘心。 不过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张二狗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先干活儿，有什么话等晚上再说。” 张四狗不说话了。 这一干就到了下午，白如看了一眼天色走到院子里。 “修诚，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那我们的晚饭怎么办？” 张立天顶着一头的杂草冲过来，眼中满是疑惑。 “如果你们不怕来不及，跟我们回去吃吧，我们带来的东西都吃完了，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啊。” “也是，都是你们几个牲口，居然把那么多东西都吃完了。” 张立天数落了张二狗他们一顿。 “那我们现在就跟王大哥一起回去。” “行，收拾一下关上门走吧。” 白如从来没有把张二狗几个人放在眼里，给他们一个教训就算了。 大家一起来到渡口边，王修诚三人自然上他们的船，而张二狗等人则跟着张立天上了船。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白如带着他们一起回了家。 隔壁的陈先生听到动静立刻走了出来。 “王夫人，你们总算回来了。” “陈先生，我们正准备去买菜做饭，若是陈先生还没吃，不如过来吃顿便饭？” 白如提议。“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如的嘴角抽了抽。 走进家门，白如先去厨房烧饭。 王修诚站在院子里，看了张二狗等人几眼。 “你们跟我去买菜吧。” “买个菜而已，用得着这多么人？” 张二狗狐疑的看着王修诚，这个男人长得比他们都高大，而他看着他们的目光，总让他有种被盯住的错觉。 王修诚眼睛一眯，张二狗却点头了。 “好，那就一起去吧。” 王修诚走到厨房门口。 “小如，我先去买菜，很快就回来。” “那你小心点。”白如嘱咐了一句，继续忙活。 王修诚应了一声，带着四个混混出了门。 张立天看着王修诚的背影，正准备跟上去，都走到门口了，他又折了回来。 王修诚带着他们走进一个狭窄的巷子，张二狗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王修诚的拳头就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张二狗心里一沉，四个人默契的反抗。 但他们根本打不过人高马大的王修诚，最后被王修诚单方面的揍了一顿。 看着四个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王修诚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警告道。 “以后若是再敢惹我媳妇儿，就不是打你们一顿这么简单了。” 张二狗狠狠的瞪着王修诚，他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腹黑，明面上叫他们出来买菜，实际上却是揍他们。 王修诚瞥了他们一眼。 “赶紧起来把身上收拾干净，别让小如看出来。” 张二狗四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还能说什么呢，打又打不过。 四个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轻轻一动，疼的龇牙咧嘴。 王修诚大步走在前面提醒他们。 “跟上，若是买菜晚了，你们就不用吃饭了。” 四个人默默对视一眼，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早知道招惹这对夫妻这么麻烦，他们那天就不上门了，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买完菜回去，已经是两刻钟之后。 张二狗一进门，白如就看出了他们的异样，不过她并没有挑破。 “修诚，快来帮我洗菜。” 她打算在做一次火锅，省事又方便。 “好。”王修诚警告的看了四人一眼，他们有苦难言，只能找个地方蹲下。 张立天看了他们一眼，从他们小心翼翼的动作看出了端倪。 他摸了摸鼻子，幸好他刚才没跟上去，否则他就要左右为难了。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同村，他帮那边都不对。 王修诚和白如坐在一起洗菜，白如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打他们了？” “你看出来了？” 王修诚有点心虚。 “这么明显怎么看不出来？”白如有点无奈。 “修诚，你是不是觉得我会生气？” 王修诚诧异的看着白如。 “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这么欺负我们，我们只要不杀人，怎么报复都不为过。” 她可不是圣母白莲花，被人欺负了还要帮对方说话。 她就是个睚眦必报的，谁得罪了她，她就加倍讨回来。 王修诚心念一动，握住她的手。 “是我的错，误会你了。” “好了，道歉就不用了，快洗菜吧，吃完饭打发他们回去。” “我知道了。”又是两刻钟之后，热气腾腾的火锅在院子里煮了起来。 张二狗四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吃法，想到中午的蛇羹，一个个忍不住咽口水。 张二狗鄙夷的扫了一眼身边的三个人。 “瞧你们这点出息，不就是一口吃的吗。” “二哥，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张小狗眼巴巴的看着不断翻滚的火锅汤底，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快过来吃饭吧。” 这时白如招呼道。 第一百章 碰瓷儿 四人强忍住身上的痛楚走到灶台前坐下。 此时陈先生走了进来，看着冒着热气的火锅。 “看来我来的正好是时候。” “陈先生先坐。” 陈先生不客气的坐下，拿着筷子将洗干净的各种菜放入锅中，然后在面前的碗里蘸一蘸，那滋味，美妙无比。 张二狗等人有样学样，一群人吃的宾主尽欢。 吃饱喝足，张立天带着张二狗等人离开。 陈先生也起身告辞。 王修诚帮着白如收拾好厨房和院子，夫妻俩才进了房间。 并肩躺在床上，白如侧身看着王修诚。 “你没把他们打的太惨吧？” 毕竟明天他们还要干活儿呢。 王修诚心领神会。 “不影响干活儿。” “那就好。”白如放了心。 王修诚却握住她的手。 “小如，以后遇到这种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白如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我尽量。” 她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因为没有人能依靠一辈子。 “小如……”王修诚抱住白如，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白如闭上眼睛没在说话，大概是累了，在他怀里呼吸浅浅的睡了过去。 王修诚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王修诚等人刚收拾好准备出门，巧的是一打开门就遇到了王李氏。 王李氏一看到他们，脸色立刻就变了。 “哟，这不是王修诚和白如吗，你们居然住在这里？” 王李氏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他们身后的房子，心里思绪万千。 当初她从白如那里得到的银子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偏偏她儿子娶媳妇儿还没有任何头绪，这不就遇上了王修诚。 她眼中闪过各种情绪，随即脸上堆笑。 “虽然我们现在不是一个村的了，可好歹也是老相识，不请我进去喝杯水吗？” “王夫人，我们跟你不熟。” 王修诚冷冷的瞥了王李氏一眼，就要越过她离开。 王李氏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场就瘫倒在地哀嚎起来。 “各位乡亲，各位兄弟姐妹，你们过来看看啊，我从这里路过，这个男人居然把我推到在地，这是什么道理啊！” 今日正好赶集，她这么一喊，路过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着坐在地上的王李氏指指点点。 人们都同情弱者，尤其是现在的情景在外人看来，王李氏就是那个受到欺负的弱者。 “现在的人都怎么回事，居然欺负老人。” “谁说不是呢，只是从这里路过而已，这也太心狠了。” “你们别靠那么近，那个男人满脸胡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小心他们一拳把你们打死。” 白如听到动静走出来，就听到这些话。 她撇了撇嘴打开门，看到坐在地上哀嚎的王李氏和指指点点的路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是古代版的碰瓷儿啊。 不过她可不是任人宰割之人，碰瓷儿碰到她面前来了，看她怎么教训这个人。 “怎么回事儿？”白如站在王修诚身边轻声问。 “她看到我就坐在地上，然后跟大家说我打了她。” 王修诚面不改色的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白如挑眉，看向围观的路人。 “各位路过的大哥大姐，这位大婶可不是一般人，但凡惹了她的人，不被扒下一层皮，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路人看白如身材娇小，瘦弱又无害，说话也温和了几分。 “这位小娘子，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我怎么相信你？” “就是，你和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一家人，自然帮他说话。” “是啊，你们打了人还振振有词，这是什么道理？” 眼看他们越来越过份，王李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就是要讹钱，白如那么能赚钱，她要点钱花怎么了！ 白如将王李氏的反应看在眼里，明白她在利用这些人的同情心逼迫她。 白如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看向围观的路人。 “看来各位是认定了人是我们打的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难道你还想否认吗？” 白如挑眉。她转身从房里拿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一步一步朝着王李氏靠近。 “请各位看看，什么叫打人。” 王李氏看到那根木棍，吓白了脸色。 “白如，你敢打我！” “王李氏，你都敢上门找我麻烦，我为什么不敢打你？” 说着白如掂了掂木棍，轻飘飘的说道。 “而且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打断你的骨头，让你再也动不了。” 王李氏被吓坏了，目眦欲裂的瞪着白如。 “你敢！”白如拎着木棍围着王李氏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最合适下手的角度。 “我敢不敢你最清楚了，大不了我到时候赔你一笔钱就是了，放心，这点银子我还是给得起的！” “你……你……”王李氏吓得语无伦次，她相信白如说到做到，现在她儿子头上还有一个疤呢。 绕了一圈，白如在她面前停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手中的木棍慢慢举起。 王李氏再也坚持不住，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退到一边。 “小贱蹄子你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大家现在看到了吗，她根本就没有受伤，在我家门前跌倒，分明是故意碰瓷儿！” 说这话的时候，白如看向围观的路人们。 “实不相瞒，我和这位夫人有些过节，她看不得我们一家人过得好，总要想方设法的找我们麻烦，今天幸好有各位为我作证，否则我就要被她讹钱了。” 所有人，刚才拿着木棍气势汹汹的似乎是她吧，把那个女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又是谁？ 大家目光愤怒的看着王李氏，如果不是她，他们何必被这个女人拐弯抹角的奚落。 王李氏不敢跟他们对视，恶狠狠的瞪了白如一眼，灰溜溜的走了。 王李氏一走，其余人也纷纷离开。 王修诚接过白如手中的木棍。 “小如，都说了这种事交给我。” “修诚你不懂，对付泼妇就要比她更凶，从气势上压到她，吓得她屁滚尿流才管用。” 白如拍了拍手。 “而且好男不跟女斗，你跟她一个女人叫什么劲儿，以后传出去也不好听。” 第一百零一章 竟然去赌！ “可是……好了没什么可是的了，我们快收拾一下去买一些锅碗瓢盆，晚点带到新家安置好，以后我们就不用在外面做饭了。” 白如打断他的话。王修诚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现在就去买东西。” 白如和王修诚相视一笑。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娘。” “嗯。”很快胡三春就被叫了出来，一家三口去了街上，买好了需要的东西，他们又买了一些米粮调料等东西，这才上了船。 半个多时辰之后，船在长宁村的渡口停下，张立天已经在哪里候着呢。 见他们出现，张立天立刻迎了上来。 “王大哥，嫂子，王大娘，你们来了。” “你等多久了？” 白如有点诧异，毕竟昨天他们也没说过让张立天过来等。 “也没多久。” 张立天挠了挠头发。 “既然来了，那就帮忙把东西搬过去吧。” “我拉了牛车过来，东西搬到牛车上就可以了。” 于是三人合力把所有的东西搬到牛车上，朝着长宁村走去。 因为有牛车，他们的东西一次就搬完了。 到了新房子门口，王修诚大步上前打开大门。 张立天从牛车上搬了许多东西进去。 才搬了一趟，张二狗带着张三狗张四狗走了过来，三个人都病恹恹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白如看到他们微微挑眉。 “今天怎么这么晚？” 张二狗目光闪躲的不敢看白如的眼睛，他身后的两人更是缩着脖子不吭声。 白如看出他们有事，不过他们不开口，她也不追问。 等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完，张二狗这才忍不住跟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在白如面前。 “王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白如挑眉，双手环胸盯着张二狗。 “你现在跪在这里肯定很不甘心吧。” 她不傻，张二狗虽然表面上服从了，但内心肯定是不甘的，这样的人就像是躲在暗处的毒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出来咬她一口，她可不做东郭先生。 张二狗紧咬着牙齿，腮帮子动了动，却还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求夫人救救我们。” 白如轻笑一声。 “我凭什么要救你们，就凭你们往我的家里丢蛇吗？” 白如的话让张二狗脸色发青，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但他真的走投无路了，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来求白如。 “夫人，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只要夫人肯救我们，我们愿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张四狗语气沉重道。 这时王修诚和张立天也听到动静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的事他也略有耳闻，昨天他们一起回来，就见一群人等在村子里，他不想惹事，就悄悄离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情。 不过能让张二狗这么骄傲的人下跪，可见事情不简单。 王修诚不知事情始末，却坚定的站在白如这边。 “小如，他们喜欢跪就让他们跪。” “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你们想跪，那就先跪着吧。” 话落，白如利落的挽起袖子在厨房里打扫起来。 从头到尾，白如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张二狗跪的膝盖发麻，却始终一动不动。 他们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尊严算什么呢，比起命，什么都不是。 王修诚和张立天找了梯子，爬上屋顶开始翻瓦片，就是将破损的瓦片替换掉。 两个人的动作很快，换好了瓦，两人开始清理厨房，首先是屋顶上掉落下来的青苔落叶等垃圾，然后就是原本房子里的垃圾。 三人花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把厨房清理干净，然后把锅灶安好，然后就是清洗厨房里的东西。 白如等人忙的不行，张二狗默默的在一边跪着，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最后还是胡三春看不下去了，走到白如身边。 “小如，不然你问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吧，总在这里跪着也不是事儿。” “娘，我知道您善良，但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我们善良，他们从一开始口出恶言，到后来放蛇，这两天虽然表面上乖巧，但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呢？” 白如从不低估人性之恶，现在她有家人，有长辈，她不会拿他们的安危做赌。 胡三春不吭声了，她也只是说一句而已，并不是非要白如帮他们不可。 “娘，我不是否认您，我只是担心被反咬一口。” “我明白，是我没想周到。” 胡三春叹了口气，她活了三十多年，却还没有白如看得通透。 白如利落的把东西收好，拍了拍手道。 “娘，厨房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去打点水来做饭吧。” “好。”婆媳俩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很快就传来一阵阵香味儿。 张二狗等人一跪就是两个时辰，膝盖一阵钝痛，可他们还是咬着牙坚持。 他们也不知道白如会不会心软，可他们在白如这里已经丢了很多次脸了，不在乎再丢几次。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白如从厨房出来。 “修诚，张兄弟，来吃饭了。” “来了！” 听到吃饭，张立天是最积极的，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手脸进了厨房。 只见桌子上摆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他的口水一下就控制不住了。 “快吃吧，你们干了这么多活儿，肯定饿了。” 胡三春越看张立天越喜欢，声音温和道。 “还是等王大哥一起吧。” 他虽然饿，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不多时，王修诚也进来了，白如忘他手里塞了一碗饭，四个人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饭，王修诚和张立天又继续去忙了。 白如和胡三春收拾厨房，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道声音。 “张二狗，你给我出来！” 听到这声音，张二狗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白如的手也一顿，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张二狗等人。 想了想她还是走了过去。 “外面是什么人？” 张二狗低垂着头，咬牙道。 “赌场的打手。” “赌场？” 白如皱眉。“你们这么穷，居然还去赌？” 张二狗不吭声了，其实他们虽然是混混，但也是有底线的，之所以去赌，只是被人忽悠了，但这件事他没脸说出来，只好不吭声。 “嘭！”的一声巨响，白如家的门被踹倒在地，白如立刻就怒了，转身握住菜板上的菜刀就冲了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张二狗和身后两人对视一眼，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跟了出去。 屋顶上的张立天和王修诚也急急忙忙下了梯子。 白如走到门口，就见自己家的一扇门被踹到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脚印。 她顿时就炸了，握着菜刀指着最前面的人凶狠道。 “是不是你！” 菜刀是刚磨过的，散发着寒冷的刀光，那人被锋利的刀锋吓了一跳，忙退后一步。 “不不不，这是个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家的门还在地上呢！” 白如心里清楚，这些人肯定是为了张二狗等人来的，他们要找张二狗如何，她没有任何意见，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踹她家的门！ “我……”那人从未见过白如这么彪悍的女人，一时之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张二狗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对着白如歉意道。 “夫人，对不起，他们是来找我的，踹坏了你家的门，以后我会赔的。” “赔？” 白如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你一穷二白的，拿什么赔！” 她并不是心软，而是这些人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踹她家的门，当她是软柿子吗！ “我……对，你欠我们赌坊的十两银子都没还呢，还在这里说大话！” 赌坊的人忙接话。 “闭嘴！”白如的菜刀一晃就低到他的脖子前。 “我让你说话了吗？” 那人吓得脸色一白，双手下意识的举过头顶，结结巴巴道。 “没……没有……” 其余人更是看着拿着菜刀舞来舞去的白如心里发憷，他们名义上是赌坊的打手，可实际上只是几个混混而已，跟张二狗他们没什么区别。 “那就闭嘴！” 白如看向张二狗。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白如本来不想管他们的，可现在把她牵扯进去了，那她自然要把事情弄清楚。 张二狗还是不敢看白如的眼睛，却老老实实的交代。 “就是几天前我们去他们赌坊，输了五两银子，当时我们没钱，就赊账，让他们宽裕几天，昨天是最后期限。” “所以才几天就从五两银子变成十两？” 白如冷眼看着面前的打手，手中的菜刀动了动，那人吓得面色一变。 “这位夫人，我们就是几个打手，这种事我们管不着的。” 白如扫了他们一眼。 “所以你们之前来找我们麻烦，是为了要银子？” 听到这话，张二狗的头垂的更低了。 他们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 白如冷笑一声。“招惹我之前，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吃过亏，还有你们当初说的那些话，那是人说的话吗？” “夫人，我们嘴贱习惯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 张三狗默默道，而且也从来没有人让他们改。 他们是村里的孤儿，父母都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们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出去混，后来长大了，家里的田地都荒废了，他们根本没钱买种子，就这么混了下来。 “呵。”白如冷笑一声，转而看向门口那群人。 “你们可以带他们走，但是先把我家的门赔了再说。” 看着她手中明晃晃的菜刀，那群人不敢说不。 “这道门还好好的，我们帮你装上去吧。” “谁说它好好的，这里都开裂了，日后万一我家被小偷偷了，你负责吗？” 白如气势逼人，怼得那人无话可说。 “这样，他们欠你多少钱，就抵消了，否则，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说话的时候，白如应景的举起手中的菜刀晃了晃，这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王修诚和张立天站在她两侧，目光冰冷的看着那群人。 他们一共就六个人，一开始就被白如吓到了，此时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这我们说了可不算。” “这我管不着，总之你们赶紧滚，以后别再到我家来，否则我的菜刀绝不会放过你们！”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达成了一致。 “走！”几人不敢回头，一溜烟跑了。 看着他们走远，白如这才看向张二狗。 “回去吧，以后别再来找我，我没有义务帮你们，也不会帮你们。” 帮他们就意味着麻烦，而白如现在只想赚钱。 张二狗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到白如面前轻声道。 “谢谢。” 白如没理会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瘸一拐的离开。 “好了，赶紧干活儿。”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去干活儿了。 屋顶上，王修诚一边干活儿一边问。 “张兄弟，他们怎么回事？” “他们啊，他们的父母在多年前那一场海难中去世了，母亲改嫁，他们就被留了下来，村里人本来就穷，根本顾不上他们。” 张立天一边干活儿一边说着往事，最后叹了口气。 “其实他们人不差，只是从小没人管教，野惯了。” 对此王修诚没有发表意见。 两人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把瓦片翻了一半。 转眼到了傍晚，吃过晚饭，白如和王修诚等人回了家。 洗漱之后夫妻俩躺在床上。 “小如，我打算教化他们，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王修诚忽然说道。 白如有点吃惊。“修诚，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王修诚说出原委。 “我们才三个人，家里只有我一个成年男丁，若是我出门了，你们两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可他们你就放心了吗？”白如反问。 “放心，我会约束好他们。” 白如无奈。 “修诚，俗语有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放心他们。” 她至今还记得张二狗当初说的那些话，还有看她们的眼神，白如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别人的手中。 见白如坚持，王修诚妥协。 “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 “修诚，我知道你想帮他们，但他们有手有脚，而且旁边就是大海，大海就是宝藏，他们守着一片宝藏却不加以利用，只想着让别人帮助他们，这是什么道理？” 王修诚没说话，因为白如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说他们担心发生海难，那我无话可说，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意外，有人吃饭被噎死，有人喝水被呛死，难道他们就不吃饭不喝水了吗？” 因噎废食白如是不赞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她只要管好自己便好，至于其他人，与她何干。 第一百零三章 二杀 王修诚见她情绪激动，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提这个了。” 白如窝在他的怀抱中，想了想忍不住问。 “修诚，我这么做，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漠？” “没有，是我太过想当然了。” 王修诚克制的在白如眉心落下一吻。 “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村里呢。” “嗯。”白如轻轻应了一声，靠在他的怀中睡去。 此时，长谷村。 王李氏憋屈的在房里等到村民们都回来，她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冲到村里大声嚷嚷起来。 “各位乡亲，各位长辈，大家来评评理啊，今天我去赶集，却遇到了王修诚和白如，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我打了一顿，脸都打肿了啊！” 此时大家都吃完饭，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听到声音家家户户都走了出来。 见大家凑过来，王李氏哀嚎的更卖力了。 “我知道我以前确实是过分了点，但现在他们都已经搬走了，凭什么欺负我！”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挑起大家对白如的不满，那个女人不让她好过，她也绝不会让白如好过！ “说的没错，王李氏好歹也算是她的长辈，她这样也太过分了。” “谁说不是呢。”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我跟你们说啊，他们家现在住在市集码头的边上，那里可是有钱人才能住的地方，这王修诚夫妻俩如今是有钱了，不把我们这些乡亲放在眼里了。” 大部分穷人都有仇富心理，王李氏这么一说，大家心中都有了想法。 其中以王达为甚，当初是他第一个发现白如出海的事情的，也是他守株待兔将他们抓住的，可到头来他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反而被胡大海等曾经跟王修诚一起打渔的人排斥。 自从白如和王修诚拖家带口的搬走，他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哪怕是此时，他也是躲在暗处偷听的，生怕被人看到。 听到这个消息，王达立刻振作起来。 他不在乎王李氏所说的真假，他只想借这个机会，从王修诚那里讨到好处，否则他之前做的事不是都白做了吗。 一直以来他都自诩比王修诚聪明，可如今他却被王修诚压得死死的，他怎么想都不甘心。 翌日一早，王达就悄咪咪的抵达了白如家门口。 看着打扫的井井有条的院子，王达心里一阵嫉妒。 凭什么呢，凭什么王修诚过的比他好！ 有时候人性就是这么复杂。 王修诚一打开门，就见王达站在门口，目光阴沉的看着他。 王修诚扫了他一眼。 “王达，你来做什么？” “修诚，我们好歹也是一个村的，王李氏曾经还是你的嫡母，你这么对待她，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王达说的振振有词，义愤填膺，宛如正义卫道士。 厨房里的白如坐不住了，一出来就开怼。 “王达，你尊老爱幼，你高尚，既然如此，你把王李氏接到你家去当祖宗供起来啊。” “你……”王达知道白如会说，却没想到她如此不顾情面。 此刻他忘了，他们之间本也没有所谓的情面。 白如打断他的话继续道。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娘生你的时候，是忘了给你一个脑子吗？” “白如，别以为你是神选之子，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王达被白如怼得无话可说，恶狠狠的瞪着白如道。 白如丝毫没有将他的眼神放在眼里，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神选之子呢，你就不怕我告诉海神，让他找你的麻烦吗？” “你……白如，你敢！” 王达气急败坏，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哪怕是王李氏那个泼妇，也没有在白如手里讨到好，他居然忘了这一点。 “我为什么不敢，你们接二连三的上门来找我麻烦，我还不能反击了？”白如冷笑一声。 “这是什么道理？” 王达利索的嘴皮子在白如面前根本发挥不出来，他咬了咬牙看向站在一边的王修诚。 “王修诚，你媳妇儿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就不管管她吗？” 听到这话，王修诚笑了，他将白如搂在怀里。 “王达你莫不是忘了，她是我的媳妇儿，我不站在自己媳妇儿这边，难道还站在你那边？你算什么东西？” 王达被他们夫妻俩怼得无话可说，涨红了脸。 白如往前一步继续道。 “识相的就赶紧回去，另外，日后但凡有长谷村的来找我的麻烦，我就去找海神告状，让你有去无回！” 王达一听就炸了。 “白如，你凭什么！” “凭我是神选之子啊，你若是不服，你也可以弄一个神选之子来当当。” “你……我……” 王达被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如却依然不解气。 “王李氏是什么人，从前我们在村里的时候，她没少找我们的麻烦，她那种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性格，我但凡遇到她恨不得绕开走，又怎么会想不通去欺负她？” 实际上白如并不是怕王李氏，她只是懒得跟这种垃圾纠缠不清而已。 王达不吭声了。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白如说的是对的。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王李氏是什么性格村里的人心里心知肚明。 “你回去吧，我们忙着呢，没时间跟你废话，以后也别在来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如现在看长谷村任何一个人都不爽，此时她无比庆幸她当机立断的离开了，否则指不定有多少麻烦呢。 王达看了他们夫妻俩一眼，不敢再开口，趾高气昂的来，灰溜溜的离开。 隔壁陈先生将白如的壮举看在眼里，顿时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中，白如理智聪慧。 可眼前的白如彪悍又凶残，那个小子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白如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她抬头看去，就见陈先生震惊的看着自己，她对着陈先生笑了笑。 “陈先生都看到了？” 陈先生不自然的转过身。 “咳，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一百零四章 十两银子 陈先生欲盖弥彰的表现让白如哭笑不得。 “让陈先生见笑了，不过对付这种人，就得比他更狠。” 白如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丢人，她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 “说的不错，不过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招我接着就是了。” 长宁村的房子估计再有几天的时间就能收拾好了，到时候他们就搬进去了，长谷村那些人就算想找她的麻烦，也找不到。 陈先生点头。 “你倒是乐观。” “没办法，生活已经够苦了，若是在不乐观一点，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哈哈，王夫人真是个妙人。” 王修诚默默的把东西收拾好，这才上前。 “小如，我们该走了。” “陈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等你们的新房子弄好的，记得请我去喝一杯薄酒。” 白如有点意外，陈先生这样的人居然会跟她讨酒喝，他可不像是缺酒喝的人。 心中还在思量，白如口中已经作答。 “自然，陈先生能上门做客，寒舍定是蓬荜生辉。” “哈哈。”陈先生大笑着捋着胡子折身回去。 白如三人又一次来到了长宁村，张立天和往常一般在渡口边等着，见他们过来，张立天忙靠了过来。 “嫂子，王大哥，王大婶。” “你这孩子，怎么天天在这里等着呢？” 胡三春无奈道。 张立天憨憨的挠了挠头。 “我这不是希望你们早点把房子弄好搬进来，我也好天天吃到好吃的吗？” 胡三春看了白如一眼。 “这件事我说了可不算，你要跟小如商量。” “等我们搬进来再说吧，今天把剩下的瓦片翻完，然后把围墙那些该修补的修补一下，地面弄平整，然后把房子打扫干净，最后把家具搬进来摆好也就行了。” 这个时代不比现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房子就是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其他的并不太在意。 当然，权贵人家另说。 相较之下，白如已经很用心了。 “小如说的对，不过这房子太大了，就算要把这些弄好，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呢。” 几人一边走一边聊着，胡三春毫不犹豫的吐槽。 白如挽住胡三春的手臂，“娘，哪有人嫌房子大的，日后等我和修诚生了孩子，荣阳成了亲，这房子也不大了。” 这话听的胡三春眼前一亮，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看向她的腹部。 “小如，你是不是……”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明显，白如一眼就看了出来，忙道。 “娘，你想什么呢，我才成亲多久，没影儿的事。” “也是，你年纪还小呢，孩子不着急。” 胡三春收回视线，不过心中有了期盼，倒也不在说房子太大了。 来到房子门口，出乎意料的是张二狗竟然在门口等着，见他们过来，张二狗咬了咬牙上前道。 “夫人，我们是来帮忙的。” 王修诚下意识挡在白如面前。 白如看向他。 “修诚，你先去开门，我来应付他们就行了。” 王修诚看了他们几眼，还是听从白如的话去开门了。 白如重新看向张二狗四人。 “不需要，你们昨天才给我惹了麻烦，谁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出现同样的事？” 白如说话半点都不客气，他们有手有脚不想着自力更生，却想着投机取巧，她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夫人，我们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之前是我们错了。” 张二狗的态度放的很低，村里那么多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们受到欺负的时候为他们出面。 白如是唯一一个，虽然是因为他们弄坏了她的门，但维护他们也是事实。 他们是有恩必报的人，因此哪怕白如不欢迎他们，他们也一定要还了这个人情。 “夫人，我们是心甘情愿来干活儿的，您放心，今天他们不会再来捣乱了，我们干完活儿就走。” 白如见他们四个顽固不化，冷笑了一声。 “好，既然你们想干活儿，那就留下来干，干不完不回去！” 既然他们想干活儿，她就成全他们好了，她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夫人。”张二狗道了谢，带着三个人忙碌起来。 白如走进大门，捋起袖子开始打扫屋子。 午饭白如只做了几个包子，她说到做到，一个都没有给张二狗。 张二狗四人没有任何怨言，从怀里掏出干巴巴的干粮就着水吃了几口，又继续干活儿了。 到底多了四个人，而且房间大多是空的，打扫起来比较容易，明明需要几天才干完的活儿，愣是被他们一天就干完了。 白如看着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子，有点不可思议。 张二狗等人累了一天，腰都有点直不起来，但他们还是站了起来。 “夫人，活儿干完了，我们先回去了。” 眼看他们要走，白如到底还是不忍心，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塞到张二狗的手中。 “我没有让人做白工的打算，这是你们的工钱，以后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张二狗低头看着手里的银子，一颗心沉甸甸的。 白如虽然对他们很凶，可从不曾亏待他们。 张二狗忽然笑了。 “多谢夫人，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夫人面前了，这十两银子，我收下。” “走吧。”白如不耐烦的挥手，然后检查了一番，晚饭依然是包子，几人草草吃了东西上了船。 回到家，洗了澡便上了床。 王修诚借着月光看着白如。 “小如，明天我们先休息一点，去临城看嫁衣吧。” 原本昏昏欲睡的白如立刻清醒过来。 “怎么快就去？” 是了，房子打扫好了，他们就要收拾好搬进去了，而搬进去的那天，也是他们的好日子。 之前她说的时候挺有勇气，可现在却莫名的觉得紧张。 王修诚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一紧。 “小如，你是不是不愿意嫁我了？” 白如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道。 “没有，我只是有点害怕。” 前世今生，她还是第一次要面临这种事，怎么会不害怕呢。 第一百零五章 买嫁衣 王修诚小心的将她搂在怀里。 “小如，如果你害怕，那我……” 他明明没说完，但白如却领会了他的意思，伸手捂住他的嘴。 “睡觉。” 她是害怕，但这是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情，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王修诚不吭声了，抱着白如心情复杂。 他实在不懂女人的心思，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翌日，白如把要去临城的事跟胡三春说了一下。 胡三春并没不惊讶。 “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确实需要买些东西，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们夫妻去逛街，她一个老婆子跟去做什么。 “娘……”白如有点难以启口。 胡三春看着她，目光温柔。 “小如，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娘啊，什么都支持你。” 胡三春的话给了白如鼓励，她鼓起勇气凑到胡三春面前小声道。 “娘，其实我和修诚还没有圆房。” 说完白如低下头，她其实是忐忑的，她的内心把胡三春当成了母亲，但胡三春到底不是她的母亲，王修诚才是她的儿子。 出乎意料的是胡三春并不惊讶，反而拍了拍她的手。 “我们家小如这么好，自然不能那么草率就嫁人了。” “娘，您不怪我吗？” 白如意外的看向胡三春，眼中满是疑惑。 “我怪你做什么？” 胡三春捏了捏白如肉呼呼的脸。 “修诚虽然是我儿子，但我也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当初你嫁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有条件了，不如重新嫁一次？” “娘……”白如的眼眶一阵酸涩，她没想到胡三春竟然也想到了这个。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到底没控制住滑落下来。 “娘，能遇到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傻孩子，能成为一家人都是有缘分的，你别哭了，要是修诚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娘疼我都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我。” 白如擦干净眼泪。 “娘，我们打算今天去临城买嫁衣，想请你一起去帮我拿个主意。” 胡三春犹豫了一下点头。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不只是嫁衣，喜被喜糖都不能少。” 既然要补，就所有的东西都补上，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婚礼。 “娘，我爷爷送的东西里面就有了，这些就不用了吧。” 她其实对婚礼的形式没那么在意，只需要在意的人见证就好了。 “那怎么行，既然去了都备上，我们搬了新家，日后有了孩子，这些东西也用得上。” 将胡三春坚持，白如便点头答应了。 三人商量好，一起开船去了临城。 他们抵达时，正好是午时。 刚下船就遇到了走来的钱先生，钱先生看到他们同样很意外。 “王夫人，二位，今日怎么得空来临城？” “钱先生，我们今日来临城买些东西。” 白如解释。“原来如此，若是待会儿得空，去酒楼吃饭吧。” “钱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要买的东西有点多，只怕会来不及。” 女人一旦逛起街就没完没了了，尤其是白如现在有钱，看到喜欢的东西总会控制不住剁手。 “不知几位想买什么，我好歹也是本地人，若是王夫人不嫌弃，我可以派一个小厮为你们引路。”白如眼前一亮。 “那就多谢钱先生了，若是晚些有空，我定上门叨扰。” “那就这么说定了。”钱先生捋了捋胡子。 “钱鱼，你带王夫人去买东西。” 叫钱鱼的小厮立刻过来，白如才发现正好是上次那个。 “那就多谢钱先生了，我们先走了。” “好。”有了钱鱼的带路，白如顺利的找到了卖被子的店铺，胡三春对这种东西十分在行，白如便把选择权交给了白如。 钱鱼在一边看着，忍不住问。 “夫人，你们是有什么喜事吗？” 否则谁会看大红的被子。 “我们有个亲戚成亲，托我们帮他买成亲用的东西，不知嫁衣在何处有售？” 白如还没有穿过这个时代的嫁衣呢，她虽然已经嫁给王修诚了，但没有女人能抵抗嫁衣的魅力，她也不例外。 “这嫁衣卖的最好的是如意阁，不过如意阁的嫁衣非常贵，夫人要去看看吗？” 钱鱼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不起白如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叙述一个事实。 “去看看。” 王修诚语气坚定。钱鱼这才看向王修诚，他的存在感很低，也就是这个时候，钱鱼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就去看看。” 白如挽住王修诚的手臂，动作和语态满是依恋。 这时胡三春也挑好了被子，先把被子寄存在这里，一群人朝着如意阁走去。 如意阁的客人不多，但进门的皆是富贵之人。 白如并不在意，一家人走了进去。 掌柜的看到他们有点意外，却并没有露出鄙夷之色。 倒是正在挑衣服的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眼神刻薄的打量了他们几眼。 “现在什么人都能进如意阁了吗？” “大姐儿，进门便是客，您……”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这几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你插什么嘴？” 那女子气势汹汹，完全不把掌柜的看在眼里。 掌柜的脸色变了几变。 白如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地方都少不了这些捧高踩低的东西，她不过是逛个街，也有人找她麻烦。 “大姐儿，对我来说，您是客人，他们也是客人，并没有任何不同，还请你向他们道歉。” 掌柜的不卑不亢道。 那女子气得变了脸色，指着白如声音尖利。 “掌柜的，我可是李小姐的大丫鬟，你让我给这几个泥腿子道歉！” 掌柜的还没开口，白如就不客气的教训。 “那又如何，你不过是个丫鬟，又不是你家小姐，让你道个歉，又不是要你的命，这么激动做什么？” 女子被白如的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好，很好，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们李家绝不会放过你们！” 女子放了狠话，小跑着离开了。 白如这才看向掌柜的，这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相平凡，但眉眼中透露着精明，一看就是个心中有成算的人。 “掌柜的，为我失去一个长期客户，不值得吧。” 第一百零六章 如意阁 掌柜的从容一笑。 “夫人，我是生意人，自然不会让自己亏本。” 白如挑眉。“那你为何还要气走那位客人？” “李家在临城确实颇有名望，却万万及不上钱家，而你身后的钱鱼，可是钱老爷的贴身小厮。” 掌柜的嘴角带笑，钱老爷的贴身小厮跟在他们身边，可见他们是不同的。 都是生意人，自然不会少了眼力见。 白如回头看了钱鱼一眼，露出一丝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掌柜的好眼力。” “夫人繆赞，不知夫人想要买什么？” 掌柜的不在提此事，问道。 “嫁衣，劳烦掌柜的带我们瞧瞧。” 白如也不再提此事。 掌柜的笑容真切了些，带着他们去了楼上。 不愧是如意阁，里面的衣服确实不少，而且做工和绣工都十分精致，白如看了一圈有点眼花缭乱。 “不知夫人可有中意的？” “这些都不错。” 却没有能让她眼前一亮的。 掌柜的听出她未尽之意。 “其实我们还有一套嫁衣，只是因为价格太贵，并不在展示的行列当中。” 白如有了兴趣。 “不知能否过目？” “自然可以，夫人请。” 衣服挂在了内阁，白如一进去，就被这件衣服吸引了目光。 依然是大红色，上面的绣花却不繁复，反而十分简单，却又处处透露着大气和奢华。 白如一眼就看中了。 “掌柜的，这衣服多少银子？” “夫人真要？” 掌柜的有点诧异，这衣服确实精美，但大部分人还是舍不得花这么多银子买一件只穿一次的嫁衣。 “为何不要？” 白如将衣服仔细的看了一遍。 “不知可否能试一试？” “自然可以，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正好可以让绣娘更改。” 掌柜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白如换上了嫁衣，不只是巧合还是意外，这衣服异常的合身，无论是衣服的长短还是三围都丝毫不差。 白如满意的转了一圈，打开门走到王修诚面前。 “修诚，怎么样？” 王修诚自她开门的瞬间就移不开目光了，他只看得见那一片热烈的红色，而白如被这片热烈的红包裹其中，白的发光。 白如又转了一圈，宛如一直翩跹灵动的蝴蝶。 王修诚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声音干涩的开口。 “好看，太好看了。” “那就好。”白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也很满意。 “掌柜的，就这件吧，也不用改了，现在就帮我包起来。” “好勒。”掌柜的就喜欢这么爽快的客人。 等白如换好衣服出来，王修诚还没回过神。 白如觉得有点好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好了，你要是喜欢，等回去了，我天天穿给你看。” 王修诚看着她灵动清澈的双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垂一片通红。 “好了，我们先下去吧。” “好。”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还没站定，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掌柜的你给我出来！” “是李小姐啊，不知李小姐今日想买些什么？” 掌柜的不慌不忙的把衣服放在柜子上，李小姐一眼就看到那条裙子，那可是她看中了好久的裙子，就因为价钱太高，她一直没舍得买。 可现在，掌柜的却将它取出来了。 李小姐再也顾不上其他，指着柜台上的嫁衣。 “掌柜的，这衣服你卖给谁了？” “李小姐是吧，这衣服现在是我的了。” 白如对这个世界姓李的都没有好印象，先是作怪的李婷婷，然后虚伪的李伟旭，现在又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李小姐，她这辈子可能跟姓李的有仇。 “怎么可能！” 李小姐一听就炸了。 “掌柜的，我说过很多次了，这衣服你必须给我留着，我已经在攒钱了，我很快就能攒够的！” 白如嗤笑一声。李小姐的目光立刻落在白如身上，目光挑剔又刻薄。 “你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村姑，知道这件衣服多少钱吗？把你卖了都不够！” 她其实不太敢跟如意阁的掌柜的对上，他虽然只是个掌柜的，但他身后却还有她惹不起的人。 但这个女人她却是不怕的。 “掌柜的，多少银子？” 王修诚上前一步将白如护在身后问道。 “五百两。” 胡三春有点肉疼，可一想到白如喜欢这衣服，便什么都没说。 “听到没，这件衣服五百两银子，不是五十两，你们若是识相，立刻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小姐一脸倨傲，俨然认定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白如没理会她，转头看向王修诚柔声道。 “修诚，你来付吧。” 王修诚点头，从袖中取出五百两银票递到掌柜的手中。 “掌柜的，你看看对不对。” 掌柜的笑眯眯的接过银票。 “对的对的，我先去把衣服包好，你们稍等。” “有劳了。”李小姐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无视了，而且这个她瞧不起的村姑竟然真的能拿出五百两银子，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一双刻薄的三角眼扫过白如和王修诚二人。 “好，好的很，居然敢从我李菲菲的手里抢东西，你们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了狠话，李菲菲提着裙子走了。 离开的姿态简直和她的丫鬟一模一样。 白如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我这么干脆，你要不要送点什么东西？” 掌柜的一滞，他就知道世界上没有这么好的事。 “不知这嫁衣是给谁穿的？” “我自己。” 掌柜的点头，然后去内阁取了一套男士的喜服出来。 “这是和这套衣服配套的，就送给你吧。” 白如很是意外，这衣服的料子和嫁衣的料子相同，只是少了刺绣和花样，直接送给她，白如觉得不太妥当。 无功不受禄，白如摇头拒绝。 “掌柜的，这倒也不必，这衣服我可以买，你送点别的吧。” “夫人，这衣服其实就贵在刺绣上，衣料倒是其次，而且这衣服已经放置了几个月了，您买走了还解决了我的难题，夫人就不必推辞了。” 第一百零七章 你是在找我吗 白如见掌柜的说的有理有据，转头看向王修诚。 “修诚，你以为如何？” “既然掌柜的送了，那我们就收下吧。” “那就劳烦掌柜的一并装上吧。” 白如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正好快到了吃饭的时间，她现在赶到钱家酒楼还来得及。 “好勒，那我就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掌柜的利落的把东西装好双手递给王修诚。 “承掌柜的吉言，告辞。” 王修诚微微拱手，朝着钱家酒楼走去。 他们刚到，钱先生就走了出来。 “王夫人，二位，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苏公子也在，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吧。” “苏公子也来了？” 白如有点意外，上次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没想到这么巧又遇上了。 “没错，王夫人，二位，请。” 胡三春有点局促的跟在白如身后，白如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挽住她的手臂。 大家跟在钱先生的身后来到了包厢，苏瑾瑜果然已经坐在哪儿了。 将白如一家人进来，他朝着大家点点头便算是见礼了。 “苏公子。” 白如朝着他行了一礼，这才坐了下来。 菜很快就上来了，大家吃的宾主尽欢。 吃饱喝足，钱先生表达出要谈正事的想法，王修诚心领神会，借口出去买东西带着胡三春离开了。 没了王修诚母子俩，苏瑾瑜和钱先生都自在许多。 “王夫人，我听钱鱼说你方才买了嫁衣，这是要办喜事？” “算是吧，当初婚事潦草，修诚觉得对不起我，正好我们要搬家，他就借这个机会再办一次。” “原来如此。”钱先生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二位竟还没有成亲？” 苏瑾瑜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如，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聪明，也更有能力，若是能跟在他身边，或许能成为他一大助力。 “苏公子，我们并不是没有成亲，而是当初婚事潦草，修诚想弥补我。” 他们可是有婚书为证，而且苏瑾瑜这话什么意思？ 苏瑾瑜打量了她几眼，容貌或许算不上绝色，却胜在自信，浑身都透露着一股其他女人没有的活力。 “钱先生，你出去一趟，我有话想单独跟白姑娘说。” 白姑娘？ 钱先生咀嚼了一下这个称谓，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默默的退了出去。 没了钱先生，苏瑾瑜没了顾忌，他打量着白如。 “白姑娘，若是我以贵妾之礼抬你进门，你可愿和王修诚和离？” 苏瑾瑜说的直白，白如被这话惊了一下，随即摇头。 “我不愿。”苏瑾瑜不意外，只是他不甘心。 “为何？” “因为我不愿跟任何女人分享我的丈夫，更不愿与别的女人争宠。” 苏瑾瑜沉默，片刻才道。 “可若是你跟了我，就不必过苦日子，有我在，你只需要专心做生意便可。” “我不愿。”白如还是那句话，随即解释。 “苏公子，你身边或许有很多女人愿意跟你，但我不是其中之一，在你看来，我在过苦日子，但在我自己看来，我并不苦，反而很快乐。” 苏瑾瑜是个不错的合作者，白如不想失去这个合作伙伴，但她也会跟苏瑾瑜保持距离。 苏瑾瑜了然。 “是我唐突了，王夫人就当我没说过这番话。” 他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然后就那么说了出来，白如的拒绝尚且在他意料之中。 “不知苏公子上次的货都卖完了吗？” 白如从善如流的转移了话题。 “王夫人料事如神，都已经卖完了。” “那苏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继续售卖，不知王夫人手边可还有货？” 苏瑾瑜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的漫不经心。 白如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苏瑾瑜方才那番话有任何的不适。 “目前没有，但苏公子若是要，我自然会尽力备齐，不知苏公子要多少？” 苏瑾瑜挑眉。 “先不说这个，我还从未出过海，不如王夫人带我一起出海见识见识？” 白如皱眉。“我目前不打算出海，你若是想出去，钱先生乐意至极。” 苏瑾瑜失笑，正色道。 “王夫人，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你的丈夫太过平庸，日后怕是护不住你。” 这就是苏瑾瑜虽然对她说了那番话，她却没有生气的原因，因为按照苏瑾瑜的身份，他若是想要自己，有百般手段让人亲手将她奉上。 不是她贬低自己，而是世道如此。 但他没有，而是选择询问自己，可见他是个坦荡的君子。 “我的丈夫并不平庸，而且为何要他护着我呢，我护着他也未尝不可。” 苏瑾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忍不住畅快的笑出声。 门口，胡三春母子俩刚出来，李菲菲就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还跟了不少家丁仆从。 “爹，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欺负女儿，您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李菲菲一边走一边告状，李老爷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李菲菲是他唯一的女儿，从小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居然有人敢欺负他女儿！ 很快他们一群人就围在了钱家酒楼的门口，李老爷指着王修诚。 “就是你这个泥腿子欺负我女儿？” “这位老爷，你怎么不讲理呢，明明是你女儿先骂人的，怎么倒打一耙？” 胡三春忍不住开口解释。 “你们算什么东西，我女儿骂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可你们欺负我女儿就是不对！” 李老爷挺着大肚子，那叫一个嚣张跋扈。 包房里的白如听得一清二楚，她沉着脸站起来。 “苏公子，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苏瑾瑜也站起来。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正好下去见识见识。” 白如，把看热闹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也没谁了。 楼下，李菲菲躲在李老爷身后，神情得意的看着王修诚和胡三春。 忽然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没有那个女人，这两个人虽然也可恶，但最可恶的还是那个女人，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白如长得确实比她好看。 她一定要划烂她的脸，然后卖到窑子里，人尽可夫！ “那个女人呢，是不是害怕躲起来了？” “李小姐是在找我？” 第一百零八章 丢脸丢大发了 白如从门口走了出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李菲菲听到，但李菲菲却没有看她，她的目光完全被后面的苏瑾瑜吸引了。 李菲菲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只见那男子面如刀削，眉如山岳，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身上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发髻高束，头上戴着玉冠，手中拿着折扇，自是一派风流。 只这一眼，她就移不开眼了。 李老爷尚且不是他女儿春心萌动，指着白如破口大骂。 “就是你欺负我女儿？” “李老爷，你觉得你女儿是我能欺负的？” 白如轻飘飘的反问。 李老爷被问住了，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他自然了解，从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儿。 “咳，你们有三个人呢，我女儿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就欺负不了？” 白如挑眉，看向身边看戏的苏瑾瑜。 “苏公子，你见识到了吗？” “不错。”苏瑾瑜点头，眉眼含笑，让李菲菲更加动心。 最让她嫉妒的是他居然这么温柔的跟那个女人说话！ 她嫉妒的盯着白如，这个女人如此不安分，明明已经嫁人了，却还到处勾勾搭搭！ 此时她选择性的看不见王修诚就站在白如的身边。 “啊啊啊啊！”大概是嚣张跋扈惯了，李菲菲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试图将他们分开。 白如在她快要冲过来时，默默的躲在王修诚身后，而苏瑾瑜也灵活的避开她的身体，李菲菲又惊又怒，脚下一拌，重重的跌倒在地。 李菲菲又羞又气，对着一边的丫鬟怒喝。 “还不过来扶本小姐起来！” 丫鬟被吓的抖了抖，手忙脚乱的跑过来将李菲菲扶起来。 李菲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目光落在苏瑾瑜身上质问。 “你居然敢躲开！” 苏瑾瑜眉头微蹙，他只是个吃瓜群众，怎么火突然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一抬头，就见白如一脸看戏的看着自己，他收了手中的折扇看向李老爷。 “李老爷，还不把你女儿拉走？” 他可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像这个李菲菲，简直就是脑残加白痴。 “你！”李老爷还想说什么，苏瑾瑜却转身离开。 他是来做生意的，可不是来被人当笑话看的。 李菲菲眼睁睁看着苏瑾瑜走远，怨毒的盯着白如。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他说了我的坏话？” 白如皱眉。“李小姐，你脑子有问题就去看大夫，别跟个疯狗似的谁都咬一口。” 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不撇清跟苏瑾瑜的关系，难免会传出绯闻，她很珍惜和王修诚的婚姻，不愿有半点瑕疵。 李菲菲气炸了。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骂我是狗！” 挥舞着拳头就要上前，王修诚高大的身体挡在白如面前。 “李小姐，别在招惹我妻子，否则别怪我打女人。” “你敢！”李菲菲恶狠狠的瞪着王修诚。 “你不过是个泥腿子，若是敢跟我们李家做对……” “李小姐好大的口气。” 钱先生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冷凝的看着李老爷。 “李老爷，你们李家好大的脸，居然在我钱家酒楼的门口欺负我的客人，当我们钱家是什么？” “什么？”李老爷一听就慌了，他虽然有钱，但跟钱先生一比就差远了。 此时他也顾不上给女儿讨公道了，连忙道歉。 “是我糊涂了，希望几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如看了他一眼，这位李老爷能把女儿教成这样，实在是个人才。 她懒得跟这种脑残计较，摆了摆手。 “带她回去吧，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 李菲菲气怒交加，她没想到钱先生不过说了一句话，向来疼爱她的爹爹就不管她了。 “爹，我不走，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不依，我不依！” 钱先生的脸色越发难看，李老爷心里一抖，对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将大吵大闹的李菲菲打晕带走。 他们一走，看热闹的人也散了，钱家酒楼再次安静下来。 白如看向钱先生。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为表歉意，我为钱先生做一道菜吧。” “王夫人客气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个厨子虽然学了不少手艺，但菜色这种东西，吃多了就腻了，不断的更新才是硬道理。 白如笑着道。 “钱先生，劳烦您安排一个包厢让我娘和我丈夫休息片刻。” 钱先生有点诧异，方才苏公子让他出来，都是男人，他看的出来苏瑾瑜对白如有意，只是他没想到，白如竟然会拒绝他。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让钱鱼给王修诚和胡三春安排了包厢。 白如熟门熟路的去了厨房，黄师傅和金师傅一见到她进来立刻围了上来。 “白师傅，今天打算做什么？” “酸菜鱼。” 黄师傅和金师傅对视一眼，这个名字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们什么都没问，两双眼睛牢牢的盯着白如，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两刻钟之后，白如将做好的酸菜鱼送到钱先生的面前。 “钱先生，尝尝看。” 钱先生看着冒着热气的酸菜鱼，轻轻的嗅了一下，一股酸中带辣的味道直击灵魂。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好，好啊。钱先生，这道菜金师傅和黄师傅已经学会了，以后您可以经常尝到。” 钱先生又吃了几口，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看向白如。 “不知王夫人的乔迁之喜在何日，我们也算是朋友，到时候我上门讨一杯喜酒喝。” “日子还没定下，等定了日子，我让人送请柬过来，到时候还望钱先生一定要登门做客。” “一定一定！” 白如开口。 “时辰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钱先生自便。”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告别了钱先生，白如找到了胡三春和王修诚一起出了门。 回到船上，他们买的东西基本都已经送到，看着满船的东西，胡三春看了白如一眼。 “小如，今天花了多少银子啊？” “娘，银子赚来就是用来花的，您不用觉得舍不得，到时候你穿的漂漂亮亮的，别人看到我们，还以为我们是姐妹呢。”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婆婆。” 胡三春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我错了我错了。” 白如忙求饶。王修诚看着打闹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回到家，时间还早，两人又把家具搬了一些到船上，朝着长宁村而去。 第一百零九章 夫妻夜话 抵达长宁村时，夕阳正好落下。 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张二狗等人竟然在渡口边钓鱼，见白如他们过来，张二狗等人局促不安的站了起来。 白如却假装没看到他们，对着王修诚温柔道。 “修诚，我们去叫人来帮忙吧。” 这里不比市集，距离遥远，而且东西又大，凭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法搬回家。 “我们一起去吧。” 谁留在这里他们都不放心，王修诚开口。 白如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同意的点头。 “夫人，你们是要搬东西吗？” 张小狗畏畏缩缩的靠近，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白如的眼睛。 看着他老实巴交的样子，白如到底没有迁怒。 “没错，房子昨天都收拾好了，等东西搬进去，我们就搬过来住了。” “夫人，这么多东西，不如我们来帮忙吧。” 张小狗依然不敢看白如的眼睛。 白如看着他们没说话。 张小狗咬了咬牙跪在地上。 “夫人，我们真的错了，之前我们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我们不想一辈子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们也想成家立业，也想吃饱穿暖，求求夫人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这些话自然不是张小狗想出来的，而是张四狗指导他说的。 但这都是他们的真心话。 白如看着他们四个少年，是了，他们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孩子，这个年纪在后世还在上学，可在这个时代，他们却已经要为自己负责了。 但那又如何，白如从来不是圣人，而且她也没有责任照顾他们。 “你们既然想帮忙就过来吧，我会付你们工钱，我们之间钱货两清，没有任何瓜葛。” “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 张小狗一个劲儿的磕头。 白如不太习惯。 “你快起来吧，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好，我马上就来。” 张小狗利落的爬起来，假装钓鱼的张二狗等人也走了过来，沉默着上了船开始搬东西。 他们四个人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有了他们帮忙，白如搬来的柜子桌子凳子很快被搬到了新房子里。 在白如的指挥下，他们将东西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搬了一次时间还有点早，白如又带着他们回了一趟市集，把两张床和一些其他的东西也搬了过来。 等收拾好已经是晚上，不过他们东西都搬过来了，倒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 “夫人，东西已经搬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话依然是张小狗，至于其他三个人，从头到尾就没开过口。 “等等。”白如叫住他们，从袖中取出四两银子交给他。 “这是你们的工钱，收好了。” 张小狗看着手中的银子，忽然红了眼眶。 “夫人，以后我们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白如摆手。“回去吧。” 有些事不是用说的，而是看做的。 张小狗点头，跟在张二狗等人离开。 他们一走，白如去厨房做了些吃的，一家人吃饱喝足，这才洗漱上床。 躺在陌生的房间里，白如看着空荡荡的窗户有点不习惯。 “修诚，你说我们把乔迁之喜订在十日之后如何？” 今天花了不少银子，她得趁这段时间挣回来，这家里也还需要好好布置一番，十天时间其实有点紧了。 但白如不想拖太久，所以把时间订在十日之后。 “十日会不会太赶了？” 王修诚看着白如，这个房间不是正房，而是偏房，因为还不是正式搬进来，他们随便找了一间屋子住下。 “东西都是现成的，就是把它们整理布置好而已，倒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我们抽个时间回长谷村一趟，把家里的东西能搬的都搬来，那个房子若是有人要，就将它卖了，若是无人要，那就先留着，修诚你觉得如何？” 白如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她怕胡三春舍不得，那到底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家。 “你说的很对，我都听你的。” “那我们明天问问娘吧，她若是同意，这次回去我就跟爷爷说一声。” 王修诚摇头。“这不妥，不论如何，那到底属于王家的东西，若是让爷爷出面，王家的人怕是心里会有想法，不如交给王族长。” 白如诧异了一下，发现她的想法确实太过想当然了，她这样做确实方便了自己，但白蒲却是会为难。 “修诚，还是你想的周到。”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沉默了片刻，他还是问出了口。 “小如，今天你和苏公子聊了什么？”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会问这个，她犹豫了一下。 “修诚，他……” 见她犹豫，王修诚忽然打断她。 “别说了，就当我没问过。” 他到底是个男人，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要相信白如，但苏瑾瑜确实比他好太多，他心里也会有危机感。 白如一下就慌了，她刚才犹豫不是不想告诉王修诚，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而已。 她很珍惜自己的婚姻，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有任何的问题。 “修诚，你听我说。” 王修诚目光平和的看着白如。 “好，我听，你说吧。” “他以为我们还没有成亲，想让我做他的贵妾。” 王修诚的身体一下就紧绷起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戾气。 他是一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觊觎而无动于衷。 白如以为他生气了，忙抱住他。 “修诚，你别这样，我拒绝他了，我告诉他，我跟你在一起很幸福，以后我也不会单独跟他见面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白如娇软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饶是王修诚满身戾气，却也舍不得跟白如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自己护不住你。” 他不是自大的男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而苏瑾瑜那样的身份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们想要对付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 正是因为明白，他才会自责，才会感到难受。 白如一愣，她没想到王修诚也会说这样的话。 是了，这个时代和前世不同，这里的权贵若是看中一个女人，只需要透露出半分，就会有人办妥，而且还无人敢反抗。 “修诚，从我进了你家的门，我就是你的妻子了，这辈子，没有任何人能分开我们。” 第一百一十章 李菲菲上门 “小如，你不会后悔吗？” 王修诚的内心是不安的，白如这样好，而他却不够好。 “为什么要后悔？”白如反问。 “我上次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你们对我这样好，娘把我当亲生女儿，荣阳又十分尊敬我，而你也待我极好，这样的夫家打着灯笼也难找，我为何要后悔？” 尽管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可王修诚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动。 他转过身将小心的将白如拥入怀中。 “小如，你这样好，我却不知要如何才能对你更好。” “你已经够好了。” 白如吻了吻他的嘴角，却被他的胡子扎了一下。 白如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修诚，你什么时候刮胡子？” 她皮肤虽然不算娇嫩，但胡子扎在皮肤上是真的疼。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 白如扁扁嘴，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王修诚心疼的捏了捏她的脸。 “快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白如确实很困，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在他怀中睡去。 翌日一早，他们一家人回到市集收拾东西。 刚刚走到门口，陈先生就走了出来，一脸幽怨的看着白如。 “王夫人，你们这是要搬走了吗？” 算算日子，他们搬过来也才几日而已，而他也才吃了几顿饭。 “是啊，房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是个乡下人，还是习惯住在乡下，这里始终住不惯。” 白如笑着解释。 陈先生尽管舍不得，却到底没再说什么。 白如又道。 “十日之后我会备上薄酒一杯，还请陈先生赏脸。” 陈先生叹了口气。 “我自然不会缺席。” “那就恭候大驾了。” “王夫人客气了，既然你要搬家，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陈先生告辞离开，白如这朝自己家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正准备推门，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接着一个女子气势汹汹的走到她面前。 “小贱人，你有本事继续躲啊，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李菲菲也能把你找出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如皱眉，她倒不是怕了这些人，只是没想到这个李菲菲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李菲菲，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在我面前装什么小百花，你借着做生意的借口，勾搭了苏公子是也不是？” 昨天回去之后，她就派人查了苏瑾瑜的身份，得知他是从省城来的，就打定主意要得到苏瑾瑜。 偏偏中间出了一个白如！ 李菲菲满脸嫉妒恨的盯着白如，这个女人除了一张脸，什么都不及她，却能得到苏公子的青睐，一想到这个，她就气得心肝儿疼。 这话让白如的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刚要开口，听到动静的王修诚和胡三春一起走了出来。 王修诚身材高大，加上长了满脸的胡子，沉着脸的样子颇有气势。 李菲菲带来的人怯了三分。 王修诚将白如护在身后，语气低沉的警告。 “李小姐，识相的就带着你的人立刻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李菲菲却想是没听见一般，满脸鄙夷。 “你就是她丈夫吧，被她戴了绿帽子还维护她，这么想当乌龟王八蛋吗？” “啪！” 王修诚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声音十分响亮。 李菲菲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她没想到王修诚说打就打。 “你……你居然敢打我？” 白如双手环胸，一脸嘲弄的看着李菲菲。 这个女人基本上已经是个废物了，没有自知之明，也不懂适可而止。 “打都打了，难道你脸皮太厚没感觉到吗？” “你！你……” 李菲菲气得脸色煞白。 “好，很好！” “你们给我上，把这个女人扒光然后任你们处置！” 李菲菲恶毒残忍，王修诚再也忍不住，握住一边的扁担就狠狠的砸向那些人。 白如也没闲着，拿起门边的扫把挥舞着。 大概是他们的气势惊人，李菲菲带来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李菲菲气得差点咬碎银牙。 “废物，一群废物，连两个人都对付不了！” 她带来的人本就是乌合之众，被她骂了顿时就不干了，纷纷停下来。 “李小姐，这活儿我们不干了，你给钱我们走人。” 李菲菲在临城名声就不是很好，刁蛮跋扈，仗着自己有钱，从来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他们若不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才不会来这一趟呢。 “你们半点忙都没帮上，还想要钱？” 李菲菲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们。 “一群废物，居然还敢跟我要钱，等我回去之后，让我爹找人把你们的腿打断，再将你们都丢到海里喂鱼！” 李菲菲把对白如和王修诚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却没发现他们眼中的恨意越来越盛。 白如听着这些话，都忍不住为李小姐感叹，没脑子到她这种地步，也是天下独一份儿了。 “修诚，我们进去吧。” 白如实在不想和这个脑残争论，毕竟她们的思维不在同一个位置，她说再多李菲菲也听不懂。 “你们给我站住！” 李菲菲见他们要走，立刻冲了上来。 “贱人，我让你走了吗？若是我爹身边有你这样的贱人，我一定会把你卖到窑子里，千人骑万人枕！” 她的话实在太难听，而且这个李菲菲不过十几岁就这么恶毒，等她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别人都跑到家门口来欺负了，白如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她冷笑一声，一巴掌狠狠的落在李菲菲的脸上。 李菲菲猝不及防又被打了一巴掌，她气得冲上前和白如扭打在一块儿。 但她怎么可能是常年劳作的白如的对手，最后的结果是被白如压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将她原本就不灵光的脑袋揍成了猪头。 揍的差不多了，白如才拍了拍手从她身上爬起来。 “你这样的货色，打你都是浪费力气，可你偏偏要招惹我，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 “你……贱人，你竟然敢把我打成这样！” 李菲菲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被打成猪头，此时正瞪着一双被打肿的熊猫眼恶狠狠的盯着白如。 “说你脑子不好你还不承认，你都被打成这样了，居然还说我不敢。” 白如摇头叹息。 “你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回长谷村 “你！你！” 李菲菲被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白如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还不带她回去？” 愣住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将她抬起来离开了。 王修诚握住白如手。 “小如，我相信你，你别被她的话影响了。” “修诚，我没事，我们快点收东西吧。” 白如心里确实憋着一口气，凭什么谁都能来欺负她，当她白如是什么！ 隔壁，陈先生将方才那番闹剧看在眼里，心中暗自为白如感到无奈。 她才搬过来几日，来找麻烦的人已经来了几波了，他实在不明白，白如这般和善的女子，竟然惹了这么多人。 白如更加坚定了要变强的心思。 这里的东西其实不算多，收到船上也不过半船的东西。 把房子收拾干净，白如来到陈先生家敲门。 “进来吧。”白如踏进陈先生家，将钥匙放到陈先生面前的桌子上。 “陈先生，这几日承蒙您的照顾，这是钥匙，劳烦您转交给房子的主人。” “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陈先生还是有几分难过，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左右他人。 “嗯，东西本就不多，收拾一下就好了。” “陈先生，十日之后，我们会亲自来接您，到时候定不会让您失望。” 白如的话意有所指。 陈先生满意的点头。 “好，那这钥匙我就收下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走吧走吧。” 陈先生挥挥手。 白如行了一礼转身出门。 王修诚在门外等他，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 “小如，我们现在去长谷村吗？” 白如点头，夫妻俩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先把东西送回家吧，然后我们自己去，娘就在家里等我们。” 王修诚点头，两人上了船，直奔长宁村。 把东西归置好，白如坐在院子里歇息。 此时房门忽然被敲响，白如忙起身开门。 就见张立天带着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妇人站在门口，妇人的手弯里还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 “张兄弟，这是？” 张立天忙解释。 “嫂子，这是我娘，她看到你们搬来了，想过来看看。” 白如忙让开一步。 “张大婶，快进来。” 张大婶是个老实本分的妇人，她丈夫已经死了多年，她独自拉扯三个孩子。 上次张立天回来就跟她说了王修诚夫妻的事，她一直记在心里。 “夫人您太客气了，我就是想着您帮了我们家立天好几次，特意过来看看，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果子，送来给你们尝尝鲜。” “张大婶您太客气了，过来就过来，还带什么礼物。” 白如没想到一来就收获了别人的善意，她就怕他们无法融进村子里。 “嫂子，这是我娘的心意，你就别推辞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我娘在房里呢，你们先坐，我去叫她出来。” 白如是个利落的性子，风风火火的去叫人了。 张大婶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羡慕。 什么时候她儿子也能娶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儿回来。 不多时白如就将胡三春带出来了。 两人经历相似，很快就说到了一起。 王修诚见胡三春和张大婶相谈甚欢，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张兄弟，我们打算回长谷村一趟，我娘这里，劳烦你照应一些。” “王大哥，我是真的当你是亲大哥，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大娘。”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长谷村是早晚要去一趟的，他也希望白如能在白蒲的见证下嫁给自己。 张立天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什么追了上来。 “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去？”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不用了。” “这样啊，那你们快去吧。” 夫妻俩出了门，大半个时辰之后，再度踏上了长谷村。 此时正是午时，渡口边没什么人，他们将船停好，朝着自己家走去。 打开门，白如发现院子里十分脏乱，而且门窗都有被撬过的痕迹，可见没少有人打他们家的主意。 白如沉着脸打卡门，看了一眼家里的东西。 好在上次他们把值钱的，新添置的东西都带走了，倒也没少什么贵重的东西，可饶是如此，白如还是很不高兴。 这些人也太不要脸了！ “小如，别气了，左右是些用不着的东西，就当是被狗叼走了吧。” 王修诚安慰。 白如被他的话逗笑了。 “你说的不错，为了这些不要脸的人生气不值得。” 房子里东西不少，但他们要搬走的并不多，像床铺这种东西，白如就没打算搬走，不过她将王荣阳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船上。 搬完了东西，白如和王修诚一起去了白家。 这是她出嫁之后第一次回白家，只是她不是原主，白家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踏进白家的那一刻，陈素芬就迎了上来，一双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刻薄道。 “莫不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想上门借钱？” 白如笑吟吟的回她。 “是啊，不知大伯母能借多少给我？” 陈素芬脸色一变。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钱借给你。” “既然没有，那就请你让开，我们是来找爷爷的。”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陈素芬这种人，钱就是她的命根子。 “你爷爷在祠堂呢，自己去。” 陈素芬可不想借钱给白如，忙躲了起来。 白如冷哼一声，朝着祠堂走去。 她进去时，白蒲跪在祠堂前，他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牌位。 看到这样的场景，白如有点不适应。 “爷爷。”听到声音，白蒲立刻转身，就见白如和王修诚站在门口。 他忙起身过来。 “小如，修诚，你们回来了。” “爷爷，我是来搬东西的。” 白蒲眼中的喜意淡了几分，却还是道。 “好，你们的住处在哪儿，日后有空带爷爷去认认门。” “爷爷，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去做主婚人。” 王修诚沉声道。 “主婚人？” 白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看向王修诚的眼中多了几分复杂。 “你想借这个机会把之前的都补上？” “爷爷明鉴，在我心里，小如不比任何人差，别人有的，我希望她也有。” 王修诚语气坚定，眼神清明。 白蒲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心思，眼眶一下就红了。 “好，好，小如没有嫁错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次出海 “爷爷，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王修诚诚恳道。 “好，一定来。” 白蒲自然不愿错过白如的婚礼。 王修诚又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白如看着庄严的祠堂，走到原主父母的牌位前跪下，心中默默道。 “你们安心吧，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连同你们的女儿一起。” “小如，拜过了就出去吧。” 祠堂到底阴冷，白蒲怕她会受不了。 白如点头。祖孙俩一边走一边聊天。 “小如，你们如今过的好吗？” “爷爷放心，我们过的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爷爷没本事，没照顾好你。” “好了爷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白如不愿意提起那些过去，毕竟他真正的孙女已经不在了。 “爷爷，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东西没收拾，我就先回去了。” “好，去吧。” 离开了白家，陈素芬才从房里出来。 “爹，小如她没借钱吧？” 白蒲瞪了她一眼。 “你就知道钱，我哪儿有钱借她。” “那就好。”陈素芬松了口气，心里去却又得意起来，当初白如那么得意，如今还不是落到了借钱的地步。 离开了白家，白如没有回老房子，径直去了船上。 刚好王海架着船回来，看到白如，他立刻停下船爬了上来。 “嫂子，您怎么回来了？” “我有点事儿回来一趟，你如今如何了？” 白如还记得王海的帮助，她也答应过要帮助王海。 “挺好的，我们已经搬到市集了，还租了一个院子，如今我们一家三口过的很好。” 王海真的很感谢白如，如果不是她，他或许一辈子都不能离开长谷村。 “那就好。明日我们大概会出海打渔，你若是有空，便一起去吧。”白如提议。 “好，我一定去！” 正说着话，王修诚大步走来。 “小如。你回来了？谈妥了吗？” 白如追问。 王修诚跳到船上解释。 “王族长给了我五两银子，日后那房子就属于王家的族产了。” 五两银子其实有点少，不过房子卖出去了，日后他们就跟长谷村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吧。” “王大哥，你们把房子卖了？” 王海有点诧异。 “嗯，我们如今住在长宁村，日后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们。” “恭喜王大哥，嫂子有了新家。”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那你们慢走。” 王修诚架着船朝着长宁村赶去。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刚走到门口，听到动静的胡三春就走了出来。 “小如，修诚，你们回来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们？” “娘，我们没事，他们也没有为难我们。” 白如知道胡三春担心，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大厅坐下。 “娘，我们准备把乔迁日定在十日之后，娘觉得怎么样？” “十日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东西已经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只需要把家里再装点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胡三春见她胸有成竹，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就听你的。” “娘最好了。”白如蹭了蹭胡三春的脖子，胡三春嘴上嫌弃，但表情却十分温柔。 “你呀，我烧了热水，你们奔波了一天，快去洗洗休息吧。” “那我们回房了，娘也早点睡。” 洗漱过后回了房，白如换了寝衣躺在床上。 “修诚，我们明天出海吧。” 她已经很久没出海了，再不出海她会受不了的。 “你想去当然可以去，这里不是长谷村，没有女子不能出海的规矩。” “你说的对，那我们快睡吧，明日一早就出海。”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领略大海的广袤了。 “好，睡吧。” 翌日，白如夫妻俩一大早就出了海。 坐在船上，感受着咸咸的海风，白如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修诚，我们今天主要采海带吧。” 苏瑾瑜已经开口，她必须尽快把海带打捞晒干，生意合作最主要的就是货源充足，货色要好，才能长远。 “嗯。”两人商量好朝着海面上划去。 白如盯着海面，将船下的海水颜色深沉，她立刻道。 “修诚，就是这里！” 王修诚立刻将船停下，然后脱了上衣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溅起的水花洒了白如一脸。 白如有点无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盯着海面看。 这时一艘小船划了过来，老远就喊道。 “嫂子，王大哥，是你们吗？” “王海，你也来了。” “嫂子，王大哥是不是下海了？” 王海将船停在一边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王修诚。 “嗯，今天我们主要采海带，你若是愿意，就跟我们一起采，若是觉得不合适，那你就打渔。” “嫂子，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这就下海。” 话落，王海也扎进了海水里。 过了片刻，王修诚从海水中冒出头，手中是一大把长长的海带。 白如忙上前将海带拉上来，如此几番折腾之后，船上已经装的差不多了。 白如忙拿了毛巾给王修诚擦脸。 “修诚，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再打一些鱼回家吃。” “好，都听你的。” 王修诚擦了一把汗，转身就要跳水，白如拦住他。 “你休息一下，我来吧。” 如今海参海胆乃至海带都卖得不错，周围的渔民纷纷跟风，这几样东西已经不特别了，她想打几种与众不同的鱼，也好赚一笔钱。 王修诚看了她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白如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跳入海水中，上层的海水并不寒冷，白如适应了一下继续下沉。 在海里游了一会儿，白如发现了游动的带鱼。 带鱼是为无鳞鱼，全身由一层银白色的体肤、黏液保护着。 而且带鱼的游泳能力差，白天浮在海水中层，晚上就降到海底。 现在正好是时机，她身边有不少的带鱼漂浮在海水中。 白如观察了一会儿就浮出了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 “修诚，把渔网给我，下面有许多带鱼。” 带鱼可是好东西，具有补脾，益气，暖胃，养肝，泽肤，补气，养血，健美，解毒，止血等许多功效。 王修诚不知道带鱼是什么，却听话的把渔网给了白如。 白如接了渔网，重新沉入海里开始铺网。 带鱼性急，白如不敢多耽误，确定了时机就拎着网浮出海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带鱼 一浮出海面，白如就大喊。 “修诚，快把渔网拉上去！” 王修诚立刻接过渔网用力往上拉。 等渔网拉上去，白如这才爬上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歇了一会儿，她才看向渔网，渔网里的带鱼寥寥无几，但白如并不失望，带鱼这种鱼很特殊，普通的渔网根本无法打捞，她能打捞到这么几条已经很不错了。 “这就是带鱼吗？” 王修诚从未打捞到这种鱼过，刚刚打捞上来的带鱼还没有死透，浑身上下散发着银色的光泽，十分漂亮。 不过白如知道，带鱼一旦被打捞上来，根本活不了多久，这也是为何在后世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活带鱼的原因。 “嗯，是不是很好看？” 白如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王修诚。 王修诚忍不住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 “是很好看。” “那就好，我先去换衣服，你再去打一些其他的鱼，我们就回去吧。” 回家之后还有这么多海带要晾晒呢，也幸好他们家的房子够大，晾晒多少都没关系。 这也是当初白如为何要买这大房子的原因。 “好，那你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知道了。”白如甜甜的应了一声去了船舱里。 王修诚熟门熟路开始布网。 这时王海也从海里冒出来。 “王大哥，帮个忙。” 两人合力将海带拉上船，气喘吁吁的坐在船舱里休息。 “王大哥，这些海带我送到你家去吧。” 他现在还要照顾妻子孩子，根本没时间晾晒，而且他们租的院子狭小，也没地方晾晒。 “这个你问问你嫂子。” 王海点头，两人合力将海带收到船上。 忙完之后，两人将渔网拉了起来，打捞上来的鱼不多，两人把鱼分了一下，白如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好了吗？” “好了。嫂子，这些海带就交给你们了，我如今分身乏术，无法将海带晾干。” 白如点头表示理解，从袖中拿出二两银子递给王海。 “这些银子就当是买海带的钱了，你回去好好照顾你的妻子，下次打渔我们再一起出来。” “嫂子，这怎么好。”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你现在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 王修诚把银子塞到他的手中。 “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处理海带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们得早点把海带晾起来才能放心。 “也好。”几人朝着岸边走去，到了岸边，白如看着满船的海带有点头疼，这么多海带都是湿的，要想把海带运回去，是个大问题。 “小如，不然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过来。” 王修诚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东西总是要运回去的。 “那你先去叫人吧。” 王修诚跳下船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白如看着这片林子陷入沉思。 “嫂子，这片林子是谁家的？” 王海忽然问。 白如摇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她为何不在这里修建一个专门晾晒海带的房子呢，反正海带拉回去，到时候卖的时候还要送过来，一来一回多麻烦。 但若是直接在这里晾晒，就减免了许多的麻烦。 这个想法一旦形成，就在白如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夫人，你们回来了？” 张小狗的声音忽然传来，白如看向他以及他身后的三个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该不会是一直在这里等他们吧。 “我们……我们就是在这里捞鱼，正好看到你们过来。” 张小狗不敢看白如的眼睛。 白如叹了口气。反正他们也需要人手，用谁不是用呢。 白如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怕的。 “既然这样，那你们过来帮我们把这些海带送回家。” “好。”张小狗应了一声动作灵活的跳到了船上。 海带这种东西，湿的时候又重又滑，他们能四人合力，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所有的海带都放到渡口边。 几乎刚刚搬完，王修诚就带着张立天以及他的牛车过来了。 这下不用人说，他们把海带搬到牛车上，架着老牛回了家。 白如看向王海。 “你若是遇到长谷村的人，别告诉他们我们如今的住址。” “嫂子我明白，我不会说的。” 王海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而且他也不想和长谷村的人扯上关系。 白如点头，又道。 “正好是午时，不如去吃一顿便饭再回去吧。” “吃饭就不必了，我媳妇儿还在家里等我呢，那我就先走了。” 白如也没有强求，将船停好回了家。 胡三春已经做好了饭菜，见他们回来忙道。 “快洗洗手吃饭。” “好。”吃过饭，王修诚去晾海带，而白如看着水中还没有死透的带鱼想着要怎么做才能让带鱼更加的值钱。 “小如，这是什么？”胡三春还是第一次见到带鱼，这鱼在阳光下散发着银色光泽，特别又好看。 “这是带鱼。” “带鱼？”胡三春打量了几眼。 “这鱼挺好看的，能吃吗？” “当然能吃。” 海里大部分东西都是能吃的，不过这个时代发掘的还是太少了。 “那我们有口福了。” 胡三春十分信任白如，她说能吃，那肯定不会错。 “那我晚上就多做几道带鱼的菜色，让你们尝尝。” 带鱼的做法也不少，其中最经典的就是红烧带鱼，糖醋带鱼，香煎带鱼…… 实际上所有的烹饪方法都可以做带鱼，只要做得好，味道就不会差。 “好，那我们就等着。” “娘，我先去帮修诚晾海带，您先歇一会儿。” “歇什么，我的身体早就好了，也就是你，总不放心我。” 她之前纯粹是吃不好才导致的身体亏空，而且都是平头百姓，哪儿就那么娇贵了。 “娘也担心我嘛。” 婆媳俩说说笑笑，王修诚看在眼里，也跟着笑了。 三个人努力了半日，终于把所有的海带都挂了起来。 一排排海带晾在院子里，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浓浓的海带味儿。 白如不太适应的揉了揉鼻子，忽然想，她以后怕是对海带喜欢不起来了。 毕竟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是会腻的。 “小如，该做晚饭了，我们还等着吃带鱼呢。” 胡三春忽然打趣。 “你们放心，绝对不会失望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论带鱼的一百种做…… 在王修诚和胡三春母子俩的期待下，白如进了厨房。 她将盆里的带鱼取出来洗干净，擦干水分，鱼切成长段，蘸上淀粉，香葱切段，生姜切细丝。 等油烧到七成热时，倒入带鱼段，煎至一面金黄后，再将带鱼段翻面继续煎。 等煎得差不多，将带鱼捞出，留底油，爆香葱段、姜丝和八角，再放带鱼段，调入料酒、酱油、香醋炒香。 最后倒开水，放白糖、盐和胡椒粉等调料，开大火烧开，转小火焖烧大约二十分钟便好了。 这便是糖醋带鱼了。 糖醋带鱼是一道家常菜，口感酥软，味道鲜美。 白如将糖醋带鱼盛出来，开始做红烧带鱼。 红烧带鱼和糖醋带鱼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咸味，一个是甜酸味，主要区别味道不同。 同样的手法，将带鱼洗干净擦干水分，然后切成鱼段备用。 备好葱姜蒜，以及各种调料。 备好了调料，白如带鱼裹上面粉，锅中放油，等油温差不多，再将裹上面粉的带鱼段放入锅中炸制两面金黄时捞出备用。 白如在厨房里忙碌着，王修诚坐在院子里洗衣服，香味儿一阵阵传来，王修诚不免有几分好奇，这带鱼到底是何种滋味儿。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厨房里终于传来白如的声音。 “修诚，进来吃饭了。” 王修诚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进了厨房。 只见一个不大的四方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带鱼，都是他不认识的菜色。 “修诚，你快过来尝尝看。” 白如把筷子递给王修诚。 王修诚接过筷子，第一口尝的是糖醋鱼。 糖醋鱼的特点在于酸甜味儿，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但这味道却十分清爽不油腻。 “怎么样？” “很好吃。” 王修诚放下筷子，目光温柔的看向白如。 “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辛苦了。” 白如不太习惯，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羞涩。 “你们喜欢我就一点都不辛苦了，快坐下吃饭吧。” “好，吃饭。” 这一顿，大家都吃撑了。 吃多了不好睡觉，白如和王修诚走到外面散步。 “修诚，明天我们再去打一些带鱼，然后送到钱家酒楼吧。” 她手中的银子所剩不多了，而且到时候办酒席的话，花费更多，她得把这些银子都赚回来。 “可这带鱼可不好打。” 不然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打到过。 “那是渔网不对，寻常的渔网不适合打捞带鱼这种类别的鱼。” 白如认真的跟他科普带鱼的知识。 王修诚点头，不同的渔网打不同的鱼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他以前不知道带鱼能吃，而且还这么好吃，自然也不知道带鱼要怎么打捞。 说着白如陷入了沉思，在后世，打捞带鱼有拖网、定置网、流刺网、大围缯和延绳钓等多种方式。 但在这个时代，受条件的限制，这些渔网根本没有。 好在白如记得曾经学习过一种传统又古老的捕捞方式……延绳钓。 此类方法在沿海一带又称“钓白”，渔钩瘦长，钩尖无倒刺，古人多以麻绳作为钓线。 而这个时代的渔网材料单一，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她只要在渔网上绑上钩刺，就能将带鱼打捞上来。 只是古代铁制品限制颇多，她想要明天出海打捞带鱼，只怕是没戏了。 白如叹了口气。不过她不想就这么去临城，上次钱先生就透露过，如今的生意已经淡了，她需要尽管弄出新的菜色，才能留住挑剔的客人。 而带鱼正是这一道菜。 “修诚，我们明天再出去一趟，能打多少算多少吧。” “需要的东西很麻烦吗？” 王修诚不喜欢她苦恼的样子。 “倒也不麻烦，但是需要许多的铁刺，将它绑在渔网上，这个比较麻烦。” 王修诚点头，这确实有点麻烦，不过也不是完全办不到。 只是他们的时间不宽裕，暂时来不及。 “明天我们先去临城吧，解决了钱先生的燃眉之急，然后再解决渔网的问题。” 带鱼和其他的鱼不同，白如倒是不担心会被人抢了生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夫妻俩在院子外面走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回到家休息。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出了海。 这次他们的运气不是很好，只打捞到了几条带鱼，其余的都是一些海参海胆之类的。 不过白如也不挑，将就着将这些海货送到了临城。 把东西送到钱家酒楼，钱先生第一时间迎了出来，看着从未见过的带鱼，他眼前一亮。 “王夫人，你这一次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钱先生，这叫带鱼，今天的主角就是好它了。” “好。”钱先生高兴的捋了捋胡子。 “快把这些送到厨房。” 进了厨房，白如就开始忙碌起来。 金师傅和黄师傅一如既往的给她打下手，很快一道糖醋带鱼就做好了，白如把上菜的差事交给别人，继续做第二道菜。 等她把所有能想到的做饭都做了一遍回到包厢时，只见桌子上摆着一堆的空盘子。 钱先生哀怨的看着她。 “王夫人，您这分量也太少了，根本不够吃。” “钱先生有所不知，这种鱼普通的渔网很难打捞，我们能打捞到这几个，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有这种事？”钱先生是个经营酒楼的，对打渔的事并不清楚。 “没错，不知钱先生可知道这附近有比较好的打铁铺子？” 带鱼的生意白如是一定要做的，这点困难算什么。 “你需要什么样的铁器，直接告诉我，我来解决，如何？” 钱先生被带鱼的味道勾得肚子里的馋虫都动了，他恨不得立刻去海里打捞带鱼。 “这样也好。”白如想了想点头。 “那麻烦钱先生准备笔墨，我先画下来给你。” “钱鱼，快去办。” “好勒。”钱鱼很快就把东西取了回来摆在白如面前。 “夫人，请。” 白如提起毛笔便画了几个钉子模样的东西，看的钱先生一脸不解。 “这不就是钉子吗？” “钱先生有所不知，这比钉子要小，而且更加的锋利。” 钱先生摇头。 “这我倒是不知，还是王夫人见识广博。” 他在海边多年，从未听过有这种渔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带苏瑾瑜出海 “钱先生可别夸我，这是我家修诚发现的，我就是把它画出来而已。” 白如把功劳推到王修诚身上，王修诚不解的看向她，白如眨了眨眼睛。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多久能打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这我可不敢说具体时间。” 术业有专攻，他的长处就是会吃，其他的还真不懂。 “那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等钱先生打好了再通知我们。” “王夫人，那做带鱼的方子……” 钱先生有点不好意思，他给白如的，不知道已经赚了多少回来，还有许多其他地方的老饕莫名而来，如今这钱家酒楼在业内颇具盛名，而这一切都是白如带来的。 “钱先生，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方子自然也是钱先生的。” 钱先生笑着捋了捋胡子。 “王夫人是个厚道人，我自然不会让王夫人吃亏。”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千两银子交给白如。 “这是方子的银票，还是老规矩。” “那我就收下了，祝钱先生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哈哈，借你吉言。” 又得了新的方子，钱先生十分高兴。 “对了，你们何时能送带鱼过来？” “钱先生放心，我们回去之后会全力打捞带鱼，打多少我都给你送来，只是渔网不合适，只怕数量不会太多。” 钱先生摆手。“无妨，只要有就行了。” 他是生意人，物依稀为贵的道理自然是懂的，正好他可以借这个机会，狠狠的赚一笔。 “钱先生是个爽快人，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如起身就要走，钱先生忽然想到什么开口。 “对了，苏公子就在后院，他上次说要出海见识一番，王夫人可否带他出海一趟？” 钱先生这话完全没有把王修诚放在眼里，她下意识的看向王修诚，只是他满脸的胡子，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钱先生，我们家出海的事都是修诚负责，您可以问问他，若是他愿意，我自然没意见。” 白如不愿王修诚被人看不起，这样比她自己被看不起还难过。 “这……”钱先生看向王修诚，这个男人虽然身材高大，但他向来沉默寡言，只默默的站在白如身后，从来不多说一句。 之前钱先生是瞧不上他的，觉得他是走运了才娶了白如这么好的媳妇儿。 但白如是个利落有主见的女人，如果他不好，白如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守着他？ 想通了这一点，钱先生对王修诚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王先生，你意下如何？” 王修诚不习惯这种文绉绉的称呼，却没有反驳，平静道。 “既然苏公子想去，那我就带他出去一趟。” “王先生爽快，那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跟苏公子说一声。” 目送他离开，白如挽住王修诚的手臂。 “修诚，若是你不愿，不必勉强自己。”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我没有不愿，我只是想要变得强大，才能保护你们，保护我们的家。” 而苏瑾瑜是个很好的学习对象，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五味陈杂。 “修诚，是不是我让你感到压力了？” “怎么会，你别胡思乱想。” 说话间，苏瑾瑜和钱先生走了出来，见他们夫妻手拉着手，他觉得有点胃疼。 “王夫人，王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吗？” “苏公子请。” 王修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瑾瑜眸光微闪，走在前面出了门。 来到码头，苏瑾瑜直接上了王修诚的船。 “钱先生，劳烦您派一艘船跟着我们，晚些也好带苏公子回来。” 白如现在对苏瑾瑜是敬而远之，这个时代和后世不同，但凡女子和男子关系密切一些就会被诋毁攻歼，她或许无所谓，却不愿王修诚被人辱骂。 “这……”钱先生看向苏瑾瑜，见苏瑾瑜点了头，他才安排一艘船跟在后面。 船很快就启动了，从船上望去，前方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耳边时不时传来海鸥的叫声，除此之外就是船划过水面的声音。 安静的有点让人不适应。 “王夫人，你们每日出门打渔，都是这般吗？” 那也太无趣了。 “是啊。” 白如坐在一边看着平静的海面，却并不觉得无趣。 谁也不知道，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在经历着怎样的故事。 “王夫人，你们一般都在何处打渔？” 苏瑾瑜受不了这种寂静，主动找话题。 “这个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苏瑾瑜有点无奈，上次他头脑发热提了一嘴之后，白如就对他愈发疏离了。 他是个识趣的人，既然白如无意与他纠缠，他就把目标转到王修诚身上。 “王兄，你从小就在海边打渔，不知道可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王修诚有点拘谨，却没有退缩。 “有趣的故事不算多，不过也有几件有趣的。” “快说快说。” 苏瑾瑜就像是个孩子一般催促着。 “有一年我还小，跟着族里的长辈出海，打了一条比人还大的鱼，我们所有的人合力也没能将那条大鱼拉上来，最后那条鱼还咬破了渔网逃走了，害我们所有人白高兴一场。” 苏瑾瑜，白如，“？” 这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苏瑾瑜轻咳一声。 这才意识到自己让一个老实汉子讲故事，本身就是一件为难人的事。 他坐在船舷上，从袖中取出一支萧吹了起来。 清越悠扬的箫声回荡在耳边，白如有点诧异，没想到苏瑾瑜竟然会吹箫。 不过转念一想，古代的富家子弟基本琴棋书画皆通，他会吹箫也就不足为奇了。 船安安静静的行驶在海面上，忽然，前方出现了一艘船，两艘船越靠越近，对面船上的李婷婷垫着脚尖想要看清吹箫的人。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会吹箫，而且还吹的这么好听。 船越靠越近，她终于看清了吹箫的人，以至于忽略了船上的王修诚和白如。 看到苏瑾瑜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打渔日常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出尘飘逸，如同谪仙。 船上的李伟旭也看到了对面的白如和王修诚以及苏瑾瑜，他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是上次去过白如家的公子，后来他打听过这个人的身份，知道他是从省城来的。 可这么一个从省城来的公子，竟然跟王修诚这个穷鬼交好！ 他又嫉妒又羡慕。 “王大哥，王大嫂，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婷婷忽然娇羞的开口，吓了白如一大跳。 她认识李婷婷虽然不久，却也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她竟然开口叫自己嫂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如看向已经收起了洞箫的苏瑾瑜，暗自感叹，男色惑人啊。 不管是跋扈的李菲菲，还是‘柔弱’的李婷婷，都逃不过他的魅力。 李婷婷等了一会儿，见白如不吭声，她不由得急了。 “嫂子，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我已经反省过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李婷婷顶着一张大饼脸努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白如差点没把午饭吐出来。 苏瑾瑜终于看到了李婷婷，惊的差点从船上掉下去。 他从未见过这么丑的女人，简直刷新了他对丑的认知。 而且那个丑女人还眼巴巴的看着他，眼底散发着恶犬看到了肥肉的目光，苏瑾瑜被恶心的不行。 “王夫人，这位是？” “她叫李婷婷，以前是同村。” 白如十分冷淡，言辞间透露出对李婷婷的不喜。 “原来如此。”苏瑾瑜不在问。 而李婷婷却不甘心，她甚至想跳到白如的船上来。 “婷婷！” 李伟旭看着妹妹如此不懂礼数，皱眉训斥。 李婷婷还是惧怕李伟旭的，委委屈屈的回到他身边。 李伟旭这才满意，看向王修诚开口。 “王修诚，你们这是要出海？” “嗯。”王修诚态度冷淡，丝毫没有把他这个前里正放在眼里。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白如实在不想跟他们寒暄，而且也没什么好寒暄的。 “哎……哎……”李婷婷急的不行，王修诚还是架着船走了。 看着船渐行渐远，李婷婷失落的垂下头。 “哥，那位公子是谁啊？” “不知道。”李伟旭是真不知道。 李婷婷惋惜的看着已经看不清的船，眼中充满了坚定之色。 走出去老远，苏瑾瑜才回过神。 “还有多久才能到打渔的地方？” 他在这船上晕头转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很快就到了。” 王修诚解释。苏瑾瑜不再问。 大约两刻钟之后，船在一处海域停下，王修诚停好船，从船舱里取出渔网撒到了海中，渔网很快就沉了下去，他就在船上静静的等着。 苏瑾瑜有点失望。 “就这样？” “苏公子，打渔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并不容易，只是今日天气好，才会风平浪静，若是遇上风浪，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白如从苏瑾瑜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忙解释道。 苏瑾瑜听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也太无趣了。” 幸好他不是打渔的，否则他不得无聊死。 白如浅笑着摇头，后世还有许多人沉迷钓鱼呢，喜欢钓鱼的人沉迷其中，不喜欢钓鱼的觉得无聊透顶，不过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而已。 一刻钟之后，王修诚准备收网。 他抓住渔网的边缘用力往上拉扯，很快渔网就被拉了上来。 渔网中的鱼并不多，却罕见的打捞到了几条带鱼。 带鱼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苏瑾瑜一眼就看到了。 “这是什么鱼？竟如此特别？” “这叫带鱼。” 白如解释。“带鱼？”苏瑾瑜凑近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好看。 “王夫人，不若我们卖活鱼，把这鱼卖给那些富家小姐？” 好看的东西自然有人喜欢，他是生意人，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个。 白如摇头。“苏公子有所不知，带鱼性急，而且海面上和海底的压力不同，只要它被打捞起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苏瑾瑜遗憾的摇头。 “竟然还有这种事。” “世间万物，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特点，这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白如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在大海深处，还有许多长得非常丑的鱼。 还有一种叫海马的海洋生物，还是雄性生育孩子呢。 “也是，是我孤陋寡闻了。” 苏瑾瑜起身看着茫茫大海，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渺小。 王修诚默默的收好渔网，开口道。 “苏公子，你还没见过海带吧？” “没有，这下面有海带吗？” 苏瑾瑜打量着水面，却只看得见晃动的海水，其他的根本看不见。 “自然有，苏公子稍等，我下去采。” 话落，王修诚脱了外衣跳入水中。 水面被砸出一个水花之后又归于平静。 苏瑾瑜有点紧张。 “渔民的水性都很好吗？” “那是自然，水性好有时能保命。” 苏瑾瑜认同的点头，这时王修诚已经从海里冒出头，手里抱着一大把海带，白如忙上前将他拉上来，又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忙活了片刻才停下来。 苏瑾瑜在一边看着，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苏公子，这就是海带了。” 苏瑾瑜点头。“我能否也下海去采摘一些海带？” 他有点欲欲跃试，没有什么比自己动手更有成就感了。 “苏公子水性如何？” 白如并没有拒绝，有他们两个水性好的在这里，倒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尚可。” 苏瑾瑜都这样说了，王修诚只好道。 “那请苏公子去船舱里换上我的衣服吧。” 苏瑾瑜没有犹豫，跟着王修诚进去换衣服了。 片刻之后，他穿着王修诚的衣服出来，尽管如此，依然不损他的英俊。 不得不说，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察觉到她的目光，王修诚催促道。 “苏公子，你先请。” 苏瑾瑜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入海水中，他很快适应了海水放松自己的身体慢慢下沉。 接着王修诚跳了下来，在水中带着他去了采摘海带的地方。 苏瑾瑜的水性虽然不错，却比不上从小在海面长大的王修诚，他顾不上看清海带，随意扯了一把就浮出了水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海鲜酱 白如忙将他拉到船上，还没等她去拿毛巾，王修诚就快速爬上船将毛巾递给苏瑾瑜。 “擦擦吧。” 苏瑾瑜躺在甲板上，歇了会儿才缓过来，接过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便放在一边。 “是我浅薄了，打渔确实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苏公子先去换衣服吧，若是着凉了，那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王修诚及时开口。 “好，我先去换衣服。” 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很不舒服，而且这样在女子面前也很不礼貌。 片刻之后，苏瑾瑜换好衣服出来。 “我们回去吧。” 该见识的他都已经见识过了，他也该回去了。 “好，我们也该回去了。” 苏瑾瑜上了钱先生派来的船，王修诚又把刚才打捞到的东西都搬上去，这才回到自己的船上。 “好了，我们不是同一个方向，就先走了。” “告辞。”苏瑾瑜微微拱手，目送他们走远。 回到家，白如立刻让王修诚洗了个澡，这才和王修诚把所有的渔网都找出来。 目前的渔网大部分都是用草藤做成，并不是很牢固，他们的渔网基本上下一次网就要修补一次，十分不便利。 王修诚见她眉头微蹙，担忧道。 “小如，怎么了？没什么。”白如看向王修诚。 “修诚，等特制的渔网制成，到时候我们叫上张立天和王海一起吧。” 这种渔网本身就很沉，再加上鱼就更沉了，他一个人拉费力不说，还容易受伤。 海水里的细菌很多，若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当然可以。”王修诚将她拉起来。 “小如，以后别跟苏瑾瑜靠那么近好不好？” 他虽然心里都明白白如的心意，可看着白如和苏瑾瑜站在一起，他还是心里不舒服。 “好，以后我离他远远的。” 白如很爽快的答应了，毕竟在她心里，王修诚才是第一重要的。 “小如，你真好。”王修诚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褐色的瞳孔倒映着白如的脸。 胡三春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刚想离开，白如已经听到动静避开王修诚的目光。 “娘，今晚想吃什么？” “今晚我来做吧，你们天天奔波，本来就够累的了。” 胡三春心疼白如，恨不得什么都不让她做。 “娘，我们不累。” “那也不行，再过几日你就要成亲了，这几天可不能再出门了，外面的日头那么大，若是晒黑了怎么办？” 在外人眼里她已经嫁人了，但在胡三春眼里，这一次他们才是真正的成亲。 “娘，我晒不黑的。” 白如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很幸运，她是那种越晒越白的肤质。 胡三春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是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娘别生气，我都听你的。” 白如忙求饶。婆媳俩闹了一会儿，胡三春才开口。 “好了，你先去看看，我做的被面喜不喜欢？” “娘做的我都喜欢。” 白如这话不是奉承，胡三春的针线活儿是真的好，比她的好了不知道几倍。 “那也要去看看。” 胡三春将白如拉到房间，当看到被布置的十分温馨的房间时，白如的眼眶有点发红。 “娘，您辛苦了。” “说什么傻话呢，娘啊，就盼着你们成亲，然后夫妻和美，日后再添几个可爱的孩子，娘就高兴。” 说到孩子，白如有点羞涩。 “娘，我都还是个孩子呢。” 虽然在这个时代，但她也不想太早生孩子。 “娘知道，所以娘说日后啊，等你身子骨儿长开了再生，这样对身子好。” 胡三春不是恶婆婆，自然是怎么对白如好怎么来。 “娘，您怎么这么好呢。” 白如的眼圈通红。 “你这孩子，怎么就哭了，快别哭了，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才不羞呢，我就是想哭。” 白如任性的哭了一回，这才彻底冷静下来。 房间里的摆设不算多，但也不少。 一张大床摆在靠墙的位置，前面是桌子凳子，旁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衣柜，衣柜是白蒲送的，刚刚上的漆，看起来十分光滑，还有一些其他大大小小的东西，将房间装点的满满当当。 床上套着大红的床幔，窗子上还挂着白如特意要求的窗帘，处处都附和白如的要求。 看完了房间，白如去了厨房。 她没有别的能感谢胡三春，只能做些好吃的报答她。 白如在厨房忙碌着。 胡三春在灶前烧火，柴火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白如正在做饭，忽然发现海鲜酱没了。 “娘，海鲜酱什么时候吃完了？” 这是她从手机厨房里拿出来的，量并不多。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开手机厨房了，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新的功能。 “上次张大婶过来，我就给她送了一些，这不就没了。” 胡三春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白如做的，送的还挺多。 白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海鲜酱做起来其实并不难，就是配料比较多。 她忽然想到再过九日就是乔迁之喜，她却什么准备都没有。 想到这里，白如决定明天做海鲜酱，海鲜酱这种东西，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入菜，是非常好的调料。 胡三春将白如发呆，还以为她舍不得。 “小如，张大婶是个老实本分的，上次她来做客送了不少果子，我也得准备点回礼……” “娘，我就是在想多做点海鲜酱，您想太多了。” 白如没想到胡三春这么紧张。 “娘，我打算以后做海鲜酱卖，您觉得怎么样？” 她故意岔开话题。 “自然是好的，小如做的东西那都是顶顶好的。” 胡三春俨然是她的忠实迷妹。 “娘你净夸我，我哪有这么好。” 嘴上这么说，但白如心里却在盘算做海鲜酱的可能性。 若是做好了，她可以售卖给钱先生，又是一笔收入。 想到赚钱，白如立刻有了动力。 “怎么不好，我们家小如啊，哪儿都好。” 在外强悍厉害，在内却孝顺懂事，这样的儿媳妇儿都不好，那还要怎样才算好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酱 白如羞涩一笑，没在跟胡三春争论。 吃过饭，白如回到房间开始列清单。 做海鲜酱最重要的就是酱，而据她所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种东西，所以她要先把酱做出来，才能做海鲜酱。 而做酱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最主要的就是精选黄豆，黄豆是做酱料的主要材料，然后是酱引子。 她曾经用玉米面做过一种酱，味道一绝。 好在这个世界是有玉米的，倒也方便许多。 写好了这两样，白如将其他的材料写了上去。 密密麻麻写了一页的纸，白如才把东西放下。 说到做酱，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鱼露酱。 做鱼露酱最重要的是鱼露。 而鱼露，又称鱼酱油、胰油，胶东称为鱼汤，临海一带称为虾油，是一种风味独特的水产调味品。 鱼露的制作方法不难，一般以低值鱼虾和其他的水产品下脚料为原料，利用鱼体内所含的蛋白酶和其他酶，加以发酵酿制、分解而成。 鱼露一般呈红褐色，透明有光泽，营养丰富，味道独特，很受欢迎。 而鱼露酱的主要材料就是鱼露。 鱼露酱的做法不难，她只需要备好材料，就完成一半了。 白如想，既然她要做酱，那就多做一些，酱这种东西，只要保存得当，一般可以放置很久。 白如把想到的都写了上去，足足写了几页纸才放下。 王修诚进来时，白如还没放下笔。 将白如坐在一边专注的写写画画，王修诚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着。 等她写完了才上前。 “小如，你在写什么？” 他从未问过白如为何会写字，而白如也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过。 白如放下笔。 “明天我们去一趟临城吧，去买这上面的东西。” 白如把写好的清单摊在王修诚面前。 “你把没有听闻过的都划掉吧。” 白如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可不想引来什么麻烦。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大多愚昧，但聪明人也不少，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王修诚接过看了几眼，拿过笔划掉一些从未听过的东西还给白如。 “好了。”白如看着自己稚嫩的毛笔字，推到王修诚的面前。 “修诚，你来写吧。” 她的字太丑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则是不愿意再暴露自己的秘密。 王修诚什么都没问，接过笔默默的摘抄了一遍。 王修诚的字其实还不错，至少比白如的字好很多。 白如盯着清单看了一会儿，忽然问。 “修诚，你有没有想过去念书？” 王修诚一愣，他显然没想到白如会说这个。 “其实我以前念过，只是我实在不是念书的料，后来就由荣阳去念了。” 白如了然的点头。 “那我们不说这个了，时辰不早了，早点睡，明天要买的东西多着呢。” 一想起做吃的，白如就干劲儿十足。 王修诚收好笔墨，目光落在白如身上。 “小如，你打算做什么？”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白如，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种感觉让王修诚心里不太舒服。 “我打算做酱料，各种各样的酱，海鲜酱、鱼露酱、麻辣酱、清油酱……” 酱料的种类实在太多，白如说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不过目前我能做的不多。” 王修诚喜欢她神采飞扬的样子，特别的鲜活，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都鲜亮了几分。 “你能做的已经很多了。” “娘刚才才夸我呢，你可别再夸我了。” 白如总觉得被自己的家人夸感觉怪怪的。 “好，不夸你了，早点睡。” 王修诚爬上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再过几日，他就可以把符纸剃了，然后在新婚之夜，让白如看到他没有胡子的样子。 想到这个，王修诚忽然坐起来。 “小如，我们是不是还没有给钱先生，陈先生以及苏公子请柬？” 他可不是无的放矢，他很清楚，在这些人的眼中，他和白如是不般配的，他偏要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知道，白如是他的妻子，让苏瑾瑜死心。 “请柬你来写吧。” 白如有自知之明，她的字实在拿不出手。 王修诚默了片刻。 “这样吧，我们明天先去把荣阳接回来，然后让他来写。” 家里有个读书人，那么读书人的事自然应该交给他。 白如忙点头。 “这个想法不错。” 请柬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翌日一早，白如跟胡三春表面了要出门，胡三春不赞同的看着她。 “小如，你就让修诚自己去吧，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认识路吗？” 胡三春开明又传统，她总希望白如的后半生能过的平安顺遂。 白如恳求的看着胡三春，然而胡三春这一次格外的铁石心肠，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出门。 无奈之下，王修诚只好自己去了临城。 白如难得留在家中，她却没有闲着，把家里的陶罐都洗干净。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王修诚买材料回来了。 至于那些买不到的，她打算暂时用手机里买来的补上，至于以后如何，白如现在也没时间去想。 王修诚是在下午时分回来的，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王荣阳。 一段时间不见，王荣阳比之前高了一些。 见到白如和胡三春，他忙见礼。 “娘，嫂子，我回来了。” “荣阳回来了。” 胡三春自然很高兴，拉着王荣阳问长问短。 王修诚则将白如需要的东西都搬到了厨房。 看着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厨房，白如捋起袖子开始做酱料。 她要做的是最基本的酱料，有了这个酱料，她就可以做出其他的酱料来。 王荣阳见他们忙碌，忙去帮白如打下手。 白如把黄豆挑好倒入锅中开始熬煮。 黄豆是所有酱料的基本原料，当然也有列外。 需要将黄豆住的透烂，而黄豆比较硬，大约熬到傍晚，白如才将煮好的黄豆捞起来。 捞起来之后，等待白如冷却的间隙，她将锅洗净，然后粉放入锅中小火慢炒至熟，然后用开水烫。 随后将躺好的玉米糊像揉面团一般不断的翻转揉捏。 白如是没力气的，而且她也受不住烫，因此这项伟大的工序就交给了王修诚。 一家人忙碌了许久，才勉强把原料做好。 因为王荣阳回来，白如准备做点好吃的犒劳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家团聚 白如将收拾好的鱼拿出来，准备做一道冻鱼。 冻鱼是一道湘菜，味道非常鲜美特别。 白如将洗干净的鱼切段备用，把姜切丝，蒜拍碎。 锅中烧油，等油温差不多了，将姜丝放入爆香，随后放入鱼段。 待鱼段变黄便放水，水没过鱼块就好。 待水煮开，用筷子将鱼刺挑出。 随后将切好的各种调料放入，想了想白如将剩下的海鲜酱放了一点进去，冻鱼的色泽更加好看。 白如满意的将做好的冻鱼盛起来放到一边等它冷却。 其实做冻鱼最好的办法是冷藏冰冻，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冰箱。 好在院子里有一口水井。 “修诚，你找个东西把这道菜挂在井里沁凉，我再做其他的菜。” “好。”王修诚十分期待白如的下一道菜，拿着冻鱼出去了。 下一道菜白如倒是没有再做鱼，而是将王修诚买回来打大骨剁开放入锅中，她又将海带做成海带结丢入锅中一起熬煮。 很快水就煮开了，浓郁的香味儿回荡在厨房里。 王荣阳忍不住吞口水。 “嫂子，你们在家天天都吃好吃的吗？” 那他岂不是太亏了？嫂子好不容易去一趟学堂，做的饭菜只有唐裕先生能吃到，他也太惨了。 王荣阳的表情太生动，白如不忍心打击他，摸着下巴道。 “还好吧，我也不是天天做饭。” “那就好。”王荣阳松了口气。 胡三春看着相处融洽的叔嫂俩，眉眼间满是慈爱的笑。 柴火熬骨头汤还是挺快的，白如将浓香的汤盛起来，又炒了两个时令蔬菜，晚饭就做好了。 这时冻鱼也差不多了，王修诚将冻鱼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冻鱼是凉而不冰嘴，适口滑爽；冻汤汁有如琥珀一般晶莹，色美味鲜。 摇曳的烛光下，冻鱼的汤汁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不管是王修诚还是胡三春，都从未尝过这样的鱼，一个个看着这道菜有点不知如何下手。 白如取了菜刀将冻鱼划了几刀，然后夹了一块放到胡三春的碗里。 “娘，你先尝尝。” “好，那我就先尝尝。” 胡三春拿起筷子把冻鱼放入嘴里，冻鱼的口感微凉，鱼的香味儿和调料的味道在胡三春的口中层层叠叠的铺开，让人欲罢不能。 “好，好吃！” 胡三春吃的眼前一亮，看向白如的目光更加慈爱了。 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又落在王荣阳的身上，也不知道以后荣阳的媳妇儿是怎么样的。 “娘，你快吃，再不吃就没了。” 王荣阳已经很久没有尝到白如的手艺了，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白如有点心疼。 “慢点，这次回来多住几天，这几天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嫂子，我想跟您学做菜好不好？” 他不想再吃难吃的饭菜了，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当然可以。”白如倒是不觉得男孩子做饭有什么，她担心胡三春会有想法，下意识的看向她。 王荣阳也看向胡三春。 胡三春有点好笑。 “你们看我做什么，你们想学就学，想教就教，我们家可没有所谓的君子远庖厨的说法。” 而且白如的厨艺这么好，别人想学都没机会呢，荣阳一点都不亏。 “就知道娘最好了。” “行了，吃了早点睡，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胡三春看着儿子，提醒道。 “知道了娘。”王荣阳放下碗筷，却没有回房，而是帮着白如收拾好了厨房，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还没有正式搬进来，他的房间就在白如他们的隔壁，一家人还和以前一样住在一起。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王荣阳就起来了，先去海边捞了一些新鲜的鱼回来，然后清理干净等待白如起床。 白如起来时，看到厨房里的鱼都惊呆了。 “荣阳，这些鱼都是你打捞的？” “嗯，够不够？” 王荣阳对自己的厨艺没有信心，所以干脆多备一些。 “当然够了。” 白如对王荣阳好学的精神十分敬佩。 “那就好。”叔嫂俩一个学，一个教，在厨房忙碌起来。 而王修诚也没有闲着，收拾房间的的收拾房间，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转眼到了中午，白如看着满桌子的鱼，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倒不是王荣阳做的不好，而是他在厨艺上居然十分有天赋。 白如的嘴角抽了抽，果然，天才就是天才，不管是读书还是做饭，都手到擒来。 胡三春和王修诚进来，也看到了这些菜，她惊讶的看着王荣阳。 “这些都是你做的？” “娘，要不要尝尝？” 王荣阳十分高兴，从前的时候，家里也没人让他做饭，因此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有天赋的。 “可这也太多了，不然送一些到张大婶家？”白如想了想道。 “不如请张大婶一家过来吃饭吧。” 送菜过去太惹人注目了，虽然现在他们在村里没有人找麻烦，但不代表他们就接受他们一家人了。 “也好，修诚你去吧。” “好。”很快王修诚将张立天一家带了过来，当看到满桌子的菜色时，张立天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他的两个弟妹更是眼巴巴的看着。 胡三春最是心软，忙给他们盛了饭吃了起来。 多了张立天一家人，战斗力大增，满桌子的菜总算被消灭光了。 张大婶帮着胡三春洗碗，感叹道。 “胡妹妹，你这儿媳妇儿太能干了。” “你女儿也不错啊，你家几个孩子也不错，能干又懂事。” 老姐俩聊着天，时间一晃而过。 吃过饭，张大婶带着孩子们告辞。 白如看着王荣阳。 “荣阳，这几天我把我会做的菜都交给你，等乔迁之喜那一日你下厨吧。” 她那天是新娘子，下厨总归不妥当，但王荣阳完全可以。 “好啊。”王荣阳挺喜欢做菜的，一口答应。 “那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如一边教他做菜，一边让王修诚出海打虾米海蜇等海产品。 趁着还有时间，她要让王荣阳都学会，争取在乔迁之喜那一日做一桌别开生面的席面。 第一百二十章 海蜇 转眼就到了乔迁之喜的前三日，这日一大早，白如就背着胡三春跟着王修诚出海了。 等胡三春知道时，白如已经徜徉在大海之上。 她气得无可奈何，最后还是王荣阳安慰她。 “娘，嫂子想去就去吧，在外人眼中，她早就是我们王家的媳妇了，何必在意这个？” 这几日王荣阳学厨艺学的非常开心，因为他有天赋，许多东西不需要刻苦练习就能做到。 “也罢，随她去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该操心的胡三春半点没有落下。 海上，白如看着茫茫海水。 “修诚，你见过海蜇吗？” 王荣阳摇头。“那我们待会儿就打海蜇吧。” 白如并不失望，毕竟海蜇不算是鱼，它是一种水母，海蛰的外形犹如一顶降落伞，也像一个白蘑菇，长相十分独特。 同时海蜇的营养十分丰富，据测定，海蜇中含有蛋白质、脂肪、无机盐、钙、磷、铁、碘、等各种营养物质。 而且它对人体十分有益，是十分适合人体的食物。 “小如，你怎么对这些东西如此了解？” 王修诚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因为再过三日，他们就要做真正的夫妻了，他希望白如能坦诚相待。 白如微微一顿。 是她太过得意忘形了，王修诚是她的枕边人，自然能看出她的不同。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不能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在那个世界，她算是辜负了王修诚。 实际上她很清楚，她还没有爱上王修诚这个人，她只是想要弥补对前世王修诚的亏欠。 相处了这么久，白如十分清楚，这个王修诚和前世的王修诚并不是同一个人，他们是不同的，这个他会吃醋，会嫉妒，但前世的王修诚却不会，他太克制，太冷静。 “修诚，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嫁给你的吧。” 王修诚点头。 “那个时候我濒临死亡，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多了一些奇怪的记忆，那些记忆告诉我这些东西。” 这解释半真半假，但其实也和真相差不多了。 王修诚狠狠的震惊了一下，原来，那个时候白如就发生了变化吗？ 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经历了一世重生而来？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王修诚上前紧紧的抱住白如。 “小如，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提了，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白如被他牢牢的禁锢在怀里，有点动弹不得，但她没有挣开王修诚，而是环抱住他的腰，轻声道。 “好。”两人抱了一会儿方才彼此，白如站在甲板上盯着海面。 忽然她看见前方有几个透明的海蜇游过，白如眼前一亮。 “修诚，快拿渔网来！” 王修诚没有丝毫犹豫，配合默契的将渔网给了白如。 白如将撒网入海，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才道。 “快拉网！” 两人合力将半网的海蜇拉了起来，同时里面还有一些其他的鱼。 白如看着米白色的海蜇，满足的笑了。 “修诚，今天晚上又有新菜了。” 这个世界虽然又许多不足，但海洋的生物种类却比后世多太多了，大概是这个世界还没有被污染，而且打渔的人少的原因吧。 “这就是海蜇吗？” 王修诚看着那一团白白的东西，其实他以前是见过的，只是不知道它的名字而已。 “没错，这东西可好吃了，等回去我就做给你吃。” “好，我等着。那我们再去打一些海蟹和海虾回去，已经过了几天了，大酱也差不多了，明天把海鲜酱做出来，到了那一日就能用了。” 每当白如说起吃的，眼中总是绽放出一股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王修诚默默的收回视线，将船开到一边开始打捞海蟹。 转眼到了午时，他们载着满船的东西回了家。 到了渡口上，两人看着满船的东西，有点无奈。 “修诚，等这次的事情过了，我们去买一匹马吧。” 到时候弄个马车，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为何不买牛？” 他虽然是渔民，但长宁村大多数人都种地，相较之下，牛更加实用。 “我们家又不种地，买牛做什么。” 白如从来没打算种地，毕竟这方面她完全不熟悉，再说了，海里的东西就够她一辈子发掘了。 “那就依你。” 白如笑的满足。 “修诚，你最好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恰好在这时，张小狗几人从林子里出来，看到他们，张二狗终于鼓足勇气上前。 “夫人，要不要我们帮你们把东西搬回去？” 白如看了王修诚一眼。“修诚，你来决定吧。” 他们总归是要融入长宁村的，而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这几个少年只是误入歧途而已，如今他们已经知错能改，她或许不会帮助他们，但用平常心对待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那就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家，放心，我们会给工钱。” 王修诚自己没发觉，其实他如今的行事和说法方式都潜移默化的跟白如靠拢了。 有了他们帮忙，总算把东西都搬回了家。 王荣阳看着奇怪的海蜇却是眼前一亮。 “嫂子，这个东西要怎么吃？” 白如，这小子果然得了她的真传，看到新鲜的东西不是好奇是什么，而是好奇怎么吃。 很好，很有她的风范。 “这叫海蜇，可以做的菜就多了去了，有海蜇汤，凉拌海蜇……” “你想学吗？” “嫂子教我就学。” 王荣阳一脸迫不及待，白如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想学就直说，我本来就打算教你，今天我就先教你怎么处理海蜇吧。” 海蜇有轻微的毒性，若是处理不当，可是会中毒的。 “好。”王荣阳鞍前马后的跟在白如身后，看她言传身教的教他去除海蜇的触须和头部。 “这样就好了吗？” “嗯，现在我们开始做海蜇汤吧。” “好。”白如去了厨房，将海蜇洗干净切丝，然后准备葱姜蒜等各种调料。 准备好之后，白如将海蜇丝焯了一下，然后将海蜇丝放入凉水中。 随后将蒜捣碎，放入陈醋搅拌，然后将葱姜蒜，搅拌均匀之后倒入海蜇之上，在淋上一点香油，最后撒上香菜，一道海蜇汤就做好了。 实际上它属于凉菜，但这并不影响它的美味。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修诚失踪了 剩下的就交给王荣阳了，白如来到院子里和王修诚一起处理这些海鱼。 “小如，明天我再出海一趟，多打一些鱼回来。” 村子里的人自然是要请的，还有钱先生等人，席面不能差了，而海边最多的就是各种海货，他自然不会吝啬。 “好，你要小心点。” 白如随口嘱咐了一句，转眼就到了第二天，王修诚独自出海，白如在家里做准备。 转眼到了中午，王修诚还没回来，白如不由得着急起来，往常他出海都会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赶回来，可今天午时都快过了，还没见到他。 白如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跟胡三春说了一声，急急忙忙的跑到渡口边，却没有看到船，更没有看到王修诚。 白如心里愈发慌张，又跑到张立天家，准备跟他借船，张立天不放心她，就陪着她一起出了海。 海水忙忙，白如心急如焚，找了许久才找到已经翻转的船，白如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们家的船。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纵身跳入水中飞快的游到船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王修诚，白如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曾以为她是不爱王修诚的，可这一刻她才明白，其实她早就爱上王修诚了，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若是王修诚真的葬身海底，那她又该如何？ 白如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满心绝望。 “嫂子你别着急，我们再找找，说不定王大哥躲起来了呢。” 张立天一边安慰白如，转眼跃入水中寻找王修诚。 然而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两人都陷入绝望。 打渔就是这般，有时候一场风浪袭来，便尸骨无存。 可今天风平浪静，阳光明媚，丝毫不像是有风浪的样子，船却翻转在海水中，王修诚也不见踪影，他到底去了哪儿？ 白如趴在船上，绝望的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只觉得它就像是一个怪兽。 “修诚，修诚你回来，以后我们都不打渔了，你回来好不好？” “嫂子，您别这样……” 张立天看着白如，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如根本听不进张立天的话，她绝望的大喊。 “修诚，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啊。” 然而不管她怎么喊，也得不到回应。 “嫂子，你别这样，要是王大哥知道，一定会心疼的。” 张立天也快哭了，他想到多年前，村里的许多长辈也是这样葬身于海底的，后来村里的就不打渔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王修诚竟然也遇到了这种事。 “不，他一定没事的，他绝对不能死，我们还没成亲呢，我还没给他生孩子，他怎么能死？” 白如此刻根本无法思考，她只想让王修诚回来。 “嫂子……”张立天泪眼朦胧，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了想，他跳到海水中将王修诚的船费力翻了过来，然后仔细将船上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船上有被啃咬过的痕迹。 “嫂子，您快过来看看。” 白如以为张立天有了消息，强撑着爬到船上，当看清船上的咬痕时，她更加绝望。 这是鲨鱼的咬痕，若是王修诚真的遇到了鲨鱼，那他极有可能凶多吉少。 一想到这个可能，白如就心如刀绞。 “嫂子，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多叫一些人过来帮忙找找，说不定他被别人救了也不一定。” 其实张立天也明白，这样的可能微乎极微。 可他不愿白如这么难过。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如果……如果他回不来了，我……” 后面的话白如说不下去了，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海面，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可……”张立天还想再劝，可看白如这样他也知道白如听不进去劝。 他叹了口气。“那你在这里，我回去叫人来。” 白如没吭声，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真的是神选之子，真的希望有海神，这样她就能恳求海神将王修诚还给她。 可她比谁都清楚，这根本就不可能。 “修诚，王修诚，你回来呀！你回来呀！” 空旷的海面上回荡着她孤寂的喊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张立天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心里更难过了，加快了动作。 一个时辰之后，张立天将王荣阳和张二狗等四人叫了过来。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阳光明媚和煦，但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心情愉快，尤其是王荣阳。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看到白如，他立刻跳到船上。 看着脸色苍白，神情萎靡的白如安慰。 “嫂子，我来了，我会陪你一起找大哥，大嫂这么好，他一定舍不得离开的。” 然而白如根本听不见他的话，目光痴痴的看着前方。 王荣阳从未见过这样的白如，在他的记忆中，白如是鲜活的，是彪悍的，可这一刻，她却脆弱的像一个孩子。 “嫂子，您别这样，大哥若是真的没了……” “不，他没有死，他一定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了，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白如急急的打断王荣阳的话，语气坚定又认真。 王荣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白如嫁到他们家，就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可现在，她的天塌了。 王荣阳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他红着眼眶，声音哽咽。 “嫂子，您这样如果我大哥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不知是那句话触动了白如的内心，她总算清醒过来，声音嘶哑道。 “你们回去吧，先别告诉娘，修诚是在这里消失的，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他若是一天不回来，我就守一天，他一年不回来，我就守一年。” “嫂子……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至于娘那里……你如实跟她说吧，家里还有一些银子，足够你们用几年。” 听她把未来的事都安排好，王荣阳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如果，如果今天出海的是他，大哥是不是就不用出事，嫂子也不用这般？ 将白如异常坚决，王荣阳垂下头。 “那我先回去跟娘说一声，晚点我送些东西过来给你。” 白如没在说话，目光又重新落在了海面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归来 王荣阳没办法，只好离开。 而张二狗等人却留了下来。 当初是白如无意间救了他们，现在她遇到事情了，他们理应帮她，哪怕她并不需要。 白如就这么不吃不喝的守着。 此时，长宁村外面，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暗处，看王荣阳失魂落魄的回来，他心里有了底，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长谷村。 “里正，我打听过了，王修诚出海打渔没回来，说不定被风浪卷入海底喂鱼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达。 自从上次他被王修诚和白如赶走之后，他就一直记恨在心，伺机报复。 正好昨天晚上李伟旭找了过来，两人一拍即合，他趁着夜色，在王修诚的船上动了手脚。 “你果然不错。” 李伟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王修诚再有钱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没了命。 跟他李伟旭斗，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李伟旭心中得意，警告王达。 “这件事你别告诉任何人，否则我饶不了你。” “里正放心，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 王达也很高兴，王修诚活着时，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如今王修诚不在了，他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你回去吧，记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也从来不知道王修诚出事的事。” “里正放心，我心里有底。” 杀人可是犯法的，他怎么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白如对此一无所知，她在海上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晚风吹来，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张立天带着胡三春过来，借着月光，胡三春只觉得她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心疼的不行。 “小如，我们先回去吧，修诚他一定会回来的，你若是把身子熬坏了，他会心疼的。” “娘，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等修诚，他既然舍不得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因为长时间没喝水，白如的喉咙干的冒火，但她却一无所觉。 “小如，你听娘一句劝，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胡三春哭得满脸都是泪，一边是对白如的心疼，一边又咒骂老天爷如此无情，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却又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打击。 “娘，您回去吧，别劝我了，我不会回去的。” 白如是铁了心要留下，如果王修诚真的不在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如，你怎么这么固执啊，你才十几岁，若是……若是他真的不在了，娘就认你做女儿，日后再嫁一个好人家，何必守着他？” 作为母亲，胡三春自然希望王修诚活着，可她见不得白如如此作践自己。 “娘，我知道您疼我，可我真的不想回去。” 白如虚弱的笑了笑，脸色苍白如纸。 胡三春更心疼了，忙倒了水给她喂了一些。 白如没有拒绝，喝了水之后，她感觉好了许多。 “娘，您回去吧，您身子弱，吹不得风，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了。” 胡三春见白如心意已决，无奈的将准备好的被子给她盖上。 “那我就先回去了。”胡三春倒是想留下，可她怕自己病了，到时候白如还要操心。 “那我先回去，你……” 见白如又痴痴的看向海面，宛如一个望夫石。 胡三春叹了口气，坐上张立天的船离开了。 张二狗等人却没有离开，只是默默的守着她。 而此时，一个小渔村，昏迷了半日的王修诚终于醒了过来。 守着他的渔民见他醒了，顿时松了口气。 “你醒了？” 王修诚动了动，才发现胳膊被绑着，一阵阵钝痛袭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了。 意识逐渐回笼，王修诚想到晕倒之前他遇到了海兽，海兽咬了他一口又把他吐了出来，他被咬伤了手臂直接晕了过去，没想到在醒来会在这里。 “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修诚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不由得十分着急，急切的问。 “这里是张家村，我是在海上见到你的，那个时候你手臂上都是血，我吓坏了就把你带回来了。” 渔民是个老实人，仔细的解释了一遍。 王修诚满心感激。 “多谢大哥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我就喂鱼了。” “兄弟客气了，都是在海上求生的，谁没遇到点意外呢。” 王修诚深以为然，挣扎着下了床。 “兄弟你别动，大夫说你失血过多，等好好养着。” “可我家人若是见到不到我，一定会担心的，我一定得回去，还请大哥帮我。” 说着王修诚直接跪了下来，离开时白如还嘱咐他早点回去，可他却耽搁了这么久，白如和娘他们肯定担心坏了。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渔民没办法，只好扶着他上了船。 夜晚虽然不太好辨认方向，但渔民是老手了，还是将他送到了找到他的位置。 清冷的月色挂在天空，月色下，远处有一盏灯格外瞩目，王修诚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大哥，能不能快一些，前方有一艘船，我们过去看看。” “快不了了，你再等等吧。” 王修诚只好耐着性子等，但目光却始终落在那艘船上。 待靠的近了，王修诚终于认出来这是他的船，桅杆上挂着灯，灯下有一个女子躺在被子里，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 张二狗等人早就被白如赶走了，因此船上只剩她一人。 王修诚一眼就认出她来，心疼又小心的呼喊。 “小如……小如……是你吗？” 王修诚的声音很轻，他怕这是一场梦，吵醒白如梦就醒了。 “谁？修诚？” 白如此时已经有点恍惚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迷茫的抬起头。 只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子立在甲板上，正殷切的望着自己。 尽管夜色朦胧，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王修诚。 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滑落下来。 “修诚，是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事。” 白如哭得泣不成声，王修诚心疼极了，等船一靠近，他就跳到了船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抱住白如。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的，只要你回来就好。” 白如此时无比感谢，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但这件事却给她敲了警钟。 大海或许是宝藏，但也要有命去享才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打渔了 “小如，是这位大哥救我，如果不是他，我只怕已经被鱼啃的尸骨无存了。” 白如挣扎着起来看着对面破旧的小渔船，对着他磕了一个头。 “谢谢，谢谢你。” “弟妹快别这样，天色很晚了，你们快回去吧。” 渔民嘴角含笑，他是真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大哥，天色不早了，不如先去我家吧，我们也好感谢你。” 王修诚忙建议，他手上的伤很重，但渔民却愿意为他这个陌生人花钱，他想要报答他。 “这不好吧。” “大哥，没什么不好的，你是修诚的救命恩人，我们理应报恩。” 因为王修诚回来了，白如已经恢复了理智。 “大哥，请给我们一个报答您恩情的机会。” 白如是真的很感激，真心实意的想要报答。 渔民还在犹豫。 “大哥，我娘和我弟弟还在家里等着，而且晚上的海上不安全，您就别犹豫，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明日我在送您回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吧。” 商定之后，三个人趁着夜色朝着长宁村靠近。 因为王修诚受了伤，时间拖延了许多。 等他们回家，已经是月上中天。 王修诚上前敲了敲门，房里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门很快被打开，入目的就是王荣阳那张憔悴的脸。 王荣阳看到王修诚，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 “大……大哥，您真的回来了？” 王修诚拍了拍王荣阳的肩膀。 “嗯，我没事。” 然后退开一步，指着渔民道。 “是这位大哥救了我，你快去做些好吃的感谢他，然后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让他先住下。” 至于他，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太多，而且他确实失血过多，现在还有点头晕。 “原来是恩人。” 王荣阳朝着渔民作揖。 “恩人快请进来。” “王兄弟，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而已。” “快进来吧，天色不早了，早点吃完先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白如声音温柔的劝着。 渔民看了一眼天色，确实很晚了，便听话的进了门。 此时胡三春也听到动静出来，看到高大的王修诚，她哭得不能自已。 好久才止住哭泣，却只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胡三春看了一眼站在王修诚身边的白如，柔声道。 “好了，先去洗洗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嗯，那你们招待好这位大哥。” 王修诚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现在他只想休息。 “放心吧。” 白如忙扶着他回到房间，白如小心的帮他洗漱了一下，这才扶着他躺在床上。 因为担心王修诚，白如草草的擦洗了一下就在王修诚身边躺下。 “修诚，你回来真好。” “小如，你一定很担心吧。” 王修诚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们了，没想到他福大命大，活着回来了。 “都过去了，只要你活着回来，那些都不重要。” 白如紧紧的抱着王修诚的胳膊，大概是她紧绷的心情终于得以放松，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厨房里，王荣阳做了一堆的菜招待渔民。 “大哥，您贵姓？” 王荣阳陪着他吃东西问道。 “我姓张，小兄弟，你这厨艺也太好了。” “张大哥喜欢就多吃点。” 张渔民果然没客气，风卷残云一般把桌子上的菜吃的一干二净，揉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不好意思道。 “你这菜太好吃了，我没忍住。” “张大哥太客气了，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快去休息吧。” “那我就先去睡了。” 王荣阳带着他去了房间，等他睡下，王荣阳回到厨房，就见胡三春正在发呆。 “娘，您怎么了？荣阳，你说我们是不是杀生太多了？” 不是她迷信，而是当初王修诚和王荣阳的爹也是这样没的。 “娘，您别胡思乱想，大哥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虽然受了伤，但好好养着很快就恢复了。” 王荣阳以为她怕了，忙安慰。 胡三春却摇头。 “你不懂。” “娘，您快去休息吧，不管怎么说，大哥回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胡三春点头，心里却在想他们家没田没地，只能打渔为生，若是有钱了，还是得买些土地，这样也稳妥一些。 只是她也明白，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第二天一早，张立天就找上门来。 “王大娘，你们家的船怎么开回来了？” “立天啊，修诚已经回来了，就是受了点伤，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胡三春又清新又感激。 “回来了？”张立天惊喜不已。 “那就好，那就好，王大哥现在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他受了伤，还在休息呢，这样吧，晚点过来吃午饭，大家聚一聚。” 王修诚没事，张立天的紧绷的心彻底放下来，一听说有好吃的，他自然是忙不迭点头。 送走了张立天，胡三春回到厨房，给王荣阳打下手。 王修诚和白如起来时，王荣阳已经做好了饭菜。 而王修诚休息了一晚上，气色比昨天好了太多。 张姓渔民也起床了，打开门，他才发现这个房子大的惊人。 此时他才明白，他救的人只怕不是一般人。 “张大哥，先来吃饭吧。” 王荣阳热情的招呼。 他只好再次踏入厨房，当看到已经恢复了一些的王修诚，他欣慰道。 “看来恢复的不错。” “多亏了张大哥，如果不是您，哪儿有我的现在。” “好了，先吃饭。” 白如微笑着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海鲜汤。 美食当前，大家都顾不上说话。 吃完之后，白如从房间里取出一百两银子送给张姓渔民。 “张大哥，您救了我们家修诚，我无以为报，这些银子不算多，你一定要收下。” 他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用了，我只是顺手救了人而已，你们不用这样。” “张大哥，我嫂子给你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家的一番心意。” 王荣阳也劝。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说，他也不肯收。 无奈之下王修诚只好开口。 “小如，不然以后让他跟我们一起打渔吧。” 白如却摇头。“修诚，以后我们不出海打渔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养殖计划 这是她昨天就想到的问题，其实要想从海里获得货物，不一定要出海打渔才可以。 她还可以养殖各种生物，这对她来说并不难。 只是之前一直太过顺利，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还有另一个选择。 “不出海打渔？” 王修诚知道这次白如肯定吓到了，却没想到她被吓得这样厉害。 白如知道王修诚难以理解，但她真的怕了。 海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她绝对无法承受后果。 “修诚，这件事我会跟你慢慢说。” 王修诚点头，如果白如不希望他打渔，那他不去就是了。 “好，你别着急，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张姓渔民看着他们夫妻俩说得停不下来，默默的退到一边。 最后还是王荣阳上前打圆场。 “大哥，嫂子，你们可以晚点再说。” 被王荣阳提醒，他们终于回过神来。 “咳咳，抱歉。” 王修诚道歉。 渔民忙摆手。 “无事无事，只是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张大哥，两日之后我们要举行乔迁之宴，还请先生一定前来。” 王修诚开口。 “好，那两日之后我再来，你们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张大哥慢走。” 送走了张大哥，白如开口。 “娘，修诚，荣阳，我有一个打算，今天趁大家都在，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小如你想说什么就说，我是无条件的支持你的。” 经过这件事，胡三春对白如更加满意，自然不会阻拦。 “嫂子，我也支持你。” 王荣阳其实对庶务不是很精通，却也知道如今这个家全靠白如撑着。 他相信白如不会无的放矢。 “修诚，你呢？” 白如最后看向自己的丈夫，眼中满是期待。 看着白如那双眼睛，王修诚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但他是一家之主，不能任性妄为。 “小如，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们听过之后再做打算。” 白如并不失望，她喝了一口水道。 “我打算养殖。” “养殖？” 他们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实际上在这个时代，还很少有人专门养殖食用的生物，目前又养殖的大概只有马这种对国家有益的动物吧。 “没错，比如我们需要下海去采的海带，售价较高的海参都可以养殖。” 王荣阳学过很多知识，但养殖海洋生物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对此很有兴趣。 “可是我们要怎么养？”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总之我现在有这样的打算。”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陷入了沉思。 胡三春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没有任何看法。 “小如，是不是很难，如果很难就算了。” 她宁愿种地，起码稳定。 “娘，万事开头难，哪有因为难就不做了呢。” 白如嘴角带笑。 “修诚，你觉得呢？” “那你打算养什么？在什么地方养？” 这两个问题很关键，养这些东西不比养猪牛羊这些，对环境的要求很高，而且若是养不好，那就是满盘皆输，他不敢拿全家的希望冒险。 “这……我还没有仔细想。” 白如昨天就想到了这些，只是昨天太累了，她根本没来得及细想，现在说的也不全面。 王修诚温柔的揽住她的肩膀。 “我们现在还有时间，我受伤了需要静养，养伤期间，我们可以慢慢想。” “嗯，我会好好计划的。” “那你再回去歇歇，这件事慢慢想，不着急。” 胡三春心疼昨天白如在海上吹了半日的海风，她身子虽然不差，但到底是女子，若是留下病根儿就不好了。 “嗯，那我回房了，娘，你和荣阳也好好休息一下。” 昨天不只是她担忧，胡三春和王荣阳的担心绝不会少。 “去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胡三春神色温柔。 夫妻俩回到房间，白如坐在桌子前，认真的考虑到底要养什么，在什么地方养。 按照目前的条件，养殖的种类选择其实不多。 后世虽然养殖的种类较多，是因为有大部分种类是从国外引进，而现在她自然没有这个条件。 “小如，你先好好养身体，其他的慢慢想，不着急。” 而且王修诚心里还藏着一件事，昨天那件事发生的太奇怪了，由不得他不多想。 只是看白如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没打算告诉白如。 但他也不会就此作罢，他一定会查到底，若是意外，那这件事他自然没法追究，但若不是意外，他一定会让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修诚，你在想什么？”王修诚的表情太过凝重，白如自然能看出他心里有事。 “没什么，再睡一会儿吧。” 王修诚躺在床上，白如看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 “修诚，我看过船上的痕迹，那是被鲨鱼咬的，可鲨鱼一般不会攻击人的。” 对海生物的了解，白如胜过这个世界所有的人。 “鲨鱼？” 王修诚默了片刻，原本他是不打算提及的，没想到白如竟然自己想到了。 “你是说海兽吗？” 海兽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凶猛海生物的统称。 白如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她又在王修诚面前露陷了。 但王修诚什么都没问。 “是你说的鲨鱼，从前我们出海打渔，很少遇到，但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它直直的朝我冲来，我来不及反应就被它咬了一口，后来它又将我吐了出来。” 回想起那些记忆，王修诚的脸色有点难看。 白如明白他遇到的危机，上前抱住他。 “修诚，鲨鱼不吃人的，因为它觉得人肉很难吃，不过它的体积实在太大，你被咬到胳膊已经很幸运了。” 前世被咬断了腰，咬了脖子的人她也不是没见过。 “小如，我怀疑这件事有问题。” “我也这样觉得，但我们得罪的人其实挺多的，要想找出罪魁祸首，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时代又没有监控，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要找出幕后黑手确实不容易。 说起这个，白如苦涩一笑。 其实她以前是个老实的性格，从来不主动惹事，可世事弄人，她早就变了。 因为那样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寻找幕后主使 “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王修诚倒是没有白如那么消极。 白如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修诚，如今知道你回来的人并不多，不如我们隐瞒你回来的消息，然后去长谷村奔丧，你觉得如何？” 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她怕王修诚会忌讳这些。 “小如，这个主意虽然不错，但我不想你冒险。” 如果真的是长谷村的人，他们连自己都敢害，更何况白如。 “修诚，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件事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如果我们不及时把幕后黑手抓出来，以后我们日日都难以安眠。” 此时的白如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她绝不允许伤害了她的家庭的人还好好的活着。 “可是你……” “修诚，你听我说，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希望这件事在成亲之前解决，如果他们真的害了你，我这样回去，他们肯定会有反应的。” 白如非常笃定，她曾经也是坐过牢的，对于犯罪嫌疑人还是有一定的见解。 白如这么坚持，王修诚根本拗不过她。 “可你一个人去，我真的不放心。” “修诚，我们家也只有我去最合适。” 胡三春是个柔弱的性子，这种事她自然不适合。 而王荣阳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白如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见王修诚还在犹豫，白如坚定道。 “这件事不弄清楚，我于心难安。” 王修诚不愿意让白如去，又说不过白如，陷入了沉默当中。 气氛有点僵持，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两人都不愿意低头，双方都是为了对方好，却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如率先开口。 “修诚，不如这样，我们晚上悄悄回到长谷村，一家一家的试探。” 见白如总算打消了独自一人回去的想法，王修诚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仔细说说。”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你还活着，也就是说，在他们的眼中，你是一个……” 那两个字白如没法说出口，但王修诚却知道她的意思。 “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晚上回去，若是他们心中有鬼，肯定会害怕。” 这种法子在后世的电视电影中出现过许多次，效果显著。 “修诚，这个法子是不错，但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 白如不敢赌，虽然这个时代的人迷信，可若是有一个不迷信的呢。 “这个你放心，我从小在长谷村长大，对长谷村的每一个地方都了如指掌，不用担心找不到地方躲。” 可白如还是不放心，毕竟他现在还受着伤呢。 见白如还是愁眉紧蹙，王修诚伸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 “小如，你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可以躲到别人家去，不会被发现的。” 白如看着王修诚认真的双眼，到底无法拒绝。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我可以用化妆术假扮成你，我们同时去李伟旭家和王达家，你觉得可行吗？” 这两个人是白如第一怀疑的对象，李伟旭看似和煦，实际上功利心非常重。 当初在村里处处打压王修诚，就是不想让王修诚压他一头。 而王达更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他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他好的那种人。 “可你……” “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办，晚上我们就去。” 白如打断王修诚的话，态度十分坚决。 “好，我听你的。” 白如终于笑了，她爬上床和王修诚小睡了片刻，然后爬起来开始做准备。 假扮王修诚并不难，他常年留着络腮胡，根本没人见过他没有胡子的样子，加上晚上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人，白如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转眼到了下午，白如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吃饭时，白如和王修诚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胡三春和王荣阳。 一个老一个少，白如不希望他们担心。 吃过饭，白如借着散步的名义去了张立天家。 此时张立天正在院子里劈柴，看白如进来，他忙放下斧头，抹了一把汗水。 “嫂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有事。” 白如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小声的把计划告诉了张立天。 张立天一听就激动了。 “嫂子，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大半夜装鬼吓人，真是够劲儿。 看着张立天一脸兴奋的样子，白如有点无奈。 “你愿意去吗？” “当然愿意，嫂子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张立天连连保证。 “那今晚亥时我们坐你的船出发。” “好，嫂子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张立天再次保证。 白如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告诉张二狗他们一声，让他们不要透露修诚回来的消息。” 经过昨天的事，白如已经彻底对他们改观，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让张立天代为转告比较妥当。 “我知道了。”跟张立天说好白如回了家。 两人早早的上床，默默的等到夜晚的到来。 转眼天就黑了，白如确定胡三春和王荣阳都睡下之后，悄无声息的爬起来做准备。 她先将准备好的头发贴在下巴上，然后换上王修诚的衣服，准备好之后，两人趁着夜色出了门。 今天是月初，天空中只有浅浅的月牙儿，月光暗淡，两人摸黑走到渡口边。 张立天已经在那里候着，乍一见到两个‘王修诚’他吓了一跳。 “王大哥，嫂子呢？” “我在这儿呢。” 矮小的‘王修诚’开口。 张立天立刻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高！” “好了，走吧。” 白如扶着王修诚上了船，夜色中，张立天的小船摇摇晃晃的行驶在海面上。 一路上没人说话，张立天好奇的不行，但看他们一模一样的外貌，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宁村距离长谷村大概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抵达时，长谷村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睡着了。 白如和王修诚在渡口边下了船。 “张兄弟，你找个地方先把船藏起来，等我们回来再出来。” 虽然已经是亥时，但凡是皆有意外，白如连这个都想到了对策。 张立天点头。架着船很快消失在海面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中有鬼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两人鬼鬼祟祟的走到路口边，这里是一条岔路，一套路去李伟旭家，另一条路则是王达家。 两人暗中对视一眼，王修诚去了李伟旭家，而白如则去王达家。 黑暗中，两人谁都没出声。 他们都明白，装神弄鬼这种事最重要的就是那个被吓的人心中有鬼，这样的人一下一个准。 借着夜色，王修诚来到了李伟旭的窗后。 此时李伟旭正在房间里睡觉，不只是心中有鬼还是心虚，好巧不巧的，他梦见了王修诚。 梦里的王修诚浑身是血，身上的肉几乎被鱼啃干净，王修诚红着一张脸，一步一滴血慢慢的朝着李伟旭靠近。 李伟旭被吓得连连后退，嘴里不断的尖叫。 “别过来，不是我，是王达动的手，你要怪就怪他！” 大概是太过害怕，睡梦中的李伟旭声音嘶哑，似乎被吓得不行。 窗外，王修诚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笑一声，大力推开李伟旭的窗户，对着床上的李伟旭阴测测的说道。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啊啊啊！”李伟旭刚刚醒来就受到暴击，发出一连串的尖叫之后晕死过去。 听到动静的其他人推门而入，而王修诚已经抄小道跑远。 同一时间，白如选择的也是王达的窗口。 王达的心里素质比李伟旭强上许多，这么晚了他也没睡觉，而是在喝酒。 “王修诚，你终于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王达的语气中满是得意。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比过我，我才是王家最出色的子弟！” 王达的语气恶狠狠的，显然对王修诚的崛起很不满。 很多人就是这样，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比他强，他不会嫉妒，但若是有一天，比他弱的人变得比他强时，他就会百般不舒服。 王达就是这样的人。 “王修诚，去了地狱别忘了忏悔，你这样的人就该一辈子默默无闻，就该一辈子吃不起饭，就该一辈子抬不起头，凭什么比我好呢？” 王达似乎喝的有点醉了，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但他对王修诚的嫉妒恨却没有消减丝毫。 “哈哈，现在你死了，死了，哈哈哈哈……” 白如实在听不下去，她猛地推开窗户，压低了声音。 “王达，你害得我好惨啊，好惨啊……” 白如故意将声音拖的老长，巧合的是外面忽然吹起一阵风，白如的头发被吹的乱舞，微弱的光线下，更显隐身诡异。 王达喝的醉醺醺的，脑子本就不太清楚，乍一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吓坏了，扑通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口中喃喃。 “王修诚，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是李伟旭，是他指使我的，你若是要算账就去找他，别找我，别找我……” 白如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没再多留，循着夜色离开了王达家。 夫妻俩在路口会合，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的回到了渡口边。 王修诚吹了一声口哨，暗处的张立天立刻架着船过来将他们带走。 回去的路上就轻松的多。 张立天忍不住问。 “王大哥，嫂子，你们找到那个人了吗？” “嗯。”王修诚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想到李伟旭居然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杀人。 而白如的心情也差不多。 夫妻俩都没说话，沉默着回到长宁村。 白如洗了脸换了衣服躺在王修诚的身边。 “修诚，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他们竟然敢因为嫉妒就害人，白如绝不会放过他们。 “小如，这件事我来做，你安心等着吧，我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是他表现的太过老实，才让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他。 白如看着他的双眼，点了点头。 但她虽然答应了王修诚，不代表她不会出手。 其他不说，她还有一个神选之子的身份呢，长谷村的人不是迷信吗，她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小如，我们先睡觉，其他的等过了乔迁之宴再说。” 夫妻俩十分默契，不在提此时。 大概是心中有底，两人很快入了睡。 熬夜的下场是第二天早上两人没起来，不过胡三春和王荣阳都没有打扰他们，任由他们睡到自然醒。 来到厨房，王荣阳和胡三春两人已经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起来，甚至连张二狗等人也过来帮忙。 白如看到他们，面色有几分不自然。 倒是张二狗神色如常。 “嫂子，我又来叨扰了。” 张二狗主动开口，白如也不好沉默。 “嗯，晚饭就在这里吃吧，明天才是重头戏，辛苦你们了。” 白如这样对他说话，张二狗有点受宠若惊。 “我知道了嫂子。” 说着逃一般离开。白如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嫂子，您和大哥都回去歇着吧，这些事我可以搞定的。” 王荣阳到底是念过书的，脑子灵活，厨房这些事被他安排的妥妥当当。 白如对王荣阳向来放心，点点头之后回了房间。 “修诚，请柬都送出去了吗？” “那天我去接荣阳就在学堂写了，顺便就送出去了，你放心吧。” 因为马上就要办喜事，两人的心情比昨天好了许多。 “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安心等着吃就好了。”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胡三春过来敲门。 “小如，临城来人了，你出来接待一下吧。” 白如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院子里，发现来人竟然是黄师傅和金师傅。 看到他们白如颇为意外。 “你们怎么来了？” “白师傅，听说你们家要办喜事，东家怕你们忙不过来，特意让我们过来帮忙。” 实际上他们都清楚，帮忙是真帮忙，但他们也希望白如能指点他们几道菜。 白如也明白钱先生的用心，但白如还是很感激。 “钱先生有心了。” “白师傅，劳烦您带我们去厨房看看。” 他们来就是来干活儿的，自然不会浪费时间。 白如将他们带到厨房，就见王荣阳围着围裙，正在和各种食材奋战。 金师傅和黄师傅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白师傅，这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婚前一夜 “黄师傅，金师傅，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 黄师傅和金师傅再次看了一眼王荣阳，见他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不约而同的看向白如。 “白师傅，这……” “两位师傅你们可以考考我，我可是嫂子亲自带出来的徒弟，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提。” 他在厨艺上本身就有天赋，加上这几天都在刻苦的练习，他的厨艺自然突飞猛进。 而且他的起点和金师傅黄师傅就不同，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两位师傅怀疑的看向白如。 “两位师傅尽管考验他，千万别客气。” 白如都这样说了，两位师傅尽管心里有疑惑，却没有再质疑白如的决定，毕竟他们只是来帮忙的，而不是主人家。 “既然白师傅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位师傅对视一眼，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既然白如让他们不必客气，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白如看了王荣阳一眼。 “荣阳，带两位师傅去厨房吧。” “嫂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荣阳嘴角带着微笑，非常礼貌的将他们带到了厨房。 白如刚要回房，却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王夫人，这宅子挺大啊，不介意我在这里住几天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瑾瑜。 看到打扮的跟花孔雀一般的苏瑾瑜，白如的嘴角抽了抽。 “放心，这宅子别的没有，房间倒是不少。” 来者是客，而且白如想，若是她要搞养殖，苏瑾瑜这个人不可或缺。 钱家酒楼的销量虽然不错，但光凭钱家酒楼是无法壮大的。 “那我就住在这里了。” 苏瑾瑜摇着扇子，在宅子里参观了起来。 白如笑着点头。“修诚，带苏公子去房间休息。” 她是女眷，在这个男女界限十分严苛的年代，白如可不想惹上麻烦。 何况王修诚对苏瑾瑜本身就心存芥蒂。 “小如你去休息吧，我来招待苏公子就好。” 王修诚适时从院子里出来，走到苏瑾瑜面前。 “苏公子，请。” 苏瑾瑜看了白如一眼，又看了王修诚一眼。 “王兄弟，你这媳妇儿可不得了，你可的守好了。” “苏公子的话我记住了。” 苏瑾瑜摇着扇子，没在说什么。 王修诚将苏瑾瑜送到房间。 “苏公子，我们这里没有仆从下人，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跟我们说。” 王修诚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但他相信，只要他肯努力，就绝对不会比别人差。 “放心吧，小爷我也不是非要人伺候才能过日子。” 苏瑾瑜连连摆手。 王修诚陪着苏瑾瑜聊了片刻就回了院子。 “回来了？”白如正在收拾房间，其实房间已经收拾的很好了。 床上铺着胡三春亲自缝制的被面，床上放着红枣花生桂圆红枣，寓意着美好的生活和未来。 然后是红色的床幔，虽然颜色很浓烈，但白如却感觉到了胡三春的用心。 检查了一遍，白如坐在床边。 “修诚，这一切就像梦一样。” 回想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总算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这是梦，那我就陪你一辈子。” 他何尝不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呢，但只要白如在身边，家人还活着，就算是梦境又如何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伤好的怎么样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王修诚目光深沉的看着白如，总觉得白如的话意有所指。 白如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的关心王修诚的身体而已。 “那就好。”夫妻俩相对无言。 厨房里，黄师傅和金师傅对王荣阳五体投地。 之前他们还想从厨艺上为难王荣阳，可是在见识王荣阳的厨艺和天赋之后，他们就没有想法了。 原来真的有人是天生就吃这碗饭的。 “王兄弟，你有没有兴趣开酒楼？” 王荣阳要是开酒楼，必定座无虚席，名声大噪。 然而王荣阳摇头。“金师傅，我还要念书呢。” 他还记得白如跟他说过，让他考一个状元回家。 金师傅感觉自己胸口受到了暴击。 “好吧。”不想当状元的厨子不是好学子。 他还能说什么呢。 “金师傅，你帮我把这个肉切一下。” 他其他的都很不错，但刀功确实不行，刀功还是需要时间和历练的。 “好。”现在他们对王荣阳已经心服口服，完全是王荣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有了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帮忙，厨房里完全不用人操心。 房间里，胡三春坐在白如的身边。 “小如，今晚你和修诚就分开睡吧。” 虽然他们早就已经成亲了，但明天却是不同的。 一般来说，男女在成婚之前一段时间是不能见面的。 但他们情况特殊，这些规矩就不守了。 只是明天他们就要成亲了，今晚住在一起就不太妥当。 “我知道了。”白如明白胡三春是好意，而且这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单身之夜，虽然不能庆祝，但以后很难有这种独自过夜的机会了。 “你明白就好。”胡三春松了一口气，然后脸色尴尬的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放在白如的手中，不敢看白如的眼睛。 “这本书你看一看。” 说完逃一般离开。 白如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封面上写着‘避火图’几个大字。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顿时心中又暖又有几分不好意思。 原主的名声基本坏透了，但胡三春还给她这个东西，说明她打心眼里相信白如不是那样的人。 带着好奇，白如翻开了书。 看清第一页，白如面色如常。 因为书上的内容相较来说太普通了，她草草翻了几下就随手塞到枕头下，想了想出了门。 此时正是傍晚，橘黄色的夕阳洒在大地，为这个世界镀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如果不是周围的建筑不对，其实和后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苏瑾瑜的声音。 “白姑娘，请留步。” 这个称呼让白如眉头微蹙，她疑惑的回头看着苏瑾瑜。 “苏公子有何指教？”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胡三春的温柔 “指教谈不上，只是想跟白姑娘聊几句。” 苏瑾瑜一边走一边摇着折扇，一副俊美风流之态。 可惜白如心里只有王修诚，对他的作态毫无所觉。 “苏公子，您能来喝一杯喜酒，我很高兴，但你若是想捣乱，我绝不会姑息。” 她或许势单力薄，但她绝不会让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白姑娘言重了。” 苏瑾瑜有点无奈，旁的女子见了她恨不得扑上来，偏偏白如对他视而不见。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变丑了？ 白如没看到他的小动作，一边走一边问。 “苏公子想说什么？” “我刚才看到王公子受伤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个敏锐的人，见到王修诚的第一面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了。 “只是一点小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事，白如没必要告诉苏瑾瑜。 “看来白姑娘还是把我当外人啊。” 苏瑾瑜的语气有点受伤，但他内心对白如却多了几分敬佩。 “我们只是生意伙伴，仅此而已。” 说到这个，白如忽然想到养殖的事。 她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苏瑾瑜。 “不知苏公子可有见过养殖动物的？” 苏瑾瑜是做大生意的，他见过也不一定。 “动物？” 苏瑾瑜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你要买马？” 这是这个时代唯一被养殖的动物。 白如叹了口气。“没有，我就随口一问。” “白姑娘，我改主意了，我想请你跟在我身边，做一个管事，白姑娘意下如何？” 这是苏瑾瑜思来想去很久才决定的想法，他如今看似风光，但他家中还有不少的庶弟，家族里还有其他的子弟，他要想在偌大的家族中站稳脚跟，必须要一个好的帮手。 而白如毫无根基，但她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天赋，若是白如能为他所用，他定会厚待。 乍一听到这番话，白如有点愕然。 “多谢苏公子厚爱，但我目前不想离开这里。” 当年她选择海洋生物这个专业就是喜欢深海中那些神秘的动物，也想帮助那些濒临灭绝的生物。 只是世事弄人，她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污染，没有过度捕鱼，她的专业在这个世界派不上用场。 不过她的专业知识能让她在这个世界依靠海生物发家致富。 “不过苏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合作。” 白如虽然没有见过苏家其他人，但不管在任何一个年代，这种大家族中必定人才济济，苏瑾瑜想要脱颖而出，必须另辟蹊径。 “合作？”苏瑾瑜倒是没有瞧不起她，只是他好奇，白如所说的合作到底是什么。 “白姑娘可以说说看。” “我打算开一个养鱼场，想请苏公子帮忙。” 人脉是白如现在最缺少的东西，若是有苏瑾瑜从中周旋，她的路会好走很多。 “养鱼场？” 饶是苏瑾瑜走南闯北去过许多地方，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没错，就是养殖各种鱼，这样就不用费力到海里去打捞，可以减少一些风险。” 想到王修诚遭遇的危险，白如如今还心有余悸。 苏瑾瑜看在眼里，大致明白王修诚是怎么受伤的。 不过这是他们的私事，苏瑾瑜不好过问。 倒是他对养鱼场这个想法很感兴趣。 他很清楚，白如肯定有完整的想法，不然她不会贸然提及。 或许白如能给他惊喜也不一定。 “好啊，等事情过了，我们仔细聊聊。” “一言为定。一言为定。”苏瑾瑜嘴角带笑，一双桃花眼潋滟勾人，只可惜白如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苏公子自便。” 白如朝他点点头，转身回了家。 刚走到门口，王修诚就迎了上来。 “小如，该吃饭了。” 他什么都没问，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怀疑，但经历了生死，他再也不会怀疑白如对他的感情。 “修诚，我刚才就是跟苏公子说了几句话，没有……” “小如，我不会再怀疑你，也不会怀疑自己，所以不必解释。” 王修诚语气坚定。 “小如，我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所以日后不必再解释。”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会说这样的话，心中酸酸涩涩，却又十分快乐。 晚饭她是在房间里吃的，胡三春陪着她。 “小如，以后你和修诚就好好过日子，他若是对你不好，就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大概是高兴，胡三春今晚喝了点酒，染上了几分醉意，她说话就随意了一些。 “娘您放心，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今晚白如跟胡三春一起住，而王修诚则跟王荣阳挤在一个房间。 “那就好，娘啊，早就盼着修诚成亲，终于盼到了。” 胡三春醉眼朦胧，看着白如的眼中却充满了疼爱。 吃的差不多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时辰不早了，早点睡，明日一大早可就要起来了。” “我知道了娘。”前世她缺少的一切都在这个世界得到了弥补。 洗漱之后，白如和胡三春并肩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除了那些铭刻在心里的专业知识以外，白如发现自己对前世记忆已经比较模糊了。 辗转反侧了半夜，白如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感觉没睡多久，白如就被叫醒。 “小如，起来了。” 胡三春的声音温柔，白如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嗯。我准备了洗澡水，你先洗澡，然后换上喜服。” 养了这么些日子，白如比当初丰腴了一些，皮肤也更加白净，整个人都透露着不一样的光彩。 胡三春看着白如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今天你是新娘子，可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成亲一生就只有一次，胡三省希望白如不留遗憾。 “娘，我知道了。”胡三省的絮叨让白如心里甜蜜蜜的，她靠在白如的肩膀上撒娇。 “娘，我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担心不担心的。” “好了，快去洗澡，再晚水就要冷了。” 胡三春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越发慈爱。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婚礼进行时 “我马上就去。” 白如去了屏风后面，脱下衣服迈进了浴桶之中。 白如沐浴时，王修诚也没有闲着，他坐在镜子前，拿着一把刀端详着。 下一秒，他果断的刮下了自己的胡子。 他刮的很仔细，每一根发囊都没有放过。 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王修诚才满意的放下刀。 没有了胡子，王修诚很不习惯，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他这张脸虽然比不上苏瑾瑜，但其实也还算不错，希望白如不会失望。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实际上很多时候，男子也会为自己喜欢的人在意自己的容貌。 转眼就到了中午，白如已经收拾打扮好。 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坐在床上，脸上的妆容是她自己化的，头发简单的盘起来，上面簪着白蒲送的簪子，安静的等待着。 长宁村的村民早就知道他们要办喜宴的消息，许多人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了。 张立天是村里跟王修诚关系最好的，管事的职务就交给了他。 在他的安排下，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午时未过，白蒲风尘仆仆的赶来，同时来的还有王海。 看着眼前的大宅子，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放心，只要他们过得好，他们就放心了。 胡三春早就候在门口，将白蒲出现立刻上前迎接。 “亲家爷爷，快进来坐。” “好。”白蒲跨进了大门，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白蒲心中愈发放心。 “亲家爷爷，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请您上座。” 胡三春亲自招呼，毕竟他们算是这个家里的长辈，而白蒲的辈分比她更高，她来招待最为合适。 “好。”白蒲跟在胡三春身后来到大堂之上，此时有司仪高喊。 “吉时到！请新娘新郎！” 话音落下，白如被张立天的妹妹和母亲扶了出来，她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一步步走向等在一边的往王修诚。 王修诚同样看着她一步步靠近，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张大婶将白如交到王修诚的手中。 “愿你们夫妻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谢谢张大婶。” “好了，进去吧，别误了吉时。” 对于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在场的人心中五味陈杂。 有的认为他们太过高调，在农村，成亲了就成亲了，谁还弄得跟大户人家成亲似得。 但今天他们是客人，人家主人愿意，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还有免费的东西吃，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上次尝过白如手艺的人一直念念不忘，一想到今天又能吃到，他们心中十分期待。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一步步走向坐在高堂之上的白蒲和胡三春。 走到大堂站定，司仪高声开口。 “新郎新娘到，一拜天地！” 两个新人缓缓转身，对着外面的天空虔诚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默契的转身，朝着白蒲和胡三春深深鞠躬。 胡三春和白蒲看在眼里，眼红都有点红。 “好，好，快起来。” “夫妻对拜！” 两人退后一步，朝着对方拜了下去。 这一拜，预示着以后他们就是夫妻，风雨同舟，白头偕老。 这一拜，表示他们日后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好，送入洞房！” 司仪故意起哄。 “新郎可别舍不得不出来，这么多宾客还等着你出来喝酒呢！” “哈哈哈哈……”一阵和善的笑声响起，王修诚的手心越发湿润。 不过一夜不见而已，他却觉得像是许久没有见白如，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修诚，你很紧张吗？” 白如的声音从盖头下传来，王修诚故作镇定。 “还好。” 白如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回握住王修诚的手。 “修诚，你待会儿少喝点酒，对伤口不好。” 王修诚只觉得胸口一片火热。 “我知道。”说话间，新房已经到了。 王修诚扶着白如进了房间，带她坐在床上，然后有点不知所措。 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成亲，而且他们普通百姓不像大户人家，还有人指导。 他们全靠自己。 白如等了片刻，王修诚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温柔的开口。 “修诚，帮我把盖头掀开吧。” 王修诚讷讷的应了一声，小心的掀开白如的盖头。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白如盛装的样子，她的妆化的很淡，只是加深了眉毛的颜色，涂了口脂而已，但哪怕只是如此，在王修诚眼里，白如依然美的不可方物。 他连呼吸都变轻了。 “小如……我在。” 白如看着没有了胡子的王修诚，扬起一个美丽的笑容。 还别说，剃了胡子的王修诚看起来十分清秀，和有胡子的他判若两人。 但不管如何，她喜欢的是这个人，而非其他。 “你快出去吧，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就好了。” “那你饿了怎么办？” 王修诚有点舍不得走，他的妻子这么好看，他若不多看几眼，多亏啊。 “放心吧，娘会给我送东西来吃的。” 白如觉得今天的王修诚格外的可爱。 王修诚还是舍不得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强调。 “我剃了胡子。” “我看到了，很帅。” 白如无奈的看着王修诚，他要是再不出去，指不定那些人会怎么想呢。 王修诚还在踌躇不定，张立天的声音忽然传来。 “王大哥，大家都等着你呢。” 这下王修诚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白如十分好笑。 好在他总算出去了。 白如松了口气，打量了一眼干净整齐的新房，想到接下来的事，白如有点脸红。 王修诚出去没多久，就被张二狗几人赶了回来，他们在村里的风评不是很好，大家对他们本能的惧怕，至于苏公子和钱先生陈先生等人，他们自成一桌，倒也不担心没人招待。 王修诚急切的回到新房，看着端坐在床上的白如。 “小如，久等了吧。” “一点都不久，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现在天都还没黑呢。 “因为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王修诚走到她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 “这里是我们家，我又不会跑，你不放心什么？” 白如轻轻瞪了王修诚一眼，王修诚却被她的眼神刺激的不敢看她的双眼。 第一百三十章 官差上门 “你先去洗漱吧，我把这些收拾一下。” 白如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起身弯腰把被子掀开开始收拾红枣花生桂圆等东西。 王修诚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去了屏风后面。 不到一刻钟，他就洗好走了出来，看着还在忙碌的白如问。 “小如，你要不要洗洗？” “洗一下吧。” 她今天化了妆的，妆容总要卸掉。 等两人都收拾好坐在床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都有点拘谨，尤其是白如，她的理论知识挺丰富，但实践操作为零。 两人就这么枯坐了片刻，最后还是王修诚开口。 “小如，我们睡觉吧。” 白如不敢看他，微微点头上了床。 坐在床上，王修诚放下了床幔…… 外面，苏瑾瑜还在喝酒。 钱先生或许喝的有点多了。 “没想到今天才是他们真正成亲的日子。” “你快吃吧。” 陈先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生怕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他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喝醉了喜欢胡言乱语。 “好，我吃。” 钱先生对好吃的东西向来无法抗拒，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肉，总算没时间说话了。 夜色渐深，村民们吃饱喝足，纷纷回了家，只剩下苏瑾瑜三人。 王荣阳从厨房出来，刚要带他们去房间休息，几个穿着官服，手拿佩剑的人忽然闯了进来，凶神恶煞道。 “谁是王修诚，白如，立刻出来！” 王荣阳听到动静，忙跑了出来。 看到几个穿着官府的人，王荣阳眉头微蹙，面上却不动声色。 “几位官爷，这么晚了还出来干活儿，我们厨房的菜还热乎着，不如先垫垫肚子，再谈其他？” “这……”为首的有点犹豫，他们是来办案的，若是被人举报，够他们喝一壶的。 王荣阳看出他的犹豫，继续说道。 “几位官爷大晚上的还出来，多辛苦啊，我们家今天刚好办喜事，还请几位官爷不要嫌弃。” 张立天已经机灵的去端了酒菜出来，故意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他们原本就意动了，闻到香味儿他们就抵抗不了了。 为首的官差捋了捋胡子，一本正经道。 “那我们就吃一点。” “多谢几位官爷赏脸。” 张立天本身就很机灵，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干净的桌子上坐下，动作飞快的上了菜。 等他们吃饭的间隙，张立天凑到王荣阳面前。 “王小兄弟，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今天是我大哥和嫂子的大喜之日，有什么事等过了今晚再说。” 王荣阳脸上又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张立天看着王荣阳，忽然发现他小看了这个少年。 “那我们怎么办？” “我记得那个酒挺烈的，你去陪他们喝，问清楚他们来我们家所谓何事。” “可是我……” 他们到底是官差，而且张立天从来没跟官差打过交道，心里难免有几分怯弱。 “那我去吧，你去厨房看看，让他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王荣阳倒不害怕官差，而且他也是家里的男丁，没道理什么事都让大哥出面。 “好，那你小心点。” 张立天嘱咐了一句，朝着厨房走去。 不远处，苏瑾瑜和陈先生三人坐在一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这位是王修诚的弟弟吧，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 钱先生感叹。 “他可是唐裕的亲传弟子。” 相较于他们，陈先生是见过王荣阳的，这也是他们看到那些官差进来没出面的原因。 “原来如此。”苏瑾瑜看着那个小小的少年，忽然发现自己低估了王家人。 不知是酒菜太好吃，还是他们太累，吃了小半个时辰，几个官差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王荣阳冷着脸站起来。 张立天立刻迎了上来。 “张小兄弟，问出来了吗？” “嗯，你去叫几个人来把他们抬到房间里休息。” 张立天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从容，没有丝毫的紧张，他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算了，他总不能比不过一个少年。 把人交给张立天，王荣阳去了后院。 此时王修诚和白如已经睡下了。 王荣阳一敲门，王修诚就醒了，他看了一眼熟睡的白如，小心翼翼的下床打开门。 “怎么回事？”王荣阳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不是要紧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 “大哥，我们出去说。” 王修诚一听就知道事态严重，忙批了一件衣服走到隔壁房间。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来了几个官差，指明来找你跟嫂子。” 王荣阳脸色微冷。 “找我们做什么？” 王修诚一脸不解，他们从来没做违法犯纪的事呀。 “大哥，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打过一个叫李菲菲的女人？” 王荣阳已经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了他们的目的，看着王修诚问道。 “打过，我们在临城偶遇了她几次，每次她都出言不逊，这也就罢了，后来她竟然追到我们家，带着人来找麻烦，我和你嫂子就打了她一顿，把她赶走了。” 听了事情的经过，王荣阳揉了揉眉心。 “大哥，李菲菲死了，而且死的很惨。” “什么？”王修诚很吃惊，李菲菲是个跋扈又霸道的性格，谁敢杀她。 “所以官府怀疑你们杀了她，毕竟她跟你们有仇。” “我们没有杀人。” 王修诚十分笃定。 “我知道，但是官府不知道，官差也不知道。” 这件事很麻烦，官府是个作为的，肯定会彻查真凶，但若是个不作为的，那就只能找一个人顶包，而王修诚和白如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在哪儿，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大哥，你先冷静一下，我已经安顿好他们了，他们现在吃了酒醉了。” “这样不会有事吗？” 王修诚还是第一次遇到官府的人，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不会的，他们也怕受责罚，这件事他们只能隐藏。” 王荣阳跟在唐裕先生身边学到了很多，这些官差在百姓看来十分高大，但在官府，他们只是最末等的人员。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正好顺路 “荣阳，让你担心了。” 他只是一个孩子，可这么大的事，出面的却是他。 “大哥，我们是兄弟，是一家人，本就该相互扶持的，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 王修诚不在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忙了一天先去休息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 “嗯，你别告诉嫂子，嫂子前几天才受到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个性，白如自从到了他们家，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若是官府要拿他们顶缸，他哪怕拼了这条命，也不允许。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休息。” 等王荣阳离开，王修诚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等情绪平复下来才回到新房。 却不想白如已经醒了，她半倚在床头。 “修诚，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脸颊红润，王修诚上前怜惜的揽住她的肩膀。 “没事，只是问了我几句家里的事情，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 “修诚，我不傻，若只是家里的小事，荣阳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你。” 相处了这么久，白如自然了解王荣阳的性格。 王修诚没想到白如这么敏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 “有几个官差找上门来，说李菲菲死了。” 白如沉默，她立刻就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有人怀疑是我们害了李菲菲。” “没错，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不能背上杀人的名号。” 王修诚语气坚定，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明白。”王修诚揽着她躺在床上。 “小如，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是他没用，总是遇到各种麻烦。 白如轻轻扭了一下他的手臂。 “胡说什么呢，人可是我打的，你要是再道歉，我就不理你了。” 大概是初为人妻，她的语气中带了三分娇羞，七分撒娇，让刚刚开了荤的王修诚心中蠢蠢欲动。 “好，我不说了。” 王修诚紧紧抱着白如。 “快睡吧，先休息好，再想办法。” “现在那些官差呢？” 白如根本睡不着，她只要一想到那些官差，就心头不安。 这个年代可不同于后世，若是弄不好，他们一家人都得赔进去，她怎么能不担心。 “被荣阳灌醉了，正在休息呢。” 说起来王修诚也不得不佩服王荣阳的胆子。 白如倒是没什么感觉。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亲自下厨。” 她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让他们来的，目的为何。 见白如还在担心这件事，王修诚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 “小如，你若是睡不着，我……” “我马上就睡。” 白如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立刻闭上了眼睛。 王修诚克制的抱着她却无法入睡。 隔壁院子里，苏瑾瑜等人并没有睡，此时他们正坐在月下喝着酒。 “陈先生，你认为他们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苏瑾瑜很好奇，白如的能量到底有多少。 “放心，他们没有杀人。” 陈先生深谙官府那一套套路，而且当日他可是目击证人，王修诚和白如并没有害李菲菲，单凭这一点，官府就不能对他们如何。 苏瑾瑜笑着摇着扇子，心里却对白如愈发好奇。 陈先生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陈先生的一句话，足见她的与众不同。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眨眼就到了第二日。 白如一大早就起来去了厨房。 而王修诚和王荣阳兄弟俩则去了官差住的客房。 “几位官爷，早饭已经做好了，还请几位官爷起来吃早饭。” 王修诚十分客气，几个宿醉的官差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王家，而且昨晚他们还吃醉了酒！ 一想到自己耽误了差事，几个官差都变了脸色。 动作慌乱的爬起来整理好打开门。 原本他们是打算训斥王修诚一顿的，可一开门，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就飘了过来，他们的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 王荣阳适时开口。 “各位官爷，还请去用餐。” 几人对视一眼，把骂人的话压了下去。 算了，反正已经耽误了一晚上，再耽误一些时辰也没什么，反正乡下路远，他们随便扯个理由就行了。 想清楚了他们反而心宽了。 来到厨房，桌子上摆着的都是白如的拿手好菜，他们几个也不客气，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王修诚坐在一边时不时的帮他们斟酒。 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实在吃不下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大概是王修诚招待的好，几个官差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你们也不用着急，我们只是奉命来带你们去衙门问问情况的。” “大人，那李菲菲确实和我们有过节，可我们都是平头百姓，杀人这种事实在不敢，还请大人明鉴。” 王修诚说话的时候把一锭五两的银子塞到为首那人的手中。 拿了银子，那人更好说话了。 “放心，大人是个明察秋毫的，定会还你们清白。” 得了官差的准话，王修诚放心了一些。 “多谢大人指点，不知大人吃好了没？”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官差的态度更好了。 “好了，你们也去吃点东西，一起走吧。” “那各位大人先歇息片刻，我们很快就好。” 官差眼皮都没抬一下，几人吃的太多，有点走不动道儿。 王修诚回到后院，把官差说的话跟白如重复了一遍，白如眉头微蹙。 他们还是没透露是谁告发的他们，这个问题十分关键，毕竟那人既然知道他们的名字，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小如，官差已经在催了，我们收拾一下。” 这次衙门之行他们避不开，也不想避开。 “好，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白如并不慌乱，实在不行她就求救，大不了她欠苏瑾瑜一个人情。 一刻钟之后，白如和王修诚一起来到院子里。 “大人，我们准备好了。” 几个官差站起来。 “那就走吧。大人请。”他们刚走到门口，陈先生、钱先生、苏瑾瑜一起走了出来。 “正好我们也要回临城，一起吧。” 白如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心里一阵感激。 此时情况特殊，他们的出现也意义不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衙门之行 钱先生在临城也是一号人物，官差自然认得他，立刻寒暄道。 “钱先生怎会在此？” 几位官差都是心思通透之人，此时他们很庆幸他们并没有为难王修诚和白如。 “自然是来喝喜酒的，各位官爷也是？” 钱先生明知故问。 官差苦笑一声。 “钱先生说笑了，我们自然是来办差的。” 钱先生做恍然之态。 “原来如此，既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 “各位请。”王修诚到底是东道主，带着他们上了船。 王修诚和白如的船很大，带上他们几个人自然没问题。 几个官差看着这艘大船，心中五味陈杂，原本他们以为这是一躺苦差，可现在看来，这确实是苦差。 这几个人都不是他们惹的起的，而且他们摆明了要给这两个百姓撑腰。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不过是抓人的官差，这种头疼的事自然轮不到他们。 船缓缓行驶在海面上，大约一个半时辰，他们终于抵达了临城，王修诚刚将船停好，官差便开口。 “请吧，别让大人等急了。” “我们这就走。” 民不与官斗，王修诚深谙这个道理。 衙门不算远，但他们也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几位官差刚一出现，一个衙役就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官差面不改色。 “路途遥远，而且夜里路黑，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种事常有，衙役没有细究。 “大人已经在里面了，快带他们进去。” “多谢。”官差转身看向王修诚和白如。 “走吧。我们正好无事，也进去看看？” 苏瑾瑜是没有这个权利的，但陈先生不同，他地位超然，不是一个县官能惹的起的。 “此事我算是证人，可否让我进去？” 陈先生自然有此意，否则他为何要来衙门。 “这……”官差有点犹豫，他只是一个小官差而已，做不了主。 见他为难，陈先生也不催促。 “这样吧，你进去通秉一声。” “多谢陈先生谅解。” 官差不在多言，带着白如和王修诚进了衙门大堂。 “启禀大人，嫌犯王修诚、白如带到。” 官差高声道。 坐在主位上的大人一拍惊堂木。 “嫌犯还不下跪！” 王修诚率先跪下，白如犹豫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时代如此，她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草民王修诚，草民白如，见过大人。” 大人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 “有人状告你二人杀了李菲菲，你二人可有话说？” “大人，草民有话说。” 王修诚接话。 “说。” “草民和李菲菲虽有恩怨，但都是口舌之争，草民向来遵纪守法，绝不会杀人，还请大人明察。” 王修诚说的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在衙门大堂就畏畏缩缩。 这倒是让县太爷高看了他一眼。 此时他旁边的师爷问。 “你一个男子，为何与女子有口舌之争？” 王修诚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回禀大人，李菲菲污蔑草民的妻子，草民实在不能忍，就跟她争执了几句。” 听到大人二字，县太爷眉头微蹙，不悦的扫了一眼身边的师爷，却没有发作。 “可有证人？” 这时官差忙上前在县太爷耳边低语两句，听完县太爷的脸色变了几变。 “快去将人请进来！” 陈先生啊，那可不是他惹的起的。 “是。”官差很快将陈先生等人请了进来。 “草民见过县太爷。” 陈先生的姿态放得很低，却越发让县太爷惶恐。 “先生不必客气，来人，给先生赐座。” “不必了，我今日来，只是刚好跟这件案子有关。” 县太爷看了一眼跪在堂下的二人，眸光微闪，没想到他们竟然搭上了陈先生。 “既然先生是人证，还请先生直言不讳。” “当时我与这二人是邻居，那李菲菲带着一群人上门找他们的麻烦，被他们赶走了，当时她还带了许多地痞流氓，若是大人想要断案，可以将这些人找来一问，至于这二位，我敢担保他们不曾杀人。” 这话就很严重了。 县太爷是个容易多想的人，以为陈先生对他有意见，忙表态。 “先生误会了，本官只是请他们来问话，了解案件的真相。” 说到这里，县太爷忙看向他们。 “你们还不快起来。”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多谢大人。既然先生都说此案与你们无关，那你们就回去吧。” “大人英明。” “劳烦先生了。” 县太爷感激的看了陈先生一眼，将他们送到衙门门口。 “大人回去吧，此案影响恶劣，还请大人早日断案。” 陈先生嘱咐。 “多谢先生提点，下官定会铭记于心。” 陈先生无趣的捋了捋胡子。 “告辞。先生慢走。” 一行人离开了衙门，白如看向陈先生。 “多谢陈先生仗义执言。” 她并没有问陈先生的身份，只是和往常一般和陈先生相处。 “王夫人客气了，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那女子确实不是你们杀的，这就够了。” “各位，时辰还早，不如去酒楼吃顿便饭？” 钱先生适时开口，他昨天在白如那里吃到了从未尝过的海蜇，那味道十分特别，尤其是口味非常独特，若是能在酒楼中推广，定能让他大赚一笔。 白如自然不会吝啬，而且她接下来要准备养殖，前期的投入，还有生活费都得从这里入账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瑾瑜没有意见，客随主便嘛。 轻车熟路的来到钱家酒楼，白如又一次去了厨房，不过她发现并没有海蜇，便用其他的鱼做了冻鱼，然后又做了几道凉口的菜。 此时天气比较热，吃一口凉的食物，通体舒爽。 她将做好的菜送到包房。 “各位请尝尝。” 钱先生对白如的手艺向来信任，拿着筷子吃了一口，满足的眯起双眼。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钱先生繆赞了，今天多谢了各位，若不是你们，只怕我们难以脱身。” 白如刚才注意了一下，那位师爷在刻意针对他们，或许他们被带到衙门跟他有关。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打算 算计他们的人，白如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是他们现在式微，但是没关系，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王夫人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陈先生没有居功，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善。 “好了，先吃饭吧。” 钱先生早就忍不住了，这些菜色可都是他没有尝过的，也不知道两位师傅学会了没。 吃过饭，王修诚准备打道回府，刚走出钱家酒楼的大门，就见李老爷一脸憔悴的等在门口，见王修诚白如出来，他立刻冲了过来，凶神恶煞道。 “你们还我女儿命来！” 白如皱眉，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泼妇行为。 她还没开口，王修诚将她护在身后。 “李老爷，你女儿的死和我们没关系，还请你不要污蔑人。” “你们这两个天杀的，杀了我女儿还不承认，我一定要去报官，让官府抓你们！” 白如眉头紧皱，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沉声道。 “李老爷，你失去了女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能跟疯狗一样乱咬人，我们并没有杀害你的女儿，我们才从衙门出来，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衙门的官差，他们可以给你作证。” 她这话是说给李老爷听，也是说给围观的百姓听的。 公道自在人心，她可不想被李老爷泼脏水。 “我不信，肯定是你们做了手脚，我可怜的女儿，她才十几岁啊，就香消玉殒了，你们这两个杀人凶手怎么还能振振有词？” 李老爷已经疯魔了，白如皱了皱眉头。 跟疯子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修诚，我们走吧。”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李老爷目光阴沉的看着白如和王修诚，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李老爷忽然举着刀冲了过来。 人群中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李老爷当街行凶。 好在王修诚的动作够快，在李老爷冲过来之前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他手中的刀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李老爷，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女儿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仅不信，竟然还敢持刀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此时巡街的衙役正好看到，立刻过来将李老爷控制住。 王修诚和白如作为苦主，自然也跟着去了衙门。 这是他们一天之内第二次去衙门，走到门口，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进了大堂，县太爷问清楚缘由之后就让他们离开了，而李老爷自然被留了下来。 这些就跟他们无关了。 走出衙门，两人又回到了钱家酒楼。 此时苏瑾瑜已经不在这里了，白如看向钱先生。 “钱先生，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王夫人直言。” “实不相瞒，之前我夫君在海上差点被海兽吞没，好在他福大命大挺过来了。” 哪怕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白如提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钱先生明白她的感受。 “不知王夫人有何打算？” “我打算日后不打渔了，我知道不遵守协议是我不对，所以今天的这几道菜就送给钱先生了，还请钱先生谅解。” 钱先生是他们最大的合作商，出了这样的事，白如确实该负责。 钱先生摆手。“虽然赚钱重要，但人活着更重要，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钱先生并不在意，毕竟他们就在海边，打渔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只要他放出话去，有的是人愿意为他们供货。 对他而言，和白如合作最重要的不是她提供海货，而是她独一无二的菜方子。 “多谢钱先生理解。”白如忙道谢。 “王夫人客气了，除却合作关系之外，我们也算是朋友，这几道菜方子我自然不会白拿。” 钱先生捋了捋胡子，从袖中取出银票。 “依然是一千两，王夫人不要推辞，王先生受了伤需要好好养伤，这些银子正好给他买些药服用。” 白如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下来，钱先生是诚心给的，她若是不收，反而不好。 “多谢钱先生关心，小子明白。” 王修诚也道谢。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快回去跟家人说一声吧。”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夫妻俩并肩离开，等他们走远。 苏瑾瑜从隔壁走了进来。 “苏公子，您为何要帮助他们？” 是了，这银子其实是苏瑾瑜出的，但他怕白如不收，才由钱先生转交的。 “这是我和王夫人之间的事。” 他很期待白如说的养殖，若是能顺利开展，他相信可以带来不一样的商机。 所以他不希望眼下的白如受到银钱的困扰。 但这些，他不打算告诉钱先生。 “是我多嘴了。” 白如夫妻俩走在街上，又给王荣阳和胡三春买了一些礼物，这才上了船。 回到家，胡三春正愁云惨淡的坐在门口，看到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胡三春的眼里才有了神采。 “修诚，小如，你们……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没事了，娘您放心吧。” 白如上前握住胡三春的手，发现她的手凉的惊人。 “娘，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李菲菲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县太爷已经弄清楚了，我们是无罪的，您可以安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三春站了起来招呼。 “我给你们准备了火盆，你们快跨过去，去去晦气。” 白如有点无奈，却没有跟胡三春争执，因为她知道，这是胡三春的一片心意。 跨了火盆，白如和胡三春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王荣阳的房间。 此时他正在房间里奋笔勤书，听到动静，他立刻放下笔走了出来。 见兄嫂平安过来，他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大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嗯，让你担心了，事情已经解决了，李菲菲的死和我们无关。” 王修诚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日大哥送你去上学。” “我也是这样想的。” 如今他们家毫无根基，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根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他必须出人头地，成为家里的依靠和支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干货 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欺辱他们。 “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晚点嫂子给你做饭。” 白如看着面前半大的少年，心中闪过一抹心疼。 若是在后世，这个年纪还是初中生呢，被父母捧在手心。 可是在这个年代，他却已经背负了太多东西。 “嫂子，不如我来做吧。” 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挺放心的，毕竟是白如亲自教出来的。 “我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哪儿能一直让你做饭，而且你不想吃嫂子做的饭吗？” 王荣阳忙点头。 他自然是想的，虽然味道差不多，但总有区别。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别看书了，歇会儿吧，不管做什么，都要劳逸结合，不能伤了身体，身体才是根本。” 白如柔声劝着。 “我知道了嫂子，我会照顾好自己。” 王荣阳叠声应是。 白如叹了口气，和王修诚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如坐在床上。 “修诚，你有空多跟荣阳聊聊，别让他压力太大了。” 他们是大人，家里的事应该他们来撑，而不是让一个孩子承担。 “我知道，小如，今天你累了，先歇会儿，其他的事有我呢。” “嗯。”白如确实很累，身心俱疲。 她半倚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修诚，我想过了，养殖要开起来可能需要很多时间。” 而他们其实没有这么多时间，这个世界什么都很慢，她除了适应别无他法。 王修诚见她眉头紧锁，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 “小如，等我伤好了，我还可以继续打渔的，到时候我小心一点就好。” 白如明白他的心意，但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修诚，你不懂我赶到海上却只看到一艘船的那种绝望，我不想在体会一次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但我不想你为难。” “我不为难，修诚，既然我们暂时不能养殖，但我们可以加工各种鱼类。” 在后世，各种海鲜干货也十分常见，其中墨鱼干，鱿鱼干，海参，虾米等。 而这个时代她了解过，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若是她能做出来，肯定能销往内陆。 走生鲜这条路对这个年代来说太难了，毕竟交通不便，等他们好不容易运到目的地，海货差不多已经腐烂，但干货就不同了。 它们易保存，时间久，难得的是保留了它原本的风味儿的同时又有干货特有的味道。 “加工？” 王修诚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不是第一次发现白如总能说一些他从未听过的词，但他从来没有细究。 “没错，我们不打渔，但我们可以收购别人打来的渔，然后经过加工，卖给各类行商。” 白如越说越兴奋，王修诚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不忍打断她。 说了一会儿，白如发现王修诚比她想象的要冷静，她也不生气。 “修诚，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王修诚意外的看着她。 “赌什么？” “就赌我能做出让大家喜欢的干货，只要能卖出去，你到时候就不能出海打渔了。” “那若是不能呢？” “那我就听你的。” 王修诚沉默片刻点头。 “好，就依你。” 白如开心的在他的嘴角吻了一下。 “盖章签字，即可生效，你可不能反悔。” “我绝不反悔。” 若是可以，他何尝愿意拿命换钱呢，可他是男人，他要养家。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睡一会儿，先看看家里有什么鱼，然后从它开始。” 有了新的希望，白如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王修诚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眉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随手睡了过去。 等睡醒已经是下午，白如收拾了一番去了厨房，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合适的鱼。 白如有点失望。 王修诚看在眼里，提议。 “小如，不如我们现在去打渔？” 现在白如提到打渔这个词就有点反应，不过没有鱼，她确实难以施展。 “你现在伤还没好呢，我们去问问张立天吧。” 白如不会同意王修诚出海打渔，若是愿意，她何必这么折腾。 王修诚拗不过她，只好陪着她出了门。 来到张立天家，张立天正在劈柴，看到他们进来，张立天立刻放下斧头。 “王大哥，嫂子，你们没事了？” “就是一些误会，已经解决了。” 王修诚解释。张立天点头。 “解决了就好。” “张兄弟，我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 王修诚开门见山道。 张立天忙拍着胸口保证。 “王大哥说什么见外的话呢，我们也算是朋友，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能帮肯定帮。” “我们想要一些鱼，不过现在修诚受伤了，不能出海打渔，你能不能帮我们打一些鱼回来？” 张立天还以为什么事呢，没想到只是打渔。 “王大哥，嫂子你们放心，我马上就去。” “麻烦你了。” 白如觉得自己挺自私的，她不愿王修诚冒险，却让别人冒险，可人本就是自私的，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三人一起出门，他们将张立天送到渡口，看和他驾驶着船驶向深海。 两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不断翻滚的海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安静的坐在岸边。 两人都没有开口，就整静静的感受着海风拂面。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张立天架着船回来，船上有不少的鱼，其中有墨鱼，海参等。 “张兄弟，帮忙把这些送到我家吧。” 张立天点头，原本他也是这样想的。 费力把东西送到家，白如取出十两银子交给张立天。 张立天怎么都不肯收。 “张兄弟，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你打了渔给我，我理应给你银子，而且你还要养家糊口呢，收下吧。” 被白如一劝，张立天只好收下。 “嫂子，您对我太好了，我却还收您的银子，我……” 从前他没有遇到白如的时候，日子过的苦巴巴的，现在他们家的日子已经好过了，他却还要收钱，张立天觉得愧对白如。 “这是你应得的，海上那么危险，每个人都是豁出生命去打渔，这点银子不算什么的，你别觉得有压力。” 白如拍了拍张立天的肩膀。 “下次若是我还需要，再找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请人 “那嫂子我就收下了，你忙，我先回去了。” 送走了张立天，白如将所有的鱼都分类分出来。 先把她要做成干货的鱼放到一边，剩下的则放到另一个盆里。 胡三春见了不解的问。 “小如，你又要鼓捣什么？” “娘，你猜猜看？” 白如故意卖关子。 胡三春点了点她的眉心。 “你呀，竟然跟我卖起了关子。” “那娘猜不猜？” 白如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这都是鱼，做的肯定跟鱼有关，我还猜什么？” “那娘吃过各种鱼干吗？” “鱼干有什么好吃的，又腥又硬，你不会是要做鱼干吧？” 胡三春反应过来，但随即想到白如做的东西味道总是很好，或许她能把鱼干做的好吃也不一定。 “那娘就拭目以待吧。” 白如说着将海参搬到水井边，开始了清理海参。 白如先将海参杀死，取出内脏，然后清洗干净备用。 随后搬到厨房放入锅中煮熟，等煮的差不多，白如将煮好的海参捞起来控水，控水比较简单，就是将海参分别放置在专门竹制的簸箕里。 等水分控制的差不多在进行下一步的工序。 海森处理好了，白如将不多的海虾取出来开始清理。 前面的步骤其实差不多，但海虾是要取掉虾头和虾尾虾壳，只留下可实用的部分，这东西做起来格外的麻烦，不过白如还是做得兴致勃勃。 接下来依然是煮熟然后控水。 这些都是十分耗时的工作，等白如忙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想到自己答应了王荣阳要亲自下厨，忙将旁边的鱼捞了一条出来，开始做饭。 等王荣阳从房间出来，厨房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菜。 鱼是个好东西，烹饪的方式千变万化，却依然能做出不同的味道来。 “荣阳，快坐下吃。” 白如盛了饭递给他，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饭。 王荣阳发现不远处摆放了许多煮熟的鱼。 “嫂子，你又要做什么东西了？” “等做好就知道了，等你下次回来，就应该差不多了。” 后世有专门控水的机器，但在这个时代，就去全靠太阳了。 “嗯。”王荣阳不在多问，吃过饭之后回了房继续努力。 翌日一早，王修诚亲自送王荣阳去上学，而白如也没有闲着，继续将所有的鱼都做成了鱼干。 也幸好他们家够大，不如这些东西都放不下。 等白如把所有的东西都做成了鱼干，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散架了。 “小如，喝点水吧。” 胡三春十分心疼，偏偏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谢娘。”白如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总算感觉好受很多。 她坐在一边休息，胡三春看着她道。 “小如，之前张大婶跟我提了一下，他们家张小梅今年十岁了，能不能跟着你干活儿？” 听到这个，白如眼前一亮。 她怎么忘了，她可以请人干活儿啊，现在她也不缺钱，若是干货的生意真的做起来了，光凭她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娘说的对，那您去跟张大婶说一声，只要他们有空都可以过来，我会付他们工钱的。” 不过现在还是前期投入，她给的工钱不会太高。 “那我去跟她说一声，你呀也好好歇歇，别整天闲不住。” 白如笑的狡黠。 “人家都嫌儿媳妇儿懒，怎么偏偏就娘嫌我太勤快？” “你呀，快去休息吧，别跟我贫嘴。” 胡三春嘴上嫌弃，但言语间满是维护。 这就是真正的亲人相处的样子，白如很享受。 很快胡三春将张家几口人都带了过来，他们都不是第一次将白如，倒也不拘谨，尤其是张小梅。 张立天拉了一牛车的鱼，兄弟们帮着抬到了院子里。 “嫂子，东西放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就放哪儿吧。” 白如无比庆幸家里有口井，不然光是打水就够她喝一壶的。 张小梅是个勤快利落的，上前问道。 “王嫂子，我能做什么？” “杀鱼会吗？” 白如还真怕她一个女孩子不会杀鱼，却忘了穷人家的孩子几个会在意这个呢。 “我会。” 话落，张小梅捋起袖子就开始杀鱼，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白如看的目瞪口呆，这才发现是她小看了别人。 有了张家人的帮忙，白如干起活儿来事半功倍，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所有的鱼都被清理好，等待下锅。 “好了，小梅你过来帮我烧火，小天你过来帮我把这些鱼放到锅里。” 好久没这么高强度的干活儿，白如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 她坐在一边歇息，张小天动作麻利的把鱼放入锅中，动作熟练的不像一个孩子。 白如看着忙碌的兄妹俩，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她得把第一批干货做出来，让钱先生和苏瑾瑜品尝过之后才能确定要不要大量做干货，毕竟她做干货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有了他们的帮助，等王修诚回来，看到的就是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各种鱼。 “怎么做了这么多？” “今天张兄弟又送了鱼过来，然后我让小天和小梅帮着做了。” 白如解释了一下。 “你没累着就好。” “我哪儿就这么娇贵了。” 王修诚从身后取出几样点心放在白如的手中。 “尝尝，这是荣阳的先生送的。” 白如有点意外。 “先生怎么会送点心给我？” “还不是荣阳回去之后跟他们先生露了一手，先生投桃报李，送了点心。” 王修诚顿觉好笑，忽然发现王荣阳其实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学会了新的技能也想要炫耀。 “原来是这样。”白如轻笑。 “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他这样挺好的。” “等这些干货做好了，也送一些给唐先生。” 白如看着满院子的鱼说道。 “好，你忙了一天，先回去歇会儿吧。” 王修诚没有打击白如的积极性，反正家里有他，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失败了也无所谓。 “我真的有点累，待会儿你帮我捏一下肩膀。” 白如使唤起王修诚一点都不手软。 然而她忘了，身后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 王修诚看了白如一眼，轻声道。“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销路 王修诚的大手落在白如的肩膀上，轻重适宜的捏了起来。 只是捏着捏着，王修诚的呼吸就重了。 本就是才开荤的男人，妻子就在面前，没想法就怪了。 就白如不懂，傻乎乎的送上门。 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白如自然推不脱，半推半就了。 一觉睡到天亮，白如起了床就将煮好的鱼干翻面，这活儿看似简单，却十分繁琐无聊，白如干了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了了。 “修诚，我们以后多雇一些人来干活儿吧。” 她可以吃苦，但这种不需要脑子的活儿，她实在做不来。 “不然我们买几个人吧，总请外面的人也不是事儿。” 王修诚不觉得买人有什么不对，他舍不得白如这么辛苦。 “买人？”白如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乍一听到这话，她才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买人是合法的，但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嗯，买人。” 王修诚抱住白如的肩膀。 “把他们的卖身契捏在手里，不用担心他们会泄露方子。” 白如的方子有多值钱他最清楚不过，若是泄露了，那损失就大了。 “让我再想想。” 她从小在人人平等的世界长大，虽然不可能真的平等，可要她接受，她还需要时间。 “好，这件事我们可以慢慢想。” 王修诚没打算逼她。 默默的帮她翻完了所有的鱼干，这才去了厨房。 胡三春已经在生火了，见他们进来，胡三春开口。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娘，您才该多睡一会儿呢。” 白如上前帮忙。 一家三口吃过饭，坐在院子里休息。 这时院门被敲响，王修诚忙去开门，见到是苏瑾瑜，他面色不变。 “苏公子，请进。” “王兄，叨扰了。” 苏瑾瑜神色焦急，原本他是打算再待一段时间的，可家里出了点事情，他非回去不可，这次来找白如，就是想问她养殖的事情。 “苏公子客气了，快请坐。” 苏瑾瑜走到白如面前。 “王夫人，我有事找你，不知现在可方便？” “方便的。” 白如握住王修诚的手，一起去了隔壁房间。 苏瑾瑜看了王修诚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苏公子，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准备回去了，不知王夫人手上有什么货？” 上次海带紫菜卖的不错，虽然价格不是很高，但他也赚了一笔，他相信白如能给他惊喜。 “我这里确实有一些货，只是不知苏公子是否需要？” 她没想到瞌睡了刚好有人递枕头，她正愁那批货要怎么销呢，苏瑾瑜就找上门来了。 “什么货？” 苏瑾瑜眼前一亮。“苏公子跟我来。” 几人围着晒的半干的鱼干看了几眼，苏瑾瑜有点失望。 鱼干他并不是没有卖过，但因为鱼干带腥味儿，而内陆的人很少有喜欢海腥味儿的，因此很难卖出去。 “苏公子，这鱼干和其他的鱼干可不同，若是你不信，可以尝尝。” 这些都是煮熟的，自然可以直接吃，只是口感上差了一些，但腥味儿却已经被去除的差不多了。 苏瑾瑜试着尝了一口，预想的腥味儿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鱼本身的味道，他眼前一亮。 “这鱼干和我吃过的都不同。” “这可是我独家秘方，苏公子以为如何？” 白如的语气带着几分骄傲，王修诚牵住她的手，与有荣焉。 “不错，不知这些货有多少？” 苏瑾瑜是个生意人，当然知道怎么营销，而且这货是真不错。 “不多，我正在试验中，若是苏公子确定了要，我可以多做一些。” “自然是要的，不知这价格如何？” 他跟白如打过几次交道，自然知道她在生意上也是不肯吃亏的性格。 “苏公子，这些鱼的种类都是不同的，不同的鱼有不同的价格，你若是真心想要，那我就列个价格表给你。” 像墨鱼海参这种干货，价格本身比较贵，相对来说，龙虾干会便宜一些。 “那你就先给我一个价格表。” 苏瑾瑜是个生意人，自然是要先看价格。 白如立刻去书房给他写了一个价格表出来。 这是苏瑾瑜第一次看到白如的字，恩，还不如他八岁的外甥。 “苏公子觉得如何？” 白如并不知道苏瑾瑜在对比她的字，对她来说，字嘛，看得懂就行了。 “这个价格还可以，不过我买的比较多，能不能优惠点？” “苏公子既然诚心要，那我就优惠一些，不知苏公子何时来拉？” “若是可以，我现在就要带走。” 他就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白如真的折腾出了新东西。 “修诚，你去取称来，我们先把这些东西分别过称，然后再算价格，到时候帮苏公子把零头抹了，苏公子意下如何？” 苏瑾瑜点头。“劳烦你们去找几个人，把这些东西搬到船上。” “好，苏公子稍等，我这就去。” 王修诚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这么容易就卖出去了，他不得不反省自己，太不相信白如了。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总算把这些东西打包装好。 不过因为白如才刚刚开始做，数量和种类都不算多，但相对来说，已经不少了。 王修诚叫了张立天过来帮忙把这些干货送到了船上。 这些干货一共卖了一百两银子，白如看着银票很是满意。 既然第一批货卖出去了，销路也打开了，她可以安心发展干货了。 而第一件，就是要收购各种各样的海鲜，还需要很多人。 白如想了想，王修诚可以专门收购海鲜，但家里还需要人帮忙，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张立天一家可以过来帮忙，剩下的就是王海，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搬到长宁村来。 毕竟他们都是熟人，用起来白如也放心。 “小如，我们先回去吧。” 王修诚见白如想的入神，开口道。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 她得回去好好盘算一下，然后正式开始做干货。 回到家，白如就钻进了书房，王修诚看在眼里，也跟了上去。 坐在白如身边看着她奋笔勤书，有些字缺胳膊断腿，但白如写的十分自然，仿佛已经写了无数次，他眸光闪了闪，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筹备 白如并没有发现王修诚的异样，她写好了一张纸交给王修诚。 “修诚，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王修诚接过看了几眼，虽然缺胳膊少腿，但并不影响内容。 上面写着各种人员，原料，还有场地，事无巨细，十分清楚。 “没有，已经很全面了。” “那就好，修诚，晚点你去跟张立天说一声，让他去找王海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干货这种东西，需要的人员很多，她先把身边的人带出来，然后再想扩大规模的问题。 至于养殖，白如还是不想放弃，若是她自己养殖了需要的鱼类，她就不需要再去外面采购，又省了一笔钱。 只是要等干货生意走上正轨，再来谈养殖。 “好，你也别着急，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 王修诚无奈的拉住白如的手，将她写的单子放在桌子上。 “小如，日后这单子别被其他人看见。” 白如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写的是简体字，白如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她不敢看王修诚的双眼，垂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王修诚拥住她。 “小如，你不用紧张，我其实早就发现了，只是我从来不问，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你自然会告诉我，你不要觉得有压力。” 王修诚的话让白如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修诚，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等以后，我想清楚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去找张立天。” 白如看着他消失在门口，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都怪她不小心，竟然暴露了。 王修诚出去将近一个时辰才回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张立天。 “嫂子，你说的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从小就靠打渔为生，从未想过还有其他的生存方式，白如的计划给他带来了新生和不一样的体验。 “你王大哥没跟你说吗？” 白如问。 张立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王大哥说了，但是我听不太懂。” “很简单，就是我们把海货换一种方式卖出去，这种方式就是将它们做成干鱼，比如龙虾可以做成龙虾干，墨鱼可以做成墨鱼干，海参则是海参干。” 白如说了一堆话，感觉有点口渴，王修诚立刻去给她倒了水过来。 白如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以后修诚负责收购各类海货，你若是想要打渔也可以去打，若是不想打渔，你就跟着修诚一起收购海货。” 若是真的做起来了，那他们需要的海货就多了，光凭王修诚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日后等干货做好了，你还可以去推广，推广的意思就是把我们的东西推销给别人，让别人知道这东西的好处。” 白如越说张立天的眼睛越亮，等她说完，张立天的眼中就只剩下崇拜了。 从第一次认识白如他就知道，白如不是一般的女子，而现在，这一切都兑现了。 “而我们可以从你推销出去的分量给你工钱。” 这种模式在后世其实很常见，至于这个世界，白如见识的太少，并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 “嫂子，那我弟弟妹妹他们可以来干活儿吗？” 张立天听完之后忙问。 “当然可以，不只是他们，村里的人也可以来帮忙，我会按月给他们算工钱。” 做干货是一个繁琐而长久的过程，她只要把控就行了，其他的，白如可没打算自己做，这样她会累死。 想到这里，白如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对了，这件事我们应该跟里正商量一下。” “确实应该找里正，由他出面比我们自己出面比较好。” 长宁村的里正和长谷村的里正不同，他是真心的想要为村民们谋出路。 “那你们聊，我这就去请里正过来。” 张立天浑身充满了干劲儿，一想到村里也能富裕起来，他就十分高兴。 白如看了一眼天色。 “修诚，我们去准备一下做午饭吧，到时候和里正一边吃一边说。” 见她又要去做饭，王修诚有点心疼。 “小如，买人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过几天我们去临城看看吧。” 她想过了，人是肯定要买的，在这个年代雇人其实很不安全，为了他们家，白如决定买人，但她不会苛待他们，她当他们是工人，只是拿了卖身契，仅此而已。 “嗯。”有了王修诚打下手，白如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 里正进来时正好摆上桌。 “里正，快坐下吃饭。” 王修诚忙招呼。 里正摆手。 “吃饭就不用了，我听说你们有事要跟我商量，到底什么事？” 里正一脸期待，自从白如他们搬到村子里，村子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时不时有贵人来一趟，尤其是那位陈先生，那可是县令都要敬三分的人。 若是他们愿意带契村里人，里正自然十分乐意配合。 “里正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先吃饭吧，我们也还没吃呢。” 王修诚往他手里塞了一碗饭，里正看着满桌子的菜色，不自觉的想到了当初在前两天在白如家吃的饭菜，到底没在犹豫动了筷子。 吃饱喝足，白如自发的收了碗筷，这才坐下来。 “里正，我们打算把海货加工成干货卖出去，而加工需要很多人手，所以我们想请里正帮我们从村里挑一些能干老实的，心思活络的也可以，但不能有坏心。” “干货？” 里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看向白如。 “自然可以，只是不知你们要多少人？” “先要二十个吧，工钱按照市面上的给，一个月结算一次，若是有急事，也可以提前跟我说。” 都是一个村的，白如倒也没那么多要求。 “二十个男丁只怕不好找。” 里正有点为难，村里的男丁都是要干活儿的。 “里正，是我没说清楚，女子也可以来干活儿，工钱和男子是一样的。” 白如解释。“女子也可以？” 里正一愣，实际上这个年代女子能干的活儿非常少，一般都要男子，女子就只能做一些浆洗衣服的活计。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亲人 再就是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除此之外，很难有其他的活儿。 而白如竟然愿意让女子来干活儿，所以他才如此震惊。 “为何不可以？” 白如明白过来，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低，在很多地方还将女子视作不详的存在，不让她们干活儿也正常。 她叹了口气解释。 “这活计虽然女子来做会更好，不如就先找十个女子，十个男子吧。” “好，这件事我会尽快跟大家说的，只是不知哪一天开始？” 里正心里高兴不已，照这样下去，他们长宁村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这个还需要过几日。” 她要准备的东西还不少，现在还得筹备一下。 “不急，慢慢来。” 里正开心的捋了捋胡子。 “修诚啊，既然你们进了长宁村，我们可就是一个村的人了，日后大家乡里乡亲多帮衬一些。” “里正放心，只要值得帮的，我们一定帮。” 王修诚不是烂好人，什么人都帮，他们可不想到时候被人倒打一耙。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先忙。” “我送里正。” 张立天机灵的送走了里正，这才走回来。 “王大哥，嫂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立马去做。” “目前没有了，你先回去跟你娘说一声，明天我们去临城一趟，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买人这种事白如并不擅长，不管什么都有好坏，若是买一个不好的奴仆回来，遭殃的还是他们，多个人多个保障。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立天也走了，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胡三春在水井边洗衣服。 看着胡三春费力的搓洗衣服，白如原本的不情愿就消失了。 她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好一点吗？ 买人也是为了让家人过的舒服一点，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娘，这些衣服先放着吧，明天我们找人回来洗。” “你们要买人？” 胡三春对买人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想法。 “嗯，修诚说家里人太少了，买几个人回来也热闹一些。” “这家里人确实不多，不过这人你们可得仔细点挑。” “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很仔细的。” “小如这么能干，挑的人肯定不会差。” 婆媳俩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白如忙过去开门，就见白蒲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见到白如，他立刻问。 “修诚呢？” 白如不明所以，忙扶着白蒲进门。 “他在房里呢，爷爷您快进来喝口水歇息一下再说。” 白蒲却顾不上喝水，他冲到房间，看到王修诚完好无损的在看书，他揪着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跌坐在椅子上拍着胸口。 “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怎么了爷爷，是不是您听到什么风声了？” 最近他们家发生的也就两件事，王修诚差点喂鱼，然后就是他们被官差带走了。 只是长谷村距离这里的路程可不近，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真的出了事，小如，你还当我是你爷爷吗？” 白蒲一脸威严的看着白如。 白如知道白蒲是关心她，忙认错。 “爷爷我错了，您别生气。” “亲家爷爷，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瞧你这满头大汗的，这是跑着过来的吧？” 胡三春一边说一边给他递了一块毛巾，白蒲接过擦了一把脸。 “前几日，李伟旭和王达说自己见鬼了，尤其是李伟旭，吓得好几天神神叨叨，王达倒是好点，却一直说胡话，我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都有问题。” 他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对这些事还是有点了解的。 一听就知道他们可能做了什么事，但这么几天白如都没有过去，他猜测应该没事。 让他火急火燎的赶来的原因是有人在临城的衙门门口见到了他们夫妻俩，他这才赶了过来，没想到他们都好端端的。 白如等白蒲说完，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爷爷先喝水，我们刚吃饭不久，我去弄点吃的给你吧。” 到底是血亲，白蒲的关心不是假的，白如就将他当长辈对待。 “我现在不饿，你们还是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白蒲看着白如，他这个孙女自从成亲之后愈发有主意，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他说一声。 他虽然老了，但庇佑孙女和孙女婿还是可以的。 胡三春一脸惊讶。 “小如，修诚上次在海上失踪的事不是意外？” 她虽然懦弱，却不傻。 “上次修诚在海上失踪？” 白蒲眉头紧皱。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长辈盯着夫妻俩，白如和王修诚默默的对视一眼。 “爷爷，娘，你们别着急，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哼，我倒想听听看你怎么说。” 白蒲是真生气，这么大的事，孙女连个消息都不给他，他还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作为一个长辈，他心里自然难过。 “爷爷，事情是这样的……” 白如把两件事都解释了一遍，小心的看了一眼白蒲的神色，见他没有太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想了想试探着开口。 “爷爷，听说您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我最近想做一个买卖，您能不能留下来帮我？” 陈素芬夫妻俩都不是好的，爷爷虽然有威严，可他在一天天老去，总有一天他动不了了，还不是被他们夫妻俩苛待。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愿爷爷老了还受磋磨。 “你们想做什么？” 白蒲没有拒绝，他确实不想管那些人了，那个家里，除了白如的父母，没一个好的。 这样的家他半点都不留恋，而且他本身一年有半年在外面，他去了哪儿，他那些子孙没有一个关心过，他们只关心自己拿回去的银子。 于是白如又把干货的事说了一遍。 白蒲听完之后陷入沉思，他去过不少地方，干货这东西确实不愁卖，尤其是军队，更是适宜。 若是能搭上这条线，干货就不愁销路。 但这并不容易，所以他没有开口。 “爷爷，您考虑的怎么样？” 白如是真心想让白蒲留下的，反正他们家这么大，而且她现在赚的钱不少，养白蒲完全不成问题。 “我可以留下，但我每天都要干活儿。” 他又不是老得动不了了，干什么让孙女养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买仆人 “爷爷您放心，绝对不会让您闲着的。” 白如明白白蒲的想法，而且她是真的想请白蒲帮忙。 “好了，既然你们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过几日我会过来。” 他本来就是因为担心王修诚才过来的，现在确定他们没事，他自然要先回去。 “那我送爷爷。” “好。”将白蒲送到门口，白蒲开口。 “好了，你回去吧，我认得路。” “那爷爷你慢走。” 白如看着白蒲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回到院子里。 看到胡三春，白如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娘，我让爷爷来家里住，您同意吗？” 在这个时代，没有出嫁女养着娘家人的，胡三春虽然对她好，但她到底是古代人。 “你都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 胡三春点了点白如的额头玩笑道。 “娘，我跟您说认真的呢。” 白如假意捂住自己的额头。 胡三春认真道。 “好了，娘怎么会不同意呢，你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明白你的心情，再说了，亲家爷爷可是个有本事的，让他住我们家，一点都不亏。” 白如一阵感动。 “娘，您真好。你这傻孩子，我说了多少遍，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互相包容。” 胡三春再次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回房去歇会儿，家里也没什么事。” “娘，您怎么老让我去休息啊，您才该休息呢，等我们明天买了人回来，就把你当老太太供起来。” 胡三春的疼爱白如心知肚明，再次挽住她的手臂。 “好了，你这丫头这么粘我算怎么回事，你去看看修诚吧，他胳膊上还有伤呢。” 胡三春有点无奈，这丫头面对外人的时候凶悍霸道，可在她面前，就是个爱撒娇的小丫头，十分惹人疼。 “那我回房了。” 被胡三春嫌弃，白如有点无奈。 回到房间，王修诚正在换药，白如忙上前。 “换药这种事你怎么不叫我？” “我不是怕你看了难过吗？” 他手臂上的伤可是被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肉，伤口狞铮可怕，哪怕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看起来依然恐怖。 “我不会难过，我只会心疼。” 白如拉着王修诚坐下，拿了药粉和干净的布小心的为他包扎好。 转眼到了第二日，他们一家人再一次出门。 来到临城，钱先生正好在码头，看到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王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白如点点头，开门见山道。 “钱先生安好，我们想买几个下人回去，不知钱先生可有门路？” 钱先生是原住民，临城的一切自然是他最为熟悉，买人的事找他错不了。 “买人？”钱先生有点意外，不过仔细一想，又在意料之中。 “不知你想买什么人？” 这买人也是有门道的，这些人有些是人贩从其他地方骗来的，也有一些是家里太穷过不下去自卖其身的，更有被家人卖了的，最后就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或做错事被主人发卖出来，或受到主人连累被发卖。 这其中的门道深着呢。 “就买几个干活儿的，其他的也不挑。” 白如可不知道买人有这么多门路。 “正好我今日无事，就陪你们走一趟吧。” 上次白如留下的菜方子这几日都卖的很好，进账多了，他心情也就好了。 白如就是他的贵人，他当然要好好笼络。 “不会太劳烦钱先生吧？” 白如不喜欢欠人情。 “当然不会，只要待会儿王夫人去酒楼做几道菜便可。” 白如失笑。“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钱先生引路了。” “王夫人客气了，请。” 有了钱先生带路，他们顺利找到了牙行。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她并不认识钱先生，但一看钱先生的穿戴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热情的招呼道。 “几位客官，你们想要什么样的人，我这里的人力气大，吃的少，什么活儿都能干！” “你问这位夫人，我就是个引路人。” 钱先生退后一步，把主场交给了白如。 牙婆看了白如一眼，并没有轻视她。 好歹她也是被那位老爷带来的，能让老爷亲自陪同的人，岂是一般人。 “几位快进来坐下，我让人去把他们带过来，你们慢慢挑。” “劳烦了。” 白如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边等着。 牙婆也没说什么，让人上了茶水。 不过片刻，一群衣衫褴褛，男女老少都被带了过来。 看着这些人，白如心里还是有几分难过的。 明明都是人，他们本该人人平等啊，却被人当成货物一般售卖。 “夫人，这些都是不错的壮劳力，这几个丫头也是机灵能干的，保证不会亏。” 白如没理会她，盯着这些人看了一圈，这才问。 “牙婆，这些人什么价格？” 问出这话白如还是有点困难的，她买过许多东西，却是第一次买人。 “壮年十两，女子六两，老少皆是五两。” 牙婆是个利落人，一口气报完了价格。 白如没想到人的价格如此低廉。 她看向胡三春和王修诚。 “娘，修诚，你们怎么看？” “小如，你做主就行了，娘不懂的。” 胡三春是个心软的人，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王修诚倒是认真的挑选了起来，他挑的都是身体比较好的男子，这一挑就是五个。 “小如，剩下的你来挑吧。” 白如点头，看向那些人。 “你们中间可有人会识字的？” 到时候生意做大，她身边就得有识文断字的人，否则光凭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牙婆陪着笑上前。 “夫人，若是要识字的，可是要加钱。” “无妨，你去将人带过来瞧瞧。” 贵有贵的道理，在这个年代，识字的人本就不多，却还是被发卖了，这其中的问题不言而喻。 不过这些人既然被合法售卖，她倒不怕什么。 很快又是一批人被带了出来，其中有两个人一直走在一起，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个子高瘦，女的则清瘦俏丽，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一对夫妻。 白如走向他们。 “你们都识字？” 第一百四十章 赚了一笔 “回夫人，有幸念过几本书。” 男子站出来回答。 白如看着他们，虽然落魄，身上却打理的十分干净，这个男子在这种时候也依然护着女子，足见他们的人品。 白如看中了他们。 “牙婆，他们两位什么价格？” “他们一共要三十两银子。” 牙婆笑的有点心虚，这两夫妻一直没卖出去就是因为价格太高，可他们夫妻偏偏要守在一起，为此她教训了他们好几顿，却奈何不了他们，最后只能饿着他们，没想到这位夫人竟然看中他们了。 说起来，也是他们的造化。 白如不知牙婆心中所想，思考了片刻道。 “这样吧，请牙婆给我找一个一家人的，不超过五口，不知可有合适的人选？” “有的有的，他们正好一家五口，两夫妻并三个女儿。” 牙婆忙应道。 白如十分满意。 “烦请牙婆带他们过来看看。” 人同样很快被带了过来，白如问了他们几个问题，知道他们是因为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妻子和三个女儿被恶婆婆卖了，丈夫舍不得妻子女儿，便自卖其身，只为了跟妻女守在一起。 听完这个故事，白如对他们高看几分。 在这个年代，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基本被嫌弃，而这个男子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妻女自卖其身，足见人品。 白如不需要聪明人，她只需要人品好的人，笨的可以教，但人品不好却是从骨子里就坏了，改不掉。 “就他们了，不知一共多少银两？” 实际上白如心里已经算出来了，两夫妻一共三十两，那五个青壮年是五十两，这五个人，一共二十五两，一共加起来就是一百零五两。 “夫人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多说，收您一百两，夫人意下如何？” 牙婆满脸堆笑，卖了这些人，她可以给儿子下聘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 白如并不觉得贵，她爽快的掏了银票，牙婆立刻取了他们的卖身契回来，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如此一来，这十二个人就是王家的下人了。 牙婆确定银票是真的，仔细的收好看向他们。 “以后你们跟着新主子好好干，总会有好日子的。” “这些日子多谢牙婆善待，我们一定会听从主子的安排。” 开口的是那位读过书的男子，白如看了一眼他的卖身契，名唤周成，他的妻子名叫罗书。 那一家五口男子姓黄，妻子名唤杨氏，孩子们就简单了，大丫、二丫、三丫。 至于那五个青壮年，白如倒没细看。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白如开口，这些人穿的破破烂烂，白如得让他们先去买几身衣服换换，另外还得给他们准备床铺被褥等东西。 “客官慢走，若是下次还要买人，千万要再来。” 这么干脆的客人她见的可不多，而且她的态度十分和善，半点没有因为她是牙婆而瞧不起。 “会的。” 白如点头，走出了牙行，白如掏出二十两银子给周成。 “你带他们去买几身成衣，然后扯几匹布回家做衣服，另外买些被褥铺盖等日用品，我们在码头等你们。” 周成双手接过银子。 “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回来。” “小如，你就让他们这样走了，他们不会跑了吧？” 胡三春虽然心软，可这些人可是一百两银子买来的。 “老夫人多虑了，他们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没有主人的信印，他们连城都出不去。” 钱先生解释道。 胡三春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多谢钱先生解惑。” “举手之劳。” 白如看了一眼天色，也快到了吃饭的时候，钱先生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理应投桃报李。 “钱先生，我们回酒楼吧。” 钱先生早就等着了，忙道。 “请。” 几人走到钱家酒楼的门口，王修诚开口。 “小如，你去做饭，我去码头等着，免得他们找不到人。” “那立天你陪修诚去等着，娘留在这里陪我。” “好，都听小如的。” 胡三春笑眯眯的点头，态度那叫一个好。 钱先生忽然明白为什么白如会选择王修诚，或许他不够优秀，可这个家却十分温馨。 上了楼，白如将胡三春安置到了包厢，自己就去了厨房忙碌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海货，选择了普通的猪肉。 她做了几道后世比较有名的菜，东坡肉，红烧肉，回锅肉。 这些肉都比较耗时，等她做好端到包厢，钱先生已经是望眼欲穿。 看着三道冒着热气和香味儿的菜，钱先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王夫人真乃神人。”猪肉这种肉，在临海实际上吃的人并不多，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下等人才吃的肉，但经过白如的巧手一烹饪，就完全变了性质。 “钱先生尝尝吧。” 白如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道。 钱先生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东坡肉甜而不腻，入口酥软，他满意的竖起大拇指。 “好。”话音刚落下，他又夹起了第二道才，红烧肉。 红烧肉色泽红润，肥瘦相间，看起来格外诱人。 他夹起一块肉放入嘴里，细细的品味了片刻。 “妙，真妙啊。” 最后是回锅肉。 尝完了三道茶，钱先生努力克制住想要再吃一块的冲动。 “这三道菜滋味各不相同，实在是妙。” “钱先生过誉了。” 白如有点心虚，毕竟她也是从后世学来的。 “这几道菜非常好，不过因为是猪肉，我给你每道菜一百两银子，一共三百两银子，王夫人以为如何？” 钱先生精明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白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银子，因此忙拒绝。 “钱先生助我颇多，不过几道菜而已，就当是送与钱先生了。” “我们是生意人，帮你不过是顺手的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而这几道菜是实打实的钱引子，我可不能亏待了王夫人，王夫人还是收下吧。” 钱先生十分坚持。 白如见状只好收下了银子，如此一来，此行不仅没有花银子，还赚了一笔。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安排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白如收了银子，钱先生就安心了，提议道。 “王夫人，不如在此用饭？” “用饭就不必了，刚买的人还需要安置，我们还得去买些东西。” 如今家里添了十口人，需要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而且她现在赚了钱，正好可以一次性把东西添置齐整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留夫人了，夫人慢走。” 钱先生亲自送她出门，白如去另一个包厢见到胡三春，带着她一起去了码头。 大家都已经到了，见她们回来，周成走了过来。 “夫人，东西都已经买好了，还剩下五两银子。” 白如大概算了一下，这个价格刚刚好，她就知道这个周成不是个贪心的人。 “我们还得去买一些东西，你们几个男子跟上，黄叔你们留下在这里等着。” “是，夫人。”带上这些人，他们又去把所有的东西都添置齐了，这才重新回到船上。 幸好他们家的船够大，否则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 王修诚一家人带着新买的十二个下人浩浩荡荡的回了长宁村，立刻引起了整个村子的轰动。 他们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村里人可从来没有买人的先列。 没想到这家刚搬来的日子竟然过得这么红火，一出手就是十二个人！ 那可是十二个人啊，别说其他，光是吃的就是一大笔钱。 白如可不管其他人这么想，她将这些人带回了家。 “杨婶，你先去厨房烧水，大家都洗个澡，换身衣服，收拾干净先。” 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受不了脏乱。 “是，夫人。”杨氏带着三个女儿去了厨房。 周成和罗书对视一眼。 “夫人，我们也去帮忙吧。” 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了。 “你们跟我来。” 白如对他们另有安排。 白如带着他们来到一个院子。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个房间，黄叔他们住在你们对面的房子里。” 这个院子虽然偏，但却一点都不差。 加上他们才刚翻修过，房间十分干净。 “多谢夫人，我们这就去收拾房间。” 白如点头，又回到了院子。 王修诚已经把五个青壮年安排好了，他们就住在大门边上的屋子里。 因为都是未婚男青年，一个房间倒也足够了。 白如对此毫无意见。 如此，这些人算是安顿下来了。 等他们所有人都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重新站到白如面前，白如开口道。 “以后你们就是我们王家的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希望你们心里有数。” 都是刚从外面买来的人，人心隔肚皮，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一番的。 “我们王家人口不多，这位是我婆婆胡氏，日后你们称她为老夫人。” “这位是我丈夫，是家里的长子，我还有一位小叔，目前在学堂念书，剩下的就是我，就不用介绍了。” 白如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王修诚站在她身后，双眼发光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总能给他惊喜。 等白如说完，十二个下人齐声应是。 “是，夫人。”他们已经明白，这个家里做主的是这位厉害的女主人。 敲打完了就是分配任务了。 “你们五个，日后跟着修诚，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白如指着五个男子道。 “是，夫人。然后是周成夫妻，周成，以后你就是家里的管家，日常支出都要记账。” 周成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他们才刚刚被买来，夫人就委以重任。 “是，夫人，小人定不辜负夫人的信任！” 消瘦的青年脊背笔直，白如满意的点头。 “然后是罗书，日后跟在我身边。” 罗书没有任何异议，点头称是。 然后就是黄家五口人，黄叔负责一些杂物，而杨氏则管厨房的事，至于她的三个女儿，白如让她们照顾胡三春。 一通分配下来，总算每个人都分配好了。 白如歇了口气。 “好了，现在除了杨婶，你们都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是，夫人。”等大家都离开，王修诚上前为她捏肩膀。 “累不累？” “还好，就是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我有点不习惯。”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胡三春更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到白如刚才说了什么忙道。 “小如，那三个丫头跟着你就行了，跟着我做什么，我不需要人照顾。” “娘，她们年纪还小呢，这么小的孩子，我实在不知道让她们做什么，留在您身边，也不一定让她们做什么，端茶倒水洗衣服总是可以的，等她们大一些了，我再安排她们做事。” 她无法用童工，但这些人都是买来的，总不能白吃白喝。 胡三春只好点头。休息了片刻，白如回到厨房开始做饭。 倒不是她想做饭，而是杨氏才刚来，有些东西不熟悉，她得带她熟悉，另外，教导一下她的厨艺。 她吃惯了自己做的饭菜，若是杨氏做的太难吃，那就糟蹋食物了。 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将近二十个人的晚饭总算做好了，但白如没有跟他们一起吃，而是让他们自己坐在一起吃饭，他们一家三口连同张立天坐了一张桌子。 “王大哥，嫂子，你们买这么多人，不怕养不起吗？” 张立天看他们吃的嘴角流油，尤其是那五个男人，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相较之下，周成和罗书的吃相就文雅的多，而黄家五口也十分斯文。 “无事，他们吃了多少，都是要赚回来的。” 白如笑眯眯的喝了一口汤，今天太累了，她连饭都有点吃不下。 好在吃完饭，杨氏带着三个女儿洗了碗，免了她不少事。 买人的优势立刻体现出来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立天告辞回家。 白如看着吃饱喝足的人们开口。 “今晚你们好好睡一觉，明天正式开始干活儿，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你们也不是白干活儿的，每个月我会给你们工钱。” “多谢夫人。”周成的眼圈有点红，他们夫妻辗转了这么多地方，总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白如早就累了，管人并不比干活儿容易，事事都要操心，她揉了揉太阳穴，等大家都走了，这才靠在王修诚身上。 “修诚，我好累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教 “那就休息一下。” 王修诚抱着白如上床，为她按捏着肩膀。 大概是真的累了，白如趴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躺在她身边，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抱住她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他们还没起来，下人们就纷纷起来了，打扫院子的打扫院子，在厨房准备的在厨房准备，虽然是第一天，但他们却安排的井井有条。 白如起来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早点。 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粥和一些饼。 白如并没有说什么，让人把粥和饼分了下去。 杨氏的手艺比胡三春的好上一些，因此白如吃的还算满意。 吃过饭，白如将他们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你们休息一个晚上，今天就要开始干活儿了，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好好干，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类似的话昨晚白如已经说过，但今天是第一天，白如有必要给他们打鸡血。 “好了，你们五个跟修诚出门，剩下的听我安排。” 王修诚走到白如身边。 “那我走了，午饭我们再回来。” “好，路上小心。” 白如送王修诚出门，还没回来，张里正就带着十个男子十个女子走了过来，看到这五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惊了一下问道。 “王家的，他们是？” 张里正心里犯嘀咕，白如明明已经让他找人了，却还是从外面带人进来，那他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他们是我们昨天买回来的下人，里正快进来坐。” 张里正一惊，那五个青年可都是壮劳力，他们竟然一买就是五个！ 看来王修诚是真的赚了银子，出手这么大方。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抱住王家这条大腿的决心。 然而张里正不知道，这只是一部分而已，等他进了门，看到留在家里的七个人，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这些都是你们买回来的下人？” 张里正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抖，跟他一起来的村民们也很吃惊。 买人他们倒也不是没见过，但是一出手就十几个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你们都过来见过张里正。” 白如点头介绍，买人不算是什么稀奇事，而且白如也没什么不敢见人的。 再说了，他们既然到了长宁村，日后也算是长宁村的一员，和里正说一声还是有必要的。 “见过里正。” 所有人纷纷过来见礼，张里正看着这些人，好一会儿才回神。 “好，好。”里正迟疑了一下坐了下来，看着满院子的人心中五味陈杂。 白如可不管他在想什么，对着杨氏吩咐。 “杨婶，你去准备茶水。” “是，夫人。”杨氏恭恭敬敬的退下。 白如这才看向里正身后的一群人。 “里正，他们都是来干活儿的吗？” “正是，他们正年轻，干活儿可利落了。” 里正生怕白如不要他们，一个劲儿的推销。 “里正，我既然说了要他们，就不会食言。” 白如有点无奈，她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里正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周成，你去整理出一个名单来，另外你们自己也写一个名单，到时候弄一个考勤表。” 这样简单易懂，非常省事。 “是，夫人。”周成早就买了笔墨纸砚，就是质量不怎么样。 里正这下更震惊了，这竟然是个识字的下人，要知道识字的下人可比一般的贵许多。 “里正，待会儿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明日正式开始干活儿，日后他们每天都要到周成那里报到打卡，若是没有报到，就视为缺席。”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白如要干大事，那就从一开始就把规矩定下来，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就不容易出乱子。 里正看向带来的人。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们到现在还有点迷茫，明明前几天他们还来吃饭做客，怎么才几天，王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说话间，周成拿了笔墨纸砚回来，当着里正的面一个一个把他们的名字记录上去。 写好之后白如过目，确定没问题才道。 “好了，你们先回去，今天我们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就不留你们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 打发走了里正和村民们，白如拿过毛笔，又取了一张纸铺上，画了一个表格，上面写着日期，时辰，后面是考勤。 然后白如把写好的表格交给周成。 “把他们的名字写在这个位置，然后在后面打勾，懂了吗？” 周成垂下眼睫，余光却一直盯着白如。 哪怕他沦落到如今，但他的内心依然是骄傲的，可这个农妇居然懂这么多。 白如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周成说话，又问了一遍。 “明白了吗？” 周成立刻回神。 “明白了。那以后就按照这个来写，你先回房休息一下，罗书，你跟我来。” 白如满意的点头，这个年代能念书的都是比较聪明的人，这个表格简单易懂，他要是连这个都不懂，也就不用念书了。 “是，夫人。”罗书恭敬的跟在白如身后，来到主院，白如开口。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助理。” “何为助理？” 罗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白如想了一下，找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助理就是帮我打下手。” 罗书点头。 “我明白了夫人。” “好了，现在我们先去做饭。” 家里多了这么多张嘴，幸好他们昨天买了不少粮食，不然今天就要饿肚子了。 刚走出主院，大门就被敲响，白如还没去开门，三个丫头就冲到门口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位老爷爷，三丫奶声奶气道。 “老爷爷，您找谁？” “你是？”白蒲退后几步，确认了的看了几眼，确定没走错门目光重新落在三丫身上。 “小如呢，去叫她出来。” “爷爷，您找我？” 白如立刻上前。 白蒲这才看到院子里还有一堆的人，他忽然反应过来。 “你买人了？” “嗯，家里准备做生意，就买些人回来干活儿。” 白如一边说一边带着白蒲进来，向大家介绍。 “这是我娘家爷爷，日后住在这里，你们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我爷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御下之道 “是，夫人，见过老爷。” 下人们纷纷过来见礼。 白如摆手。 “好了，你们去忙吧，杨婶，你带罗书一起去厨房帮忙。” 等他们都走了，白蒲才开口。 “你要买人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歹也是你爷爷，见识肯定比你多，识人方面也更准确。” 白如知道白蒲是怕她吃亏，并不生气，反而保证道。 “爷爷，是我没想周到，下次如果我还要买人，一定跟您说一声。” “你买这么多人做什么，这么多张嘴吃饭可都是钱。” 白蒲不赞同道。 “爷爷怕什么，等我们家稳定下来，我再买几亩地，自给自足不就好了。” 白如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她要做的就是把干货销售到全国各地，如此一来，她需要的人手自然会越来越多，长宁村的人不算多，而且家里还有活计，到时候肯定还需要买人。 白蒲看着白如，忽然发现孙女是真的长大了。 他叹了口气。“既然你心中有成算，那我就不多说了，只是这生意，你打算怎么做？” “先等修诚把鱼买回来吧，等稳定一些，我们再以村子为单位谈好合作，让他们直接把鱼送到这里来，就免了出去跑的功夫，到时候爷爷您就帮我验货，好不好？”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想法呢？” “那都是爷爷您教的好啊。” 白如挽住白蒲的手臂。 “爷爷，长谷村如今如何了？” 她并不是关心长谷村的人，她只想知道哪些利欲熏心的人的下场而已。 “还是老样子，倒是王达怕是疯了。” 白蒲自从知道王达和李伟旭联合谋害王修诚之后，就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他们自找的。 “哦，那李伟旭呢？” 白如并不同情他们，做了错事就要受到处罚，这是自然规律。 “他被李家人送到了临城，具体如何，我也不知。” 了解了他们的下场，白如就转移了话题。 “好了，不提他们了，爷爷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爷爷随便住就行了，不用麻烦。” 他是个粗人，对这些并不是很讲究。 “我都准备好了，爷爷可不推辞。” 白如对对她好的长辈向来慷慨，自然不会亏待了白蒲。 白蒲住的房间在王荣阳的院子里，房间朝南。 推开门，房间里铺着散发着阳光气息的被子，绵软又厚实，一看就是刚买的。 白蒲心中一暖，面上却板起了脸。 “我一个老头子，那里需要这些。” “爷爷，我们家刚搬过来，东西都是新的，您就将就一下吧。” 在白如的劝说下，白蒲总算接受了。 回到院子，王修诚正好带着五个下人回来。 “爷爷，您回来了。嗯。”白蒲看向他身后的五个人，顿时有点血压上涌。 “小如，你到底买了几个人？” 白如敏锐的感觉到他不太高兴，忙道。 “一共十二个，爷爷，您是长辈，又见多识广，日后多教导教导他们。” 白蒲又叹了口气。 人都买回来了，他还能让退回去不成。 好在这些人眼神清明，不像是坏人。 “行吧，我先回房收拾一下。” 白蒲一走，白如忙凑到王修诚面前。 “修诚，怎么样？小如，我在海上遇到了张大哥，他愿意把鱼都卖给我们，我还让他跟他们村里的渔民说一声，日后都把鱼送到长宁村来。”白如眼前一亮。 “修诚，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嗯？”王修诚有点好奇。 “我打算等生意稳定之后，谈几个固定的村子，让他们专门给我们供货，这样就省了许多麻烦，而这件事可以让里正出门去谈，你觉得怎么样？” 里正这个官说大不大，但说小其实也不小，他们要想在长宁村长久的生活下去，必须和里正打好关系。 再说了，里正对附近的村子也比他们熟悉。 “小如，你总是这么聪慧。” 王修诚握了握她的手。 “今天累不累？” “我什么都没做呢，怎么会累，倒是你，在外面跑了一上午，累坏了吧？” 王修诚的伤还没好全呢，白如也不太放心。 “我哪儿就那么娇贵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王修诚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亲白如一口。 说话间，杨氏出来道。 “夫人，饭菜做好了。” “那就开饭吧。” 有了白如开口，一时间上菜的上菜，洗漱的洗漱，忙活了一番之后，所有人总算都坐了下来。 白蒲坐在上首，看着不远处的下人桌，上面的菜色和他们吃的菜竟然是一样的，他暗自摇头，孙女虽然聪慧，但这方面却还是欠缺了一些。 不过饭桌上他什么都没说，等吃完饭，这才把白如带到院子里。 “小如，日后不可和下人在同一个院子里用饭。” 白蒲一开口就如此说道。 “为什么？”在白如心里，她虽然捏着他们的卖身契，但他们是平等的，白如也是打算这样跟他们相处的。 “他们是下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还有今天的饭菜，下人就该吃下人的饭菜，你可以对他们好，却不能一直对他们好，斗米恩升米仇这个词你总明白吧？” 白蒲说了这么多，白如总算明白过来。 爷爷不是扣，而是要让他们看清自己的身份。 明白之后白如主动认错。 “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小如，你不用自责，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你还可以做的更好。” 白蒲拍着白如的肩膀，看着她的目光有几分游离，仿佛在透过她看谁。 “好了，你去忙吧，我也出去看看。” 祖孙俩一起回到院子，下人们已经去忙了。 这时张大哥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见到白如，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 “妹子，我来送鱼了。” “爷爷，现在轮到你出马了。” 白蒲点头，大步出了门。 “张大哥，您先进来喝口水吧。” 白如对王修诚的救命恩人向来器重，而且她也有事要跟他谈。 “王兄弟呢？” 他是个守礼的人，男主人不在，他和弟妹单独坐在一起，若是传出闲话就不好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张家村 见他态度执拗，白如有点无奈。 忙将周成和罗书叫过来。 “张大哥，现在总可以了吧？” 他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张大哥，想必修诚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需要很多的鱼，不知张大哥是否能引见一下你们村的里正？” “自然可以，我们整个村都是渔民，虽然不至于饿肚子，却也发不了财，若是能得弟妹相助，定能改变现状。” “那就多谢张大哥了。” 大家都是爽快人，这件事就这么达成了一致。 而这时，王修诚等人已经把鱼搬了回来。 白如看着各种各样的鱼，对着几个男人开口道。 “你们先把鱼分类，然后宰杀清理干净。” “是，夫人。”他们去找了几个盆，就开始干活儿了。 白如这才发现，她的准备工作做得还不够完善，像盆还有晾晒鱼干的簸箕根本就不够。 幸好现在还没开始，还来得及，白如立刻道。 “周成，你和黄叔去市集一趟，我待会儿写个单子给你，你去把东西买回来。” “是，夫人。”白如带着罗书去书房，把需要的东西都记录下来写成一张清单交到周成的手上。 “去找张立天，让他带你们去。” 张立天这个人有几分本事，白如有心提拔他，培养出来到时候他也可以独当一面。 “我们一定快去快回。” 这是夫人第二次分配他们任务，他们一定完成的漂漂亮亮。 “对了，如果有合适的牛马也一样买一只回来吧。” 目前她还没打算建厂房，那他们就只能每天把鱼运到家里来，这段路程虽然不远，却也极为耗费力气，若是有了牛马那就不同了。 “是，夫人。”白如取了一百两银子交给周成。 “快去快回。” 周成立刻带着黄叔出发了。 而白如也没有闲着，让人烧水的烧水，砌灶的砌灶，忙的晕头转向。 好在虽然忙，带一切井然有序，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到了傍晚，所有的鱼都杀的差不多了，而这时，周成带着买好的东西回来，同样一起来的还有张家村的里正。 陪他一起来的正是张大哥，张大哥名唤张老六。 一路上，张家村的里正心里都有点惶惶。 他既担心这是一个骗局，却又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总算抵达了王家。 进了王家大门，张里正还是有点不安。 “老六，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里正叔您别急，我去找弟妹。” 说话间，正在忙碌的白如眼尖的看到他们，皱了皱眉，想着以后门口得留一个人守门，否则来了客人都不知道。 “张大哥，这位是里正吧，你们来的正好，我们还没吃饭呢，正好一起吃。” “修诚，你去请里正过来。” 有些事身份同等才更好商议，白如并没有打算事事都自己出面。 王修诚点头，刚要走白如追上去叮嘱了几句，这才回来坐下。 “张里正，你们村里一共有多少人口？” 白如眯着眼睛，想着若是张家村的村风好，她也可以让他们过来做活。 干货这东西非常繁琐，而且还要把各种鱼类分开，免得串味儿，那就不好了。 “我们村一共八十来户，几乎家家都是靠打渔为生，王夫人，这么多活，您吃得下吗？” “张里正放心，我不是夸海口的人，既然我说可以，那自然是可以的。” 说话间，王修诚把长宁村的里正带了过来。 都是附近的，他们自然认识。 白如让人给他们上了酒菜，白蒲主动作陪，和他们喝了起来。 白如也没闲着，招呼人把煮好的鱼捞起来晾干。 等他们忙好，几个老人也喝的差不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长宁村里正微醺的站起来，脸上满是喜意。 “好，我会按照规定送鱼来的。” 张家村的里正也很高兴，若是稳定了，那他们村能发展起来了。 “老哥，今晚去我家住吧，我们俩也好久没有见面了。” 长宁村的里正十分高兴。 张家村里正没拒绝，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去了里正家，张老六自然跟着里正。 他们一走，就只剩下白蒲。 白如忙上前问。 “爷爷，您怎么样？” “我没事，先回去睡了。” 他其实有点醉了，不过还没到人事不省的地步。 白如不太放心。 “江一，你过来扶老爷去休息。” 江一就是那五个青年中的其中一个，白如懒得取名字，分明为他们命名为江一、汪二、张三、丁四，李五。 “好。”白蒲没拒绝，任由江一扶着他回房。 白如扭了扭肩膀，走到罗书身边问。 “流程都记清楚了吗，日后这些事就交给你来做，各种鱼类的毛重量，到最后做出来的净重量都要记录下来。” “我记住了夫人。” 罗书发现这个村妇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富家太太更为精明能干，她下定决心要跟她好好学，因此记得格外认真。 “那就好，时辰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罗书行了一礼，和周成一起回房。 这是黄大丫一脸殷勤的开口。 “夫人，您要不要沐浴？” 白如动了动，身上确实黏腻的厉害。 “让人准备热水吧。” 白如有点心累，原本买人是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偏偏更累了。 杨婶动作麻利，很快把热水送到了住院的浴桶中，白如脱衣服浸泡在热水中，满足的喟叹一声。 “真舒服。” 屏风外的王修诚听得呼吸一沉。 “小如，你要不要我帮你捏肩？” 实际上男人都是有某种潜能的，比如此刻。 “好啊。”白如一无所觉，王修诚踏入屏风后面，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和锁骨，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到头顶，难受极了。 白如靠在浴桶里，有点昏昏欲睡。 王修诚看着她半磕的眉眼，柔声提醒。 “小如，到床上睡吧。” “嗯。”白如今天操心太多，已经累极，就着他的手就这么走了出来。 王修诚脸颊一阵通红，忙扯过一边的布巾给她包上，好在她没洗头，身上擦了擦就可以上床了。 伺候白如睡下，王修诚就着她的洗澡水洗了个澡，随后钻进被窝抱住已经睡着的白如。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买地 过了许久，心中那股燥热退却，王修诚苦笑一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大家就忙碌起来。 白如起来时，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她巡视了一圈，发现周成和罗书两人配合默契，在他们的带领下，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互不相干却又配合默契。 白如看着周成和罗书，暗叹她淘到宝了，这两人才跟在她身边学了一天就执行的这么好，这三十两银子花的值！ 白如刚回到院子里，胡三春就喊道。 “小如，你过来一下。” 白如忙上前。 “娘，您怎么了？没什么，就是让你过来陪我聊聊天。” 生意上的事胡三春半点不懂，但她看得出来，昨天白如忙的够呛，她心疼白如，想让她休息一下。 “娘，您是不是觉得这么多人在家里太吵了？” 人多了难免声音嘈杂，不过现在她也没有条件另外弄个地方。 “你这孩子，你看看你，这几天都瘦了。” 胡三春捏了捏她的脸。 “既然买了这么多人，又雇了二十个人，以后你把这些事交给他们去做就行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别太累了。” 白如这才明白过来，胡三春是在担心她。 她依赖的靠在胡三春的肩膀上。 “谢谢娘，我会的。” 但一切才刚刚开始，哪儿都需要她领头，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 婆媳俩还没说完话，罗书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夫人，少爷拉了许多鱼回来，要安置在什么地方？” “娘您休息，我去看看。” 说完不顾胡三春的阻拦去安排了。 胡三春看着白如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丫头，就知道奉承她。 白如风风火火的出了门，看到满车的鱼有点头疼。 昨天运来的鱼虽然不多，但要晾晒，就非常占空间，她家虽然大，却也放不下这么多。 她的目光看向前方的空地，这片地因为土质不好，这片地一直荒废着，但如果利用起来，这块地可是宝地。 “小如，你走这么急做什么，满头都是汗。” 王修诚回来时就见她看着那片空地发呆。 “小如，你在想什么？修诚，这块地能不能租下来？” 现在她不敢谈买了，毕竟她现在手上的银子不多，身边还养着这么多人，处处都需要银子。 王修诚和她相处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我去找里正谈谈。” “吃了饭再去吧，今天的收获不错吧？” 白如看着满框还在乱动的鱼，心情格外的愉悦。 “嗯，张家村的村民个个都是打渔好手，而且他们村里人多，打的渔自然也多了。” 白如点头。“以后可以让他们分散一点打渔，把小的鱼留下，不然打了一次，日后就没有了。” 过度打渔这个事情，哪怕是在这个年代也是不行的。 在后世她还能和大家一起帮助那些濒临灭绝的物种，但这个年代条件匮乏，人类活着都尚且勉强，更别说帮助其他生物了。 “放心吧，大家都是打渔老手，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他这两天虽然也在海上跑，但他自己做的事情比之前少了许多，连付钱都是周成付的，他只需要跟人谈好价格和数量便可。 不过这事看似简单，其实也不太容易。 但相较以前，已经轻松了许多。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还有，以后可以打一些其他的鱼，像大黄鱼这些已经很多了，目前打一点海虾和一些小鱼吧。” 白如想到了后世的小鱼干，可是各种口味都有，很多人都喜欢把小鱼干当零嘴吃，若是操作得当，这或许是她的第一笔收入。 “好，我记下了。” 见王修诚一本正经，白如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好了，我们又不是同事，干嘛总是这样公事公办的口气，走吧，回去吃饭。” 王修诚看着白如灵动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跟了上去。 吃过饭，王修诚短暂的休息了一下就去了里正家。 里正刚好在抽旱烟，见王修诚进来他忙放下手里的烟杆，“修诚啊，怎么这个时候有空过来？” “里正叔，我找你有事。” “快过来坐下。” 里正现在对王修诚一家恨不得供起来，而村里其他人对王修诚一家则是羡慕嫉妒恨，好在他们每家几乎都有一个孩子在王家干活儿，倒也勉强维持住平衡。 王修诚不客气的坐下，开口道。 “里正叔，我们家门口那片地目前是谁家的？” 里正不明所以，狐疑的问。 “那块地无主，算是村里的公产，怎么，你们家要买那块地？” 王修诚摇头，道明来意。 “里正叔也看到了，最近我们花了不少银子，买地只怕没钱，不过我们想租下来，不知租金几何？” 里正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来，烟雾缭绕中他开口道。 “那片地土地贫瘠，什么东西都种不出来，村里根本无人肯要，你们让村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我可以代表村里把那块地半卖半送给你，不知你可愿意买？” 王家人就是香饽饽，他们的动静引起附近好几个村子的观望，恨不得出手拉到自己的村里，里正怎么能眼看着这种事发生。 那块地本身就没有利用价值，若是能用这块地做人情，也算是废物利用。 王修诚心中一动，若是价格便宜，买下来确实比租要划算。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片刻看向里正。 “多少银子？”见王修诚心动了，里正暗自庆幸自己做的对。 “你家门口的地可不小，那片地前面到了小树林，左边到村里的小路，右边到一条小河，足足有好几亩呢。” 里正叹了口气，偏偏这块地土质不好。 “里正叔，您就给个痛快话吧，小如还在家里等着呢。” “十两银子，这已经是很低的价格了。” 再少他若是卖出去，村里人肯定也会不服气，那就不好了。 王修诚一愣，他没想到这么便宜，他回想了一下，那块地确实很大，十两银子不亏。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鱼干 “既然里正叔如此看重我们，那我就做主买下这块地了。” “好，好啊，自从你们搬来，村里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里正感叹。 “里正叔客气了，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 里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陪着王修诚白如好几次，自然看的出来，他们家做主的其实是白如。 或许在别人看来女子当家做主不好，但在他看来，这没有任何毛病。 “修诚啊，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儿。” 夸白如比夸王修诚自己还让他高兴，王修诚笑的腼腆。 “小如是很好。” 里正一噎，他觉得自己被塞了一口狗粮。 “咳咳。既然你要买地，那我去找几个族老来做个见证，另外将那片地量一下，免的日后出现纠纷。”王修诚点头。 “里正所言极是，那就有劳里正了，今晚里正带几个族老去我家吃饭吧。” 里正满意的笑了笑。 “你有心了，我们不会客气的。” 商定之后，王修诚回了家，刚进门白如就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问。 “怎么样？小如，你猜里正怎么说？” 白如摇头，催促着王修诚。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里正说那块地无主，而且因为土质不好被大家嫌弃，所以他半卖半送给我们了，你猜多少银子？” 白如回想了一下，那块地可是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怎么着也得一百两吧？” 她的思想还停留在后世，房价地价都极高的年代，忘记了这里只是一个贫瘠的小村子，一块没用的地，能贵到哪儿去。 王修诚摇头。“不对，你再猜。” 白如想了想试探着开口。 “难道……八十两？” 王修诚再次摇头，双眼晶亮的盯着白如说道。 “十两银子，是不是很便宜？” 白如惊呆了。 “便宜啊，当然便宜。” 何止是便宜，简直便宜大发了好吗！ “那你跟里正怎么说？” “自然要买，里正说要请族老帮着测量一下，也算是做个见证。” “那你也去，晚上让他们过来吃饭，明天就去临城把地契弄到手。” 白如已经迫不及待了，一想到那块地以后就是她的，她就开心的不行。 “放心吧，我们明天一起去。” 他还记得这两日白如天天操心，正好带她出去透透气。 王修诚在白如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一些生意上的事。 而且按照白如的性格，她居然说租而不是买那块地的时候，他就猜到白如在为银子发愁了。 家业越大，花费也越大，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大户人家那么有钱了，还在不断的努力。 王修诚试着开口。 “另外，我记得第一批干货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要不要送到钱先生那里给他试试看？” “当然是要的，不仅是钱先生，还有陈先生也要送一些。” 陈先生几次三番的帮助她，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白如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修诚，趁时间还早，你让江一他们几个去打一些小鱼回来，我今天做小鱼干，明天正好送去给钱先生和陈先生尝尝鲜。” “他们可不会打渔。” 他们虽然辗转到临海来，但他们并不是在海边长大的，第一次上船时他们还吐了，适应了几天才好点。 白如皱眉，是了，她忘记这个问题了。 揉了揉脑袋，白如又开口。 “那就让张立天去吧。” 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让王修诚打渔的。 王修诚有点无奈，看了一下左右无人，伸手将白如揽入怀中。 “放心吧，没有你的允许，以后我都不打渔了。” “哪有这么夸张。”白如失笑。 一边胡三春将他们夫妻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嘴角勾起满意的笑。 这个家，日子越来越好了。 夫妻俩商量好之后，各自去忙了。 下午时分，地也量好了，白如要的小鱼干也被打了回来。 看着一条条不过拇指大的小鱼，白如立刻让几个小丫头过来杀鱼。 在后世，有些人吃鱼是不杀鱼的，连鳞片和内脏一起吃。 不过白如可受不了。 她们在处理小鱼时，白如也没闲着。 她去厨房准备了炸小鱼干需要的面粉，因为人多，小鱼倒是很快处理好了。 白如将清洗干净的小鱼放入酱油，料酒和少许盐腌制片刻，最后将水分控干，裹上面粉之后放入已经备好的油锅炸了起来。 小鱼本身不大，只要炸至两面金黄，然后捞出来等冷却之后再炸一遍便可。 白如炸了一会儿看向杨氏。 “按照我的步骤来，把这些都炸完。” 张立天打的小鱼可不少，炸好也差不多有几十斤。 不过小鱼干存放的时间较长，而且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另外做菜，是个居家旅行的好东西。 “是，夫人。”杨氏做惯了厨房的活儿，倒不觉得辛苦。 白如将炸好的小鱼干端到里正和三个族老的桌子上，又让人准备了一些酒和下酒菜，白蒲便陪着他们吃了起来。 “白老哥，你这个孙女厉害啊。” “张老哥客气了，她就是瞎折腾。” 白蒲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指不定多高兴。 白如在一边听了两句，有点哭笑不得。 她又回厨房组装了一盘小鱼干送到胡三春的院子，此时胡三春正在做衣服，白如敲门她忙放下针线打开门。 “小如，你怎么来了？娘，您怎么又做衣服呢？” 没买人之前胡三春还能做做饭扫扫地，自从买了人，她就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了，每天等着吃就好了，这让忙惯了的她有点不适应。 “我就随便做做，不会伤到眼睛的。” 胡三春知道白如是担心她，莫名有点心虚。 白如知道她无聊，也没在说她做衣服的事，她把小鱼干放到桌子上。 “娘，尝尝，这是我刚做出来的小鱼干。” “怎么会这么香？” 作为在海边长大的人，她自然吃过鱼干，不过腥味儿太重，她一直不喜欢。 “因为这是放在油里炸过的呀。” 白如莫名想到后世听过一句话，烂草鞋放到油锅里炸一炸都是香的。 而这个时代的人根本舍不得用油，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自然大打折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推销小鱼干 “这得多少油啊？” 胡三春有点心疼。 “娘，这鱼干若是做好了，那点油钱算什么，您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到底是白如的一番心意，胡三春虽然心疼，还是立刻尝了一个。 小鱼干炸的香酥干脆，一口咬下去，丝毫尝不到腥味儿，反而带着一股小鱼特有的香味儿。 胡三春一连吃了好几个，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好吃。” 白如笑的眉眼弯弯。 “那就好，那娘您慢慢吃，我先出去忙了。” “去吧去吧。”胡三春知道她忙，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添乱。 白如回到厨房，给张里正和几个族老各自装了一盘，最后给张立天装了一份，便让杨氏准备晚饭了。 到了快要吃饭的时候，几个族老已经喝的差不多了，白如让江一等人扶着他们各回各家，并带上了新鲜出路小鱼干。 今天的晚饭白如给自己和下人们都加了一道香辣小鱼干，大家吃的满嘴流油，心中对白如更加敬佩。 吃过饭，杨氏收拾厨房，而白如把罗书和周成叫到跟前。 “明日我要去临城一趟，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等我们回来处理。” “是，夫人。”他们这两日做的很好，白如想，等在观察几天，她就可以完全把这些事交给他们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回去歇着吧，今天也累了一天。” “多谢夫人。”夫妻俩感恩戴德的回了房，坐在床上，夫妻俩看着干净舒适的房间，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夫人，夫人真是个好人。” 罗书感叹。 周成握住她的手。 “我们不回去了，留在夫人身边做个管家也挺好的。” 他们见过不少大户人家，可从未见过像白如这么礼遇下人的，但白如又不仅仅是礼遇他们，她把这个度把握的很好。 “夫君，你甘心吗？” 罗书靠在周成的肩膀上，在外人面前，罗书一直板着脸，但在周成面前，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而已。 周成搂住她的肩膀。 “按照夫人的本事，她不会留在这里一辈子的，到时候我们再以王家管家的身份回去，没人会关注我们。” 他当然不甘心，十年寒窗苦读，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罗书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我都听夫君的。” 夫妻俩不在说话，洗漱之后并肩躺了下来。 白如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正在装小鱼干。 王修诚想要帮忙，白如横了他一眼。 “你就别动了，手臂还没好呢。”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王修诚脱下衣服，露出浅浅的伤痕。 白如莫名觉得有点脸热，她别过头不敢看他的身体。 但王修诚已经贴了上来。 “小如，这种事交给杨婶就行了，我们……休息吧。” 他的话意有所指，白如的脸更红了。 “你……你自己待着吧，我去跟杨婶说一声。” 说完白如落荒而逃，王修诚看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 当晚白如还是没逃过。 第二天一早，白如带着小鱼干先到了陈先生家。 出乎意料的是陈先生不在，白如只好把小鱼干交给了她之前的房东。 到了临城，已经是中午，白如带着小鱼干去钱家酒楼，而王修诚则和里正去衙门办地契。 白如身边跟着大丫，大丫今年十一岁，不过因为之前吃的不是很好，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一些。 刚下船，白如和王修诚一分开，大丫就凑了上来。 “夫人，我来拿吧。” 白如看了她一眼，还是把东西交给了她。 这东西并不重，而且白蒲说的对，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否则会让他们生出不好的心思。 来到钱家酒楼，守在门口的钱鱼看到白如立刻迎了上来。 “王夫人，您来了。” “嗯，钱先生在吗？” “在的，小的立刻去禀告老爷。” “那我先去厨房了。” 白如对钱家酒楼十分熟悉，轻车熟路的找到厨房，金师傅和黄师傅看到她拎着一篮子东西进来，好奇的贴了过来。 “白师傅，你今天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白如从篮子里取出几个小鱼干。 “你们尝尝？” 金师傅黄师傅没有丝毫犹豫，捻起一个小鱼干丢到嘴里，咀嚼了一下，两人的眼睛就亮了。 “白师傅，你是怎么做到没有腥味儿的？” “这是秘密。” 这可不算菜谱，白如还想靠小鱼干赚一笔钱呢，自然不会告诉他们。 他们也不失望。 “那白师傅今天打算做什么新菜？” 两位师傅都眼巴巴的看着白如，每次她一来，都能带来惊喜。 “今天的主菜就是小鱼干了。” 小鱼干能做的菜可不少，而且它的口感和其他的鱼完全不同，若是做的好，肯定能大卖。 “这不是直接吃的吗？”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白如拿起一边的围裙围上，又拿了几个盘子装了几盘小鱼干，准备好之后，白如又找了一些调料备好。 首先是香辣小鱼干，白如将小鱼干倒入热水当中浸泡备用。 这期间，她也没闲着，将锅中油烧热，放入小鱼干炸脆，用漏勺捞起来，把油盛起来之后，重新将小鱼干放入锅中撒上准备好的椒盐，搅拌均匀之后，一道椒盐小鱼干就做好了。 黄师傅看的惊奇。 “白师傅，这道菜也太简单了吧。” “这道菜可不简单，不管是椒盐还是小鱼干都很重要。” 说话间，门口传来大丫怯怯的声音。 “夫人，钱先生到了。” “把这道菜送去给钱先生，另外告诉他，我再做几道菜就过来。” 大丫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又紧张又害怕。 “是，夫人。白师傅，这个要怎么做？” 金师傅看着还在泡在水里的小鱼干，十分期待。 白如笑了笑，摸了一下鱼干，确定差不多了才捞起来控水。 然后准备姜末，葱蒜，以及辣椒。 备好之后，锅中放油，等油温差不多，放入小鱼干煸香，然后放入调料翻炒。 再加入酱油和少许水大火翻炒，直至收汁，最后撒上辣椒粉和花椒粉，一道麻辣小鱼干就做好了。 白如将鱼干盛起来，看向两位师傅。 “学会了吗？” 两位师傅忙点头。 “这道菜其实有很多方法，你们慢慢摸索，我先去见钱先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请客 “白师傅慢走。” 黄师傅和金师傅对着小鱼干研究起来。 白如抵达包厢时，钱先生已经把一盘椒盐小鱼干吃完了。 刚好这时白如进来，他略微尴尬的放下筷子。 白如假装没看见，把刚刚做好的麻辣小鱼干放到他面前。 “钱先生再尝尝这个。” 钱先生重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被辛辣味儿呛了一下，忙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儿来。 “这菜也太辣了。” 白如轻咳一声，是她忘记了每个人的口味不同。 “不过味道真不错，这是鱼吧？” “这是小鱼做成的小鱼干，钱先生以为如何？” 白如立刻解释。 “味道不错，这是你新弄出来的？” “没错，不知钱先生可要？” 钱先生这时已经缓过劲儿来，又夹了一条小鱼干放进嘴里。 吃完之后，他感觉整个口腔都火辣辣的，却感觉非常的爽快。 “自然要，以后只要是王夫人弄出来的东西，我都要。” 他认识白如也一个多月了，从来没有失手过，而且白如就是他的财神，他是多傻才会把财神拒之门外呢。 “钱先生果然识货，不过这小鱼干目前存货不多，最多只能给你二十斤。” “无妨，相信王夫人很快就能把下一批货制出来的。” 钱先生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多谢先生信任，这鱼干耗费不少，五两银子一斤，五十斤就是二百两银子。” “钱先生以为如何？” 一斤小鱼干不算少，可以做好几道菜了，而钱家酒楼的饭菜价格一向高，只要做得好，钱先生稳赚不赔。 “我们都合作这么久了，我自然信得过王夫人，不过这菜谱还是要给钱的，一共三百两银子，王夫人收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白如收了银票，站了起来。 “钱先生，我带了几个人过来，还请钱先生给我预留一个包厢。” 里正半卖半送，白如承了这个情，请他们吃顿饭不为过，那块地白如是真心满意。 “自然没问题。” “多谢钱先生，时辰还早，我先出去逛逛。” 这几天都在花钱，今天赚了钱，白如想给去买几件衣服，另外再看看买点别的东西。 大丫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小心拘谨的不行。 白如逛了一圈，给大丫买了几样小玩意儿。 大丫却不敢接。 “夫人，大丫多谢夫人厚爱，可这东西大丫不能收。” 她们在家的时候就被欺负的狠了，以至于她的性格一直十分懦弱。 白如叹了口气。“我是主子，我让你收下你就收下，还有你这名字……” 一口一个大丫，白如听着实在接受无能。 “等回去了，我让周成和罗书重新给你们姐妹三个取个名字吧。” 既然进了她王家的门，那就是她的人了，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她就会罩着他们。 “多谢夫人。”大丫不敢拒绝，小心翼翼的接过小玩具，眼中闪过一丝满足。 逛了一圈，白如并没有什么收获，她干脆到码头上去等王修诚。 “夫人，前面有个茶棚，不如过去喝点茶水吧？” 大丫小声建议。 “好啊。”白如确实有点口渴，走到茶棚坐下，茶博士立刻上了茶。 刚喝了几口，隔壁传来一阵喧闹声。 白如放下茶杯看了过去，茶博士苦笑一声。 “打搅您喝茶了，不过隔壁这一家天天都在闹，我们也无可奈何。” 白如起了八卦之心。 “怎么回事？还不是这铺子，掌柜的是做香料生意的，可之前卖出去的香料出了点问题，这段时间那客人天天上门找麻烦，掌柜的想把铺子盘出去，却无人敢买。” 听到这话，白如心念一动。 如今她的第一批鱼干已经快要制好，但她不可能在长宁村售卖，或许她也该买一个铺子来经营。 不过买铺子可不是小事，她得好好想想。 正想着，大丫从门口跑进来。 “夫人，少爷他们回来了。” 白如立刻起身放下碎银子离开。 她一出现王修诚就看到了，忙走到她面前。 “久等了吧。” 白如摇头。“还好，我在钱家酒楼订了包厢，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钱家酒楼？” 族老们自然听过这个名头，但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也能成为钱家酒楼的食客。 “没错，各位族老辛苦了半日，理应吃点好的，各位请。” 白如笑着邀请。 族老们没动，下意识的看向里正。 里正沉默片刻点头。 “破费了。” “里正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不过请一顿饭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钱家酒楼。 因为白如打过招呼，他们的菜很快就上来了。 其中就有白如早上才送来的小鱼干。 几位族老互相对视一眼，这小鱼干他们昨天才尝过，没想到今天就送到钱家酒楼了。 “里正，各位族老，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 既然要请客，自然要让客人满意，白如不在乎这点银子。 “这太破费了，这些就够了。” 桌子上的菜基本都是白如教导两位厨子做的，不过外人并不知道。 首先是摆在中间的酸菜鱼，然后凉菜，还有上次白如教两位师傅的红烧肉。 白如一一尝了一下，还别说，他们到底是经验老道的师傅，有几道菜做的比她更好。 一顿饭吃完，可谓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白如要付银子，管事的忙拦住她。 “王夫人，记账上就是了，您的为人我们最信得过了。” 白如明白钱先生是在为她造势，让里正和这几个族老看看，她在临城也是有人的，日后在村里，也不敢随意拿捏他们。 白如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点头认同道。 “既然如此，那就记账上吧。” “好勒。各位吃好了吗？” 王修诚招呼道。 大家摸了摸吃的圆滚滚的肚子，谁还敢说没吃饱呢。 “既然吃饱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里正到底比族老有见识一些，他早就知道王家人和钱家酒楼关系不一般，没想到关系这么好。 看来他日后还得多多照拂王家人。 哪怕不为别的，就为了长宁村，他也得这么做。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人闹事 白如跟钱先生说了一声，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回到长宁村，里正带着族老们回了家。 白如等王修诚把船绑好，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修诚，你说我们在临城盘个铺子怎么样？” 回来的路上，白如一直在想这件事，现在总算没别人，她就提了出来。 “买铺子？” 王修诚心中五味陈杂，白如总能想到他想不到的点子，不过银子都是她赚的，她想盘铺子，王修诚自然不会拦着。 王修诚沉默片刻，忽然明白白如为什么要买铺子。 “是为了卖各种干鱼？” “是啊，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有个铺子在临城总是更好，而且我的志向可是把干鱼卖到全国各地。” 只停留在村里可不行。 “那就买，不过得先卖出去几批货。” 虽然小鱼干卖得好，但王修诚还是有所顾虑的。 “听你的。”白如也没打算立刻就开，铺子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她既然要开，就要选最好的位置。 夫妻俩正说着话，张立天忽然跑了过来，着急忙慌道。 “嫂子，王大哥，你们总算回来了，有人闹事呢。” “闹事？”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加快了步伐。 走到家门口，果然看到一个老渔民瘫坐在地上，地上都是散落的鱼，老渔民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可见事情闹的还不小。 大家看到他们回来，纷纷站到他们身后。 “公子，夫人，你们总算回来了。” 率先开口的是周成。 “夫人请恕罪，小人失职了。” 白如没说其他，只道。 “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吧。” “是，夫人。”在周成的讲述下，白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个渔民并不是张家村的村民，但他却是张老六的父亲，他为了卖鱼，想尽办法占了张老六的名额，不仅如此，他打来的鱼还不是白如指定的。 这么一来，周成自然不收，但这个老渔民是个老赖，这就闹上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白如叹了口气。 果然，事情总是在她以为一帆风顺的时候出现意外。 “好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件事我来处理。” 得了白如的准话，大家这才退下，但王修诚却守在她身边没动。 白如这才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老渔民，他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皮肤黝黑，满脸褶子，可见这些年生活不是很好。 白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吩咐道。 “江一，你去找张立天，让他去把张老六找来。” “是，夫人。”做完这些，白如不再理会他。 毕竟这种无赖，你越是理他，他于是来劲。 张老头没想到主家说完话就走了，他自然不甘心。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听着他泼妇一般的嚎叫声，白如的脾气被引爆了，她抄起一边的木棍就冲了出来，一步步朝着张老头靠近。 白如脸上的凶狠太过明显，张老头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立刻闭上了嘴。 “还挺识时务啊，有本事你再嚎一句，头都给你打掉！” 白如凶狠的威胁道。 “不不不，我不敢了，不敢了。” 张老头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十分可怜。 但白如并不同情他，从他能从张老六那里抢名额来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好是这样，否则绝对没有下一次。” “不敢了，我不敢了。” 张老头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喃喃。 白如收了木棍，回到家休整了一会儿，大丫小跑着进来。 “夫人，张大叔到了。” 白如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张大叔是谁，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 走到大门口，就见张老六面色冷漠的站在一边，地上张老头还在不断的抱怨。 “老六啊，你们是不是被骗了，我这些鱼这么好，他们竟然不要，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啊？” 张老六依然梗着脸没理会他。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他家的经就更难念了。 白如出来时，张老六立刻迎了上去。 “弟妹，实在是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你要怎么处罚都冲我来。” “这些鱼我不会要，这个人我也不会要，他的家人呢，带他走！” 白如语气坚定，江一立刻上前将张老头架起来。 张老头下意识就要嚎，白如一个眼神看去，他立刻闭上了嘴。 “张大哥，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可他都把事情闹到我这里来了，我就不能不管。” 今天这种事是第一例，但如果她不杀鸡儆猴，那么就会有第二例，第三例，白如可没时间经常处理这种事。 “弟妹说的对，这件事全是我的责任，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认。” 张老六就是个憨厚老实的，半点不懂得为自己争取。 而往往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欺负。 白如叹了口气。“张大哥，您可是修诚的恩人，我还没报恩了，怎么会处置你，只是今后这种事不能再有了。” “可他是我爹，我……” 尽管他从来没尽过做爹的责任，可谁让他是儿子呢。 “那又如何，你只管把事情推到我这里，若是实在过不下去，那就分家，再不行就离开张家村，办法是人想的，日子是人过的，如果你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那你一辈子也难以摆脱。” 从张老六的态度白如可以看出来，他们之间没有半点父子之情。 而张老六是个好人，由此可见，问题出在张老头身上。 张老六沉思片刻，认真道。 “多谢弟妹指点，我会好好想想的。” “张大哥客气了，你回去之后麻烦你去跟里正说一声，以后这种事别在发生了，否则我们就换其他的渔村。” 这附近别的可能没有，但渔村却多的是。 白如选择张家村，也仅仅是因为张老六是王修诚的救命恩人而已。 张老六虽然老实，但人却不傻。 “我明白，弟妹放心，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里正会负责提点村里的人，如今跟王家合作可是香饽饽，谁若是拦了他们的财路，整个村的村民都会群起而攻之，不得不说，白如这一招用得好。 第一百五十章 你得立起来 “那我就不留张大哥吃饭了。” 白如从来不是善人，张老头闹了这么一通，她还得善后呢。 “弟妹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张老六感觉的出来，白如对他有意见。 可他又能如何呢。 张老头确实是他的亲生父亲，年轻的时候他和隔壁村的寡妇勾搭上了，被那个寡妇勾的连家都不顾，抛妻弃子去抚养别人的孩子。 如今他年纪大了，寡妇的孩子却不把他当人看，他只能回来。 张老六也不喜欢他，可这到底是他的父亲。 白如可不管他多么为难，回了家之后痛快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修诚，以后我们还得查查有没有这种冒名顶替的事，一旦查出来，就和他解除合作。” 他们能在人员上作假，将来也能在鱼上面作假，白如要从一开始就杜绝这种可能。 “小如，好不容易回到家，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王修诚抱住白如，现在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白如。 白如靠在他的怀里。 “修诚，古人言，父慈子孝，首先要父慈祥，儿子才孝顺，可怎么传到现在，他们只记得子孝，而忘了父慈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从来不会凭借一件事去指责别人，可张老头也太不是东西了。 “小如，人性向来如此。” 这些他早就领教过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他们把鱼干做的怎么样了？” “我有点困。”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奔波，她总觉得疲惫。 “那就睡一会儿，我待会儿回来看你。” 白如点点头，窝在舒服温暖的被子里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王修诚回来时，白如还没醒来。 他有点担心，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但她并没有生病，只是最近莫名有点嗜睡。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大，白如睁开迷茫的双眼。 “修诚，你回来了？” “小如，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 白如挣扎着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 她打了一个哈欠。 “修诚，等下次去临城，我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年纪轻轻的，不该这么容易累容易困才对。 “好，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王修诚语气温柔到了极点。 “不了，我去看看娘，然后让周成和罗书给那三个丫头重新取个名字。” “怎么突然想到给她们取名？” 在王修诚看来，这名字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相处快要两个月，白如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警铃大作，提醒道。 “女孩子嘛，还是取个好听的名字，我告诉你啊，以后我们的孩子我来取名字。” 要是他也取个大丫二狗什么的，白如觉得她要崩溃。 “孩子？”王修诚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目光落在白如的腹部。 白如被他看得发毛，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这一刻，她福至心灵。 “你该不会觉得我怀孕了吧？” 可他们圆房也才十来天，就算怀孕这反应也太明显了吧。 “为什么不可能呢？” 王修诚觉得白如在质疑他的能力。 白如莫名觉得王修诚的表情有点奇怪，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解释道。 “女子太早怀孕对身体不好，而且极容易难产，我和娘说过，晚点在要孩子。” 听到这话，王修诚也顾不上自己了，他紧张的握住白如的手。 “那若是你有了这么办？” “那就生下来吧。” 总不能不要吧。 前世今生，她都没做过母亲呢，不知道当娘的感觉怎么样。 “可是……”王修诚自责的低下头，都怪他让白如陷入危险当中。 白如扯了扯他的袖中。 “你在想什么，怎么入神？” “没什么，我们明天就去临城看大夫。” 白如知道王修诚是关心他，无奈的笑了笑。 “就算真的有了，现在日子还太浅，根本看不出来，你也不用太紧张，我身体好着呢。” 白如有点懊恼，早知道她就不吓唬王修诚了。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紧张，这时外面传来大丫的声音。 “少爷，老太爷找您。” 王修诚看了白如一眼这才出去。 他离开之后，白如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如果真的有孩子了，那她就生下来就是了，实在不行，她多锻炼，少吃点，争取平安生下孩子。 王修诚来到白蒲的房间，白蒲开门见山道。 “修诚，今天闹事又是小如处理的？” 王修诚沉默着点头。白蒲叹了口气。 “修诚，小如厉害是她的事，但她也是一个女人，你应该想办法立起来，而不是什么都由她出面。” 他知道孙女能干，但他舍不得孙女操心受累。 “我知道了爷爷，以后我会改的。” 王修诚语气虔诚道。 “你明白就好，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家之主，理应由你来撑起这个家。” “对了，你们今天去临城办地契，办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 “那就好。”白蒲不在多言，摆了摆手。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先回去吧。” “爷爷再见。” 回去的路上，王修诚的情绪有点低落。 走着走着，他走到了胡三春的院子里，此时胡三春坐在院子里缝衣服，看到他进来，胡三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修诚，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王修诚垂头丧气的，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 胡三春很少看到他这样，拉着他坐在椅子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今天爷爷告诉我，我是男人，我应该撑起这个家，而不是让小如一个女子来承担。” “亲家爷爷说的没错，但小如是个强势的性格，你只要听从她，尊重她，在她累的时候给她安慰和依靠，就是最好的承担。” 胡三春虽然懦弱，但她看事情很透彻，一语中的。 王修诚陷入沉思，随后又问。 “娘，女子过早怀孕真的对身子不好吗？” “什么，小如怀孕了？” 胡三春惊讶的打翻了手边的针线，但她却顾不上那么多，一脸期待的看着王修诚。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狗眼看人低 “娘，您别激动，小如她只是有点不舒服，我打算明天带她去看看大夫。” 胡三春点头。“是该去看大夫，小如之前落了水，若是这个时候有孕，只怕不太好。” 那次白如情绪那么激动，如果不是后来王修诚回来了，胡三春担心她恐怕会跟着王修诚去了。 “娘，女子若是早孕，真的会对身子有影响吗？” 他是男子，自然不知晓这些，而且从前也从未关注过，毕竟他并未娶妻。 “自然，女子孕育孩子，那可是用命去争，能活下来的，都是运气好的，所以你以后千万要好好对待小如。” 胡三春借着这个机会又劝了一次。 王修诚有点哭笑不得。 “我知道了娘，那您忙，我先回房了。” “好，记得好好照顾小如。” 胡三春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了。”回到房间，白如正在看什么，见他进来，白如把东西递给王修诚。 “这是我们买人之后的账本，这一算，花的也太多了。” 买人就花了一百两，然后添置各种东西，又花了不少，她虽然赚的不算少，可比起花销来，还是远远不够。 “我先看看。”王修诚拿过账本看了一会儿，虽然有点艰难，但他还是看懂了。 “花销确实太大，小如，现在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大概两千多两吧。” 其中一千来两是上次她成亲，陈先生，钱先生以及苏瑾瑜送的贺礼，日后还得还回去的，不过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王修诚盘算了一下，两千多两听起来多，但实际上加上花销和各种费用，根本不够用多久。 他想了想道。 “第一批鱼干差不多已经可以出售了吧？” “待会儿我去看看。” 白如这几天太忙，根本忘了鱼干的事。 “嗯，如果好了，那我们先卖一部分到钱家酒楼，然后在临城买一个铺子吧。” 他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躲在这个小村子里，他们的鱼干其实很难卖出去，但若是到了临城，那又不同了。 白如眼前一亮。 “那我们明天到临城之后再麻烦钱先生一次。” 一事不烦二主，她在临城也只认识钱先生了。 “那我们多送一点鱼干给他吧。” 王修诚没有任何意见，只要白如做的决定，他基本都支持。 “修诚你真好。” 白如抱住王修诚，两人温存了一会儿，白如去看了一下鱼干，鱼干果然差不多了，已经被收了起来，散发出一阵阵鱼干特有的味道。 白如叫来罗书和周成，让他们把这些鱼干分别按十斤和五斤装好，明日她再送一些给陈先生，另外送一些到唐家学堂。 说起来也是她上次没考虑周到，竟然忘记了送给唐裕先生。 “是，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些分好。” 周成和罗书忙保证。 “你们也不用这么拘谨，明天我要去一趟临城，周成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是，夫人。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你们收好之后就去休息吧。” 第二天，白如和王修诚带着周成出了门。 来到临城时间还早，白如将鱼干送到钱家酒楼，开门见山道。 “钱先生，我们打算在临城开一个铺子，不知钱先生可有门道？” 钱先生才从鱼干中抬起头来。 “你们要买铺子？” 白如并不知道临城的房价，但肯定不便宜。 她手上的银子还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囊中羞涩，白如忙改口。 “其实租也可以。” 钱先生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王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名下还有几个铺子，目前正好要出租，王夫人要不要去瞧瞧？” 白如心中一喜。 “那再好不过了。” 白如到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左右他们都是生意人，一切按照规矩来就不会出乱子。 “不过我今日没空闲，我让钱鱼带你们去吧。” 钱先生其实挺忙的，他经常待在酒楼只是因为在这里能随时吃到心仪的饭菜。 “是我叨扰了钱先生。” 白如说了一会儿才想到自己还带了干鱼来，忙从周成手中拿过干鱼。 “钱先生，这是我刚做出来的干鱼，你要不要试试？” “那是自然，王夫人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上次的小鱼干卖的非常好，尤其是椒盐小鱼干，深得孩子们的喜爱，让他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那这些鱼干就留在这里，我们先去看铺子，中午我过来做几道菜。” 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每次她来都要做几道菜。 “那就快去吧。” 钱先生一想到又要有新的菜色，他就迫不及待了。 钱鱼深知自家老爷的尿性，忙带着王修诚等人离开了酒楼。 在钱鱼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了钱先生名下的铺子门口。 这家铺子是卖胭脂水粉的，但生意十分惨淡，店铺里面除了一个伙计一个客人都没有。 白如了然，生意做成这样，自然要转让。 “王夫人，就是这里了，您进去看看吧。” “好。”白如应了一声，刚要踏进门，另一个肥胖的身影忽然越过他们进入了铺子里，趾高气昂道。 “这铺子要卖？” “不不不，不是卖，是转租。” 伙计忙解释。 “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跟他谈。” 胖男人身上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不过他这番做派，实在太过暴发户。 说话间，白如和王修诚也走了进来。 伙计一见女客立刻迎了上去。 “夫人，您要买点什么？”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看铺子的。” 钱鱼并没有进来，进来的只有王修诚三人。 胖男人一听说她也是来看铺子的，立刻就不干了。 眼神轻蔑的扫了她一眼。 “看什么铺子，你这样的买得起吗？” 白如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怎么哪儿都有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蠢货。 她懒得跟蠢货争论，看向伙计。 “我先看看吧，你去叫掌柜的。” 白如的忽视让胖男人气急败坏，他抖着全身的肥肉冲到白如身后大喊。 “站住！” 白如转过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呀，你在跟我说话？”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傻子 “除了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胖男人气得浑身的肉都抖动起来，白如莫名联想到了肥猪，她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胖男人见她竟然笑话之气，气得抬起手臂就要打她。 王修诚和周成立刻上前挡在白如面前。 “这位公子，大家都是来看铺子的，你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 王修诚比胖男人高一些，而且他虽然瘦，但却十分有力量，不像这个胖男人，浑身都是肥肉。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穷鬼，居然还学别人看铺子，我告诉你们，这铺子我姐夫看上了，那就是我姐夫的，你们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吧。” 他向来豪横惯了，丝毫不将王修诚他们放在眼里。 说话间，掌柜的姗姗来迟，想来路上伙计已经跟他说过情况了，一进门掌柜的就道。 “两位，你们都要转租这个铺子？” 胖男人觉得这话侮辱了他，拍着桌子强调。 “不是转租，是买！” 掌柜的摇头。 “若是要买铺子，这位公子您就找错人了，我只是个租客，您要买铺子，那得去找钱先生。” “钱先生是谁，让他过来见我！” 胖男人一脸的理所当然，对面的掌柜的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胖男人还以为他被吓到了，洋洋得意道。 “我姐夫别的没有，就银子多，多少银子说个价，这铺子我要了。” 掌柜的笑的无奈。 “公子，我只是个租铺子的，您若是真的想要买铺子，就去钱家酒楼找钱先生跟他谈。” 话落，他看向王修诚等人。 “几位客官，你们要转租铺子？” “不错，还请掌柜的带我们参观一下。” 白如刚要开口，就被王修诚抢了先。 周成宛如隐形人一般站在他们身后，目光淡淡的看着胖男人和掌柜的。 在他看来，按照夫人和钱先生的交情，这铺子白如想要那就是她的，那个胖男人那番言论，不过是自取其辱。 “几位请。” 掌柜的点头，不管是租铺子还是买铺子，看铺子都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眼看他们就要走，胖男人急了。 “你们都给我站住！” 胖男人平日里吃的太多，连路都走的不利索，喊了一声之后他就气喘吁吁了。 白如扫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掌柜的，我们先去看铺子吧。” 掌柜的也没理会胖男人，要知道在临城生存的，就没有不知道钱先生的，可这个男人竟然丝毫不把钱先生放在眼里，可见他不是傻子就是外来的。 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傻子和真正的客人做对。 白如看了一圈，这个铺子一共有两层楼，后面还带有一个小院子，不得不说，这个铺子还挺不错的。 但白如想把干货生意做大，这个铺子就略小了一些。 看过之后掌柜的看向白如。 “夫人，您意下如何？” “掌柜的，这铺子虽然不错，但我想要租一个再大一些的。” 掌柜的略显遗憾，却没有放弃。 “夫人若是真心想要，其实隔壁也打算转租，若是夫人能将这两处一起租下来打通，那就宽了。” 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个院子，因为租客租不起，钱先生才让人隔开成了两个独立的铺子。 听到这话，白如眼前一亮。 若是这样，那这个铺子还真不错。 来的时候她就看过了，这个铺子的位置非常好，而且旁边的铺子正好对着海边，时不时吹过一阵海风。 白如最满意的就是这个了。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那个胖男人总算缓过劲儿来，愤怒的指着白如和掌柜的大骂。 “你们这几个眼瞎的东西，等我去找姐夫来，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放完狠话，胖男人哼次哼次的走了。 谁也没理会他，在掌柜的的带领下，白如去隔壁看了一圈，果然如掌柜的所说，两边的铺子是一样的，连里面的院子格局都相同。 白如越看越满意。 “掌柜的，这个价格怎么算？” 转租在后世很正常，在这个年代，其实也还算正常。 做生意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夫人，这铺子还有半年到期，您诚心要的话，就给二百两银子吧。” 另一个掌柜的也跟着道。 “我也二百两。” 白如盘算了一下，算下来就是四百两，半年的时间。 “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商议一下，午饭之后再过来给你们答复，如何？” “当然可以，夫人慢走。” 两位掌柜的热情的将她送出门，刚走到门口，就见之前那个胖男人带了一堆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胖男人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似乎就是他口中的姐夫。 白如不想跟这些人纠缠，想着绕开他们，然而她还没靠近，矮小的男人就开了口。 “这位小娘子，你看中了这铺子？” 他的语气实在猥琐，白如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退到王修诚身后。 但矮小男人还以为她怕了，捋了捋胡子努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 “小娘子，你想要这铺子也不是不可以，你的姿色不错，若是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第八房小妾，这铺子就送给你做聘礼，如何？” 白如，周成，“！” 王修诚脸色一沉。 “闭嘴，你这种货色，也敢肖想我的媳妇儿！” 王修诚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虽然没练过武，但打架却不差。 常人若是这样，肯定会羞愧。 但矮小男人不是常人，他捋了捋胡子摇头叹气。 “同为男人，我十分理解你，但你作为一个男人，连媳妇儿这么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就不一样了，我有的是银子，多少女人都养得起，怎么样，我给你五百两银子，你把媳妇儿让给我做小妾好不好？” 白如，这特么哪儿来的二傻子！ 王修诚气得脸色发红，刚要开口，钱鱼就带着钱先生过来了。 原来是钱鱼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刚要进去就听那个胖男人说要买铺子，他就机灵的回去找钱先生了，没想到赶回来刚好听到这番话。 钱先生看了那个矮小的男人一眼，心中升起和白如一样的想法，哪儿来的二傻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清气爽 白如是什么人，这个傻子居然敢打她的主意。 之前她连苏瑾瑜都拒绝了，又怎么会答应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蠢货。 “钱先生，您来的正好，这位先生说要买这铺子，请问一下，这铺子多少银子？” 钱先生和白如合作时间时间也不短了，听到这话就知道她心中有成算，配合道。 “这铺子一共要一千二百两，看在这位先生这么有钱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面子，涨到一千五，怎么样？” 钱先生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和善，但大家都是生意人，坑人不要太熟练。 矮小男人愣了一下，却没有生气，而是把目光落在白如身上。 “若是这位小娘子愿意，我自然愿意为佳人一掷千金。”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让她做妾，她看起来是想做妾的人吗？ 她深吸一口气，从王修诚身后走了出来。 “这位先生，你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答应你，如何？” “小如！” “夫人！” 王修诚和周成都没想到白如会说这样的话，尤其是王修诚，他心中的愤怒恨不得将对面的男人大卸八块。 矮小男人却得意的笑了。 “小娘子果然是个明白人，不知你有什么条件，我一定满足你。” “那么……” 白如走到胭脂铺子里看了一圈，对目瞪口呆的掌柜的说道。 “你这里可有木棍？” 掌柜的这才回神。 “夫人，有的，不过您要木棍做什么？” 白如笑了笑没解释。 掌柜的找了一根又长又硬的木棍出来，白如接过掂了掂，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王修诚看到这一幕，心中又心疼又自豪，他怎么忘了，小如可是连苏瑾瑜都拒绝了，又怎么会看上这个瘪三。 他该相信白如的。 这时白如已经拿着长长的木棍走了出来。 矮小男人看到木棍，顿时有点慌了，但在女人面前，他还勉强维持自己的风度。 “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白如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的十分渗人。 “当然是……揍你啊。” 矮小男人笑的勉强。 “小娘子，女人家动这些东西不好吧。” “少废话，你答应吗？” 白如已经迫不及待了。 男人看着站在一边的王修诚，极大的满足了自己的内心。 “好啊，还请小娘子手下留情。” 得了这话，白如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看向钱先生。 “钱先生，可是这位先生让我揍他的，若是他事后不认，还请钱先生做个见证。”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揍人了，揍人的手艺都快生疏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个二傻子上赶着找打，她当然要成全对方！ “好说好说。”钱先生捋了捋胡子，下一秒，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声响起。 接着是矮男人的求饶声。 “小娘子，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白如正揍得起劲儿了，怎么可能放过他。 她一声不吭，避开男人身上的要害，一棍一棍的落在男人的身上。 木棍击打在骨肉身上的声音听的人胆战心惊，尤其是带矮小男人来的那个胖男人，更是吓得全身的肉都抖动起来。 白如足足打了一刻钟，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将木棍塞到王修诚的手中，再次看向地上的男人。 “先生，还要小妾吗？” “不……不要了……不要了……”男人气若游丝，折腾的差不多去了半条命。 这时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好几圈，白如拍了拍手朗声道。 “大家都看到了啊，是他让我打的，也是他说不要的。” 矮男人没想到自己被围观，咬牙切齿的对自己的人道。 “还不过来扶我起来……” 家丁们这才上前将他扶起来，飞快的离开了。 白如看向围观的人。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刚才被揍得哭爹喊娘的男人，瞬间吓死的一干二净。 解决了事情，白如这才歉意的看向钱先生。 “钱先生，抱歉又给你惹麻烦了。” “王夫人这一手木棍挥的真不错。” 钱先生意有所指的看了王修诚一眼，若是日后他敢对不起白如，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她这一顿打。 都说女人如老虎，他算是见识到了。 白如不傻，怎么会听不出钱先生语气里的挪揄，不过她不在意。 “钱先生繆赞了。” 钱先生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钱先生，我们先回去吃饭吧，吃过饭再谈其他。” 说到吃饭，钱先生的表情这才恢复自然。 “说的对，先去吃饭。” 但实际上，他已经让钱鱼将这两个铺子给她留了下来。 中午的主菜自然是鱼干，白如和往常一样，用鱼干做了好几道菜。 钱先生吃的唇齿留下，心中再次感叹白如的才华。 吃饱喝足，钱先生付了买鱼干的钱，又付了菜谱的钱，一共是五百两。 白如拿着刚刚到手的五百两银票。 “钱先生，这钱不过是在我这里转一圈，待会儿又要回去了。” “那也是王夫人赚了。” 他的铺子向来很好租，若不是凑巧遇到，可没这么幸运。 白如把银票收起来。 “钱先生，等日后我把铺子开起来，还请钱先生一定要多多光顾啊。” “那是自然，目前铺子还在那两位掌柜的手中，我们一同去把手续办了，付了银子，铺子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其实他也挺好奇的，白如开的铺子又会是怎样的呢。 “钱先生说的对，那我们就先走了。” 钱先生忙让钱鱼陪了一趟，下午时分，白如拿着租房的契书满意的收了起来。 “周先生，帐都记上了吗？” “记好了夫人。” 周成现在对白如的观感很复杂，之前他以为白如是个温柔坚毅的女子，可刚才那一幕刷新了他的认知，原来这个女人彪悍起来是这样的。 “从今以后，我们也是有铺子的人了。” 有了铺子，白如十分高兴。 “可这铺子要怎么装修，夫人有想法吗？” 周成忽然问。 这个还真问道白如了，她摇了摇头。 “此事我还没想过，不过我先收拾一个铺子出来，先把干货备上，然后在慢慢收拾。” 白如要的是打开销路，不然手里的鱼干堆积多了就不好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铺子了 “夫人的想法极好。” 周成发现越是跟白如相处，就越是觉得她不同于常人。 “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你带江一和汪二两个人过来开始准备。” “夫人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 白如还惦记着家里的事，虽然有罗书在，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有些事只怕镇不住。 “谨遵夫人吩咐。” 主仆既然满载而归，回到长宁村，已经是傍晚。 白如回到家，杨氏忙准备了热腾腾的晚饭，吃过饭之后，白如迫不及待的去找罗书。 此时罗书正在整理账本，见白如进来，她忙起身行礼。 “见过夫人。日后在家里就不用这么多礼了，今天如何，可有人捣乱？” 白如不在意的摆手，追问道。 “夫人放心，有亲家老爷在，无人敢捣乱。”白如松了口气。 “那就好，今日的账本都在这里了？” “是的夫人。” 白如点头，接过账本看了一会儿，越发烟花脑涨。 她揉了揉太阳穴。 “你们都是用这种方式记账？” 罗书还以为那里出了问题，立刻紧张起来。 “夫人，莫不是账目出了问题？”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说这个。” 白如摸着下巴，琢磨着她该把后世的记账方法教给他们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们都是踏实肯干之人，值得培养。 最重要的是这个记账方式看的她头疼，哪怕是为了自己，她也得改良。 “今日时辰不早了，明日我再跟你细说。” “是，夫人。”回到主院，白如坐在床上，这才想到自己今天竟然忘记看大夫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居然把怎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正懊恼着，胡三春就走了进来。 “小如，回来了？” 白如忙起身将胡三春迎了进来，还没坐下，胡三春就迫不及待的问。 “怎么样？”白如知道她在问什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今天太忙了，我忘了去。” 原本刚去的时候她想着先去看铺子，再去看大夫，可一看铺子事情就多了，理所当然就忘了看大夫的事。 “那明日再去也不迟。” 胡三春知道她忙，自然不会催促什么，不过同为女人，她还是有几分担忧。 “小如，之前你情绪波动太大，若是这个时候有孕，只怕对身子不好。” 白如知道胡三春是担心她，她乖巧的靠在胡三春的肩膀上。 “娘，事情还没到哪一步呢，再说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就放心了。” 胡三春从带来的篮子里取出一套衣服。 “这是我刚做好的衣服，你试试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改改。” “娘，您怎么又做衣服了？” 白如抖开衣服看了几眼，其实她的手艺是真不错，而且他们最近有钱了，买的料子都是上乘的，因此哪怕款式不太好看，但衣服也不差。 “娘其他方面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也只能为你们做几件衣服了。” “娘，那您给荣阳做几件衣服吧，过几日我们一起去学堂看看他。” 一个月一归，虽然在这个时代来说比较正常，但白如还是不太放心。 “可家里事情这么多，你们走得开吗？” “这个您就放心吧，我都会安排好的。” “对了娘，我们今天在临城买了铺子，以后我们的干货店就开在临城了。” 白如喜欢跟胡三春分享这些事情，哪怕胡三春听不懂。 “那得多少钱啊？” 胡三春立刻就急了，她对临城唯一的印象就是贵，什么都贵。 “我们租的铺子，目前还买不起呢，等以后赚了钱，再谈买铺子的事。” 白如忙解释。 “那也要不少银子吧。” 胡三春忧心忡忡。 “小如，我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让我也去帮忙吧。” 王修诚进来时，她们还没说完话。 “娘，小如，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回房了。” 王修诚发现胡三春不太高兴的样子，疑惑的看向白如。 “小如，娘怎么了？” 提起这个，白如就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她知道这个时代的老人都闲不住，可胡三春的甚至之前熬的太狠了，让她去干活儿，真的会拖垮她的身体的。 偏偏胡三春不相信。 白如搞不定胡三春，只好向王修诚求救。 “修诚，娘有没有什么爱好啊？” “爱好？” 王修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迟疑了片刻才问。 “什么是爱好？” 白如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不过她都已经习惯了，解释道。 “就是喜欢做的事。” 王修诚没追问她冒出新词的事，思索了片刻道。 “娘她喜欢种花，以前家里都种了不少，只是王李氏不喜欢花花草草，都被她扔了，后来娘就再也没种过了。” 白如眼前一亮，种花种草好啊，起码轻松，也能打消她总想着帮忙的心思。 “你还记得娘喜欢什么花吗？” 白如琢磨着，下次去临城，她就给胡三春多带一些花种回来。 “这件事交给我吧。” 王修诚上前搂住白如。 “小如，周成让我问你，你打算这么装修铺子？” 说起这个，白如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太健忘了，时不时就忘记什么东西。 “修诚，你帮我准备笔墨吧，我画一个图纸，让他按照图纸上去装就行了。” 其实光是卖干货，根本就不需要怎么装修，但白如想以此为噱头，吸引大家的目光，以此来售卖干货，那就得多费心思了。 “好，那你等我一下。” 王修诚亲自去准备笔墨，白如这才想到其实这种事可以让大丫来做。 想到大丫，白如这才想起来，上次她说过要给大丫姐妹三人改名的事。 她揉了揉眉心，最近真是太健忘了。 王修诚拿着笔墨回来，见她懊恼的叹气，忙上前道。 “小如，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白如接过笔墨，把宣纸铺上，然后仔细的画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调教下人 这一画就是小半个时辰，王修诚守在一边时不时帮她磨墨，比小丫鬟趁手多了。 画好之后白如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修诚，你觉得怎么样？” 白如已经画的很简单了，王修诚勉强能看懂。 “你画的不错。” “那就好，待会儿你出去把东西交给周成吧，我就不去了。” “放心吧，我待会儿就去。” 王修诚扶着白如坐在床上。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白如摇头。“你待会儿将大丫姐妹三人叫进来吧，我趁这个时候给她们改个名字。” 王修诚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呀，我待会儿叫她们进来。” 大约两刻钟之后，三个女孩被带了进来。 白如看着她们，最大的女孩怯怯懦懦，不敢看白如。 倒是二丫精明一些，她勇敢的抬起头看向白如。 “夫人，姐姐说您要给我们赐名，是真的吗？” 白如有点意外，或许她应该把二丫留在身边才是，她其实也只比大丫小一岁而已。 “自然是真的。” 白如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大丫，你以后就叫新云，二丫新雨，三丫新生，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三个丫头齐声应道。 “新雨，以后你留在我身边吧，新云，你跟着你母亲在厨房干活儿，新生，从明天开始，你到老夫人的院子照顾老夫人。” 胡三春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人，她会善待新生的。 “多谢夫人。你们先回去，新雨，你留下。” 既然决定留在身边，白如自然要将人调教好。 姐妹们都走了，新雨好奇的看着白如。 “夫人，我帮您捏捏腿吧。” 白如看着这个会表现的丫头，她可比她姐姐机灵多了。 “你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白如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脏的，尤其是今天还遇到了那个二傻子，不洗澡她怕自己会被传染。 “是，夫人。”新雨很快下去了，不多时，杨氏拎着热水走了进来。 白如洗澡的时候，新雨守在外面。 等她洗完澡，新雨立刻帮她把洗澡水倒了，甚至还贴心的把她的脏衣服取走。 这一刻，白如才真切的体会到古人的乐趣。 第二天一早，周成就带着图纸去了临城，而白如将罗书和新雨叫到书房。 “新雨，跟在我身边，你须得识文断字，你可愿意学？” “回禀夫人，新雨愿意。” 白如满意的点头，目光落在罗书身上。 “日后你空暇时分，教导她们三姐妹识字，你可愿意？” “罗书愿意。” 罗书已经二十了，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当然，之前那种情况，他们也不敢要孩子。 但她骨子里是喜欢孩子的，尤其是新雨这种机灵又乖巧的孩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新雨，你回去的时候也跟你的姐妹们说一声。” 白如是个现代人，在她的认知当中，不管男女，只要年纪小就得读书。 “是，夫人。”说定之后，白如轻咳一声道。 “罗书，你还记得我昨晚提过你的记账方式有问题吧？” 罗书心头一紧，昨晚她也跟周成提过这件事，只是周成让她先别慌，听听夫人怎么说。 “罗书记得。” “那好，你们等一下，我先写一个东西给你们看。” 白如之所以让罗书跟新雨一起学，就是因为她们都是初学者，而且新雨是一张白纸，学起来会更加容易。 新雨立刻帮白如磨墨，完全不需要白如吩咐。 白如摆上宣纸，提笔写下一个阿拉伯数字一，然后写到了一百。 写完最后一个零，白如放下毛笔。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罗书和新雨同时摇头。 “这叫数字，如果用这些数字代替账本上的数字，是否会简便许多？” 听到这里，罗书眼前一亮，她做账也是有经验的，深知起繁琐，如果换成这所谓的阿拉伯数字，记账就会简便许多。 “夫人大才，罗书敬佩。” 罗书真心道。 “这些数从一到一百，你们一起临摹一遍，过几日将账本上的数字都替换掉，罗书，你可做得到？” 罗书忙保证。 “我一定会尽力。” “那就好，另外，等周成回来，你也把这个交给他，让他记账也方便一些。” 罗书眼前一亮，忙道谢。 “多谢夫人。”白如摆手。“好了，我也是为了自己看账本方便，你们都回去好好研究，几日之后，我要看到成果。” “是，夫人。”罗书和新雨一大一小离开了书房，白如看着面前的笔墨，有点失神。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走，可她却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白如想了片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揉了揉眉心回到了房间。 刚吃过饭，王修诚就回来了，还带回了许多的花种和开的正好的花。 王修诚将花送到胡三春的院子，看到这些花，胡三春眼中染上复杂。 “修诚，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花？” 她是爱花之人，可普通的花还好，随便养养就行了，但矜贵的花却得仔细将养，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娘，这些是小如让我为您寻来的，您看看要放在什么地方？” 胡三春眼圈一红，昨天她还在跟小如置气，可小如却一直记挂着她。 “都放在这里吧，剩下的我会安置好。” “好。”王修诚动作麻利的把所有的花都放好，胡三春这才发现这些花足有几十种，还不算花种。 她难掩心中激动。 “新生，以后我们好好把这些花养好。” 她不傻，怎么会不明白白如的心意，既然白如这么为她着想，她又何必让白如为难呢。 “是，老夫人。” 王修诚放下了花之后回到房间，白如正在写什么，王修诚自后抱住她。 “小如，今天我在临城发现了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 “前几日有人出海打渔，在海上捡了几个人回来，他们说着和我们完全不同的语言，而且个子矮小，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白如的手一顿，她想起来自己遗漏了什么了……倭寇！ 额，也不一定是叫这个名字，但自古以来，但凡是在海边，总会有各种贼寇，但这附近却一直风平浪静，从未听说过海盗，没想到现在就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信不信 白如不如王修诚那么乐观，眉眼间染上了担忧。 如果和她预想的一样，那这几个突然出现的异人只怕没那么简单。 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这种事她没有话语权，而且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知道那么多。 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管好自己，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吧。 王修诚见她沉默，还以为自己说的白如不感兴趣。 “小如，你怎么了？”白如回神。 “我没事，可能今天耗费的心神有点多，累到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白如找了一个借口，心里却还在盘算这件事，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倭寇，那麻烦就大了。 可白如不知道该怎么问，毕竟她一开口，王修诚就能察觉到。 王修诚看着她，夫妻这么久，他已经能辨别白如的表情了。 她肯定不是累了，而是有什么话不能告诉他。 王修诚拉着她坐在床上，转移了话题。 “那你多休息一会儿，今天周成已经把铺子收拾了一个出来，再打扫一下，明天就可以把鱼干送到临城去售卖了。” 听到这个，白如果然转移了话题。 “这么快？嗯，周成是个能干的。” “那可是我挑的人。” 白如与有荣焉。 王修诚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家娘子最厉害了。” 被王修诚这样搞垮，白如红了脸颊。 “好了，你出去看看干货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临城。”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倭寇，她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将鱼干推销出去，至于倭寇，自有官府解决。 这么一想，白如冷静下来。 “好，我马上就去，你休息吧。” 王修诚嘱咐了一句，这才离开。 翌日一早，白如和王修诚就带着许多干货出了门。 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他们刚抵达临城渡口，就见其他的船上坐着几个异人。 他们嘴里咿呀咿呀的说着话，白如几乎立刻听出来，他们就是倭寇。 确认了这一点，白如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倭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民族，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那么他们来临城肯定是有目的的，只是白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夫人，我雇了马车，马车马上就到了，您先歇会儿。” 周成见她盯着前方看，忙说道。 “好。”白如回神，看着地面。 马车果然很快就到了，王修诚和周成把干货搬到马车上，然后王修诚扶着白如上了马车，朝着铺子的方向走去。 走进铺子，果然已经收拾的干净整齐。 白如满意的点头，不管是周成还是罗书，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周成，你请小二和伙计了吗？” “夫人，目前铺子才刚刚开始，小人打算让江一和汪二先暂代小二一职，等铺子正式开张，我在将挑选好的小二带来。” 周成说出自己的打算。 白如认同的点头。“既然你有打算，那就交给你处理吧。” “多谢夫人信任。” 白如没在说什么，她到铺子里转了一圈，刚刚看完出来，王修诚就走了过来。 “小如，我打听过了，隔壁街有一个医术很好的老大夫，趁现在无事，我们快去看看吧。”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她没有拒绝。 嘱咐了周成几句，跟着王修诚离开。 来到医馆，排队的人还不多，不一会儿就轮到了白如。 大夫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老者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 “把手伸出来。”白如依言伸手，老大夫将手放在她手腕处，片刻之后松开她说道。 “之前受到了惊吓，且几次落水，身体略有亏损，须得好好补补。” 白如一惊，她没想到大夫这么厉害，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出问题了。 “大夫，可还能养好？” 比白如更着急的是王修诚，他急切的抓住大夫的手追问。 大夫甩开他的手，解释道。 “自然可以，但日后她不可再下水，还得好好养着，否则日后子嗣艰难。” 王修诚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至于孩子，有没有他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只要他们夫妻能一直相守，哪怕没有孩子，他也甘愿。 “行了，去抓药吧，日后可得仔细些。” 大夫劝道。 “多谢大夫。”王修诚道了谢，去隔壁抓药了。 一路回到铺子，白如都在沉思。 是她忘了，原主被陈素芬苛待，从小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她的身体能好到哪儿去？ 后来更是名声被毁，她忧思成疾，在后来，她被陈素芬迫害菜单卖给员外，最后被海水淹死。 虽然后来换了灵魂，但身体却还是那具身体。 白如叹了口气，是她疏忽了，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两人走在路上，忽然听到路过的人谈论道。 “听说了吗，昨晚张员外家被偷了。” “被偷了什么东西啊？谁干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们家的东西被偷了不少。” “这盗匪也太猖狂了吧，居然连张员外家都敢偷。” “谁说不是呢。”听到这些话，白如的第一反应就是和那些潜入的倭寇有关，但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而且没有任何依据。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冲了过来，身后有人大喊。 “抓住他，快抓住他，他是小偷！” 一时间，街上乱成一团。 王修诚忙护住白如，生怕她被人挤到。 白如却没注意到这个，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奔跑的人身上，那人身上有浓浓的鱼腥味儿，而且个头不高，非常有可能就是最近潜入进来的倭寇。 一想到这些，白如什么心情都没了。 结合实际情况，在联系这几个倭寇的行为，白如猜测他们应该是来探路的，最近才刚刚摸索到临城。 但不论如何，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这样放任下去，到时候吃亏的可是海边的渔民和百姓。 一路走神，好不容易回到铺子，王修诚将她拉到后院。 “小如，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白如总算抬起头，直视王修诚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修诚，如果我说，那些不起眼的异人很可能带来一场灾难，你信不信？” 第一百五十七章 撞枪口上了 王修诚很少看到白如这么认真的对待一件事，他终于正视那些异人。 “那我们该怎么做？” 听这话，白如就知道王修诚相信她了。 她松了口气，别人她管不着，但长宁村她却是在意的，还有白蒲，她也得回去通知一声。 白蒲是上过战场的，或许他有办法也不一定。 “等回去跟爷爷商量一下吧。” 从头到尾，白如都没打算跟官府提起这件事。 她不想惹麻烦，而且官府的职责就是保护百姓，如果他们连这个都做不到，又怎么得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王修诚片刻都不想等，他后知后觉的想到上一世，也是有这样的异族人出现，那一世也和现在这样，一开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直到后来，那些散落的异族人凝成一股绳，洗劫了临城几个富商，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异族人不是他们的玩物，而是潜入的狼。 后来大家积极响应，组成了抗击海贼的队伍，但他却没有机会看到后面的发展，因为后来没多久，他就死在了长谷村。 没想到再来一世，同样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 “好。”白如也待不下去了，虽然长宁村在外人眼中是个贫瘠且不起眼的小村落，但现在那个小村落是他们的家，保护家园，是她的责任。 两人回到铺子，跟周成嘱咐了几句，夫妻俩急急忙忙的回到了长宁村。 而此时白蒲和往常一样正在盯着大家，这时一艘小船摇摇晃晃的靠近，一个完全不同渔民打扮的矮小男子对着他们用生涩的语言问。 “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些人正是海贼，他们在一座岛上繁衍，但他们土地贫瘠，种出来的粮食不足以养育他们，他们这今天一直在谋其他的出路。 一开始，他们都是在海上抢劫，但这个年代，造船技术不好，能跨越大海的，都是最顶级的那一批，他们也不是抢不到东西，但付出的代价太大。 所以他们准备另辟蹊径，而最近派出来的这些人，就是来探路的。 只是他们被临城的繁华迷了眼，忍不住犯了老毛病，才让白如认出来。 但其他人可没有白如这么敏锐，真以为是寻常的偷盗，并没有放在心上。 说回此时，白蒲看着不远处长得贼眉鼠眼的男子，眉头微蹙，他杀过不少人，对血腥气十分敏感，对面的男人面容普通，但他身上有很浓的血腥气。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事？” 白蒲谨慎道。 “我们就是路过的人，有点口渴了，想来讨点水喝，老人家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他这话虽然流畅，但语调却十分怪异，白蒲心中愈发警惕，想了想问道。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老人家，我们只有几个人，您真的不用担心。” 白蒲没在追问，对丁四吩咐道。 “去准备一桶水来。” 说完他对丁四眨了眨眼睛，丁四跟在他身边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却是最聪明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飞快的下去准备了。 其余人还在忙着，这时罗书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罗书这段时间养的不错，原本消瘦的脸颊上有了肉，她的美丽就凸显了出来。 加上她念过书，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两种气质结合到一起，更显得她美丽无双。 船上的男人们出来几个月了，别说女人，就是母猪都没见过，乍一看到这么一个女人，他们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白蒲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先把他们放倒再说！ 白蒲虽然年纪大，但胆识过人。 船上的人有心跟白蒲套近乎，见丁四拎了水过来，也不知道是真的渴了，还是为了表示自己，他们分别喝了不少水。 白蒲见他们喝了水，态度温和了一些，邀请道。 “各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文绉绉的话他们听不懂，但请他们下来吃饭，他们却是听懂了。 他们马上就要答应。 其中首领模样的男人皱着眉头盯着白蒲，他从这个老人的身上看到了血腥气，那是只有杀过人才有的特质。 他沉着脸提醒。 “不能去，他们人多，我们人少。” 只可惜他们已经被罗书迷住了，满心都是对女人的渴望，指着罗书目光猥琐贪婪。 “老大，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老大，他们对我们没有防备，我们吃了饭，抢了那个女人就跑，怎么样？” 这种事他们经常做，毕竟一个女人而已，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冒险。 首领还在犹豫。 他是男人，自然也渴望女人，而且那个女人真的太漂亮了。 他们的视线太过明显，罗书似有所感看了他们一眼，那一眼对罗书来说只是极为平淡的一眼，但在首领却因为这一眼改变了主意。 “好，我们去。” “首领英明。” 拍了一会儿马屁，他们就将船靠在岸边，船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下了船。 白蒲暗暗等待着药效发作，并且暗中通知在场的人，让他们待会儿一拥而上，将这些人先控制住，只要配合，他可以额外给这些人一两银子。 这段时间，大家都跟白蒲很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另外还有一两银子的疑惑，他们都十分愿意配合。 首领的目光几乎黏在了罗书身上，嘴里却在跟白蒲说话。 “老人家真是个好人，您看起来年纪较大，家里应该是儿孙满堂了吧？” “是啊，我孙子都好几个了。” 白蒲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看似在跟他们交流，但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他们。 走了几几米之后，药效终于发作，第一个感觉到不对的正是他们的首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白蒲。 “你……你在水里下了药？” “来者是客，我怎么会这样对客人呢？” 白蒲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一群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丁四，把他们都捆起来。” 客人他肯定会好好招待，但这些人明显不安好心，他们看罗书的眼神太过明显，他要是看不出来，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敏锐的白蒲 “好勒！” 大家就等着这句话了，白蒲一开口，大家蜂拥而上，将为数不多的十个海贼绑的严严实实。 “白老哥，人已经绑好了。” 白蒲点头。“放心，每个人都有一两银子，现在先把他们带回去。” 他们自发组成两人一队的小队伍，押着十个人就要走。 白如和王修诚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隔着老远，他们就听到这边闹哄哄的声音。 王修诚知道她好奇，加快了船的速度。 船刚刚靠岸，白如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船，走的近了，就看到被绑成粽子的几个倭寇。 说实话，白如是真的有点惊讶。 明明她在临城的时候还想着回来跟白蒲商量一下，没想到她才回来，就收到了这么大的大礼。 白蒲看到白如，立刻走了上去。 “小如，修诚，你们回来了？嗯。”王修诚点点头，目光落在这些人身上，他们个头不高，但浑身的力量却很强，哪怕身上被绳子帮着，也依然能看出他们健硕的身体。 白如也在看这些人，好奇的问。 “爷爷，他们做了什么事吗？” 她是真的好奇，她还好是个现代人，学过历史的都知道，古代的沿海地带一直受到海盗和倭寇的骚扰。 但白蒲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他却什么都没说就先发制人。 这让白如怎么能不好奇。 当着这许多的人，他不想多说，含糊道。 “这些人似乎有点问题，先带他们回去再说。” 到底是血脉亲人，白如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爷爷这么做，肯定有您的道理，那我们先走一步，爷爷您路上小心。” 白蒲摆手。 “去吧。”夫妻俩率先回到家，白如关上门看向王修诚。 “爷爷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王修诚郑重的点头。 “非常有可能，爷爷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人，他肯定能看出常人看不出的东西。”白如认同的点头。 “我待会儿去跟爷爷说一声，让他好好把这些人看管起来。” 其实倭寇并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利益关系，许多人选择对倭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现在白如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毕竟他们才刚开始探路，可见这些人也还在探索当中。 而且他们不过十个人，但整个王家就不止十个了，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提到要去见白蒲，王修诚忽然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白如自然没意见。 换了一身衣服，白如和王修诚一起来到了白蒲的院子，此时丁四正在给他倒水。 看到他们夫妻俩进来，白蒲朝丁四挥挥手。 “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子。”打发走了丁四，白蒲看向白如。 “你想问什么？” 他对自己这个孙女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刚才她止住了话头，现在回来了，肯定要来问清楚。 “爷爷，您是怎么发现他们有问题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白如好久了，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他们眼神飘忽，而且刚才一直盯着罗书那丫头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定西。” 白蒲是个护短的人，罗书既然是白如买回来的，那就是王家的人，他自然要护着。 而且除却这个，罗书虽然是下人，却是他的族人，而这些异族人想要染指他的族人，他怎么能眼睁睁盯着看，而什么都不做。 “他们看到罗书了？” 确认了他们的身份，白如对他们的习性了解的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算少。 “嗯，本来他们说是要讨水喝的，那个时候他们看起来还挺正常，但后来罗书那丫头一出现，他们的表情就变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蒲忍不住吐槽。 白如有点忍俊不禁。 “爷爷，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今天我们在临城也遇到了几个这样的人，他们偷了几家富户的东西，现在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真的？”白蒲却不像白如那么乐观，他反而陷入了沉思。 他和白如是不同的，白如虽然生活在这个世界，但她还没有彻底将自己完全融入这个世界，但白蒲却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而且他还是军人，这就更加剧了他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白如等了一会儿，见他还在发呆，这才开口问。 “爷爷，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们先回去吧，这些人我会看管好，绝不让他们有逃脱的可能。” 这一点白蒲还是敢保证的。 得了他的话，而且白蒲明显在赶人，他们也不好死皮赖脸。 夫妻俩走出白蒲的院子，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修诚，你让家里的张三和李五陪着张立天去一趟临城，先将周成带回来吧。” 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但临城是个城市，可比他们这个贫穷的小渔村惹眼多了。 这个时候周成在临城不安全。 “记得走陆路。” 虽然海上比较快，可谁也说不准海上会不会有这些人的同伙。 王修诚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立刻让人去办了。 吩咐完，白如又将罗书叫到了书房。 “罗书，你没事吧？” “夫人，我没事。” 罗书虽然感觉到那些人的恶意，但她并不害怕，她狠起来的时候，也是杀过人的。 “那些人不是好人，我已经让人去带周成回来了，今晚你们休息的时候，小心一些。” 不是她草木皆兵，而是小心总是没错的。 罗书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夫人，是不是临城出什么事了？” 白如颇为意外，没想到他们夫妻都这么敏锐。 不过这件事只是她的猜测，她也不好多说，只道。 “出事倒也没有，不过你们夫妻，总要守在一起才对，我看过你们的卖身契，周成都二十五了，你也二十二了，是不是该生个孩子了？”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然而罗书却红了眼睛。 “夫人，我之前是有过一个孩子的，但路上太艰苦，孩子受不住掉了。” 白如没想到她随后一句都触到了别人的伤口，不过她现在是主子，道歉的话她不能说，只能安慰。 “说不定等你们好起来了，孩子又回来了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十两银子 罗书红着的双眼闪烁了几下，她的身子在路上亏空的厉害，孩子只怕难再有了。 不过这些是他们的私事，就不好告诉主人了。 “多谢夫人安慰，希望如此吧。” 这个话题实在不妙，白如转移了话题。 “上次让你学的，你学的如何了？” “回禀夫人，我已经领会到数字的意思了。” 白如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弄点有难度的给你。” 罗书忙表态，她把白如交给她的数字交给周成之后，周成惊讶了好久，罗书是女子，虽然读了一些书，但见识跟周成比较还是差了一些，不明白这些东西的价值，但他却十分清楚。 而白如却愿意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教给他们这样的下人，足见主家对他们的信任。 也幸好白如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要是知道她肯定要为自己辩解一句，她不是无私，她只是想让自己方便一点。 “多谢夫人，我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夫人的期望。” “嗯，你先回去，半个时辰之后来取吧。” “是，夫人。”待罗书退下，白如立刻取了宣纸，把一些简单的数学题写了上去。 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白如才将这些题目写完，她揉了揉手腕，王修诚就走了进来。 “小如，我已经跟张立天说过了，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去临城了。” 白如点头。“我知道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白如怎么也没想到，她的铺子都还没开起来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王修诚以为她在担心，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 “小如你别怕，我们家里安全的很，不会有问题的。” 说话间，王修诚眼尖的看到了桌子上的题目，他微微愣了一下。 “小如，这些是什么？” 白如看向桌子上的题目，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她教了罗书，教了新雨，却忘记教修诚和王荣阳了。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这是数字，这个是题目。” 白如一一为他讲解了一番，这一讲解，白如才发现王修诚在数学上挺有天赋的，她只说了一遍，王修诚就理解并记住了。 她忽然发现，其实她还不够了解王修诚。 “修诚，你先把这个学会，明天我再教你新的。” 她记住的虽然不多，但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用了。 “好。”王修诚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继续研究起了这些数字。 张立天把周成带回来时，已经是傍晚，周成回到王家，立刻去见了白如。 “夫人，我们离开之前，又有许多异族人闯进城里，如今临城十分混乱，形式不容乐观。” “竟然真的发生了。” 白如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她小心，只怕周成也会出事。 她好不容易买来一个合用的账房兼管家，若是就这么没了，那她会心疼死的。 “夫人您说什么？” 白如的声音很轻，周成并没有听清。 白如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摇头。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这几日先不要去临城了。” 生意可以晚点再做，但命只有一条。 “是，夫人。”周成告别之后，白如立刻走到白蒲的院子。 白蒲见她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忍不住嘀咕。 “你也嫁人这么久了，怎么还一点女子的样子都没有？” 白如没心情计较这个，开门见山道。 “爷爷，刚才周成说，有许多异族人潜入了临城，临城不会有事吧？” “什么？”白蒲一下就站了起来，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你放心吧，临城好歹也是县城，县令不会不管的，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不必操心了。” “那我先回去了，爷爷您千万要小心。” 虽然他们只有十个人，但在白如看来，这十个人就是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反击。 “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晚上仔细一些。” 他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他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本领可还没忘。 那几个人早就被他用迷药迷晕了，如今正晕乎乎的睡着呢，而且门口还有两个人轮流守着，不会出问题的。 这一夜的临城是在混乱中度过的，城中有好几家有钱人被抢，尤其是粮店和金店，被抢的最狠。 不仅如此，许多停靠在码头的船也被顺手牵羊牵走了。 好在他们没有杀人，但这对那些被抢了银钱的商人来说，跟杀人也差不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县令就接到了报案。 他忙让人去查这个案子，另外让人把临城的各个关卡戒严，这才松了口气。 歇口气之后，他又让人写了公告贴在墙上，大意是民众一旦发现贼寇，须得告知衙门，衙门会酌情奖励。 若是能抓到人，一个人一两银子！ 这两则公告下去，很快临城和周围的村镇都开始注意身边的人。 白蒲是长谷村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他想也没想就将那十个已经晕乎乎的人拉上船，带上里正和王家的五个下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临城。 刚下船，他们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人群中的探子更是飞快的跑动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白蒲，王修诚以及张里正带着十个贼寇站在衙门的大堂里。 经过上次，县令自然是认得王修诚的，见他带着十个贼寇进来，县令的嘴角抽了抽，板着脸走程序。 “堂下何人？草民长谷村村民白蒲，目前在长宁村王家做事。” “草民长宁村里正。” “草民长谷村村民。” 三人依次介绍。 县令继续问。 “你们是如何抓到这几个贼人的？” 于是白蒲将抓到他们的经过说了一遍，县令的嘴角又抽了抽，继续问道。 “你为何断定他们有问题？” “回禀大人，小人曾是一名士兵，后来年岁大了，将军体恤，让我们遣返回乡，但将军的教诲小人不敢忘。” 白蒲解释了自己的身份，也解释了为何抓他们。 但实际上就算他不说，县令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这些人正是在临城兴风作浪的贼寇，你们抓捕有功，师爷，待会儿给他们十两银子。” 县令可不敢得罪他们，毕竟陈先生站在他们那边。 第一百六十章 防范于未然 师爷也知道王修诚是他惹不起的人，应了一句下去准备了。 “多谢大人，那这些人就交给大人了。” 白蒲倒不在意银子，不过这是官府给的奖励，那又不同了。 “此事本官会处理，你们先去外面候着。” 县令觉得他需要平静一下。 “草民告退。”王修诚和白蒲行礼退了出去。 很快师爷将十两银子送了出来，他目光复杂的看着王修诚和白蒲。 “这是县太爷的赏赐，你们收好。” 师爷的不耐摆在脸上，王修诚不愿在这里看他的脸色，开口道。 “多谢师爷，那我们就告退了。” 师爷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王修诚和白蒲也不在意，离开了县衙，王修诚为白蒲打了一壶好酒，祖孙俩这才打道回府。 刚回到门口，白如就迎了上来。 “爷爷，修诚，你们回来了。” “嗯。”白蒲点点头。 “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人惹事？” “哪有那么多惹事的。” 白如有点无奈。“爷爷您先去歇会儿，我让人加菜，待会儿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这些人留在家里就是个麻烦，如今送走了，可不得庆祝一下。 “好，那我先回去。” 白蒲把空间留给小夫妻，白如拉着王修诚的手回到房间。 “修诚，如今临城的情况怎么样？” “除了那几家被抢的人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是他在路上观察的。 白如陷入沉思，看来那些人还没吃到教训。 她揉了揉眉心，还是没见血，等见了血，临城的人才会知道那些人有多凶残。 王修诚见她脸色不虞，担忧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们抓了十个人去衙门，如果被那些人知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几天，我们一定要小心。” 那些人睚眦必报，白如还是有点担心的。 听了这话，王修诚神色凝重的点头。 “你放心，我会找人在外面巡视，一旦发现有异常，就想办法把他们抓起来。” 白如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午饭时，白如果然让杨氏做了许多菜，白蒲和张里正以及王修诚三个人坐在一起喝酒。 白如和胡三春坐在另一边。 “小如，之前那几个奇怪的人是怎么回事？” 自从白如带回了许多花种之后，胡三春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如果不是有人提起，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娘，那些人都是坏人，我们已经送到衙门了，您就放心吧。” 胡三春点头。“那就好，不过你们常年在外也要小心。” 她如今只求家人平安，其他的都不求了。 “娘您放心吧，我惜命着呢，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你呀。”胡三春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送来的菊花开的不错，待会儿拿一盆回房间摆着吧。” 菊花……白如的表情有片刻的龟裂，但她明白，在这个时代，菊花的寓意还是很好的。 “谢谢娘。这些花都是你买回来的，本来就是你的，谢我做什么？” 白如挽着胡三春的手臂。 “那是我送您的，那就是您的了。” “既然是我的，我再送给你，难道你瞧不起？” 白如，好吧是她错了，自从养了花之后，胡三春的性格比以前活泼多了，竟然还会怼她了。 说说笑笑中，午饭就这么过去了。 送走了客人，白如走到白蒲面前。 “爷爷，我们抓了那些人，只怕被他们的同伙发现，会找我们麻烦。” 白蒲虽然喝了一些酒，但他人还是很庆幸，他赞同的点头。 “不错，所以我刚才已经跟里正说过了，里正会配合我们巡视海边。” 说完白蒲满意的看向白如。 “不愧是我的孙女，跟我一样敏锐，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的身上都是血腥气，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被白蒲夸得有点尴尬，但白如却没解释。 “爷爷您先去休息吧，累了一上午，身子骨受不了。” 白蒲看了她一眼。 “我还没老呢。”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白如也不跟他争论什么，附和道。 “对对对，爷爷最年轻了，但是年轻人也需要休息啊。” 说着白如对王修诚使了一个眼色，王修诚忙扶着白蒲回了房间。 安置好白蒲，王修诚回到白如身边。 “小如，待会儿我就派江一他们五个人去渡口边守着。” 白如摇头。“人太少了，但凡他们人多一点，我们就不是对手，这太被动了。” 那些人可不会手下留情，她可不想到时候看到几具尸体。 “那我想办法联合村里的村民？” 白如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修诚，最近你变聪明了。” 王修诚笑着握住她的手。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和你天天在一起，你的聪明才智我怎么也能学到一两成吧？” 白如发现他如今越来越会说话了，一句话既夸了他自己，又夸了她。 “好了，你去找村里人吧，另外跟里正说一声，让他联合整个村的人，以免村里有人被他们蒙蔽。” 财帛动人心，虽然白如也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但谁会嫌银子少呢。 白如从来不用人性做赌。 王修诚立刻严肃起来。 “我这就去，你别太操心了。” 白如笑了笑，送走王修诚，她让新雨将罗书和周成叫到了书房。 “见过夫人。”行过礼之后，夫妻俩安静的站在一边。 白如微微颔首。“我上次教你们的东西学的如何了？” “回禀夫人，我们已经做好了。” 其实这些题目真的很简单，放在后世，也就是小学的题目。 只要他们明白了意思，做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拿过来给我看看。” 周成立刻从袖中取了一张纸出来，平摊在白如面前。 白如检查了一遍，发现每一道题都在做对了，她满意的点头。 “好了，把这张纸收起来销毁了吧，待会儿我再教你们新的知识点。” 周成应了一声上前把纸收好，明白白如的顾虑。 “你们先回去，我写好之后让新雨给你们送过去，这几天打渔可能会暂停，你们就在家好好学习，等这次的事情过了，我们再去临城开铺子。” 铺子是一定要开的，但白如不会拿他们的命开玩笑。 第一百六十一章 抓鱼 周成是个聪明人，听白如这么一说，他就明白最近恐怕不会太安宁。 “夫人，小人想陪同白老爷子一起防范于未然。” 白如颇为意外，在她的认知中，古代的读书人大多柔弱，可周成看似瘦弱，却有这样一番雄心。 “你去跟我爷爷说，如果他愿意带你，那你就去。” 白如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把选择权交给了白蒲。 “多谢夫人。”白如摆手。“你们回去吧。” “是，夫人。”送走了他们，白如立刻将乘法口诀默了出来，等纸上的墨迹晾干，白如才看向站在一边的新雨。 “把这个送去给周成吧。” 新雨恭敬的接过宣纸。 她是个聪明人，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之前还没被买回来的时候，她偶尔听过周成和罗书的故事。 周成是进士，可后来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不仅读书人的身份没了，他还被迫卖身成奴。 不管他经历如何，他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 而这样的人都对夫人写出来的东西赞不绝口，可见夫人的才华。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跟在夫人身边好好学习。 白如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写完了乘法口诀，白如有点失神。 算算时日，王荣阳去上学也快要一个月了，再过几日，他应该就要回来了。 白如觉得，乘法口诀这个东西，王荣阳也应该学一学。 打定主意，白如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此时，海上一个不知名的小岛。 一群异族人聚在一起，神色担忧的看向茫茫大海。 “老大，天海已经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被称为天海的人正是上次误打误撞遇到白蒲那一批人的头头。 “派人去附近的村子打探一下消息，记住，不可杀人。” 他们想要的是钱财，粮食，女人，当然，如果有人反抗，杀人也不是不可以。 “是，老大。” 几个人上了小船，慢慢朝着几个村子靠近。 与此同时，在临城抢劫的那一群人满载而归。 下了船，为首的人迫不及待的走到首领面前邀功。 “老大，这些都是我们从临城带回来的东西。” 首领上前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地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富庶一些。” 他的话中充满了侵略和占有，其余人纷纷附和。 “老大，临城的官员并不是很有才干，不如我们干脆杀了他将临城占为己有！” 他们受够了贫穷的日子，享受有钱有女人的日子，因此在得知临城的富庶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占为己有。 但他们的老大显然比他们理智，他沉思了片刻。 “不行，虽然临城富庶，但我们的人实在太少了。” 占据或许可以，但管理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而且天海还没回来，他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可我们之前都能占据其他的地方，为什么临城不可以？”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有人反抗直接杀了就是了，他们没别的本领，但足够很。 “因为临城有官府。” 首领语气沉重，目光警告的盯着他们。 “在天海没回来之前，你们这几天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 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也不想白白送命。 几个人对视一眼，没吭声。 他们觉得首领太小心了，临城那么大的城市，他们抢了东西都能全身而退，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不服气，等首领离开，几个人默契的钻进了船舱。 半夜，他们架着一艘小船悄无声息的离开。 但实际上，这一切被首领看在眼里。 “首领，为什么要让他们走？” 首领身边的人不解的问。 “他们本身就不服我，我何必管他们死活。” 首领丝毫不在意，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同生共死的情谊。 那人皱眉，那几个人是他们中间最凶残的。 “可他们若是惹出了事怎么办？”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派人跟上他们，别被他们发现。” “是，首领。”夜半时分，一艘小船晃晃悠悠的靠近长宁村的码头。 守在暗处的人们看到有船靠近，瞬间打起了精神。 白蒲躲在暗处，示意他们安静。 片刻的功夫，船上的人下到码头上，叽叽哇哇的说了起来。 “这里有个村子，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女人，我已经好久没开荤了！” “多找几个，我们好好玩玩。” 一群人说着笑了起来，笑声在黑暗中格外渗人。 白蒲等人虽然听不懂，但却依稀能感觉到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白蒲打了一个暗号，暗处的人瞅准机会窜出来将笑的东倒西歪的人抓了起来，但他们到底没经过训练，经验不足，有三个人逃了出去。 另外还有一个人想跑，白蒲过去就给了他一脚，他这一脚用了十成力道，那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一耽搁，先逃走的三个人已经跳入海水中，很快就没了动静。 白蒲气结，却也不好责怪村民们，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人，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你们把他们绑起来带回去，我们继续守在这里！” “好。”原本还有怨言的几个村民早就被他折服，毫无怨言的将抓到的三个人带到了王家。 白如睡得不是很熟，听到动静，她立刻就要起身。 王修诚拦住她。“小如，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再睡会儿吧。” “可我睡不着。” 她知道今晚白蒲带人在渡口那里守着，听这动静，向来是抓到鱼了，可她却一点都不高兴，反而越发担忧。 那些人又一次找到长宁村，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巧合她可以放心，但如果是有意为之，那问题就大了。 她不知道对方的人数，不知道对方躲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像是靶子，随时会被攻击，她怎么能睡得着。 “那就一起去吧。”王修诚见她眉头紧锁，松了口。 夫妻俩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就见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异族人被押着跪在地上。 村民们看到王修诚夫妇，仿佛有了主心骨。 “王大哥，这几个人要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二章 噩耗 “先把他们关起来，明天送到衙门。”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现在他已经有经验了。 王修诚表现的十分淡定，这就让村民们刮目相看了。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王修诚，但那个时候他大多数站在白如的身后，许多人暗地里说他是被女人包养的小白脸，可现在他们才发现，王修诚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不堪。 “江一，你带他们去。” 王修诚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想尽快把这些人安排好，也好睡个好觉。 “是，少爷。”江一立刻上前将他们带到了关押之前那十个人的房间。 处理好了这三个人，村民们松了口气。 “那他们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几位辛苦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下半夜我让家里的下人去守。” 王修诚比之前圆滑了一些。 听了这话，村民们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们先回去了。” 王修诚亲自将村民们送走，白如站在门口看着漆黑的夜晚，担忧道。 “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我去看看爷爷，你在家休息。” “可是……没什么可是的，我是男人，这种事就该我来做，听我的，去休息。” 王修诚难得态度这么强硬，白如也知道，面对穷凶极恶的贼寇，她去了就是拖后腿。 “那好吧，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 王修诚拍了拍白如的肩膀，带着三个人循着夜色去了渡口边。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白如迫不及待的出门，然而刚踏出门口，就见王修诚带着白蒲等人回来了，他们除了看起来有点疲惫之外，倒是不像受伤的样子。 白如松了口气，却听白蒲道。 “小如，你让人再去请里正来一趟。” 白如立刻感觉到了不妙，什么都没问，默默让人去请了里正来。 里正也一夜没睡，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见到白蒲，他迫不及待的问。 “白老哥，昨晚怎么样？” 白蒲虽然逞强，但他的确年纪大了，熬了一夜身体有点撑不住。 “先去坐下再说吧。” 白如忙扶着白蒲回到院子里坐下，这次她没有离开。 白蒲看了她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沉声开口道。 “昨晚一共来了六个人，有三个人逃走了，那三个人很有可能会回来报复，我们千万要小心。” 白蒲的语气十分沉重，听了这话，大家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毕竟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接下来怎么办？” 里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整个人都慌了。 相较之下，白蒲显得十分镇静，冷静的吩咐道。 “里正，你带着几个村民把那三个人送到衙门，另外再把村里的情况跟衙门说一声，请衙门派人过来。” 现在已经不是村里的事了，这些人显然不适合偶然出现的，而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出现，他们的能力有限，必须求助官府。 “官府会派人来吗？” 里正也跟衙门打过几次交道，傲慢的仿佛鼻孔长在头顶上，他心中也没底。 “修诚，你带他们去一趟。” 白蒲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向王修诚说道。 “我知道了爷爷，我一定会跟官府说清楚。” 白蒲点头。“时间不早了，你们吃过早饭就出发吧。” 白如听了一会儿，对白蒲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处理这种事，白蒲才是专业的。 “我去厨房看看。” 厨房早就开始准备早饭了，白如一开口，杨氏带着新云立刻准备起来。 王修诚心中有事，草草吃了早饭，带着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异族人离开了家门。 他离开多久，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救命……救命……”守在门口的新生吓坏了，忙跑到院子里。 “夫人，夫人，外面有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过来。” 白如忙起身，但她还没迈步，白蒲就站了起来。 “小如，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 “可是……听话。”白蒲丢下这话，迈步出去。 他十分小心，生怕来者是昨天晚上的那些人。 还没靠近，一声声虚弱的求救声传来。 “救命……救命……”白蒲躲在暗处看了片刻，确定他不是那些异人，他才现身，这才发现这个人是隔壁村的人。 地上的人看到有人出现，一把抓住他的手。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吧……” 他的力气很小，但白蒲却觉得重逾千斤。 白蒲想要去扶他，可他身上的伤实在太多了，根本无从下手。 “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我起不来了，求求你救救我们村里的人吧，他们……他们……” 说着那人凄惨的哭了出来。 白蒲不在耽搁，让人将他扶到了房间。 白如看到伤患，忙让人去请大夫。 但附近是没有大夫的，要请大夫只能去集市。 那人疼的说不出话来，等缓过劲儿来，他继续恳求。 “别管我了，我求求你救救我们村里的人吧。” “大叔你别着急，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 实际上白如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们昨天从长宁村逃跑，很有可能去了隔壁的村子。 虽说这件事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可面对这个浑身都是伤的人，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昨天晚上，有三个异人闯进了我们村子里，侮辱了我的侄女，后来被我大哥发现，大哥去跟他们拼命，他们就活活打死了我大哥，而且还当着他的尸体侮辱了我的大嫂，我不敢跟他们对上，这才逃了出来，求求你们去救救他们吧。” 听了这番话，白如心中一阵沉重，她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新雨，你去叫张立天来，让他把这位大叔送到市集去看大夫。” “是，夫人。”新雨很快照办了。 白如站了起来，看向白蒲。 “爷爷，我想跟你一起去隔壁村看看。” “小如，他们很有可能还在村子里。” 白蒲很不赞同，白如是他家老二唯一的血脉，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死了都不敢去见他们。 “爷爷，我就去看一看，您放心，我躲在您身后，绝对不到处乱跑，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长生村 白蒲还是不赞同。 白如继续恳求。 “爷爷，他们只有三个人，而我们有这么多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实际上按照白如的想法，那三个人做了案，应该不会留在村子里，但这一点白蒲不知道。 见她实在想去，白蒲只好点头。 “记住，一定要跟我身后。” 白如松了口气。“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 “行了，走吧。”说话的时间，周成已经召集了二十来个人，朝着隔壁村出发。 隔壁村名叫长生村，离长宁村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一群人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赶到，一踏进村子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脸色苍白，不敢靠近。 白蒲担忧的看了白如一眼。 “小如，你还好吗？” 白如强忍住翻涌的感觉。 “我没事，我们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另外，派人去报官吧。” 发生了这么惨重的凶杀案，官府肯定是要出面的。 “夫人，我带着丁四去。” 周成主动领命。 白如点头。“路上小心。”周成离开之后，他们的队伍只剩下十九人。 白如看着横在地上的尸体，心中一阵难过。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尸体，男人还好，只是单纯的死亡，那些女人却在死前遭受了凌辱，她们的身体就这么坦坦荡荡的横在地上，一双双眼睛瞪的圆圆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白如看的于心不忍，从一边捡起一副盖住她们的身体。 “爷爷，他们应该不在了，我们看看还有没有活口吧。” 白如的声音带着沙哑和自责，如果他们昨天晚上连这三个人一起抓住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场悲剧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而且白蒲他们也不是万能的。 同样自责的还有白蒲，他的想法和白如一样，如果他昨晚没有放走这三个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察觉到白蒲的低落的情绪，白如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爷爷，您别太难过了。” 白蒲没说话，只是积极的在房子的犄角旮旯寻找起来。 在他们的努力下，最后在地窖和水缸里找到了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剩下的都被那三个穷凶极恶的人杀害了。 十几个孩子被带出来，看到满地的尸体，一时间哭得不能自已。 白如在一边看着，心中难过不已。 此时距离他们踏入长生村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前去报官的周成带着县令急急忙忙的赶来，当看到满地的尸体时，县令的腿都软了。 倒不是他害怕血腥，而是在他的辖区出现了这种凶案，他的绩效就没了。 “大人，求求你们为我们死去的父母做主啊。” 孩子们看到穿着官服的县令和衙役们，纷纷上前跪下恳求。 “你们快起来，此事本官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昨晚王家人又抓到了三个同伙，剩下的凶徒一定能抓到！ 只有抓到这些人，他才能将功补过，另外，那些人太过凶残，若是一直逍遥法外，指不定还有多少无辜百姓要遭殃。 孩子们呜呜呜的哭声不绝于耳，县令听的既烦躁又难受。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泪眼汪汪的看着县令。 “大人，我们没了父母，没了家，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县令也有点为难，这种整个村子都被屠戮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还是师爷站出来说道。 “各位，你们的父母虽然离开了，但你们的家还在，土地还在，日后，衙门还会每个月给你们一些银子，等你们长到成年。” 最近因为那伙人，整个临城都沸沸扬扬，他们必须处理好，否则这件事若是传到上峰的耳中，他们都得玩完。 听到这话，大家又哭了起来。 师爷眉头紧皱，碍于王修诚夫妻还在这里，他也不好呵斥他们，只能忍了。 “大人，这些人已经去世了，尸体就这么摆放着也不是事儿，不如先将他们埋了吧。” 这话是白蒲说的，他是这里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大的，看到这些尸体，他不免难受。 “你说的对，只是我们衙门人手不多……” 县令捋了捋胡子，显然不愿意做这件事。 师爷不愧是他的副手，立刻站出来开口。 “王修诚，据说长生村有人到你们村子求救，不如此事就交给你们？” 县令满意的看了师爷一眼，接着说道。 “不错，首先，你们是他们的邻村，处理起来比较方便，当然，我们衙门也不会不管不顾，等回去之后，本官会拨一笔安葬费。” 他们明显是在推诿，可白如实在无法看着这些尸体无动于衷。 王修诚将白如的反应看在眼里，见她眉目动容，开口道。 “草民愿意，但草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县令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你说。启禀大人，长生村已经没了大人，而这些孩子无家可归，更无人照顾，草民愿意照顾这些孩子，直至他们成年，但长生村的土地需得归我所有，不知大人可愿意？” 县令没想到王修诚会想要土地。 他沉思片刻，实际上这一片的土地因为太贫瘠，根本不值钱，但长生村的土地胜在量多。 他看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本官可以答应，但这些土地本归长生村所有，如今给予你，算是你照顾这些遗孤的报酬，等孩子们长大，你须得将土地还给他们。” 县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个说法最令人信服，而且他也比较满意。 “草民答应。” 王修诚应了下来。 “那好，长生村的事就交给你了，日后你便是长生村的里正，长生村的一切你都可以做主。”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他的本意是不愿意再管长生村的事，有一个人愿意出面，他再乐意不过了。 “多谢大人，草民定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 “既如此，那本官就先回去查案了。” 他实在不愿意待在这充满了血腥气的地方，而且他还得回去审讯查案，忙着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续 “恭送大人。” 县令等人离开之后，王修诚才走到白如面前。 “小如，我自作主张收留他们，你会不会生气？” 白如摇头。“我倒是不生气，我只是没想到……”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王修诚也开始成长了。 “没想到什么？” 王修诚还真怕白如会怪他，但他看到那些孩子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再一个，长生村的土地虽然贫瘠，但只要利用得当，还是能赚钱的。 白如摇头。王修诚想到的，白如自然也想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这些人入土为安吧。” 王修诚神色凝重的看向地上的尸体，郑重的点头。 这时那些孩子终于敢靠近，小心翼翼的问。 “老爷，夫人，你们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吗？” “我们刚才已经答应了县太爷，自然会帮助你们，你们……” 看到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王修诚心里一阵沉默。 “修诚，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这些尸体放在地上不行，我们须得立刻把他们入棺。” 白蒲走回来语气沉重道。 “这里一共有多少人，我让人去准备棺木。” 既然他答应了要处理这件事，那他就会处理好。 “我刚才数过了，一共有三十六人。” 王修诚沉默着点头。“另外，你也不需要都给他们准备棺材，用木板钉一口薄棺掩埋就好了。” “还有，村里年纪大的，一般会提前准备棺木，你去问一问那些年纪大的孩子，让他们帮着处理吧。” 白蒲还深陷在自责当中，哪怕他心里清楚，这一切其实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依然愧疚难安。 能为他们多做一点，就能弥补一分。 “我明白了，多谢爷爷提点。” 王修诚到底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完全没经验。 在白蒲的提点下，王修诚找了村里年纪最大的孩子，孙大宇，来辅助他。 他们找遍了整个村子，一共有十口棺材，王修诚让人把棺材都搬到村子的中央，先将年长的死者入棺，之后再找来各种工具开始钉棺木。 等把所有的尸体都入棺，已经是傍晚。 残阳如血，橘色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之上，看起来有种壮丽凄绝的美感。 大概是受到感染，孩子们纷纷趴在自家长辈的棺木哭了起来。 孩子们还不懂压抑克制，哭得撕心裂肺，令闻者动容，听者落泪。 白如在一边跟着默默流泪，等他们哭得差不多了，白如才上前。 “好了，你们都累了，回去收拾几件衣服，跟我回去吧。” 白如语气温柔，和他们记忆中的母亲十分相似。 年纪最小的孩子才五岁，她抱住白如哇哇大哭起来。 白如心疼的将她抱起来。 “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以后你们不会再饿肚子，也不会在受到欺负。” “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的。” 在大家的安抚下，孩子们总算平复了情绪。 白如带着他们回长宁村，而白蒲自愿留下来为死者守夜。 白如劝了几句劝不动，只能随他。 半个时辰之后，十几个孩子看着面前的大门，心中一阵胆怯。 踌躇间，胡三春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白如惊喜道。 “小如，你回来了？” 白如点点头，开口道。 “娘，您院子里还有几个房间空着吧，这些孩子都是可怜的孩子，我能不能把他们先安顿到你的院子里去？” “当然可以。”胡三春本身就是个心善的人，昨晚发生在长生村的事她也听说了，看到这些孩子只觉得心疼，哪有不乐意的。 “多谢娘，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一共有十二个孩子，其中有五个男孩，七个女孩，最大的才十一岁，最小的五岁，这些孩子全都狼狈又胆怯，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口。 “娘，那您先带他们去您的院子，我去厨房让杨婶准备热水，先让他们洗个澡换身衣服。” 他们每个人都带了包裹，里面就是他们全部的东西了。 “好，你快去吧。” 白如点头，跨进门槛去了厨房。 胡三春看着一群孩子，声音都不由得放柔了。 “你们跟我来，我们家小如最是心善了，你们到了我们家，以后过得都是好日子，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她不是说大话，毕竟白如连那几个买来的小丫头都不曾苛待，更别说这些寄养的孩子了。 “老夫人，我们一定会听话的。” 寄人篱下的滋味他们或许没尝过，但他们懂得不能给主人家添麻烦。 胡三春见他们还是这么拘谨，无奈的摇头。 “好了，先进来吧。” 是她着急了，这些孩子突逢变故，失去了父母，乍一到陌生的地方，他们自然会害怕。 再给他们一点时间，等他们熟悉了，适应了就好了。 在胡三春的带领下，孩子们总算进了门。 这时水也烧的差不多了，杨氏和她的丈夫将热水拎进来，等孩子们都洗完澡，已经是傍晚。 看着收拾干净的孩子们，白如满意的点头。 “杨氏，今晚就煮粥吧，清淡一点，再准备一些小菜。” “是，夫人。”杨氏得了吩咐退下，孙大宇怯怯的看了白如一眼。 “夫人，我也可以帮忙的，你给我一些事，我能带着弟弟妹妹们做好。” 这个时代的孩子，哪怕是在自己家中，也没有吃白饭的可能，从小他们就要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白如倒也没有什么都不让他们做的想法，但今天他们才失去了父母亲人，她想让他们好好的休息。 “你们放心，以后会有活儿给你们干的，但今天你们就不用干活儿了，吃了东西早点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去长生村，将你们的亲人入土为安，等安顿好他们，在来说安顿你们的事，好不好？” 几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孙大宇开口。 “我们听夫人的。” “那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看看。” 白如看着一群可爱的孩子，忽然有点期待养孩子的时光了。 孩子们目送白如离开，这才打量起了自己住的房子。 白如的安排很简单，女孩一个房间，男孩一个房间，他们都还小，一张床也能住得下。 而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是新的，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安置 孩子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发现，年纪小的大着胆子爬上床摸着被子。 “姐姐，这被子好软，好暖和啊。” 大一些的孩子们立刻慌了。 “你们快下来，若是弄脏了，夫人会生气的。” “我不下来，夫人说了，这就是我们的房间，以后我们就睡在这床上了。” 虽然经历了悲痛，但他们到底年纪小，对亲人的离开认知其实不是很准确。 此时放松下来，年纪小的竟然躺在柔软的床上睡了过去。 孙大宇看李小青一眼。 李小青是女孩中年纪最大的，今年十岁，但她父母从小重男轻女，她长得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完全不像十岁的孩子。 “小青，以后你照顾好他们，我们寄人篱下，不能给主人家添麻烦。” “大宇哥，我们以后真的住在这里吗？”李小青人小小的，胆子也小小的，说话都细声细气，生怕会惊到了别人。 “嗯，你放心，夫人看起来是很和善的，不会随便打骂我们的。” 从前孙大宇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可经过了这么多，他在一天之内就成长了许多。 他是长生村年纪最大的孩子，一个村里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亲戚关系，他自觉有义务要保护照顾这些弟妹。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看看房间里要不要打扫一下。” 她以前在家里，也从来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从小她就住在柴房，没想到没有了爹娘爷奶，她却能住在这样的地方，一时间，她的心中有点困惑。 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放松下来之后，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新生敲了敲门喊道。 “吃饭了。” 听到动静，孩子们立刻坐起来。 打开门，就见新生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裙站在门口，她头上梳着双丫鬟髻，上面扎着红色的彩带，加上这段时间吃得好住得好，新生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十分可爱。 女孩们看到新生，一个个自卑的低下头。 “你……你是府上的小姐吗？” 李小青轻声问。 新生忍不住笑出声。 “我只是夫人买回来的丫鬟而已，你们不用这么拘谨的，夫人人很好。” “好了，快收拾一下去吃饭吧。” 孩子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恭恭敬敬的跟在新生的身后。 来到餐厅，白如怕他们拘谨，特地给他们准备了一桌。 桌子的中间摆着十几盘精致的小菜，边上是一碗碗浓稠散发着香味儿的白米粥。 他们长这么大，能吃到这么好的机会寥寥无几。 “先去洗手。”白如提醒。 她发话了，孩子们就没有不听的，飞快的走到井边洗了手这才回来。 “好，你们快吃吧，吃完了早点休息，今晚我会让杨婶照看你们一下。” “多谢夫人。”白如笑了笑。 “快吃吧，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孩子们坐在椅子前，端起自己的那碗粥吃了起来，大概是害怕，他们连菜都不敢夹，最后还是白如看不下去了，把他们把菜夹到碗里。 吃完东西，杨婶先带他们去睡了。 白如让人准备了吃食给王修诚等人送去，他们刚走没多久，王修诚就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江一和汪二。 白如什么都没说，等王修诚吃完饭，这才开口。 “修诚，我暂时把孩子们安顿在娘的院子里了，刚才我想了一下，他们中间或许还有人有亲人，你们想办法问一下吧，若是他们的亲人愿意带他们走，我绝不反对。” 养孩子可是一件大事，若是养不好，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她可不敢随意。 “小如，这些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不用太操心。”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衙门派了人来，如今就守在渡口边，村里的安危不用担心了，你先把铺子开起来吧。” 处理丧葬这种事，王修诚不希望白如沾染，毕竟这件事是他主动揽过来的。 白如见他胸有成竹，而且他身边还有白蒲，她就放心了。 “好，我明天就去临城，把铺子开起来。” 开铺子的事可耽误不得，别说租金，现在家里又多了十几个孩子，光是吃喝用度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虽然她也得到了长生村的土地，但土地不能马上赚钱，但孩子们一个个嗷嗷待哺，一刻也耽误不得。 王修诚拦住白如的肩膀。 “小如，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原本他们可以不用这么累的，可偏偏他一开口，就为家里找了这么多事。 “修诚，你怎么会这么想。” 白如看着他的双眼。 “我们是夫妻，任何事都该共同承担，你为什么会觉得给我添麻烦呢？” “或许养孩子是麻烦，但那些土地现在的使用权在我们的手中。” 她还有许多事情想法没有实施，而这些，都需要地方，王修诚此举解决了她无数个麻烦，她又怎么会怪王修诚。 夫妻俩正说着话，门外传来罗书的声音。 “夫人。”王修诚和白如忙坐直身体。 “进来吧。夫人，我们已经学完了。” 周成和罗书站在门口，从头到尾都眉目低垂，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我知道了，你们自己试着出一些题目做一下，明天我们一起去临城，尽快把铺子开起来。” 银子是要赚的，她不能因为那些海贼就怕了。 如今这件事给了大家一个警醒，让大家更加的小心谨慎，更让他们明白海上不只有海兽海难，还有海岛。 很多时候，人往往比其他的存在更加的可怕。 “是，夫人。”周成夫妻俩退了下去，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修诚，那些孩子……日后他们若是有空，让他们跟着周成学识字吧，然后再从中间挑一个孩子做荣阳的书童，你觉得怎么样？” 白如没有把他们当下人的打算，但她也没打算白白养着他们。 “这个要问荣阳的意见，算起来这几日荣阳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再跟他说吧。”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黄叔略带惊恐的声音。 “夫人，外面来了几个奇怪的人，他们说要见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找上门来 “什么人？” 白如很少见到黄叔这么慌乱，立刻问道。 “他们……他们好像是异族人。” 黄叔唯一见过的异族人就是之前被白蒲带回来的那几个，那时候他们都被绑着，但今天这几个人，分明是自由的。 可这个时候应该有衙役守在渡口才对，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异族人？” 白如立刻清醒过来，王修诚也打起了精神。 门外，首领带着四个人站在外面，他们打量着王家的大门，谁都没吭声。 首领身后的四人安安静静的站着，一语不发。 实际上首领要来找白如的事情，他们所有人都不同意。 事情还得从昨晚说起，昨晚那六个人离开之后，首领的人一直盯着他们，他们亲眼看到白蒲抓了他们中间的三人，后来另外三人到了隔壁村子作恶，但他们却视而不见。 这种事对首领来说太过寻常，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偏偏最后白如和王修诚居然主动为长生村善后，不仅安葬那些死者，还收留了十几个半大的孩子，这件事引起了首领的注意。 他认为白如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他来了。 不过几分钟，白如和王修诚一起走了出来。 首领看到白如的瞬间眼前一亮，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漂亮一些，而且她浑身都透露着自信和从容，那是他见过的女性身上最缺少的东西。 白如并不怕他们，毕竟他们才五个人，而王家院子里的人加起来可有十几个人。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白如从容的问。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腾空，是他们的首领。” 腾空知道白如听得懂，他的个子不算高，但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力量。 腾空的语言十分生涩，有些音节还有一点奇怪，但她还是能听懂。 只是她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来找她。 不过她并不害怕，反而直白的问。 “腾空，昨天杀人的人是你的人，对吗？” “你真是我见过最勇敢，最聪明的女人。” 腾空丝毫不掩饰对白如的欣赏，王修诚眉头紧皱，他倒不担心白如会喜欢这个人，而是这些人胆子太大了，昨晚他的人才差不多屠杀了一个村子，今天他就找上门来，真以为他们长宁村的人是吃素的吗？ “谢谢你的夸奖，所以他们是你的人？按照我们国家的律法，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做好准备了吗？” 白如神色冷漠，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白如自然不会对他们和颜悦色。 腾空并不在意白如的态度，反而用他们民族的方式行了一个礼节。 “你们这里有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你都不请我进去坐下吗？” “抱歉，我们不是朋友。” 白如态度冷硬。 “腾空是吧，你还是说说你的目的吧，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报官将你们都抓起来。” 腾空脸色微变，他带着这么几个人来是冒了风险的，若是他真的被抓了，根本不会有人帮他报仇，相反，他们会很快选出新的首领。 “我听说你十分会赚钱，所以我想跟你合作。” 腾空想的很明白，如果能和平的换取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又何必动手见血呢。 “合作？”白如是真的很意外，她没想到自己名声这么大，都传到这些异族人里去了。 “没错，你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可以为你们准备，但你们也需要支付我们银子，或者直接给我们粮食布匹和其他我们必须的东西。” 白如皱眉，和异族人合作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绝对不小，如果被有心人抖露出去，不只是她，就是整个长宁村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会拿自己冒险，更不会拿长宁村所有人的命冒险。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无法给你答复，你若是真的想要合作，去找县令大人吧。” 白如直接把难题退给了县令。 腾空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并不失望，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自然，我今天来找小姐，就是想让你做一个引路人，不知小姐可否愿意？” 白如挑眉，是她小看了这个异族人。 “可你的人刚刚在我们的国度做了恶，这个时候你要跟我们合作，起码要拿出一点诚意吧。” “自然，他们杀了人，就该偿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腾空半点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牺牲少数人，换来足够的利益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白如了然。 “你打算用他们来做敲门砖？” 说到这里，白如忽然意识到了是很，她目光怀疑的看着腾空。 “这一切不会都在你的计划当中吧？”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腾空颇为意外的挑眉。 “原来在小姐的眼里，我如此智慧吗？” 白如黑了脸。 “腾空，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然不是，我若是有这么厉害，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这件事虽然不是他主导的，但也算是他一手促成的，不过他自然不会承认。 “你先把人交给我，明天我带人去见县令大人，要怎么选择是他的事。” 白如可不会随便答应，这些人就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和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自然，我们此次来，还带了礼物，就当是给小姐的谢礼。” 话音刚落下，他身后的人取出挂在身上的袋子递到白如的面前。 白如皱眉。“小姐是害怕被连累吧，放心，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安心收下。” 四个人不由分说把东西塞到王修诚的手中，不情不愿的退到了腾空的身后。 白如可不敢松懈，她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袋子，里面就是一些珍珠和贝壳，对于经常在海面的人来说，这些东西确实不算很珍贵。 白如合上袋子。 “礼物我收下了，你们请回吧。” “那我们就告辞了，明天一早，我会派人将他们送到渡口来。” 腾空是打定主意要跟他们合作，诚意很足。 “明日再说吧。” 白如揉了揉眉心，她真没想到，自己只是救了几个人，就被腾空盯上了。 是她表现的太过善良了吗，居然连异族人都盯上她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难题 “小姐，我认为你应该劝一劝你们的县令大人，毕竟和我合作，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腾空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 这话让白如皱眉，他这是在威胁自己，威胁县令。 “我会的，但要怎么选择，那是大人自己的事。” 白如可不会受他的威胁就答应什么。 腾空笑容真挚。 “我们是抱着诚意和你们合作的，我可以保证，只要我们有生存下去的办法，我会约束好手下的人，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白如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在提醒白如，如果他们不答应，那他们就继续烧杀抢掠。 可偏偏白如还无法无动于衷，毕竟他们都住在海边，而且他们在海上来去自如，但村民们却无法改变自己的位置。 千日防贼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腾空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白如脸色凝重重复了一遍。 “既然小姐明白了，那我就不多留了，明日再见，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双方已经变成了合作者的关系。” 腾空笑了笑，带着人消失在夜色中。 等他们走远，白如和王修诚关上了大门。 白如回到房间陷入沉思。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自己首当其冲。 “小如，你放心，此事自有大人做主，实在不行还有皇上，你不必如此忧心。” 白如摇头，他们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管是皇上还是官府，他们都不会是第一受害者，他们这些住在海边的渔民才是。 就算到时候官府派人来除寇，但他们这些被害的人却无法回来了。 就像长生村的村民。 只是这些她不好跟王修诚说。 “我知道的，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明日我去找一下陈先生吧。” 陈先生身份不凡，想必他对这种事会有应对之法。 “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白如摇头。“长生村的那些死者还需要你安顿，明日我带上周成和罗书一起去就好了。” 王修诚有点不放心，但他不得不承认，白如说的是对的。 “也好，那我们早点休息吧。” 白如点头，夫妻俩并肩躺在床上，却都没有睡意。 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孙大宇等大一点的孩子，他们睡在柔软温暖的床上，安全结实的房间里，可孙大宇心里却没有一点底。 他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白如要收留他们。 他们在很多人眼中意味着麻烦和负担，可夫人对他们显然十分的和善，所以他才更加的不安。 “大宇哥，我们以后都能住在这个地方吗？” 年纪小的还想不到这么多，他们想的是，以后他们还有饭吃，有衣穿。 “我不知道。” 孙大宇是真的不知道，夫人说，等把死者入土之后再说，他也不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把所有的尸体都掩埋。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夫人和那位老爷已经答应县太爷要照顾我们，就算为了不落人口实，他们也不会抛弃我们。” 只是怎么对待他们，却是无人在意的。 他看着熟睡的弟弟们，又想到隔壁的妹妹们，眼中越发的担忧。 他们年纪大的可以帮着干活儿，但年纪小的还需要照顾。 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白如和王修诚就起来了。 同样起来的还有孩子们，他们拘谨的站在院子里有点不知所措。 胡三春看在眼里，忍不住上前开口。 “你们以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了，不用这么拘谨。” “老夫人，我们可以干活儿的，您有什么活儿就让我们干。” 孙大宇忙表态。 胡三春叹了口气。“放心吧，以后我们会安排事情让你们做的。” 胡三春也明白，他们才刚刚到这里，心里会不安，如果有事情做，他们会安心一些。 孙大宇果然松了口气。 “多谢老夫人。” 胡三春看着这些懂事的孩子，心中愈发怜爱。 “好了，快要去吃早饭吧。” “我们可以不吃早饭的。” 孙大宇忙开口。 在家里他们也很少吃早饭，毕竟村子里的人都穷，每天能吃两顿都已经很满足了。 “傻孩子，不吃饭怎么行，再说了，小如已经让厨房做了，如果吃不完，那就浪费了。” 孙大宇有点傻眼，但他却没在说什么，带着弟弟妹妹来到了院子。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吃食，杨氏的手艺是经过白如亲自指导的，自然不会差，刚一靠近，他们就被香味儿吸引了。 一个个忍不住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 白如上前道。 “早上起来要洗脸洗手，然后再吃饭，现在你们过来排队，小的在前面。” 既然她要养这些孩子，就要养好，好习惯是必须的。 “是，夫人。”不过是洗手洗脸而已，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孩子们的动作都很快，很快洗干净站在白如的身前。 “好了，都坐下吃饭。” 白如发了话，孩子们忙坐了下来。 吃过饭，白如看了他们几眼，最后对新雨道。 “今天你带他们学习写数字，我回来之后会检查。” 新雨一愣，她没想到夫人竟然要教这些孩子写数字。 可转念一想，她不过是买回来的下人，而这些孩子却只是寄养在王家的，身份上就截然不同。 “是，夫人。你好好照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就先跟你娘说一声。” 她昨天看到了那些孩子的衣服，补丁叠补丁，不知道穿了多久，之前她管不着，现在她却看不下去。 “是，夫人。”白如点头，看向孩子们。 “今天你们听新雨的安排，我还有事要出门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孙大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夫人，我们不用干活儿吗？” 白如摇头。“干活儿的事我会安排，但不是现在，我说过等你们的亲人丧事结束后再谈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 听到白如有安排，孙大宇放了心。 “我知道了。”孙大宇一开口，其他的孩子也跟着点头。 白如看着一排排的孩子，忍不住揉了揉最小的孩子的头发，夸赞道。 “你们都是好孩子，在家里要乖乖听话。”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求助 “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孙大宇再次表态。 孙大宇的懂事让白如心疼，她忍不住拍了拍孙大宇的肩膀。 “你也只是个孩子，不用事事都扛到自己身上。” 这话让孙大宇眼眶一阵酸涩，他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就承担着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父母从小也教育他，长兄如父，要好好的照顾弟弟妹妹，可今天，却有人告诉他，他只是个孩子，不用这般。 这一刻，孙大宇是相信白如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好了，我要出门了，你们随意一些。” 白如朝他们点点头，带着周成和罗书出了门。 而王修诚一早就出发去了长生村。 丧葬是大事，他还要去请先生，看风水，这一系列需要不少的时间。 而且现在天气炎热，他们必须尽快将死者掩埋。 白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大早就让他去长生村了。 至于她自己，腾空既然想让她去做这个说客，那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 于是半个多时辰之后，白如来到了市集。 她运气不错，这一次陈先生正好在家。 听到敲门声，他立刻走了出来，见是白如，陈先生的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王夫人，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说着他看了看白如的双手，发现她只带了一个小小的篮子，篮子上盖了纱布，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先生，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还请先生帮我。” 说着白如对着陈先生跪了下来。 周成和罗书对视一眼，也跪了下来。 尤其是周成，他是见过陈先生的，只是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子，并没有入陈先生的眼，后来京城发生了一些事，陈先生就离开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而且他们的夫人看起来跟陈先生很熟悉的样子。 陈先生没注意到周成和罗书，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在他的印象中，白如向来聪慧，无论面对什么都游刃有余，可今天她却下跪了，可见这件事的严重。 “王夫人，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白如点头站起来。 “陈先生，我带了自己做的小鱼干和许多干货，先去给陈先生做一顿饭吧。” 她没其他拿得出手的，唯一能让大家满意的也只有她的厨艺了。 陈先生摆手，他虽然好吃，但也没到不顾正事的地步。 “王夫人，先说正事吧。” 白如点头，带着两个下人进了陈先生的院子。 因为要谈事情，陈先生带白如进了书房。 周成和罗书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外，安静的等着。 书房里，白如把腾空说要跟她合作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陈先生也沉默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而且他比白如更清楚，对于上位者来说，几个渔村被屠杀根本不算什么，他们在意的是更大的利益。 “陈先生，我明白腾空的意思，他是在逼我答应，如果我不答应，长生村就是前车之鉴，我根本不敢赌。” 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他们只是平凡人，和恶魔为伍，不是被恶魔同化，就是被恶魔吞噬。 哪一个结果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我明白，王夫人你先别着急。” 陈先生见白如情绪紧张，忙安慰道。 白如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道歉。 “抱歉陈先生，我失态了。” “王夫人不必如此，我们也算是朋友，而且此事兹事体大，你惶恐也是难免的。” “多谢陈先生理解。” 陈先生摆手。 “此事我须得跟县令商讨一番，你可要去临城？” “我要去的。” 她答应了腾空要做这个说客，她就不能食言。 而且她还需要借助官府的庇佑呢。 “那就一起吧。” “有劳陈先生了。” 白如忙打开门，陈先生走在前面，踏出门，就见周成立在门口，他长身玉立，身穿一身青色长衫，看起来颇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 “周成？” 突然被叫到名字，周成愣了一下，受宠若惊的看向陈先生。 “先生，您认得我？” “有幸读过你做的文章，张弛有度，胸有沟壑。” 听到这番评价，周成心中又酸又涩。 “能得先生一句称赞，学生死而无憾。” “你是个好的，只是如今的京城太乱了。” 没有根基之人，很难在全力倾轧的京城站住脚。 “多谢先生宽慰。” 白如听着他们的对话，并不觉得诧异。 周成这段时间把她吩咐下去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由此就能看出他是个有才华的人。 而在这个年代，能念得起书的，自然不会是一般人，他认识陈先生再正常不过了。 几人上了船，朝着临城出发。 而此时，县令也在为难。 “师爷，那些人如今半点消息都没有，就像泥龙入海，我们根本无处找起。” “大人，依在下之见，我们不如把抓捕凶犯的事也交给王修诚。” 师爷眸光微闪，他就是看王修诚不爽，一个泥腿子，却处处压他一头，他怎么甘心。 再说了，他们之前就已经抓捕了十三个海贼，这可是整个临城独一份儿，他能抓到十三个，肯定有他的法子。 “交给王修诚？” 县令捋着下巴上的胡子。 “此事须得好好考虑。” 他这么说其实已经认同了师爷的提议，但若是直接交给王修诚，旁人见了还以为衙门无人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是交给王修诚一个白身去做。 另外若是这件事被上峰知道，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正在为难，衙役进来并报道。 “大人，陈先生和王夫人求见。” “陈先生？”县令立刻站起来，师爷识相的退了下去。 “快请进来。”他下意识的忽略了王夫人，毕竟在他们眼中，女子一直都是男人的附属品，不值得他关注。 很快衙役将他们四人带了进来。 县令热情的走向陈先生招呼道。 “陈先生，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白如，这话怎么跟刚才陈先生对她说的一样。 “我有正事跟大人商量。” 陈先生严肃着一张脸说道。 县令忙招呼他坐下，又让人上了茶，这才发现白如还在。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专业的事找专业的…… 县令皱眉。 “你怎么还在这里？” “启禀大人，此事和我有关。” 白如并不惧怕县令，毕竟现在他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县令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扫了陈先生一眼，见他都没有生气，他也不好计较，梗着脖子道。 “既如此，你也坐吧。” “多谢大人。”白如谢了一句，真的坐了下来。 县令这才想到，上次她也来过县衙，只是他的注意力都在王修诚身上，根本忘了这个女人，可如今看来，陈先生亲自陪同她一起来找自己，足见她不凡之处。 坐定之后，下人也上了茶。 白如轻轻抿了一口，开口道。 “大人，此次民妇前来，是有要事跟大人商讨。” 县令对此嗤之以鼻，她一个妇人，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抛头露面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跟他商讨事情。 呵。他的轻视太过明显，陈先生适时开口。 “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大人拿个主意。” 有了陈先生开口，县令总算端正了态度，正视了白如一眼。 “那你说说吧。” “回禀大人，昨夜那批人的首领腾空找到了民妇，说要跟民妇做一个交易。” 白如娓娓道来。 而县令在听到这话之后，再也不敢轻视她，神色凝重道。 “他们莫不是就是那几个在长生村杀人之人？” “大人英明，不过他们并不是杀人者，只是和杀人者是一伙的。” 白如解释。县令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但他也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继而问道。 “他们要和你做什么交易？” “大人，腾空说，想和您做生意，让我做一个引路人，引见您和腾空，也让我说服你，让您同意这个交易。” 白如把能坦白的都坦白了，她可不想惹了一身腥。 “做生意？” 县令的胡子抖了抖，气愤的大喊。 “他们的人杀了我们的子民，现在他反而要跟我们做生意，他当我们朝中无人了吗？” 白如和陈先生对视一眼，对县令的叫骂无动于衷。 过了片刻，县令意识到没人在意他的情绪，他尴尬的停了下来。 “可他为何会选择你来做这个引路人？”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县令也怕有人勾结海贼联合迫害临城子民。 他虽然不是一个好官，却也不算太坏。 “这个问题民妇也问过腾空，他说，他观察了我很久，而且我们夫妻不仅主动给长生村善后，我还收留了长生村留下来的孩子。” 这其实不算是夸奖，而是一种威胁和暗示。 他明白的告诉白如，她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当中，如果她不听话，对方甚至可以再做一次。 县令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表情愈发严肃。 他和陈先生一样，都明白上位者的心理，此事还得他这个父母官解决。 此时他终于相信，白如和其他的女人不同，若是其他的女人见到海贼，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哪像她，竟然还能理智的来找他。 是他的错。 县令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白如身上。 “他到底和杀人凶手是同伙，若是我们就此答应和他们合作，我怕长生村的村民不答应。” 这种事他可不敢赌，若是被有心人抖露出来，他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此事我当时也跟腾空提过，他说他愿意将那三个杀了人的凶手交出来，以示诚意。” 县令，原来他不仅错了，还错的离谱，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加聪慧，难怪她能结交陈先生这样的人。 县令不在说话，沉思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口道。 “既如此，你今天回去让他明日午时来临城，我会在钱家酒楼和他见面。” “大人英明，民妇叨扰了，告辞。” 其实他们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答应和腾空见面，他那番话看似简单，实则是在用海边渔民的生命安全来威胁他们。 陈先生也跟着站起来，眼看他要走，县令忙拦住他。 “陈先生，此事下官还未想到周全之策，下官恳求陈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陈先生原本也没打算坐视不理，他跟白如说了一声之后选择了留下。 而白如完成自己的使命走出衙门，感觉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周成，罗书，我们去买几匹布，给那些孩子做两身衣服，另外再买一些被褥。” 孩子大大小小睡在一张床上总是不方便，白如打算等回去之后，给他们弄成上下铺的样子，在一个房间里多做几张床，如实一来，需要的被褥就多起来了，正好这次她来临城就一起带回去。 “每个人都要吗？” 罗书问。 “嗯，你算一下，待会儿你们去买，我要去钱家酒楼一趟。” 陈先生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别的不能报答，但做一顿饭还是可以的，说起来自从家里买了人，她就再也没下过厨了，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检验一下她的厨艺有没有下降。 “是，夫人。”主仆三人在钱家酒楼楼下分开，白如走进了酒楼的大门。 她刚进去，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她的去路。 “王夫人，许久不见。” “苏公子？” 白如意外了片刻就恢复了自然。 “你家中的事忙完了？” 苏瑾瑜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外放了一些，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意。 “嗯，我许久没尝到王夫人的手艺了，不知今日可否有这个口福？” 白如心中了然，想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然，正好我有事要跟苏公子讨教，还请苏公子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苏瑾瑜摇着扇子，跟在白如身后上了楼。 白如直接去了厨房，因为她这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用的东西都是从酒楼的厨房借的。 她也没做什么稀奇的菜，只是将之前做的菜都做了一道。 等她把所有的菜色都上齐，陈先生竟然带着县太爷一起过来了。 白如颇为意外，不过她倒是不害怕，反而上前行礼。 “见过大人。” “王夫人不必客气，踏进了钱家酒楼那就是来吃饭的食客，你不用如此多礼。” 他其实是听说了苏瑾瑜前来才来的，做生意他并不擅长，但苏瑾瑜可是行家，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没毛病。 第一百七十章 幸不辱命 县令都这么说了，白如自然从善如流的应下。 等客人陆续进入包厢，钱先生才姗姗来迟，看到齐聚一堂的贵人们，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如一眼。 白如有点不好意思。 “钱先生，我又叨扰了。” “王夫人不必如此，各位能到我钱家酒楼来用餐，是我钱家酒楼的荣幸。” 在钱先生的招呼下，大家都坐了下来。 县令还是第一次尝到白如的手艺，这一尝顿时就愣住了，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其他人纷纷埋头苦吃，没一个说话的。 桌子上的菜色以肉眼可见的减少，他只好放弃说话，一群人吃的明争暗斗，直到他们都吃不下，这才放下筷子。 县令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王夫人的厨艺果然非同凡响。” 以前他听说钱先生和她走得近，他还以为钱先生是在故意讨好陈先生，今日尝了白如的手艺才知道，除去她和陈先生的关系，她本身也是个有才干的。 “大人繆赞了。” 白如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句。 钱先生见他们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钱先生一走，包厢里的人神色都严肃起来，陈先生开口道。 “大人，此事还是由你来说吧。” 苏瑾瑜才刚刚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一脸不解的看着各位。 “苏公子，是这样的，此前临城出现了一批海贼，他们先是抢了城内几家富户的财物，后来又杀了长生村的村民，如今他通过王夫人告诉我，要跟我们合作。” 提起此时，县令眉头紧皱。 “苏公子，做生意你是行家，我想请你到时与我一同去会见那位腾空，不知苏公子意下如何？” “海贼？” 苏瑾瑜眉头微蹙，做生意的人难免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但海贼，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错，本官于生意一道一窍不通，是以还请苏公子助我一臂之力。” 按理来说，县令作为朝廷命官，实际上不该对一介商人如此礼遇，只是苏瑾瑜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商人，他自然要客气一些。 “大人客气了，在下也有点好奇，海贼能跟我们做什么生意。” 苏瑾瑜并不害怕这些海贼，既然他们愿意谈，那他就拿出生意人的姿态跟他们谈就是了。 做生意嘛，本就该如此。 “多谢苏公子愿意相助。” “大人客气了，不知大人约在何时和腾空相见？” 苏瑾瑜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他此前就听说过，海贼在海上肆意横行，抢了许多路过的船商，他们手中或许真的有好东西也不一定。 “明日午时。” 县令其实不太明白苏瑾瑜为何会兴奋，不过只要苏瑾瑜愿意，他就心满意足了。 “好，那就约好了，我今日还有事，明日午时我会准时赴会。” “苏公子自便。” 话说到这里，此事已经商讨的差不多了。 白如站了起来。 “陈先生，大人，民妇还有一些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王夫人慢走，日后若是有空，我定会上门叨扰。” 陈先生已经好久没尝到白如的手艺了，今日难得吃到，他有点意犹未尽。 “民妇十分欢迎陈先生上门叨扰。” 白如行了礼，走出钱家酒楼，差不多刚好走到门口，就见周成和罗书买了一堆东西过来。 “先把东西送到船上，然后我们一起去铺子看看。” 这几日都没开门，也不知道铺子怎么样了。 说起来她的干货已经堆积了很多了，若是再不拿出来售卖，积压库存就不好了。 虽说干货是干的，但也有一定的保质期，错过了味道就不好了。 周成和罗书艰难的点头，他们刚要走，身后传来苏瑾瑜的声音。 “王夫人。”周成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苏瑾瑜的瞬间，周成震惊不已，他原本以为白如和陈先生交好就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一个苏瑾瑜。 苏瑾瑜虽然是商人，但却是皇商，前些年他一直在京城，因此周成见过他几次，那时候他还是读书人，而苏瑾瑜虽然是皇商，却也只是一介商人，曾经他在苏瑾瑜面前还有几分优越感，但如今却只剩下苦涩。 “苏公子有何事？” “听说王夫人打算在临城开一个铺子，不知铺子准备的如何了？” 苏瑾瑜摇着扇子，一副风流倜傥之态。 只是他这幅作态只能给瞎子看，白如丝毫不为所动，她看了一眼负重过多的周成夫妻俩。 “你们先把东西送到船上，然后再到铺子里与我汇合吧。” “是，夫人。”打发走了他们，苏瑾瑜摇着扇子靠近白如。 不知道是太久没见还是如何，苏瑾瑜觉得白如比之前好看了几分。 被苏瑾瑜盯着看，白如脸色怪异。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苏瑾瑜，好吧，是他错了，白如根本就不像女人。 “没有，带我去你的铺子瞧瞧吧。” 他是知道白如在商业上的能力的，若是她开铺子，定能生意红火。 “走吧。”来到铺子里，之前的小伙计正在扫地，看到他们进来，小伙计立刻迎了上来。 “东家。” “收拾的如何了？” “已经很干净了，咱们什么时候开业？” 虽然现在他也有工钱拿，但他心里总有点不安。 “明日我让人把货送过来，先开始卖着吧。” “是，东家。” 小伙计悄悄看了苏瑾瑜一眼，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呢，不过他丝毫不怀疑白如和这位公子有什么龌蹉，毕竟他们太过坦然了。 白如点头，看向了另一边，这一看白如有点惊讶。 也不知道周成是从何处找的人，不过几日的功夫，竟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切都是按照她给的图纸来装的，前面还有一个大大的木台，台上摆放了一些花卉，剩下的地方还空着。 白如打算到时候在这里放一些试吃的东西，以此来吸引客人。 在古代，试吃这种商业模式可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她这个也算是独一份儿，希望到时候能借由这个噱头，吸引更多的客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问题 “你打算卖干货？” 苏瑾瑜到底是行家，一看就看出了门道。 “苏公子是识货之人。” 白如夸了一句。 苏瑾瑜自得的摇了摇扇子。 “对了，上次我从你这里拿的干货卖的不错，这次我可得多要一些。” 他在经商上本就有天赋，加上皇商做噱头，他在京城的货都卖得不错，京城那些贵人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但干货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尝到，一时间自然受到不少人的吹捧。 有生意上门，白如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苏公子放心，你要多少货，我就能给你多少货。” 她正愁家里那些存货滞销呢，没想到苏瑾瑜就上门了。 “王夫人把货都给了我，可还有货放在铺子里？” “苏公子多虑了，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准备了许多的干货，绝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另外，若是苏公子有朋友需要，还请苏公子多多介绍。” 做生意嘛，要的就是人脉，她已经搭上了苏公子这条线，只要她紧抱苏公子的大腿，她的生意就不愁做。 “介绍是不可能介绍的，但我可以转卖给旁人。” 苏瑾瑜同样是生意人，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白如挑眉。“只要能卖出去，我倒是不介意卖给你还是卖给别人。” “王夫人是个爽快人。” 苏瑾瑜目光略显复杂的看着白如，他此次回去，族里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提起他的婚事，但都被他婉拒了。 从前他对妻子没有任何的想法，可在见过白如之后，他想要一个能和他一同经商的妻子，只是这个年代，女子向来被轻视，很少有女子会经商。 此时他才意识到，白如这样的女子也仅有一个而已。 说话间，周成和罗书去而复返。 苏瑾瑜看到周成有片刻的愣怔。 “周公子，你怎会在此？” 周成面色从容对着他行了一礼。 “见过苏公子，周某如今已是夫人家中的下人。” 这话算是解释了他如今的身份。 苏瑾瑜惊愕不已，随即想到之前京城发生了那么多事，轻叹了一声。 “周公子不必灰心，跟在王夫人身边，或许不比在京城差。” 周成点头，在白如身边还不到半个月，但他已经见识了白如的才华，而且白如待他们很好，他发誓，定要好好报答白如的知遇之恩。 “你们认识？” 白如看着周成，心中若有所思。 或许她随意买的下人，比她想象中更加的厉害。 “回禀夫人，曾与苏公子有过几面之缘。” 白如倒没有追究的想法，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人，谁没有过去呢。 “既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苏瑾瑜跟在她身边，周成和罗书跟在苏瑾瑜的身后，夫妻俩时不时互相看对方一眼，默契的想，他们越来越看不透夫人了。 这一逛，白如又买了不少东西，其中包括日常需要的粮食和各种菜。 等店家帮着送到船上，白如看着装的满满当当的甲板，忍不住问。 “周成，这些花了多少银子？” “回禀夫人，一共五十两。” 白如皱眉。“够吃几天？” “最多半个月。” 这些东西虽然多，但如今府上吃饭的人也多，消耗自然就大了。 白如沉默，这样消耗下去，光是粮食都不够吃的。 周成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生气了，越发的小心翼翼。 “夫人，如今长生村的土地已经在少爷的名下，小人以为，您大可以把这些地种起来，起码能自给自足，就不用从外面买了。” 白如皱眉思索了片刻。 “日后再说吧。” 她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很多，而且在农业种植方面，她并不擅长。 另外，现在已经是盛夏，临海的气候虽然不错，但现在种地为时已晚。 听了这话，周成不在多言。 他知道白如是个有想法有魄力的女子，她既然这么说，定然有她的考虑。 船只摇摇晃晃行驶在海面上，此时天色尚早，太阳高高挂在天空，耀眼的光芒落在海面上，泛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苏瑾瑜看着坐在一边的白如，在逆光的照耀下，白如看起来更加的耀眼夺目。 回家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若是当初他不是让白如做妾，而是直接下聘为妻，她还会拒绝吗？ 苏瑾瑜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了。 回到长宁村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白如带着苏瑾瑜先回了家，当苏瑾瑜看到满满当当的人时，他愣了片刻摇头失笑。 他怎么忘了，白如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女子，她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发家致富，如今买几个下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白如刚踏进门，杨氏就迎了上来。 “夫人，您回来了。” 白如点头，询问道。 “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事？” 她知道让新雨带着那群孩子有点困难，但她忙着去临城办事，家里的大人都有其他的事要做，也只有新雨能空出来。 “回禀夫人，那些孩子都很乖，只是他们写字的时候不愿意写在纸上，宁愿在地上写也不愿意。” 作为贫苦人，杨氏能理解他们的小心翼翼，但夫人把他们交给自己，自己却没有完成任务，就是她失职。 “孩子？”苏瑾瑜来了兴致。 “你哪儿来的孩子？” “隔壁村的孩子，以后都寄养在我这里了。” 白如解释了一句，看向杨氏说道。 “走吧，带我去见见他们。” “是，夫人。”来到院子里，孩子们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看到这样的画面，白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收养这些孩子或许是出于好心，但她更想将这些孩子培养成才，日后为她所用，可这些孩子真的太过小心了。 听到脚步声，孩子们纷纷抬起头，看到白如的身影，孩子们拘谨的站了起来，仿佛做错了事一般局促不安的立在一边。 “听说你们不愿意用纸写字？”白如开门见山的问。 她知道他们失去了亲人，目前最是脆弱敏感的时候，若是其他时候，她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夫人，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我们不能再浪费了。” 孙大宇家里也有一个念书的叔叔，为了供那位叔叔念书，他们一家人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所以他十分明白，笔墨纸砚的贵重。 第一百七十二章 再来 白如揉了揉眉心，看向一群紧张兮兮的孩子们，开始第一次训诫他们。 “我知道你们初来乍到，会觉得不安，但我今天告诉你们，我既然答应了要照顾你们，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笔墨纸砚或许贵重，但在我心里，它们不算什么，你们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知道在你们曾经的家里是怎么样的，但是在我这里，所有的孩子都要读书识字，就算你实在不喜欢，也要读到能认识所有的字。” 这一点，她向来坚持。 听了这番话，苏瑾瑜诧异的看着她，他没想到白如还有这样的觉悟。 但白如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继续说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别有用心，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确实别有用心，我要把你们培养成才，让你们以后在我这里干活儿，你们愿意吗？” 孙大宇和李小青等人都被这番话惊呆了，尤其是李小青，她的心里像是被丢进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砸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一刻她忽然变得勇敢起来。 “夫人，女孩也能念书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如面前说话，尽管她个子依旧小巧，但那双眼睛却亮的惊人。 白如知道，那是渴望。 “为什么不能呢？” 白如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我这里，没有男女之分，只要你们有能力，只要你们肯学，我就愿意供你们，等你们成年之后，你们可以在我这里工作三年，三年之后，你们可以选择继续留下，也可以离开。” 所有的孩子都被这番话惊呆了，他们从未想过，原来还可以这样。 苏瑾瑜更是被这样的白如震惊了心神，他知道白如是与众不同的，却不知道她如此的与众不同。 没有男女之分，只看能力。 这样的觉悟就连当今的圣上都没有，偏偏白如有。 听了这番话，孙大宇忽然跪了下来，涕泪横流。 “多谢夫人，日后我一定谨遵夫人的教诲，绝不擅作主张。” 此刻他终于明白，在他眼中笔墨纸砚是贵重的东西，但在白如眼中，这些东西不算什么。 “明白就好，这几日你们继续听新雨的，几日之后，我再做其他的安排。” “是，夫人。”现在孙大宇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惶恐不安了，他现在满心都是未来的期待。 “好了，现在你们先别学了，都到院子里去，让杨婶帮你们量一下尺寸，给你们做两身衣服。”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些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 孙大宇本能的想说什么，可一看到白如平静的眼神，他就把话憋了回去。 搞定孩子们之后，白如走出院子，刚走到门口，守门的黄叔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夫人，昨晚那几个人又来了。” 白如点头表示知道了。 黄叔见白如神色淡定，紧绷的心松懈了几分。 “那我先下去了。” “嗯。”黄叔离开，白如看向苏瑾瑜。 “苏公子要现在见他们，还是明日再见？” “还是明日吧。” 他现在算是县令的秘密武器，这个时候曝光不太好。 “既如此，那你先回之前的房间休息片刻，我去会会他们。” 苏瑾瑜点头，目送她离开。 白如来到门口，果然见到腾空带着昨晚那四个人站在门口，在他们身后，还有三个被五花大绑的海贼，他们嘴里被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但从他们的眼神来看，他们是不愿意被当成筹码的。 白如只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腾空先生的消息真是灵通。” 白如挑眉。“小姐繆赞了，不知小姐带回了什么结果？” “大人答应见你一面，不过具体如何，那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小姐愿意帮这个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腾空自然明白白如的处境，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他们立刻拿出一个袋子放在白如面前。 “这些是给小姐的谢礼，还请小姐不要推辞。” 白如低头看了一眼，这袋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黑漆漆脏兮兮的，看起来很不起眼。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时辰不早了，几位请回吧。” 白如不愿意将他们留下，毕竟长生村的孩子还在，若是被他们看到杀害他们亲人的凶手在这里，而她却在和这些人交易，他们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腾空有点不愿意走。 “我听闻小姐做的小鱼干很有名，不知小姐府上还有没有存货？” 这两天他也没闲着，打听了白如许多事，知道她许多的事迹。 “你要小鱼干？” 白如没想到腾空居然连这些都查到了，看来他们的能力比她想象中更加的强。 这一次的合作至关重要，若是合作失败，他们必定会故技重施，那时候受到迫害的就是更多的渔民了。 “若是小姐还有其他的东西，我们也要。” 他们都是一群粗人，吃的东西做熟就行了，味道什么的，实在难以恭维。 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其他东西暂时没有，小鱼干可以卖一些给你们。” 白如思索了片刻说道。 腾空并不失望。 “那请小姐去准备一下，我要二十斤。” 白如点头。“杨婶，去准备二十斤小鱼干，另外再装一点你今日做的龙虾。” “是，夫人。”杨氏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就拎了出来。 “放下你进去忙吧。” 杨氏其实双腿有点发软，她昨天就听黄叔提过这些人的事，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就是杀了长生村那些人的同伴。 “多少钱？钱就不用了，你送了我东西，这些就当是回礼吧。” 白如不是吝啬的人，若是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教化他们，她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我说了要给钱，就绝不会食言，我记得你们有句话叫做言而有信，我是个言之有信之人，无论何事。” 腾空这话意有所指，白如微微挑眉。 “既如此，那你给五两银子吧。” 腾空从腰间取出十两银子交给白如。 “不用找了。” 白如不管不顾取了五两银子还给他。 “巧了，我也是言之有信之人，既然说好五两，就不会多收一文。” 腾空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如这种类型的女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落定 腾空最后还是收下了银子，拎着小鱼干走了。 确定他们走远，白如才打开袋子，当看到袋子里的珠宝和各种宝石时，震惊不已。 她原本以为和上次一样只是普通的珍珠，没想到居然猜错了。 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但这些东西来路不明，她却不太愿意留在身边。 “小如，在想什么，怎么入神？” 王修诚的声音忽然传来，白如这才醒悟过来。 “修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长生村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人看好了地方，也挖的差不多了，明天带着孩子们，让他们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入土为安之后，大家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白如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 “对了，苏瑾瑜来了，你若是有时间，就陪他聊两句吧。” 来者是客，没道理客人来了没主人招待，而且若是苏瑾瑜能和腾空谈成协议，那他就是临城的英雄，对待英雄，白如还是有几分尊敬的。 “今天荣阳就要回来了，荣阳也不小了，让他招待吧，我还得去长生村一趟。” 白如表示理解，想了想又道。 “你小心一点，另外，让爷爷回来歇一晚吧，他年纪大了，这样下去身子会熬不住的。” “我知道了，我会跟爷爷说的。” 但他肯不肯回来他就不敢保证了。 “那你先去歇一会儿，我去一趟库房。” 库房就是装干货的地方，如今都已经快要装满了，幸好来了苏瑾瑜这个大客户，不然白如都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好。”白如点点头，带着罗书和周成到库房清点了一下，把所有的东西都罗列出来。 一共有干货上千斤，其中最多的就是黄鱼干，然后是墨鱼干还有其他种类。 清点过之后白如带着周成和罗书离开了库房。 “周成，你把这些库存的零头留下来，明日送到临城的铺子，另外，通知张家村的村民，明日开始打渔。” 有了销路，生产力自然也要跟上，不然有了客户，却没有存货就尴尬了。 “是，夫人。”白如回到房间，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这几天连轴转，她感觉有点吃不消。 另一边，腾空带着人回到船上。 “首领，我们真的把三郎他们交给那个女人？”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同族，他有点于心不忍。 “为什么不？” 腾空的母亲是被抢到船上的，她是读书人的女儿，有了腾空之后，她教了腾空很多东西。 腾空一直想要带着这些人改变生存方式，而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一旦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就会一直在海上流浪，他不想一辈子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可是我们是同族人，而且那些临城人万一骗我们呢？” 他们和腾空不一样，他们对临城人有着本能的偏见。 “他们现在不敢骗我们，而且你们不想找一个稳定的地方安定下来吗？” 腾空看着这些拥护他的人。 “你们可还记得，我刚刚成为首领的时候，我们一共有多少人，这几年，我们又失去了多少兄弟？” 那人被腾空问的哑口无言。 “正因为我们都是同族人，所以我想带你们过安定的日子，以后我们可以正常的娶妻生子，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用担心孩子们不能平安长大。” 这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里，他们虽然穷凶极恶，但也只是为了生存。 他们中间或许也有凶残的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打打杀杀。 “而且我不想再失去兄弟们了，上一任首领把你们交到我的手里，是想让我们护着你们，而不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离开。” 腾空是个有勇有谋自人，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而且是真切的为他们设身处地的着想的。 “首领，我们听您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一定会带你们过上稳定的日子的。” 腾空郑重其事道。 “你们也去劝劝他们，我再好好想想。” “是，首领。”腾空站在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边，陷入了沉思。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王修诚和白如就带着孩子们去了长生村。 因为没有白衣服，孩子们每个人都裹了一块白布，便算是孝服了。 来到长生村，孩子们就哭了起来。 白如同样穿着一身白衣，看着哭泣的孩子们，却无从安慰。 走进村子，入目的便是一具具棺材，阳光下，却显得格外阴森。 “起棺！” 白蒲一声令下，长宁村过来帮忙的人扛着棺材站起来，朝着挖好的坑走去。 孩子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哭得更凶了。 孩子大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埋入土中，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周围都充斥着哭声。 在孩子们的哭声中，所有的棺木都被入土为安。 看着密密麻麻的新坟，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孙大宇，你们过来磕三个头，然后就回去吧。” 白蒲沉声道。 孙大宇带着一群孩子，走到坟堆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白如上前将他们一一扶起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是，夫人。”白如带着孩子们，王修诚则带着白蒲等人回了长宁村。 晚饭大家是在王家吃的，吃完饭，长生村的事就算是过去了。 白如不太放心孩子们，陪着他们回到了房间。 看着额头红肿，双眼通红的孙大宇，白如柔声道。 “逝者已逝，你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让他们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他们。” 白如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我明白你的心情，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这是白如考虑了一下午得出来的结论，和腾空合作之事，她还是决定告诉他们。 当然，这不是她自己想明白的，而是今早苏瑾瑜在离开之前提点她的。 腾空那一伙人对这群孩子而言就是仇人，此事若是他们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肯定会有失偏颇，但白如自己告诉他们，却又不同。 白如仔细想了一下，对苏瑾瑜的话深以为然，这才有了这一幕。 “夫人，您想跟我们说什么？” 孙大宇已经冷静下来，红着眼看着白如。 “你们知道害了你们亲人的人是什么人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达成协议 孙大宇乍一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白如，随即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是一群很可怕的人。” 当时他被自己的家人藏在了地窖里，才躲过一劫。 “他们是海贼。” 白如看着孙大宇的眼睛。 “而且现在他想要跟我们合作。” 孙大宇的瞳孔一下就瞪大了，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愤懑。 “他们杀了我们的亲人，还要跟我们合作？” “是。”白如直白的点头，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孙大宇，等待他的质问。 “为什么？”白如叹了口气。 “你觉得失去亲人的痛苦难受吗？” “难受。” 哪怕他现在不用为吃饭穿衣犯愁，但他心里依然是难过的。 “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就会对其他人也作出这样的事，到时候整个临海会有无数个跟你们一样失去亲人的孩子，我知道这样很残忍，可世事就是如此，你能理解吗？” 孙大宇虽然才十来岁，但他经历的事情却不少，白如这番话他听到了心里。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那我以后长大了，能找他们报仇吗？”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白如揉了揉他的头发。 “大宇，害了你亲人的凶手，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他们打算用这三个凶手交换一个合作的机会。” 孙大宇沉思片刻，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们知道他们的可怕，从而不得不妥协吗？” 白如没想到孙大宇居然能想到这些，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是，但我们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们赌不起。” 一条条生命都是鲜活的，白如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消逝。 “我明白的。” 孙大宇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不是我们也是其他人，总会有人牺牲，有人流血。” 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明白了，在他还小的时候。 孙大宇的表情太让人心疼，白如轻轻抱了抱他。 “大宇，我很抱歉，让你这么小就明白这些道理。” “夫人，您已经很好了，这并不是您的错，您无需自责。” 每个人活着都身不由己，这一点他很清楚。 “你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你们全部开始学习，以后你多照顾一下弟弟妹妹，如果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白如把他当成了平等的人，而不是一个孩子。 “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白如揉了揉他的头发。 “去休息一下吧。” 说清楚了这件事，白如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她让人准备了热水，打算洗个澡轻松一下。 而此时，钱家酒楼。 县令和苏瑾瑜坐在内室，安静的等候着。 这时钱先生带着一个身穿长袍的人走了进来，光凭他的外表，其实根本无法分辨他的身份。 但苏瑾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位应该就是白如说过的腾空。 腾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也不生气，平静道。 “腾空到了，还请大人出来吧。” 县令和苏瑾瑜对视一眼，先走出来的是县令。 看到腾空，他眉头微蹙，这个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而他这样的年纪，心机就已经这么深了。 “你就是腾空？” 县令率先开口。 “不错，我是腾空，您是临城的县令楼大人吧。” 县令本名楼云。 他眸光微闪，做了请的手势。 “坐吧。多谢。”腾空率先坐了下来。 “据王夫人所言，你要跟我做生意，但你也知道，我是个父母官，于做生意一道一窍不通，你若是找我，便找错人了。” 县令直白道。 腾空笑了笑。 “但我需要先搭上大人您这条线，才能接触到其他人，不是吗？” 县令，这时苏瑾瑜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他从门口走了进来。 “腾空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 “这位是？” 腾空并没有查到苏瑾瑜的消息，因此不认识他。 “在下苏瑾瑜，生意人，不知腾空先生想做什么生意，不如我们谈谈？” “原来是苏公子。”腾空行了一礼，这才开口。 “我们可以售卖一些种子，然后从其他地方得来的珠宝首饰。” 得来说的太委婉，实际上都是他们抢来的东西。 至于种子，也是从其他船上抢来的。 “不知腾空先生可带了样品？” 苏瑾瑜眼中闪过几丝兴味，如果能跟腾空合作，可以说无意间稳定了临城的局势，他们苏家的地位就更稳了。 “自然。” 腾空捋起袖子，从袖中取出一串手链，手链的设计极具异域风情，和临城的风格截然不同。 苏瑾瑜眼前一亮。“可否给我看看？” “没问题。” 腾空大大方方的摘下手链递给苏瑾瑜。 苏瑾瑜研究了片刻，赞赏道。 “这可是好东西。” 款式新颖，而且用的材料也比较特别，这可是独一无二的。 “看来苏公子很满意？” “实在是腾空先生的东西太好。” 苏瑾瑜最擅长和生意人打交道，两人一开口就没有冷场过，倒是县令坐在一边有点局促。 他们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定下了合作的项目。 谈好之后，苏瑾瑜看向县令。 “楼大人，不知腾空先生的诚意您收到了吗？” “此时本官需要回去核实一下。”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大人回来，腾空先生还未用饭吧，不如一起吃顿便饭？” “客随主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达成共识，苏瑾瑜点了老几样菜，等待的间隙，他和腾空开始闲聊。 县令回到衙门，确定带来的三人是屠杀了长生村村民的凶手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酒楼。 此时菜已经上了，苏瑾瑜和腾空却没有动筷。 直到县令进去，他们才执起筷子。 “大人，您先请。” 县令也不推辞，三人默不作声的吃完东西。 腾空满足的感叹。 “不愧是钱家酒楼，这味道实在美味。” 从前他母亲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弄些吃的，其中有几道菜，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些味道重叠。 “确实不错。”县令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 “腾空先生，你既然和我朝的苏瑾瑜达成协议，还请你日后一定遵守，否则我朝的士兵不会放过你们的。” 县令是在提醒，也是在敲打。 腾空不在意的点头，叹息道。 “大人放心，腾空有一半和你们同样的血脉，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家能和平相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故人 他并不是嗜杀之人，杀人只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他自然不会在杀人。 县令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既如此，那本官就先走了。” “大人慢走。” 苏瑾瑜起身相送，送他离开之后，苏瑾瑜转身看向腾空，两人又聊了起来。 最后他们是一起到的长宁村，他们抵达时，还是下午，腾空漫步在乡间的道路上，心情颇为美好。 “腾空先生，我们就此别过。” 苏瑾瑜想去见一见白如，跟她说一声和腾空合作的事，另外，他还要取货。 “你应该要去白小姐家吧，不如我们一起去？” 腾空对白如的欣赏毫不掩饰，至于白如已经成亲，这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同为男人，苏瑾瑜从腾空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他皱了皱眉，却没立场说什么。 两人一起来到王家，就见白如招呼着大家忙碌着。 今天算是复工第一天，大家都有点手生，白如盯了一会儿，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 她朝他们点点头，转身去洗了个手才过来。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如果我说，我和苏公子一见如故，小姐可信？” 腾空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盯着白如，他的目光太具侵略性，让白如眉头皱了起来。 “腾空先生，不知你可学过入乡随俗这个词？” “嗯？”腾空不太明白，白如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什么用意。 “在这里，如腾空先生这般盯着女子看，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白如解释。 腾空愣了一下朝白如竖起大拇指。 “是我错了，以后我会收敛一些。” 白如，正说着话，王荣阳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白如和苏瑾瑜以及一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他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找自家大哥的身影，但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王修诚的影子，他皱着眉头上前。 “嫂子，我回来了。” “荣阳。” 白如惊喜的看着王荣阳，打量了他几眼满意道。 “长高了。” “嫂子，他们怎么在这里，我大哥呢？” 王荣阳丝毫不掩饰对他们的敌意，他知道自己的嫂子很好，而这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怀好意。 腾空和苏瑾瑜默默对视一眼，他们倒是没想到，被一个少年这样针对。 “你大哥去处理长生村的事了。” 听到这话，王荣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狠狠的瞪了苏瑾瑜和腾空一眼，似乎在控诉他们，居然趁他大哥不在来找他嫂子。 “荣阳，你快进来休息一下，今天嫂子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嫂子，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在学堂现在都是自己动手了，而且每天先生还会刻意减少他的课业，就是为了能让他早点去做饭。 “那怎么行，你先去看看娘，我去厨房了。” 白如一直把王荣阳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处处透露着亲昵。 苏瑾瑜再次和腾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王荣阳挑衅的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在说，看到没，我嫂子最宠爱的人。 送走了王荣阳，白如歉意的看向他们。 “抱歉，我弟弟回来了，没时间招呼你们，你们……” “王夫人不必招呼我们，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我会安置好自己，绝不让夫人操心。” 白如，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赶他们走。 白如揉了揉眉心，刚好这时罗书路过，白如忙喊道。 “罗书，你过来跟苏公子谈一下干货的事。” 罗书忙走过来，对着苏瑾瑜行了一礼，又跟白如行礼。 “夫人。苏公子，罗书算是我的代言人，你要什么跟她说，她会帮你办好的。”苏瑾瑜点头。 “王夫人去忙吧。” 看着白如走进厨房，苏瑾瑜才看向罗书。 “这几年，你过的可好？” “回禀苏公子，尚可。” 苏瑾瑜叹了口气。 “上一次我遇到姨母，她瘦的惊人，还让我寻你，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书就红了眼圈。 “表哥，你别说了，是我不好，可我现在无颜回去面见他们。” 是了，罗书和苏瑾瑜其实是表兄妹的关系，他们的母亲是堂姐妹，只是这层关系知道的人不算多。 苏瑾瑜见她脸色坚毅，又叹了一口气。 “也罢。” 罗书调整好情绪，正色道。 “苏公子，还请跟我来，我们谈谈干货的事吧。” 苏瑾瑜点头，跟在罗书身后进了门。 腾空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他们，感情他们大家都认识，算起来就他一个外人。 身边，罗书将干货的分类和事宜说的头头是道，苏瑾瑜心中感叹不已。 当年罗书也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子，而如今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罗书的父亲也和苏瑾瑜一样是经商的，小时候，他们的父母还动过亲上加亲的念头，只是后来罗书看上了学子周成，罗书的父亲也想搭上一个读书人，便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只是没想到后来出了那样的变故。 “苏公子，我说完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罗书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苏瑾瑜也不好再提起以前的事。 “我这里列了一个单子，你拿去看看吧，若是合适，就让人把货备好送到渡口，我的船也应该到了。” 本来他该昨天就把这批货拉走的，再晚他的货就要供应不上了。 “是，苏公子。” 罗书接过清单认真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 “这些货都有，苏公子自便，我先去准备了。” “去吧。”苏瑾瑜看着罗书，目光有点复杂。 罗书却十分坦然，他们小时候其实很少见面，并没有什么感情。 等罗书走远，腾空摸着下巴道。 “苏公子，这位小姐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苏瑾瑜皱眉。 “腾空先生慎言，她是我姨母的女儿，是我的表妹，而且她如今已经嫁了人，这种话断不能再说。” 若是被她的丈夫听到，对她的名声影响就大了。 腾空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瑾瑜这般严肃的样子，他立刻道歉。 “抱歉，我们习惯了口无遮拦，以后我会注意一些。” “腾空先生爽朗直率，我并没有生气，只是世情如此，我亦不愿因我之故影响到表妹的生活。” 罗书并不知他们所想，把一切吩咐下去之后回到了厨房。 “夫人，已经和苏公子商议好了，这是清单。” 白如接过看了一眼，见她把所有的数字都换成了阿拉伯数字，看起来更加显眼易懂。 第一百七十六章 长兄难为 “嗯，你做的很好，让人去备货吧。” 白如称赞了一句。 罗书松了口气，这是她第一次代替白如谈事情，若是搞砸了，她在白如心中的形象就毁了，她可不愿如此。 “是，夫人。”转眼到了饭点，王修诚顶着烈日回来，他一进门就被王荣阳拉到一边的小房子里。 “大哥，你可得好好守着嫂子，要是有一天她被被人拐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王荣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的王修诚一阵无奈。 “你嫂子不是那种人。” 她要是想要跟别的人，早就走了，何必到现在。 王荣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大哥，你怎么这么死板呢，我嫂子不是那种人，但你也要拿出你作为丈夫的威严来啊，每次家里来了客人，尤其是男客，理应你去招待。” 王修诚，他这是被弟弟训斥了？ “放心吧，他们都是来谈正事的。” 王荣阳一阵摇头。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哥，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王修诚，刚才还是训斥，现在就直接鄙视了。 王荣阳不在理会他，大步走到了厨房。 此时白如正在做菜，见王荣阳进来，白如看了他一眼。 “跟娘说完话了？” “嫂子，娘跟我说了很多夸你的话，还让我以后要好好孝敬您呢。” 王荣阳的语气里带着恭维，白如立刻听出了问题。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嫂子，我大哥这个人虽然有点木讷无趣，但他对你是真的好，以后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就让娘打他，你……” “你这小兔崽子再说什么呢！” 王修诚急急打断他的话，拿过白如手里的菜刀塞到他的手里。 “今天晚饭你来做。” 说完不给他们反应，直接拉着白如回了房间。 王荣阳看着手里的菜刀，无奈的叹了口气。 杨氏还以为他不会，忙上前道。 “小公子，让奴婢来吧。” “不不不，你帮我打下手吧，我大哥不会哄嫂子，我得好好哄着嫂子。” 说完还十分懊恼的摇头叹息。 “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大哥了呢。” 杨氏，房间里，白如看着王修诚。 “你们兄弟俩刚才说什么了？” “他呀，估计是见到你和苏公子他们说话了，觉得我配不上你。” 王修诚这话有点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是亲弟弟的份儿上，他都想把他扔出去。 白如噗嗤一笑。 “那你呢，你会不会怀疑我？” 白如知道，她无法和真正的古代人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都交给男人，但王修诚要是不能忍受，她也只能克制一些。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 “小如，我怎么会怀疑你。” 他的妻子是天底下最好额女人，他若是怀疑她，那就要遭天打雷劈了。 白如心头一软，靠在王修诚的怀里说道。 “修诚，今天苏公子买走了我们大部分的存货，是我们的大客户，你待会儿陪他们喝几杯，晚些我要去临城一趟，若是没有意外，后天我们的铺子就要开张了。” “这么快？”王修诚这几日都在忙长生村的事，家里的事他实在无暇关心。 “不快了，已经拖了好久了。” 白如不满的控诉。 “如果不是腾空他们扰乱了我的计划，铺子都开起来好几天了。” 王修诚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 “现在开也不晚，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不用了，我可以的，再说了我身边还有周成呢。” 说起周成，白如忍不住道。 “对了，我发现陈先生竟然认得周成，苏瑾瑜也认识他，我总觉得他不是一般的落魄学子。” “那又如何，他现在签了卖身契，就是我们家的家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 “这倒是。” 白如嫌弃的扯了扯他的衣服。 “一股汗味儿，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去吧。” 王修诚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确实有股味儿，我马上就洗。” 白如点头，把房间留给了王修诚。 吃过饭，王修诚主动陪苏瑾瑜和腾空聊天，而白如则带着罗书去了临城，离开之前她嘱咐张立天，让他去多打一些小鱼干，她准备明天现炸现卖！ 油炸的东西，没有几个人能抵抗。 白如一开口，大家就动了起来，整个院子一副热闹的样子。 码头上，白蒲带着人将苏瑾瑜的货装好，这才回了家。 “修诚，货已经装好了，这些是货单。” 王修诚接过看了一眼。 “爷爷您去歇会儿吧，这里有我。” 白蒲摆摆手。 “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用管我。” 王修诚有点无奈，白蒲总是爱逞强，偏偏他们都劝不动。 苏瑾瑜低头看了一眼货单，忽然发现了不同之处。 “王兄，这是什么？” 货单还是那个货单，但数字的地方却写着他看不懂的符号，看起来颇为奇怪，却又十分契合。 “这是数字。” 王修诚解释了一遍，苏瑾瑜的眼睛却一下就亮了。 “王兄，这数字你可否教给我？” 他是做生意的，最明白简便的数字带来的便利，每次他查账都要头疼好几日，如果用这种数字，就没有这个麻烦了。 “这……”王修诚想说这是白如教给他的，可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王荣阳的话。 他默不作声的看了苏瑾瑜一眼，两相比较，苏瑾瑜确实比他更有优势。 若是他再事事都依赖白如，或许有一天，白如真的会厌烦。 “之前我出海时遇到一次海难，被迫漂流到一座小岛，这些就是我们在岛上发现的，这数字叫阿拉伯数字。” 王修诚斟酌着编了一个理由，苏瑾瑜点头。 “苏公子想学，我自然愿意教。” “那就多谢王兄了。” “不客气。” 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腾空，腾空默默的观察王修诚，发现他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说来也是，白如那样的女人，怎么会为自己选一个平庸的男人托付终生呢。 接下来，王修诚把十个数字教给了苏瑾瑜，在告诉他规律之后，苏瑾瑜已经能融会贯通。 而越是深入了解，他就越是明白数字带来的便利。 “多谢王兄。” “苏公子，全部的货都已经装好了，您要不要轻点一下？” 周成走过来客气道。 苏瑾瑜回过神。 “不必了，王兄和王夫人的为人我信得过。” “周管家，一共多少银子？” “三百两。” 周成沉声道。 苏瑾瑜点头，从袖中取出银票交给周成，借着机会靠近他道。 “你有空带表妹回去看看姨母吧，姨母的身子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鱼干干货铺 周成一愣，他退后几步盯着苏瑾瑜。 “你是什么人？” “我是罗书的表哥，只是幼时来往甚少，她并不记得我了。” 苏瑾瑜不愿这个表妹过的不好，把之前的都略过。 周成点头。“多谢苏公子，那我就先告退了。” 王修诚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异样，却什么都没说，假装没看到。 苏瑾瑜告别了王修诚，带着货物离开了长宁村。 第二天一大早白如和王修诚以及王荣阳一起到了铺子里。 铺子在她昨天的布置下焕然一新。 王荣阳还是第一次看到铺子，又惊又喜。 “嫂子你真是太能干了吧。” 记得上次他去上学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们，不过一个月，家里添了许多下人不说，竟然连铺子都有了。 “荣阳也很不错。” 白如揉了揉他的头发。 王荣阳立刻避开，义正言辞道。 “嫂子，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以后别再揉我的头发了。” 白如失笑，她永远记得她刚刚到王家时王荣阳的防备，一转眼，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光啊，真是个好东西。 王修诚看着他们叔嫂互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好了，你去玩吧，铺子马上就要开业了。” 白如看着忙碌的活计们，目光落在门口那一口大锅上。 小伙计正在烧火，大锅被洗得很干净。 很快锅里就冒出了青烟，白如忙让人倒了油进去，等油温差不多之后，将准备好的小鱼干放了进去。 一时间空气里传来浓郁的香味儿和噼里啪啦的响声。 香味儿和响声比鞭炮还管用，不一会儿，门口就围了一群人。 “这是做什么？怎么放了那么多油？” “好像是在炸小鱼干。” “这么多油炸小鱼干，这也太阔气了吧？” 要知道这些油都够他们吃半年了。 “谁知道呢。” 大家目光各异的看着忙碌的白如，又期待又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很快一锅小鱼干就出锅了，白如撒上辣椒粉和孜然粉，一时间，香味弥漫，所有人都被这香气勾得口水直流。 白如将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开口道。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们小鱼干干货铺开张了，为了感谢各位乡亲捧场，每个人可以免费领十个小鱼干，一共一百个人，先到先得，错过了就没有了！” 白如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大家听清。 他们一听说可以免费吃东西，顿时热情高涨。 “我我我！” “我要！” “我也要！” 一群人挤来挤去，白如眉头微蹙，前面就是油锅，若是挤翻了油锅可就麻烦了。 “各位乡亲别挤，排好队，若是有人插队推挤，就没有了。” 她一发话，大家立刻排好了队。 小伙计们立刻把小鱼干分出来，交给了客人们。 拿到小鱼干，有的迫不及待的吃了下去，有的却不舍的下口。 毕竟这可是用那么都油炸的东西啊，他们从前从未想过，有人居然用这么多油炸小鱼干。 “各位乡亲，今日小鱼干干货铺开张庆贺，所有的东西都半价，小鱼干原价五两银子一斤，今日半价，二两五银子一斤，若是买了其他东西，还可以送一两小鱼干做添头。” 大家一听到小鱼干的价格，纷纷退后几步，生怕退的晚了被白如抓住。 “各位乡亲，你们不必如此，我让你们免费品尝小鱼干并不是要你们买，而是希望你们能跟身边的人说说我们小鱼干干货铺。” “这您可以放心，我们一定会多多宣传的。” “那就多谢各位了。” 白如笑的灿烂，大家虽然没有买，但她半点都不生气。 倒是钱先生在人群散去之后走了过来。 “王夫人，开张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通知我一声，还是我鼻子灵，闻到了香味儿才寻香而来。” 白如歉意的行了一礼。 “倒是我的错，这几日实在太忙，忘了此事了。” “无妨无妨，这小鱼干不错，给我二十斤吧。” 他从前买的时候可是五两银子，今日买二两五，他不买就傻了。 “好，给钱先生装二十斤！” 钱先生买了小鱼干，又买了一些铺子里的其他干货。 钱先生可是临城数一数二的富户，他买了之后，其余手中有余钱的人也跟风买了一些。 白如看在眼里，感激道。 “多谢钱先生今日做托。” 钱先生一愣，最近哈哈大笑起来。 “王夫人真是个有趣的人，这个托，我做的心甘情愿。” “我没有其他能感谢钱先生的，今日午时，我再为钱家酒楼做一桌菜吧。” “欢迎至极。” “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人商量好，钱先生带着东西离开。 他离开没多久，客人陆陆续续上门，白如给每个买了干货的人都送了添头，大家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此时，对面的阁楼里，胖的快要变形的男人看着身边矮小的男人讨好道。 “姐夫，那个女人开业了，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这个男人就是上次被白如打了一顿的那个矮小男人，回去之后，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却无济于事。 这段时间他一边养伤，一边打听白如的事，没想到刚好遇到白如开张。 看着满脸带笑的白如，男人眼中充满了阴霾。 “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他能混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就算白如背靠钱家，他也会让白如伤筋动骨。 “我就知道姐夫最厉害了。” 胖子不遗余力的拍马屁。 说话间，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人忽然出现在铺子的门口，指着刚刚炸好的小鱼干道。 “这些给我来五斤。” “夫人稍等，马上就好。” 伙计笑的灿烂，动作麻利的帮她装好了小鱼干。 “好了。”老妇人付了银子，抱着小鱼干走了。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因为这老妇人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县令的乳母，她亲自来买小鱼干，代表的可不是她自己，而是县令。 一时间，大家看小鱼干干货铺的眼神都变了。 之前钱先生出现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只是巧合，可现在县太爷的乳母都出现了，这总不可能是巧合了吧。 这一幕矮男人也看在眼里，他眼中的阴狠更甚几分。 “倒是我小看了这个女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别人家的孩子 “姐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胖男人一脸着急，如果这个女人有了靠山，那他们就不能报仇了。 矮个子瞪了胖男人一眼。 “你闭嘴，此事我会想办法。” 上次那件事太过丢脸，回去之后他就将其他的下人都处置了，胖男人要不是他小妾最看重的弟弟，他才不会带在身边。 胖男人立刻不吱声了。 对面，白如还在招待各种客人。 其他的干货卖的倒是不怎么样，但小鱼干卖的却是最好的。 白如忙了一个上午就受不了了。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和手腕，王荣阳看在眼里，忙道。 “嫂子，我来吧。” “那就交给你了。” 白如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后面的院子里去休息了。 王修诚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进了房间。 看到疲惫的白如，王修诚心疼的为她揉捏肩膀。 “这样有没有好点？” “我没事，就是太久没有站这么久了，我有点受不了。” 白如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修诚，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只想留在家里混吃等死。” 她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就被王修诚捂住了嘴。 “小如，别乱说。” 白如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对死字的避讳。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倒是没跟他争论什么。 “好，我不说，我先睡一会儿，你去外面招呼客人吧。” 王修诚将她抱到床上，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 “那你休息，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叫你。” 白如点头，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在外面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白如答应过钱先生要去做午饭，但他舍不得白如劳累，想也不想就对王荣阳说道。 “时辰不早了，你去钱家酒楼一趟。” 之前白如跟钱先生说话的时候，王荣阳也听到了，因此他虽然有点不满，却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去了。 钱先生正在门口翘首以盼，见来的是王荣阳，他诧异道。 “你嫂子呢？” “钱先生，我嫂子有点不舒服，今天这顿饭让我来做吧。” 钱先生再一次诧异，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王荣阳来到厨房，在金师傅和黄师傅的帮助下，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钱先生从头看到尾，心里莫名有点憋闷。 他的大儿子和王荣阳年纪相仿，却只会吃，只会玩，哪像王荣阳，不仅学识不错，还会做菜。 人比人气死人。 王荣阳不知钱先生的想法，见他脸色怪异，他试探道。 “钱先生，我做好了，您要不要尝尝？” 钱先生回神，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你的厨艺和你嫂子也差不了多少。” “钱先生繆赞了，您不嫌弃就好。” 钱先生看着这个谦虚优秀的孩子，忍不住想，要是这孩子是他家的就好了。 被钱先生这么盯着，王荣阳一阵头皮发麻。 “钱先生，我已经做好了，这里也用不上我，我先去铺子里了。” 说完王荣阳逃一般离开，钱先生不解的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怀疑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很可怕吗？ 回到铺子，白如还没醒来，王荣阳不由得有几分担忧。 “大哥，嫂子怎么睡了这么久？” 他其实想说，该不会是有小侄子小侄女了吧。 可看着王修诚担忧的神情，他实在说不出来。 “你守着这里，我去看看她。” 回到房间，白如还在睡，王修诚坐在她身边轻声道。 “小如，小如，醒醒。” 白如翻了一个身，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嗯？怎么了？” “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 现在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只想睡觉。 “那也要吃点，晚点我们去看大夫。” 白如这样嗜睡，王修诚心中十分不安，他忍不住想到上次大夫说的那些话，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他得好好帮白如调理一下身子。 “好。”白如也想好好调理一下身子，她还想要和王修诚白头偕老，好身体是必须的。 几人草草的吃了东西，王修诚把铺子交给了王荣阳，迫不及待的带着白如去了上次那个医馆。 大夫看到白如，眼皮微微掀了一下又垂了下去。 “一看就没有好好吃药。” 被看穿了，白如有点灿灿。 “大夫，我这几日太忙了，忘了这回事儿，您在帮我看看，这回我一定乖乖吃药。” 大夫冷哼一声。 “把手伸出来。多谢大夫。”大夫仔细的为她把了脉，又给她开了药。 “这次可得好好吃药，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嗯嗯。” 白如乖巧的点头，拿着药方抓了药，这才回到铺子。 隔着一段距离，白如看着王荣阳游刃有余的招待客人，她忍不住感叹，王修诚这个弟弟真的不一般。 “既然荣阳能胜任，那这里就先交给他吧，我先送你回去。” “也好。”现在她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回去起码王修诚也能放心一些。 王修诚跟王荣阳说了一声，带着白如回了长宁村。 回到家，王修诚把药交给了胡三春。 “娘，小如的身体不太好，这些药您盯着她喝，这几日，我会盯着铺子和其他的事情，让小如好好养身体。” 跟在白如身边这么久，白如虽然没有刻意教他什么，但潜移默化之间，他已经把白如的处事方法学了七八层，他相信他可以胜任。 “小如怎么了？” 胡三春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就是调养身子的药，您盯着她喝就好了。” 胡三春这才放心。 “以后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小如这边我会盯着的，你就放心吧。” 胡三春虽然喜欢白如，但她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独当一面。 “我知道了。”于是下午，白如喝到了第一碗苦哈哈的中药。 喝完之后，白如整个人都是懵的。 “娘，这药要喝多久？” “大夫开了十副药，起码要喝十天。” 白如的小脸一下就暗淡下来。 “我可以不喝吗？” “不可以。” 胡三春在这个方面还是很坚持的。 见胡三春不为多动，白如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转眼就到了晚上，王修诚和王荣阳披星戴月的赶了回来，吃过晚饭，王修诚正色道。 “娘，小如，明日临城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你们待在家里别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事 “什么大事？” 白如和胡三春同时抬头看向王修诚。 王修诚被她们同步的表情逗笑了，可一想到明天的事，王修诚的表情收敛了几分。 “明天那三个人要当街处斩。” 白如有点意外，他们昨天才被送到衙门，明天就被处斩，这也太快了吧。 她的表情太过生动，王修诚一眼就看出来了。 “此事是经过县令大人和太守同意的，而且苏公子和腾空的合作马上就要开始了，我猜，他们是想借斩首一事给腾空他们一个示警。” 白如了然点头，这么一说，她就能理解了。 胡三春对这种血腥的事没多大的好奇心，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就不在多问。 但白如的想法却和胡三春不同，等回了房间，白如正色道。 “修诚，我明天想带孩子们去看。” 王修诚一惊。 “小如，明天那种情况，你们去不合适。” 斩首有什么好看的，血腥又暴力。 白如却十分坚持。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他们是坏人，我想让孩子们知道，这个世界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错了事情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王修诚没吭声。 就算他明白白如的用心，却也不想让白如去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白如继续劝。 “修诚，他们都是长生村幸存的孩子，我想让他们看看，他们的仇人已经伏法，让他们以后可以安心生活。” “小如，不管你怎么说，我不会答应的。”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这么固执，她忽然就不劝了，背对着王修诚躺下，自顾自道。 “那我明日自己去好了。” 她又不是没长腿，为什么一定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呢。 王修诚意识到她生气了，忙翻身抱住她，下巴贴在她的后颈处。 “小如，别生气，我们一起去就是了。” “你不是不让我去吗？” 白如很少使小性子，但她这次真的很难过。 听着她语气里的酸涩，王修诚一颗心又酸又软。 “小如，我错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对不拦你，好不好？” 认错的王修诚戳中了白如的心，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修诚，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从来不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后别擅自为我做决定好不好？” 她知道夫妻相处是有法门的，一直以来，她生怕自己会经营不好这段婚姻，对待家里的每一个人她都真诚又小心，虽然获得了大家的喜欢，但她有时候也觉得疲惫。 这一刻，王修诚感觉到了她的委屈，也是此时王修诚才明白，白如看似洒脱，但心里还是有芥蒂的。 “小如，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时辰不早了，睡觉吧。” 大概是喝了药的原因，她感觉很困。 “好，睡觉。” 王修诚小心的抱着白如的身体，许久才陷入梦乡。 翌日一早，白如醒来之后直接去了孩子们的房间。 她敲门时，孩子们都已经起床了，听到敲门声，孙大宇立刻开门，见是白如，他立刻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白如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最后落在孙大宇的身上。 “大宇，我今天要带你们去临城见证一件事，你们答应我，经过这件事之后，以后好好生活，别再去想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孙大宇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夫人，我们会的。” “那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吃了早饭就出发。” 孙大宇忙点头。 两个时辰后，白如带着孩子们出现在了临城的街头。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白如这才意识到安全问题，提醒道。 “你们待会儿紧跟着我，千万不要走丢了。” “小如你放心，我会盯着他们的。” 王修诚忙表态。 白如没吭声。 在后世那种信息发达的地方孩子走丢了都很难找回来，在这个时代就更难了。 “我们知道的。” 孙大宇紧紧牵着弟弟妹妹们的手，一边跟在白如身后，一边好奇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他从未来过临城，只在别人的描述中幻想过，现在见了，他发现其实临城和市集也没太大的不同，只是房子大一些，商铺多一些，人也多一些而已。 王修诚看着这些孩子，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白如身上。 他能感觉到白如还在生气，可他是在不明白，白如为什么生气。 昨天那件事他已经道歉了，可白如还是没消气，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女人真是太难懂了。 走了一会儿，王修诚建议。 “小如，斩首一般在午时三刻，菜市口执行，现在为时尚早，不如先去铺子里歇会儿吧？” “先去斩首的地方等着吧。” 一般这种场面，必定是人山人海，她得先找了一个既安全，又能看到刑场的地方。 这一次，王修诚没在否决白如的决定，他护着孩子们跟在白如身后。 抵达刑场时，路边果然站满了人。 不过现在为时尚早，前方一个茶楼还空着，白如当机立断带着孩子们进去要了一个包厢。 这个包厢的窗户刚好对着菜市口，看的一清二楚。 “孩子们，你们待会儿就坐在这里看着，看着那些作恶的人被斩首示众，你们亲人的大仇也就得报了。” “夫人，什么是斩首啊？” 最小的孩子才五岁，在王家吃的好睡得好，她看起来比之前胖了一些，肉呼呼的十分可爱。 白如忍不住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 “就是一种刑罚，有人犯错，就会用这种刑罚来刑罚。” 白如说的比较委婉，不过孩子年纪小，就是随口一问，倒也没说什么。 看了一眼天色，此时依然还很早，白如要了茶水和糕点慢慢的等了起来。 而茶水喝多了，自然就想要跑茅厕。 不过半个时辰，每一个孩子几乎都去了一趟茅房。 最后连白如自己都忍不住了，她把孩子托付给王修诚，独自一人去了茅房。 此时，隔壁包厢，矮小男人听说她去茅房的消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走，动手！” 这几日他都在观察白如的一举一动，好不容易给他逮到机会，他绝不会错过！ 第一百八十章 被绑架了 于是白如刚从茅房出来，一只手忽然从旁边出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敲晕过去。 “带走！” 两个人人动作麻利的将白如扛起来，飞快的离开了现场。 很快两个人将用布裹着的白如扛着离开了茶楼，放进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 坐定之后，车把式挥动着鞭子，很快离开了现场。 包厢里，王修诚对白如的失踪一无所觉，直到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白如还没回来，王修诚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孙大宇。 “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出去看看。” 孙大宇也意识到白如出去的时间长了一点，懂事的点头。 王修诚走出门，看了一下左右，周围十分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他快步走到茅房的门口，轻声喊道。 “小如，小如，你在里面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毫无反应，王修诚咬了咬牙走到茅房里找了一圈，里面自然空无一人。 王修诚的心立刻沉了下来。 这一刻，他心中闪过许多不好的想法，他狠狠的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包厢。 “大宇，小青，你们听着，小如不见了，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去找人，你们留在这里别动。” “少爷，我们可以帮忙的。” 孙大宇立刻道。 王修诚摇头。“不行，小如一直很关心你们，如果你们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现在你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好，你去找夫人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孙大宇保证。 王修诚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袖中取出十两银子给他。 “待会儿若是我回来的比较晚，你就先点一些吃的，记住，千万别离开这里。” 孙大宇重重点头。 王修诚这才离开了茶楼，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钱家酒楼，此时还没到饭点，因此酒楼里都是认识的人，王修诚一进门就急切道。 “钱先生在哪儿？” “王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王修诚作为白如的丈夫，他们自然是认识的，金师傅迎上来关切的问道。 “小如……小如她不见了。” 王修诚跑得满头大汗，说话也结结巴巴。 但金师傅等人还是听懂了，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王公子您别着急，我们这就去找钱先生，一定会把人找回来的。” “多谢，我还要去铺子一趟，这边就劳烦你们了。” “王公子客气了，白师傅就是我们的师傅，如今她出了事，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王修诚感激的点头，又飞快的跑出了酒楼。 很快，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很快大家都知道钱家酒楼的东西被偷了，目前正在到处搜寻。 与此同时，一出偏僻的院子里，白如悠悠转醒，大概是被她打怕了，此时她被五花大绑着丢在床上，整个人被捆成了粽子。 白如试着动了一下，一阵阵钝痛传来，疼的她想骂人。 她努力放松自己，试着解开束缚。 院子外面，矮男人听着外面来禀告的声音，脸色愈发难看。 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他前脚才掠走白如，钱家酒楼后脚就丢了东西，而且哪有丢了东西满世界找的，偏偏钱家做到了。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眼中泛起一道分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的光芒。 总有一天，这临城会留下他的名号！ 这时有人出来道。 “老爷，她醒了。” 他收敛了情绪站起来，似笑非笑道。 “走，我们去见见她。” 他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她不是不愿意做自己的小妾吗？ 今天他就非要她做自己的小妾！ 女人再美又如何，在他这里都是玩物，白如这样的女人，就不该出现！ 但是没关系，他会折断她的傲骨，一寸寸敲碎，让她只能依附自己而生！ 白如不知他心中所想，正在奋力的解绳子。 她的运气还不错，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技巧，解开了绳子。 白如一喜，刚要挣开绳子，门就被的打开，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原来是你！” 白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没想到绑架了自己的，竟然是上次那个傻子。 只是她没想到，这次这个傻子居然绑架了她。 白如磨了磨牙。 “你这是请我回来做你的小妾？” 矮男人一愣，他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怕，不仅如此，还这么坦然的跟自己说话。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真理，矮男人挺直脊背道。 “没错，上次一别，我甚是想念，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白如，这是什么傻子二货。 不过她只要想到王修诚和孩子们都会担心，顿时没了耐心。 “你叫什么名字？”白如主动跟他聊天，试图瓦解他的防备心。 “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以后你只要叫我夫君就好了。” 矮男人一副大男人的模样，看在白如眼里，实在手痒。 “哦。”白如深吸一口气，把面前的人想象成一个孩子，继续哄骗。 “你靠我近一点好不好，我还没仔细看过你长什么样子呢。” 矮男人嗤笑一声。 “别用这种办法，我不吃这一套。” 白如并不生气，只是果断换了话题。 “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昨天卖了小鱼干，你有没有买回去尝尝？” 她一边跟矮男人说话，一边在想着要怎么脱身，一双手更是没闲着，她正在等待一击必中的时机，才能用最快的速度逃走。 提到小鱼干，矮男人意犹未尽。 一开始他原本嗤之以鼻的，可后来他儿子不知在哪儿尝了一条小鱼干，哭着喊着非要吃，他无法，只能打发下人去买，没想到白如会问这个问题。 “你觉得小鱼干好吃吗？” 白如又问。“还不错吧。” 矮男人傲娇道。 眼看男人越靠越近，白如浑身的细胞都紧绷起来。 等男人靠近，白如整个人忽然爆发，原本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勒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一下就呆住了，这一刻，他身上被白如揍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自救 白如表情狠戾，手上用了十足的力道。 “说，你想干什么？” “你……你放开我！” 矮男人这辈子就没在女人身上吃过亏，而唯一让他吃亏的就是白如。 “放开你，做梦！” 白如可不是温室里的小百花，她经历了那么多，除了没有杀过人之外，其他的都经历过，不过是勒他的脖子而已，只要不弄死他，就不会有事。 谁让这个男人绑架她在先呢。 白如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呢。 这个男人能让她生气，也是他的本事。 窒息感一阵阵传来，男人彻底慌了。 “别别别，别杀我，别杀我。” 白如嗤笑一声。“杀你可是要偿命的，为了你这样一个垃圾，不值得。” 被骂垃圾，男人却不敢反驳，毕竟他现在小命都在白如的手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居然这么狠。 白如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不松手，沉声道。 “叫外面的人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矮男人犹豫了一下，脖子被猛地勒了一下，差点口气没上来，白如怕他死了，微微放松了一些。 “别试图耍花样，我告诉你，你这些手段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矮男人有种没看穿的羞耻感，他梗着脖子反驳。 “我没有想耍花样。” “没有最好，立刻准备马车。” 这一次矮男人不敢耽误，高声喊道。 “来人，准备马车！” “姐夫，好好的准备马车做什么？” 胖男人不解的问。 矮男人气得想揍他，可他现在自己的命都还在别人身上，他只能道。 “让你去就去，问那么多干什么。” 胖男人不解的挠了挠头，心里默默的想，肯定是受气了。 很快马车就准备好了，白如狠狠的给了矮男人一击，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飞快的将他捆了起来。 她用的是现代的捆绑方式，矮男人猛烈的挣扎着。 “来人，快来人！” 门口的胖男人总算感觉到不对劲，猛地踹开门，就见白如用簪子抵着矮男人的脖子，眼神凶狠的看着胖男人。 “来啊，有本事就过来，看我敢不敢杀了他？” 胖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如这样的女人，吓得两腿一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矮男人，废物！ 他在心里大骂。 “行了，走吧。”白如可不想待在这里，她这样莫名消失，王修诚不知道多着急呢，还有孩子们，说好了要带他们看坏人伏法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 “是是是，我走，我马上就走，你小心点。” 矮男人被绑的很紧，勒的他全身都疼，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白如的狠他真切的体会到了，要是他不配合，白如真的有可能杀了他。 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命的。 白如挟持着矮男人走出破旧的院子，果然看到一辆马车在门口，但她没有丝毫的懈怠，警惕的观察了一遍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这才挟持着矮男人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坐定，白如吩咐道。 “立刻驾车去钱家酒楼！” 车夫回头看了矮男人一眼，矮男人气得眼眸发红。 “听她的，马上就去！” 刚才上马车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白如的手一抖，锋利的簪子划破了他的脖子，滚烫的血流淌出来，他敢肯定，要是他再慢一点，白如很有可能会直接捅进去。 他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车夫不敢逗留，架着马车朝着钱家酒楼而去。 而此时，王修诚带着人在茶楼的附近一寸一寸的搜寻着。 他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地方，生怕白如被藏了起来。 这一刻他后悔了，如果他再坚持一点，不让白如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又担心又害怕，额头上很快沁出了汗水，但他却顾不上，继续搜寻着。 钱家酒楼。 钱先生听说白如失踪的事立刻赶了过来，刚走到门口，一辆马车忽然在他面前停下，马车停的太急，差点没撞到他身上。 钱先生皱眉，他身边的钱鱼立刻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架马车的，要是撞到我们老爷了你赔得起吗？” 马车里，白如听到钱鱼的声音，心里一喜，她总算自救成功了。 “钱先生，是我。” 白如一边说话，一边挟持着矮男人下了马车。 钱先生看着自己回来的白如，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了熟人，白如收了簪子插在发间，狠狠的踹了矮男人一脚，矮男人重重的跌在地上，钱鱼机灵的押住他。 “夫人，要送官吗？” “当然，他绑架了我，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 今天这种事给了她警醒，如果被绑架的不是她，而是那些孩子其中一个，她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钱鱼，先把他关起来，还有那个车夫也控制起来，另外派人去找王公子吧，告诉他，王夫人已经回来了。” 钱先生有点一言难尽，倒不是他觉得白如做的不对，而是他竟然又小看白如了。 “那就麻烦钱先生了，我想让钱鱼陪着我一起去菜市口的茶楼，也麻烦您告诉修诚，我在茶楼的包厢等他。” 总是麻烦钱先生，白如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行吧，你既然心里有底，我自然没意见。” 目送白如离开，钱先生的目光落在被五花大绑的矮男人身上，看了几眼才认出来。 “原来是你啊，上次你就那样跑了，还以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呢，没想到你在这里等着。” 不过惹谁不好，居然绑架白如，这不报应来了吧。 钱先生半点不同情，他反而还有几分期待，白如会怎么对付他。 白如是在两刻钟之后回到茶楼包厢的，她敲了敲门，门立刻被打开，看到孙大宇，白如歉意道。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夫人，您回来了？” 孙大宇一脸惊讶，他甚至狠狠的拧了自己一把，疼的直跳脚，这才确定白如是真的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们没事吧？” 白如看着孩子们脸上的担心，上前一个个揉了揉他们的头发。 “你们放心吧，我已经回来了，以后别叫我夫人了，叫我嫂子吧，叫修诚也别叫少爷了，叫他大哥。” “嫂子……”李小青走过来小心的抓着她的衣角哭了起来。 她一哭，其余的孩子也跟着哭，一时间，孩子们哭成一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杀人偿命 白如一会儿安慰这个，一会儿哄哄那个，忙的不可开交。 王修诚被人带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隔着几米的距离，他却不敢上前，生怕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白如缓缓转身，看到王修诚立在几米之外，面色惶惶，她心中一软，放下孩子们走到王修诚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抱住了他。 “修诚，我没事。” 她知道王修诚担心他，而且在古代这个极为重视女子名声的世界，她但凡被抓走的久了些，就算没发生什么，她的名声也毁了。 说起来极为不公，可世情如此，她也无法改变什么。 “小如，小如，对不起，我该跟你一起去的。” 王修诚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白如，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他们既然有这个打算，就一定会下手的。” 听到此言，王修诚恢复了理智。 “是谁？” “回禀王公子，那位名叫高大山，是不久前才从别的地方迁到临城的商人。” “高大山？” 白如笑容古怪，长着那副模样，居然叫大山，也真是缺什么补什么了。 “没错，那位名叫高大山。” 钱鱼解释道。 “多谢小哥送我过来，你先回去吧。” 虽然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此时还没到午时三刻，她答应了孩子们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那我就先走了，老爷嘱咐我，结束后还请夫人到酒楼一聚。” “我一定会去。” 钱鱼点头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王修诚目光定定的看着白如，眼中充斥着担忧和不解。 “小如，你是怎么回来的？” 一般来说，女子被捋走就回不了了，就算回来也都名声尽毁，可白如却回来得这么快，王修诚怎么会不疑惑。 “当然是自己回来的。” 白如从发间抽出还带血的发簪。 “我就是用这个抵着他的脖子逃出来的。” 说着她看向孩子们。 “以后若是你们也遇到这样的问题，一定要反抗，当然也要量力而行。” 李小青不仅不害怕，反而双眼发亮。 王修诚有点不赞同白如的做法，但他却没有反驳，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道声音。 “午时已到！” 听到这话，白如什么都顾不上了，着急道。 “快打开窗户！” 孙大宇立刻打开窗户，入目的就是人头攒动的街道，他们目光一转，落在不远处的刑场上。 县令穿着官服坐在主位上，周围都是衙役，中间则是被五花大绑的海贼，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身穿红衣，手持大刀的刽子手。 “各位乡亲，这三位就是屠杀了长生村三十余人的凶手！” 师爷站在县令身边，诉说着他们的身份和罪行。 “当夜他们从海边潜入长生村，不仅侮辱了许多女子，后来更是杀害了他们的家人，今日，特意在此斩首示众，以告慰被他们害死的百姓！” “好！好！好！” 长生村的事这几日已经传遍了整个临城，百姓们对长生村十分同情，也对这些人十分厌恶。 师爷的话具有一定的煽动力，百姓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一个个激动的恨不得上前亲自打死这三个海贼。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 “多谢大人抓到这些害人的凶手！”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一片吵吵嚷嚷。 不过大多是赞美县令的话，县令听得眯起眼睛，显然十分受用。 白如靠在窗边，看的津津有味。 前方不远处，刽子手手中的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光猎猎。 提醒着大家，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身后，王修诚见她看的津津有味，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白如会害怕的。 “嫂子，他们被斩首吗？” 孙大宇抱着比他小的孩子挤在窗前，好奇的看着刑场。 白如接过他怀中的孩子，声音温柔的安抚。 “是，他们会被斩首，你们不要害怕，他们都是坏人，坏人就该受到惩罚。” 孙大宇点头，大家都不在说话，默默的看着刑场。 县令看了一眼天空，确定已经到了时辰朗声道。 “来人，行刑！” “大人，稍等片刻。” 腾空的声音忽然传来，县令的脸上有几分不满，却还是道。 “你有何事？无论如何我们也是同族，今日他们就要上路了，我只想敬他们一杯薄酒送他们一程。” 县令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腾空拎着一小壶酒走到第一个人面前。 那人看到腾空，立刻变得十分激动，咿咿呀呀的骂了起来。 “腾空，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用我们兄弟的命来换荣华富贵！” “腾空，你不得好死！” “你这样的人，死了是要下地狱的！” 他们的辱骂声声传入耳中，但腾空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在第一个人面前蹲下，为他斟酒，然后端着杯子递到他嘴边。 “喝吧，这是唯一一壶家乡的酒了。” 那人还想说什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张开嘴一口喝了下去。 “你放心，日后等我们发达了，我会照拂你的家人。” 那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会有这么一天吗？” 腾空目光幽幽的看和前方，坚定道。 “会的，我会让你们死的有价值。” “时辰已到，你动作快点！” 刽子手看了一眼天空粗着嗓子喊道。 腾空微微颔首，起身给另两个人也倒了杯酒，喂他们喝下之后默默的回到了台下。 “行刑！” 县令再次大喊，刽子手挥起大刀，刀起刀落，只听见一阵锋刃割破骨肉的声音，三颗人头掉落在地上。 脖颈间溅起的血洒了一地，这个画面让许多人不适，发出惊恐的喊叫声。 “啊啊啊啊！”有胆小的人忍不住发出惊叫声。 “杀得好，这样的人就该死！” “死得好，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就该偿命！” 见了血，百姓的情绪再一次被挑动，纷纷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懑。 此时县令施施然站起来朗声开口。 “各位乡亲，凶手已经伏法，各位都回去吧。” “草民告退。”百姓们自发下跪行礼，动作整齐有序的离开现场。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她也是有脾气的 等百姓离开之后，县令才带着衙役师爷离开，而那三具尸体却无人问津。 白如回头看向孩子们。 “你们害怕吗？” “不怕！” 孩子们回答的十分整齐，白如看着他们一双双的眼睛，确实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到害怕。 “不怕就好，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下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 王修诚这次不敢让她一个人离开，生怕再出现之前那种事。 “好吧。”白如带着王修诚走到刑场上，三个人人头分离，就这么被丢弃在阳光下暴晒，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虽然他们很坏，但逝者已逝，这个时候白如也有几分唏嘘。 “小姐，你是来看望他们的吗？” 身后忽然传来腾空的声音，白如回过头。 “不，我是来看他们的下场的，当初他们杀了那么多人，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腾空陷入沉默，向来笑眯眯的脸上染上了几分阴沉。 虽然是他亲手把这三个人推出来的，但到底是他的族人，他心里也不好受，白如这番话就是在他的心口捅刀子。 但白如丝毫不惧怕他，反而平静的和他对视。 “腾空先生，你觉得呢？” 她就是故意的，她在报复，报复腾空对她的威胁。 其实从前的她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是她现在有了家，有了要保护的人，所以收敛了几分，但今天高大山激发了她的脾气，使她又变得锋芒毕露。 “小姐说的不错，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他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两侧的手更是紧握成拳，看着白如的眼神带着几分疯狂。 这个女人又给了他惊喜，他以为这是个狡黠聪明的小狐狸，可现在看来，她分明是一只凶狠记仇的狼崽子！ 白如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尸体上。 “腾空先生打算给这些人收尸吗？” “他们好歹也是我的族人，为他们收尸，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 “那我就不打扰腾空先生了，再会。” 白如微微行了一礼，动作神情都和一般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但腾空却丝毫不敢小瞧她。 回到包厢，白如开口道。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就回去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她完全没有了逛街的兴致。 “我们都听嫂子的。” 这一次白如彻底收服了他们，长大后更是成了她坚定的追随者。 白如带着十几个孩子，浩浩荡荡的来到钱家酒楼。 此时酒楼的黄师傅和金师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席面，小二见他们进来，忙热情的相迎。 “王公子，王夫人，各位小客人，请到楼上包厢。” “小二哥不必客气，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了。” 白如朝着小二点点头，带着他们上了楼。 推开包厢的门，钱先生已经在里面候着了，见她进来，钱先生挪揄道。 “回来了？”白如点头，感激道。 “让钱先生费心了。” “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也算是老朋友了，老朋友失踪，我自然要出一份力。” 钱先生看到她身后的孩子们，对钱鱼道。 “带他们去隔壁包厢吧，让他们好好吃一顿，就当是压惊了。” 钱鱼点头，上前招呼孙大宇和李小青。 “各位请。”他们下意识的看向白如，见白如同意了才跟着钱鱼离开。 钱先生看在眼里，感叹道。 “你倒是把他们教的很好。” 同样都是家长，他天天被自己几个小崽子气个半死，而白如身边的孩子都懂事又知礼，简直气煞人也。 “他们都很懂事，我其实并没有教他们什么。” 这不是白如谦虚，她真的没教过他们什么。 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从小就知道该怎么做，自然懂事。 钱先生觉得自己的胸口中了一箭，他捂着心口。 “王公子，来，喝酒吃菜。” 他不想跟白如说话，生怕又被她刺激。 王修诚起身为他斟酒，郑重道。 “钱先生，我敬您一杯。” “好。”论年纪，王修诚比他小了将近二十岁，敬他一杯他也受得起。 喝完一杯酒，钱先生才道。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你们都受惊了。” “小子还没感谢钱先生仗义出手，我再敬钱先生一杯。” 王修诚是真的很感激，尽管他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白如，但钱先生这份心就值得他感激。 “最后一杯了，我还得留着肚子吃菜呢。” 钱先生讨饶。 面对搞怪的钱先生，王修诚有点哭笑不得。 “是我不对，钱先生请。” 面对好吃的，钱先生自然不客气，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反观白如，倒是吃的十分斯文。 吃完饭，他们刚要走，就见县令身边的师爷走了进来，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如。 “王夫人，高大山是你抓起来的？” 事情回到半个时辰之前，那时候县令刚刚从刑场回到衙门，他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有衙役来报，有人抓获了一个绑架匪徒已经送到衙门了。 不知为何，县令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如。 他一共抓到了十三个海贼，而这十三个人都和她有关。 但他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喝了一口水缓了片刻才道。 “去把人犯带进来，另外去把苦主带过来。” 处置了那三个海贼，听了许多百姓的赞美，现在县令的心情非常好。 有人报案，他自然要处理的妥妥帖帖。 这才有了师爷这一趟。 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真的又和白如有关，他的目光不复杂就怪了。 “师爷，大人已经回衙门了？” 白如问了另一个问题，算是默认了。 师爷暗自揉了揉眉心。 “就是大人让我过来找你的。” “那就去衙门一趟吧。” 别人对衙门忌讳莫深，但白如却并不害怕。 她回头看向孩子们。 “你们先去船上等我们吧，记得不要下水。” “嫂子放心去吧，我们会看好他们。” 白如点头，和王修诚一起去了衙门。 与此同时，被五花大绑的高大山脸色难看的跪在公堂之上，心里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他就不招惹白如那个女人了，如今不仅绑架不成反被绑，还被绑到了公堂之上，他高大山的脸都丢尽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绑人不成反被绑 “堂下何人？”县令可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拍惊堂木高声问道。 高大山被吓得一抖，忙打起精神。 “草民高大山。” 听到这个名字，县令的胡子抖了抖。 恰好这时师爷带着白如和王修诚走了进来，白如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高大山，对着县令行礼。 “民妇拜见大人。” “草民拜见大人。”县令点头。 “白氏，你可认识高大山？” “回禀大人，不久前，高大山曾绑架了民妇，自然认得。” 白如幽幽的看了高大山一眼，高大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的脖子上现在都还有白如簪子戳的血洞。 但要他就这样认罪，他自然不愿意。 “回禀大人，这是个误会啊，我只是想请王夫人一叙而已，还请大人明察。” 高大山巧言令色，把绑架说成了叙旧。 白如轻笑。“高大山，这里可是公堂之上，你能言善辩，但你的小舅子和那几个手下可不如你会说，你还是别动歪心思了，认罪吧。” 白如没有了解过这个朝代的法律，并不知道绑架要如何处置，但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高大山眼眸微转，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王夫人，我真的没有绑架你，我只是太着急了，想要请你叙旧，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白如挑眉，看向县令一字一句道。 “大人，民妇是在去茅房的时候被打晕带走的，醒来的时候我被五花大绑，而且高大山还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白如这话太过坦然，丝毫没有女子遇到这种事情该有的惊慌和无助。 高大山眼眸微闪。 “大人，小人冤枉啊，如今被五花大绑在这里的可是我，我如何对她行不轨之事？” 见高大山负隅顽抗，白如心中冷笑，不在理会他转而看向县令，恭敬道。 “大人，您明察秋毫，民妇相信你一定能给民妇一个公道。” 高大山慌了，如果带证人，他没有跟那些人通过气，肯定会露馅，到时候就麻烦了。 他狠狠的瞪了白如一眼，他恨白如太过强悍，更恨她不会息事宁人。 “大人，草民没有，草民真的没有。”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县令大人揉了揉眉心。 “行了，此事本官一定会调查清楚。” “多谢大人。”高大山慌了，忙不迭的解释。 “大人，草民真的是冤枉的。” 县令被吵的头疼，低喝一声。 “肃静！” 高大山立刻闭上嘴，他本身就理亏，若是再惹了大人不快，那他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白氏，你先回去，等本官调查清楚，自会派人告知与你。” “多谢大人，那民妇就告退了。” 转身时，白如似笑非笑的看了高大山一眼，那个眼神让高大山不寒而栗。 从前他以为女子都是柔软而无用的，但白如刷新了他对女人的认知，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实则凶悍狠戾，比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他瞎了眼，竟然惹了这样的女人。 很快白如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高大山抬头看向县令，讨好道。 “大人，那小人……”县令看着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没好感，冷漠道。 “先收押。” 眼看县令就要走，高大山急了。 “大人，大人，小人冤枉啊，我真的没有绑架王夫人。” “闭嘴，带走！” 面对白如县令还有几分好脸色，但高大山可没有这个待遇。 高大山还想说什么，被衙役堵住嘴带了下去。 师爷走到县令身边。 “大人，此事……” 说实话，师爷更倾向于高大山的话，只是白如也没必要用自己的名声来污蔑高大山。 他虽然不喜欢白如，但也知道，白如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查，把一切查清楚就行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绑架案，他自然能查个水落石出。 “是，大人。” 如此，高大山被正是收押。 白如和王修诚走出衙门，白如看向王修诚。 “修诚，我刚才说那番话，你会不会觉得不妥？” “什么话？” 王修诚只觉得心疼，根本没注意到她刚才说了什么。 白如看了一眼路边来来往往的人。 “我们回去再说吧，孩子们还在船上等着呢。” “嗯。”他们赶到船上，孩子们都乖乖坐在甲板上，没有一个调皮的。 看他们一哥哥都这么乖巧，白如心中一片柔软。 “走了，我们回家。” 孩子们听到这个词，心中一暖，他们也是有家的人。 孩子们一个孺慕的看着白如，齐声道。 “回家。” 白如坐在孩子们身边，陪他们聊起了天。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孩子们自觉回房去练字，白如带着王修诚直接回到房间，关上门看着王修诚的双眼。 “修诚，如果我被绑走很久才回来，你会不会嫌弃我？” 白如已经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前世，很多在前世习以为常的事情在这里却不能被人接受，所以她想要一个答案。 “小如，不管你被绑走多久，你都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嫌弃你。” 王修诚看着白如的双眼，说的虔诚认真。 白如沉默片刻，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她走椅子上坐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你会好奇我是怎么脱险的吗？” 王修诚终于忍不住抱住她，颤抖道。 “小如，你别说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能保护好你，让你遭受这种事，我发誓以后一定保护好你，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白如窝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激烈的心跳和呼吸，明白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到底不懂她，但他做的已经够好了。 “修诚，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件事不怪你。” “可我只要一想到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就心里难过。” “修诚，不用难过，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高大山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厉害，实际上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堪一击。” 提起高大山，白如眼中满是不屑，但她也没有自大到她能对付正常的男人。 但目前和她有仇的人，就只有高大山了。 王修诚拥着白如好一会儿，颤抖的心才渐渐平复，他认真道。 “小如，我们再买几个会武功的人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未雨绸缪 经过这次的事情，王修诚是真的害怕了。 万一白如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这种人身安全保障的事情，白如自然不会拒绝，她靠在王修诚的怀里，轻声道。 “修诚，这件事别告诉娘和爷爷了，免得他们担心。” 王修诚沉思片刻点头。 “我听你的。”这四个字戳中了她的心扉，白如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今天的她格外的依恋王修诚，软绵绵的说道。 “我想洗澡。” 王修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击头顶，这几天他忙的不可开交，晚上并没有缠着白如，现在被她这么一撩拨，王修诚根本遭不住，他的声音哑的厉害，隐忍着哄白如。 “白如，你放开我。” 他的反应白如自然感觉得到，但她就是不想放手。 王修诚实在拿她没办法，最后抱着白如躲进内室，让人送了洗澡水过来，两人洗了个鸳鸯浴，当然，该发生的也没错过。 时候，白如疲惫的窝在被窝里，睁着湿漉漉的眼眸控诉的看着王修诚。 “你太坏了。” 王修诚，她怎么还倒打一耙呢，明明是她先撩拨的。 “修诚，修诚，你出来！” 门外传来胡三春急切的声音，王修诚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就见胡三春一脸焦急。 “小如呢，小如怎么样了？” 见她这幅样子，王修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娘，您……” “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 胡三春气急败坏的打断他的话。 “我是不是你娘？” “您当然是我娘。” 王修诚老老实实接话。 胡三春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拿起门边的木棍就打在王修诚身上。 王修诚不敢躲，只能等她发泄完心中的怒火。 胡三春打了几下就丢了木棍，红着眼睛看着王修诚。 “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 王修诚暗叹，她果然知道了。 她知道了，白蒲肯定也会知道，到时候他们夫妻俩肯定会接受一波拷问和教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娘，您听我说，我……” “好，你说。” 胡三春气呼呼的打断他的话。 房间里白如实在听不下去，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柔声劝道。 “娘，我真的没事，这件事也不关修诚的事，是我不想让您担心的。” “小如，你不用帮他说话，今天我得让他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说着胡三春又要去捡木棍，白如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站在胡三春的角度，她能明白胡三春为什么生气。 王修诚也看出来了，主动捡起木棍递给胡三春，并且跪在她面前。 “娘，你实在生气就多打我几下，儿子皮糙肉厚，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如此，胡三春再多的气也消了，她叹了口气，看着儿子和儿媳妇儿。 “修诚，小如，你们成家了，有了自己的主意。” “而我老了，成了你们的累赘。” “娘，您千万别这样说，我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白如忙表态，她扶着胡三春坐在椅子上，柔声道歉。 “娘，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孩子们出门的，如果我不出门，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不遇到这种事，娘就不会担心了。” 胡三春认真的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没有丝毫异样，紧绷的心忽然就落到了肚子里。 “你们没事就好，娘真是怕啊。” 说着她又红了眼圈。 白如忙给王修诚使了一个眼色，王修诚上前跪在胡三春面前。 “娘，儿子错了。” 胡三春看着侍奉在身边的儿子和儿媳，最后还是把那些酸涩压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怕我担心，可我们是一家人，你们越是不让我知道，我就越担心，你们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也明白了。” 看着认错态度良好的夫妻俩，胡三春也不好再发作，干脆站了起来。 “既然你们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娘，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你今天受了惊吓，好好休息吧，家里的事也别操心，娘没那么没用。” 胡三春拒绝了白如，孤孤单单的出了门。 她离开了，王修诚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娘怎么就知道了呢？” 白如却能把自己代入到胡三春的角度去想问题，片刻之后开口道。 “修诚，这件事我们或许真的做错了，伤了娘的心了。” “那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哄过长辈，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白如揉了揉太阳穴。 “我先去睡会儿吧。” 她今天本来就耗尽了力气，回来又一番折腾，现在她只觉得疲惫不堪。 旁人看来她果决又狠戾，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时候她其实也是害怕的，只是情况不允许她害怕，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扶你进去。” 白如确实没力气，也没有拒绝。 重新躺在床上，白如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修诚为她盖好被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主动跟白蒲坦白。 白蒲却不像胡三春那么激动，他只是叹了口气。 “你们如今的生意越做越大，眼红的人很多，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不会少，你们千万要小心。” “爷爷，您说对方只是嫉妒我们？” 王修诚只以为对方是想报复，根本没想到这一块。 白蒲看了他一眼。 “自然，小如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得到了她，就等于得到了无数的钱财，能有人不眼红吗？” 他夸起白如来，没有半点不适。 王修诚也没在意，反而认真的想了起来。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他的心立刻紧绷起来。 “我知道了爷爷，以后我尽量自己出面。” “你明白就好。” 其实白蒲对王修诚很满意，最近他也在学着接手白如手中的事情，只是今天这件事给他敲了警钟。 如今他们是毫无根基的百姓，若不是白如靠上了钱先生和苏公子这两棵大树，早就有人动手了。 都说战场无情，实际上商场上也差不了什么。 白蒲目光悠长的看向前方，忽然想到白如带回来的那一群孩子。 “那群孩子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欣欣向荣 “此时应当在房里学习。” “你随我一起去看看他们吧。” 白蒲放下烟斗站起来。 他的想法和白如王修诚都不同，他们都想着出去买人，但他却想自己培养，正好他武艺尚可，教一群孩子不在话下，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些孩子是否愿意学了。 王修诚不知他想做什么，却顺从的陪着他来到孩子们住的房间。 因为今天去临城耽误了时间，孩子们回来之后就在努力的补落下的课业。 见到白蒲和王修诚一起进来，孩子们齐齐抬头。 “白爷爷，王大哥。” “嗯。”白蒲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这几天吃的好住的好，孩子们脸上多了点肉，看起来精神不少。 “我打算挑几个孩子学武艺，你们可愿意跟我学？” 白蒲的话让男孩子们兴奋起来。 但最理智的还是孙大宇，他沉思片刻问道。 “白爷爷，我们学了武艺还能念书吗？” “当然可以。”白蒲没想到这些孩子这么上进，想来他没看错人，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天赋如何了。 孩子们剧烈的讨论起来，白蒲安静的等在一边，没有打断他们。 “女子也可以学吗？” 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白蒲回过头，就见李小青满脸的渴望和期待。 这一瞬间，白蒲仿佛在她脸上看到了年幼的白如，声音不由得软了几分。 “自然可以，只是要付出的更多，吃得苦也更多，你害怕吗？” 李小青一脸茫然。 “会饿肚子吗？” “不会。那会被打吗？” “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你，但切磋会被打到，除非你武艺高到独一无二，这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能打你。” 白蒲越说，李小青的眼睛越亮。 “爷爷，我想学，您能教我吗？” 在此之前，李小青从未接触过这些，但在这一刻，她心中有了信念，那就是努力练功，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也不让任何人欺负嫂子。 “可以，谁想学都可以来找我。” “谢谢爷爷。” 李小青甜甜的笑了。 白蒲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明天你过来找我，今天晚上让小如给要学武艺的孩子准备一套耐穿的衣服。” 他们身上的衣服自然是不行的，倒不是他瞧不上，而是他们的衣服都是补丁叠补丁，布料早就脆了，根本禁不起厮打。 “这件事我处理就好了。” 王修诚忙表态，一开始他不明白白蒲想做什么，而他现在却明白了。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其实他从来不了解白蒲。 “既然这样，那你先去准备吧，我跟孩子们再聊聊。” 这群孩子都很乖，比起他那几个被惯坏的孙子，这群孩子简直就像是天使。 王修诚回去就跟杨氏说了一声，杨氏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实布匹早就买回来了，只是杨氏又要管厨房，又要做衣服，实在忙不过来，直到现在她也才做好了女孩子的衣服，没想到这么快老爷子就要了。 “娘，我来帮你吧。” 新云人不太机灵，但针线活还不错。 杨氏算了一下时间，要在明天之前作出五套男孩的衣服可不太容易，看了一眼大女儿，杨氏点头。 “那你帮我吧。” 衣服的事安排好了，王修诚又回到了院子里，他这才发现，所有的孩子都愿意跟白蒲练武。 其实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不再受到别人的欺负。 “你们都要学武？” “王大哥，可以吗？” 孙大宇渴望的看着王修诚，他想的更多，今天早上嫂子被人带走的时候，如果他们能强一点，就不会只能在原地等了。 “当然可以，我们带你们回来，没有要限制你们的想法，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没有危险，都可以去做。” “谢谢王大哥。” 孙大宇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其余孩子们也跟着行礼。 “好了，既然你们都叫我大哥了，就不用这么多礼了。” 王修诚又陪了一会儿孩子们，发现他们更喜欢缠着白蒲，识趣道。 “你们继续跟白爷爷说话，我回去看看你们嫂子。” 白蒲摆手示意他离开。 回到主院，白如刚好醒来。 “修诚，你跟爷爷说过了吗？” 王修诚忙将白如扶起来，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几分酸溜溜。 “爷爷现在没空理会我们，他呀，打算收徒弟。” “收徒弟？” 白如有点吃惊。“他打算收大宇那群孩子？” “是啊，现在他们已经打成一片了。” “这样也挺好的。” 白如之前就担心白蒲太孤单了，若是他以后教导这些孩子，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而且，这些孩子学点武艺也好。 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房门忽然被敲响。 “夫人，我是罗书。” 听到是罗书，白如立刻坐了起来。 “修诚，你去看看今天的鱼干弄的怎么样了，我不想动弹，让罗书直接进来吧。” “那我去了，有什么事让新雨过来找我。” 王修诚刚走罗书就走了进来，朝着白如行了一礼才道。 “夫人，如今临城的生意很好，但我们的货不多了。” 之前苏瑾瑜就拉走了大半，后来开了铺子有钱先生的宣传，生意自然不差。 “那就加大规模吧。” 白如并不担心，如今她一边靠着苏瑾瑜，一边靠着钱先生，还有县令大人，看在海贼那件事的份儿上，县令也会维护她几分。 可以说她在临城的靠山稳妥了。 “那需要招多少人？” 白如想了想道。 “你让周成去跟里正谈谈，村里还能有多少人能来干活儿。” 如今家里已经饱和了，就算招人也负担不了那么多，眼下还得先搭建一个作坊，到时候慢慢把家里的都移到外面的作坊，这样家里就不会有那么浓的鱼腥味儿了。 “我明白了。”罗书应了一句就要起身，白如忙道。 “对了，再让周成问问里正，可有认识的泥瓦匠，我打算盖一个厂房。” “厂房？” 罗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不错，我们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大，总不能一直在家里操作，早晚都是要搬出去的，还不如趁现在，一次性弄好，免得日后麻烦。” 白如的态度十分冷淡，仿佛本该如此，但罗书却被她的大手笔震撼到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切都刚好 “嗯，你先去忙吧。” 白如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最后爬起来出了房间。 此时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她走出门在门前的空地上巡视了一圈，心中有了想法，回到书房开始画图。 王修诚回来时，白如还在书房画图，他拿着刚做好的点心进去。 “小如，先吃点东西吧。” 点心是杨氏在白如的指点下做的，味道什么的都不差，白如确实有点饿了，放下毛笔吃了好几个点心，这才用帕子擦手。 “修诚，今天罗书跟我说，我们的鱼干已经没多少存货了，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断货。” 王修诚点头，沉思片刻。 “所以你刚才去巡视外面的地，是想扩大规模吗？” 白如眼前一亮，她没想到王修诚竟然猜到了。 “不错，我打算扩大规模，修诚，你有什么想法吗？” 毕竟他们是夫妻，不管做什么事情，总要经过两人的同意。 王修诚倒没想这么多。 “小如，你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吗，就按你的想法来做就是了，不过外面的事都交给我。” 经历绑架那件事的时候他还不觉得，被白蒲点醒之后才明白，在他们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白如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随心所欲了。 白如明白他的担忧，也没有跟他争。 她比王修诚想的更多，这到底是一个男权社会，她心中在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而且，她在事业上其实没有太大的野心，只要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谁在外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这个我听你的。” “小如。” 王修诚搂住她的肩膀。 “委屈你了。” 明明她是翱翔的海鹰，却只能被困在家中，这是他的无能。 白如搂住他的脖子。 “我不觉得委屈啊，只要有人赚钱花，我乐意至极。” 她这么说，王修诚更愧疚了。 “是我没本事，不能……” “修诚，你不用这么妄自菲薄，能遇到你，嫁给你，我很幸福，你想啊，如果你一开始就有钱，你还会娶我吗？” 王修诚认真的想了想，忽然意识到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早就成亲了，又怎么会娶不到媳妇儿。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白如总结道。 “所以这一切都刚刚好。” “一切都刚刚好。” 王修诚重复了一遍，心里那点自卑彻底消失无踪，他抱紧白如。 “小如，你打算怎么建作坊？” 于是夫妻俩就这个问题讨论起来。 这一讨论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直到新雨过来提醒，他们才知道该吃晚饭了。 白如喝了一口水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走吧，先去吃饭。” “好。”来到院子坐下，大家默默的吃完饭，胡三春将白如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修诚则去了里正家。 刚才那番讨论，白如提到了他们要扩大生产，首先需要鱼，然后是人，两者缺一不可。 这些事王修诚出面更加合适。 房间里，胡三春目光温和的看着白如。 “小如，以后外面的事都让男人去做吧，再不济还有下人呢，我们花了钱买他们回来，就是让他们干活儿的，何必事事都还是你自己去做呢？” 如果没有出绑架这件事，胡三春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已经出了事，她就不能什么都不管了。 之前那些都是流言，只是在村里小打小闹，但是若是在临城被绑架这件事传出来，到时候白如的名声就毁了。 日后王荣阳还要参加科考，若是她的名声出现了污点，对王荣阳也有影响。 王荣阳如今是他们全家的希望，她不希望有任何的闪失。 胡三春能想到这些，白如也能想到，她只是有点难过，在婆婆眼里，儿子到底是最重要的。 “娘，我知道了。小如，你一直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娘这也是为了你好。” 胡三春苦口婆心的劝着，生怕她误会了自己。 “谢谢娘为我操心，以后不会了。” 白如挤出一个笑容，不断的在心里宽慰自己。 母亲本就该向着自己的孩子，她何必太过苛求。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你也受到了惊吓，另外药已经熬上了，待会儿新雨会送到你的房间，你喝了药早点休息。” “嗯。”白如起身行了一礼，这才走了出去。 胡三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微微叹了口气，希望白如能明白她的苦心。 白如前脚刚踏出院门，李小青就追了上去。 “嫂子，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们在房间里讨论今天的事，老夫人就不会知道，他们也不会被责骂了。 “对不起什么？” 白如蹲下身子看着李小青。 “你们不用说对不起，不过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今天只是一件小事，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小事就会变成大事，你明白吗？” 李小青郑重的点头。 “我明白了，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你明白就好，快回去休息吧。” 白如揉了揉她长了点肉的脸颊。 “是，嫂子。”回到房间，白如躺在床上，没一会儿王修诚就回来了，见到白如精神不大好的样子，担忧道。 “小如，你怎么了？修诚。”白如翻身抱住王修诚的腰。 “我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王修诚蹲下身子，捧起她的脸。 “小如，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王修诚的话宛如一剂镇定剂，让白如的心安宁下来。 是啊，她是嫁给王修诚的，王修诚才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人，而胡三春不过是他的母亲，她更需要在意的是王修诚，是他们这个小家，她何必为了旁人为难自己呢。 不过这话她自己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没什么，就是被娘说了几句，有点难受。” 王修诚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以后不会了。” 他的媳妇儿他自己都舍不得说几句，胡三春虽然是他娘，但他不希望胡三春说白如什么。 她那么好，本该被所有人疼爱，而且今天这件事也不是她的错，没必要都让她承担。 第一百八十八章 挖墙脚 “嗯。”两人拥抱了一会儿，白如放开他。 “好了，上床睡吧。” “好。”与此同时，一座不知名的小岛上，腾空带着所有的人围在三具尸体前，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火把，海风吹过，火光摇曳。 “首领，动手吧。” “点火！”腾空闭了闭眼睛，一声令下，所有人将火把放在尸体上，尸体上早就倒了油，火把放上去一瞬间就燃烧起来。 空气中充斥着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但他们谁都没离开。 直到尸体被烧尽，火彻底熄灭，腾空才开口。 “请大家记住他们为我们的牺牲，也请记住，日后谨遵我制定的规矩，否则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腾空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听在每个人的耳中却宛如惊雷。 没有人不想活着，他们自然也想。 “首领放心，我们记住了。” “那就好，把他们的骨灰收起来吧，日后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 “是，首领！” 经此一事，腾空在他们族内的地位又高了一些。 他和苏瑾瑜已经交易过一次，如今他们有充足的粮食和衣物，这种不愁吃穿的感觉他们从前从未体验过。 感受到了实惠，他们自然不愿意在用性命去拼。 “另外，我打算再和苏瑾瑜做一次交易，就带大家回去一趟，你们愿意吗？” “愿意！” 他们在海上或许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在家里，也不过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而已。 “那好，我们去把东西清点一下，明天我要去一趟长宁村。” 不得不说，白如的小鱼干味道十分不错。 另外，白如的手艺确实不错，相较之下，他们家乡的烹饪手段太单调了，若是可以，他想跟白如学习一下，回去之后，也改善一下他们的饮食。 不得不说，腾空是最有野心的首领，他的前几任首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首领，您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吗？” 有人打趣。 “首领既然看上了她，就把她抢走就是了，她那个丈夫什么都不是，首领不用怕他。” 腾空扫了起哄的人们一眼。 “安静！” 他一开口，大家都闭上了嘴。 腾空正色道。 “你们想一直过这种富足的生活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声道。 “想！” “既然想，就守好他们的规矩，他们有礼仪，有规矩，我们要想在这里生存，就得遵守他们的规矩，所以日后别在让我听到你们说这样的话。” 说实话，过惯了随心所欲的人确实很难被束缚，但再难他们也必须遵守。 比起随心随意，更重要的是活下去。 “首先一点，在这里，你若是看中一个女子，首先得请上媒人提亲，得到女子家人的认可，经过三媒六聘，你才能成为她的丈夫，和她共度一生。” “可是这也太麻烦了。” 他们以往看中一个女子，都是直接抢回去就行了，至于女子的意愿，女子家人的意愿，他们从不在意。 “麻烦也要遵守！” “若是有人违反，别怪我不留情面！” 腾空眯着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将他们都戚戚的低下头，他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 “是，首领。”腾空第一个回到自己的房间，侧着头看向窗外不断拍打的海浪，他从小就在海上长大，说句不夸张的话，他的血液里头流淌着海腥味儿。 他的很多兄弟都葬身在海底，很少有人能安稳活到老死，他不愿再这样下去了。 他知道改变很难，但他必须要去做。 他故意在今天说那些话，就是想用血的教训来告诫他们，让他们引以为鉴。 这一坐就是半夜，腾空才躺在简陋的床上。 第二天，白如刚起来，新雨就进来道。 “夫人，那个腾空又来了。” “腾空？” 白如皱眉，他来干什么？ 疑惑归疑惑，她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王修诚并不在，他一大早就去找里正谈修建作坊的事了。 接待腾空的是周成。 “腾空先生，请坐。” 周成礼数周到，腾空想到他打听的关于周成的事迹，忍不住挖墙脚。 “周先生，我身边还缺一个军师，不知周先生可否愿意？” 腾空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他们大多空有武力没有脑子，这样的人只能干活儿，动脑子的事他们完全不会。 而周成他观察了好久，知道他才高八斗，这样的人留在一个小小的王家当管家真的太可惜了。 周成眉头微蹙，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海贼挖墙脚。 “多谢腾空先生的厚爱，但周某既然已经奉夫人为主，那就一辈子都是夫人的人，绝不会另择二主。” “周先生的忠心我十分敬佩，但我依然为周先生惋惜，周先生之才本可兴邦治国，却只能困于宅院，周先生甘心吗？” 白如刚来就听到这一句，她眉头微挑，这个腾空长本事了啊，居然到她家里来挖墙脚了。 “腾空先生在跟我的管家聊什么？” 白如大步上前坐在腾空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像周先生这么有才干之人，谁会不喜欢呢？” “那腾空先生也不该在我手边抢人，周先生自然是好用的，但这是我的人，还请腾空先生记住了。” 她不喜欢别人打她的人的注意，尤其是周成这种有才华的人。 腾空无奈的笑了笑。 “小姐，方才周先生已经拒绝我了，你不必如此紧张。” 白如也不想纠结这个问题。 “周成，你去渡口边盯着，这里交个我。” “是，夫人。”周成行礼离开。 打发走了周成，白如看向腾空。 “不知腾空先生前来可有事？” 提到正事，腾空也板正了态度。 “我确实有事相求，还望小姐不要拒绝。” “哦？”白如有点好奇，腾空到底有什么事求她。 “我打算过段时间回去，所以想从你这里买一批小鱼干带回去，另外，我们的厨子厨艺实在太差，所以想请小姐教我们。” 白如没想到他竟然是求这些，倒也不算多么难的。 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腾空先生打算用什么跟我换？” 银子她是不缺的，而且腾空手上就算有银子，也不干净，这样的银子她可不要。 第一百八十九章 种子 “我这里有一批粮种，小姐要不要先看看？” 这些粮种到他们手上已经有些日子了，但他们这些人懒散惯了，自然不可能种地，因此这些粮种就留到了如今。 “粮种？” 白如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如今她是没打算种地，但村里还有其他人在种，另外长生村的地那么多，也是要利用起来的。 之前周成给她提的建议就不错，她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准备一下。 “没错，这些粮种是我们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并不知道用处，小姐若是有兴趣，不如先看看？” 什么从别人那里得来的，分明是抢来的。 白如在心里腹诽，但面上却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吧。” 银子她可以不要，但粮种她却舍不得拒绝。 如今百姓的日子虽然过得尚可，但穿不暖穿不暖的人大有人在，白如倒不是想做救世主，她只是想凭自己的能力让大家都过得好一点。 “小姐果然是识货的人。” 腾空站起来带着白如走到门口，只见四个人站在阳光下，每个人手里的拿着一个袋子。 见到腾空出来，行了一个礼默默的打开袋子。 袋子一打开，白如就看到了里面已经发芽的土豆，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土豆啊，这可是好东西。 她迫不及待的走向另一个人，这个人袋子里的东西要少一些，是一些黄橙橙的玉米粒，白如的眼睛又亮了一下。 接下来是红薯和辣椒以及白软可爱的棉花！ 看到这些东西，白如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世的历史上，这些东西可都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找来的，而她却这么轻易就集齐了，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这个世界的百姓运气好。 “这些东西你们从何处得来的？” 白如好奇的问。 腾空摸着下巴想了想。 “具体的记不太清了，这是我们从几艘路过的船上抢的。” 白如挑眉，这才是他们的作风嘛。 白如当机立断。 “这些我都要了，你想要多少小鱼干？” “你能准备多少？” 小鱼干这东西容易存放，而且味道非常好，带回去给族人，他们一定很高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现在他们要扩大生产，各方面都忙碌起来，炸小鱼干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非常耗费时间。 白如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你在你的人里找一个最有做饭天分的人出来，我直接教他做小鱼干吧。” 腾空眼前一亮，赞赏道。 “小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白如失笑。“你这话可用处地方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什么巾帼不让须眉，巾帼是大英雄，我充其量就是个小女人。” “不，你非常棒。” 白如的所作所为看似平常，但凭借她当初的处境，能逆风翻盘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行吧。”白如不跟他争论这个，没意义。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些粮种上。 “对了，这些东西你为什么没有给苏瑾瑜？” 她记得，苏瑾瑜跟腾空做过一次交易的。 腾空微笑。 “他更喜欢各种珠宝。” 白如挑眉，想了想苏瑾瑜是商人，商人更看重的自然是值钱的东西，至于这些看起来古古怪怪的东西，他就算弄回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何必麻烦。 “我就喜欢这些，让他们送到里面吧，看在这些东西的份儿上，你们吃了饭在回去。” 按照腾空等人的身份，能在她家吃饭可不容易。 腾空也明白这个道理，拱手道谢。 “那就多谢小姐款待了。” 白如这才意识到他一口一个小姐，皱眉道。 “以后别叫我小姐了，我已经嫁人了，叫我王夫人吧。” “王夫人。”腾空不愿在这个时候惹白如生气，上次他在钱家酒楼尝过白如的手艺之后就念念不忘至今，若是因为一时之气错过了，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走吧，带你的人先进去坐下等着，我去厨房一趟。” 四个属下看着笑眯眯的首领，忍不住道。 “首领，这个女人是不是答应嫁给你了？” 不然他怎么会笑的这么奇怪。 腾空扫了他们一眼。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他小时候偶尔还能吃到母亲做的东西，而这些人就只能吃一些填饱肚子的东西了，至于味道，那就别想了。 四个手下见他神神秘秘的，一个个被勾起了好奇心。 白如去厨房吩咐了一下，便让人把这些种子送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蹲在地上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愈发高兴。 这些东西若是利用的好，那可是救民于水火之中的宝贝啊。 她看了许久才把它们装好，最后封袋的是土豆，每一个土豆上都冒出了嫩绿的芽芽，白如想了想，把每样种子都拿了一些，送到了胡三春的院子。 此时胡三春在侍弄她的花草，见白如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 “小如。娘，我这里有几样种子，不然您试试看？” 胡三春的院子非常大，而且就在花园的边上，因此种这些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胡三春好奇的过来研究了一下，拿起细长的红薯问。 “这是什么？”白如想了想道。 “我听腾空说，这个叫红薯，也叫番薯，是可以吃的东西。” 胡三春又看了几眼，手中的红薯灰扑扑的，看起来十分不起眼。 “这东西要怎么吃？”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东西不多，娘您种起来试试看？” 胡三春想了想点头。 “行，都交给我吧。” 收了东西，胡三春担忧的看着白如。 “小如，他们那些人到底是外人，而且他们还和长生村的人有仇，我们家跟他们来往，会不会不好？” 白如正了脸色，认真的解释道。 “娘，如今我们跟他们合作，这可是官府都同意的，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只是生意上的往来，没什么不好的。” 听了白如的话，胡三春放了心，看了一眼白如的脸色嘱咐道。 “那我就放心了，你呀，是个有主意的，娘就不多说了，你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回去歇会儿吧。” 第一百九十章 成长 “多谢娘的关心，那我先回房了。” 白如回到房间，看着所剩不多的种子，陷入了沉思。 王修诚回来时，白如还在看着这些东西发呆，王修诚也跟着她蹲下。 “小如，这些是什么东西？” 王修诚一开口，白如才方发现他进来了，惊讶道。 “修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进来，倒是你，看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发什么呆？” “修诚，这可不是奇怪的东西。” 白如拿起一颗土豆。 “这个叫土豆，味道可美了。” “土豆？” 王修诚看着这个泥蛋子，实在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日后他尝到土豆的味道，才明白是他狭隘了。 “是啊，这东西的作用可多了，不过这些土豆已经发芽了，就不能吃了。” 发芽的土豆是有毒的，不能食用。 “那这个呢？” 王修诚拿起橙色的颗粒。 “这个叫玉米，也是一种食物。” 白如一一把所有的种子都介绍了一遍，心头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修诚，长生村那边的地还空着吧，不然找几个人把这些东西种出来试试？” 实际上现在要种也还勉强可以，无非是收成差一些。 但这些东西已经不能在放下去了，再放就失去了它的繁殖性，那就不好了。 王修诚向来相信她，而且白如的决定从来没有出过一次错。 “好，把这些交给我。” 白如十分兴奋，以至于有点忘形。 “那我给你写一个种植注意事项吧。”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如心里咯噔了一下，其实她明白，她早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农家女，无论如何也接触不到这些东西，更何况，她知道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 白如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 “这些都是腾空告诉我的。” “哦。”王修诚没在深究，他怕自己再多问一句，白如就要再咳几次了。 “好了，你蹲了这么久，快起来吧。” 白如点点头，由着王修诚扶着她起来，站定之后一阵眩晕感袭来。 白如眨了眨眼。 “修诚，扶我回房。” 王修诚担忧不已，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放在床上，白如才感觉身体好受了一些，看向王修诚问道。 “修诚，如何了？” “里正已经答应了，修建作坊这件事，今天下午就能找到合适的人，不过想要从外村找帮工就没那么容易了。” 长宁村只是一个村，而且村与村之间本身就隔得远，每天的来回就是一件麻烦事，若是哪个工人在路上出了事，他们要不要负责任。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白如沉思片刻。 “不然我们这样，去更偏远的地方找更穷的人，让他们直接举家搬过来，我们在作坊的两边修上住房，在弄一个食堂，这样吃住都有了地方，就不用担心来回的问题了，你觉得怎么样？” 王修诚又一次被白如震惊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惊讶。 “小如，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让他们都搬过来，那就是搬迁，需要经过里正同意的。” “所以这件事让里正去谈呀，再说了，里正不是一直觉得村里人太少了吗？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王修诚，脑子转不过媳妇儿怎么办？ “你说的对，是我没想到这一层。” “修诚，你不会觉得我异想天开就好。” 这种在后世常见的事情在这个年代可是独一份儿，若是真的可以弄好了，她想着，还能在王家办一个学堂，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入学。 上学这件事，不管在哪一个时代，都是父母心头的大事。 不过这件事她现在还没打算说出口。 “对了，打渔的村子找到了吗？” “这件事爷爷摆脱了张家村的里正出面，他们那一片都是打渔的，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白如满意的点头。“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 王修诚看着埋在被子里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都是你想的周到，我就是个跑腿的。” 白如伸手抱住他。 “那你这个跑腿的可了不起，居然能爬到我的床上。” 一句话让王修诚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小如，别撩拨我。” 白如，她做什么了？ 她就开了个玩笑好吗？ 不过她可不敢惹这个时候的男人，正色道。 “孩子们怎么样了？” 学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孩子半大不小，白如怕他们吃不消。 “学的可认真了。” 王修诚知道她转移话题，顺着她的话道。 “你放心吧，我已经吩咐黄叔去市集买肉了，让他们吃点好的。” 白如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修诚，你想的越来越周到了。” 这一口，又勾起了王修诚的旖念，他忙站起来道。 “小如，你睡一会儿，我先出去一趟。” “你去吧，对了，我答应让腾空送一个人来学厨艺，你觉得怎么样？” 站在白如的角度，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她怕王修诚心里有意见，毕竟他们是夫妻，荣辱一体。 “小如，你既然同意了，肯定有你的道理，我没有意见。” 王修诚很早就明白，白如看事情比他看的更宽，更广，这种眼界不是他能拥有的，既然他已经帮不上忙了，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白如的后腿。 “修诚，你真好。” 白如越来越觉得王修诚很好，毕竟很多男人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比他强，想方设法都要打压妻子，但王修诚完全没这个毛病，全心全意的支持她的一切想法。 遇到这样的男人，她捡到宝了。 王修诚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不想走了。 走出院子，腾空等人刚吃完饭，看到王修诚过来，腾空开口道。 “王公子。” “腾空先生有事？” 王修诚态度平和的问。 “白小姐这么厉害，王公子有没有觉得配不上她？” 原本腾空是想按照临城这边的规矩来的，可他今天尝了王家的饭菜就后悔了，娶这样一个媳妇儿，他就能天天吃上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啊！ 王修诚不知道，腾空被一顿饭改变了想法。 他从容的坐在腾空面前，直视他的双眼。 因为王修诚长得高大，哪怕是坐着也比腾空高了一个头。 “我配得上配不上，都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腾空先生莫非想强抢？”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王修诚 大概是历练多了，王修诚已经不是当初的王修诚，他身上自有一股气势，这一刻，腾空竟然有种被他压制的错觉。 他皱紧眉头，片刻又舒展开来。 “王公子，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希望王公子不要误会。” 王修诚嘴角微抿。 “是什么意思，腾空先生心里清楚，但请腾空先生明白，小如是我的妻子，这还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我或许不够强不够好，但就凭我是她丈夫这一点，就胜过许多人。” 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打白如的主意，但那又如何呢。 腾空被一阵抢白弄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一刻他才明白，所有人都小看了王修诚。 一开始他或许平平无奇，可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王修诚已经在成长，但他们只看得见从前的王修诚。 “我明白了，多谢王公子解惑。” “腾空先生繆赞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异，最后还是腾空先站起来。 “叨扰良久，我先告辞了。” 王修诚紧跟着站起来。 “腾空先生慢走。” 刚送走他们，里正就带着张家村的里正和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见到王修诚，里正热情道。 “张老哥，田老哥，这就是王修诚，也是王家的当家人。” “王老爷。” 新来的里正忙拱手，生怕王修诚对他的印象不好，不跟他合作了。 王家村在张家村的隔壁，他是眼睁睁看着张家村变得富裕起来的，如今张家村的儿郎们可是隔壁村女婿的首选，他女儿就跟张老六订了亲，年底等张老六自己修好房子就成亲。 但女儿嫁得好，他还是很忧心，毕竟隔壁村当初跟他们王家村一样穷，如今人家已经发展起来了，他们村还是老样子，他这心里怎么也平衡不了。 好在他没有作死做什么和张家庄积怨的事，这不，王家刚说要找新的渔民，张里正就想到了他这个老哥们儿，他怎么能不激动。 “各位，你们都是长辈，不用这么多礼。” 王修诚应对得当，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老实木讷的他。 王修诚带着他们三人走进大门，对黄叔道。 “去厨房让杨婶做几个下酒菜送过来。” “是，少爷。”田里正知道王家有钱，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呼仆唤婢的地步，一时间有点回不了神。 倒是张里正和张家村的里正都已经习惯了。 杨氏的动作很快，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五六道菜就上桌了。 油炸花生米，香煎小鱼干，红烧带鱼…… 都是下酒的好菜。 最重要的是王家不缺油不缺调料，各种料放得足，味道自然不会差。 田里正还是第一次尝到王家的菜，差点没哭出来。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吃的差不多了，张里正才开口。 “张老哥，田老哥，事情你们想必都清楚，修诚也在这里，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跟他说。” 张里正虽然没从王家拿工钱，但每次白如做了新鲜的东西都会送一些给他，而且平时还会送一些吃食。 最重要的是，在王家的带契下，整个长宁村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家户户都吃得上饭了，孩子们的脸色也好看了。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所以对于王修诚这样的人才，他自然是尊敬的。 田里正不舍的放下筷子，看向王修诚。 “王老爷，您看……” “田里正，你叫我名字就行了，什么老爷不老爷的，大家都是村里人，不讲究这些。” 田里正有点为难，不过见两位老哥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道。 “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修诚了，这合作一事，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许多地方都不太明白，我……” “田里正，您是张里正推荐的人，张里正和我们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了，既然他信得过您，我也信得过，合作的各项都按照张里正的来，您看如何？” 田里正激动的都快哭了。 “那敢情好。” “既然这样，那里正叔就回去跟大家商量一下，你们一共有多少渔民愿意打渔，是否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 王修诚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耐心十足。 他明白在海边讨生活有多难，如果不是白如，他或许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出不了头的小渔民。 看到这些人，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但他幸运的遇到了白如，白如改变了他的生活，也改变了整个村子，乃至村子周边村子的人的生活。 “修诚啊，不用回去了，我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把名单都写上了，一共有一百三十六个人，我们都愿意听修诚的。” 开玩笑，王修诚给的价格和待遇那可是周边最好的了，如果错过了，他回去就等着被全村人讨伐吧。 王修诚点头，继续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去叫管家过来，跟田里正签一个契书，如此这合作便成了，明日您就得带着他们出海打渔，待会儿管家会列一个单子，告诉你们明天打什么鱼，各打多少斤。” 田里正听得其实不太明白，但他明白，王修诚不会坑他，忙不迭的点头应承。 “好。”王修诚叫了一声，很快周成就走了出来。 周成这段时间养得好，心情好，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面容清隽，如果不是王修诚之前说过他是管家，还以为他是谁家的公子哥。 “周成，你跟这位田里正说一下合作的注意事项，如果双方都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是，公子。” 周成虽然是下人，但他浑身的气度却是无法忽视的。 田里正恍恍惚惚的听他解释了一遍，最后还是签了契书。 周成又当着大家的面写了清单。 田里正看着坐如青松的周成，心中感叹不已。 最后他拿了清单和契书，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王修诚拿到契书，满意道。 “周成，以后这些事就交给你了，我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忙，暂时恐怕不能分身，你最近得多受累一些。” 他们名义上是主仆，但王修诚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师和朋友。 这一点周成也能感觉到，但他从来不会过界。 第一百九十二章 难道我对你不好？ “公子放心，周成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那我先去忙了，你也去忙吧。” 王修诚起身出了门，虽然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但很多事还得他亲自盯着。 事实证明还是白如有眼光，她挑中的人各有各的本事，而他选的那五个汉子，只有一把力气，除了干活儿就只能干活儿。 周成回到罗书身边，就听罗书开口。 “王公子变了。” 周成点头。“跟在夫人身边，很难有人不改变吧。” 白如是一个神奇的女人，这也是他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腾空说的不错，他确实有些不甘心，他寒窗苦读十多年，好不容易熬出头，却落得被卖身为奴的下场，他自然不甘心。 但他遇到的人是白如，这个女人有足够的人格魅力让他们效忠，而且跟在白如身边，他能学到以前从来没听过，没见过的知识。 更重要的是，他们虽然是下人，但白如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这一点弥足珍贵，所以他怎么舍得走呢。 “也是，夫人是一个奇女子。” 罗书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周成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你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突然被撩，罗书脸颊微红。 “你快去忙吧。” 周成失笑，又捏了捏她的手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罗书看着他消瘦却坚实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遇到这个人，她受苦受累都没关系，因为他值得。 转眼到了傍晚，王修诚和里正一起带了几个人回来，他们其中以后泥瓦匠，也有木匠，总之都是修房子的好手。 他们最多就是修建大房子，作坊和厂房这样的建筑，从来没尝试过。 但他们是附近口碑最好的了，王修诚也只能选择他们。 刚才在门口，王修诚已经跟他们说了大小，到时候把白如画的图纸跟他们讲解一下，相信他们能明白需要建成什么样。 来了客人自然要吃饭，杨氏自发的准备了晚饭。 而此时，白如正看着练了一天武，满身伤痕污渍的孩子们。 幸好中午胡三春发现杨氏在赶做衣服，干脆把这个活儿分给了村里的其它妇人，到了晚上，孩子们都有新衣服穿了。 “你们先去洗澡，然后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晚点该吃饭了。” “是，嫂子。”李小青伤的最重，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但她却格外的高兴，因为她知道这样能变强。 男孩子们帮着她们打了水进来，白如发现水竟然是冷的，她这才想到厨房只有杨氏一个人，虽然有新云在一旁帮衬，但她到底是个孩子，能做的有限。 而现在正是做晚饭的时候，杨氏就更忙了，烧热水这种事，她还真抽不出时间来。 白如摸了摸下巴，或许该再买几个人了。 家里的人越来越多，需求也越来越大，在这样下去，只怕杨氏会吃不消，若是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打定了主意，白如安了心，看着女孩们说道。 “今天来不及了，也就算了，日后你们得用热水清洗身体，知道吗？” “可热水需要柴火，我们已经耗费了很多了，这样不会浪费吗？” 一个大约六岁的女孩小声问。 一听就知道是个从小被苛待的女孩子。 白如心中一软，看着这群女孩认真道。 “怎么会呢，女孩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一定要好好珍视，就算没有人爱你们，你们也要学会自己爱自己，好不好？” 这句话让女孩们都哽咽了。 “嫂子……”从小她们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女孩子都是赔钱货，早晚都是别人家的，吃的最差，穿的最破，干的活儿却最多，挨的打也最多，但她们不能反抗，因为她们是女孩子。 可现在，有个人温柔的告诉她们。 她们是最可爱的宝贝，一定要好好珍视。 “嫂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 李小青哽咽的难受极了，她不想哭的，因为她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可她就是眼酸的难受。 看着这群孩子，白如又无奈又心疼。 “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 孩子们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哭了大约一刻钟，孩子们都发泄的差不多了，白如亲自帮着她们洗澡，穿衣服，然后是扎头发。 她扎头发的手艺不好，只会扎马尾辫，好在孩子们不嫌弃。 等把七个女孩都打扮好，白如才发现这几个孩子都长得很好看。 她们穿着同样的粉色衣裙，看起来简直可爱到爆。 白如的爱心泛滥，玩笑道。 “以后你们就是七仙女了。” “七仙女是什么？” 于是白如讲了七仙女的故事，听了故事，孩子们又差点哭了。 白如哭笑不得。 好在这时新雨来叫她们去吃饭，看到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头发，她的心里闪过一丝羡慕，如果她不是丫鬟，该多好。 白如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带着孩子们去了餐厅。 吃过饭，孩子们已经撑不住回房睡了，白如回到房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看到这些孩子，她忍不住想，如果她和王修诚之间有了孩子，那会是什么样的？ “小如，在想什么？” 王修诚忽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在想那些孩子，修诚，村里一共有多少孩子？” 王修诚搂住她的腰，心不在焉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感觉到某人在动手动脚。 “就是看到那些孩子，我忽然觉得我可以做更多。” “你想做什么？” “修诚，你觉得在村里开一个学堂，怎么样？” 这个想法她之前就有了，但她一直以为还能在等等，可现在她不想等了，孩子们多学一天，就多一天的知识，她为何要等呢。 而且现在正在修作坊和房子，修一个学堂不过是顺带的事，根本不用刻意准备。 “小如，你有没有发现，你对那群孩子太好了点？” 给他们吃好的，穿好的，还跟他们谈心，陪他们聊天。 他都有点吃醋了。 “太好吗？” 白如并不觉得，最主要是这些孩子都太懂事了，她是真心的喜欢他们。 沉思片刻，白如忽然回过味儿来，似笑非笑的盯着王修诚。 “难道我对你不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办学堂 她这个表情太过玩味，求生欲迫使王修诚低头。 “当然好。”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白如不逗他了。 “这还差不多，但孩子才是未来，只有孩子教育好了，国家和家庭都才有未来，我也不是为了他们，主要还是为了我自己。” 白如深知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只是想借用这样的地方，让自己缅怀一下前世而已。 王修诚不知她内心的想法，却认同她的说法。 “你说的不错，可修建学堂这种事不是小事，我先去探探里正的口风。” 白如失笑。“你放心吧，里正不会拒绝的。” 据她所知，附近方圆几十个村，没有一个村子里有学堂的，而且能供得起读书人的，哪一个不是村里的富户。 若是长宁村有了学堂，那可是十里八方头一份儿，作为长宁村的里正，张里正脸上多有光。 王修诚也明白这一点。 “那我明天跟里正说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暗示性的搂住白如的腰。 白如无动于衷。 “你累了一天，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反倒是她，把手中的事情都交出去之后，整个人都空闲下来。 被白如拒绝，王修诚委委屈屈的闭上眼睛。 翌日一早，王修诚就去找了里正，而他前脚刚走，后脚腾空就带了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到来。 “见过王夫人。” 昨天被王修诚怼过之后，腾空对白如知礼了许多。 白如点头，看向他身边的少年。 “这就是来学厨艺的？” “不错，他叫海空，是我弟弟。” 当然不是他的亲弟弟，而是前任首领的儿子，前任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唯一的儿子，所以他被保护的很好。 “海空。” 白如朝他点头。 “跟我来吧。” “是。”海空的汉话不如腾空流利，而且十分生涩，好在他能说听得懂。 带着他们来到厨房，白如看着正在忙碌的杨氏道。 “杨婶，这位是海空，以后他跟着你学厨艺，另外，尽快把小鱼干的做法交给他。” 杨氏看了一眼少年，见他的长相和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太相同，就知道他属于异族人，不过这是主人家的吩咐，她自然不会拒绝。 “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他。” 白如点头，又看向海空。 “你以前做过饭吗？” “我……我做过，但是做的不好吃。” 海空腼腆的垂下头，不敢看白如的眼睛。 白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腼腆的异族少年。 “那你先跟着杨婶好好学，另外。” 白如看向腾空。 “你打算让他学多久？” 厨艺这种东西，看似简单，但要学有所成，还是需要时间的积淀和历练的。 当然，王荣阳那种开挂了的不在此列。 “最多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们就要回去了。” 虽然他有一半血脉属于这里，但那才是他的根。 “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昨天请他吃饭，那是看在他送来了种子的份儿上，今天可没这么好的事。 偏偏腾空不知脸皮为何物。 “王夫人，我还没吃饭呢。” 白如面不改色。 “抱歉，我们家厨娘太忙了，没时间做你那一份。” 腾空，他一个人能吃多少？ 就顺带的事儿好吗。 但白如都拒绝了他，他脸皮再厚也不好留下，只好嘱咐了海空几句，依依不舍的离开。 腾空前脚刚走，杨氏就小心翼翼的靠近白如，低声道。 “夫人，他们都是异族人吧，我……我真的要教他做菜？” “杨婶，我已经答应他们了，你不仅要教他，而且要好好的教，仔细的教，今天就先教他做小鱼干吧，以后每天教他做一道菜，菜单你来订，但一定得是比较容易做的。” 她不用想也知道，腾空他们的厨房条件不会好到哪儿去。 太难的只怕难以操作。 “我知道了。嗯。”白如看向站在一边的海空。 “进去吧，有什么不懂得，问杨婶就行了，如果杨婶也不知道，可以来问我。” “是，夫人。”刚解决完海空的事，王修诚就带着里正走了进来。 王修诚大步上前，贴在她耳边道。 “小如，里正说要跟你谈谈。”白如有点意外。 “这些事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你先听他说说吧。” 王修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办学堂这件事在白如看起来稀松寻常，但在里正看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一开始就知道白如是个不凡的女子，却没想到她竟然不凡到这种地步。 “也好。”三人在大厅里坐下，新雨麻利的上了茶点，又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白如率先开口。 “里正，您有什么要跟我说？” “白如，你说要修学堂，可是真的？” 说实话，从前他连这种想法都不敢有，而现在他们不仅有这种想法，还马上就要实施了。 里正有种他在梦中的感觉，这也是他为何非要跟白如谈谈的原因。 “自然是真的，里正也知道，我们受县令大人所托，照顾长生村的十几个孩子，而他们年纪尚小，自然不能让他们干活儿，既然不能干活儿，那上学就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说着白如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但里正也知道，十二个孩子上学，束脩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等等，不是只有五个孩子吗？” 里正打断白如的话。 白如理所当然道。 “还有七个女孩。” “女子也要上学吗？” 里正满脸不解，在他看来，女子就不该上学，反正到时候都要嫁到别人家去。 “为什么不上呢？” 白如皱眉，她发现在这些地方，男尊女卑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事，村里人称呼女子，不是只有一个姓氏，就是谁家的嫂子媳妇儿，根本不配拥有自己的名字。 说起来刚才里正好像叫了她的名字，能让里正记住她的名字并叫出来，还真不太容易。 毕竟之前他都是叫自己王白氏。 “可女子长到十二三岁就出嫁了，她所学的，都带到了夫家，这不是……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吗？” 里正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这种做法十分认同。 “里正叔，你家有几个儿子？几个孙子？” 里正一愣，他一共有三个儿子，五个孙子，说起来他大孙子已经到了要说亲的时候，原本他之前准备随便说一个就好了，但长宁村已经不同于以往的长宁村，他也希望为大孙子说一个好点的媳妇儿。 第一百九十四章 高夫人上门 但什么叫好呢？ 一般的好是勤快懂事，再好一些就是性子爽利能干……而最好的，自然是念过书识字的。 当然，这样的女子不是他们这样的泥腿子能肖想的。 沉思片刻，里正回过味儿来。 “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 心里却对白如更加的尊崇，他明白，王修诚能发家，靠的就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儿。 若是他的大孙子也能娶一个像白如这样的贤内助，他还怕日子过不好吗？ 一时间，里正想了许多。 “那里正对女子上学还有其他的异议吗？” 里正认真的思索了片刻。 “村民愚钝，只怕很少有人愿意让女子入学。” 理由有二，其一，女子早晚会嫁人；其二，女子在家是要干活儿的，若是她们去上学了，家里的活儿就没人干了。 “那就请里正去跟他们说，我这里需要几个女管事，到时候会在学堂里面选。” 白如甚至利益驱动人心的道理，只要她抛出的利益够大，就没人能拒绝。 里正眼前一亮，他家里还有一个未嫁的小女儿，若是她能学得一文半字，留在王家做个管事，那她以后嫁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的村民，如此一来，她还能帮衬娘家。 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里正已经完全被白如的话说动。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那就有劳里正了。” 白如笑着说道。 “不不不，我可没做什么，功德无量的是你们夫妻俩才对。” 里正忽然意识到，白如和王修诚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看白如的眼神满是欣赏，心里愈发认同白如的话，娶一个有本事的媳妇儿，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里正就不必谦虚了，如果没有您深明大义，这些事不可能这么顺利。” 也就是长宁村，如果换成了原来的长谷村，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里正但笑不语。 “既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学堂的事你们安排，村里的人我来说。” “那就多谢里正了。” 王修诚起身送走了里正，担忧道。 “小如，若是学堂真的建起来了，你说长谷村的人会不会来找麻烦？” “如今我们跟长谷村可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们来找麻烦那又如何？” 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了，而且张里正也不会允许长谷村的村民找麻烦。 “说的不错，如今我们是长宁村的人，长谷村的人若是眼红想找我们的麻烦，那就是两个村子之间的矛盾，而且目前我们和张家村、田家村交好，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说完这些，王修诚发现他们的处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说的不错，所以不用担心。” 夫妻俩说了一会儿话，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 因为人越来越多，杨氏难免手忙脚乱，这顿饭直接过了午时，杨氏才满头是汗的把饭菜端上来。 海空默默的在她身后帮忙。 吃过饭，白如越发坚定要买人的心思。 于是趁他们忙着收拾厨房，白如拉着王修诚道。 “修诚，我们再买几个人吧。” “买人？”王修诚到底是个男人，厨房的事他确实没注意到，完全不知道白如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是啊，你没发现杨婶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吗？我们家又不差钱，在给杨婶累出病了就不好了。” 杨氏在厨艺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她只要偶尔指点几句，杨氏就能领会她的意思，这样好用的厨娘，可不能累病了，那她多亏啊。 王修诚对这个并没有意见，点头道。 “原来是这样，你想买人那就买人，不过这次我得陪你一起去。” 白如却摇头拒绝。 “你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陪着我去临城，我带着罗书一起去就行了。” 如今高大山还在衙门里吃牢饭呢，再说了经过上次的事，谁还敢轻易动她，那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不行，我必须得陪你去，家里的事可以延后，但你的安危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这一点王修诚十分坚持。 白如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刚要回房，黄叔忽然进来道。 “公子，夫人，门外来了一位夫人，说是高夫人，可要让这位夫人进来？” “高夫人？” 白如有点意外，她唯一认识的姓高的人就是高大山了，这个时候来找她的高夫人，只能是高大山的妻子。 只是如果她没记错，高大山已经入狱两天了吧，高夫人这个时候才来…… 白如玩味一笑。 没有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左一个右一个往家里带女人的，或许这位高夫人早就看他不高兴了，想借此机会整治他一番也不一定。 “请进来吧。” “修诚，你去忙吧。” 对方是女客，王修诚在这里不方便。 王修诚也明白这一点，带着人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高夫人就被带了过来，相较之下，高夫人的排场就大多了，她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两个婆子，身穿绫罗绸缎，那叫一个雍容华贵。 而白如独自一人，就不太够看了。 不过白如并不是在意这种面子的人，等高夫人进来，她站起来道。 “高夫人远道而来，真是稀客啊。” “王夫人。”高夫人名叫丁玉，本是一官家小姐，只是她父亲得罪了上司，需要用银钱打理，这才将丁玉嫁给了高大山。 偏偏高夫人看不上高大山，两人之间相敬如宾，两人成婚十余年，也没给一儿半女的，这让高大山很是恼火，但他却只能供着这位正妻，泄愤一般将女子带进门。 高夫人虽然不喜欢他，可这种打脸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在意，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差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高大山踢到了铁板，高夫人根本不想管高大山的事。 “高夫人请坐吧，新雨，去准备点凉茶过来。” “是，夫人。”新雨应了一声立刻下去准备了。 丁玉打量着这偌大的院子和忙碌的人，以及院子里浓浓的鱼腥味儿，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碍于教养，她到底什么都没说。 “王夫人应该明白我此行的目的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就是不给面子 白如就知道这个高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浅笑道。 “不知道。”三个字梗的高夫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她在心中腹诽，村姑就是村姑，半点规矩礼仪都不懂，身边竟然连个丫鬟都没有，还有这家里，弄得乱糟糟的，简直没眼看。 如果不是为了高大山那个蠢货，她才不愿意走这一趟。 恰好这时新雨送了凉茶过来，这凉茶是白如自己弄出来的，这个世界独一份儿。 高夫人赶了一路的路，早就渴了，不客气的喝了一杯，直白道。 “我是为了高大山而来的，高大山那个人向来荤素不忌，如今碰到了铁板，是他运气不好。” 说着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 “我知道王夫人受了委屈，但王夫人不是没事吗？” 高夫人能说出这种言论，可见她骨子里跟高大山其实是一样的人。 白如也不生气，因为不值得。 她故作不解，满脸好奇的问。 “所以呢？” “王夫人应该听过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若是做的太过火了，那就不妙了。” 高夫人满脸睥睨，她是看不上白如这种农女的，如果不是高大山那个蠢货，她何须屈尊降贵来求一个小小的农妇。 “所以高夫人今天是来教育我的？还是来威胁我的？” 她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别说一个空有名头的高夫人，就是其他人，她也照样打脸不误。 “王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提点你几句，怎么到了王夫人的眼中就成了威胁呢？” 高夫人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白如，她虽然看不起她，却没有看轻她。 她那位丈夫虽然蠢，但只要是他看中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偏偏在这个女人这里吃了亏。 当然，第一次的时候她也没多想，偏偏高大山还在白如这里吃了两次亏，这就有问题了。 能让高大山吃两次亏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那我就谢谢夫人了，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听劝，高夫人的好意怕是白费了。” 斗嘴皮子这一套，白如从来就没怕过谁，自然也不会怕了这位高夫人。 “你！”高夫人差点被气个仰倒。 她结交的夫人也不少，却没有一个像白如这般。 高夫人腾地一下站起来，目光危险的盯着白如。 “王夫人，你别以为你和钱先生有几分关系，我高家就奈何不了你！” “那就试试看。” 白如漫不经心的扫了高夫人一眼，继续说道。 “高夫人，您既然看不上高大山，何必还跟他虚与委蛇，这样的烂人，要换了是我，早就丢了。” 这话完美的戳中她的痛处，她何不想和离，这两个字她从十五岁想到了二十五岁，可她一直都没能和离。 就是因为高大山有钱，能给她娘家补贴，若是和离了，谁给她娘家银子花呢。 白如就是故意的，她当然不是关心这位高夫人，她只是想把他们夫妻彻底离间，让他们自顾不暇，再也没时间顾忌她。 不等高夫人开口，白如又道。 “也是，不管怎么说，高大山都是你的丈夫，一夜夫妻百夜恩嘛，我能理解。” “闭嘴！”高夫人再也忍不住，恶狠狠的说道。 “你懂什么，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不会跟他和离。” 白如漫不经心的掏了掏耳朵。 “你不想就不想，说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耳朵挺好的，听得见。” “你！”高夫人再一次气结，这个女人简直难缠。 她所有的耐心都被耗尽，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白如的鼻子大骂。 “王夫人，你别以为你能得意一辈子，我警告你，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如依然目光淡淡，就这么撇了她一眼。 “原来所谓的有教养的夫人生气的时候也跟泼妇没什么不同，谢谢夫人让我见了世面。”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气这个女人，毕竟已经好久没人送上门给她气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得物尽其用。 “啊啊啊！” 高夫人气得上杀人，这个女人这么这么可恶！ “夫人，您别生气，她就是故意在激您呢。” 高夫人的嬷嬷劝。 “我当然知道，可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我能不生气吗！” 她向来自诩高贵，却被一个农女玩弄于股掌之间，光是想想她就气得不行。 白如绕有兴致的看着生气的高夫人，等她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高夫人，您还没说你为什么来呢？” 高夫人，算了，她忍！ “我是为了高大山而来，还请王夫人高抬贵手，放了他。” 白如挑眉，早这么说不就行了，之前高夫人那番做派，弄得好像赏赐一样，让她心里很不爽。 “高夫人似乎忘了一个关键的点，如今高大山被关在衙门，要怎么处置那是衙门的事，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民妇能质疑的，这个道理我没什么见识的民妇都懂，你这位夫人不会不懂吧？” 高夫人，她算是发现了，从她进门坐下，白如字字句句都在挤兑她。 “王夫人，此事你是事主，只要你开口，大人就不会质疑调查，银子方面王夫人尽管开口，绝不会少一分。” 高家的银子非常多，这也是她舍不得和离的主要原因。 “那可不信，做人要讲诚信，我从不是出尔反尔之人，高夫人若是要找人，还是去找一个好一些的状师吧。” 白如从来不打算放过高大山，单凭他这次的行为来看，就知道他是个不折手段之人，这样的人留在世界上那就是祸害。 “白如！”在白如面前，高夫人所有的教养统统被粉碎，只剩下本能。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问出口，高夫人自己都愣住了。 明明是她来找白如的，这么到头来，还要问白如。 “我希望你能跟高大山和离。” 白如还是那句话，高大山那样的人，若是没了靠山，那他就倒了一半。 敢动她白如，白如从来不是心善之人，之前她没出手是因为案子还没定案，却没想到高夫人找上门来了。 既然如此，她何不试一试呢？ 一旦成功，高大山就自顾不暇了，不成功也没关系，起码她出了心里那口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买人 高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着实没想到白如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其实有这个想法也不难理解，毕竟她是高大山的靠山，如果没了她的娘家，高大山根本什么都不是。 可明白归明白，被一个她瞧不上的卑贱农女也敢左右她的婚姻，高夫人心里十分不悦。 “白如，你别得寸进尺！” 白如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说道。 “高夫人，您想啊，那高大山处处不如你就算了，居然还对你不好，这样的男人不丢了，难道还留着过节吗？” “你！”尽管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白如说的不错。 见在家小姐被王夫人牵着鼻子走，她身边的嬷嬷忍不住上前提点。 “夫人，别忘了您此行的目的。” 嬷嬷的提醒让高夫人回过神，意识到她刚才竟然顺着白如的想法去想，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是个要强的性格，否则也不会跟高大山较劲这么多年。 她一直以为她是个聪明有本事的人，可白如却打破了她这个幻想。 高夫人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能跟钱先生搭上线，还能跟省城来的苏家做生意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不甘，咬着唇问。 “王夫人，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外子？” “高夫人，此事若是没有经过衙门，我们私下解决没问题，但现在人已经在衙门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可没有本事左右县太爷的想法，高夫人以为呢？” 白如还是那句话，高夫人却差点没被气死。 所以她刚才说了那么多，被白如气了那么多回，都白白受了。 “王夫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高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高夫人，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死心吧。”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打算私下解决，当初她就不会把人送到衙门，而是送到高家了。 “你！好，很好，我们走着瞧！” 高夫人终于放弃，放了狠话之后带着四个人离开。 白如看着她们消失在大门口，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这件事要解决还真没那么容易，不过她也不怕，毕竟她没做错什么。 到了晚上，王修诚披星戴月的赶回来，就听说今天高夫人来找白如的麻烦，他立刻就坐不住了，饭都顾不上吃，担心的拉着白如回到院子。 “小如，这件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 白如好笑的看着他。 “修诚，第一，这里可是我家，我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让自己吃亏吗？第二，你什么时候见我吃亏过？” 不过就是嘴皮子仗，高夫人那样的，她可以以一敌十。 王修诚无话可说。 好吧，是他瞎操心了。 “行吧，先去吃饭。” 白如见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伸手抱住他。 “修诚，是不是外面的事情太累了？” 不然她再去买两个识字的下人？ 张立天虽然好用，但如今他们需要用人的地方着实不少。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在你身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有被需要的精神的，白如处处都做的很好，这对她自己来说，可能是习惯使然，但对于王修诚来说，时间久了会生出一种，白如根本不需要他的感觉。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会这样说，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她的问题，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子，而她习惯了靠自己，很难转变自己的想法和观念。 “你已经帮我很多忙了，你看，家里现在不就是你撑起来的吗？” “修诚，我也很需要你，需要你在我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支持我。” 王修诚感受到她的依赖，转身拥住她。 “是我不好。” 她已经比其他的女人强许多了，可他却要求他在某些方面和其他的女人一样。 “好了，快去吃饭吧，夫妻之间哪有谁好不好的。” 翌日一早，王修诚陪着白如一起到了临城。 两人熟门熟路的来到牙行，接待他们的依然时候上次那位牙婆。 牙婆一看到白如和王修诚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两位贵客，不知今日要买什么人？” 白如也不跟她客套，直接问道。 “可还有识字的？” 牙婆的笑容弱了几分，感叹道。 “夫人啊，这识字的本身就稀少，家里但凡供一个读书人，都想着他能高中加官进爵，谁舍得把识字的儿郎卖为奴才呢。” 白如掏了掏耳朵，她就是问问而已，没有就没有，何必扯这么多。 “算了，我要两个女子，大约十岁左右，然后四个男孩，同样十岁左右，另外还要两个会做饭的妇人，年纪大一些无无妨，有吗？” 牙婆见她一开口就是大生意，笑容又真切了几分。 “有有有，当然有，二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他们带过来给两位过目。” “有劳了。”牙婆风风火火的去领人了。 “小如，这次买这么多人，家里还住得下吗？” 白如这一开口就是八个人，加上之前买的十几个人，就有二十多个了。 之前还说宅子太大呢，谁知道现在人越来越多，都快要住不下了。 “两个小丫头日后跟在我身边，我亲自教导他们，日后她们就住在我们院子的隔壁。” 其实她原本没打算买小丫鬟的，只是昨天高夫人刺激到她了，她突然觉得，买两个丫鬟照顾自己也没什么。 “那行，我都听你的。” 两人正说着话，压迫带着一溜的孩子走了进来，其中有两个女孩竟然是双胞胎。 两个孩子长得也一样瘦小，说实话，看这些孩子的身高，白如很难相信他们十岁了。 “快见过这位夫人，这位夫人可是大好人，要是你们被夫人挑中，好日子就来了。” 牙婆也不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人，私心里，她还是希望这些孩子能好过一些，但小毛病也是有的。 “夫人，您买了我们吧，我们能干活儿，什么活儿都能干，只要您能让我妹妹吃饱。” 双胞胎其中一个女孩怯生生的说道。 听到这话，白如心里轻叹一声。 这种在旁人看来习以为常的事情，她却觉得十分难受。 第一百九十七章 衙门对峙 白如忍住心中的无奈，开口道。 “好，只要你们听话，以后我保证你们不会饿肚子。” 两个女孩忙跪了下来，红着眼眶道。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你们起来吧，去收拾一下。” 白如看不得这一幕。 “是，夫人。”双胞胎欢天喜地的去准备了。 白如又挑了四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当然，都是看起来比较机灵的。 挑好了孩子，牙婆又带了两个女人出来。 这两个女人一个年纪稍长，另一个则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跟她差不多，两人长相相似，似乎是母女。 白如打量了几眼，满意的点头。 人选就算是定下了。 牙婆见客人满意，也十分高兴。 白如同样打发他们去收拾，看向牙婆问道。 “牙婆，她们是怎么回事？” 买人的人家自然好奇奴仆的过往，毕竟日后住在一个屋檐下。 牙婆利落道。 “那两个双胞胎生下之后母亲就去了，后来父亲娶了新妇，新妇进门就生了个儿子，这两个丫头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后来就被后娘卖了。” 这种事情她这些年不知道见过多少，虽说早就习惯了，可看到这些无处可依的孩子，她心里忍不住感叹，世道不公。 白如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 也是，能被卖到牙行的孩子，能被家人看中到什么程度呢。 “至于那四个男孩，他们是一个村的，村里遭了大火，整个村都烧没了，只有他们四个逃出去玩的孩子活了下来，原本他们被送到了亲戚家，可亲戚不愿意养这几个孩子，便被卖到了牙行。” 白如再次点头，心里却对这个不公平的世道越发抵触。 孩子本该是受到万千呵护的存在，可却被当成了累赘。 “那两个妇人则是带着女儿嫁入夫家的，可她一直无所出，夫家便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女儿身上，她无法，只能带着女儿自卖其身，将卖身的银子给了夫家，这才能离开那个火坑。” 听完这三个故事，白如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却各不相同。 “好了，算算多少银子吧。” 白如怕自己听下去会更难受。 “承蒙夫人惠顾，这几个孩子一共二十两，那母女俩十两银子，一共三十两。” 牙婆笑眯眯的说道。 白如点头，娶了三十两银子交给她，从牙婆手中接过卖身契，如此一来，那八个人就是她的人了。 恰好这时他们已经收拾好回来了。 名义上说回去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草草的清洗了一下身体而已。 不过也比之前看起来精神一些。 白如满意的点头。看向两位妇人。 “你叫什么名字？回禀夫人，奴婢名叫杨三娘。” 白如点头，看向她身边的姑娘，她看起来身量娇小瘦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杨三娘见她打量自己的女儿，忙介绍道。 “这是奴婢的女儿，她叫杨儿。” 这是她自己为女儿取的名字，她的第一任丈夫是个当兵的，成亲没几日他就走了，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她生了女儿，更是被婆家嫌弃，后来更是做主将她嫁给了如今的丈夫。可如今的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那些日子的磋磨和煎熬，杨三娘心中惊骇，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了抖，一阵风吹来，她哆嗦了一下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她已经脱离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嗯。”白如点头，算是应和。 她打量了一眼他们身上的旧衣，眉头紧皱，末了从袖中掏出十两银子交给杨三娘。 “你先带他们去买几身衣服吧，另外准备几床被褥。” 杨三娘看和手中的银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娘，我们快去吧，被让夫人等急了。” 杨儿小声提醒。 杨三娘这才反应过来，忙行礼。 “是，夫人。去吧，晚些到码头来寻我们。” 杨三娘有点恍然，毕竟她自从嫁人之后就没有出过门，后来还是她自卖其身，才能到这临城，但对她来说，临城依然是陌生的。 “夫人，奴婢……奴婢怕待会儿找不到夫人。” 杨三娘怯怯道。 白如看了她一眼，知晓她应当是个绵软的性子，怕是为了女儿自卖其身是她这一生中做的最勇敢的事情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子，她也不好强求。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其他人身上，这些虽然都还是孩子，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也不会完全把他们当孩子看待。 “你们谁能站出来，出去买东西，带着大家到码头找我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个子最小的男孩站了出来。 “夫人，我去。” 白如打量了他一眼，赞赏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小的名叫江淮生。” 白如一愣，从这个孩子的名字来看，就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取的名字。 “江淮生，我记住了，你且带他们去，待会儿我们会在码头边等你们。” “是，夫人。”江淮生应了一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王修诚上前握住白如的手。 “现在我们去哪儿？” “去铺子看看吧。” “也好。”两炷香之后，两人走到铺子前。 干货铺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两人刚好进去，店里的小伙计就迎了上来。 “老爷，夫人，你们在这里呢。” “怎么了？方才衙门的人来寻二位，说有事要找夫人。” 小伙计有点害怕，毕竟和衙门有关。 “原来如此，你不必惊慌，且去忙吧。” 白如思索片刻，猜到大约是怎么回事。 “修诚，那我们就去衙门一趟吧。” 高大山一事总是要解决的，只是没想到高夫人还有几分手段，这才过去一个晚上，她就有所动作了。 王修诚自然没有意见，陪着她来到了衙门。 刚踏进门，就见高夫人站在一边，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没见过的嬷嬷，想必是娘家派来的外援。 白如目不斜视走到大堂的中央跪了下来。 “民妇王白氏拜见大人。” “草民拜见大人。”夫妻俩异口同声道。 县令有点头疼，揉了揉额角道。 “起来吧。多谢大人。”夫妻俩双双站起来，退到了边上。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赶出临城 县令看了他们夫妻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高夫人，沉声道。 “带人犯！” 很快衙役就将被关了几日的高大山压了出来，这几日他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到高夫人神采奕奕的站在一边冷漠的看着他，他心中又恨又恼。 那是他的妻子啊，看到他这样，居然无动于衷！ 县令见他这个时候竟然在发呆，猛地一拍惊堂木。 “堂下何人！” 高大山立刻清醒过来。 “高大山。” “关于你绑架王家白氏一事，本官已经查明属实，你还有何话可说？” 如果不是碍于他是丁家的女婿，县令何必如此麻烦。 “草民……草民……” 高大山就知道，他那几个家丁和小舅子都靠不住，肯定官府的人一吓唬就都招了。 他愤恨的瞪了白如夫妻一眼，一咬牙狠心道。 “草民认了。” “你为何要绑架王白氏？” “此前王夫人折辱了草民几句，草民气不过，就想给她一个教训……” “大人，草民知错，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高大山匍匐在地，认错认得五体投地。 白如瞥了瞥嘴角，她还以为这高大山骨头多硬呢，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软骨头。 高夫人也觉得高大山有点上不得台面，不得不站出来道。 “大人。” “家父托书一封，已经交于大人了，高大山此举确实有违礼法，但他已经知错了，还请大人网开一面，家父定会感激不尽。” 高夫人此时倒是落落大方的样子，丝毫不见在白如面前气急败坏的样子。 县令又揉了揉额角。 “高丁氏，此案王白氏才是受害者，此事要如何处置，须得经过王白氏的同意。” 这不是他胡诌，而是律法如此。 高夫人愤愤的看向白如。 “王夫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如站出来和高夫人并肩而立。 “启禀大人，这高大山为人小气狭隘，我不过跟他争执了几句，他就要绑架民妇，若是民妇被绑架的事传出去，那民妇的一生就毁了，这等小人，民妇实在害怕，还请大人将他驱逐出临城，有生之年，不得踏入临城半步。” 这便是白如的目的，虽然她也明白，高大山自己来不了，但他还会让别人过来，但白如眼下只有这个要求。 县令没想到白如这么上道儿，要知道在官场混，重要给同僚几分薄面，免得将来难看。 丁大人摆明了要护着这高大山，他不能视而不见。 白如此举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县令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既如此，那就依了王白氏。” “大人英明，那民妇就先告退了。” 白如实在不想留在这里看高大山夫妻俩，再说了，杨三娘他们还在码头上等着呢。 “去吧。”来到码头边，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隔着老远，白如就看杨三娘带着一群孩子站在显眼处，她身边的孩子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小包裹，似乎是衣服，唯有杨三娘怀中抱着一大包被子。 白如快步上前，带着他们上了船。 转眼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一行人抵达长宁村。 王家的人见白如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纷纷上前迎接。 白如将他们带到周成面前。 “周成，以后他们都是府上的人了，这两位是我的贴身丫鬟。” 白如指着双胞胎道。 周成点头。这几位他以前也见过，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一家的奴婢。 “我记住了。” “杨三娘，你们母女俩日后在厨房帮忙，若是空闲，就为府上的人做衣服。” 干起活儿来，衣服磨损的很快，而家里男多女少，缝补衣服什么的得指定一人，也免了许多麻烦。 “是，夫人。”安排好了四个女子，剩下的就是四个半大的少年。 白如看了他们几眼。“周成，日后他们四个跟着你，你教他们读书识字，另外，他们若是愿意，还可以跟着我爷爷学武。” 周成颇为意外，没想到这四个人竟然是为他买的。 “多谢夫人，周某一定好好教导他们。” “今天就先这样吧，周管家，你先安排他们休息，我先回房。” 今天在临城折腾了半天，她早就累了，现在只想睡觉。 “夫人放心，我一定安置好他们。” 白如点头，刚要回房，新雨就红着眼圈跟了上来。 “夫人，是新雨伺候的不好吗？” 她没想到这才一转眼，夫人就买了两个丫头回来，那她以后在夫人面前还有位置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还小，而且我希望你能多学一些东西，日后长大了，才能更多帮我，你明白吗？” 新雨虽然是她的丫鬟，但她其实很少使唤新雨。 新雨好学且聪明，白如不想让她一辈子只做一个丫鬟。 “可夫人有了新的丫头，还会记得我吗？” 新雨到底是个孩子，看到有了新人就慌了。 “当然会，在府里，你可是老人了，日后你要教她们读书识字，我身边不希望有文盲。” 被白如这么一番安慰，新雨总算冷静下来。 “夫人，是奴婢失态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白如睡了一觉，在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她刚起来，胡三春就在门外喊道。 “小如？小如？” “娘，您进来吧。” 白如裹着被子坐起来，开着推门而入的胡三春。 “娘，怎么了？” “你今日又买了八个人，小如，这会不会太多了？” 她没想到他们夫妻俩一声不响就买了这么多人回来，还有另外一点，她刚才可看过了，新买来的那个叫杨儿的，可一直在盯着修诚看。 她也是女人，最明白那个眼神的含义了。 若是……偏偏白如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笑着解释。 “怎么会，如今我们家业越来越大，需要的人也越来越多，你看修诚每天忙里忙外的，也没个消停的时候，我想着买几个好苗子从小培养，再过几年就可以帮衬修诚了。” 见白如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媳妇儿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大。 胡三春揉了揉眉心，委婉道。 “小如，那个叫杨儿的，你多留心一些。” 见胡三春提到杨儿，白如诧异道。 “娘，她是不是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事？” 胡三春沉默。 “娘，她们都是苦命的女人，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您就多担待一些，我也会制定一些规矩让她们遵守的。” 胡三春更加一言难尽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做给她看 胡三春揉了揉眉心，选择了直说。 “小如，你就不担心那个叫杨儿的女子想要做修诚的妾室？” 白如一听就愣住了，妾室这种东西，她从未想过，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妾室就是小三。 她从未想过，买回来的丫鬟还能跟主人家勾搭上。 倒不是她天真，而是她还没有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 胡三春见她终于明白了，微微松了口气。 站在她的角度，她也不希望家里在多出几个人来，但若是那个杨儿手段过人，男人嘛，很难有扛得住的。 白如感激的看向胡三春。 “娘，您放心吧，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如果王修诚真的和别的女人好上了，那她就和离。 别的女人愿意隐忍她管不着，但她绝不会忍。 “你……”胡三春看着白如坚定的眉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正色问道。 “小如，若是修诚真的要纳妾，你当如何？” “他若是看上了别的女人，那我就退位让贤。” 白如笑容坦荡，说出的话却异常坚定。 “我绝不和任何人分享丈夫。” 胡三春被震了一下。 “可你将来若是无子呢？” “无子我可以收养，可以认干儿子，却不愿意养男人跟别的女人的孩子。” 白如知道自己的言论惊世骇俗，但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不愿意骗胡三春，更不愿意委屈自己。 “你……”白如目光温柔的看着胡三春，认真说道。 “娘，我知道，您虽然疼爱我，但更疼爱修诚，我能理解，毕竟他才是您的亲生儿子，但我眼里揉不得沙子。”胡三春叹了口气。 回想白如的所做作为和行为准则，她有能力有魄力，王家如今过的红红火火，靠的都是她，她何必要委屈自己。 “我明白了。娘，我不是在逼迫您，也不是在逼修诚，而是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且不会改变。” 白如再次强调。 听了白如一袭真心话，胡三春有点坐不住了，慌乱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先回去了。” 其实这些日子不是没有人打王修诚的主意，白如和王修诚成亲也好几个月了，但她的肚子却没有动静，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外人不知道。 她偶尔几次出去串门，总有人明里暗里说白如是不会下蛋的鸡。 甚至有人明目张胆的告诉她，让她早点为王修诚再物色一个女子，早点为王家开枝散叶，免得家财无人继承。 此前她听到这些话都没有在意过，毕竟她一直将白如当成女儿看待，哪有母亲想要给女儿添堵呢。 回到自己的院子，胡三春越想白如说的那些话越不安，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去找王修诚了。 黄叔不放心，还叫了新云陪着胡三春一起出门。 胡三春的运气不错，刚走出门就遇到回来的王修诚，她不由分说将王修诚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修诚，我有话要跟你说。” “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么急。” 胡三春四下看了一遍，确定无人直白的问道。 “修诚，娘就问你，可有纳妾的打算？” “纳妾？” 王修诚一头雾水。“娘，您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这几日在外面跑，确实有人有把女儿嫁给他做妾的打算，但都被他拒绝了，难道对方找上了胡三春？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对妾室没有半点想法，而且王家的所有家业，都是在白如的努力下挣来的，他若是纳妾，那他把白如当什么。 “倒也不是，只是你们新买回来的那个叫杨儿的丫头，一直在打听你的事。” 她还记得杨儿得知白如和王修诚成亲几月肚子却还没有半点动静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欣喜。 都是女人，而且她当初也迫于无奈做过妾室，自然不愿意家里也出现这种情况。 “杨儿？” 王修诚皱眉，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今天回来之后他就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关注这些。 “是啊，娘是过来人，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纳妾，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胡三春警告道。 “娘，儿子不会纳妾的，您就放心吧。” 王修诚忙保证，末了又道。 “我记得江一他们几个到了成亲的年纪，娘不如为他们安排一下？”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白如绝不会原谅他。 白如虽然从来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但他却隐约能感觉到，白如绝不能忍受他和别的女人有关系。 胡三春点头。“你明白最好，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那我先去忙了，娘您是要回去还是出去走走？” “我去张家跟张大嫂聊聊。” 胡三春心里有点慌，得找一个人倾诉一下。 “那娘您早点回来。” 王修诚看着胡三春走到张立天家，把眼前的事分配了一下，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家。 此时白如还坐在椅子上发呆。 王修诚进来时，白如都没回神。 他走到白如身边蹲下，握住白如的手。 他的触碰让白如醒悟过来。 “修诚，你怎么回来了？” “小如，我不会纳妾，除了你以外，也不会有任何女人。” 王修诚说的十分诚恳，眼神赤诚真挚。 白如对上他的眼眸。 “娘都跟你说了，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如果你将来喜欢上了其他的女人，大可以告诉我。” 她绝不做怨妇，也不会挡着别人的路。 王修诚握着白如的手紧了几分。 “小如，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修诚，人生那么长，谁都不能保证将来的事情，你不需要跟我做什么保证，我会看，会听。” 王修诚忍不住将白如拥入怀中。 “我明白了。”以后他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那些难听的话，他也不会让人传到白如的耳朵里。 “你去忙吧。” 白如放开他，面上的笑容依然，可王修诚却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实际上王修诚隐瞒的那些事白如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毕竟这种事情实在不难猜。 之前她是没在意过这方面的事，现在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她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婚姻。 王修诚离开之后，白如叫来了罗书和新雨。 “最近村里都有什么流言？” 第二百章 缘由 一个刚买回来的丫鬟就有这种想法，可见是有人给了她启发，否则她怎么会异想天开。 透过现象看本质，实际上早有人有想法了，只是没人敢行动，杨儿不过是一个探路石而已。 “这……”罗书和新雨默默的低下头，这几日外面关于白如的言论确实越来越多，有说她不会生孩子的，有说她太过强势的……总之说她什么的都有。 无非就是看她日子好过了，大家心里不爽了，开始挑刺儿而已。 “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现在村里有许多言论，都说夫人您不能生育，有许多人家想把女儿送给老爷做妾，为王家开枝散叶。” 罗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白如嗤笑一声。“这些人真是吃的太饱了，居然操心我的事。” “夫人，您千万别生气，您和老爷才成亲多久，孩子肯定会有的，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呢，他们就是嫉妒。” 相较罗书的淡定，新雨却十分激动。 她是女儿，从小受到耳濡目染，最清楚一个女人若是无子，会受到怎样的苛待。 白如看着新雨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你呀，小小年纪操心这些做什么，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们就别管了。” “可是夫人，他们这样说您不难过吗？”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管不了，也拦不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你们也是一样，不要为了旁人的话为难自己。” 罗书和新雨齐齐点头，跟在白如身边之后，白如总会刷新他们的认知，从前从来没人跟她们说过这样的话，但他们却十分认同白如的话。 “夫人所言极是。” “好了，你们都去忙吧，新雨，你将杨儿叫过来。” 之前她观察过杨儿，她并不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子，怎么会无端生出这种念头来，而且还是在被买回来的第一天，她就不怕被发卖出去吗？ 白如心里有不少疑惑，需要杨儿解答。 “是，夫人。”新雨和罗书离开没多久，杨儿就怯怯的走了进来。 见到白如，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夫人，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想要做妾的心思。” “哦？”白如并没有立刻叫她起来，而是就这么看着她。 直到杨儿浑身冒汗，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才开口。 “行了，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何会打听男主子的喜好？” 连胡三春都惊动了，可见她动作之大。 不过这家里说起来人多，但其实也没几个，而且还有那一群机灵的孩子呢。 “夫人，奴婢说，奴婢说，奴婢刚回来出门时，一个大婶拦住我，问我是不是老爷的妾室，她还说了许多夫人的坏话，我否认了。” “那你为何要打听修诚的喜好？” 白如再次问。 “我……”杨儿说不上来了。 白如也不骂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考虑清楚，如果你不说，我待会儿就让人把你送回牙行，让你重新攀高枝儿。” “不不不，夫人，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 杨儿吓得瑟瑟发抖，虽然她才来一日不到，可王家的氛围她很喜欢，她想要留在这里。 “说！” 白如没了耐心，音量不自觉的提高。 杨儿吓得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几乎都趴在地上，小声道。 “是……是我娘让我打听的。” “你娘？” 白如皱眉。“是，我娘听说，夫人成亲数月肚子不见动静，她担心您会被夫家厌弃，所以想让我……让我……” 后面的话杨儿说不出来了，其实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很常见，但白如却接受不了。 她沉着脸接话。 “所以让你接近修诚，成为他的妾室，生了孩子给我养是吗？” 倒不是她洞悉人心，而是套路就是这样。 “是，夫人明鉴，我娘只是想夫人过的好一点。” 杨三娘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妇，她认为白如是好人，就想用自己的方式帮她，殊不知这并不是白如想要的。 白如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另外，日后别在自以为是了。” 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忙，而且一个男人若是嫌弃一个女人，你连呼吸都是错的，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孩子而留住男人的心。 杨儿还在瑟瑟发抖，说话都哆哆嗦嗦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夫人，您不发卖我们吧？” “暂时不发买，我买你们回来，是让你们干活儿的，具体做什么，周管家应当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你们只要把活儿干好，不惹是生非，我就不会轻易发卖你们。” “是，奴婢记住了，以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了。” 杨儿忙表态，她虽然没见过做妾的，可就像她娘，做人妻子都这么艰难了，可以想象，做妾的下场。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只想守着杨三娘过完这一生。 “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下，我这里不兴这个。” “多谢夫人。”杨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还没站稳，门外就传来胡三春的声音。 “杨儿果然在这里。” 白如起身打开门。 “娘，您怎么来了？我来看看杨儿。” 胡三春上上下下将杨儿打量了一遍，就是瘦弱了些，胆子也小了一些，但模样还是不错的。 杨儿被打量的心头发毛，本就打颤的双腿一抖又重新跪在地上。 “老夫人，奴婢知错了，求老夫人不要卖了奴婢。” 胡三春哭笑不得。 “我不卖你，我就是看看你。” 杨儿颤抖着声音问。 “老夫人为何要看我？”胡三春叹了口气。 “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我这里有个人选，不若我做主，将你许给他？” 杨儿一听就吓傻了，眼泪一下就流淌出来。 “老夫人，夫人，奴婢不嫁人，奴婢还没好好干活儿呢，奴婢不嫁人。” 胡三春没想到杨儿这么激动，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倒是白如能理解杨儿的恐慌，她从小只见过自己母亲的婚姻，那是不健康的，但也是她对婚姻唯一的印象。 如今她听到婚姻，第一时间想到就是那噩梦般的生活，怎么会不怕。 “杨儿，你先去厨房帮忙。” “夫人，奴婢不想嫁人。” 杨儿还是那句话。 “你放心，如果一定要嫁人，我会问你的意见的。” 第二百零一章 古代小姐的快乐 白如并不敢保证什么，哪怕在开放的后世，做父母的也依然希望儿女成家立业，更何况是这封建的古代。 “多谢夫人。”杨儿道了谢，软着双腿离开了。 “娘，您快坐。” 胡三春依言坐下。 “小如，今天这件事我跟修诚提过了，他说给杨儿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我今天就跟张大婶提了一嘴，接过张大婶说想看看这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自从王家搬来之后，张立天一家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但张立天是家中长子，家里的弟妹母亲都需要他照顾，日后弟弟成亲他要出钱，妹妹出嫁他也要出嫁妆。 因为这些原因，愿意嫁给张立天的姑娘也没有几个，而愿意嫁的，张大婶也瞧不上，这才有了这一说。 “张立天？” 白如想了想。 “他不嫌弃杨儿奴婢的身份吗？” 这个世界具体的法律她不清楚，但在她的印象中，奴仆所生的孩子也是奴仆。 “张大婶倒是不嫌弃，但立天那孩子我们就不知道了。” 她们也是话赶话说到这儿，提起之后张大婶就这么说了，她作为老姐妹，而且这杨儿这么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才答应相看一下，没想到杨儿那般抗拒。 “对了，杨儿那姑娘这么紧张，莫不是她真想做妾？” 如果是这样，那王家就留不得她了。 瞥见胡三春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白如把杨儿母女的过往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胡三春叹了口气。 “这女人啊，真难。” “娘，您若是真的想让杨儿嫁到张家，就先不要提，让他们两个人接触，杨儿现在还小，如果到时候他们真的互相看中了，那我就做主让她嫁到张家，当然，那得三年之后，三年之后，她恢复良家子的身份，嫁进张家就不在是奴婢，娘认为如何？” 胡三春满意的点头，看着白如称赞道。 “我们家小如就是脑子灵活，那我明日跟张大婶说一声，看她的意见。” “娘跟张大婶关系不错呀。” “是啊，这村里的人虽然不少，但我也只是跟张大嫂说几句贴己话。” 古代的娱乐不多，胡三春能交到一个老朋友也不错，平时可以坐在一起聊天吐槽，也省的憋闷。 “娘，我不是反对您跟张大婶来往，只是婚姻终究是两个人的事，再说了，杨儿母女俩被苛待了十几年，身子只怕不太好，就算嫁进了张家，也一时无法生孩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胡三春这么开明的，张大婶是不错，但那是对外人，对儿媳妇儿，那又是不同的态度。 “等在我们家养三年，身子骨儿也养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嫁过去，也刚刚好，娘觉得呢？” 胡三春点头。“还是小如想的周到，倒是你，吃了这么几日的药，感觉身子怎么样？” 作为婆婆就没有不想抱孙子的，尤其是现在房子有了，地有了，钱也有了，就差个孙子了。 但她也知道这种事要顺其自然，而且白如的身子也需要好好调养，到时候才能生一个健康乖巧的孙子。 “比之前好了一些。” “有效果就好。” 婆媳俩好久没坐在一起聊天，这一聊就是小半个时辰，直到新雨过来叫她们，她们才意犹未尽的起身离开。 是夜，沐浴之后夫妻俩躺在床上。 “小如，我听娘说想把杨儿嫁给立天，这件事你知道吗？” “八字还没一撇呢，两个人成亲，总是互相有意才好，否则不就成了怨偶了？” 人既然被她买回来了，那就是她的人，她自然希望能把日子过好。 “你说的对。” 王修诚拥住白如。 “小如，明天修房子的工人们就要来了，你明天画一张图纸，给他们好好研究一下。” “这么快？”白如来了精神。 “按照这个速度，年底应该能建好。” “到时候家里就不用满是鱼腥味儿了。” 白如忍不住吐槽。 “对了，田家村的鱼怎么样？” 最近她都在家修身养性，对外面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白如觉得在这样下去她都要成废人了，不行，明天她一定的去渡口边透透气。 “挺好的，田家村的汉子们和张家村的关系不错，他们合作打渔，鱼打的比之前还多。” “那就好，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等日后将那些孩子们培养出来，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王修诚心不在焉的在她的嘴角吻了一下。 “小如，睡觉吧。” 夫妻这么久，白如还是了解他的，倒也没拒绝。 翌日一早，王修诚就穿戴整齐，低头吻了吻慵懒窝在被窝里的白如。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忙了。” “嗯。”白如睡得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之后又睡了过去。 王修诚忍不住又亲了一下，这才出了门。 等白如起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刚起身，双胞胎就在门口道。 “夫人，让奴婢们进来伺候您起身吧。” 昨晚折腾的有点久，白如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她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进来吧。”两个小丫头这才推门而入，将白如从被窝里扶起来，帮她穿衣的穿衣，梳头的梳头，虽然动作很是生涩，却没有出错。 白如第一次体会到了古代小姐的快乐。 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白如问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大鱼，奴婢小鱼。” 白如看了她们一眼。 “以后也叫这个名字吧。” “多谢夫人。”吃过早饭，白如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她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晃悠到了渡口边。 还没靠近就能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大家的交谈声，笑骂声组合在一起，为这个世界增添了几分色彩。 白如驻足停留片刻，转而走到一条小径上。 “我们走这边。” 她这个时候过去，只会打搅到别人，她也不想应付那些人，换条路走是最安全的。 大鱼小鱼亦步亦趋的跟白如身后，俨然两个小尾巴。 白如一边走一边打量周边的景色，此时阳光正好，有细碎的光芒穿透稀疏的树叶照样在身上，既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却又不过分炙热，一切都恰好。 第二百零二章 捡了个男人 许久没出门，白如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夫人，前方有个石头，您走了这么久，要不要歇会儿？” 大鱼小声说道。 白如确实有点累了，点点头朝着石头走去，然而还没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 白如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大鱼和小鱼也闻到了这味道，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吭声。 只见石头边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了，他身上都是蚂蚁和虫子，看起来十分可怕，尤其是他的胸口，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血液还在不断的涌出来，看起来十分狰狞。 “夫……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小鱼紧紧抓着大鱼的手，颤抖着问。 白如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的胸口还在小幅度的起伏，知道这是个活人，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不用怕，他没死。” “可是……可是他身上的伤……” 小鱼怯怯的不敢靠近，她们到底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看到这种画面自然害怕。 白如也不强求她们，开口道。 “你们要是怕就让开一点。” 她们站在原地没动，但又不敢靠近。 “夫人，你要做什么？” 白如没在意她们的动向，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地上的人，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大概是是失血过多的缘故，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被刀还是剑划伤的，破烂不堪。 “既然遇到了，我就不会见死不救。” “可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这些伤这么重，万一……” “尽力而为吧。” 白如脱下自己的外衫包住自己的手，蹲下身子试图将他扶起来。 可男人躺的太久了，身体都已经僵硬，她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把男人搬起来，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你们过来帮忙。” 大鱼和小鱼对视一眼，尽管害怕，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三个人合力总算将他扶了起来。 将他放在石头上，白如抹了一把汗水。 “小鱼，你去叫几个人过来，让他们把这人带回去吧。” “是，夫人。”这里离渡口本就不远，不过一炷香，小鱼就带着三个男人走了过来。 当看到满身伤痕的男人时，三个男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夫人，这个人伤得这么重，您真的要救他？” “带回去吧，至于他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白如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透透气，竟然遇到了一个受伤的人。 “那好吧。” 三个男人费力的将男人抬起来，好不容易送回了王家。 白如看着他身上的伤，皱眉道。 “小鱼，你去将我爷爷叫来。” “是。”等待的期间，白如让人把男人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当看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时，为他换衣服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人的生命力得多强，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活着。 “你们都去忙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白如坐在一边，大鱼时不时看一眼人事不省的男人。 洗干净之后，这个男人的容颜显露出来，不得不说，他长得很好看，和后世那些电视里的花美男有的一拼。 “夫人，他长得真好看。” 颜值在很多时候确实是很好的敲门砖，一开始大鱼还十分惧怕他，可才过去这么一会儿，她就对男人改变了看法。 “确实不错。”白如并不是很看重一个人的脸，她更看重都是内在。 不多时，白蒲跟着小鱼回来，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时，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小如，这个人伤的这么重，你怎么带回来了？” 要是他死在家里，终归不好。 “爷爷，他伤的这么重，我既然遇到了，就无法视而不见。” 白如想到了她的曾经，如果不是王修诚奋力相救，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见白如执意，白蒲也不再多说什么。 白蒲看着男人身上的刀伤和剑伤，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人一看就不简单，可身上却有他熟悉的气息。 罢了，既然都带回来了，总不能再扔回去。 白如等了一会儿，见他还在发呆，忍不住问。 “爷爷，您会不会包扎？” “把他交给我吧，爷爷好歹是上过战场的，这种伤处理过不知道几次，倒是你，一个女子留在这里不合适，你回去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爷爷您让小鱼告诉我。” “去吧去吧。” 白蒲转身回房去拿自己的东西了。 他一走躺在床上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和被收拾过的身体，他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被救了。 身上的伤口又疼又痒，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 他从未想过他会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如果不是他命大，此时只怕已经只剩下一具枯骨了。 正想着，白蒲推门而入，男人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白蒲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开始为他上药。 金疮药倒在伤口上，一阵剧痛传来，男人闷哼一声睁开了双眼。 “多谢。”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嘴唇干涩到破了皮，十分的狼狈。 “别说话了，先把身子养好吧。” “我会的。” 男人眼中满是坚毅，他当然要活着，他还要回去把属于他的一切讨回来！ “忍着点。” 白蒲将瓷瓶里的药粉全部倒在他的身上，男人的闷哼声更重了。 一炷香的时间，白蒲才将他身上的伤包扎好。 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门就被敲响。 “老爷子，夫人让奴婢送吃的过来给这位公子。” 说到吃的，男人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自然早就饿了。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尴尬的红了脸。 倒是白蒲面不改色。 “送进吧。” “是。”门应声而开，一个小丫鬟端着冒着热气的白粥进来。 “公子。” 大鱼打了招呼，将粥放在他身边。 “夫人说您的伤很重，只能先吃点清淡的，等你的身子好了，在为你送其他的东西过来。” “有劳姑娘了。” “奴婢告退。” 大鱼退下之后，白蒲看向他。 “你吃点东西休息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老先生去吧，不必管我。” 之前那么苦难他都活下来了，如今有东西吃，有地方住，他自然不会挑剔。 第二百零三章 上门算账 白蒲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主院里，大鱼刚进去，小鱼就迫不及待的问。 “姐姐，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醒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看样子不会死了。” “那就好。”房里的白如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那人醒了，她立刻就坐不住了。 “大鱼小鱼，你们陪我一起去看看他。” 她虽然救了人，可万一那人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那就不妙了。 毕竟后世有句话流传甚广。 路边的男人不要捡，轻则李承鄞，重则傅慎行。 她可不想遇到这种事。 “是。”来到房门口，白如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男人虚弱的声音。 “进来。” 大鱼忙推开门，白如走了进去。 男人看到白如，第一时间就感觉出来救他的人是面前这位夫人。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谢某无以为报。” “原来公子姓谢，谢公子不必谢我，我也不过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谢衍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夫人不必谦虚，不论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救了我是事实。” 白如观他神色清明平和，眼神清澈有神，提着的心放松了几分。 “谢公子不必多言，你的伤还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 “夫人慢走。” 回到主院，白如打发大鱼去照顾他，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中午王修诚回来，才从下人们的口中得知白如救了一个人回来，他忙回到主院。 此时白如刚好起床，看到王修诚急冲冲的进来，立刻明白他为什么而来。 “修诚，你也觉得我不该救人吗？”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你不该救人？” 王修诚搂住白如的肩膀。 “小如，你对我有偏见。” 白如想了想，点头承认了。 “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那个人我看过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等他好了，给他点银子，让他走就是了。” 白如救人也不是图什么回报，只是单纯的不愿意见死不救而已。 “听你的。”夫妻俩相视一笑，双双来到院子里用饭。 转眼就是十几天过去了，白如如往常一般出门散步，刚走到门口，一身青衣的谢衍从侧院里走了出来。 “夫人，在下的身子已经痊愈，多谢夫人这些日子的照顾。” 白如点头，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要走了？” “不错，谢某惭愧，夫人救我一场，我却什么都不能回报。” 一身青衣衬得谢衍挺拔如青松，活脱脱一个翩翩公子。 不过白如心如止水，态度如常。 “谢公子不必如此，既然你要走，那我也没理由拦你。” 话落，又对小鱼吩咐。 “小鱼，你去周管家那里支取一百两银子，就当是借给谢公子的。” “夫人不必如此，谢某虽然流落至此，却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谢公子就收下吧，你的伤才好，路上千万要小心，吃食上也要仔细一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得照顾好自己，也不枉费我救你一命。” 这话让谢衍心中一阵震动，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得到一个陌生人的提点。 他微微拱手道谢。 “谢某明白了，谢某多谢夫人好意。” 白如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大门前，无数的汉子正在忙碌着，挖土的挖土，搬石头的搬石头，忙的热火朝天。 白如看了一会儿，慢悠悠的朝着渡口边走去。 刚走到路边，村里的几个妇女结伴走了过来。 一个个眼神莫名的打量着白如说道。 “哟，这是王家的媳妇儿吧。” “这是出来消食？” “哎呀，什么消食啊，指不定是出来盯着男人的，毕竟某些人啊，成亲都几个月了，肚子还没见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生。” 她们早就对白如看不顺眼了，同样都是儿媳妇儿，偏偏她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有本事，最重要的是，她至今都没有身孕，夫家从来不催不说，连外人说要送妾室都被拒绝了。 同为女人，她们却活的战战兢兢，她们怎么甘心。 之前她们还能忍，可最近里正到处说白如的好话，夸的她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女。 她越好，越能衬托她们的不好，因此婆家总会挑她们的刺，现在看到白如，她们当然要发泄心中的憋屈和不满。 白如神色如常，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 “小鱼，你记住她们的样子，待会儿回去之后，让人把她们家人的名字从名单上划去，日后王家再也不收和她们有关的人。” 三个女人顿时就傻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说几句话痛快痛快，怎么就上升到这个级别了。 她们都很清楚，若是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那她们的婆家不撕了她们才怪呢。 “不不不，夫人，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求夫人饶了我们一次。” “是我们鬼迷心窍，夫人千万别跟我们计较，我……” 中间的妇人狠了狠心，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她用了十足的力道，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白如没想到她们这么狠。 “你们不必如此，既然你们知道错了，那我就饶你们一次，但你们要记住，仅此一次，若是再出现下一次，我绝不会姑息！” 白如本身也是吓唬她们，毕竟现在她正缺人呢，作坊才刚开始修建，房屋也没着落，她就算想从外面找人，也没安置的地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村里的人。 “多谢夫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就不打扰夫人散步了。” 三个女人不敢在逗留，生怕又惹了什么祸事，飞快的逃走了。 大鱼和小鱼有点愕然，她们没想法，那三个看似强势泼辣的女人，被白如一句话就赶走了。 姐妹俩双双崇拜的看着白如，满脸激动。 “夫人，您好厉害。” “这并不算什么，只不过抓住了她们的软肋而已。” 白如笑了笑，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走了一圈，白如刚回到门口，腾空忽然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王夫人，借一步说话。” “怎么了？”白如看着满脸焦急的腾空，一脸的疑惑。 腾空眼神阴郁的盯着白如，声音沉沉的说道。 “我们原本准备明日起航回去，但今天我手下的人却拉起了肚子，而他们都吃了夫人交给海空做的食物，夫人是不是给我一个解释？” 第二百零四章 巴豆惹的祸 听完之后白如也皱紧了眉头，不过拉肚子…… 其实很多食物相生相克，吃了相克的食物拉肚子也正常。 但腾空这番来势汹汹，分明不会善罢甘休。 白如直视他的双眼，理智的问。 “你想要什么解释？” “王夫人，海空是你教出来的，他带回去的食材也是你们教他辨认的，如今出了问题，我难道不能找你吗？” 此时的腾空已经在失控的边缘，白如不想跟他说话。 “海空呢？” “怎么，你害了我们还不够，还想害海空？” 腾空身后的随侍冷声道。 “闭嘴！”白如并不是脾气多好的人，当初是腾空自己要派人来学厨艺的，如今出了问题，全部怪到她身上，真当她是软柿子吗！ 这一刻白如气场全开，那人心头被震了一下，想说什么却不敢在开口。 白如直视腾空的双眼，冷声道。 “腾空，我告诉你，如果我想杀你们，何必这么麻烦，直接下毒药就行了，一包毒药下去，你们早就死了，你还能到这里来质问我？” 这番话让腾空从失控中回归理智，尽管不愿意承认，却他不能否认白如说的话有道理。 白如懒得理会他，绕过他走到海空面前问。 “海空，你来说，他们吃了什么？” “一种豆子，我用夫人教我的方式炸了，他们闻到香味儿就过来吃了，但我没想到吃了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海空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看白如的眼睛。 白如放柔了声音。 “那种豆还有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没带来。” 当时大家都出现拉肚子的症状之后，腾空想也不想就带着人赶了过来，海空怕他们打起来，慌慌张张的跟了过来，根本来不及。 白如皱眉，见不到实物，她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如还在犹豫，但腾空已经想到了办法。 “夫人，事不宜迟，还请夫人跟我们走一趟。” 白如皱眉，她还没开口，王修诚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不行！她绝不能去，如果一定要去，那就带我去。” 他们岛上都是男人，而且腾空早就对白如有想法，谁能保证今天这一出不过是他们联合起来做的一场戏呢。 “王先生，我明白你担忧王夫人，但我的人拖不得，若你实在不放心，就多带一些人去，如此你总能放心了吧。” 王修诚陷入沉思，这件事总归是要解决的，而且这一趟避不了。 这一点白如也想到了，当机立断的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就走一趟。” “王夫人果真是爽快人，我们在渡口等你们，最多两刻钟，若是你们不来……” “腾空先生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食言。” 白如打断他的话。 腾空看了她一眼。 “那我就再信王夫人一次。” 话落，他带着人离开了。 白如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开口道。 “修诚，你去跟爷爷说一声，我回去带点东西。” “好，我准备好了在这里等你。” 白如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走进厨房，白如装了许多小米，刚要拎起来，却见袋子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 白如抬起头，就见谢衍轻松的拎起一袋小米，露出八颗牙齿笑的十分爽朗。 “夫人，方才外面的事我都听到了，夫人救我一次，我没什么可报答的，不如这一次让我陪夫人一同去，夫人意下如何？” 白如思索了片刻点头。 之前她曾旁敲侧击的问过白蒲，白蒲的反应来看，谢衍的武功应当很不错，有他作陪，倒也安全一些。 如此，白如带着谢衍出了门，刚踏出门槛就遇到了前来的王修诚和白蒲。 白蒲看来谢衍一眼。 “你也要去？” “老先生，夫人救我一命，谢某理应报答。” 白蒲没意见。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既然无法避免，那就面对他，反正那些人现在还拉肚子，如果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一刻钟之后，白如等人和腾空在渡口上会合。 白如等人上了自己家的船，跟在腾空的船后面朝着深海驶去。 重新坐在船上，白如心中感慨不已，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出海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小如，你冷不冷？” 王修诚还记得她的身子不太好，关切道。 “我没事。”王修诚却不放心，在她身边坐下，甚至将她的一双手捧在掌心。 谢衍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有几分刺眼，他默默的别过头，假装看着海景。 一个时辰之后，腾空的船停在一处小岛的边缘，王修诚的船紧跟着停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了船。 放眼望去，只见靠近海边的沙滩上搭着各种各样的小棚子，看起来就像白如曾经见过的鸡舍一般。 白如收回视线。 “海空，带我去你的厨房看看。” “这边。” 在海空的带领下，白如总算看到了罪魁祸首……巴豆。 白如回忆了一下，在脑子里找到了关于巴豆的介绍。 巴豆味辛，性热，有大毒。 她拿起一颗巴豆闻了一下。 “他们就是吃了这个？” “没错。” 白如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 “这叫巴豆，有毒，食之下泄，也就是现在那些人的下场。” 海空一脸懵懂，不解的问。 “可这个东西既然有毒，为什么还能卖？” 白如再次充当百科百书为他科普。 “这东西直接吃是毒，但外用却是难得的好药，任何东西都有两面性，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巴豆，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 “夫人，这件事不怪你，是我不好，没有经过验证就给他们吃了。” 海空很喜欢白如，更喜欢王家，他不希望因为这件小事和白如乃至王家交恶。 “好了，现在追究这些没意义，吃了巴豆，适当喝一些小米粥，可以缓解症状，我带来的小米在那边，你去取过来熬上，等熬得差不多了，给他们每个人分一小碗，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吩咐完白如站了起来，迎面而来的是熟悉腥咸的海风，她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认真的感受着。 第二百零五章 故地重游 不远处，谢衍看着站在一边的白如，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一般。 这时王修诚拿了一件披风过去被白如披上。 “怎么在这里吹风，若是病了怎么办？” 白如抓着衣服的衣领。 “你这不是给我送衣服过来了吗？” “事情解决了吗？” “等熬好粥吧。” 小米粥熬起来不太容易，耗费的时间有点久。 夫妻俩正说着话，腾空走了过来。 “王公子，王夫人，查到原因了吗？” 其实他刚才应该陪白如一起过来检查的，只是他一回来就被手下叫到了小房子里，还没来得及。 “已经查到了，他们应该是吃了巴豆的原因。” “巴豆？那是什么？” 他虽然有一半血脉和白如他们相同，但他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临城人，对临城的许多东西都知之甚少。 于是白如又解释了一遍，腾空这才点头。 “所以他们是误食了巴豆才会这样？” “不错，不过也幸好他们吃的少，不然就不只是拉肚子这么简单了。” 腾空陷入沉默，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说话时，海空一脸紧张的走了出来，慌忙解释道。 “首领，您别怪夫人，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好了，我没有怪她，你先去忙吧。” 腾空看着单纯的海空，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他们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可偏偏海空十分单纯，完全不像是他们的族人。 海空不放心的看了看白如，又看了看腾空，确认他真的没生气，这才离开。 “海空是个好孩子。” 白如感叹，在王家学厨艺那几天，海空十分勤快，不管杨氏做什么他都抢着做，而且不懂就问，从来不摆架子，获得了杨氏的喜爱。 “是啊，可我们的身份，他这个性子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腾空叹了口气。 “王夫人，王公子，你们难得来一趟，不如我带你们看看这岛屿？” 这个无名小岛如今也算是他们的领地了，他们的船停靠在这里，吃住也在这里。 不过白如倒是不在意这个，古时候还不太在意海洋的辖区，因为技术和人口的原因，海上的岛屿大多是荒岛。 而腾空等人身份特殊，他们要想在临城附近安家，谁都不会安心，但若是住在这岛上，那就不同了。 “好啊。”白如回神，跟在腾空身后，左顾右盼，将周围的一切看在眼里。 走着走着，白如忽然发现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修诚，你快看那块礁石。” 王修诚依言看去，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礁石，一半被海水淹没，露出来的一部分呈心形，看起来十分的独特。 “这是我们之前停留过的小岛！” “没错，没想到我们竟然又回来了。” 白如也感叹不已，看来他们跟这个小岛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白如回过头打量着这个小岛，心里盘算着，这个岛既然有她的回忆，那她就不想被腾空染指了。 “你们在说什么？”腾空一脸不解。 “以前我们曾经遭遇海难，最后漂流到了这个小岛。” 王修诚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腾空点头。 “原来如此，不过这个小岛确实不错，我们打算在这里修建一些房屋。” 白如想到那些问题腾空都能想到，而且他也不敢带着所有的族人上岸。 他们人数其实不多，要是被围剿，他们根本反抗不了。 “你们要在这里定居？” 白如虽然不愿意，但小岛是无主的东西，她没有权利把腾空他们赶走。 “也不算，我们打算多赚一些钱，然后回去把家乡发展起来。” 如今他的族人都还住着茅草房，吃的东西更是简陋，在见识了临城的繁华之后，他只想把自己的家乡也变成这样子。 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说，腾空其实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 “有志向！” 只要对方不想着杀人，白如都举双手赞成。 她一高兴有点失控，激动道。 “等腾空先生建设好了，我便带着全家人去做客，不知腾空先生可欢迎？” 话一出口，白如就有点后悔。 但腾空的内心却受到了莫大的震动，在他过去的十几年，大家教他的都是抢，如果对方不愿意，那就杀了人再抢。 这么多年，他没有朋友，更没有说要去他家乡做客的人，白如是唯一一个。 腾空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轻声问。 “你真的愿意去做客？” “为什么不愿意呢？” 其实每一个地方都有好人有坏人，而坏人并不是一出生就坏的，除了那种天生杀人狂，其实每个人的坏，都是有原因的。 “腾空先生，其实你们需要一些东西，并不是只有抢才能得到，你们可以准备我们需要的东西，用来换取你们需要的东西，双方公平交易，不需要流血，不需要打架，这样不是很好吗？” “王夫人说的不错，这个道理我很久就明白，但要实施起来太难。” 他们中间，能看的长远的也就他一人而已。 “为什么难呢？” “你得让他们看到好处，拿到了切实的好处，他们自然就相信你了，只要相信你了，这件事做起来就没那么难了。” 就比如她想让女子入学，在里正看来很难，但她列出了几条实际的理由之后，里正就妥协了。 “腾空先生，其实他们不懂，你可以教他们，我记得你是识字的，你应当知道，读书可以明理，可以知事。” 腾空又是一阵震动，他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如，这个女人看似柔弱，但她心有沟壑，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比拟的。 “听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夫人，受教了。” “腾空先生太客气了，我也就是有感而发而已。” “王夫人谦虚了，您说的都是我正需要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王修诚默默的站在一边，等他们说完，王修诚才开口。 “小如，我们要不要走走？” “好啊。”好久没出来，把这次出行当成出游的话，倒也不错。 腾空见他们夫妻亲密无间，一种多余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二位自便，我就不打扰了。” 第二百零六章 小岛烧烤 腾空一走，王修诚就迫不及待的问。 “小如，你为何要对腾空说那些话？” “修诚，他们的存在对临城来说，始终是一种威胁，但我想努力将这种威胁减弱到最小，让大家更加的平安。” 之前那种事情最好永远都不要发生，但她也知道，这件事不受她控制。 王修诚沉思片刻，忽然明白过来。 “小如你是想同化他们，让他们对目前拥有的一切形成依懒性，如此一来，他们就不愿意拼命了，那临海周围的百姓就安全了。” “你说的不错，修诚，你最近是不是悄悄补课了？” 居然都能猜到她的想法了。 王修诚的进步白如自然能感觉到，一个男人有上进心，她当然不会阻止。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男权时代，王修诚成长起来好处多于坏处。 “补课？” 王修诚沉吟片刻就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他搂着白如的肩膀。 “没错，我最近都在跟周成学一些东西。” “那你都没告诉我。” 白如其实察觉到了，不过她什么都没问。 王修诚以为她生气了，忙解释。 “我不是不想跟你说，我只是……” 他只是怕白如会觉得他笨，嫌弃他。 “只是什么？” “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无知的样子。” 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他虽然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但也不愿意在自己的媳妇儿面前丢脸。 白如无奈的扁了扁嘴。 “好吧。”两人在沙滩上走了一圈，忽然看到海边有不少的海货，海螺海蟹海虾应有尽有。 看到这些东西，白如顿时食指大动。 “修诚，不如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 腾空那些人都还在拉肚子，按照白如的估算，他们现在只怕连走路双腿都发抖，这样一群人，她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她身边还有王修诚和谢衍以及白蒲。 “可娘那边会担心的。” “那就派个人回去告诉她，跟她说我们今天不回去了。” 自从王修诚在海上遇到了意外，白如一直都很担心，如今她总算放松了一些，王修诚也不想拒绝她。 “那好，我去安排。” “修诚，我们吃烧烤好不好？” 这些东西烤起来味道可是非常好的，不过她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些，白如有点懊恼。 “烧烤？” 白如还没弄过这个，王修诚自然也不得而知。 白如想了想道。“我们先叫几个人过来，把这些食材收集起来，然后我来处理。” 虽然简陋，但腾空他们也在这里，而海空在她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基本的材料应该不缺。 “也好。”王修诚自然不服拒绝白如的兴致。 两人回到聚集点，王修诚开口道。 “来几个人，我们去捡海货。” “海货是什么？” 谢衍是在内陆长大的，对海边的一切了解不多。 “谢公子若是好奇，就跟我一起来吧。” 白蒲发现谢衍看孙女的眼神不太对劲，若是孙女没成亲，他乐见其成，可孙女已经成亲了，而且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他在这样看着孙女就不对了，若是被有心人发现，没人会抨击谢衍，只会说孙女不检点。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衍跟着白蒲走到沙滩边，只见白蒲熟练的翻开沙子，从里面找出各种各样隐藏起来的海物。 谢衍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跟在白蒲身边飞快的翻找。 不过片刻，他们就找了满满的一箩筐。 停下来休息的间隙，白蒲才开口道。 “谢公子，我听闻你打算要走了？” “我打算后日出发。” 谢衍不傻，他能感觉到白蒲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戒备。 白蒲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个世道见一面不容易，而谢衍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这一走，大概不会再回来了，既如此，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提。 于是他把心里的话都咽了下去。 “那我就在这里祝你一切顺利。” “多谢老爷子。” 谢衍是真的很感激，如果他没有遇到白如和白蒲，只怕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 “行了，回去吧。” 他们在捡海货的时候，白如也没闲着，她到海空的厨房看了一圈，竟然找到了不少的炭火，随后她又用一些东西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 最后是各种调料，虽然品种不多，却也勉强够了。 白如将准备好的盐巴、酱油、醋准备好，就见白蒲带着谢衍回来。 “大家过来帮忙，另外，再去捡一些鱼虾回来。” 烧烤这种东西，就是要人多吃起来才热闹，而且她也许久没有吃过烧烤的味道了，有点迫不及待。 “是，夫人。”一时间大家都忙碌起来。 足足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所有的东西才准备好。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不过今晚的月色不错，加上到处点着火把，可视度倒也勉强。 白如烧好了火，将腌制过的螃蟹虾放到了烧烤架上，大家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 几分钟之后，一只烤虾就熟透了，由于腌制过，海虾的腥味儿都没了，只剩下海虾独有的鲜香。 白如没有立刻吃，而是送到白蒲的面前。 “爷爷，您尝尝。” “好，那我就试试。” 白蒲接过虾一口吃到嘴里，霎时间，嘴里都是海虾的鲜香嫩滑。 “好！”白蒲一拍大腿。 “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白老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这里倒是还有几瓶酒。” 腾空从船舱里走出来，开口道。 “哦？”白蒲一开始对他是有意见的，可后来他处理了那三个人，并且跟苏瑾瑜达成了合作，他的意见就不重要了。 他最是明白，对付敌人，一昧的打其实治标不治本。 “不如白老先生先尝尝？” 此情此景，如果没有酒，确实是遗憾，白蒲最后还是点了头。 腾空立刻让人去取了酒来。 于是最后就演变成了一群人围着烧烤架吃吃喝喝，而白如则忙的不亦乐乎。 她喜欢食物从生到熟的一个过程，尤其是那种天然食物散发出来的香味儿，更让她满足。 倒是王修诚舍不得她烟熏火燎，上前道。 “小如，你去歇会儿，我来吧。” 海空忽然鼓起勇气上前说道。 “公子，夫人，可以让我来吗？” 第二百零七章 谢衍 刚才他看了很久，发现这烧烤其实很简单，他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王修诚就先开口了，他想也不想就站了出来。 “那你来吧。” 白如让开一个位置，随着王修诚走到一边坐下。 她刚坐下，腾空就捧着酒壶站起来。 “王夫人，多谢你走这一趟，我替我所有的兄弟们敬你一杯！” 此时的气氛很好，白如很喜欢这种感觉，大家坐在一起，不分种族，不分贵贱，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腾空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如身上。 白如从容道。 “我不能喝酒，不如让我丈夫代我喝一杯吧。” 腾空并不失望。“那就请王公子喝一杯。” “多谢。”王修诚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酒液从瓶口流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衫。 大家忍不住喝彩。 “好！”其乐融融的气氛下，腾空再次开口。 “各位，再过几日，等他们都痊愈了，我便带着他们启程回去了，回去之前，我想去买一批东西，还望王公子能陪同。” “既然腾空先生都开口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不知你要买些什么？” 正常的东西买起来容易，但他要是买不正常的东西，那就爱莫能助了。 “王公子放心，不过是些日常的生活用品。” 腾空在这里也待了一段时日，自然知道朝廷对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管控非常严苛。 “那就好。”接下来倒是没人再说正事，一群人吃吃喝喝，直到最后醉倒在地上。 谢衍盘腿坐在沙地上，时不时的看白如一眼，他知道这样不对，可白如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不由自主的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无法自控。 白如并不知道谢衍的小心思，陪着大家吃到最后都昏昏欲睡，王修诚才带着白如回到船舱里。 谢衍看着王修诚旁若无人的抱起白如，心中一阵酸涩，可人家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的亲密天经地义。 王修诚并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又被人惦记了。 安置好白如之后，他却不放心，最后干脆留在船上陪白如。 夜幕逐渐散去，天空恢复了清明。 经过一夜的时间，腾空的手下已经控制住了，只是脸色还是不太好。 腾空看着不远处的船舱，愈发遗憾，若是这样一个女子能是他的妻子该多好。 其余人也见识到了白如的本事，对她赞赏的同时更多了占有。 他身边的人忍不住献策。 “首领，那个女人太厉害了，不如我们把她抢回去吧！” 他一开口，其余人也纷纷开口。 “是啊首领，如果是这样聪慧的女人做首领夫人，我们都心服口服。” 腾空摇头。 他何尝不想呢，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因为他若是这样做了，就等于得罪了临城，那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渠道就毁了。 白如是很好，却没有好到让他放弃一切的地步。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腾空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其他人不敢再说什么，默默的退下了。 天色逐渐大亮，白如从王修诚的怀里醒来。 “什么时辰了？” “天亮了，你要睡就再睡会儿。” 王修诚抱着她亲了一口，柔声道。 “不睡了，起来跟腾空他们说一声就回去吧。” 一个晚上夜不归宿就算了，要是早上还回去的晚，胡三春肯定会担心。 “听你的。”白如起身洗漱，收拾好最后，夫妻俩二人下了船。 “腾空先生，打扰了一晚，我们该回去了，否则家里的长辈会担心。” 白如开门见山道。 “王夫人特意来一趟，我们感激不尽，不如我送各位吧？” “腾空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先生的人还没完全好，先生还是留下主持大局比较好。” 白如不想过多的和腾空有牵扯，他或许是个三观较正的人，但他身边的人可不一定。 白如不想卷入这些是非当中。 腾空不得不承认白如说的有道理，只好说道。 “既如此，那各位慢走。” 白如朝他微微颔首，带着人上了船，不一会儿，船就只剩下一个小点。 “腾空大哥，你喜欢夫人吧。” 海空忽然出现，在腾空身边说道。 “是，我喜欢她，但我明白，她不会喜欢我，而且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我们的族人。” 腾空的话让海空一阵内疚，喃喃道。 “大哥，如果我像你一样厉害，你是不是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或许吧，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听到这话，海空不吭声了。 “好了，回去吧。” 腾空收回视线，率先回了船舱。 船上，白如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感受着大海的魅力。 王修诚默默的陪在她身边，一路回到长宁村，他们还没到，就见胡三春带着大鱼小鱼等在渡口上。 见他们回来，胡三春激动的大喊。 “小如，修诚。” 昨天听到他们不回来的消息，胡三春担心的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她至今还记得长生村的惨烈，万一…… 说话间，船在渡口边停了下来，白如忙下船走到胡三春面前。 “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胡三春见她神采奕奕，气色也很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事就好，先回家吧。” “听娘的。” 白如挽着胡三春的手臂，乖乖巧巧的，好像昨天那个在一群男人中谈笑风生的人不是她。 谢衍忍不住想，这个女人到底有几面？ “谢公子，你也回去吧，我们要开始干活儿了。” 白蒲提醒。 谢衍这才反应过来。 “多谢老爷子，那我这就先回去了。” 白蒲皱着眉头看着他，心中愈发担忧。 最后他还是跟了上去，回到家，白蒲让人将白如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爷爷，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白如一脸疑惑，白蒲自从到了王家，基本都是默默做事，很少找她的。 “小如啊，你先坐。” 白蒲有点难以启齿，可白家也没有一个女眷能出面，他狠了狠心道。 “那个谢衍，早点让他离开吧。” “谢公子怎么了？” 白如在情感方面其实很迟钝，否则她前世也不会没体会到王修诚的深情于隐忍。 白蒲看着一脸懵懂的白如，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丫头在其他方面精明又能干，怎么在感情方面就这么迷糊呢。 第二百零八章 白蒲的提点 “小如，谢公子看你的眼神不对。” 白蒲只好直白的提醒。 “什么？”白如大惊失色。 “爷爷，您会不会弄错了？” 她自认不是什么绝色，而且她见到谢衍的机会也不多，谢衍怎么会对她有想法？ 再一个，她已嫁为人妇，就更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了。 “爷爷是过来人，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白蒲认真的看着白如。 “你或许没感觉，但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对你的影响可就大了。” 前段时间关于白如的传闻他不是没听到，但他一个祖父，也不好跟孙女说什么，只是没想到那件事还没过去多久，白如这里又出了状况。 白如点头，明白了他的苦心。 “我明白了爷爷。” 现在不是质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的时候，她要做的是跟谢衍撇清关系。 无论在哪一个年代，遇到这种事，吃亏的总是女子，白蒲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她自然要领情。 “明白就好，好在他明日就要离开了，我也能放下一桩心事。” 白蒲叹了口气，他年轻的时候忙着其他，根本顾不上白如，现在好了，有些操心是避不开的。 “是我不好，让爷爷为我担心了。” 白如为白蒲倒了一杯茶。 “爷爷，您其实不用这么拼的，您年纪大了，我接您过来是享福的，不是来干活儿的。” 这件事要是被白家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傻丫头，爷爷还干的动，再说了，爷爷以前忽略了你，现在可不能再忽略你了，否则百年之后我都没脸去见你爹娘。” 白蒲自然知道白如的担忧，但他还是坚持己见。 “爷爷。”白如克制不住的挽住白蒲的手臂，动容道。 “您一定要长命百岁，看着我和修诚好好的，好不好？” 白如这个动作其实已经逾越了，但白蒲却舍不得推开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得撒娇。” “多大我也是您孙女啊。” 其实这具身体真的不大，也才十七岁而已，在后世，还是高中生呢，可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白蒲不知她内心的想法，盯着她看了会儿，忍不住道。 “既然说到这儿，爷爷就厚着脸皮问几句。” “爷爷想说什么就直说，我是您孙女啊，又不是外人。” 相较于白蒲的婉转，白如就直接多了。 白蒲拿出旱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才道。 “小如，你和修诚成亲也快四个月了……你婆婆就没催？” 他其实是害怕，白如小时候被陈素芬磋磨的厉害，怕白如身子没长好，若是她不能有子，那她的处境就麻烦了。 “嗯？”白如第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片刻才反应过来。 “爷爷，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我和修诚商量好了的，过几年再生孩子。” 白如在这方面十分坦然，并没有因为白蒲的身份而扭捏。 但白蒲却不这样想，如今王家的家业越来越大，她作为妻子，理应以子嗣为先。 白蒲刚想说什么，可忽然想到这些日子白如一直在喝药，他以为自己抓住了真相，小声问道。 “小如，你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确实有点问题。” 不过都是小毛病，白如已经在尽力修养，相信不用再过多久，身子就能大好。 白蒲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女子若是不能生育，那可是会被婆家赶出门的。 虽然如今王家上下都待白如不错，但也是因为他们新婚，若是再过几年依然无子，早晚有一天白如会被厌弃。 “小如，这可不是小问题，你一定要重视，如今王家不缺钱，你得养好自己的身子，早日生下子嗣才是正事。” 白如自然不认同白蒲的话，但他年纪大了，一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白如也不跟他争执，反而配合的点头。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养身子的。” 但生孩子的事她还是不想这么早。 不过这话就不用跟白蒲说了，免得他着急上火。 “既如此，那你快回去歇着吧，千万别累着了。” 见白蒲这么紧张，白如有点哭笑不得。 “那我先回房了。” 她前脚刚回到主院，王修诚就走了进来。 “小如，爷爷找你说了什么？” “爷爷说让我早点生孩子，还说谢衍对我有意思，你看出来了吗？” 白如也没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王修诚眉头微挑。 “谢衍？” “是啊，可是怎么可能，谢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他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怎么会对我这个已婚农妇有意思？”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白如也不觉得谢衍会看上她。 但在王修诚看来，白如配得上这世上所有优秀的男儿。 “小如，你经常跟我说，不用妄自菲薄，其实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的，你很好，比世上绝大多数的女子都要好。” 好的女子自然会有人喜欢。 尽管他内心嫉妒，却不会责怪白如半分。 “我哪有那么好。” 白如拥住王修诚。 “我也只是芸芸众人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女子而已。” 她不过沾了穿越的光，否则她什么都不是。 “你呀。”王修诚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忽然想到长生村传来的消息，开口道。 “对了，我让人种的种子已经发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么快就发芽了？” 白如有点惊讶，她并不是农业专业的，对植物之类的没有太大的研究和了解，所以粮种这种东西需要他们自己摸索，没想到这么快。 “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 王修诚又重复了一遍，他还记得昨天白如在岛上时开心的样子。 他不希望白如累着，却也不想拘着她，她本该是自由的。 “好啊，随便带孩子们回去祭奠一下亲人。” 王修诚心中暗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想到别人，却很少会想到自己。 “那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昨晚你没睡好，再休息一会儿吧。” “我确实有点困。”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王修诚立刻将她抱起放在床上。 第二百零九章 干亲 “睡吧。”王修诚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来到孩子们的院子，此时他们正在练字。 十二个孩子分别坐在桌子前，每张桌子上都摆着笔墨纸砚，而每一个孩子都十分认真刻苦，哪怕没有先生教导，他们也非常自觉。 他们比谁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学习机会。 见王修诚进来，孙大宇写完最后一笔才放下毛笔站起来。 “王大哥。” “大宇，我来找你们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孙大宇见王修诚面色严肃，心里咯噔了一下。 “王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宇，你不用这么紧张，没出什么事，只是你们嫂子想让你们明天回去祭拜一下亲人，让你们先准备一下。” 王修诚生怕他误会，忙解释道。 孩子们听到亲人两个人，都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来到王家的日子和他们曾经过的日子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这里没有打骂，没有歧视，没有吃不饱穿不暖。 如果不是王修诚提醒，他们几乎都要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孙大宇第一个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王大哥，我们会准备的。” “那就好，我先走了。” “王大哥慢走。” 孙大宇亲自将他送出门，回到临时搭建的学堂，孙大宇的心情有点沉重。 “大宇哥，我们要准备什么？” 李小青上前问，短短的半个多月，她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吃的好，她的个头长高了不少，因为抽条，她倒是没胖起来，但脸色却比之前好看了许多，加上人有了自信，整个人都变得灵动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白爷爷吧。” “嗯。小青姐姐，我们还回来吗？” 年纪最小的怯生生的问，她很喜欢这里，这里有吃有住，还能学很多有趣的东西，她不想离开。 “当然要回来，我们只是去看看他们。” 学习了一些东西之后，李小青就不在怨恨已经离世的父母亲人了，她目光温柔的看着李小小。 “我们就告诉他们，我们过的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小青姐姐说的对，我们要告诉爹娘，爷爷奶奶，哥哥姐姐，我们过的很好。” 可说着说着，大家还是红了眼眶。 他们中间有被父母苛待的，可也有被父母真心相待的。 “好了，大家都别难过了，继续练字吧，嫂子对我们这么好，我们绝不能丢她的脸。” 在管理这群孩子，李小青的话比孙大宇的话更有用。 很快孩子们就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悉悉率率写字的声音。 胡三春拎着食盒过来，看着孩子们认真练字的样子，有点不忍打扰。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给他们送点心，已经和孩子们建立起了感情。 想到最前看到白如带这么多孩子回来，她还怕这些孩子会带来麻烦，可这些孩子实在太乖了，乖到她心疼，每天让厨房准备几样点心，她在亲自送来已经成了习惯。 李小小的鼻子最尖，立刻放下毛笔迈着小短腿冲了过来，亲亲热热的喊。 “大娘。” “哎。”胡三春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蹲下身子和李小小平视。 “你们快分了吃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小小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胡三春面前，声音软糯道。 “大娘，您也吃。” 这几个字让胡三春眼圈泛红。 “好，大娘吃，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大娘，您别哭，小小会更乖的，以后长大了赚钱给大娘买更多更好吃的糕点，您别哭好不好？” 小小的人儿，稚嫩的话语，却说到了胡三春的心坎里。 “小小真乖，大娘不是在哭，大娘只是高兴。” “高兴为什么会哭呢？” 李小小一脸懵懂。 看着她肉呼呼的，天真清澈的眼眸，胡三春忽然更难过了。 这些孩子一夕之间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人，虽然现在衣食无忧，但内心里还是渴望来自长辈的疼爱的。 白如虽然对他们好，但她到底没做过母亲，她更像是一个精神导师，成为他们的榜样，却不是疼爱他们的长辈。 而王修诚沉默寡言，很少对孩子们说什么，他更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兄长。 胡三春看着一张张乖巧的脸，心中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想不想要一个娘？” 胡三春忽然问。 提到娘这个字，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哽咽的低下头。 他们当然想，白天有许多事要忙来不及想，可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他们就会肆无忌惮的回想以前的时光。 现在被胡三春这么一问，他们隐忍许久的情绪忽然爆发，孩子们一个个低声哭泣。 胡三春心疼极了。 “好了，我不问了，你们别哭了。” 李小小离她最近，忽然扑到她的怀里，带着哭腔问道。 “大娘，您做我们的娘好不好？” “小小！” 李小青不赞同的提醒。 “小青姐姐，我想要娘，我真的好像要一个娘，大娘就像我娘亲一样，我……” 说着说着李小小就大哭起来，她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孩子，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胡三春被哭得心都碎了，她抱着李小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小，娘收你们所有人做干儿女怎么样？” 她这辈子只有王修诚和王荣阳两个儿子，如今大儿子成家，小儿子求学，她身边就只有这些花花草草，如果能认几个干儿女，那也是好的。 日后这些孩子长大了，也能帮衬他们兄弟俩。 “大娘，我们自然愿意。” 孙大宇红着眼眶站出来，局促不安的低下头。 “可这件事要经过王大哥和嫂子的同意。” “这你放心，他们没理由拒绝。” 胡三春揉了揉孙大宇的头。 “你们都是好孩子，大娘今天就跟你们说清楚，我王家就两个孩子，而且王家是半路搬到长宁村的，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但你们若是认我做了干娘，以后我们王家就人多了，就算被欺负也不用怕。” “大娘，只要王大哥和嫂子同意，以后他们就是我们的亲哥，您也是我们的亲娘。” 孙大宇忽然跪了下了，有了他带头，其余的孩子也纷纷下跪。 第二百一十章 祭拜 胡三春忙一一将他们扶起来。 “好了，这可是喜事，你们可不许哭，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胡三春故作严肃的板起脸，孩子们破涕为笑。 “我们不哭了，大娘您别生气。” “好了，你们吃完点心继续学习，若是你们学的好，日后就去唐家学堂，和荣阳一起考科举。” 既然她决定要收为干儿女了，自然要为他们的未来打算。 “大娘，等我们先学会吧。” 考科举这种事他是不敢想的，以后嫂子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胡三春笑着离开，把食盒放回厨房，她就迫不及待的去了主院。 此时白如睡得迷迷糊糊的，房门忽然被敲响，她含糊不清道。 “谁呀？小如，是我。” “娘？” 白如立刻坐起来。 “您等一下，我马上来开门。” 白如飞快的收拾了一下打开房门。 “娘您快进来。” 胡三春心里有事，恍恍惚惚的坐在白如身边。 “小如，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是杨儿和张兄弟的事吗？” 这件事上次之后就没了后续，白如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不不，不是这件事，是关于那些孩子。” 胡三春有点紧张，寄养在他们家和认干亲那是不同的，万一白如不同意，那她该怎么回去面对那群孩子？ 提到孩子，白如还以为他们出了什么状况，紧张道。 “他们怎么了？” “他们……他们……”胡三春一狠心咬牙道。 “他们很好，所以我想收他们为干儿女。” “什么？”白如有点吃惊，但并不反对。 可胡三春不知道，见她这么吃惊，还以为她不愿意，忙道。 “小如啊，他们真的很乖，而且他们现在年纪还小，等他们长大，差不多就是王家人了，王家就修诚和荣阳兄弟俩有点太少了，如果……” “娘。”白如好笑的打断她。 “我没有不同意，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这么说你同意了？” 胡三春高兴的像个孩子。 “那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 白如没想到胡三春还有这么风风火火的时候，无奈的拉住她的衣袖。 “娘，您先别着急啊，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哦，好。”胡三春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不好意思的在白如面前坐下。 “娘，认了干亲，以后他们可就算是王家的人了，这件事可要考虑清楚。” 古代的干亲和血亲没太大的区别，不过他们不跟干亲姓而已。 “这个你放心，我虽然别的事不是很懂，但是这种事我还是清楚地。” “那您再去跟修诚商量一下，正好我们打算明天去长宁村祭拜他们的父母，不如娘也一起去？” 刚好趁这个机会，让已经离世的人们知道，他们的孩子们都过得很好。 “好，一起去。” 胡三春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尽快的落定，商量好之后，她风风火火的走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白如忽然有点好奇，等在过几日王荣阳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就看到十多个孩子叫他哥哥，他会是什么反应？ 晚上，几乎整个王家都知道胡三春准备认那十几个孩子为干亲的事。 新雨的脸色瞬间就暗淡下来，她这么努力，可到头来却只是一个奴婢，而那群孩子，天生身份上就比她高一等。 她心里有点难受，却并不嫉妒。 王修诚自然没意见，对他来说，只要胡三春高兴就好。 倒是白蒲有点紧张，将白如叫到角落里。 “小如，怎么好端端的认这么多孩子？” “爷爷，我娘就是心疼他们，而且这样也挺好的。” “你呀。”白蒲看着没心没肺的白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年头因为干亲惹出来的事故还少吗？ 王家虽说人少，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现如今多了这么多个孩子，日后这些孩子嫁娶都要过问，而这一切都落在王修诚的身上，他作为白如的爷爷，心里自然有几分不悦。 “爷爷，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白蒲看着她平淡的神情，最后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于是认干亲一事就这么定下了。 翌日一早，白如一家人带着十二个孩子和准备好的东西，浩浩荡荡的朝着长宁村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大家看着荒凉落魄的长宁村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房子还是那些房子，虽然已经收拾过了，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整个村子都透露着一股荒芜的气息。 孩子们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有点近乡情怯，最后还是孙大宇站出来。 “走，我们先去给自家的亲人送祭品。” 孩子们纷纷朝着自己家的亲戚的坟墓走去。 因为时间原因，当初他们并没有把这些人葬在偏远的地方，而是就近葬在了村子的边上，加上他们上次来过，因此很容易的找到了墓穴前。 孩子们不大不小，对坟墓并不害怕，放下了祭品之后，大家乖巧的回到胡三春身边。 胡三春站在密密麻麻的坟墓当中，心里有点慌，但她还是打起了精神。 “各位，你们在天之灵就放心吧，这些交给我，以后我会照顾好他们，让他们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 “爹，娘，姐姐，哥哥，你们一家人在下面好好的，我以后也有娘了，娘会疼我的，你们放心。” “奶奶，您放心，我以后都不会饿肚子，我会好好读书，做个大官，百年之后，我再去见您，好不好？” 一时间，孩子们述起了衷肠。 白如和王修诚看在眼里，不由得有几分难过。 “小如，我们去看看新长出来的植物吧。” 王修诚建议道。 白如回头看了一眼孩子们，见他们正在各自父母的坟头前哭着。 “那就走吧。”她实在见不得这种场面，眼不见为净。 “就在那边。” 王修诚带着白如走到一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田地里，而此时，黄色的土地上长出了嫩绿的幼苗，白如认出来了，这是玉米的苗。 第二百一十一章 母女相见 地里种了一片玉米，都已经长出来了，嫩绿的苗苗在长在黄色的徒土地里，看起来十分喜人。 “再过几个月，长出了玉米就更好了。” 白如感叹。 王修诚看着她满怀期待的神情，忍不住道。 “一定会长出来的，不止这个玉米，其他的也会长出来。” “你说的不错，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东西。” 两人把所有的嫩苗都看了一遍，这才回到村子里，此时孩子们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见到白如和王修诚回来，齐齐上前。 “王大哥，嫂子。修诚，小如，我打算当着他们的面收这些孩子为干儿女，你们就为我做个见证吧。” 胡三春迫不及待道。 看到这一座座坟墓，胡三春心里更心疼这些孩子。 “好，那我们就做个见证。” 白如和王修诚站在一边，只听胡三春温柔坚定道。 “各位老哥哥老姐姐，你们就安心去吧，以后我会照顾好这些孩子。” “今天我当着各位的面，收他们做干儿女，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尽管托梦给我。” 说着胡三春给每一个人都上了一炷香，这才回到王修诚和白如身边。 胡三春目光慈祥的看着孩子们，柔声问道。 “大宇，小青，你们愿意做我的干儿女吗？” “我们愿意。” 胡三春红了眼眶。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既然你们愿意，那就跪下来磕个头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干娘了。” “干娘！” 孩子齐声大喊，每一个孩子都饱含着浓烈的情绪。 白如叹了口气，她虽然收留了这些孩子，但有很多地方她都没有顾及到。 “好，都是好孩子。” 胡三春从袖中取出十二分红包一一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这是干娘给你们的见面礼，接下来就是你们王大哥和嫂子了。” 白如和王修诚也早有准备，不过他们并没有带过来。 “娘，既然已经拜过了，那就先回去吧。” 这里到底是墓地，阴气太重，而白如和胡三春的身子都不是太好，在这种地方多留不太合适。 “好，我们回家了。” 孩子们听到回家两个字，纷纷破涕为笑。 从今以后，他们有家了。 回到王家，白如就把准备好的礼物发了下去，她的礼物很简单，是她自己写的小故事，其实也不算她自己写的，而是后世那些具有警示作用的小故事。 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却十分有用。 这份礼物虽然不重，却费了不少心思。 而王修诚和胡三春一样，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一两银子。 分发下去之后，胡三春就带着孩子们回去学习了。 而白如来回折腾了一翻，整个人疲惫的不行。 回房睡了一觉，她刚醒来，大鱼和小鱼就进来道。 “夫人，外面来了一位公子和一位夫人，说要找您。” “公子，夫人？” 白如撑着身体起床，任由两个小丫鬟给她打扮了一般，这才出了门。 来到大厅，果然看到了丫头口中的公子……苏瑾瑜，以及他身后的夫人。 这位夫人大约四十岁，浑身都散发着衰败的气息，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但最让白如吃惊的还是她的长相，她居然和罗书有五分相似。 外貌相似很正常，但相似到这种程度，而且苏瑾瑜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人过来，看苏瑾瑜处处维护的样子，白如就能猜出来，这位夫人应当是长辈。 苏瑾瑜见白如进来，忙站起来尴尬道。 “王夫人，冒昧打搅了，可我姨母非要过来，我实在拦不住。” “苏公子，既然是你的长辈，那也算是我的长辈，见过夫人。” 白如行了一礼，她并没有问对方的来意。 毕竟对方既然来了，肯定会自己说清楚。 “王夫人，您不要这样，我……我就是来看看书儿。” 提到女儿，罗夫人就红了眼眶，自从女儿和女婿被一起卖掉，她就日日以泪洗面，好在她这个侄儿带回了女儿的消息，否则，她只怕撑不过今年了。 她执意要来看罗书，就是怕自己命不久矣，她怕自己到死都不能见女儿一面。 看到罗夫人那张脸，白如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只是她没想到罗书竟然和苏瑾瑜有亲戚关系。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白如点点头轻声问。 “是罗书吗？” “是，书儿她在这里还好吗？” 提到女儿，罗夫人又红了眼圈，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得时候，因此使劲儿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大的疼爱和牵挂，白如心里莫名有点羡慕。 她暗暗劝了自己一会儿，这才开口。 “小鱼，你去叫周成，大鱼，你去叫罗书，叫他们回来一趟吧。” “是，夫人。”两个小丫头立刻跑远。 罗夫人打量着这座房子，说实话，对于住惯了各种庭院的罗夫人来说，这房子其实很普通，可她的女儿在这里，这个地方便多了一层滤镜。 “王夫人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罗夫人气质温婉，声音细弱文静，和胡三春有几分相似。 “只是乡下地方而已，不算什么，罗夫人远道而来，不知有没有用过饭？” 现在早饭太晚，午饭太早，厨房都还没开始烧饭呢。 “不用劳烦王夫人了，我就是来看看书儿，只要她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她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个女儿了，儿子早已经成亲，而且有了自己的儿女，对这个不能给他阻力的妹妹就百般瞧不上了。 幸好她还有一个好侄子，不然这辈子都恐怕难再见到女儿。 “既然如此，那夫人自便。” 白如知道她是看女儿的，见不到女儿，只怕很难有其他的心思。 说话间，大鱼和小鱼将周成和罗书夫妻俩带了回来，当看到坐在一边的罗夫人时，夫妻俩双双跪倒在地。 “不孝女婿，拜见岳母。” “不孝女儿，拜见母亲。” 两人异口同声的话道。 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罗夫人激动的差点跌倒，白如忙扶住她。 “夫人，他们就在这里，您别太激动了，否则吓到他们就不好了。” “好好好，是我不好，书儿，周成，你们还活着，真的还活着，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罗夫人再也忍不住哭出声，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无巧不成书 罗书再也忍不住，跪着走到罗夫人面前，抱着她的大腿道。 “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 怪只怪她那个凉薄的儿子，当初周成出事，他只要出面周旋一番，此事便不会如此严重，可罗大少爷见周成成了无用的棋子，更怕受到牵连，连妹妹都不要了。 想到当初周成意气风发时，儿子曾百般夸奖他，后来更是将妹妹嫁给他，谁知道后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一时间母女俩抱头痛哭，周成红着眼圈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白如轻咳一声道。 “周成，带罗夫人回你们的房间去吧。” 她倒不是嫌弃，只是觉得她们母女久未见面，好不容易见了面，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而这里显然不合适。 周成跟在白如身边也将近一个月了，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忙站起来道。 “夫人所言极是，我立刻带她们回去。” 周成前脚将罗夫人和罗书带走，白如后脚就看着苏瑾瑜。 “苏公子，可以啊，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没跟我吱一声。” “王夫人误会了，这毕竟是表妹自己的事，我也不好到处宣扬。” 苏瑾瑜忙表态。 “行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白如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忙岔开了这个话题。 “对了，你和腾空的交易如何？” “卖的很不错。”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在他刻意的营销下，从腾空那里买来的货物以好几倍的价格卖出去，这一会他可是狠狠的赚了一笔。 而白如就是他的贵人，如果没有白如，他也不会搭上腾空。 “那就好。”这件事到底是她撮合的，若是亏本了，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王夫人，我此次来，还要和上次一样多的干货，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么多？” 干货确实买的不错，倒不是只卖京城，他也会把干货转卖给其他人，算起来他更像是一个批发商。 白如想了想摇头。 “暂时没有那么多，我只能拿出一半的货。” 另一半她得留在铺子里卖呢。 “那就一半吧。” 苏瑾瑜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所以他很快就妥协了。 “多谢苏公子包容，不过缺货只是暂时的事，再过一些时日，等我外面的作坊建好，到时候产量自然会上去。” 白如说的信心十足，苏瑾瑜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原来外面是要建作坊，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作为生意人，他认识的人还是挺多的。 “不用麻烦苏公子了，修诚已经找好了人，相信很快就能投入使用的。” 说到这里白如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苏公子，你可不能觉得我们王家没货，就跟别人家合作。” 那她可就亏大了。 自从干货铺开起来之后，就有了不少跟风的，如今临城已经开了好几家干货铺了，不过生意最好的还是白如的铺子。 首先她有人脉，另外她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比其他人的要好。 更重要的是，钱家酒楼基本都是在这里进货，另外县令家的厨娘也时不时去一趟。 一来二去，王家的干货铺在临城就成了独一份儿。 但这些都是小钱，苏瑾瑜这里才是大头呢。 苏瑾瑜不知道她内心想了什么，见她这么紧张，忍不住安抚。 “王夫人放心，我不会跟其他人合作的。” 两人正说着话，谢衍忽然走了过来。 看到苏瑾瑜的瞬间，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苏家在京城可是大红人，而谢衍的出身也不差，只可惜……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白如将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问，平常道。 “谢公子，你是来辞行的吗？” “夫人说的不错，谢某确实是来辞行的，叨扰了多日，承蒙照顾，若将来有机会，谢某一定报答。” 谢衍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主要表明自己的真心。 “谢公子说笑了，昨天你已经报答过了，既然你要走，不如待会儿和这位苏公子一起吧，他正好要去临城。” 说完白如又看向苏瑾瑜。 “苏公子，顺便带个人去临城，不过分吧？” “王夫人又说笑了，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到。” “苏公子的人品我自然是相信的。” “王夫人，既然时辰还早，那我先回房了。” 谢衍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苏瑾瑜，而且看他们俩的样子，关系还挺不错。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点嫉妒，就到苏瑾瑜能和王夫人交好。 “谢公子，不如你亲自问问苏公子何时启程吧，我身子不太舒服，先告辞。” 白如这番做法其实并不高明，当然，她也没准备高明。 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各自避开了目光，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片刻，还是谢衍忍不住开口。 “你和王夫人有生意上的往来？” “我还没问你呢，你不是在战场吗，怎么会在这里？” 提起此事，谢衍的脸色不太好看。 “此事说来话长，就先不说了。” 苏瑾瑜摇头。 “无非就是被你那个弟弟陷害了，有什么不可说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后来谢衍加入了军队，而他率领收下的账房把生意越做越大。 两人看似没什么交集，但感情却是真挚的。 “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呢？” 谢衍不客气的反驳。 苏瑾瑜，妈的，居然输了。 “行，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瑾瑜咬牙问道。 “我受了重伤，被散步的王夫人遇到就带了回来，我会来到这里，就是个偶然。” “你小子命挺大的，遇到王夫人是你的福气。我告诉你啊，这王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呀……” 苏瑾瑜立刻打开了心扉。 “我知道。” 谢衍狠狠的打断他，因为他才是认识白如时间最长的人。 “行，既然你知道，那我也不多说，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若是被有心人察觉，你想要回京城，回本家就更难了。” “我明白，不过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如一起喝杯酒吧？” 苏瑾瑜提议。 “喝酒等到了临城再喝吧。” 他怕自己喝了就就忍不住了。 苏瑾瑜，行吧，谁让他们是兄弟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齐聚一堂 “行吧。”他们在这里说着话，而不远处的房间里，罗夫人也在跟罗书说话。 她一边说话，一边打量他们住的房间，心里难受的不行。 可她没用，她不仅帮不了女儿，连来看她都要求别人。 “书儿，你在这里过得可好？” 她看的出来，白如是个和善的性子，可做母亲的，哪个不担心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呢。 “娘，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夫人她也很好。” 罗书这番话半点不掺假，她也是做个小姐的人，深知那些小姐背后的模样，在自己的院子里，那些下人就是她们的出气筒，时不时的打一顿泄气。 但在这里，从来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她有时候都觉得，比起主仆，白如更像是一个管理者，她制定规矩，而他们遵守，一旦不能遵守，她就会把这些人赶出去。 “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就……” 说着罗书也难受起来。 眼看她们母女俩又要哭，周成忙开口。 “岳母，书儿，你们别哭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连累了书儿，也不会害得你们骨肉分离。” “你说什么话，书儿既然嫁给了你，这一切就是她的命。” 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自然舍不得，可家里不是她做主，她根本无法带女儿回家。 就算勉强回去了，罗书肯定会再次被嫁出去，谁知道她下一次又会是什么命运呢？ 罗夫人宁愿她在这里为奴为婢，也不希望她再次遇到这种事。 “娘。岳母，我这段时间攒了一些银子，正好够赎身，您待会儿出面从夫人那里把书儿带走吧。” 他是个男人，看着妻子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儿，他心里难受的不行。 “周成，你在胡说什么，我不会走的。” 眼看他们要闹起来，罗夫人忙劝。 “好了，我看过了，你们夫人是个好人，而且她看起来十分精明，你们就跟在她身边吧。” 在你的路上，她已经从苏瑾瑜那里听到过白如的传闻了，因此对白如十分的满意。 “娘，夫人真的很好，我愿意留下，您不用担心我，等日后，我一定会回去看望您的。” “傻孩子，哪有母亲不担心自己的儿女的。” 罗夫人看着被养的白嫩的女儿，忍不住贴在她耳边道。 “书儿，你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 每一个母亲都离不开这个话题，尤其是已经成亲的女子更是无法避开。 “娘，我之前流了一个孩子，身子亏损了一些，大夫说我先调理身子，等身子好了在说孩子的事。” 罗夫人一听她身子不好，立刻就慌了。 “什么？那你现在身子怎么样？” 母女俩说说笑笑，一直到吃饭时间，他们才离开了院子。 因为罗夫人是客人，她自然跟白如他们坐一桌。 而罗书和周成因为是下人，却是坐的另外的位置。 白如有点感叹，明明是亲生的母女，却被批易地而坐，想必她们心里也十分难受吧。 胡三春很少有机会能接触到罗夫人这个层面的人，一时之间有点拘谨。 “罗夫人，我们小门小户的，也没什么好吃的，您快吃。” “王夫人不必客气，我肯定会多吃一些。” 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女儿，知道她过的还不错，她当然要多吃一碗饭。 罗夫人虽然才来一上午，但她却很喜欢这里的一切。 吃过饭，胡三春就陪着罗夫人逛起了王家。 白如也没闲着，忙让人准备货物。 转眼到了下午。 大家伙儿把所有的干货都送到了船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随便掬起一捧海水洗了脸，又继续干活儿了。 谢衍站在渡口边，目光隐晦的落在白如身上。 此一别，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相见。 从前他不争，是因为不屑，可现在他才明白，不争就是一种罪过，别人会忍不住的想要打倒他，这一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苏瑾瑜第一个差距到他的视线，忙挡住他。 “谢兄，你该不会也……” “也？” 谢衍目光落在苏瑾瑜身上，随即苦笑。 “其实我们都是难兄难弟，何必呢。” “不，其实当初我是有机会的。” 只是他的自大让他失去了那一次的机会。 如果白如知道，只会告诉他，那是他的臆想。 “什么机会？” 谢衍一脸八卦。 于是苏瑾瑜把当初想要让白如做妾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连好兄弟都差点翻脸。 “你怎么能如此……如此……”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如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愿意做妾呢。 “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待会儿还有渔船要送鱼过来，他们的船停在这里几乎都要放不下。 “那我先走了。” 苏瑾瑜朝白如挥挥手，算是告别。 送走了苏瑾瑜和谢衍，白如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下总不会有问题了。 白如越是经历的多，越是明白，古代对女人的束缚和残忍，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王修诚脱下衣服给她披上，柔声道。 “小如，海边风大，我先送你回去吧。” “好。”夫妻俩相携离开，大家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打趣。 “这夫妻俩都成亲多久了，还这么黏糊。” “你懂什么，王家能有这份家业，全靠王夫人。” “要是我也能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妻子，我肯定也对她好。” 有人听不下去了，催促道。 “别做梦了，赶紧去干活儿吧。” 白如并不知道，他们又被羡慕了。 王修诚亲自将白如送到床上，这才离开。 看着他来去匆匆的样子，白如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忙叫住离开他。 “修诚，你每天这样忙碌，会不会觉得累？” “怎么会累？” 王修诚笑着摇头。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你在做，你都没说过一个累字，我怎么会有资格说累？”白如无奈。 “那你去吧。” “你好好休息，我今天要去临城一趟，之前答应了腾空的事情。” 王修诚都走到门口了，忽然说道。 提到腾空，白如眉头微蹙，提醒道。 “修诚，你一定要带几个武功好的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奇葩一朵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王修诚回头悄悄捏了捏白如的手。 “在家等我回来。” “嗯。”白如站在门口，默默的盯着他们，直到他们的消失在视线中，白如这才回了家。 意料之中的是，罗夫人并没有走，她选择留下来陪女儿。 白如并没有意见，对她来说，就是员工的家人来探亲而已。 转眼到了下午，王修诚还没回来，王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罗棋。 他刚到门口，黄叔就将他拦住，罗棋轻蔑的扫了黄叔一眼，趾高气昂道。 “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拦我！” 在他看来，这王家人不过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土鳖，怎么能跟他堂堂京城出生的富商作比较。 偏偏苏瑾瑜在跟白如做生意，而且做得风生水起，如今苏瑾瑜在京城的地位水涨船高，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头。 同样都是商户，而且他们的母亲还是堂姐妹，从小他们就被比较，但胜出的总是苏瑾瑜，这让他对苏瑾瑜十分不满。 而这次苏瑾瑜带走他的母亲，更是将这份不满堆积到了顶点。 他立刻让人查了他们的去向，知道苏瑾瑜带着罗夫人来了临城，他就立刻跟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给苏瑾瑜供货的王家人也在临城。 同为生意人，看到苏瑾瑜赚钱，他当然眼红。 而他这次来有两个目的，第一，带走母亲和妹妹，第二，抢了苏瑾瑜的货源。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娘居然选择留在王家。 可越是想到这个，他就越是生气，明明他才是罗家的男丁，可在他母亲的眼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妹妹，他本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次数多了，对这个妹妹就越发厌恶了。 罗棋瞪了一眼黄叔，呵斥道。 “快去叫你们家主事的来见我。” 黄叔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忙去请白如了。 倒不是他不想请周成，只可惜他今天出门了，并不在家。 白如才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叫醒，她沉着脸爬起来。 “谁啊？” “夫人，奴婢也不知道。” 新雨小心翼翼的，生怕白如会迁怒自己。 “帮我找一件衣服换上，再把头发梳一下，另外，带他到大厅候着吧。” “是，夫人。”罗棋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小丫鬟走过来道。 “我们夫人让您先到大厅等候，请先生跟我来。” 罗棋背着手，挺着仿佛怀胎五月的大肚子走到了大厅。 这一等就是两刻钟，直到他的耐心都耗尽，白如才姗姗来迟。 看到白如，罗棋就忍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 “王夫人，让客人等这么久，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罗棋骄傲惯了，可惜在京城比他厉害的比比皆是，好不容易到了临城，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商户都踩到脚底下，才能彰显他的尊贵。 “一般客人上门都要先送拜帖，你不请自来，还态度恶劣，我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谈待客之道？” 白如本来就没睡好，偏偏这个人还不懂收敛，她当然不会客气。 为了不相干的外人生气，那都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你！”罗棋没想到一个穷乡僻壤的妇人都敢怼他，一张脸上满是怒容。 “果然是泼妇。” 白如给了他一个白眼，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 “你这样的客人我不欢迎，黄叔，送他出去。” “是，夫人。”黄叔早就看罗棋不爽了，偏偏他只是一个下人，现在主人家都发话了，他当然不会客气。 眼看黄叔就要上来，罗棋定了定神道。 “我可是来买你家干货的，你若是把我赶走了，你家的货就等着堆仓库喂老鼠吧！” 他这番作态，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倒像是来施恩的。 白如瞥了他一眼。 “那我就养老鼠吧，黄叔，送客。” 黄叔立刻上来将他架起来，奈何他实在太胖，黄叔根本弄不动他。 这就有点尴尬了。 气氛僵持中，罗夫人姗姗来迟，看到被黄叔抱住的儿子，她揉了揉眉心。 “王夫人，这位是犬子，不知他何处得罪了夫人，还请夫人高抬贵手。” 她这个儿子小时候被养在祖母的膝下，从小就被养歪了，后来到了她身边也无法纠正，她只好放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女儿身上，偏偏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经常给她惹麻烦。 “娘，我是你的儿子，为什么每次你都觉得是我的错？” 罗棋忍不住控诉。 “闭嘴。” 罗夫人对儿子没有半点好感，要不是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早就不管他了。 罗棋委委屈屈的闭上嘴，白如看在眼里，忽然有点好笑。 “罗夫人，这位罗先生说来做客，还说我没有待客之道，我气不过就想把他赶出去，没想到竟然是夫人的爱子，失敬失敬。” 罗夫人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到她的言外之意。 “王夫人，此事是我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他。” “罗夫人，您在这里和罗书叙旧也叙了不长时间，这不令子都眼巴巴的过来找你了，您就先跟他回去吧。” 罗夫人来看罗书她没意见，但这个人一出现就给她气受，她就受不了了。 罗夫人苦笑一声。 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如今她的女儿是王家的下人，王家能容忍她上门叨扰，已经是大度了，偏偏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大老远的来找麻烦。 罗棋可不知道罗夫人的苦心，挣开黄叔的手大喊道。 “娘，我不走，我是来谈生意的，走什么走。” “闭嘴！”白如忍不住低喝，她实在不明白，这个人这么没眼力见，更没有情商，他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 被白如一喝，罗棋不敢吱声了，他看似无力傲慢，其实没什么坏毛病，而且还特别怕老婆，在家里，基本上都是他媳妇儿说了算。 而且他不仅怕老婆，女人一旦凶起来他也招架不住。 “哦。”白如微微吃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骂了一句，罗棋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挺好说话的。 “既然你是来谈生意的，那就坐下来好好谈，好好说话。” 白如有点心累，这个人哪里像个生意人，分明就是一个巨婴。 怕白如在生气，罗棋乖巧的就像是刚领回来的小狗。 第二百一十五章 腾空送礼 “你想要多少干货，你对我们的干货了解多少？” 白如开门见山的问，虽然这个人傲慢了一些，可罗夫人的人品她却是信得过的。 “不知道。”罗棋茫然的揉了揉鼻子。 “我家里的生意都是媳妇儿在管的。” 他在生意上没有半点天赋，他爹为了给他找一个可以帮他的媳妇儿，费了老大的劲儿。 不过有时候他也觉得该自己来管，毕竟他才是男人。 可只要他媳妇儿一发话，他就不敢吭声了。 简单来说，他是一个空有想法，但没有能力的草包。 白如揉了揉眉心。“既然这样，你还是让罗少夫人来跟我谈吧。” “可我想帮帮她，周成不是在这里做管家吗，你叫他过来，让他跟我说说就知道了。” 罗棋的情商实在是太差，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让周成为他做事。 白如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深吸一口气隐忍道。 “罗先生，我很忙的，你要是没事，就先带罗夫人离开吧。” “王夫人，您别啊，我知道我错了，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我自己。” “行了，走吧。”罗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她对儿子早已经失望，可在外人眼中，她就是罗棋的母亲。 养不教父之过，她可不想被人质疑自己。 “娘，您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罗棋却不干了，努力睁大自己的眯眯眼。 “娘，您从来都没有客观的看待过我，在你的眼中，我从一开始就被祖母养废了。” 白如没想到这还能上演一出家庭伦理戏。 可惜罗夫人对这种丢脸的行径十分不喜，皱紧眉头道。 “罗棋，你想说什么我们回去说。”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说！” 罗棋也是豁出去了。 母子俩正在对峙，罗书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面红耳赤的母亲和哥哥，她忙上前。 “娘，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走开，这件事和你无关。” 罗棋别扭道。 罗书一脸无奈，看向白如愧疚道。 “对不起夫人，是我不好，我会带他们出去，尽快解决这件事的。” 她和兄长从小就不和，到了两看生厌的地步，可到底是亲人，这么久没见面，还是有几分想念的。 “那你们处理，我先回去了。” 白如明白，罗书是个骄傲的人，想她也不愿意家丑被旁人看见。 “多谢夫人。”白如离开之后，罗书就十分不客气了。 “大哥，你以为这里是家里吗，让你撒泼打滚？” “我……”罗棋一脸愤怒，他怎么就撒泼打滚了，那是女人的特权好吗？ “娘，大哥，我现在在这里过得很好，夫人很好，所有人都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都回去吧，等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对母亲她是愧疚，但对罗棋，她并没有感情。 “罗书，你可知道母亲为了你，几乎哭瞎了眼睛，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样赶她走，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罗棋眉头紧皱，对这个妹妹也很失望。 罗夫人最见不得他们兄妹争吵。 “好了，罗棋，我们走吧，书儿，你在这里好好的。” “娘！”罗棋又生气又无奈，他这个母亲对妹妹偏心到没边了，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迫不得已的。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现在就走。” 别的儿女都是互相帮衬，只有她的儿女仿佛前世是冤家一般，见面就开始吵，从来没个清静的时候。 眼看罗夫人气呼呼的离开，罗棋只好跟上去，罗书的脚步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追上去。 是她不孝，不能守在母亲的面前尽孝，可她如今已经出嫁，而且家里尚且有兄长嫂子，她一个出嫁女若是插手娘家的事，到时候他们一家都会受到非议。 另一个，她如今是周成的妻子，和周成是绑在一起的，若是被那些害他们的人知道了，指不定他们会对罗家下手，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 所以她只能狠心一点。 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冲到门口眼巴巴的看着罗夫人和罗棋离开。 确定他们走了之后，罗书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白如走出来给她递了一块帕子。 “擦擦眼泪吧。” “对不起夫人，给您添麻烦了。” 罗书擦了眼泪之后哽咽着说道。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你今天再休息半日吧。” 她看的出来，罗书对家人是有感情的，但是她似乎在顾虑什么，让她不敢肆意的和母族亲近。 “多谢夫人，那我先回房了。” 白如点头，却陷入了沉思，如果罗棋真的想要干货，她自然是要卖的，毕竟这可都是银子和销路，只是这罗棋看起来着实不靠谱，她更想和那位罗少夫人见一见。 傍晚，王修诚带着人回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不少东西，看到这些东西，胡三春咋舌。 “修诚，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娘，这件事说来话长，先把这些东西放好吧。” 胡三春只好点头。 等所有的东西都放好，胡三春才上前。 “娘，这些都是腾空送的，他感念我们对他们的照顾，这些都是他送的礼物。” 胡三春打量了一眼堆在地上的东西，不赞同的皱眉。 “可这些也太多了。” “娘，我拦了，但是没拦住。” 腾空说要送礼物，那就是一定要送，丝毫不容置疑。 白如从主院走出来，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娘，既然别人送了，那我们收下就是了，何必喘喘不安？” “可这也太多了。” “娘，您放心吧，既然他愿意送，那我们就受得起，您不用这么紧张。” 胡三春看儿子儿媳都一脸淡定，她只好叹了口气。 “可他到底是个异族人，万一将来他若是做了什么事，官府第一个查的就是我们家。” 毕竟他们是这临城唯一跟他交好的人。 “娘，您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个问题白如早就想过了，而且也做了防护措施，自然不会让别人抓到把柄。 “既然你们都没什么可怕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 “是，娘。”王修诚忙让人把这些东西收到库房。 胡三春干脆不管这些事，回到房间为孩子们做衣服了。 白如拉着王修诚道。 “修诚，腾空都送了些什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考不上就回家继承…… “就是一些粮食布匹，然后还有送给你和娘的首饰。” 他是个直男，并没有想过出门要给家人带礼物。 偏偏腾空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 “首饰？” 白如皱眉，这个时代，首饰可不能随便送，更不能随便收，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小如你要不要看看？” 白如看着神色复杂的王修诚，忍不住道。 “他都知道要送我们礼物，你有没有想过要送我东西？” “我想到了，可是腾空已经买了，不过东西是我挑的。” 王修诚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这已经是他在进步了。 白如有点无奈。“那就去看看吧，对了，娘的那一份儿你就别说是腾空送的了，说你自己买的就好了。” “你放心，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刚才看到那些粮食胡三春都这么激动，要是看到首饰，那还得了。 “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海上遇到了罗夫人的船，她怎么回去了？” “她儿子来接她了，对了，她儿子家也是做生意的，而且还说要我们家的货，你说要不要跟她合作？” 这些事如今已经交给王修诚了，到底该怎么做，她想让王修诚自己做决定。 “罗家？” 王修诚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才认真道。 “罗家在京城的影响力和势力都不如苏瑾瑜，但罗家现在的少夫人是官家小姐，虽然是庶出，但她在娘家颇为受宠，有了这层关系，罗家在京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白如有点愕然，可一想到他说过他在跟周成学习，那么知道这些也不算什么，毕竟周成在沦为奴仆之前，在京城也算是一号人物。 “嗯，既然你都清楚，那这件事你来谈吧，我就我的夫人，万事不操心。” “小如，你以后什么都不用管，把一切都交给我就好。” 夫妻俩刚刚说完话，大鱼敲门道。 “少爷，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荣阳回来了？” 白如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上王修诚了，大步出了门。 来到院子里，果然看到了王荣阳，一个月不见，他又高了一些，可能是自己学会了做饭，他看起来比之前圆润了一些。 “嫂子，大哥。” 王荣阳见到他们忙打招呼。 “长高了，壮实了。” 王修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大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拐着弯说我胖了。” “好了，你之前那么瘦，长点肉刚好合适，那里胖了。” 白如忙打圆场，她实在不知道，王荣阳竟然这么在意体型。 “嫂子，你们现在联合起来欺负我了是不是？” 王荣阳嘴角带笑，相较于之前的他，自信了很多，也老练了一些，但是在兄嫂面前，他依然是那个王荣阳。 “谁欺负你了？” 胡三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堆的孩子。 看到这些孩子，王荣阳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胡三春道。 “现在我们家多的是孩子，谁欺负你，我们就欺负回去！” 这话成功的引起了王荣阳的注意，根本顾不上跟白如打嘴仗，迫不及待的追问。 “娘，您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经认他们为干儿子，干女儿了，以后你有一堆的弟弟，一堆的妹妹，是不是很高兴？” 王荣阳，并不是很高兴，还有一点茫然。 他不过出门才一个月，怎么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王荣阳求救一般看向王修诚和白如。 “哥，嫂子，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们都同意了。” 王修诚无情的打破他的质疑。 王荣阳沉默。 他倒不是不愿意，毕竟大哥娶了媳妇儿，而他常年在外面，娘身边有个人陪着也不错，可这也太多了吧。 他刚才粗略的数了一下，大概有十来个。 胡三春见他久久不吭声，担忧道。 “荣阳，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要是儿子不接受，那她该怎么办，这些孩子又该怎么办？ “荣阳少爷，若是您不喜欢，我们以后就不做您的弟妹了，希望你不要生干娘的气。” 最小的李小小站出来脆生生的说道。 王荣阳扶额。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们总要给我一点时间适应吧。” 一次性多了这么多弟妹，谁也没法立刻接受啊。 气氛有点怪异，白如开口道。 “这样吧，娘，您先带他们回去，我们在跟荣阳好好说说。” “也好。”手心手背都是肉，胡三春没想过这个局面，更没想过要怎么解决。 带走了他们，白如走到王荣阳身边道。 “我们去书房说吧。” “嗯。”三人走进书房，各自坐下，白如开口问道。 “荣阳，你是不是不愿意娘认这么多干儿子，干女儿？” “也不是，只是此事我到现在才知晓，有点不高兴。” “那不是你在学堂念书吗，而且这件事十分突然，我们也没想到娘就决定要收他们。” 反正白如是没想过会有这回事。 “大哥，嫂子，这件事先不提了，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见王荣阳正了脸色，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紧张道。 “什么事？”王荣阳正了脸色，认真道。 “三个月之后，省城举行三年一次的科考，我要去。” “科考？” 白如重复了一遍，随后道。 “你可有把握？” 白如并没有研究过古代的科举制度，了解的不算多。 但他现在是秀才，若是考中了，那就应该是举人了，举人和秀才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提到这个，王荣阳有点害羞。 “先生说我可以，但我心里不是很自信。” “无妨，只要你尽力就好，实在没考好，就回来继承家业吧。” 白如难得皮一次。 王荣阳听出她是在开玩笑，却还是认真道。 “嫂子，我一定要考中。” 他们家的根基还是太浅，虽然搭上了县令和钱先生以及苏瑾瑜这几个人，但他们到底不是自家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顾忌的还是自家人，而非他们这些外人。 “荣阳，有志气是好事，不过你也不用逼自己太紧，你现在才十来岁呢，还有时间。” 白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嫂子。”王荣阳心中十分感怀，他的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别的学子家长知道要科考，第一反应就是让他们一定要考中，唯有他的嫂子说他还小。 第二百一十七章 暂缓 “多大的人了，别老粘着你嫂子。” 王修诚将王荣阳推开。 王荣阳，“？” 白如，“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白如换了一个话题。 “再过十日就出发，所以先生让我们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做一下准备。” 王荣阳忙回答。 白如点头沉思片刻问道。 “荣阳，你去过省城吗？” 王荣阳摇头，他当初考童生是在学堂靠的，后来考秀才去的临城，省城他真的没去过。 “我明白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去陪娘说说话，另外把这件事告诉她，我跟你哥商量一下。” 在这个没有手机，交通落后的年代，白如还正不放心王荣阳一个人去科考。 在她眼里，王荣阳始终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目送王荣阳离开，白如看向王修诚。 “修诚，你怎么打算？” “我想陪他一起去。” 王修诚认真道。 白如笑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还想带娘一起去。” “可只有十天的时间，我们根本来不及部署。” 如今家里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已经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若是贸然停止，那影响可不是他们能预料的。 两人陷入了沉默，大约过了一刻钟，白如开口。 “我看周成是是个不错的人选，不如让他陪荣阳去科考？” 王修诚沉思片刻。 “我去问问他吧。” 他们谁也没参加过科考，而周成不同，他在这方面是真的体会过的。 “说的也是。” 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 等周成一回来，就被叫到了书房。 周成还以为是因为罗夫人一事，因此一进门他就跪了下来。 “老爷，夫人，是我愧对了二位的信任，还请老爷夫人给我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王修诚和白如面面相窥，完全没弄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成，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因为罗夫人一事找你来，而是因为科考的事，我们想着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还是白如联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这才说道。 周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多谢夫人不计较，但此事确实是我的错。”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先起来，我们在慢慢谈。” 据白如了解，古代的科举制度有着很严苛的规矩，她可不想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夫人，老爷。” 周成道了谢站起来，关于科考，他还是有很多可以说的。 “不知老爷夫人想知道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家荣阳从小就念书，而且他已经是童生，再考的话，应该能中个举人。” 白如对王荣阳的才学还是很有信心的。 听完之后周成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道。 “老爷，夫人，如果你们信我，就让小公子在缓缓再考。” 说到这里，周成苦笑一声，如今的朝廷争权夺利，大家都盯着自己的利益，根本没人在意科考。 就像他，明明是有才干的学子，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王修诚和白如对视一眼，这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结果。 但他们并不觉得这是周成在杞人忧天，毕竟从陈先生，以及周成都能看出端倪。 若是京城真的好，他们这样的人，何必远离京城呢。 片刻之后，白如心中做了决定，轻声道。 “你说的对，此事我们确实该好好考虑一下。” “老爷夫人不嫌我多嘴就好。” “怎么会，你既然进了我王家，那就是我王家的人，你的话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们怎么会嫌你多嘴？” “你回去陪陪罗书吧，等确定了，我们再跟你谈。”白如客气道。 周成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他走之后，夫妻俩陷入沉默。 “修诚，你问过周成吗，京城如今的局势到底如何？” “我听说，太子和几位王爷争的厉害，而皇上年迈，根本压不住，只能看着几个儿子斗，偏偏几个王爷都不是省油的灯，斗了几年了，还没分出个胜负。” 提起这种事，王修诚的声音压得很低，就怕隔墙有耳。 白如叹了口气，一般这种斗争都是要流血牺牲的，在他们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们确实不适合参加科考。 “左右荣阳年纪还小，再过三年再考也没什么影响，你亲自去叫他来一趟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其实白如有点不敢面对王荣阳，当初是她说让王荣阳去科考的，现在又不让他去。 虽然事出有因，可白如还是觉得对不起王荣阳。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王荣阳说，王修诚就带着王荣阳走了进来。 “大哥，嫂子。” 看着王荣阳满眼的孺慕之情，白如艰难的开口，“荣阳，你……” 见白如犹犹豫豫，王荣阳立刻追问。 “嫂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倒不是我们出了什么事，而是你有事。” 白如闭了闭眼睛，打算有话直说。 王荣阳虽然是个孩子，但他一直都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只要她把话说清楚，他一定能理解的。 “我？我怎么了？”王荣阳满脸不解。 “荣阳，我们商量过了，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参加科考。” 王修诚接过话直接道。 王荣阳沉默片刻，抬头看着王修诚夫妻，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是很平静的问。 “大哥，嫂子，京城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并不傻，相反还非常聪明，虽然先生在这方面从未提及，可他敏锐的从某些事件中捕捉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陈先生，他分明是有才之人，若不是不得已，又怎么会龟缩在这小小的临城。 又比如周成，白如知道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这样的人才，理应不该被埋没，可这一切偏偏发生了。 白如是希望王荣阳能高中，但她更希望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活着。 “没发生什么，只是大哥和你嫂子觉得你年纪太小，还得再学几年，荣阳，你觉得呢？” 王修诚把选择权交给了王荣阳。 王荣阳沉默了片刻，认真道。 “我听嫂子的，既然嫂子说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你们放心，我不会觉得难过的，嫂子刚才不是说过吗，要真考不好就回家继承家产，难道你们想反悔？” 王荣阳说的眉飞色舞，整个人都鲜活不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先生上门 但白如一眼就看出来，他分明就是装的。 白如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荣阳，我明白你的心情，可嫂子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嫂子，我明白的，我就是……就是有点不甘心。” 在学堂他是最努力的，眼看很快就要能看到成果了，却出现了意外，他怎么能不失落呢。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白如想要抱抱他，可一想到这个年代严苛的礼教，她只能作罢。 “对了，你之前不是想学数字吗，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学学，怎么样？” 王荣阳看着白如努力安慰自己的样子，忽然更难过了，这一切根本不是嫂子的错，她何必如此呢。 “嫂子，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等我想通就好了。” “那你先回去休息，若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我知道的，那我先回房了。” 白如点头，目送他离开。 他一走，白如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修诚，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钳制的感觉。 “放心吧，不用多久，到时候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王修诚将她拉到怀里，抱着她回到了房间。 “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荣阳。” “嗯。”白如的心情有点沉闷，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这回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白如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这才想到被她藏起来的手机。 说起来自从她来到长宁村之后，对手机的依赖就少了。 确定四下无人，白如从隐秘的地方找出手机打开。 手机一打开，白如就看到了提示，她点到提示内，发现里面竟然有几本古书。 白如下意识的想到王荣阳，想也不想就下单了。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不能购买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事，交易竟然成功了！ 白如看着手里的几本书，恍惚了一会儿才将手机藏起来，然后看着几本古书发呆。 她对古书没有任何了解，认字都很勉强，别说其他了。 翻开书，一股浓郁的油墨味儿扑面而来。 哪怕是假的，也是那个世界生产的。 王修诚劝了王荣阳一番回来，就见白如拿着几本书发呆。 “小如，怎么了？修诚，我从柜子里发现了几本古书，你先看看吧。” 反正她一看这个就想睡觉。 王修诚疑惑的翻开看了几眼，越看越是惊讶。 “小如，这书你真的是从柜子里翻出来的？” “是啊，怎么了？” 从柜子里的手机里翻出来的，没毛病。 王修诚见她神色如常，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头疼。 这个房间的柜子是他收拾的，明明就什么都没有。 “没事，不过这书确实不错，我们都不是读书的料，这书干脆给他吧。” 听到这话，白如眼前一亮。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那你快送去给他，希望他看到这些书，心情能好点。” “好，我这就去。”王修诚再度离开房间，白如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发呆。 果然不出所料，王荣阳得到这些书之后，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废寝忘食的研究起了这些书。 而他这一研究就是好几天，到了开学的时间，他都没有去。 唐裕先生因为他没去上学（做饭），第三天就找上门来。 黄叔从未见过唐裕先生，更没收到拜帖，自然不认识他，将他拦在门口道。 “你是谁？你来找我们家老爷还是夫人？” 唐裕微微行了一礼说道。 “我是来找你们家夫人的。” “嗯？”黄叔整个人都懵了，现在挖墙脚都这么明显了吗？ “我是荣阳的先生，他请了几日假，我特地来请他回去上学。” 唐裕说的冠冕堂皇，但只有他知道，他是为了一口吃的而折腰。 “原来是小公子的先生，失敬失敬，快请进来。” 黄叔是个老实人，最尊敬的就是读书人，作为教育的读书人的先生，更是重中之重。 在他的宣扬下，很快大家都知道王荣阳的先生来了，纷纷以礼相待，但唐裕先生根本没空理会他们，他更看重的是王荣阳扎实的功底（厨艺）。 实际上他的胃已经被王荣阳养刁了，很多东西都入不了口，要是王荣阳不回去，他就要天天饿肚子了。 王荣阳正在房间里看的入迷，就听到下人来禀告说先生来了。 他忙放下手中的书迎了出去，就见唐裕先生坐在大厅，他身边则是早就听到消息的胡三春。 “唐先生，荣阳这孩子在学堂没给您添麻烦吧？” “王夫人多虑了，荣阳最乖巧不过了，怎么会添麻烦。” 说实话，他怎么也不明白，胡三春这样的女人，竟然能教导出王荣阳这样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她的前夫显灵了，还是她的命好。 “那就好，那就好。”胡三春因为性格问题，在面对大人物的时候，总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就在她快要坐不住的时候，王荣阳姗姗来迟。 看到儿子进来，胡三春立刻起身。 “荣阳，你先生来了，你陪他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准备点好酒好菜。” 胡三春的想法很朴实，儿子的先生自然要照顾好，免得将来给儿子穿小鞋。 “娘您去吧，我陪着先生就是了。” 王荣阳对着唐裕先生行过礼，这才落了座。 “先生，这才三天您就来了，日后等我高中秀才，可是要去京城念书的，到时候您怎么办？” “不孝子弟，竟然威胁我！” 唐裕气得笑骂两句，却没有真正的生气。 “不过不去参加科考这件事你做的对，是我没考虑清楚。”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教书先生，官场和考场那些事，他最清楚不过，越是这种斗争激烈的时候，越是容易被抓到把柄。 那些王爷都是皇上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凡他们犯了错，那都是底下的人办事不牢。 当初他也是这样被迫离开京城的，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他竟然忘了当初的耻辱。 “先生您也是为了我们。” 王荣阳并没有怪他，唐裕先生只是一个先生，而且他在这里开学堂已经很多年了。 换句话说，他对京城的了解还没周成多。 第二百一十九章 学堂 “行了，不说这些了，为师还没吃饭呢，你去做点好吃的招待我吧。” 唐裕先生知道，面对王荣阳就是要脸皮厚，只有脸皮够厚，才能混得到吃的。 王荣阳，他就知道，什么师徒情深都是假的，只有美食才是真的。 “先生放心，我娘一定不会亏待了先生。” 而家里的厨娘可是白如亲自带出来的，肯定不能比他差了。 唐裕先生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满意的点头。 点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立刻抬起头。 “王荣阳，你是真的不打算回去进学了？” “先生，我反正不参加科考，而且您教授的内容我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再去也是耗费时间，我不想去了。” 唐裕，谁管你学识啊，他只管厨艺，吃了三天的猪食，他不想以后天天都吃这些东西度日。 “不行，你必须去。” “我不去。”王荣阳还沉浸在那几本书里呢，这些书上的内容跟现在先生教授的有相左的地方，但他却觉得书上说的比先生说的跟准确。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否则唐裕一定会不依不饶。 他已经将唐裕了解的十分透彻，只要唐裕一个眼神，王荣阳就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简直比读心术还可怕。 “不行，你一定要去。” 要是他不能把王荣阳带回去，他此行就白跑了不说，以后还得饿肚子。 师徒俩正僵持不下，白如便走了进来。 “唐先生，许久不见光彩依旧。” “王夫人也是。” “王夫人，我就不绕弯子了，今天我来是要带荣阳回去上学的，他虽然天赋不错，但勤劳亦不可缺。” “先生，我知道您的好意，但荣阳已经决定了，而且我尊重他的决定，他若是想去，那就去，若是不去，那就不去。” 白如一开口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会用长辈的身份来压迫他同意。 唐先生苦笑一声，其实他早就猜到了白如的做法，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先生，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将你身边的书童送过来，我记得他对厨艺颇为感兴趣。” 王荣阳主动开口道。 “书童？” 唐先生见他们铁了心，只好点头。 “行吧，不过他每天都要给我送一次饭。” “只要先生不嫌麻烦，自然没问题。” 白如笑眯眯的说道。 唐先生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唐先生，我娘准备的饭菜你没吃过呢，您是贵客，要是不吃饭，我娘肯定会生气的。” 白如主动开口道。 有吃的唐先生果然不在提离开的事。 “那荣阳你陪先生，我去厨房看看。” “嫂子慢走。” 唐先生看着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白如，倒也没有太过惊讶，见到白如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 这个女人不仅带着王家全家过上了好日子，更是做了不少事情。 “荣阳，你大哥娶了一个好妻子啊。” 唐先生都忍不住感叹。 “我嫂子自然是最好的。” 王荣阳与有荣焉。 师徒俩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就提到了村里打算建学堂的事。 唐先生在这里许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村里要办学堂。 当然，这种事在别的地方倒也不是没有，但在这里就比较稀奇了。 “你嫂子说要办学堂？” “不错，学堂都已经开始修建了，如果不出意外，年前就能建好，到时候大家都能一起上学了。” 提到村里的想学堂，王荣阳十分高兴，恨不得向每一个认识的人都推荐一遍。 唐裕叹了口气。 “你们找好先生了？” “这个我不知道，但大哥说，这件事交给里正去办。” 他虽然年纪小，但该懂的都差不多懂了，他们如今是长宁村的人，就不能事事越过里正，否则大家会觉得里正名存实亡，大家都不敬重里正，里正的存在也就没必要了。 “你大哥做的不错。” 唐裕怕他一言不合又说嫂子的好话，站起来道。 “对了，不如出去走走吧，我想看看新建的学堂是什么样子的。” “先生请。” 师徒俩一前一后来到大门口，从这里看去，除了门口预留了一大块地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被挖了一个坑，大家正在忙碌着。 王荣阳带着唐裕走了一圈，来到一处已经在处理木材的地方说道。 “先生，学堂就在这个位置。” 唐裕扫了一眼点头。 “这个位置不错，前后都有几棵树，树代表长青不衰，是个好地方。” 王荣阳其实也是第一次来看，有些东西听说永远比不上亲眼所见。 亲眼见过之后，他更想要为大哥嫂子出一份力。 他也是王家的一份子，可之前撑起这个家的是大嫂，后来是大哥，他除了能花钱之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看了一圈之后，王荣阳忽然说道。 “多谢先生夸奖，我在想，若是我不去参加科考，而村里暂时找不到先生，我就来当先生，先生以为如何？” 唐先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当然可以，你的资质教导他们绰绰有余。” 唐先生对王荣阳还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在学识上。 虽然他不在意，却不得不承认，王荣阳的学识远比厨艺更胜一筹。 “那就好。”师徒俩又回到了王家，此时饭菜都已经准备好。 看到久违的美味，唐先生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王荣阳见怪不怪，但其他人却着实被惊到了，他那哪儿叫吃饭啊，简直就是往肚子里倒。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刷新了对读书人的认知。 不是所有人都是文弱书生，尤其像唐先生这样的，一口气恨不得能吃一头牛。 但唐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在家里，饿了都这样吃。 吃饱喝足，唐裕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这才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王夫人，不如我来给你做邻居吧？” 村里不是有学堂了吗？ 到时候找不到先生，他来做这个先生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教书，何不选择一个更好的地方呢。 他所谓更好的地方，纯粹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很好吃，他想的很简单，留在这里就能每天吃到好吃的东西。 第二百二十章 欢迎之至 “额……” 白如知道唐先生是个吃货，但没想到他为了吃，竟然连自己开的学堂都不要了。 “唐先生，您如果想吃东西了，可以派人来取，我也可以做好了让人送去，但学堂……我觉得您还得继续开下去。” 若是被其他知道，她用一顿饭就挖走了唐先生，只怕会打死她，她可不想引起公愤。 唐先生的学识有目共睹，在这种师资力量比较薄弱的地方，那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要是唐先生真的离开了，她只怕要受到大家的抵制。 “食物自然是要做好了马上吃味道才好。” 唐先生根本没白如想的那么多，而且在他看来，学堂开在哪儿不是开呢？ 当初选择将学堂开在那个位置，也不过是因为那里的水比较好喝，如今找到了很好的去处，挪一下也正常。 见说服不了唐先生，白如扶额。 倒是王荣阳最了解唐裕，开口道。 “嫂子，您别着急，先生既然要来，肯定是要将那些学子一同带来的，否则总不能让他们半途而废吧。” “不错，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就是了解我。” 白如，所以搞了半天，是她白担心了。 白如调整了一下心态。 “先生，此事您得跟里正商量一下。” 虽然她知道，里正只怕巴不得唐先生来任教，又怎么会不同意。 “只要你愿意聘请我来任教先生，里正那边我自然会去说。” 唐裕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有自信的，曾经他在国子监那也是鼎鼎有名的先生，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村子。 “行吧。”白如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过唐先生能来任教，那他们长宁村的名声只会大噪，她根本不用担心生源的问题。 有了学生，学生的父母还远吗？ 念及此，白如对唐先生的态度和蔼了几分。 “唐先生，我们正在建房子，到时候也分你一套，先生意下如何？” “此事你们安排就好。” 他只对吃的十分上心，住处的话能住就行了，没多大的要求。 “我明白了。”于是白如就这么拐了一位先生回来，日后唐先生更是为长宁村教育了非常多出色的子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回到王家，白如又让杨婶做了特别的零嘴小吃，让唐裕根本停不下来。 转眼就到了傍晚，王修诚和周成一路回来，就听说了唐裕先生亲自来找王荣阳的事。 王修诚立刻加快脚步，赶到王荣阳的院子，就见师徒俩正在下棋。 见他们下的认真，王修诚蹑手蹑脚的离开，生怕打搅了他们。 回到主院，王修诚迫不及待的问。 “小如，唐先生怎么回事？” 提起此事，白如一言难尽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便，听完之后王修诚也陷入沉默。 不得不说，这位唐先生着实任性。 “修诚，晚些你且去探探他的口风吧，若是真的要留下，那也不错。” 回来这段时间白如也想通了，是唐先生自己要留下的，又不是她非要唐先生留下的。 “你说的对，这可是方圆几十个村头一份。” 王修诚不用想能知道里正知道这个消息时开心的表情了。 “你去看看吧，我去看看大宇他们。” 自从认了干娘之后，这群孩子更刻苦了，生怕哪里做不好就会被嫌弃。 但其实他们多虑了，胡三春原本就是喜欢他们才收他们的，就算他们学的不好，那也是她的干儿女，她又怎么会嫌弃。 “好，你去吧。”夫妻俩各自行动，王修诚再次来到王荣阳的院子，此时师徒俩已经下完了棋，见到王修诚，王荣阳忙起身见礼。 “大哥。” 王修诚对他点头，然后跟唐裕打招呼。 “唐先生。” “王大公子。” 唐裕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先生客气了，当不得一句大公子。” 王修诚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的渔民而已，和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儿截然不同。 “王大公子太谦虚了。” 如今王家可是方圆几十里的名人，草根出身却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不少人都眼红呢，只是碍于他们和各路人马交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唐先生，我夫人说，您打算在长宁村任教，此事可当真？” “我唐裕说话，自然算话。” 唐裕捋着胡子道。 “既如此，那不如我们先去见过里正，看看里正如何说？” “正有此意。” 实际上唐裕刚才吃多了几块点心，肚子有点胀，这个时候出去散散步消消食，等回来又可以吃饱餐一顿，简直完美。 “先生，大哥，我与你们一同去吧。” 王荣阳忙跟上去。 来到里正家，里正刚好在家，看到唐裕先生，里正还没认出来，疑惑道。 “修诚，这位是？” “里正叔，这位是唐先生，也是我的恩师。” 王荣阳得体的介绍。 里正恍然大悟。 “原来是唐先生，久仰大名，快请坐。” 唐裕也不客气，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直言道。 “我在王家时，听闻长宁村要找先生，张里正认为我如何？” 里正被镇住了，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长宁村不过是一个村子而已，尽管因为王家的崛起有了点名声，但也依然是一个村子。 他想要请先生，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可没想到他还没开始找人，唐先生就找上门来了。 饶是他家没子侄念书，但唐先生的大名他却是如雷贯耳。 等了片刻张里正还没开口，王荣阳提醒。 “里正叔？” 张里正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 “当然可以，唐先生能到我们这小小的村子里教书育人，那是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又怎么会拒绝。” 唐裕看了一眼天色，总觉得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勾人的香气，他再也坐不住站起来道。 “既然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可王荣阳在他身边几年，最是了解他，他哪里是有事，是肚子里的馋虫开始作妖了。 但里正并不知道，他忙起身相送。 “唐先生慢走，我送送您。” “不必了，里正您年纪大了，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唐先生客套了两句，脚步飞快的离开。 王修诚跟在他身后，问王荣阳。 “唐先生有何急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唐先生 王荣阳先不改色。 “该开饭了。” 王修诚一愣，目光狐疑的看着王荣阳，似乎在质疑。 王荣阳耸了耸肩膀。 “大哥，你别这么看我，先生他不讲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 王修诚见他语气真挚，态度真诚，也不好借题发挥。 “行吧，先回去看看。” 兄弟俩回到家，果然看到唐先生坐在餐桌前，那姿态真是半点没拿自己当外人。 不仅如此，见他们姗姗来迟，唐裕忍不住抱怨。 “你们俩年纪轻轻的，怎么走路这么慢，再晚一些菜都要凉了。” 王修诚这下相信王荣阳了，这唐裕先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白如从厨房出来，看了他们一眼道。 “你们去洗手陪唐先生用饭吧，我去跟娘一起吃。” 在这个年代，来客人时，女主人是不能和客人一起用饭的，白如倒不是要遵守这个，她只是不知道该跟唐裕说什么。 而且家里就她和胡三春两个女人，她若是不陪着胡三春，那胡三春就是一个人吃饭了。 王修诚懂她的意思，点点头随她去了。 白如让人把晚饭送到胡三春的院子，才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传来。 白如立刻就坐不住了，忙快步上前。 来到院子里，就见胡三春正抱着李小小安慰。 可李小小哭得打嗝了，根本停不下来。 胡三春见白如进来，忙道。 “小如你快过来看看，她打嗝打了好久，就是停不下来。” 胡三春满脸都是担忧，生怕孩子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白如沉着一张脸上前，语气严肃道。 “李小小，你为什么哭？” “我……我……额……” 李小小一激动，又打了一个嗝。 白如的脸色更难看了，突然提高音量。 “李小小！” 这么一下，李小小立刻就忘了打嗝，她害怕的躲进胡三春的怀里。 “娘，嫂子凶我，她凶我。” “不怕不怕，我骂她。” 胡三春柔声安慰。 白如无奈的叹了口气，故意酸溜溜的说道。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娘您有了这些小可爱，就不疼我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胡三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你一来就吓唬她，还跟一个孩子吃醋，能耐了你。” “娘，你看她还打嗝吗？” 胡三春这才发现李小小不打嗝了，惊奇道。 “这个法子不错。” “是啊，不过我以后可不敢再用了，要是娘在骂我，那我就委屈了。” 李小小忙挽住她的手臂。 “嫂子是我错了，我不该哭得。” “好了，我开玩笑呢，你们何必如此认真，时辰不早了，先吃饭吧。” 胡三春点头。“小小，你去叫他们过来，一起吃饭吧。” “是，娘。”李小小屁颠屁颠的离开，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如啊，娘看他们小，就偏疼了他们一些，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虽然这些孩子是她认回来的干儿女，但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王荣阳王修诚白如三个人。 这倒也没什么，五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 “娘，您做的很好，我没什么要说的，这些孩子已经开始暴露本性，这是好事。” 胡三春知道白如是个懂事的孩子，却没想到她这么懂事，她拉着白如的手坐下。 “小如啊，娘没什么本事，也没念过书，待人接物也就凭个感觉，我如果做得真的不对，你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可爱的胡三春，白如笑的温柔。 “娘已经做的很好了，我答应你，如果您做的不好，我一定告诉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胡三春喜笑颜开。 片刻的功夫，小小将所有的孩子们都叫了过来。 大家坐在一起，努力遵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直到吃完饭，白如率先开口。 “娘，唐先生今日来我们家一事您知道吧。” 胡三春点头，她还招待了唐先生呢，怎么会不知道。 “娘，您说如果唐先生加入我们家的学堂，会怎么样？” “唐先生？” 胡三春一下就激动了。 “这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白如从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她既然这样说，肯定有她的把握。 “小如，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修诚和荣阳不是已经带先生去里正那里说过了吗？” 胡三春忽然腾的一下站起来。 “这可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 当初王荣阳能考上童生，就是唐先生教的好，若是他来村里教书育人，那大宇他们这些孩子，都有成为童生乃至秀才举人等人才。 若是王家能再出一个童生，就是他们王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是啊，到时候我们家所有的孩子都能去上学，而且唐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先生，你们可不能惹先生生气。” 白如正色道。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下，李小小就哭了起来。 胡三春又心疼了，忙将她抱起来。 “怎么了？小小。” “我太笨了，先生会不会不喜欢我？” 李小小抽噎着说道。 “怎么会呢？” 白如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的双眼认真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你不擅长念书，不代表你笨。” 读书是很重要，但它却不是人生中的全部，很多东西比会念书更重要。 李小小听懂这话，茫然的问。 “可我还能做什么？” “你可以好好想想，你喜欢做什么，想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做起来会觉得十分开心。” 李小小认真的点头。 “我会好好想的。” 白如揉了揉她的头发，抬头看向其他的孩子。 “你们也是一样，如果很不喜欢念书，那就少念一点，但必须把字认全，其他的，你们可以自由选择。” 白如的本意是让他们自由选择，却听他们齐声说道。 “嫂子，我们想念书。” 白如，行吧，她就不耽误这群学霸了。 “那你们以后好好学就行了，只要你们愿意学，多少银子我都出。” 不过是供他们上学，她赚了那么多钱还是供得起的。 “嫂子，等我们再大一些，我们会帮忙的。” 其实孙大宇已经在帮忙了，但胡三春怕他的进度跟不上，毕竟他是孩子里面年纪最大的，现在开始学有些东西已经有点晚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酒后吐真言 胡三春让他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事情，只要他心里明白，其实也不差他一个人。 白如倒是不拦着他们，她愿意养这群孩子，不代表她想养一群白眼狼。 “好，我等着。”白如揉了揉李小小的头发。 “好了，你们都去学习吧。” “是，嫂子。”孩子们陆陆续续的离开，最后只剩下李小小，她眼巴巴的看着白如。 “嫂子，我……我想学做菜，可以吗？” 她喜欢吃东西，更想自己做好吃的东西，可以前娘不让她做，怕她浪费粮食，后来她没机会做，而现在，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是她最喜欢的，只要一想到就会觉得开心的事。 “做菜？” 白如有点诧异，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人各有志，而且做厨子也没什么不好。 “嗯嗯，我可以吗嫂子？” 李小小小鸡啄米似得点头，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白如。 白如忍不住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 “当然可以，但你现在还小，你得学会认字，把所有的字都认全了，你也长大了一些，就可以学了。” “还要认字吗？” 李小小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 “我每天都在看，可我认识它们，它们不认识我。” “那就慢慢来，你可以换一种方法认字，比如说，米饭，糖，盐，用具体的东西来认字，这样就比较容易了。” 说到这些，李小小就懂了，再次疯狂点头。 “嫂子，我明白了。” “嗯，那就去学吧。” 李小小从她的腿上下来，小跑着去学习了。 胡三春见她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李小小，心中五味陈杂。 白如算是她捡来的儿媳妇儿，可她处处妥帖，无论做什么都做的头头是道，让她这个做婆婆的与有荣焉。 “娘，您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就是在想，我们家的小如这么厉害，日后若是有了孩子，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提到孩子，白如意识到了什么。 “娘，您该不会让我现在生孩子吧？” 说起这些，白如一点都不害羞，反而十分坦然。 “我就是打个比方，孩子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外面的风言风语胡三春不是没听到，但她从来都不在乎。 她不是那些没事找事，生怕儿媳儿子过的太好的婆婆。 在她看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娘，外面那些言论想必您也听见了，您不会怪我吗？” 白如忍不住问，毕竟在这个年代，生不出孩子，那都是女子的问题。 胡三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胡说什么，你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了，孩子只要你们想要，自然会有的，再说要真没有，不是还有荣阳吗？” 她虽然看中子嗣，却也没有那么看中。 “娘，您真好。”白如没想到胡三春这么通透，在这样的年代，她这种通透极为难得。 “不管别人说了什么，我都相信你，因为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胡三春也是做过妾的人，最明白寄人篱下的滋味，若是她真的为了子嗣弄一个女人回来，就算有了子嗣，可这个家变得四分五裂，那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一家人三个字触动了白如的心，她靠在胡三春的肩膀上。 “对，我们是一家人。”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每次白如都能从胡三春这里学到一些道理，胡三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但她在某些方面，却比所有人都要豁达。 回到主院，王修诚还没回来，白如洗漱过后窝在床上，小鱼和大鱼正在帮她捏肩。 “夫人，您觉得这个力度怎么样？” 大鱼小声问。 “挺好，不过你们不用捏太久，你们年纪还小，早点回去歇着吧。” 孩子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她可没那么残忍，动用童工。 “是，夫人。”在王家待了一段时间，他们也知道，王家的主人家最和善不过，夫人更是心善，她们只盼着自己能早点长大，多学一点东西，将来好帮夫人。 王修诚陪唐先生喝了一点酒，回来时看到两个丫鬟帮白如捏肩，他立刻就不高兴了。 “你们下去，这是我媳妇儿，你们不能动她。” 大鱼小鱼，看王修诚醉醺醺的，她们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的退下，把空间留给了夫妻二人。 白如抬头看了一眼喝的脸颊通红的王修诚皱紧了眉头。 “你这是喝了多少？” 她并不是很喜欢酒的味道，尤其是喝醉的人散发出来的味道，更是难以接受。 “没喝多少，媳妇儿。” 王修诚整个人都压在白如的身上，差点没把她压断气。 她忙将王修诚推开，气喘吁吁道。 “去洗澡，然后再来睡觉！” “我不去。”王修诚就像是一个无奈，抱着白如不撒手。 白如，行吧，看在他是醉鬼的份儿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最后还是白如帮他清洗之后才上了床。 上床之后，王修诚手脚并用将白如缠在怀里，嘴里嘟囔道：“小如，这一世没错过你，真好。” 听到这话，白如整个人都惊呆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当然听懂这话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王修诚竟然是重生的。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并没有想出有什么不同的东西。 但白如决定，以后再也不沾一滴酒！ 王修诚不知道，他不过喝了一次酒，就把老底抖出去了，同时还成了反面教材。 身边的王修诚呼呼大睡，但白如却熬了半夜才睡着。 按照王修诚的说法，前一世她应该也出现了的，却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 这一刻她才明白，有些事她以为的第一次，在别人看来，却是失而复得。 睡到半夜，王修诚的酒醒的差不多了，睁开眼就发现白如还没睡，他诧异道。 “小如，你怎么还没睡？”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跟她说什么了，不过他猜的其实没错，确实有人跟白如说什么了，但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我睡不着。” 白如窝在他的怀中，想问他前世的事，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同年上门 “怎么了？”原本就清醒的王修诚一下就坐了起来。 “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能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这话触动了王修诚的内心，他想到了前世，错过了白如之后，他的人生彻底陷入低谷，没多久就含冤而死。 而这一世他做了不同的选择，却拥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而这一切，都是白如带给他的。 “那我们以后好好的，不管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只需要相信，我们才是夫妻，我们才是一体的，就没人能破坏我们。” 王修诚紧紧拥抱着白如认真说道。 “我相信你，但感情这种东西，谁也无法确定未来如何，如果你真的爱上别的女人，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白如并不知道王修诚的前一世经历了什么，但以她对王修诚的了解，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他们在一起。 至于未来的事，就交给时间吧。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王修诚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相信，但在爱过白如这样的女人之后，又怎么会有其他的女人让他动心。 “睡吧。”白如不想相信承诺，很多事情，时间都会验证。 一夜无话，白如到底没问王修诚，而王修诚也不知道，他的秘密已经被自曝了。 翌日，王家人刚吃过早饭，黄叔就进来道。 “夫人，老爷，外面来了一群学子，说要见唐先生。” 黄叔已经被唐先生的骚操作惊呆了，说好了来找王荣阳，可结果他自己却留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唐裕身上，唐裕面不改色，十分淡定。 “让他们进来吧。” 反正他是决定要留在这里，这里风景好，美食多，他为什么要走？ 黄叔看向白如和王修诚，见他们点了头，这才去门口将学子们带回来。 这是学子们第一次到王荣阳的家。 王荣阳作为他们的同年，自然要起身相迎。 “各位同年好。” “王同年好。” 学子们互相见礼，随后又对胡三春和白蒲等人见过礼，这才看向唐裕先生。 “先生，张先生让我们来请您回去。” 张先生是学堂的另一位先生，他们也是同年，深知唐裕的尿性，所以他没有自己来，而是让学子们来。 他就是想看看，唐裕好不好意思。 只可惜他低估了唐裕的厚脸皮，他不仅好意思，还很好意思。 “回去就不必了，我打算在长宁村的学堂任教，以后都不会回去了。” 唐裕说的理直气壮，明明白白，丝毫没有为人师长该有的含蓄委婉。 学子们一阵尴尬，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王荣阳开口。 “各位同年，你们难得来我家一次，不如在这里小憩片刻？” “也好。”他们除了答应还能如何呢。 “不知各位可用过早饭？” “并未。” 他们其实是吃过了，但此刻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简直把唐裕的特点学了个十成十。 毕竟王家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否则他们的唐先生为什么留在这里不走了。 “既如此，那请各位先坐下，我去厨房跟杨婶说一声。” “那就有劳王同年了。” 王荣阳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唐裕盯着一群学子，那眼神就像是被抢了吃食一般。 学子们纷纷心虚的低下头，不跟他对视。 杨氏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就准备好了一桌早餐。 学子们吃过之后，忽然明白为什么唐裕不愿意离开了。 王家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之后，他们怎么愿意再回去吃学堂的食物。 吃饱喝足，王荣阳将学子们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能在学堂上学的其实家里都小有资产，但也仅仅是维持温饱而已，像王荣阳这样，住着大房子，身边还跟着奴仆的，根本没几个。 其中一个叫李龙的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住不起的大房子，忍不住道。 “王同年，我记得之前你家是最贫穷的，这才多久，你家竟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是我嫂子经营有道。” 王荣阳不傻，自然听出来他在找茬，不过来者是客，而且还有其他的同年，若是撕破脸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你嫂子？” 李龙回想了一下坐在一边安安静静不吭声的女人，阴阳怪气道。 “她一个女子，能如何经营有道，莫不是……” “李龙！” 同年中有人打断他的话。 “我们是来请先生回去的，你若是想走，请你先离开。” 关于白如的传闻，他们自然也听说过，毕竟方圆几十里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挺小。 王家的发迹自然引起各方人士的关注，其中好几个家中做生意的还想着跟王家搭上关系呢。 偏偏这个李龙脑子进水了，竟然在别人家诋毁别人的家人。 “我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们别这么计较嘛，大家都是同年。” 李龙忙找补回来。 王荣阳没理会他，态度和煦道。 “各位，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家里也就这样，没什么好看的。” “也好，我听说你们家以前是打渔的，我还没出过海呢，你能不能带我出海去看看？” “自然可以，不过你们可得小心，若是掉到海里就不好了。” 王荣阳玩笑道。 “这不是有王同年吗，而且我最怕水了，肯定会离得远远的。” 大家说说笑笑，很快就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了。 李龙看着被众星捧月的王荣阳，心中的嫉妒不甘不断堆积。 凭什么，当初王荣阳一度穷的只能退学，不过短短几个月，他们家却天翻地覆，而他们家明明也在做生意，却毫无起色，而且上次他回家，他父亲就跟他说了，如果他这次考不上，就不用再上学了。 “既如此，那就走吧。” 王荣阳招呼着同年们一起离开了王家，朝着渡口边走去。 李龙跟在最后，目光阴沉的盯着王荣阳，嫉妒几乎将他的理智摧毁。 一行人走到渡口边，此时渔民们还没有送鱼来，因此渡口边只有几艘船。 此时只有张立天在渡口边，看王荣阳过来，他挥挥手招呼道。 “荣阳，这些是？” 第二百二十四章 落水 “张大哥，这些是我的同年，他们想出海去看看，您能不能带我们一趟？” 他作为从小就被送去念书的孩子，其实很少在海边，不过游水这种简单的事情他自然是会的，但开船他就不在行了。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跟王大哥他们说过了吗？” 带着这么多学子出海，万一出了点意外，那就不好了。 “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新生，我让她跟大哥和嫂子说了。” “那就好，上船吧。” “多谢张大哥。” “各位同年，请慢些上船。” 王荣阳又招呼道。 “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同年们排着队，一个个上了船，王荣阳是倒数第二，而李龙是最后一个上船的。 他看着茫茫大海，心中某个念头疯狂的滋生着。 等所有的同年都上了船，张立天刚要开船，就见王修诚带着几个下人走了过来。 “张兄弟，我来带他们出海吧。” 原来白如知道他们要出海之后，立刻让王修诚带人过来。 同年这种东西，有关系好的，就有关系差的，她不好把人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却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施救。 张立天看了看王修诚，又看了看满满一船的人，说实话，他的船确实有点小了。 “那行，我正好回去吃个饭。” “有劳张兄弟了。” 王修诚道了谢，带着五个家丁上了船。 “荣阳，带他们到这艘船上来吧。” “是，大哥。”王荣阳应了一声。 “各位同年，请。” 等大家都上了船，王修诚启动船出发了。 王修诚看着熟悉的海水，闻着熟悉的海风，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和白如一起出海打渔的日子。 一转眼，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业，再也不用出海打渔。 现在回想起那些时光，忽然觉得其实也挺好的。 但现在这种安稳的日子会更好。 有学子过来好奇的问。 “王大哥，你们平日里都在什么地方打渔啊？” 不是在海边长大的人，看海上什么地方都是一模一样的，都是水，没有任何区别。 “你们想试试打渔吗？” 王修诚对王荣阳的同年还是有几分包容心的。 “可以吗？”他们到底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心。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要小心，别靠船边太近。” 王修诚提醒。“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学子连连保证。 王修诚把掌舵的事交给江一，自己去船舱里取出了许久未用过的渔网。 “王大哥，我们在这里打渔吗？” 学子们纷纷凑了上来。 王修诚摇头。“这里没有多少鱼，在往前走一段距离。” 话落，他开始把渔网整理出来。 船平稳的行驶在海面上，空中偶有海鸥鸣叫着飞过，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平静。 等到差不多了，王修诚开口道。 “停下，就是这里。” 江一立刻停下动作，船停在了海面上，随着海水的晃动而微微晃动。 “荣阳，照顾好你的同年，我要下水了。” “大哥，嫂子不是不让你下水吗？” 王荣阳不赞同道。 他记得常年打渔的人，到了年老时总会这里疼那里疼。 要是大哥年老了也这样，他会心里过意不去的。 “我就偶尔下一次，你放心吧，我的水性好着呢。” 王修诚对自己的水性还是很放心的。 见他坚持，王荣阳也不好说什么。 只见王修诚拿着渔网用力一抛，渔网呈现椭圆形均匀的落在了海水中，飞快的沉了下去。 “王大哥，这样就好了吗？” “还没有，你们待在船上别动，我下去看看。” 话落，王修诚一个纵身跃入海水中，大概是他习惯了下水的缘故，水花都没有溅起多大，很快就下沉到海中。 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学子大呼小叫。 “王同年，你大哥好厉害，竟然就这么下水了。” “是啊，我大哥是很厉害。” 不厉害怎么能娶到他嫂子那么厉害的媳妇儿呢。 要是他在大一点，那媳妇儿就是他的了。 李龙挤在学子们当中，看着不断荡漾的海水，忍耐了许久的恶意慢慢释放出来，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一位同年的身后。 这位同年叫魏凡，是从其他地方来求学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他能看出来，这位同年家应当有权有势。 王荣阳见同年们都挤到了船边，不由得变了脸色。 “你们都别动……”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魏凡脚下一个不稳朝着海水跌去。 “魏凡！魏凡！扑通！”一声，魏凡砸在了海水中，片刻不见了踪影。 “快去救人！” 王荣阳脸色铁青，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小公子，我们并不会游水。” 江一一脸灿灿，毕竟他们都是从内陆来的，面对海水有种天然的惧怕。 王荣阳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魏凡，在意顾不上其他，深吸一口气一跃而下。 李龙看着没入海水中不见了踪影的王荣阳和魏凡二人，心中盘算着，要是他们都死在海里喂鱼就好了，他会设法占据王家的财产，成功替代王荣阳的位置。 “小公子！” 江一吓的脸色惨白，他并不知道王荣阳会游泳，他想下去又不敢。 而此时，王修诚正在采摘海带，一个人忽然沉了下来，看衣服似乎有点眼熟。 他也顾不上采摘海带了，忙游过去将落水者拉住浮出水面。 顾不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急切道。 “把他拉上去！” “是，老爷。” 这次江一不在犹豫，动作麻利的丢下绳子，几番折腾之后，魏凡总算被拉到了船上。 “王同年，王同年，你快上来，魏凡已经被王大哥救上来了。” 学子们看着湿漉漉浑身都淌着水的魏凡，忍不住朝海中大喊。 王修诚这才发现人群中没有王荣阳，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照顾好他。” 丢下这话，王修诚再一次扎入水中，在海水中寻找了一会儿，将被渔网缠住，几乎晕厥过去的王荣阳解救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浮出水面。 这一次不用他开口，江一等人就自发的将王荣阳带了上去。 上了船，王修诚顾不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皱着眉头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个半大的孩子，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王大哥，他们……他们会不会死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有人推他 “不会。”两个字王修诚说的振地有声。 大家的慌乱的情绪莫名就被安抚了，唯有李龙眼神阴晴不定的盯着王修诚，他的表情太过明显，身边的学子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异样，目光在昏迷的魏凡和王荣阳身上扫了两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默默的退后一步，离李龙远了一些。 王修诚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左右看了看，他走到魏凡面前，用力按压他的胸腔。 这是白如教他的，他按压了几次，魏凡就咳出了海水清醒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 “魏凡，你掉水里了，幸好王大哥把你救回来了，不然就惨了。” 学子后怕道。 魏凡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傻，当时他并不是掉下去的，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挤在一起，他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推的他。 王修诚没时间管他们之间的官司，用同样的办法压出王荣阳腹中的水，王荣阳也醒了过来。 见他们俩都没事，王修诚松了口气，提醒道。 “你们千万要小心，在海边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丢了性命。” “大哥，我知道了。” 王荣阳虚弱的应道。 王修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同样狼狈的魏凡一眼。 “船舱里有一张小床，你们去里面把衣服脱了躺上去，我先把渔网拉起来就回去。” “是，大哥。”王荣阳扶着魏凡走进船舱，两人都是男子，倒也不扭捏脱了衣服躺在被子里。 “王同年，我并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而是有人推我。” 魏凡压低声音道。 王荣阳脸色微变。 “魏同年，此事先不提，小心隔墙有耳。” 魏凡脸色沉重的点头，到底是孩子，又受到了惊吓，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船舱之外，王修诚利落的将渔网拉上来，他今天的运气不错，捞了满满一网的鱼。 王修诚熟练的将渔网里的鱼抖落在船舱里，这才开口道。 “回去。” “是，老爷。”江一忙架着船转了一个弯儿，朝着长宁村走去。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船停在渡口边。 王修诚立刻让人将王荣阳和魏凡一起送回了家，同时打发人去市集请大夫。 一番忙活下来，等他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湿衣服时，他的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 白如和胡三春听到有人落水，担心的不行。 不管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孩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一辈子都于心难安。 “小如啊，这可怎么办啊。” 胡三春慌的六神无主，整个人坐立不安。 “娘，您别慌，您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好，好，你快去。” 白如带着大鱼小鱼出了门，就看到两个孩子被扶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王荣阳，而其他的学子们紧紧跟在江一等人身后。 王荣阳看到白如，歉意道。 “嫂子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胡说什么呢，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赶紧进去！” 白如见他还能说话还能走路，提着的心总算落到肚子里。 进门之后，白如立刻让人准备热水和衣物。 等他们两人都沐浴更衣之后，她才走进王荣阳的院子。 “荣阳，到底怎么回事？” 白如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第一次带同学出海，就掉到海水里。 “嫂子，魏凡说他是被人推到水里的，我怕他出事，就跳下去救他，没想到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王荣阳不安的垂下头，早知道他就不逞强带同年们出海了。 白如想说什么，可看着他一副愧疚的模样，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叹了口气。 “好了，你明白就好，先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是，嫂子。”白如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踏进了隔壁魏凡的房间。 “魏同年，你还好吗？” 到底是外人，白如的态度都转变了许多。 “多谢王家嫂子关心，我没事。” 魏凡垂下头，看起来十分乖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绝不会放过那个害他的人。 回来的途中他脑子里已经理清楚了，对方挑他下手，首先知道他家人护短，若是他出了事，而且是在王家出的事，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王家。 到时候没了王家，王荣阳自然不足为惧。 他只是轻轻推了一下，就让他们两家人掐了起来，而那个人隐藏在暗处渔翁得利。 呵。真当他魏凡是好欺负的么？ “那就好，你先休息片刻，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姜汤了，到时候你喝一点驱驱寒。” “多谢王家嫂子。”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白如退出门，刚要转身，就见唐裕风风火火的赶来。 “王夫人，他们如何了？” 他到底是这些学子的先生，除去好吃的特质之外，他还是一个合格的先生。 “他们都没事，只是到底落水了，所以还是等大夫来瞧过在说吧。” “说的也是，那我去看他们，你先去忙吧。” 白如微微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走出院子，就见江一等人带着大夫大步进来。 看到白如，大夫问。 “病人在何处？” “请跟我来。” 带到房间，大夫为他们都检查过之后道。 “他们没事，不过受到了惊吓，需要好好的安养几天，我在给他们开两副药，熬了喝了就没事了。” “多谢大夫。”白如点点头，看了大鱼一眼，大鱼立刻取出五两银子放在大夫的手里。 “这是大夫为我们家小公子看诊的诊费，还请先生笑纳。” 大夫也不客气，接过银子放入袖中。 “醒了，人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小鱼，你去送送大夫，大鱼，你去看看修诚回来了没。” 大鱼点点头，转身去了。 白如连续转了几圈，才想到胡三春还在院子里等她，她急吼吼的赶了过去。 胡三春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担忧道。 “小如，怎么样了？” “他们都没事，喝两贴药就好了，娘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胡三春连连说了几个那就好，可见她内心的激动。 第二百二十六章 令人失望 胡三春又喝了几口茶，这才平静下来。 平静之后理智就出现了，她不解道。 “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到水里去？” 她也出过海，不过她本身不会游水，所以都站在船中央，毕竟一般人看到海水都是敬畏的。 “娘，这件事我们也在查，您去看看荣阳吧。” 白如不好跟她说什么，怕她会胡思乱想。 提到王荣阳，胡三春果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见胡三春不再问，白如悄悄松了口气。 是意外胡三春都这么担心了，如果她知道这不是意外，该更担心了。 白如揉了揉眉心，起身去找白蒲。 因为学子落水一事，白蒲并没有去海边，看到白如进来，白蒲开口。 “是为了那几个孩子来的吧。” 白如讨好的笑了笑。 “什么都瞒不过爷爷。” “你呀。”白蒲无奈一笑。 “坐吧。” 白如依言在他对面坐下。 “爷爷，刚才我去看过荣阳和那个落水的孩子了，按照那个落水的孩子说，是有人推他，这可是蓄意谋杀，那就难办了。” 查案这种事她并不擅长，而且他们都是学堂的学生，若是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可魏凡在他们家的船上落了水，虽然说人最后没事，但事情也发生了，肯定要给他一个说法和公道的，否则别人怎么看待他们王家。 “蓄意谋杀？” 白蒲吐出一口烟圈。 “小如，这件事交给我吧。” “爷爷，您有办法？” 白如一脸期待的看着白蒲，白蒲扫了她一眼。 “对付这些小家伙，吓唬吓唬就行了，算不上什么办法。” 白蒲的想法很简单，这些孩子年纪都不大，年纪不大就不经事儿。 “那就有劳爷爷了，等过几日，我给爷爷买酒喝。” 白如高兴道。 “呵，给你办事儿才有酒喝，你这丫头办事儿可不太地道。” 白蒲平日里最好酒，偏偏他年纪大了，白如怕他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每日都控制着让他只喝一杯。 虽然白蒲知道白如是为了他好，可偶尔也要打趣几句。 “那酒没有了。” 白如也不生气，老小孩儿老小孩儿，现在白蒲就是处于这样的阶段。 “不行！” 白蒲立刻不干了。 白如失笑，白蒲一秒变脸的技能太像孩子了。 闹了一会儿，白如才离开。 白蒲收拾了一番出了门。 而此时，学子们被安顿在了一个大厅，他们各自坐着，尽管手边的桌子上放着点心和茶水，但他们却都没有心思用。 他们的智商都不差，而且今天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在船上时，他们分明站的离船边有一段距离，一般情况下绝不会掉入海里，可偏偏事情就发生了。 大家心中都若有所思，唯有心知肚明的那位学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口糕点，目光时不时扫过李龙。 在学堂里，李龙就和王荣阳不太合，这是整个学堂都知道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李龙的胆子大到敢杀人。 李龙被他看得心里发虚，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道。 “向云纺，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李龙，魏凡是你推的吧。” 向云纺面不改色的问。 这句话一出口，李龙的脸色就变了。 他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他刚才的反应也很奇怪，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测，才有此试探。 “原来真的是你。” 向云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如果我把此事告诉先生，你说你还能上学吗？” “你！”李龙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他这个人虽然心胸狭隘，可做坏事还是第一次，被人拆穿他就六神无主了。 “别激动，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件事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向云纺开口道。 “什么条件？” 李龙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偏偏向云纺始终都笑着，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那此事怎么解决？” 向云纺的拆穿让李龙明白，他这件事做的并非万无一失，既然向云纺都能看出来，那其他人恐怕也能看出来。 若是这件事曝光，那他就完了。 正想着唐先生沉着脸色走了进来，他目光敏锐的扫过所有的学子，将每个人的反应都记在心里，这次走到主位上坐下。 “各位学子，你们都叫我一声先生，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们一件事，做人做人，要做的首先是人。” “如果一个人连基本的人都做不好，那再多的学识，作再好的文章，也不过是虚妄。” “先生所言极是。” 大家附和道。 唐先生又扫了他们一眼。 “那么现在就来告诉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当时我正在看海水，并未发现异常。” 有人率先开口。 唐先生点头，看向其他人说道。 “你们继续来说。” 然而唐先生问了一圈，大家的说辞都是一样的，都没有发现异常。 唐先生知道此事毕然有蹊跷，可他们不说，他也不能强制性让他们说是谁做的。 他严肃着一张脸扫过所有人，提高了音量说道。 “既然你们不说，那先生我就只能报官了，查案这种事，官府总是比我擅长一些，你们说对不对？” “先生，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怎么能报官呢？” 学子们立刻就有人不干了，他们对衙门的官差向来没什么好感，要是因为这件事见了官，他浑身都不舒坦。 “小事？” 唐裕看向那位学子。 “若是王荣阳没有跳水救魏凡，若是王荣阳的兄长没有及时将他们从海里捞出来，他们就死了，两条人命你跟我说这是小事？” 唐裕一脸失望，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曾以为他的学子们都十分的知礼，可如今看来，他们的知礼不过都是表象。 “这……”那学子被唐裕看的头皮发麻，忙站出来认错。 “先生，是学生不好，请先生原谅。” 唐裕却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其他的学子。 “你们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只要没有死人就不算大事？” 见唐裕生气，大家忙回应。 “回禀先生，学生绝无此想法。” 整齐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唐裕先生冷哼一声。 “既如此，那你们来说说，此事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白家人上门 大家又一次陷入沉默，就在唐裕的脸色快要沉下来时，一个学生站了起来，结结巴巴道。 “先生，我……我有话说……” 唐裕看了他一眼。 “好，你来说。” “先生……我……我方才坐在向云纺和李龙的身边，亲耳听到他们在谈论一些事，向云纺说，他知道魏凡是李龙推的，李龙听到就变了脸色，后来向云纺还说让他答应自己一个条件，他就帮他隐瞒。” 那位学生并不惧怕李龙和向云纺，毕竟他和魏凡的关系不错，之前之所以没开口，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而作为事件的主角，李龙和向云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尤其是向云纺，其实这件事原本可以跟他毫无关系的，可因为他的介入，变得更加复杂，而他也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 唐先生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沉着脸走到李龙和向云纺身边。 “他说的可是事实？” “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到海水害怕，然后胡乱抓了一下，然后魏凡就掉到海里了，我……我也是太害怕了。” 李龙涨红着一张脸解释着，他明白，若是此事他不能摘干净，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参加科考了。 而他已经报了几个月之后的科考，若是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不用别人动手，他父母都能打死他。 “害怕？” 唐裕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李龙，我记得你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其中提及了要如何在海水中游水才能更安全，莫不是我记错了？” 李龙这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结巴道。 “先生，我……” “行，此事我都明白了，谁做了什么，谁是无辜的，我心中有数，只这里到底是王家，我们学堂的事得回到学堂去处理，你们都去收拾一下，我们先回学堂！” 学堂里的学生做出这种事，那就是他们做先生的没教好，他们先生也是有过错的。 而且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不可能再待的下去。 “是，先生。” 他们起身刚要离开，就见白蒲走了进来。 看到白蒲，学子们纷纷见礼。 “见过老爷子。” “你们去忙吧，我找你们先生。” 白蒲随和的摆摆手，走到唐裕身边。 “唐先生，有结果了吗？” 是了，之前他原本想自己来审问的，但他到底是外人，不好开这个口，好在唐裕主动开口，免了他这个尴尬。 “我心中有数，另外你们放心，魏凡那里我会去说，你们只要把人照顾好就行了，我就先回去了，过几日，我在来接魏凡。” 唐裕声音沉重道。 “既如此，那就有劳先生了。” 白蒲也不是不识趣之人，这件事只要一个结果，那个结果是谁查出来的并不重要。 “该是我劳烦你们才对。” 如果不是他任性跑到这里就不回去，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好了，既然先生要走，那我也不多言，我送送先生吧。” 唐裕也没有客气，任由他送到门口。 “先生，就此别过。” “白老爷子，再会。” 唐先生挥挥手，朝着渡口走去。 送走了唐裕，白蒲回到院子里，白如就迎了上来。 “爷爷，怎么样了？” “唐先生说此事他会负责，我们就不必管了。” 学子之间的矛盾，不是他们能懂的。 “有唐先生负责，我们确实可以不用管了，辛苦爷爷了。” 白如感激的看着白蒲。 “行了，答应我的酒别忘了就行。” 白蒲扫了她一眼，抽着旱烟去了渡口边。 解决了这件大事，白如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如，事情怎么样了？” 胡三春急不可耐的冲出来问。 “娘，唐先生说此事交给他，我们不必管了。” “那就好，只是这些学子看起来清风明月，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黑心的人。” 白如失笑，学堂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社会，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当然，大部分的坏人是不会暴露自己的。 “娘，您去看看荣阳吧，我出去走走。” 一大早就发生这样的事，白如觉得十分心累，正好现在夕阳西下，真是适合散步的好时候。 大鱼小鱼紧跟在她身后，来到渡口边，橘色的夕阳照耀在海面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忽然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轰隆隆！”大鱼和小鱼立刻就紧张起来。 “夫人，我们先回去吧。” 白如抬头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点头。 主仆三人刚回到家，豆大的雨滴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很快就将这个世界淋湿，似乎想要洗涤人世间的罪恶。 这场雨并没有下多长时间就停了，曲小烟坐在窗前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声。 忽然小鱼冲了进来。 “夫人，外面来了一群人，他们说是您的亲戚，您……” “亲戚？” 白如站起来想了想。 “出去看看吧。” 能自称她亲戚的人，也只有陈素芬一家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腆着脸找上门来了，由此可见，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而此时门口，陈素芬带着一家老小看着王家的高门大户，眼中的嫉妒几乎染红了她的双眼。 凭什么！凭什么白如这个贱货在那样的境地之下，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正想着，白如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出来。 陈素芬等人来的时候淋了一场大雨，每个人都是狼狈不堪的，看到穿着绫罗绸缎，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宛如富家太太的白如，她气得眼睛都红了，顿时就失去了理智，指着白如破口大骂。 “白如！我们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你却在这里呼仆唤婢，我要去告你不孝！”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二话不说直接道。 “黄叔，关门！” 她又不是受虐狂喜欢被骂，而且这个陈素芬永远都不长记性，明明在她手上吃了好几次亏，却每一次见她都像是一直生气的公鸡，简直不可理喻。 “白如，你敢！” 陈素芬气疯了。 “娘，你怎么能这么跟妹妹说话！” 陈素芬的儿子忍不住埋怨。 “就是啊娘，我们是来投奔妹妹的，不是来骂人的，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她的儿子们早就忍她很久了，已位列有这样一个母亲，他们至今还没成家。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肖子孙 “你们……你们是在指责我？” 陈素芬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前她找白如算账的时候，他们不是冷眼旁观就是乐见其成，可现在，他们竟然埋怨她。 “什么指责，我们是在提醒你，今时不同往日，您要懂得能屈能伸。” 白家的儿子们简直无法跟陈素芬沟通。 “你！”陈素芬气得不行，让她向白如低头，就像是要她的命一般痛苦，可事到如今，她已经穷途末路，除了放下身段求白如，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小如，我错了，你打我骂我出气都好，你别把我们关在门外好不好？” 他们一路从长宁村走来，从早上走到现在才走到，又累又饿，浑身无力，在这样下去，她会撑不住的。 门内的白如充耳不闻，这样的家人她可不要。 白如说不理会他们就不理会他们，天色逐渐暗下来，陈素芬等人又累又饿又冷，一家人缩在门口瑟瑟发抖，还是白蒲从渡口回来，看到他们狐疑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公爹，您救救我们吧，我们没有活路了，救救我们吧。” 饿了一天，陈素芬再也横不起来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到底怎么回事？”白蒲冷着脸看着他们，明明上次他回去的时候，陈素芬还阴阳怪气的跟他说话呢，这才几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 “公爹，白城他不是东西，他把养在外面的女人带回来了，还把我们赶了出来，公爹，这三个孩子可是他的亲儿子啊！” 陈素芬说的声泪俱下，她强势惯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丈夫扫地出门！ “还有这种事？”白蒲听完脸色铁青，更让他生气的是，他作为父亲对此事一无所知。 “爷爷，娘没有骗您，娘说的都是真的，爹他真的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姐夫的姑母！” 提起此事，他们都气愤不已。 尤其是白城，竟然跟他们说，姐夫家的姑母嫁到他们家，就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陈素芬气不过，这才跟他争论了几句，之后就被赶了出来。 “什么？”这下白蒲更气愤了。 他知道他年轻时候一直在外面，很少管教家里的孩子，让家里的孩子长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却没想到白城竟然混到这种程度。 “爷爷，您让妹妹给我们一口饭吃吧，我们一天没吃饭，又走了一天的路，快饿死了。” 陈素芬的小儿子恳求道。 白蒲神色冷漠的扫过他们。 “别来求小如，你们都没那个脸面。” “爷爷，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小如的娘家人，她现在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就不怕将来她在夫家过的不好，没有娘家人给她撑腰吗？” 陈素芬有气无力道。 “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白蒲冷声道。 “公爹，他们可都是您的亲孙子，难道您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吗？” 陈素芬再次道。 白蒲看了他们一眼，正如陈素芬是所说，这都是他的血脉，白如可以不管，但他却不能不管。 “走吧，回去！” “回哪里去？” “回家！我倒想看看，那个不孝子想干什么！” 白蒲怒不可竭，气呼呼的朝着渡口走去。 陈素芬母子四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之后，黄叔才打开门。 “夫人，老爷子带着他们走了。” 白如点点头，难受的揉了揉眉心道。 “让江一他们跟着爷爷一起回去一趟吧。” 正如白蒲想的那样，她可以不管不顾，但白蒲不能。 白家那一家子，除了白蒲之外，下面的人都已经废了，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她可不想跟这些人纠缠不休，到时候麻烦的还是自己。 “是。”这边白蒲刚带着陈素芬等人上了船，江一五个人就跟了上来，对着白蒲恭敬道。 “老爷子，夫人让我们陪您一起回去。” 白蒲点点头，心中一阵感叹。 要是白如是男丁就好了，他们白家一脉，也不至于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爹，他们是？” 陈素芬这些日子忙着过自己的日子，并不知道白如的事，才有此一问。 “他们是小如请来帮忙的人。” 白蒲深知陈素芬的尿性，随便解释了一句。 “你们坐好，船要开了。” “哦，好。”陈素芬忙收回思绪，心中盘算着什么。 将近一个半时辰之后，陈素芬等人回到了长宁村。 一群人走到白家的大门口，白蒲看着紧闭的大门沉声道。 “给我踹门！” “是。”江一带头，五个人用力一踹，门就倒在了地上。 房间里，正抱着女人睡觉的白城听到动静立刻披上衣服冲了出来，刚要骂人，在看清门口的人时咽了回去，灿灿道。 “爹，您怎么回来了？”白蒲冷着脸盯着他。 “我要再不回来，你是不是要上天了？” 白城不敢跟他争论，只能把怒火发泄在陈素芬身上。 “陈素芬，是不是你这个搅家精跟爹说什么？” 如果是以往，陈素芬肯定会跳起来没理也要搅三分，但今天陈素芬被饿的狠了，半点力气都没有，被白城这样骂，她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殊不知有时候示弱比张牙舞爪的反击更加有效，这一幕看在白蒲的眼中，那就是陈素芬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虽然他不喜欢陈素芬这个儿媳妇，但她好歹也是原配，若是闹出什么丑闻，那不是他想见到的。 “闭嘴！”白蒲厉喝一声。 “那个女人呢，把那个女人赶走！” “爹，她已经是我的人了，把她赶走了她会活不成的。” 白城一脸心疼，自从他带了个新的女人回来，村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呢，而且现在才刚带回来，真是热乎的时候，他怎么舍得赶走。 “好，好得狠，既然你不愿意赶她走，就跟她一起滚！” 白蒲是真的被气得狠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不争气。 没本事不说，还总做一些不着调的事。 还亲上加亲，简直就是恶心人。 大孙女的夫家他半点都瞧不上，无非就是有几个臭钱，就谁也瞧不上，自以为天下第一，这种人他不屑，偏偏白城一家上赶着讨好。 第二百二十九章 赶出白家 如今更是出了这种恶心人的事，白蒲怎么能不生气。 “爹，您这不是不讲理嘛，我是您的亲儿子，您怎么能为了陈素芬这个妒妇把我和雪儿赶走？” 白城当然不想走，这里有田有地有房，而且还小有薄产，要是走了，这些东西可就归陈素芬了。 “你！”白蒲没想到，白城竟然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黄家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又怎么会舍得把姑娘送给有妻有子的白城。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黄家人的鬼话，偏偏白城不仅信了，还信的走火入魔。 “爹，陈素芬她苛待侄女白如，而且还把几个儿子教导成一事无成的样子，难道我还不能重新找个女人，给我重新生个孩子吗？说不定雪儿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呢。” 提起那个女人，白城的眼中满是喜悦。 白蒲的脸色铁青。 “好，很好，从现在开始，我将你逐出白家，逐出长谷村，从此和我们长谷村白家没有任何关系！”白蒲冷声道。 外面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原本躲在房里的黄雪儿待不住了，披着一件外衫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娇声娇气道。 “公爹，您怎么能这样呢，儿媳腹中已经有了您的孙儿了，您就算看不起我，也得为您的孙儿着想吧。” 白蒲看着衣衫不整的黄雪儿，脸色都快绿了，怒道。 “闭嘴，我不是你公爹，没你这样的儿媳妇儿！” 黄雪儿似乎被吓到了，怯怯的往白城身后躲了躲，然后探出半个头道。 “当家的，你爹既然不喜欢我，那我还是走吧，免得在这里让你为难。” 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 白城一听到她哭，顿时心疼的不行，朝着白蒲气急败坏的大喊。 “爹，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要么赶她走，要么跟她一起滚！” 白蒲铁了心要赶她出去，偏偏这个女人手段高明，竟然把白城收的服服帖帖。 几番恳求白蒲依然铁石心肠，白城也耗尽了耐心，盯着白蒲冷声道。 “好好好，既然爹你这么无情，那我走就是了，我就不信，我有手有脚，离开了白家还活不下去！” “收拾你的东西，立刻滚！” 白蒲面上怒不可竭，但他心里却十分平静。 黄家人在这个档口把女儿嫁给白城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亲上加亲的鬼话他可不信。 黄雪儿见白城竟然答应了，心里暗恨不已，面上却露出惶恐不安的是神色来。 “当家的，我们真的要走吗？” “没错，雪儿，他们不欢迎你，我也舍不得你受委屈，我们现在就走，离开这个破地方！” 白城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现在她只想让黄雪儿看到他的决心。 偏偏黄雪儿半点都不想离开。 亲上加亲的鬼话不过是黄家人瞎编的，黄家人的目的就是想让黄雪儿进白家打探白如和王修诚的关系，毕竟他们王家现在生意做得火热，整个临城的人都知道。 其他人眼红，黄家的人更眼红，尤其是白月，也就是白城的女儿。 当初她和陈素芬联手算计白如，让她名声尽毁，可没到她把一手烂牌打出了王炸，这让她怎么甘心？ 实际上她还想把人送到王修诚那边，只可惜王修诚那边根本不鸟她，没办法，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自家亲爹的头上。 只可惜了陈素芬，被自己的女儿算计至此。 “当家的，外面天这么黑，我们怎么走啊，不如等天亮了再走吧。” 黄雪儿见他打定了在主意，放柔了声音劝道。 白城自然知道大晚上的不好走，可他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总不能食言，而且白蒲和他那三个不孝子正在看着呢。 而此时，厨房里传来一阵阵香味儿，原来是陈素芬快要把饭菜做好了。 “你们几个进去吃饭，吃完洗洗早点睡。” 白蒲对三个孙子吩咐道。 “是，爷爷。” 他们能其实就是混了点，好赖还是分得清的。 打发走了三个孙子，白蒲盯着白城。 “立刻去收拾东西滚，我不想在看到你。” 白城一咬牙一狠心，立刻回了房间。 黄雪儿站在漆黑的夜色下，下垂的眼睫隐藏住了她内心的情绪，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刻钟之后，白城穿好衣服，抱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 “雪儿，我们走。” “哎。”黄雪儿应了一声，跟在白城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 打发走了碍眼的东西，白蒲感觉空气都清静了许多，他走到厨房，就见桌子上摆了几碗面，不过他们还没有吃。 看到白蒲进来，陈素芬讨好道。 “爹，劳您你了半宿，您也吃点吧。” 倒不是她会做人，而是现在她还要仰仗白蒲呢。 “不必了，你们吃了早点睡，我先走了。” “爹，您还要走啊？” 陈素芬十分意外，心里不由得有点担心，要是白城等他走了又回来怎么办。 “我这就走了，你们赶紧吃完睡吧。” 白蒲对这个家没有半点留恋，每次回来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感觉不到半点温暖，相较之下，白如家就温馨多了，虽然有一帮下人，家里的气氛却很好。 白蒲坚持要走，陈素芬也没办法，只好道。 “那爹您小心。” 白蒲什么都没说，循着夜色踏入了归途。 陈素芬忙让儿子关上门，把多出来的那碗面平分给三个儿子道。 “快吃吧，吃饱了去睡觉。” “是，娘。”白蒲回了船上，低声道。 “江一，走吧，回去。” “是，老爷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一倒不觉得有什么。 回到张宁村已经是半夜，而白如还没睡，听到动静，她立刻披衣出来。 “爷爷，您回来了。” 王修诚也跟在白如身后。 “爷爷，没事儿吧？” 看着懂事的孙女和孙女婿，白蒲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总算好受了一些。 “我没事，去睡吧，时辰不早了。” 白如看他脸色不太好，担忧道。 “爷爷，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爷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算什么，去睡吧。” 白蒲再三坚持，白如王修诚夫妇只好回房。 第二百三十章 白家的事 夫妻俩兵将躺在床上，白如不解道。 “我这个大伯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冲着我们来的也不一定。” 白如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对外面的消息不太了解，但他却知道，有个几个黄家人一直在打听他，试图跟他搭上线，可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跟他们纠缠。 没想到对方竟然来了这么一招，简直闪瞎人的眼睛。 “冲着我们来的？” 白如看向王修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尽管是黑夜中，可被白如这么盯着，王修诚也有点心虚。 “倒也不是知道什么，只是之前有几个人想找我，被我拒绝了，没过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白如回过神明白过来，黄家人她当然知道，那是她堂姐白月的夫家。 想到白月，白如心里浮现许多受到欺负的画面，都是白月单方面的欺负她，后来更因为她的嫉妒，害死了原主。 说起来陈素芬只是从犯而已，这个白月才是主犯。 只是之前她一直忙着赚钱，忙着过日子，根本忘记了处置这个白月，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自己贴上来了。 害了原主的人她自然不会放过。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对方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只要耐心等着就是了。 “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在说。” 王修诚将白如搂进怀里低声道。 “啊！”白如打了一个哈欠。 “马上就睡。”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特殊时候，她每天都早睡早起，现在熬了大半夜，整个人都困的不行。 白如窝在王修诚的怀里沉沉睡去。 而此时，白城带着黄雪儿缩在破旧的船上，海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吹的黄雪儿瑟瑟发抖，她紧紧的窝在白城的怀里道。 “当家的，不如我们回去吧。” 她答应来讨好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可不是要陪着他吃苦的。 “他们肯定关门了，我们回不去的。” 他到底是白蒲的亲儿子，对自己的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那怎么办？”黄雪儿担忧不已。 “以后当家的就没有家了，我会心疼的。” 这话说到白城的心窝里去了，他抱着黄雪儿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不是还有你吗？” 他的手慢慢移到黄雪儿的腹部。 “说不定这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 要真有了孩子，他肯定是要回去的，他一没本事，二好吃懒做，说带着黄雪儿走不过是气话而已，他哪敢真的走。 “当家的惯会开玩笑。” 黄雪儿故作羞涩的拍开他的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肚子里确实有了孩子，但孩子绝不是白城的。 当初她愿意答应家人做这一场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怀孕了，而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却不想理会她，她只能找老实人接盘。 “好了，睡吧，明日我们出海去打些渔，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黄雪儿可不愿出海风吹日晒，低声道。 “当家的，我记得你们长谷村有女子不能出海的习俗，我还是不去了，若是被看到，到时候连累当家的就不好了。” 实际上她无比感激有这一条习俗，否则她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这……”白城犹豫了。 “当家的，我们先睡觉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也好。”一夜时间就这么悄然而过，翌日一早，白蒲就去了渡口边忙活去了。 白如不放心他，对王修诚道。 “修诚，今天中午你陪爷爷喝点酒，跟他说说话吧。” 她到底是女子，跟爷爷贪心有点不合适，王修诚就是最好的人选。 “好，你别担心了，我已经派人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了，你再睡会儿。” 王修诚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起了床。 来到渡口边，白蒲正坐在渡口上抽着旱烟，见王修诚过来，白蒲开口道。 “他们怕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小心点。” “爷爷，就算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您也不用纠结，此时和您没有半点关系，您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王修诚明白白蒲的为难，他如此劝道。 白蒲吐出一口旱烟，烟雾晕染了他的眉眼，他苍凉又苦涩道。 “想我白蒲，自以为这一生不亏待任何人，可到头来，我谁都对不起。” 若是一开始，他娶的不是表妹江氏，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跟他当初的选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爷爷，您别这样说。” 王修诚不擅长安慰人，干巴巴道。 “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我不是那种经不住事儿的人。” 越是相处，白蒲对王修诚就越是满意，如今更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孙子。 “那我先回去了，爷爷您仔细些。” “知道了。”回到家，王修诚找到白如说道。 “爷爷没事，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白如松了口气。 此事便暂且放下了。 魏凡在王家休养了两日，身体完全复原之后，就回到了学堂，至于该怎么处理，那就是学堂的事了。 三日之后，唐裕先生再次登门，歉意道。 “王家大公子，王家夫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任性，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如当然不会跟唐先生计较，毕竟这并不是他的错，学生之间既然有矛盾，那不可能是偶然间才有的，应当是积年累月堆积出来的，只是刚好在这个时候爆发而已。 “唐先生客气了，不知唐先生说要来村里任教的话可还算数？” “王夫人大度，我答应的话自然算数。” “那就好。唐先生难得来一趟，还请进来坐下，厨房已经开始忙活了。” 大家都知道唐先生爱吃，现在他来了，厨房的杨氏和后来买回来的小杨氏也想刷刷好感。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生不必客气，我已经命人去找荣阳了，待会儿你们师徒聊，我还有事。” “王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朋友相处自然该以舒适为主。” 唐先生爽朗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朋友 “唐先生豁达，我等自愧不如。” 白如立刻检讨。 说话间，王荣阳姗姗来迟，有了他在，白如功成身退。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懒懒的窝在床上。 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建立一个获取消息的渠道，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她还是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只是收集消息这种事，做起来并不容易。 白如揉了揉眉心，将这个想法暂且搁置。 中午，王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罗少夫人。 她比上回来的罗棋知礼许多，对待下人也是客客气气，没有半点架子。 黄叔对她的态度也十分温和。 “夫人，您稍等，我先去通传一声。” “应该的。”罗少夫人长得并不是特别出众，但混身上下那股气度却是常人没有的。 黄叔不太明白，明明罗少夫人长相平凡，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气质。 白如听到罗少夫人前来的消息，微微有点诧异。 上次罗棋说会让他夫人来，白如还以为是托词，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来了。 “快请进来。” 白如也想看看，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姑娘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夫人。”白如立刻起身收拾了一番，这才走出主院。 当见到罗少夫人时，白如第一次了解到什么才是大家闺秀……罗少夫人就是她心中的大家闺秀。 来者是客，罗少夫人起身见礼。 “王夫人。阁下就是罗少夫人？” 白如明知故问，实际上她不明白，为何这样的罗少夫人，竟然会嫁给罗棋那样的男人。 “正是。” 罗少夫人从小就跟各种各样的妇人打交道，有满腹算计的，也有天真单纯的，可面前的王夫人却不属于这两类。 “小鱼，去厨房说一声，让杨婶做些糕点。” “是。”罗少夫人打量着白如，这个女子长相算得上漂亮，但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那双眼睛，其次就是她浑身的气度，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并不是一般人才有的。 起码在罗少夫人看来，拥有这样气度的人，不该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村妇。 “罗少夫人，你前来拜访，可是为了干货？” 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如可没那么想当然。 “不错，我确实是为了干货而来。” 提到生意上的事，罗少夫人不慌不忙，说的井井有条，而且不乏精明。 听完之后白如越发感叹，罗家老爷子虽然没有生一个好儿子，却娶了一个好媳妇儿，有这样的媳妇儿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还怕子弟不兴吗？ 反观白家，白蒲就是没娶一个好妻子，才导致了这系列的事情。 俗话说娶好妻子益三代，娶坏妻子害三代，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夫人要多少货？” 既然是做生意，自然按照生意场上的来谈，何况她们本身也没有太多的交集。 “三百斤吧，如今京城家家户户都知道你家的货好吃，大家都争相购买呢。” 说起这个事实，她也不生气，只是有几分不甘心而已。 “三百斤也不是小数目了，不知夫人想要些什么品种？” “跟苏公子不同的吧。” 她并不想跟苏瑾瑜竞争，除去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之外，她还得避嫌。 白如并不知道她内心所想，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会儿，算出仓库里存货刚好跟三百斤差不多，她揉了揉眉心道。 “也好，不如夫人跟我去验验货？” “好啊。”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去了仓库，看到里面被打包的整整齐齐各种各样的干货时，她都有点回不了神。 “这……这些都是海货？” 在她的印象中，海货都有一股腥味儿，而这些海货不仅没味道，还带着一股香气，她现在明白，为什么白如的货卖得这么好了。 “不错，夫人若是有空，不如中午留下来用饭，我让厨房多做几道干货做成的菜肴，如何？” 吃的东西就是要吃到嘴里才知道味道，而且如今生意已经差不多走上了正轨，拖一两天再谈生意也等得起。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罗少夫人看着白如，愈发觉得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谈生意不骄不躁，胸有成竹。 “夫人，现在时辰还早，不如带我到周围走走？” 她这辈子第一次出京城来到临海的地方，而且她喜欢跟白如说话，所以本能的想多跟她聊聊。 “好啊。”白如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朋友，如果能跟这位罗少夫人做朋友，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两个女人一拍即合。 白如吩咐了厨房几句之后，带着罗少夫人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不冷不热，两人并肩走在阳光下，罗少夫人看着干的热火朝天的工人们忍不住问。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修建作坊，家里的空间太小了，而生意越做越大，所以我们打算扩展规模。” 白如解释道。 罗少夫人眼前一亮。 “王夫人果真是奇女子。” “罗少夫人你才是。”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闺名卿月，你别一口一个夫人了，唤我卿月便可。” 罗少夫人纠正。 “我叫白如，你叫我小如就好，也不必叫我夫人了。” 两个女人正式交上了朋友。 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家，饭菜刚好准备好。 白如和卿月面对面而坐。 “卿月你尝尝，这些都是干货做的菜。” 卿月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看不出什么鱼的鱼放入嘴里，片刻之后她惊讶道。 “这个味道很特别，也很好吃。” “你在尝尝这个。” 一轮品尝下来，卿月发现就没有不好吃的。 她又吃了一口饭，笑道。 “小如啊，不是每个人家的厨娘都有你家厨娘的水平。” “那卿月有没有想过，开一家专门做干货的酒楼？” 卿月一愣，他们家的生意确实涉及到了酒楼，但专门做干货的酒楼，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卿月姐姐可有兴趣？”白如又问。 “我比你虚长几岁，就认了你这句姐姐，你说说看要怎么开？” “据我所知，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既如此，你开了酒楼之后，设立一个规矩，只能打包回去吃，而不是在酒楼里吃，另外，若是有人怕味道不好，你可以派厨子上门去做菜，但厨子绝不能被对方挖走。” 其实这个办法并不是白如想到的，后世的外卖和上门酒席大概就是这个模式，她小小的借鉴了一下。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打主意 卿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赞赏道。 “小如，你真厉害，居然能想出这么棒的点子。” 卿月的夸赞十分真诚，白如心虚的摆手。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厉害。” 她不过是沾了后世几百年的光而已，这些事情但凡是在后世生活过的都能想到。 “此事我会考虑的，若是真的做成了，你作为提议人，一定会给你满意的报酬。” 卿月是个生意人，她很清楚，很多时候一个赚钱的法子带来的可能是她意想不到的利益。 “报酬就不用了吧。” 白如也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呢，我们虽然是好姐妹，但银子的事情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她难得遇得一个契合的朋友，若是因为银子出了隔阂就不好了。 “也行。”白如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推脱了一下就接受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卿月看起来温柔，但做起事情却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好，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两人吃到一半，罗书忽然走了进来，看到卿月，她愣了一下迟疑道。 “嫂子。书儿。”卿月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她早就知道罗书在这里。 罗书咬了咬唇，看向白如说道。 “夫人，这个月的报表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过目？” “先送到书房吧。” 白如并没有过问她们之间的事情，她虽然和卿月交好，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是，夫人。”罗书低眉顺眼，并没有看卿月。 等她离开，卿月才开口。 “多谢你收留书儿，她从小被婆婆惯坏了，有点任性，但人并不坏，而且也颇有才干。” 卿月的说法很中肯，但她对罗书的印象停留在未嫁人之前，而现在，她已经经过生活的磨砺，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 “卿月姐，罗书做的很好，她很肯学，也很努力。” 白如也中肯的评价罗书。 卿月失笑。 “倒是我带了偏见。” 可这也不怪她，每个人都向着自己人，而她的丈夫是罗棋，她在罗棋那里耳濡目染，对罗书自然有几分偏见。 “卿月姐姐做的已经很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白如并没有强迫她接受自己的想法的意思。 “对了，卿月姐什么时候要那批货？” “明日吧，来的及吗？” “来得及。”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罗书会负责交货收货款。” 卿月微微诧异了一下就恢复了自然。 “好，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如今他们住在临城的客栈，虽说罗棋是个男子，可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让他一个人带着婆母，她还真不放心。 “我送卿月姐。” 卿月没有拒绝，两人并肩走出王家，朝着渡口走去。 罗书站在身后看着嫂子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其实她的嫂子真的很好，只是…… 罗书收起表情，转身回了王家，继续做账去了。 白如将卿月送到渡口。 “卿月姐，路上小心。” 此时王修诚刚好从临城买了东西回来，见白如在渡口送人，忙上前道。 “小如，这位是？” “这位是咱们家的客户，也是罗书的嫂子。” 关于罗书的身份王修诚是知道的，没想到他才出了一趟门，白如就又做成了一单生意。 “原来是罗少夫人。” 王修诚朝着卿月点头，算是见礼。 卿月微笑道。 “这位便是王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和小如妹妹很是般配。” 这话听得王修诚一脸懵逼，怎么这么快就成了姐妹了？ 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卿月姐过奖了。”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卿月微微拱手，身下的船慢慢的开动，她离白如越来越远。 目送她消失在视线中，王修诚这才看向白如。 “小如，发生什么事了？” 他明明记得上次，白如提起罗少夫人时，还十分冷漠，这一转眼就变成卿月姐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卿月姐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王修诚若有所思，白如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而且她看中的人，从未有过闪失，她既然说卿月值得结交，那一定就错不了。 “恭喜小如觅得佳友。” 王修诚拱手道。 白如失笑。“好了，我们回去吧。”这边夫妻俩其乐融融，而离开了长谷村的白城却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他在海边漂泊了半日，偏偏黄雪儿什么都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不会，杀鱼更不会。 他每天既要照顾自己，又有照顾黄雪儿，不过半日的时间，他就疲惫不堪。 到了晚上，他实在不想再受冻，便腆着脸带着黄雪儿去了黄家。 一开始皇家人还热情相待，等吃了饭，黄家人就开始旁敲侧击了。 “妹婿，我们家雪儿不错吧。” 黄家的当家，也就是白月的公公热情道。 白城想到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确实不错。对啊，我们雪儿这么好，你可得好好对她，否则我们这亲戚就没的做了。” 黄家大伯眯着眼睛盯着白城，他费尽心机把妹子送给白城可不是给他白睡的。 “对了，我听闻亲家爷爷在王家做工，而且我最近还听说王家打算找人，不知道亲家跟王家关系如何？”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并不知道白城跟白如早就闹僵了，因此才把主意打到白城身上。 白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虽然色令智昏，却不傻，这个时候他这位亲家提起这件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在外人面前，他自然要维护自己的面子。 “自然不错，那可是我的侄女。” 白城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原来如此。”黄家大伯的态度热络了些。 “不知王家这次打算找多少人？” 他们黄家人口众多，但地却没多少，早就想着去外面干活儿了，但临城的活儿大多又累工钱又少，他们自然不愿意干。 而王家的活儿不仅轻松工钱还高，偏偏他们没有门路，这才把主意打到白城的头上。 “找人？找什么人？” 白城最近忙着在家跟陈素芬斗法，根本不知道白如发生了什么，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把王修诚和白如放在眼里，并不知道最近在临城声名远播的人就是他瞧不起的侄女和侄女婿。 第二百三十三章 白城找上门 “你不知道？” 黄家大伯激动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再一次问道。 “这件事长宁村周围的人都知道，你作为白如的大伯，竟然不知道？” “所以你把妹子送给我做妾，就是为了搭上白如？” 白城的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黄家大伯，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婿身上。 “黄大有，此事你也知道？” “岳父大人，你也我们黄家人口众多，日子并不好过，如今王家发迹了，我和王修诚又是连襟，他帮我们一把也就是顺带的事，你为何这么激动？” 黄大有实在不能理解白城的想法，若易地而处，他早就眼巴巴的贴上去了。 白城沉思了片刻，目光转到身边的女人身上。 “黄雪儿，你呢？”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大哥就说我年纪不小了，总得找一个放心的人家，后来他们见你有意，就做主把我许给了你。” 黄雪儿最擅长对付男人，在她的刻意洗脱下，她立刻就从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 白城到底还没傻透，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回到黄雪儿身上。 “雪儿，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如今雪儿可是你的人了，若是你不要我了，那就是逼我去死，我……我不活了。” 说着黄雪儿哭哭啼啼的就要撞墙，黄家大伯立刻拉住她。 “雪儿，你可别做傻事，他白城若是不要你，那大哥就养着你就是了，黄家虽然不富裕，但多养一口人还是能做到的。” “大哥，你误会了，雪儿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那我自然会负责她的生活，只是这两日家里出了点问题，我明日得回去一趟，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黄家大伯和儿子对视了一眼。 “瞧你说的，你又是我儿媳妇儿的父亲，又是我的妹婿，怎么会不让住呢，老大，去让你媳妇儿收拾房间，今晚就住在这里。” “是，爹。” 在黄家人的安顿下，白城总算睡了一晚安稳觉。 但他安慰了，黄家的其他人却一点都不安稳，尤其是黄家大伯和长子，此时正坐在房间里。 “爹，我岳父他真的能让我们去干活儿吗？” “能不能要试试才知道，毕竟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睡了。” 黄家大伯点头，目送儿子离开。 他要的可不只是去王家干活儿，而是有更深的图谋，只是此时他暂且不会告知任何人。 翌日一早，白城就迫不及待的告别了亲家来到海边，撑着船一路问路，几经周折之后，白城总算抵达了长宁村。 今天是工人们一月一度的休息日，因此渡口边的人寥寥无几，往日繁华忙碌的码头变得十分安静。 白城将船往渡口边，便跳上了案，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大路踏进了长宁村的地界。 路过树林时，白城看到有两个女人正在田里忙碌。 白城轻咳了一声上前问道。 “二位姑娘，可知道白如和王修诚住在这里？” “你是？”两位姑娘抬起头看向白城。 她们正是在王家干活儿的姑娘，不过今日休息，她们就帮家里干活儿。 “我是白如的大伯父，我特意来看看她。” 两位姑娘没经过什么事儿，并没有看出白城有什么不同，热情道。 “原来是夫人的大伯父啊，夫人家就在前面，最大的房子就是他们家的了。” “最大的房子？” 白城心里对黄家大伯的话已经信了五分，还有五分在见到白如和王修诚之前，他绝不相信。 “没错，就是最大的房子，您一直跟着这条路走就到了。” 白城回过神，随口道。 “多谢。”随后加快了步伐朝着前方走去，没走多久，果然看到了一座大房子，房子门口的空地上有一群人在忙碌着，而门口还守着一个老者，看样子似乎是守门的。 白城不敢相信，这是王修诚和白如的家。 明明当初他们一穷二白，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他刚靠近，上次跟着白蒲去过白家的江一将白城认了出来，忙回去禀告白如。 “夫人，您大伯父来了。” “大伯父？” 白如皱眉，她对这个大伯父，不对，她对整个白家出了白蒲之外的人都没有半点好感，尤其是白城。 “没错，小的有幸见过一次就记住了。” 毕竟他都能看出来有问题，偏偏白城被猪油蒙了心，什么都看不见。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另外，让他进来吧。” 陈素芬她可以赶走，因为她跟白家没有血缘关系，但白城不同，他是白蒲唯一的儿子了，白如不好做的太绝，毕竟她还要顾忌爷爷。 “是，夫人。”在江一的陪同下，白城很快走进了院子。 只看了一圈，白城就后悔了，早知道这个侄女这么能干，他当初就多要一点彩礼。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就见白如走了出来，如今的白如因为不需要干活儿，身上穿着精致美丽的衣服，头发高高挽起，看起来漂亮又厉害。 白城看着这样的白如，竟然有种认不出来的错觉。 他愣了一下，毕竟白如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大伯父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呢。” 白如笑眯眯的打招呼道。 “小如，这……这里真是你家？” 白城依然不敢相信，此时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经过白如的努力得来的。 “当然，大伯父是特意来看房子的吗？” 白如还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但者不妨碍她膈应白城。 果然，一听到这话，白城就变了脸色。 “小如，怎么说话呢，我是来看你，顺便再来看看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白城一脸委屈，他是真的来看看的，另外就是来了解一下是不是像黄家大伯和黄大有说的那样，若是真的，他在做其他打算。 “哦，看爷爷啊。” 白如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态度更加的敷衍。 “那你去吧，爷爷现在还在外面忙呢，你快去吧。” “可……”白城有心想说什么，却被训练有素的下人们带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竟是真的 白城还想说什么，被江一堵住了嘴。 白城很快就被驾到了白蒲的面前，此时白蒲正坐在海边钓鱼，看到白城被架着过来，他皱着眉头放下了鱼竿。 “江一，他怎么回事？” “老爷子，这位白先生说他是来看望您的，夫人就让小的带他出来见您。” 江一忙解释道。 “见我？” 白蒲起身打量了白城几眼。 “想明白了？” 然而白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别说回答他的话，就是看都几乎看不见他，迫不及待的问。 “爹，小如是不是真的发迹了？” “呵，你果然又去见黄家人了。” 白蒲对黄家人没有半点好感，整日里不知道干实事儿，专门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爹，前晚您不是狠心把我赶出去了吗？儿子总要有个吃饭睡觉的地儿啊。” 白城一开口就是诉苦。 白蒲没耐心这些糟心事儿，反问道。 “说吧，你来找小如做什么？” “黄家人听说我们小如家要再招人，就让我来问问，能不能让王家人优先。” 白城低着头小声说道。 白蒲被他气笑了，从前他只觉得这个儿子被养废了，又蠢又无能，可现在看来，不仅蠢还天真。 “抱歉，这是小如的事，我管不着。” “爹，您可是我亲爹啊，雪儿她，她腹中可是有我的孩子，您不为我想，也为孩子想想吧。” 听到这话，白蒲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你真相信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他活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那个黄雪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这个傻子被戴了绿，帽子不说，还要为别的男人养孩子，简直就是他们白家的耻辱。 白城愣了一下。 “爹，您这话什么意思？”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从未怀疑过黄雪儿，黄雪儿这个人别的不说，就嘴巴会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忽悠白城这样的蠢货，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什么意思？” 白蒲忍不住拿钓鱼竿狠狠的抽他一下。 “你还是先回去弄清楚吧。” “可是您还没告诉我，那房子是不是白如的呢，还是她不要王修诚了，重新找了一个财主？”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有救了。 “你闭嘴！” 白蒲发现他对白城的教育还是太少了，无凭无据就捏造了证据，竟然说出这种诋毁人的鬼话来。 “爹，我又说错什么了？” “滚，你给我滚，那些都是小如和修诚拼搏来的，我提醒你别想着做坏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见白蒲真的生气了，白城畏畏缩缩的离开，生怕慢了一步白蒲就追上来揍他了。 鬼使神差的，他跑回到了王家的门口。 站在这里，他看着高高的大门，想到之前在里面看到的一切，以及白如身边的丫鬟侍从，白城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但总归是不好受的。 “你怎么又回来了？” 守门的黄叔看到他，不悦道。 原本白城就满肚子的气，如今被黄叔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忍不住了。 “呸，你不过是一个看门的，在老子面前横什么，我可是你们夫人的大伯父！” “你算什么大伯父，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羞，学别人在外面养女人，你倒是养得起啊！” “你！”白城没想到他的事情这么快就传了出去。 此时他总算明白，这种事是极为不光彩的。 “我什么我，赶紧走，否则要是夫人看到你，少不得揍你一顿才会让你走。” 黄叔其实不明白，王家一家都是好人，可他们的亲戚个个都是奇葩。 白城说不过黄叔，他咬牙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我要见白如！” 他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跟一个看门的下人斗嘴，就觉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梗着脖子道。 “我们夫人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黄叔一脸愤怒。 两人争吵的间歇，小鱼陪着白如走了出来。 看到白城，白如并不意外。 “大伯父，你这一次又有什么理由。”白如开门见山道。 “我……”之前他说是来找白蒲的，白如让人带他去见过了。 “小如，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知道陈素芬之前对你不好，但那都是她的事，等我回去就休了她，为你出气好不好？” “休了她好让你迎娶黄雪儿进门吗？” 白如接话。 白城，为什么他想什么白如都能猜到？ “我不会答应的，你走吧。” 白如可没时间跟她纠缠这些东西，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回去多睡一会儿。 “行，我走，我告诉你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别来找我！” “放心，绝不找你。” 白如挥挥手。 “黄叔，送他走。” 这几天白家人连番上门，白如总觉得这家里已经变成了招待点。 “是，夫人。”在黄叔的陪同下，白城被请走了。 没了白城，白如觉得的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走吧，回去睡一会儿。” 白如打了一个喷嚏，懒洋洋的说道。 而白城在上了船之后，飞快的离开了长宁村。 回到长谷村白城下了船，径直回了家。 走到门口，就被泼辣的陈素芬挡住了。 “你个没良心的，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陈素芬从来不是讲理之人，而且此事她还占了理，白城更说不过她。 但白城不是回来找她算账的，而是跟她商讨办法的。 如今他们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但白如夫妻俩的日子却蒸蒸日上，他怎么甘心。 而他之所以找陈素芬就是因为他们之前本身就不合，他就要利用这件事来对付白如。 “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白城心平气和的说道。 “那你回来干什么，那个狐狸精呢？” 陈素芬跟白城也过了大半辈子了，自然不愿意这个时候被休弃。 “她回娘家了，还有她叫雪儿，别一口一个狐狸精，太难听了。” 白城纠正道。 “好啊，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陈素芬一听就怒了，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就要揍白城，却听白城在这个时候说道。 “住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又要作妖 陈素芬吓了一跳，手中的木棍掉下来砸在她的脚上，疼的她直跳脚。 “白城，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白城却没有动作，看着直跳脚的陈素芬，他莫名觉得解气。 陈素芬强势，家里的事基本都是她说了算，他憋屈了一辈子，就算为了雪儿，他也要振作起来。 “白城，你是死人吗？” 陈素芬等了片刻也没等到白城过来，她气得大骂。 白城深吸一口气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 过了一会儿，脚上的痛楚散去，陈素芬才看向白城。 “你回来做什么？” 一起生活了半辈子的人，陈素芬还是很了解白城的，绝不是那种无利可图的人。 “我……”白城有点犹豫，其实说黄雪儿有孕，是他临时扯的一个理由，就是想让白蒲看在孙子的份儿上饶了他，可事实证明他错的离谱。 但黄雪儿他也不想放弃，对他来说，有孕不过是早晚的事。 “赶紧说，要是说不出来就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陈素芬冷着脸盯着白城道。 白城这才开口。 “我今天去了白如家，看到她呼仆唤婢，日子过得真畅快啊。” 说起这个，白城满心嫉妒，如果白如是他的女儿就好了，肯定会孝顺他的。 他忘了自己的女儿白月嫁到黄家之后，连逢年过节都不怎么来往。 提到白如，陈素芬又想到了那一日，他们淋着大雨好不容易找到王家，却连门都没进去就被赶了出来的事。 这几日她忙着收拾家里，还没来得及仔细想这件事，没想到白城主动提起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家三个儿子还没成亲呢，不管怎么说，白如也是他们的堂妹，总不能看着几个堂哥娶不到媳妇儿吧，你是她大伯母，去跟她好好说说，不然让她给三个堂哥安排个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主动去要钱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别说白如不答应，白蒲就第一个不答应。 陈素芬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沉思片刻道。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白城这个男人自私的很，这么多年也没管过几个孩子，只会骂她不会教人。 这个时候白城来说几个孩子的事，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当然，我也是孩子们的父亲，总不能看着他们打光棍儿吧。” 白城心虚的避开陈素芬的双眼说道。 “白城，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是被我爹骂了一顿，我就想着想要弥补三个孩子，不然你觉得我还能因为什么？” 白城又扯了一个理由，反正也没法求证。 见陈素芬还是不信，白城不耐烦了。 “行了，我不关心孩子，你说我不关心他们，我关心他们了，你还问东问西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被白城这么一说，陈素芬勉强相信了他的话。 “行，这件事我会去找白如说的。” 陈素芬不觉得白如会拒绝，她这三个儿子干活儿可是一把好手，而且还是自家人，用起来肯定比外人放心。 这个时候她又忘了上次去王家被赶出来的事实。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白城还想着去接黄雪儿呢，一点都不想跟陈素芬多待。 “你要去哪儿？” 陈素芬怒目而视。 白城却不在意。 “你管我去哪儿，前天晚上爹不是已经把我赶出门了吗？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陈素芬气结，却无可奈何。 但她却多了一个心眼，看着白城离开，陈素芬立刻回房去叫了儿子悄悄跟了上去。 白城对于儿子的跟踪丝毫不知，他熟门熟路的来到黄家，还没进门，黄家大伯就迎了上来。 “妹婿啊，你总算来了。” “怎么了这是？” 白城一脸不解。 “雪儿她，她怀有身孕了，今天你刚走她就晕倒了，我们请了大夫来瞧，说她已经怀了身孕，这女子有了身孕可得好好养着。” 黄家大伯处处都在暗示白城要弄点钱，偏偏白城根本听不懂，一脸喜色道。 “怀孕了好啊，我又要当爹了。” 黄家大伯，而尾随白城前来的白阳在听到这话之后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倒，他没想到他不仅多了一个小娘，现在竟然要多了一个弟弟！ 当然，这种事他绝不允许发生，他们家本来就穷，要是再添几口人，他们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黄家大伯调整了一下心态，昧着良心恭贺道。 “是啊，恭喜妹婿了，我也要做舅舅了。” “同喜同喜，等孩子出生了，大哥可得给这个小外甥一个大红包。” 黄家大伯，更心塞了怎么回事。 说话间，黄雪儿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白城就贴了上去。 “当家的，大夫说我身子弱，得吃一些好得补补，不然孩子就长不好，当家的，你可不能让我们的儿子受委屈啊。” 黄雪儿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矫揉造作，偏偏白城十分受用，白蒲的告诫和他自己的怀疑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娘儿俩受委屈的。” 白城目光炙热的盯着黄雪儿依然平坦的腹部，心里却想着，要怎么回家弄钱。 他这个人懒散了一辈子，从前也是靠着白蒲给的家用过活，如今年纪大了，自然不会去干活儿。 黄家大伯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对着妹妹道。 “雪儿听到了吗？以后跟妹婿好好过，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知道了大哥，既然这样，那我们今晚住哪儿啊？” 黄雪儿也不想回去见陈素芬那个泼妇，可她也不想留在娘家。 “这……”白城有点心虚，今天他被白如一家震惊到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可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住处确实是一个急迫的问题，他腆着脸道。 “雪儿啊，这大哥家也不是别家，这可是你的娘家啊，今晚咱们就在住一晚，明日再想办法好不好？” 黄雪儿脸色微变，黄家大伯给了她一个眼神，黄雪儿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就得问大哥了。” “大哥，您看？” 白城候着脸皮道。 黄家大伯还想靠着白城搭上白如呢，不过是住一晚，他又怎么能拒绝。 “既然如此，那就进来吧。”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对了，你今天去了王家，可知道王家要找多少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怀孕了 黄家大伯又一次问。 这一次白城不好再糊弄过去，轻咳一声道。 “他们暂时不招人。” “你怎么知道？” 黄家大伯不信。 “我今日去问过了，他们家门口正在修房子呢，我猜应该要等房子修好才会要人。” 他虽然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却发现王家的院子里十分拥挤，便猜测他们想要修建新的房子来做作坊。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信不信就看黄家大伯自己了。 黄家大伯却信了，因为之前他也问过几个特意交好的长宁村的人，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白阳站在隐蔽处看着他们亲亲热热的进了门，沉着一张脸回了家。 回到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白阳气呼呼的踹开陈素芬的房门，气得陈素芬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想干什么？” 白阳顾不上跟她扯皮，忧心忡忡道。 “娘，那个女人怀孕了，她怀了爹的孩子。” 他今年已经二十了，媳妇儿连个影子都没有，而他爹却在外面搞大了别的女人的肚子，他怎么能不生气。 而且今天他看到黄家人对白城热情的态度时，他甚至控制不住想，既然是亲上加亲，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他比他爹年轻，也没有媳妇儿儿子。 “什么？”陈素芬不知他心中诡异的想法，气得腾地一下站起来。 她幸幸苦苦为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到头来白城却跟外面的女人勾搭成奸，她怎么能不生气。 “娘，我还看到黄家的人对爹非常热情，这太奇怪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姐夫时，他们家的人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瞧不起人的样子。 “呵，黄家人有什么图谋我不知道，但你爹想把外面那个女人带回来，除非我死了！” 陈素芬不在意这些弯弯绕绕，她只想捍卫自己的家庭。 白阳不吭声了。 “那我先回去了。等等，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去找你爷爷。” 这片刻的功夫，陈素芬已经想到了主意。 白阳不太想去，毕竟上次的经历太不愉快了。 陈素芬给了他一脚，怒喝。 “赶紧的！” 白阳不敢不从。 一个半时辰之后，陈素芬带着三个孩子又一次来到了王家的门口。 这一次他们特意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就是不想在白如面前怯场。 黄叔一看到他们就皱紧了眉头。 “你们等等，我去通秉夫人。” “快点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外面漆黑一片，他胆子有点小。 此时白如正在跟白蒲聊天，刚听白蒲说起白城被黄家人骗，黄叔就走了进来。 “老爷子，夫人，白家太太又来了。” 白蒲皱眉。 “什么太太，小如，你回去吧，我去见他们。”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白如帮他一人就已经很好了，他可不想白家的其他人也赖上白如。 “爷爷，我们一起去吧。” 白如也想不管，可白蒲年纪大了，有些事应付起来只怕不容易。 她不在意别人，却十分在意白蒲。 白蒲还想说什么，白如已经站了起来。 “爷爷，走吧。” 见她坚持，白蒲只好同意。 祖孙俩走到门口，陈素芬母子四人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看到白如出现，她下意识的想要破口大骂，却在看到她身后的白蒲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爹，小如。” “你们来做什么？”白蒲也不叫他们进来，直接问道。 此时夜已渐深，外面的风很大，陈素芬有点冷，灿灿道。 “爹，我们能不能进去说？” 白蒲没吭声，他虽然是白如的爷爷，但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王家的主人，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就是一个客人。 白如看出他的为难，开口道。 “进来吧。”如今的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对付这么几个人，丝毫不在话下，但她不想白蒲为难。 “还是小如懂事。” 陈素芬夸了一句。 白如没接话，带着他们走到大厅坐下。 大厅里已经点上了油灯，将偌大的大厅照的亮如白昼。 这是陈素芬第一次踏入王家，看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房子，在看看房间里的摆设，她心中又嫉妒又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白如一个被打压，被瞧不起的孤女，最后竟然成了她仰望的存在。 可这里是王家，她进来的时候看过了，有不少的生面孔，据说那是他们买的下人。 想到这个，陈素芬又是一阵心疼，暗暗责怪胡三春不会过日子。 家里不过几口人，能有什么事情，那点家务让媳妇儿做就行了，何必浪费钱买下人。 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而已，这派头跟谁家的少奶奶似得。 “坐吧。”白如可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不过就算在知道也没什么。 “小如，你们家也太大了吧。” 白阳自从进了大殿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打量，看了一圈他忍不住感叹。 “还好吧。” 白如对这几个无所事事的堂兄没有任何好感，让他们进来不过是看在白蒲的面子上。 白蒲点燃旱烟抽了一口，吐出眼圈道。 “说吧，你们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 提起这个，陈素芬才想到自己的来意，想到自己的委屈，她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爹，那个女人怀孕了。” 白蒲并不意外，那个女人的名声一直不好，经常在外面勾勾搭搭，而且勾搭的都是一些有钱的人。 他就说那个女人怎么转性跟了白城，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上次他就已经被赶出去了，不再是我们白家的人，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无需在意。” 白蒲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可是……”陈素芬还是不甘心，她想要赶走那个女人，然后让白城回来。 “没什么可是的，每个月我会给你们一两银子，你回去相看一下，给白阳找个媳妇儿吧。” 到底是他的孙子，流着他的血脉，让他真的什么都不管，白蒲做不到。 听到给银子，陈素芬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开始盘算这银子该怎么花。 儿媳妇儿自然是要娶的，但银子能少给就少给，这是她做人的准则。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旧账 “谢谢爹，我回去之后立刻去办。” 白蒲脸色不变微微点头道。 “嗯，时辰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听到这话，陈素芬的脸色微变。 “爹，现在都已经是亥时了，我们怎么回去啊。” 晚了是一点，另外她也想看看，白如在王家过的到底如何。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白蒲态度强硬，陈素芬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她对白蒲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白阳看了一眼白蒲，最后把希望放在白如身上。 “小如，就让我们留一个晚上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回去。” “此事我听爷爷的，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让他们进来已经是她格外开恩了，留宿，不存在的。 “小如，这么晚了你还赶我们走，你怎么这么狠心？” 陈素芬急的口不择言。 白如看向她冷笑一声。 “大伯母，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陈素芬却不怕她，直视她的双眼。 “有本事你就说出来啊！” 陈素芬现在有恃无恐，王家已经不是当初的王家了，当初那件事若是曝光，受到影响最大的不是她，而是白如。 她不相信王家人在知道白如差点成了别人的妾还能心安理得的让她做正妻！ 白如冷眼看着她，似乎在酝酿要怎么说。 白蒲放下旱烟看了看白如，目光落在陈素芬身上。 “你们在说什么？”陈素芬一脸得意，刚要开口就听白如淡然道。 “当初我落水被修诚救回来并不是偶然，而是大伯母把我卖到了足以做我爹的员外家做妾，我不愿意踢伤了员外逃走，最后走投无路跳海的事。” 白如说的风轻云淡，对她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了，如今再提起来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可听在白蒲的耳中却格外不同，他知道白如在家受了委屈，却没想到她当初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难怪她被王修诚救回来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回白家，这样的家，谁都不敢要吧。 “小如，对不起。” 白蒲红着一双眼看着白如。 “是爷爷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爷爷，我没事，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及也不是让您内疚。” 白如笑容温柔的看着白蒲。 “爷爷，我只是不想这件事从大伯母的口中说出来，毕竟不管什么事情到了她的嘴里都变了味道。” 白蒲心里难受的不行，看着如今自强自立又能干的孙女，恨不得回到过去亲自教养孙女长大。 陈素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刚要开口，胡三春的声音忽然传来。 “小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听到胡三春的声音，陈素芬眼前一亮，热情的迎了上去。 “亲家母，你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我们刚才正好再说小如以前的事呢。” 她就是故意的，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她也不让白如好过。 白蒲立刻沉下脸。 “陈素芬！” “爹，您别这么生气嘛，小如当时也是年纪小，做了错事，现在她不是也知错能改了吗？” “书上可说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是吧小如？” 为了让白如不好过，陈素芬已经不在意其他的事情了。 陈素芬就是故意在胡三春面前说白如的过去，任何一个婆婆听了这种话，自然不会对儿媳妇儿有好脸色，日后她在王家的日子不好过，陈素芬就开心。 偏偏胡三春不按常理出牌，她假装没听出陈素芬话里的意思，拉住白如的手说道。 “小时候的事？是她被你们家赶出去割猪草，半夜还没回来你们却无动于衷；还是你们三天不给她吃饭，差点饿死的事？” 胡三春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让陈素芬变了脸色，那些年白蒲不在家的时候，她确实做过这样的事。 她以为这些事都过去了，没想到又被胡三春提了起来。 “陈素芬，她说的可是真的？” 白蒲原以为白如受到的委屈已经刷新了他的认知，可现在他才知道，他所了解的不过冰山一角而已。 但胡三春是什么人，怎么会承认。 “爹，这孩子嘛，总有不听话的时候，都说后娘难当，我这个做伯母的也不容易啊，我们家本来就有四个孩子，在加上小如，难免会有疏忽，我……” “罢了，你们现在立刻就回去，别让我在看到你们。”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爹，我们……滚！”白蒲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让陈淑芬到嘴边的话都憋了回去。 “爹您别生气，我们马上就走。” 陈淑芬不情不愿的带着三个孩子趁着夜色离开。 她一走，白蒲就忍不住对着白如哽咽道。 “是爷爷不好，如果爷爷当初没有离开家，你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爷爷您不要这样，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提了好不好？时辰不早了，您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白如无法看着白蒲难过，毕竟原主已经不在了。 “好，那我回去了。” 白蒲深深的看了白如一眼，拿着旱烟杆身影萧索的回房间了。 送走了白蒲和白家其他的人，白如才看向胡三春。 “娘，您……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件事你没做错什么，如果娘介意，当初就不会同意你进门，同理，你既然进了门，就别想反悔。” 白如没想到胡三春这么包容，一时间鼻头有点发酸，“娘，我怕她还有后手。” 陈素芬这个人是有几分脑子的，而且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家的位置，白如真怕她会不管不顾。 “你别怕，如今你可是我们王家的媳妇儿，整个长宁村都知道王家的成功离不开你，若是不傻，不会相信陈素芬的鬼话。” 胡三春拍了拍她的手。“你也别难过，回去早点休息，明日娘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到下厨，白如的脸色微变。 胡三春这个人怎么都好，就是厨艺不太行。 自从买了下人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胡三春做的饭菜了。 “娘，您不是要找看大宇吗？您快去吧，我得回去睡了。” 白如忙道，说完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二百三十八章 略施小计 胡三春十分无奈，问身后的小丫鬟新生。 “我做的饭真的很难吃吗？” 新生是后来买回来的丫鬟，买回来之后，胡三春就没做过饭，所以这个家里吃过胡三春做的饭菜的人只有白如和王修诚以及王荣阳三人。 “回禀老夫人，奴婢没尝到过。” 胡三春摇头。 “算了，回去睡觉吧。” 她平日里都睡得很早，而今天已经比平时晚了许多了。 一夜睡到天亮，胡三春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但白如就不行了，差不多睡到中午才醒来。 睁开眼，她迷迷糊糊的问道。 “小鱼，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夫人，已经快到午时了。” “这么晚？” 白如立刻坐了起来，看着早已大亮的窗外。 “怎么睡了这么久？” “夫人很少熬夜，大概是昨晚睡的太晚了吧。” 小鱼帮她找借口。 白如揉了揉眉心。“算了，起床吧。” 而由于她气得太晚，不小心错过了一些事。 长宁村里，一则关于白如的流言传扬开来。 流言很简单，无非是说她在没成亲之后试图勾引自己的姐夫，但她姐夫对她姐姐忠贞不渝，她勾引不到，后来更是想着进有钱人家为妾。 就凭这两个，白如就成了大家口中的谈资。 此时，张家门外，两个妇人正在聊天。 “我就说那个王夫人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身孕，该不会是之前玩的太过火，伤了身子吧？” “谁知道呢，我就说她看起来那里不对劲，一个女人还能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这种话我是不信的。” “行了行了，信不信人家都过着好日子呢，而且还把婆婆和丈夫都哄的服服帖帖，这种女人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招架的住的。” “可怜了王修诚，这么大个小伙子，竟然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眼看她们的话越说越难听，张大神实在听不下去了，打开门道。 “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就不要乱说了。” 然而他们早就对白如有意见了，见张大婶为白如说话，冷笑道。 “当谁都不知道呢，你们家张立天就是王家的走狗，王家让他做什么他就什么，简直比狗还听话。” “是啊，我就纳闷了，张立天一个好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就这么听别人的话？该不会是他也跟这个白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她们越说越过分，这次不仅张大婶，就连其他人都听不下去了。 白如就在他们村里，虽然他们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但怎么看白如也不像是那种人。 再一点，她现在可是王家的当家夫人，这些人想要编排人家，也得想想自己家是不是王家干活儿。 因为白如一觉睡到中午，因此等她知道这一则流言时，已经流传的差不多了，每一个长宁村的人都十分看热闹，尤其是这种热闹。 “夫人，不好了，外面的村民都说，说您不守妇道。” 大鱼打听了一些消息回来，急切道。 白如听了却没太大的情绪起伏波，她只是感叹陈素芬的手段不错，这才过去一个晚上，对方就把流言散播开来了。 大鱼等了一会儿，见白如无动于衷，她立刻就急了。 “夫人，你给点反应吧。” 白如终于开口。 “他们爱说就说呗。”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她又不能把别人的嘴封起来。 “可是他们说的这么难听，您的名声就毁了。” 大鱼急的不行，若是一个女子名声尽毁，她想要活下去会难的。 “既然他们这么闲不住，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做吧。” 白如当然不会任由被人污蔑她，尤其是她心知肚明污蔑她的人是谁。 “去叫罗书过来一趟。” 大鱼见她胸有成竹，这才松了口气。 “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找周夫人。” 不多时，大鱼便带着罗书进来了。 “见过夫人。”罗书行了一礼便主动开口。 “夫人这个时候找我来，可是为了外面那些流言。” “不错，依你看，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夫人，依我看就最好不要管，流言这种东西，你要是理会它，它传的越久，没必要为了一些不着痕迹的事争论不休。”白如却摇头。 “此事我还不得不管。” 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存在，这个时候不管她管不管，旁人只有两种看法，要么她心虚不敢吭声，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而她这两种都不是。 “夫人准备怎么做？” “去查清楚是谁在说这些话，以后让他们家在这里干活儿的人回去休息半个月。” 她也不会不要他们，毕竟不是那些人的错，但他们的家人做错了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罗书眼前一亮。 “夫人这个主意极好。” 如此一来，到时候不用他们自己动手，他们的家人就会自己动手收拾那些嚼舌根的妇人。 白如用了一个计谋就让他们自己管教自己家的人，省力又省心。 “你去办吧。” “是。”于是很快村里好几户人家在王家做工的工人忽然被要求休息，他们当然不愿意，要知道在王家做工一天的工钱就够他们全家人吃好几天，如果十日不去做工，那他们就少了一家几口将近一个月的口粮，他们当热不愿意。 在他们的追问下，罗书告诉他们，他们家里的妇人说夫人的坏话，让他们休息半个月，是给他们的惩戒，希望他们日后能引以为鉴，不要在犯这种错误。 这些人当中有老有少，有的还有好几口人在王家做工，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没人会责怪白如，纷纷把矛头对准了家里的长舌妇。 在接下来的几天，有好几户的女人被赶回了娘家，脾气暴一点的则狠狠的揍了自己的媳妇儿一顿。 总之这几天村里不太安宁。 而此时，张家。 此张家非彼张家，而是张立天的隔壁家。 上次就是他家的女人说的最厉害，同时也是被打的最厉害的，此刻她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若是以前丈夫打了她，她的儿女还会安慰她，可这一次，连她的儿女都不管她了。 张大嫂又难过又疼，不断的哀嚎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白蒲要走 原本就没法去做工的一家几口人被她嚎得心烦意乱，尤其是他家的长子，气呼呼的冲进去低喝道。 “娘，您能不能少给我们惹点事？” 张大嫂被自己的儿子说，顿时更委屈了。 “我怎么就惹事了，我就是跟着大家说的嘛，如果她没有做过，为什么大家都这样说？” 张大嫂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在她看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白如有问题，别人才针对她。 “你懂什么！” 张老大简直被她气死。 “你怎么不想想，要是她真的有问题，以前为什么没人说，还有王家的老夫人和老爷都是傻子吗？” “那架不住她手段高明呢。” 反正张大嫂拒不承认是自己的错。 这时张老爹沉着脸进来。 “跟她说这些做是什么，少夫人可是做大事的人。” 在王家这段时间他看的出来，许多事虽然是王修诚出面，但实际上出主意的人还是白如，她有本事有能力。 再说了，他在王家这么久，从来没见少夫人和老爷红过脸，由此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 偏偏这个长舌妇人云亦云，若是王家不让他们去做工了，那他们一家可怎么办？ 习惯了每天都有饭吃的日子，他们无法想象，若是某一天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该怎么过。 “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大事。” 张大嫂还是不服气。 张老爹气得又给了她一巴掌，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要是觉得你管不住这张嘴，我待会儿就去市集买一副药来给你毒哑，让你以后都闭嘴！” 张老爹气得有点狠，他并不是第一次吃张大嫂这张嘴的亏了，之前也因为这个打过她几次，可每一次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你敢！” 见他要动真格的，张大嫂顿时就慌了。 “我为什么不敢，你都要绝了我们家的活路了，我又不是要你的命，为何不敢？” 张老爹瞪着张大嫂，片刻之后后者败下阵来。 “我……以后我都不说了，谁家的话都不说了。” “这话可是你说的，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不然你就等着回娘家吧。” “不，不要，我不要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提到回娘家，张大嫂才是真的慌了。 她爹是个酒鬼，喝了酒就喜欢打人，因为打人，她娘早就跑了，只留下一个哥哥，如今还没娶到媳妇儿，而且常年不在家，她要是回家，她爹憋了这么久的气肯定都要撒在她身上。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她就心惊胆战。 “不想回去就闭嘴！” 张老爹实在不想看到她，沉着脸出了门。 同样的事情出现在好几家。 他们害得家里人差点丢了饭碗，直接动了个人利益，全家人几乎是联合起来对付她一个人。 这几日被迫休息的几家人罗书都叫了一个小丫鬟在外面听着，知道每一个说了白如坏话的人都受到了惩戒，她满意的回到王家，对白如道。 “夫人，他们都已经受到了惩戒，现在每家几乎都闹得鸡飞狗跳呢。” 相比罗书的兴奋，白如倒是十分淡定。 “既然如此，挑个日子去让他们回来做工吧，记得告诉他们，是你帮他们求情我才同意的。” 罗书眼前又是一亮。 “夫人高见。” “好了，你去忙吧。” 白如把玩着手边的杯子，总觉得这日子有点无聊。 这时白蒲忽然走了进来，满脸愧疚的看着白如。 “小如，对不起。”这几天流言的是白蒲一直在查，查到是陈素芬做的，他气得想杀人，可这个女人到底是他的儿媳妇儿，而且平白无故杀人是要坐牢的，他只能忍了这口气。 “爷爷，此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真的不用道歉。” 白如很无奈，为什么同样都是白家的人，白蒲这么淳朴，而白城一家却那么奇葩。 “可到底是我管教不严。” 白蒲情绪低落的低下头，他作为一家之主，家里出了这样的人，他是有责任的。 “爷爷，您……”白如不知道该怎么劝，站在白蒲的角度，他确实也有责任。 “您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回家去亲自守着他们，我就不信，有我在他们还能翻了天去。” 这是白蒲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只要他在王家一日，不管是白城还是陈素芬都能找到理由来烦白如，可若是他走了，这种事就不会在发生了。 “爷爷，您要走？” 这是白如没想到的，她不舍的站起来，咬着牙道。 “可您答应了教几个孩子武功呢，您走了他们怎么办？” “你放心，我找到的师傅已经到了，大概下午就会到，等他到了，我会跟他说怎么做，你可以安心。” 白蒲是真的铁了心要走，连事情都安排好了。 白如的眼眶有点泛红。 “那我要是想您了，怎么办？” “那就回来看看我……算了，我有时间回来看你的。” 白如是这些孩子当中最像他的，他当然也舍不得，可他总归是要走的。 白蒲又道。 “小如啊，听爷爷一句，早点生个孩子，有了孩子，才有了根。” “爷爷您放心，我明白的。” 话是这么说，但白如从未想过这么早就生孩子。 “既然你都明白，那爷爷就什么都不说了，我先走了。” “我送您。” 白如起身将白蒲送到门口，失魂落魄的看着他走远。 胡三春出来时就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以为她被外面的那些流言刺激到了，忙上前问道。 “小如，你这是怎么了？” “娘，爷爷他要走了。” 在胡三春面前，白如永远都像一个孩子一般。 胡三春一愣，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个难过。 “长宁村和长谷村相隔也不远，你若是想他了，就去看看他，我们家又不是不让去。” “娘，我就是不想见到陈素芬。” 每次见到就要吵，白如虽然不害怕，却难得跟她针锋相对。 胡三春能明白她对白家的不喜，想了想道。 “这样吧，日后你若是想将你爷爷了，就让修诚上门去请回来，好不好？” 白如十分愕然，她没想到胡三春竟然会为了自己让王修诚去面对。 胡三春点了点她的鼻尖。 “傻丫头，别这样看着我，他是男人，这种事本就该男人出面，不过是让他去请一下爷爷算什么？” 第二百四十章 白家之乱 “娘说的对。” 白如附和的点头，是啊，王修诚是男人，他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她身后，是她太想当然了。 胡三春和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疑惑道。 “对了，亲家爷爷怎么突然要走，还有你大伯母，好好的来我们家做什么？” 白如叹了口气，把白家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胡三春一阵唏嘘。 “没想到黄家这么不要脸，可我想不明白，黄家那闺女虽然名声不好，可也才二十来岁，想要嫁人也不是不行，挑一个门第低一些的就成了，可她最后却选了有妻有子，而且女儿还嫁了她侄儿的白城，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不寻常。” 连胡三春这么单纯的人都看出了问题，偏偏白城沉浸在黄雪儿有孕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谁知道呢。娘，我们不说他们了，我爷爷说，他给几位弟妹重新请了一位武师傅回来，到时候娘可得好好招待招待。” “亲家爷爷真是个好人。”白如失笑。 “是啊。”不过好人却落得子不贤，家族不睦的地步，也不知道是谁的过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别太难过了。” 胡三春劝道。 “我知道的娘，谢谢您的开导。” 相比王家的和谐，白家却又一次闹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白城要把怀疑的黄雪儿带回家，陈素芬当然不干，夫妻俩就在门口打了起来，两人互不相让，打的头破血流。 最后还是白城退后几步，捂着自己被大出血的额头道。 “陈素芬，你这个妒妇，雪儿怀的可是我们白家的血脉，你敢不让她进门，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白城不遗余力的放狠话。 陈素芬冷笑一声。“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不让我好过。” 陈素芬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扫帚，一手叉腰，看起来十分彪悍。 黄雪儿小鸟依人一般躲在白城的身后。 “当家的，我害怕。” 她的声音娇娇柔柔的，让白城一听就酥了。 “好，我们这就走，这破地方我还不稀罕呢。” 白城已经顾不上跟陈素芬争执了，拉着黄雪儿小心的扶着她离开了。 陈素芬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村里也不是没人纳妾，想当初胡三春就是王家的妾室。 白城铁了心要纳妾，她其实不能如何。 “娘，我们先进去吧。” 白阳看着父母失和，心里莫名的感到难受。 “白阳，你爹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啊，我为他生儿育女，为他侍奉父母，而他呢，竟然跟外面的贱货勾达成歼。” 白阳没吭声，反而回头看了一眼含羞带怯看他的黄雪儿。 有一说一，黄雪儿的容颜在这里还是很不错的，否则在他怎么会被迷得屋五迷三道的呢。 白阳被黄雪儿这一眼勾了神魂，整个人都痴痴地，根本没听清陈素芬说了什么。 陈素芬同样沉浸在自己的愤怒当中，同样没有注意到白阳的异样，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白阳，你快去找你爷爷，叫他回来好好教训教训你爹！” 听到可以离开，白阳想也不想就走了出去。 走到一个岔路口，白如发现黄雪儿竟然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他。 见他过来，黄雪儿对着他柔柔弱弱的行了一礼。 “对不起，是我害的你爹和你娘失和，可我也不想的，我才二十多，你爹都快四十了，如果不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似乎说到了伤心处，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白阳何曾见过美人垂泪，一下就走不动道儿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 “我一个女子，怎么会知道呢。” 黄雪儿娇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据说公子还未定亲呢，我瞧着公子高大英俊，也不知谁有那个福气，能做你的妻子。” “我……”白阳刚说了一个字，就见白城从一边走出来，他穿着破旧的衣服，佝偻着脊背，看起来和美艳的黄雪儿极为不般配。 原本就心思龌蹉的白阳更加动心了。 “白阳，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城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狐疑道。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白阳心虚不敢直视她的双眼，胡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黄雪儿眯着眼睛看着白阳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当家的，你这大儿子多大了？” “他已经十九了，过了年就二十了。” 白城不疑有他，解释道。 黄雪儿挑眉。 “为何他还未成亲？” “还不是他娘，挑三拣四，最后一个可心的儿媳妇儿都没找到，他就只能打光棍儿了。” 不过白城并不着急，他抱着美妾幼子过的开心就好。 “原来如此。”黄雪儿看向白城。 “当家的，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娘家是不可能回去的，她当初挑三拣四，许多人家都不愿意嫁，最后却委身于白城这个老头，每次回家都会被嫂子奚落，她可不想在回去了。 “先去市集吧。” 他还藏了几两银子的私房钱，既然注定回不去，他也不折腾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在图谋其他的。 “我听你的。”黄雪儿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温声细语，让白城十分受用，他捏了捏黄雪儿的脸颊。 “雪儿这么好，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总喜欢诋毁你。” “大概是他们嫉妒我过的比他们好吧。” 黄雪儿羞怯的靠在白城的肩膀上，两人黏黏糊糊好半天才上了船。 而他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被隐藏起来的白阳看在眼里，现在他满心都是黄雪儿的身影，再也装不下其他。 鬼使神差的，他悄悄的跟了上去。 白城无知无觉，但黄雪儿却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了市集，黄雪儿找了一个借口留在船上，让白城自己去找房子。 白城不疑有他，嘱咐了她几句便下了船。 他不知道他前脚刚走，白阳后脚就上了船，看着黄雪儿道。 “你别跟我爹了，跟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黄雪儿噗嗤一声笑出声。 “小弟弟，你娘不会同意的。” 何止不会同意，她肯定恨不得杀人。 “我娘是我娘，我是我，她不同意又如何，只要我愿意娶你。” 白阳早就被黄雪儿勾了魂，连理智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黄雪儿。 “你愿意有什么用啊，你有房子吗，你有聘礼吗？” 黄雪儿其实没打算跟他怎么样，就是她在陈素芬哪里受了几回气，想要从她儿子这里找补回去而已。 偏偏少年经不起撩拨，几次之后就动了真心。 第二百四十一章 白蒲回家 “我……”白阳目光闪烁不敢看黄雪儿的眼睛。 黄雪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而且我还怀着你父亲的孩子，要是真的跟你有什么，这个孩子怎么办？” “我……”白阳再次答不上来，他其实看似纨绔，实际上被陈素芬保护得太好，许多事根本就不懂，来找黄雪儿也不过是凭着年轻人的一腔热血。 “回去吧，别让你父亲发现了。” 看着他的样子，黄雪儿心中有几分得意，陈素芬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贱人狐狸精吗？ 那她就勾引她的儿子，让她痛心疾首。 “可你真的要做父亲的妾吗？” 白阳还是不死心。 “如果可以，谁想要做妾呢，可这个孩子他不能不明不白的出生，妾也好，妻也好，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你说对吗？” 黄雪儿惯会哄人，这番话一出口，白阳就什么都不想了，满心满意都是她。 可他舍不得黄雪儿为难，犹犹豫豫的说道。 “我明白了，我先走了。” 黄雪儿看着他的背影，无趣的摇摇头，这种青涩少年啊，随便一勾搭就上了手，只可惜她早就玩腻了，除了能逗弄逗弄之外，她不想在跟白阳有进一步的发展。 到时候牵扯的太多，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白阳失魂落魄的回到白家，陈素芬泼辣的声音传来。 “白阳！白阳！你个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真是大的不着调，小的也随爹，我这日子过得真苦啊！” 白阳心头浮现一直晃那个叫黄雪儿的脸，她看起来柔柔弱弱，从来不会大声说话，这次才是他喜欢的女子。 “白阳，老娘跟你说话呢，屁都不放一个，是想跟你爹一样，跟着外面的野女人跑吗？” 陈素芬生气的时候，骂人有点口不择言。 却不知她这话刚好猜中了白阳的心思，他还真的想过带着黄雪儿远走高飞。 若是她嫁进了自己家，那她就只能是小妾，而他的母亲作为主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两个都是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女人，他不愿意看到争吵不休，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白阳，老娘告诉你，你要是跟你爹一样，我就弄死你！” 白城她动不了，但白阳是她的儿子，又是完全不同的身份。 耳边，陈素芬骂骂咧咧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白阳实在听不下去了。 “娘，您能不能温柔一点，我知道您看不惯我爹带女人回来，可您也不看看，您有点女人的样子吗？天天骂人，也不知道收拾打扮一下，他怎么会不跟外面的女人跑？” 他这一说就桶了马蜂窝了，陈素芬拿起手边的扫把对着他就是一顿打。 直到把心里那口憋屈的气完全撒出来，陈素芬才放下扫把，气喘吁吁道。 “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你还没资格嫌弃我！” 要是有钱，谁不想收拾打扮自己，谁不想温柔的说话，可这一家子都不成器，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她不泼辣一点能行吗？ 白阳抱着被打疼的胳膊不吭声了，但心中对陈素芬的厌恶却更深了。 陈素芬打累了，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回了房间。 白阳忍着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家的气氛格外的低迷，白蒲从长宁村回来时，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他皱了皱眉头喊道：“白阳，白星，有人在吗？” 听到动静，白阳一瘸一拐的出来打开门，看到白蒲心里堆积的委屈就忍不住了。 “爷爷，我娘又打我，手都给她打肿了，您得为我做做主啊。” 白蒲眉头紧皱，在他看来，男子汉被打一顿根本不算事儿，而且陈素芬还是他的母亲，他向自己告母亲的状，是对母亲的不敬。 越是了解白家的人，白蒲就越是失望。 “给我站好！” 白蒲低喝一句。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什么样子！” 白阳不敢吭声，默默的站直了身体。 白蒲看着他挺不直的脊背，冷声道。 “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你们，你爹娘没教好的地方，我来纠正，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客气。” “爷爷……”白阳一听就站不住了，他娘已经够凶了，但也不是天天打他，可爷爷不同，他们都知道，爷爷在战场上是杀过人的。 “闭嘴！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白蒲揉了揉眉心。 “叫上你两个兄弟，去船上把东西都搬回来，动作要快，年纪轻轻的懒散无力，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日子的。” 亲爷爷的吐槽最为致命，白阳连反驳都不敢，委委屈屈的叫了两个弟弟去搬东西了。 听到动静的陈素芬走出来，看到白蒲惊讶道。 “爹，您怎么回来了？我要是还不回来，这家里不得翻了天？” 白蒲对陈素芬很难有好脸色，这个儿媳妇儿实在让他失望。 对上白蒲的目光，陈素芬莫名有点心虚。 “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白蒲冷笑一声。 “你上次做的那件事被王家人知道了，我被王家人辞退了。” 他把锅给了王修诚，把白如摘了出来。 “什么？”陈素芬一听就急了，要知道她暗暗打听过，老爷子在王家干活儿的工钱可不低，有了这银子，她几个儿子才能娶妻。 “陈素芬，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蒲质问道。 “我……”陈素芬低下头眼珠子乱转，片刻之后抬起头。 “我也没想做什么啊，就是那些事本来就是小如的过去，我先跟亲家母说一声，免得她将来从别人那里听到就不好了。” “你……”白蒲知道陈素芬不是好东西，却没想到她竟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陈素芬却不知道他的心情，继续说道。 “爹，我知道您担心小如，可白月白阳白星都是你的孙子孙女，你怎么就不能多疼疼他们呢？” “我何时没有疼他们？” 白蒲脸色铁青，他无法想象，自己作为长辈且一个成年人，陈素芬都敢这样说话，那白如当初只是一个小丫头，她该过的多么艰难。 “您疼他们？” 陈素芬嗤笑一声。 “爹啊，小如成亲你送了那么多嫁妆，小月成亲你可什么都没送，而且还沉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满意这婚事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对比见差距 “我满不满意你不知道？” 白蒲冷眼盯着陈素芬。 “那你现在还满意吗？你的亲家把妹妹许给你了的丈夫，你还满意吗？” “我……”陈素芬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蒲却不管，冷声道。 “行了，你回娘家反思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什么？”陈素芬大惊失色。 “爹，你要赶我回娘家？” “如果你懂事，就知道这不是赶，而是受了委屈回家哭诉，如果你不懂事，那就乱说吧。” 白蒲现在已经不在意所谓的名声了，他只要一家人好好的。 陈素芬是真的慌了，这么多年她在白家作威作福，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了白家的主人，可现在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她顾不上其他，跪下来认错道。 “爹，我错了，您别赶我走好不好，我改，我什么都改，只要您让我留下。” “我刚才就说过，你要是懂事就知道这时候回家哭诉，你为什么还是不懂？” 陈素芬是一定要赶走的，但儿媳妇儿都这么大的年纪，孙子都快要娶妻了，若是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他们很难再娶到妻子，因此哪怕是为了下一代，他也不可能休了陈素芬，但吓一吓她却是没问题的。 陈素芬明白了，娘家她想回也得回，不想回也得回。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房收拾一下，晚点就走。” 白蒲不在多言，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头，他点燃了旱烟，慢悠悠的抽着。 市集上，白城带着黄雪儿租了房子，又买了一些必用品算是在这里安了家。 黄雪儿因为怀了身孕，进门之后什么都不做，直接躺在了床上。 “当家的，我好渴，你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白城正忙着收拾房间，听到这话不由得有点气闷。 “雪儿，如今这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可的学起来做家事，否则我出去干活儿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黄雪儿面不改色的说道。 “当家的，我听说你侄女买了几十个下人，你什么时候也买几个下人回来啊，这样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了，把事情都交给他们就好了。” 提到下人，白城想到了白如家那几个能干的下人，他敛下所有的情绪。 他何尝不想买下人，而且这人可不是动物，买了之后他们能干活儿，能做饭，什么都能干，他只要吩咐一声就好了。 可问题是他没银子，没有银子一切都白搭。 “以后再说吧。” 白城含糊带过，为了堵黄雪儿的嘴，不得不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了水，黄雪儿把杯子放下，看着忙碌的白城，嘴角勾起一抹笑。 想要指使她干活儿，可不容易。 因为事事都要他操心，而且黄雪儿偶尔还有点小事情要他帮忙，等把房子收拾好，已经是中午了。 白城累的直不起腰来，佝偻着腰坐在床上，黄雪儿嫌恶道。 “当家的，您去沐浴好不好？” 干了这么多活儿，白城身上都是汗，加上她怀了身孕，一闻这个味儿就犯恶心。 “我歇一会儿。” 白城到底上了年纪，而且在家里时，陈素芬嘴上虽然抱怨不断，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 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原配的好了。 “可我想吐，当家的，我们的孩子还这么小，万一长不好怎么办？” 黄雪儿矫情的不行，偏偏在她娇娇软软的声音下，白城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次次妥协。 等洗完澡回来，白城连衣服都顾不上穿，直接躺在了床上。 黄雪儿看着宛如尸体一般的白城，眼中的嫌恶几乎凝聚成实质。 她干脆翻了一个身，眼不见心不烦。 王家。送走了白蒲，白如的心情不太好，王修诚难得留在家里陪她。 “小如，你要是想爷爷了，我们就回去看看。”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离开时灰溜溜的样子，就算回去，那也算是衣锦还乡。 “再过几日吧。” 白如叹了口气。白家的破事她是真不想管，可白蒲却不能不管，她只要一想到就头疼不已。 “那我们去临城看看？” 王修诚见不得她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听说临城来了不少新玩意儿，我们现在也不缺银子，去给你买几件来玩玩。” 白如轻笑。“既然你说去逛逛，那就去逛逛吧。” “那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见白如点头，王修诚松了口气。 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上了船。 路过市集时，白如想到许久没有给陈先生送过东西了，正好船上还有带来的东西，她忙开口道。 “修诚，在这里停一下，我们去看看陈先生吧。” 王修诚自然没有拒绝。 一刻钟之后，两人来到陈先生家门口，一敲门门就开了。 看到白如和王修诚，陈先生有点意外。 “王夫人，王公子，今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陈先生，最近实在太忙，没时间来拜访，还望陈先生不要见外。” “王夫人客气了，不过我许久没有尝过王夫人的手艺了，不知王夫人可否留下做一顿饭？” 虽然他偶尔也会去钱家酒楼，但不知为何，那些厨子做的饭菜就是和白如做的不同。 “当然可以，那修诚你陪陈先生，我去厨房。” 白如对陈先生还是很尊重的，陈先生帮她良多，做一顿饭不算什么。 白如的厨艺自然不差，而巧合的是白城和黄雪儿就住在厨房的隔壁，她一做饭，香味儿就飘到了隔壁。 睡得迷迷糊糊的黄雪儿闻到香味儿立刻就醒了过来，她努力的吸了几口空气中的香味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一眼身边睡得宛如死猪一般的男人，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道。 “当家的，我饿了。” 白城揉了揉脸半睁着眼睛。 “饿了自己去做饭，我买了米面回来。” 说完又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黄雪儿脸色微变。 又踢了他一脚，黄雪儿放柔了声音说道。 “我不会，当家的，我从小在家就没干过活儿，而且我现在怀有身孕，你忍心让我这么劳累吗？” 白城心里又憋闷又觉得高兴，都说有钱人家的女儿才会娇养，而娇养的黄雪儿如今是他的妾，他能不高兴吗？ 至于做饭，那就做吧，反正他也要吃。 第二百四十三章 巧合 白城去抹了一把脸，然后开始生火做饭。 奈何他在家里被陈素芬照顾惯了，生个火不仅生不起来，反而把整个房间里都弄的是黑漆漆的浓烟。 黄雪儿被呛的不行，捂着脸逃到外面。 白城也不傻，自然不会傻乎乎被熏，紧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走到外面，隔壁的菜香味儿就更浓了。 黄雪儿垂涎欲滴的看着隔壁，恨不得冲进去看看到底在做什么这么香。 白城也好不到哪儿去，盯着隔壁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雪儿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去隔壁看看，能不能买一份回来吃。” 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之后，他就算成功把饭菜做熟了也吃不下。 黄雪儿眼前一亮，他们难得默契了一回。 看在好吃的的份儿上，回房之后，她简单的把房间收拾了一下。 而这边，白城来到陈先生家门口敲了敲门。 正在和王修诚喝茶的陈先生顿了顿，放下茶杯道。 “王公子你稍等，我去看看。” “陈先生自便。” 来到门口，陈先生看着陌生的男子皱眉道。 “你有何事？这位先生，我是隔壁的邻居，我媳妇儿怀有身孕，闻到你们家的饭菜香，实在受不了，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卖一份饭菜给我？” “不卖！” 陈先生想也没想就关上了门，开玩笑，他这么就才要尝到白如的手艺，这还没做好呢，就有人惦记上了。 白城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干脆，他摸了摸差点被门砸到的鼻子。 就听里面传来白如的声音。 “陈先生，做好了。” 原本打退堂鼓的白城立刻激动起来，他用力的拍打着大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陈先生沉着脸打开门质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你家做饭的是不是白如？” 陈先生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白如的名字，终于正视他。 “你又是何人？” “我是她大伯父，她不是已经出嫁了吗，怎么能随意到别人家，若是她夫家知道了，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最后一句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王修诚听得一清二楚，起身走到他身边。 “大伯父，您是不是要连我一起浸猪笼？” “王……王修诚？你怎么也在这里？” 白城一惊，他原本以为是白如红杏出墙，没想到人家夫妻俩一起来的。 “大伯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王修诚冷眼看着白城，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白城。 听白城说，他住在隔壁。 联想到白蒲将他赶出了门，那么他很有可能带着那个女人住在这里了。 “误会，都是误会，既然侄女婿也在这里，那能不能让小如分一点吃的给我们，你大伯母怀着身孕，受不得饿。” “我可没有大伯母。” 王修诚提醒。 白城摸了摸鼻子。 “修诚，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见外了，都是男人，你应该能理解我。”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王修诚可不会纳妾，不止不会纳妾，连多看一眼别的女人他都不愿意。 “你！”这边两人在掰扯，厨房里白如把所有的菜都弄好，还等不到他们进来，只好自己把菜端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白城。 她也有点意外，放下菜擦了擦手走到门口。 “修诚，你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这里交给我。” 王修诚这个人太正了，不适合干阴人的事，她就不同了。 “好。”王修诚对白如很放心，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陈先生也跟了过去，他早就知道白如的亲戚都是奇葩，没想到竟然住到他隔壁来了。 在别人家遇到了关系不睦的亲戚，王修诚有点不好意思。 “抱歉陈先生，让您看笑话了。” “不必如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修诚笑了笑，不在提此事。 白如解开围裙，理了理衣服这才看向白城。 “大伯父刚才在跟修诚说什么？我没听到，大伯父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白城对白如是有几分畏惧的，她这个人看起来个头小小，可她眯着眼睛盯着人看时，让他莫名感到心悸。 “大伯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于害得白蒲寝食难安的人，白如半点都不会客气。 “小如，是这样的，我不是从家里搬出来了吗，刚刚才整理好，雪儿她肚子饿了，我就想着过来买点吃食回去给她吃，毕竟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呢。” “呵。”白如冷笑一声。“原来你金屋藏娇藏到这里来了，不过能让大伯父神魂颠倒，这位雪儿姑娘想必是个美人儿吧？” 白城摸不准白如的想法，灿灿一笑道。 “美人算不上，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 两人正说着话，等不及的黄雪儿打开门出来，就见白城和白如在说着什么，看白城的样子还带着几分讨好，她立刻就怒了，气呼呼的上前道。 “当家的，这位妹妹是谁啊？” “雪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侄女白如。” 听到这个名字，黄雪儿的眸光闪烁了几下，她没想到她大哥一家商法设法讨好的女人竟然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她暗暗打量着白如身上的衣服，发现那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料子，顿时嫉妒溢满整颗心，她咬着唇道。 “原来是侄女，真是巧啊，这里是你家还是？” 白如根本没搭理她，失望的对白城摇头。 “大伯父，你这眼光不行啊，这个女人颧骨高凸，嘴唇薄，一看就是克夫命，你确定要跟她在一起？” 她就是故意膈应这个黄雪儿。 果然，克夫两个字一出口，白城和黄雪儿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黄雪儿，沉着脸道。 “白如，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叫乱说？大伯父你想想，你才带她回来就被爷爷赶出了家门，大伯母也十分不待见她，现在你还出来租房子住，难道这不是被她克了吗？” 白如这话让白城变了脸色，仔细想象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另外，我看这位大婶快三十了吧，这么大的年纪才找到大伯父你，这其中难道没有问题？”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打嘴仗不在怕的 “我……你……” 女人最忌讳的就是年纪，不管是哪一个时代的女人。 而且黄雪儿明明才二十几，正是好颜色，却被白如叫大婶，她简直不能忍。 而且她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女人，之前之所以娇娇弱弱的，只是因为男人都喜欢这样。 “白如，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说我老，今天我就替你大伯父教教你什么叫尊老爱幼！” 她被气得忘记了白城还在这里，捋着袖子就朝白如走来。 白如浅笑一声。 “大伯父，你看到了吗，这个女人可比大伯母还凶。” 白城侧头看着黄雪儿，脸上满是震惊。 在他的印象中，黄雪儿十分温柔，连说话都温声细语的，从来没见她生气，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黄雪儿心里气得要死，恨不得狠狠的揍白如一顿，偏偏她还得顾忌白城。 她愤愤的跺了跺脚，不甘不愿的回到白城身后，抓住他的手臂委屈道。 “当家的，她竟然这么说我，我好难过。” 说着趴在白城的肩膀上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白如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说实话，这个女人没有比李婷婷美多少，只是比她瘦，比她白。 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也就白城可以忍受了。 白城看了看白如，又看了看身边的黄雪儿，犹豫了一下说道。 “好了，雪儿别难过，小如她……她还小，你是长辈嘛，别跟孩子计较了。” 黄雪儿，白如，“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了。 黄雪儿的脸色更是一阵扭曲，她生气的跺了跺脚，甩开白城的手回了家。 白城一脸茫然，他自认为没说错什么啊，为什么她好像更生气了？ 白如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提醒道。 “大伯父，你快回去哄她吧，不然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你别胡说，她腹中可是怀了我的孩子，怎么会跑呢。” 白如，算了，他们俩就是王八看绿豆，绝配。 “大伯父请回吧，我是不会卖饭菜给你的。” 就算喂狗都不给他。 白城无奈，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 白如关上门回到餐桌上坐下，对陈先生歉意道。 “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出一些意外。” “无妨，看王夫人教训他们也很有意思。” 在他看来白如就是一个神奇的女人，她可以和男人打交道，也能像泼妇一样撒泼，更能把这些极品说的哑口无言。 这样的女子，他迄今见过的也只有白如一个。 被陈先生挪揄，白如有点脸红。 “让陈先生看笑话了，对付他们这些人，不能用一般的招式，否则他们还以为你怕了他呢。” “小如，你说了那么多话，先喝点汤吧。” 王修诚将温度刚刚好的汤递到白如面前柔声道。 白如吞了吞口水，确实有点口干舌燥。 一口气喝了半碗汤，才感觉好受一些。 陈先生莫名觉得心口有点发胀，他干脆端起碗吃起了饭。 吃饱喝足，他才感觉好受一些。 吃过饭，白如和王修诚起身道别。 “陈先生，叨扰了，我们就先走了。” “那我就不送了。” 夫妻俩回到船上，朝着临城而去。 坐在船舱里，白如想到黄雪儿的模样，忍不住皱眉，她这种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偏偏白城被她迷了心窍，要想让他放弃黄雪儿是不可能的事。 可如果让这件事继续下去，白蒲肯定无法接受。 思索了片刻，白如觉得此事还得从黄家解决。 “修诚，你说黄家到底图什么？” “不知道，不过黄家之前打听过我，不然我试着跟他们接触一下？” 他对黄家人没有任何的好感，尤其是当初白月的丈夫还污蔑白如过，他就更没有好感了。 但他舍不得白如为难。 “那就试试吧。” 白如一阵头疼。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原本是出来游玩的，谁能想到这么巧，竟然遇到了那对狗男女。 等抵达临城已经是下午，白如夫妻俩没有去铺子里，而是直接去了王修诚说的地方。 这是一家名叫奇货可居的铺子，里面卖的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偏偏每一样东西都只有一样，因此生意十分火爆。 夫妻俩站在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 白如忍不住道。 “这么多人，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不喜欢跟别人挤，稀奇的东西除了稀奇之外并没有别的作用，她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小如，既然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最近整个临城的富家小姐太太都在这里买了东西，别人有的，他希望白如也能拥有。 白如不好拂了王修诚的一片心意，只好进了门。 刚走进门，一个女子就撞到了白如，那女子轻蔑的扫了白如一眼，敷衍道。 “抱歉啊，没看到你。” 白如微微行礼，礼貌又温和道。 “无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眼睛。” “你！”那女子被气得不行，她恶狠狠的瞪着白如。 “贱人就是贱人，来人，给我掌嘴！” 王修诚立即将白如护在身后，他高大的身体将白如护得严严实实。 “这位小姐，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请你让开。”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挡本小姐的路，我告诉你们，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饶！” 女子满脸怒气，嘴里放着狠话。 “好大的口气，你昨晚是吃了一斤大蒜吧，嘴巴这么臭。” 比斗嘴，白如就没怕过谁，这个女子看起来厉害，但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你！”女子气得不行，她没想到自己败的这么彻底。 之前她嫂子说白如不好对付她还不信，现在她见识了白如的手段，不得不信了。 是了，她不是别人，正是高大山的妹妹，高小雅。 之前高大山一家被赶出了临城之后，高大山一家都十分不满，但他们答应了县令大人，不得踏入临城，所以只好让高小雅过来。 这几日她一直在这里等着白如出现，好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为他们高家人出气，但高小雅低估了自己的战斗力。 第二百四十五章 苏三公子 高小雅气得不行，她还想做什么，就见奇货可居的伙计过来客气道。 “这位小姐，你严重影响了客人，请你出去。” 可他在怎么客气，也改变不了对方是要赶她出去的事实。 众目睽睽之下，高小雅先败在她瞧不上的白如手上，后又被伙计驱赶，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两项刺激下，她忽然冲到柜台前将所有的东西都推倒在地上。 “不过是一个破铺子，来买东西就还是给你脸了，居然敢赶我走！” “走就走，我今天就砸了这个店，让你们在临城过不下去！” 高小雅在家中时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格，如今在外面，没人束缚，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众人都被她的操作惊呆了，尤其是白如。 她以为这姑娘只是冲动了点，可现在看来，她何止是冲动，简直没脑子。 伙计倒是不吃惊，平静的走到高小雅面前。 “小姐，这些被你损坏的东西，我们会整理出一个价格来，到时候还请高小姐准备好银子。” “呵，东西都坏了，还想我给银子，这是做梦呢？” 哪怕事到此刻，高小雅依然跋扈嚣张，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底气。 “你砸坏了东西赔钱天经地义，你若是不想赔钱，那就去衙门吧。” 伙计似乎对她这样的客人见怪不怪。 高小雅一听说要见官，终于变了脸色。 若是在其他地方，她还能靠着嫂子父亲的关系混过去，可这里是临城，当初嫂子拿了父亲的名帖，也只是改了一个处罚方式。 她咬了咬牙。 “报官就不必了，你们整理好了把账单给我送过来就是了，银子我不会少的。” “小姐阔气。” 伙计诚恳道。 但这话听在白如的耳中只觉得好笑。 她忽然有点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么没脑子的姑娘来，也不怕到时候坑了整个家族。 “走！” 高小雅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趾高气昂的离开了‘奇货可居’。 等她走了伙计才过来开口。 “各位客官楼上请，等我们清理干净各位再下来。” 伙计的态度非常好，大家并没有计较，纷纷上了楼。 白如和王修诚也在其中，到了楼上，伙计忽然过来道。 “夫人，公子，我们掌柜的有请，还请二位跟小的来。”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开口道。 “这位小哥，不知你们掌柜的是谁？” 伙计但笑不语。 白如便知道对方不想说了，她挑了挑眉。 “还请小哥带路。” 片刻之后，伙计将她带到了一个包厢，推开包厢的门，就见里面坐着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男子，他的手中拿着一支笛子把玩着。 听到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 “王公子，王夫人，冒昧请二位过来，打扰了。” 白如看着面前的公子，他和苏瑾瑜有三分相似，但气质却迥然不同。 “你是苏瑾瑜的兄长还是弟弟？” 苏瑾轩并不诧异，毕竟他们长得确实很相似，他坦白道。 “我是他三弟。” “原来是苏三公子，不知你请我们来所谓何事？” 白如并不怯场，直接问道。 “听说苏瑾瑜的货都是从你那里购买的，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让苏瑾瑜重新获得家族认可的贵人，到底是什么人。” 白如皱眉。她才不信这种鬼话。 商人逐利，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苏瑾轩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她。 “苏三公子，大家都挺忙的，你还是说实话吧。” 苏瑾轩并不意外，能跟苏瑾瑜打交道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他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夫人王公子请坐，我们坐下谈。” 白如依言坐下，等候他的下文。 等他们坐下，苏瑾轩又让人上了点心和茶水，这才开口。 “我知道最近苏瑾瑜弄了一批不错的货，在京城可谓十分火爆，据我所知，他能和那位老板搭上，都是托了你的福。” 他这么一说白如就明白了。 “你也想跟那位老板搭上线？” 没人会嫌赚钱多，尤其是苏家这种大家族更是如此。 “不错。”苏瑾轩从不认为他比苏瑾瑜差，只是苏瑾瑜遇上了贵人，而他没有遇上而已。 “抱歉，我不能帮你。” 当初腾空跟苏瑾瑜合作那是迫不得已的行为，若是她现在转头就介绍了苏瑾轩，那她的信誉还要不要了。 “王夫人，你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我，我会伤心的。” 苏瑾轩长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他眯着眼睛看人的时候，被他盯着看的人会忍不住脸红。 可惜白如不在此列，白如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提醒。 “苏三公子，请自重。” 苏瑾轩，这个女人这么直的吗？ 而这时王修诚终于明白他媳妇儿被别的男人撩了，他起身挡在白如面前。 “苏三公子，小如已经是有夫之妇，请你自重。” 苏瑾轩，“咳咳。”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二位别当真，我是真心想要跟你们合作的，还请给我一个机会。” 苏瑾轩正色道。 “抱歉，我不能帮你，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我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信誉才是立足之本。” “你若是真的想跟那位老板合作，你可以先跟苏瑾瑜商量一下。” 兄弟之争，家产之争这种事情，白如深知不能沾染，一旦沾染麻烦就大了。 “王夫人，我若是能跟他谈，何必绕弯子找到你这里。” 苏瑾轩苦笑，他父亲风流，他们苏家的每一个兄弟姐妹都不是出自同一个母亲，家族斗争可想而知，他们不打起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合作。 “苏三公子，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么？” 白如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苏瑾瑜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而且他们到底是兄弟、血脉相连的亲人，只要他开口，苏瑾瑜应该不会拒绝。 苏瑾轩苦笑。 白如却没兴趣了解他们的家庭内幕，起身道。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多谢苏三公子的交代，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 “我送二位。” 苏瑾轩也站起来，抛开没谈成，他其实挺欣赏白如的，干脆果决，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犹豫讨好，面对他就像是面对一个普通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 路遇疯狗 白如不置可否。走到店门口，苏瑾轩道。 “劳烦二位了。” “苏三公子客气了，若是你想要买干货，可以来找我们。” 白如对他并没有恶感，总体来说，苏三公子还是个不错的人。 “好，我会考虑的。” “告辞，苏三公子留步。” 白如微微拱手，道别之后，白如和王修诚在街上闲逛。 逛了一路白如什么都没买，王修诚忍不住道。 “小如，你要不要买点什么？” “不用了，我们去布庄看看买几匹布回去，给大家做衣服吧。” 其实采购的事已经交给了周成，但对于买买买这种事情，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 “也好。”两人并肩而行，慢悠悠的走在人群中。 暗处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们，等他们走进布庄，他立刻隐入人群中。 很快来到一个客栈，恭敬道。 “高小姐，他们去了这条街的布庄。” 高小雅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很好，动手！” 敢让她不好过，她绝不会轻易放过白如！ “是，小姐。”那人退了下去，高小雅起身走到窗前，从这个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在布庄看布匹的白如和王修诚。 他们俩亲密无间，一看就是感情很好的夫妻。 这个认知刺痛了高小雅的双眼，她当初也是有未婚夫的，可她的未婚夫宁愿娶家里的丫鬟也不愿意娶她，后来自然就退婚了。 因此她最看不得的就是恩爱的夫妻。 布庄里，白如拿起一匹浅粉色的布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修诚，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好看。”在王修诚的眼里，不管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只要穿在白如的身上都好看。 “那就这个。” 白如并不是给自己买的，而是给家里的妹妹们买的。 如果是给自己买，她不会选粉嫩的粉色。 “掌柜的，给我包起来。” “好勒。”掌柜的点头哈腰的应下，立刻让伙计去包了。 王修诚在翻了一下布匹，最后选了一匹大红的布。 “小如，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白如认真的看了几眼，赞同道。 “好看。掌柜的，把这个也包起来。” “好勒。”掌柜的笑的眼睛都快没了，这两位可是贵客，挑的都是价格略贵的布。 包好了布匹，白如付了钱，他们刚要走，一群小混混忽然从街角冲出来拦住他们。 为首那个嬉皮笑脸的看着白如口出狂言。 “小娘子模样生的不错啊，不如跟哥哥走吧，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白如看了他们几眼，大概一共有八个人，而且大概是吃不饱的缘故，他们看起来都偏瘦，见状，白如心里有了底。 “我看你长得也不错，不如到临街的小倌楼去卖笑可好？” 白如的话毫不客气，那人听到后半句立刻变了脸色。 “贱人，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刚落下，一群混混就围了上来。 白如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顺手抄起布庄里的一个木棍就冲了上去。 她挥舞着木棍又快又准，狠狠的击打在混混们的膝盖和手肘的位置，又麻又疼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小混混们纷纷倒地不起。 “啊啊啊……” 白如看着倒了一地的混混们，鄙夷道。 “废物。” 为首的混混脸色张的通红，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连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 “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如把玩着手中的木棍，神色淡淡的扫过他们。 又痛又麻的感觉隐隐传来，他们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跑了。 白如将木棍送回到布庄。 “多谢掌柜的木棍，您收好。” “哎，好好好。” 掌柜的被她一顿操作惊得不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子看起来柔弱，可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不远处，高小雅看着这一幕，气得牙痒痒。 “废物，一群废物！”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如竟然一个人就能对付那些混混。 “小姐息怒。” 她的贴身丫鬟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滚！”高小雅气得脸色发青，她活了快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叫白如的女人带给她的。 “是。”丫鬟不敢逗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 白如和王修诚离开布庄还没几步，迎面遇上了苏瑾轩，苏瑾轩手持一把折扇，时不时的扇一扇，端的是一个风流。 高小雅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瑾轩这么好看的男人，这一眼她就愣住了。 恰好这时苏瑾轩正在跟白如说话，神情温柔而俊美，让高小雅更加的嫉妒。 她气呼呼的下楼，冲到苏瑾轩面前。 “这位公子，您难道都不知道她已经成亲了吗？” 苏瑾轩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高小雅，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与你何干？” 高小雅的‘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她愤愤道。 “只是不想看到公子受骗。” “这位小姐，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一次次的针对我？” 白如并不认识高小雅，只觉得她就像是一个疯狗一样，看到人就咬。 “王夫人不认识我，可我却对王夫人如雷贯耳呢。” 高小雅故意在苏瑾轩面前摸黑白如。 “你可能忘了，之前你勾引我大哥不成，后来更是将我大哥送进了监狱，王夫人莫不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吧？” 白如恍然大悟。 “原来你就是高大山的妹妹。” 那就难怪了，高家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 “正是！” “那就难怪了。” 白如一脸惋惜，拉着王修诚避开她。 “修诚，你离她远点，小心被她碰瓷。” “白如！”高小雅被她避如蛇蝎的动作气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发怒的公鸡。 苏瑾轩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高小雅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道她嫁了人，竟然还跟她勾勾搭搭。” 接二连三被诋毁，王修诚沉着脸站出来维护道。 “高小姐，说话要有理有据，我一直都在小如旁边，他们如何我最清楚，何来勾勾搭搭一说？” 高小雅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怎么想的谁知道，指不定想借着白如玩仙人跳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能动口就别动手 “你……”王修诚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难缠，说出的话更是难听至极。 白如面不改色的问。 “高小姐，烦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仙人跳？” 女人看女人往往最懂她在想什么，她这么急吼吼的冲出来诋毁自己，不过是因为她看中了苏瑾轩，既然如此，她就完全绝了她的希望，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高小雅见白如连仙人跳都不知道，更加鄙视她了，好心的解释道。 “仙人跳就是你和你丈夫合伙欺骗苏公子，等到苏公子上当了，便趁机敲诈他的钱财。” 白如适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如此，不过高小姐对此等事知晓的如此仔细，莫非高小姐曾经参与过？” 高小雅没想到白如会来这么一出，顿时脸色巨变。 “白如，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好心给你解释，怎么会做过？” “原来你没做过啊。” 白如挽着王修诚的手臂，继续说道。 “可我看你急急忙忙的冲出来解释，还以为你是还不上苏三公子的银子，所以想借此设一个仙人跳的局，好让苏三公子免了你的银子呢。”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苏三公子银子了？” 高小雅现在完全方寸大乱，被白如带着走，连思考都忘了。 白如浅浅一笑。“呀，你难道不知道，苏三公子是‘奇货可居’的老板吗？” “什么？”这下高小雅是真的惊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看中一个男子，竟然还被她得罪了。 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向一直看戏不吭声的苏三公子，将他眼中的平静看的一清二楚。 她忽然就明白，其实她方才的举动，在旁人看来不过是自取其辱。 这时苏三公子终于开了口。 “王夫人提醒的对，高小姐何时归还欠‘奇货可居’的银子？” 高小雅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以为自己是好心提醒苏三公子，可实际上在他们眼里，她才是那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 高小雅虽然被他的美色所迷，却没有到神魂颠倒的地步。 被这件事一刺激，高小雅对他只剩厌恶。 “放心，银子我一定会还的，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话落，她阴沉着脸色灰溜溜的离开。 她一走苏三公子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毫不掩饰的笑声传到高小雅的耳中，让她的脸色更黑了。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苏瑾轩和白如付出代价！ “王夫人口才了得，一番话说的她哑口无言。” 苏瑾轩笑了一会儿夸道。 “若是你在乡下长大，身边都是一些长舌妇，你也能舌战‘群儒’。” 王修诚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白如护在身前，免得被别人撞到。 苏瑾轩看着王修诚默默的守护，忽然觉得有点刺眼。 这么耀眼的女子，却嫁给了如此平平无奇的男子。 在他看来，白如这样的女子注定不是一般的女子，就算嫁人也该是人中龙凤。 见他盯着自己，王修诚忽然开口。 “苏三公子要去何处？” “自然是出来逛逛，整日待在铺子里有点憋闷。” “既如此，那苏三公子请便，我们要回家了。” 王修诚虽然不嫉妒，但不代表他喜欢被其他的男人看轻。 他一直都知道白如的优秀，有其他男人欣赏白如，他会感到高兴。 可觉得他配不上白如，他自然不高兴。 苏瑾轩不傻，自然也感觉到了王修诚的不悦，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拱手道。 “那我们便就此作别吧。” “再会。” 告别了苏瑾轩，两人都没心思再逛，带上布匹直接回了家。 夫妻俩刚回到王家门口，还没进门，黄叔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老爷，夫人，家里来客人了。” “谁呀？”能让黄叔这么激动的客人可不多。 “这……”黄叔挠了挠头。 “老爷和夫人自己去看看吧，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白如，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那还说是客人。 “行吧，那我们先进去了。” 来到院子里，胡三春立刻迎了上来。 “小如，修诚，你们总算回来了。” “娘，客人呢？” 胡三春笑的有几分勉强。 “荣阳在陪客人说话呢。” 她本身就不善交际，尤其是和各种不熟的人打交道更是不行，这种事她自然交给其他人。 白如点头。“修诚，你过去看看，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好。”胡三春和白如一起回到主院，这才开口道。 “小如啊，这次的客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一般人，我们是不是惹到什么大人物了？” 胡三春向来胆小，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担忧不已。 “娘，您别胡思乱想，既然对方是来做客的，那就是客人，这些事我们会处理的，您啊就安安心心的照顾那群孩子，好不好？” 白如柔声安抚。 胡三春愧疚的叹了口气。 “旁人都是家里的长辈撑着，可我们家，却是你撑着，我……” “娘，您怎么老说这些，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又何论你我呢？” 婆媳俩在说话的同时，王修诚来到了王荣阳的院子，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王同年果真名不虚传。” “魏大哥繆赞了。” 王修诚眉头微蹙。 姓魏？ 他唯一认识的姓魏的人就只有王荣阳的同年魏凡了，难道里面是魏凡的家人？ 正想着，房门被打开，王荣阳和魏平走了出来。 魏平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他看起来跟王修诚年纪相仿，但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气势，如果白蒲在这里就知道，那是一种在战场上才能磨练出来的气势。 “魏大哥，这位是我兄长，王修诚。” “大哥，这位是魏同年的兄长，魏平。” 王荣阳解释道。 王修诚点头，开口道。 “魏先生上门，我们却不在家，真是失礼。” 魏平拱手道。 “是魏某不请自来，与王先生无关。” 见他们互相推诿，王荣阳不由得提醒。 “好了，魏大哥，大哥，你们不如坐下来再聊？” 魏平失笑。 “王同年所言极是，王先生以为呢？” “既如此，还请魏先生随我来。” 魏平既然找上门来，肯定有事，像他们这样的人，可没那个时间平白无故的上门。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百斤 在王修诚的带领下，魏平来到了王家的大厅。 大鱼和小鱼被打发过来招呼客人，主动为他们上了茶这才退下。 王修诚喝了一口茶主动开口。 “魏先生前来可是为了令弟之事？” 魏平神色淡淡，回答。 “是也不是。” 实际上是魏凡这次出事，在他们的主动询问下，魏家人才知道原来最近风头大盛的王家人竟然是他的同年，他便借着魏凡之事前来王家。 王家的事迹他听过不少，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白如弄出来的干货，这些干货易携带，虽然味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但好歹都是肉，能补充士兵的体力。 而且海货比猪牛羊这些陆地上的肉类要便宜许多，他一直都有想来跟王家接洽一番的心思，只是之前军中事物繁忙，才拖到了现在。 “哦？”王修诚等着魏平的下文。 魏平想了想说道。 “实际上在下是一个商人，此次前来是想跟你们谈谈合作的事。” 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首先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其次，也是为王修诚和白如着想。 他们若是和军中合作，那牵扯的问题就大了。 是不是商人王修诚还是看的出来的，但对方既然说自己是商人，那就是商人吧。 “那么魏先生想如何合作？” 既然是商人，那便走商人那一套便是。 “不知你们一个月可以出多少货，我都要了。” 作为一个将军，他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此事我还真不知道，但都卖给魏先生确实不太可能，魏先生既然找上门来，肯定跟别人打听过我们王家。” 王修诚停顿了下继续道。 “如今我们在跟京城的苏公子合作，也跟罗少夫人合作，此事魏先生应当知晓，另外我们还在临城开了一间铺子，这些地方都需要铺货，因此要是把货都给魏先生了，那其他地方就只能断了合作了。”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生意讲究的事长长久久，而非一朝一夕。 魏平默然，片刻之后继续道。 “是我的问题，那么你们还能分出多少来给我？” “目前最多也只能给你几百斤，多的我们就拿不出来了，但等新的作坊修建好，公子要的货，我们都能给足。” 魏平眼眸一亮。 “这作坊要何时才能建好？” “此事我也无法确定，但想来年前肯定能建好。” “既如此，那你们一个月给我五百斤的干活，等作坊建好之后，在给一千斤，如何？” 军中消耗巨大，这些其实不抵什么，但没有总比有好。 王修诚犹豫片刻道。 “此事我的跟我家夫人商量一下。” 魏平点头，王家靠白如发家一事他自然也查到了，并不觉得惊讶。 “还请魏先生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 “王公子自便。” 王修诚回到主院，白如刚好换好衣服，见他进来诧异道。 “谈好了？” “小如，来者是魏凡的兄长，他说他是一个商人，为了购买干货而来，小如，你认为如何？” 王修诚能感觉到他绝不是商人，但却无法猜出他的身份，毕竟他所受到的教育和见识都有限。 白如想了想起身。 “修诚，不若我去吧。” 他们王家如今虽然搭上了苏瑾瑜和县令大人这两条线，可这个世界上比他们更有权势的也不是没有，若是惹恼了不该惹的人，就算是神仙也保不住他们。 “那我们一起过去。” 夫妻俩踏进大厅，魏凡抬起头看了白如一眼起身相迎。 “王夫人，久仰大名。” “魏先生。” 白如微微一笑，走到他对面坐下，从头到尾姿态从容淡定。 这个发现让魏平眉头微蹙，在他的认知当中，一个渔家出生的渔家女，不该有这样的见识。 魏平在打量白如的同时，白如也在打量他，魏平虽然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但有些东西是无法掩盖的，只看一眼白如就确定了他并非商人，而是军人。 不过对方既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也没必要拆穿，白如主动开口问道。 “魏先生，听说你要五百斤干货？” “不错，王夫人可有更好的建议？” “不知魏先生要将这批货销往何处？” 魏平眉头微蹙，他不过随口扯了一个商人的借口，他哪儿知道要销往何处，这个女子可比她丈夫难缠多了。 可面对她满是求知欲的眼神，魏平只好回答。 “西北方向。” “魏先生有所不知，这干货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的，我家的干货虽然做得好，但鱼本身的腥味儿还是存在的，而且若是掌厨的人厨艺不好，那味道就更加难以形容了。” 海货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喜欢的觉得十分美味，不喜欢的就只觉得腥了。 魏平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随即问道。 “那按照夫人的想法该如何？” “若是魏先生相信我，便先买一百斤回去给他们试试，若是大家都喜欢吃，再派人来买，先生以为如何？” 魏平点头。 “就按夫人所言，但我听闻夫人在卖给其他人干货时还配了菜谱，夫人不会厚此薄彼吧？” “魏先生可以放心，我一定给你菜谱，另外我还能搭配一些自己做的酱。” 虽然魏平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白如却能看出来他应该军中的人，那些士兵保家卫国，她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只能尽可能的让他们吃的好一些。 “王夫人果真是爽快人。” “魏先生繆赞了，不知先生何时要？” 魏平想了片刻道。 “明日吧，明日我会派人来渡口边取，货银也会一起送来。” “魏先生爽快，既如此，魏先生不如留下用顿便饭再走？” 魏平有点犹豫，一方面他知道王家的饭菜好吃，毕竟魏凡绘声绘色的跟他提过，他们先生为了一口吃的就赖在王家的事。 另一方面，他一个将军，却为一口吃的留在这里，若是传出去，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白如见他犹豫不决，开口道。 “先生，您作为购买干货的人，也该尝尝干货的味道是不是，只有知道了味道，才能更好的选择。” 听到这话魏平就不犹豫了，正如白如所说，他作为购买干货的人，总得知道东西的味道如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甘的高小雅 看见他的表情，白如就知道他同意留下，当即吩咐道。 “小鱼，去厨房通知杨婶，让她做一顿全干货宴。” “是，夫人。”杨氏对全干货宴已经有了经验，在小杨氏的帮助下，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杨儿负责把菜端到大厅的桌子上。 魏平作为内陆人，其实很少能吃到地道的海味儿。 但这些菜都是杨氏用特殊的手法，尽可能的还原了海货原本的味道。 尤其是其中有一道海参，它看起来怪怪的，但就属它最香。 见状，白如主动开口。 “修诚，你陪魏先生用饭吧。” “也好，那你先回去歇会儿。” 王修诚在餐桌前坐下，开口道。 “魏先生，请。” 魏平也不客气，拿着筷子就夹起一块海参放进嘴里，这一尝就一发不可收，白如说的两种可能，而他就是喜欢吃海鲜的哪一类人。 “好！”魏平赞道。 王修诚给他倒了一小杯酒。 “魏先生远道而来，我敬先生一杯。” 魏平忙接过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这一抿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酒！” 军中之人就没有几个不好酒的，只可惜军资有限，他们能喝到酒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 “此酒是内子处理过的，味道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先生若是喜欢就多喝一点。” “王夫人真乃巾帼。” 他见过不少的女子，但像王夫人这样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 “内子确实很好。” 王修诚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魏平失笑。吃完饭，魏平告辞离开，离开之前，给他们留了一个凭证。 王修诚亲自送魏平到渡口边，看着他走远才回到家。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王修诚来到王荣阳的院子问道。 “荣阳，你哪位魏同年家中是做什么的？” 王荣阳摇头。“此事我并不知晓。” 这个时代的学生，大部分还是以学知识为主的，很少有攀比的人出现，当然，李龙那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相对较少。 “我明白了。大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王荣阳担忧道。 “并没有，他在我们家买了一百斤的干货，而且日后还会再来。” 王荣阳点头，他不是傻子，王修诚会这么问他就有问题，但看起来问题应该不大。 他起身看向窗外，对于此次不能去参加科考，他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失落的。 要是他能一举成名，他们家也不至于如此畏手畏脚。 “哦。”王修诚看出了王荣阳的低落，他上前揉了揉王荣阳的头发。 “荣阳，大哥知道你的想法，我们全家都知道，可比起荣华富贵，我们更在意的是全家人守在一起平平安安的。” “可是大哥，我还是觉得不甘心。” 他准备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却因为上面出了问题，他只能放弃，他怎么能甘心呢。 王修诚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他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 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荣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你，如果你实在难受，可以找你嫂子聊聊。” 在说话方面，她总是比自己强。 就像今天在街上，她可以说的让对方哑口无言，而他却恰恰相反。 “我知道了。”王修诚点头，回到主院并没有发现白如，他刚要去找她，小鱼就进来道。 “老爷，夫人在书房呢。” “我过去看看。” 走进书房，白如正在写菜谱，见他进来，白如放下毛笔抱怨道。 “太难了，还是你来写吧。” 毛笔字可不是那么容易练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抽空在练，可写出来的字还是那么丑，丑的她怀疑人生。 王修诚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笔，低头认真的端详了一遍她写的字，赞赏道。 “已经进步很大了，笔锋比之前锐利一些，落笔也更加的稳。” “真的吗？” 她对毛笔字没有研究，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当然是真的，小如，这几日荣阳不是在家吗，或许你可以请教请教他。”白如思索了片刻点头。 “你说的不错。那这些明日让荣阳来写吧，我的字也比不上他的字。” “那就听你的。” 白如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忽然想到了高小雅。 “修诚，我看高小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临城并不是她高家的地盘，她想要掀起风浪可没那么容易。”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 “你要是害怕，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如今的王修诚已经不是当初的王修诚了，他有胆识有魄力，也学会了用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 白如诧异的看向他。 “修诚，你……小如，你会不会觉得我变了？” 王修诚直视她的双眼，轻声问。 白如摇头，她只是有点震惊而已。 “没有，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房睡吧。” 而此时，高小雅回到临时居住的房子砸了一地的东西。 “啊啊啊啊！白如，苏瑾轩，我要弄死你们，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她只要一想到今天的事，就气得浑身发抖。 从头到尾她就像一个被戏耍的猴子，而白如和苏瑾轩就是看客。 “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丫鬟担忧道。 “滚！滚出去！” 高小雅现在谁都不想见到。 丫鬟抖了抖，默默的守在门口不敢在说话。 高小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夜，第二天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看到镜子里憔悴的自己，顿时更生气了。 “来人！” 在门口打盹的丫鬟忙进来。 “小姐。为我梳妆打扮。” 高小雅作为高大山的妹妹，她的个子也不高，容貌只能算得上可爱，可惜她常年阴沉着一张脸，完全破坏了她的可爱。 丫鬟小心翼翼的帮她梳头，却还是不小心扯到她的头发，高小雅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丫鬟捂着脸倒在地上，却不敢哭出声。 因为她知道，她若是哭了，高小雅只会打的更凶。 “起来，在弄疼我你就不用待在我身边了。” 高小雅威胁道。 丫鬟不敢吭声，默默的起身压下眼中的泪水，继续为她梳妆打扮。 第二百五十章 离间 因为太过小心，时间被拉长，原本就心里憋着气的高小雅又打了她一顿，这才好受一些，从袖子里取出十两银子丢给她。 “去买点药擦擦，别让我看到你满脸伤的样子。” “是，小姐。”丫鬟低着头，努力遮住自己脸上的伤退了下去。 丫鬟走出门，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医馆的位置，她捂着自己脸上的伤走了进去。 而她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有一个人跟着她。 原来昨天王修诚离开之前就派了人跟着她们伺机而动，他没想到这么快这个丫鬟就出来了，看她满脸伤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主子打的。 丫鬟拿着药站在医馆的门口，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 这时一个男子忽然走了过来，打量着她道。 “姑娘，你想不想报仇？” “报什么仇？” 丫鬟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似乎下一刻就要喊人。 “你脸上这些伤是被人打的吧，看你的样子，被打了不止一次两次，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人这样打吗？” 丫鬟猛地抬头，她当然不愿意，她曾经也是爹娘掌心的宝贝，只是后来家族落败，父母惨死，她才沦落成了丫鬟。 成为高小雅丫鬟的这几年，被打几乎是家常便饭，而高小雅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从来都是打了她之后给她一些银子，一是为了封口，二是为了掩盖她打人的事实。 丫鬟没吭声。 男人继续道。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们主子就去衙门消除你的奴籍，让你成为良民。” 丫鬟还是沉默。 男人也不逼她，继续道。 “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明天继续到这里来找我，如果不愿意，就当没见过我。” 男人说完毫不留恋的离开，丫鬟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丫鬟拎着药回去又被一顿骂。 “死丫头出去就不回来了是吧，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和你的短命爹娘一起死了，哪里还能活着！” 高小雅盯着丫鬟。 “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多谢小姐。” 丫鬟紧咬着唇，垂下的眼眸里满是恨意。 打她骂她她都忍了，可每次她都拿自己去世的父母来说事，她实在快要忍不了了。 “还不赶紧进去，伤没好之前自己遮好，你要是被人发现我打你的事，我就卖了你！” 每次高小雅都是这样威胁的，其实她们以前并不是主仆，而是玩伴，而且丫鬟家比高家更有钱，小时候高小雅只有奉承她的份儿。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后来丫鬟家出了意外，她就收留了丫鬟。 丫鬟原本是有名字的，但高小雅为了羞辱她，从来不叫她的名字，只叫她丫鬟。 高小雅的话刺激了丫鬟，可她不敢动手，她的卖身契还在高小雅的手中，而且她害怕高小雅把她卖到青院。 高小雅曾经有个丫鬟就是被卖到了青院，后来没几天就被在折磨死了。 “是，小姐。”丫鬟低眉顺眼的样子让高小雅心里好受了一些，趾高气昂的出门了。 丫鬟独自去厨房熬了药喝下，苦涩的汤汁在舌尖蔓延开来，一如这些年她过的日子，简直就是猪狗不如，可她一直记得答应过娘的事，无论多难都要活下去。 之前她都可以忍，可今天在见过那个人之后，她忽然就不想忍了。 凭什么呢，明明当初高家人天天巴着她江家。 当初的记忆她已经很少去回想了，可今天那些记忆就像是失控的河水一般蜂拥而至。 其中有一件事十分清晰，那时候她母亲给她做了一件红色的裙子，裙摆上绣上精致的的珍珠，当时高小雅也很喜欢，但她家没有银子给她做。 为了那件衣服，高小雅天天跟在她身后，就像是一个尾巴一样，后来她不喜欢那件衣服了，就把那件衣服送给了高小雅，高小雅十分喜欢，每次见她都穿着那件衣服。 而后来她家出事，她被高小雅带回家，高小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她的面把那件衣服撕成了碎片。 想到往事，江雅兰忽然坚定了一个信念。 是了，她叫江雅兰，和高小雅有一字重名，这便是高小雅不愿意她提起名字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她可以活的有尊严，为什么要苟且偷生？ 江雅兰一口气将苦涩的药灌了下去，然后化了一个妆容，遮住了脸上的伤痕。 重新出门，她又变成了那副木讷呆滞的模样。 高小雅看到这样的她，心里那口气总算消了一些。 “走吧，出去打听一下王家的事情。” 提到王家，江雅兰眼前一亮，她们来到临城之后得罪的人不多，唯一和高小雅有仇的就是王家那对夫妻了。 她想，她知道那个男人背后的主子是谁了。 她因为想的太过入神，没有跟上高小雅的步伐。 高小雅走出去好一会儿，发现她没跟上来，又气又怒的转过身，就见她站在原地发呆。 高小雅顿时就怒了，气呼呼的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的掐了几把。 “想什么呢？你难道忘了，作为一个丫鬟就是要时时刻刻的跟着主子吗？” 江雅兰忙低下头道歉。 “对不起，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了。” 只是因为她已经做了决定，她的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意味不明。 只可惜高小雅从未学会看别人的脸色，什么都没发现。 “走。” 每次看到江雅兰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她都能获得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江雅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去了王家的铺子门口。 “小姐，这里就是王家开的干货铺了，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进去瞧瞧吧。” 高小雅半点没有把这个小小的干货铺看在眼里，姿态高傲的踏进了干货铺的大门。 干货铺的伙计见到她忙迎了上去。 “这位小姐，您要买些什么？” “我先看看。”高小雅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目光落在了那些黑乎乎的干货上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么丑的东西都有人买，真是不识货。” 她这话被一个酷爱干货的男子听到，顿时就不干了，停下步伐打量了她几眼。 “你这个小姑娘懂什么，这东西本身就长这样，你要是不吃就别进来看。” 高小雅没想到她不过嘀咕一句都有人上赶着接话，当即冷笑道。 “这铺子开起来不就是让人进来看的吗？我不进来看，怎么买东西？” 第二百五十一章 计划 “可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来买东西的，更像是来找茬的。” 不得不说这位大哥真说对了，她还真是来找茬的。 被说中了心事，高小雅脸色微变。 “闭嘴，这又不是你的铺子，你管我是来干什么的，终归与你无关！” 那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这么激动，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准则，他灰溜溜的走了。 但这里的动静却引起了干货铺里伙计的注意，他忙去禀告了铺子的掌柜的，而这个掌柜的正好是之前去找江雅兰的那个人。 听到伙计的描述，他就猜到来者是谁了。 “你盯着她们一些，若是她们做什么小动作，就直接揭穿她们。” 他知道高小雅不会轻易放弃，却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来了。 “是。”伙计回到铺子里开始执行掌柜的的吩咐。 高小雅不知道对方对她已经有了防备，在铺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带着江雅兰走了。 走出铺子大概十米的距离，高小雅吩咐道“去抓几只老鼠来。” 听到老鼠，江雅兰脸色微变。 “小姐，我不敢。” “废物！” 不过她到底没有再为难江雅兰，反而带着她回了院子。 院子里还有一个扫地的婆子，高小雅趾高气昂道。 “去给我抓几只老鼠回来。” 婆子看了她一眼，点头去办了。 高小雅看了一眼身边的江雅兰一眼，吩咐道。 “待会儿你伺机把死老鼠丢到那些干货里面，然后假装看到了死老鼠，知道吗？” 江雅兰脸色煞白。 “小姐，我……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事了，这件事跟我可没关系。” 高小雅向来不是什么好人，在这种时候更加的凉薄。 江雅兰的脸色更难看了。 “放心，如果你被人抓住了，我就把卖身契给你，怎么样？” 高小雅从小就心里扭曲，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尤其是江雅兰当初高高在上，而如今在她身边低三下四，她就莫名的高兴。 江雅兰陷入沉默。 高小雅却没了耐心。 “就这么定了，我得去睡个午觉。” 说完不再管她，转身去了房间。 江雅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中午，江雅兰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医馆的外面，等她意识到自己走到这里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这个地方了。 她惊讶了一下，却又坦然接受了自己潜意识里做出的决定。 “姑娘，你比我预想的来的早很多。”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雅兰猛地转身看向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既然要脱离高小雅，那她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啊。”男人带着她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小巷子里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江雅兰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跟着男人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屋子里。 “坐吧，你放心，我也是听命行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男人看出她的紧张提醒道。 江雅兰缓缓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道。 “不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给她一个教训，把她赶出临城。” “什么样的教训？” “她这些年应该害过不少人吧？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觉得怎么样？” 江雅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想吓唬她？” “不错，但你是她身边的人，此事需要你配合。” “你们就不怕我揭穿你们的计划？” 江雅兰目光沉沉的盯着男人。 “我记住你的脸了。” 男人浅浅一笑，笃定道。 “你不会。” 江雅兰皱眉，却没有反驳。 “好了，计划暂时就这样，如果你愿意去做，我会尽力保全你，让你日后衣食无忧，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那句话，当做没见过我。” “我做。” 她已经无法在忍受下去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高小雅。 “那么，合作愉快。” 男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其实他长得不算英俊，可这个笑容看起来却格外的阳光。 江雅兰一个人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她忍不住道。 “我可以无条件的配合你的计划，但我有一个条件。” “姑娘请说。” “你娶我。” 一个女子独自一人想要生活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而她再也不想颠簸流离，更不想被人欺负。 她虽然只见过这个男人两次，可她从这个男子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所以才有这么一个要求。 男子皱眉，平心而论，江雅兰的相貌其实很好看，只是她不能在高小雅面前显露自己的容貌，这会引起高小雅的嫉妒，但这样的她容貌已经不俗。 “你就不怕我已有妻室？” “你没有。” 如果他有，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此事我会考虑的，你先去办吧。” “告辞。”江雅兰起身离开，男人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娶她么？ 其实也不错。 回到院子里，婆子把抓到的老鼠丢到江雅兰的面前。 “老鼠都在这里了。” 江雅兰看着地上黑乎乎毛茸茸的老鼠，脸色一阵发白，她最怕的就是老鼠了。 婆子可不管她什么反应，冷漠的离开了。 这时高小雅刚好睡醒起来，打开门就见江雅兰脸色发白的看着地上的老鼠，动都不敢动弹一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带上老鼠去办吧。” “小姐，您真的要我这样做吗？” 江雅兰目光幽幽的看着高小雅，后者被她看的变了脸色。 “江雅兰，你以为你能反抗我吗？死心吧，你早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小姐了，赶紧把我吩咐的事情办好，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我明白了。”她这一问其实是想给高小雅一个机会的，但她却浪费了那个机会。 江雅兰白着脸色，强忍着恶心蹲在地上，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将地上的老鼠捡起来放入了袖口中。 因为太过难受，她浑身都在发抖。 高小雅满脸畅快的看着这一幕，她把江雅兰当成了白如。 当初高高在上的江雅兰也成了她任打任骂的丫鬟，白如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开始实施 要知道当初的江家无论是权势还是财富都在他们高家之上，可就是那么大的家族也是说倒就倒闭了。 如今的白如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农女，对付她，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江雅兰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强忍着晕厥的感觉拿着老鼠出了门。 高小雅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消失在门口。 出了门，江雅兰就将老鼠丢在阴暗的地沟里，逃一般离开了这里。 来到王家的干货铺，她见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 男人见到她并不意外，反而上前道。 “姑娘想买点什么？” “是你。” 江雅兰看着男子。 “你是这里的掌柜？” “不错，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我们小姐让我拿死老鼠来放在货里。” 江雅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她定定的看着男子。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姑娘真的打算嫁给我？” “那你愿意娶我吗？” 江雅兰既然开了口，那自然就是真的，她从来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好，只要办成了这件事，我会跟主子说这件事的。” 江雅兰点头，然后走进了干货铺。 在里面转悠了几下，江雅兰又走了出来。 男人什么都没说，看着她离开。 回到院子，高小雅立刻走了出来，盯着她道。 “事情办好了？” “嗯，这个时候铺子里人很少，我很顺利的就放下了，应该没人发现。” 江雅兰低着头小声道。 “嗯，事情办得不错。” 高小雅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不过顺利也好，等明天这件事曝光，她在找人扩散一下，王家干货铺的名声就毁了。 毁了名声，到时候王家就什么都不是，到时候她再收拾白如就容易的多。 “行了，你先去洗个澡，今天别来见我。” 老鼠这种东西她也很讨厌，江雅兰碰过老鼠，她就不想靠近江雅兰了。 “是。”江雅兰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洗了澡，她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床上，想到第一个被高小雅害死的丫鬟，她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把自己化成了那个丫鬟的样子，然后找出一身衣服改成当初那个丫鬟穿的衣服，这才满意的坐下。 天色越来越暗，她却没有一点睡意，就这么枯坐在床上默默的等待着。 夜越来越深，她刚要行动，窗户忽然被敲响，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谁？” “是我，陈尧。” 江雅兰并不认识陈尧，但却听出了他的声音，她大着胆子打开了窗，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脸。 “你来干什么？” 江雅兰皱眉。 “我是来帮助你的。” “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助，你走吧。” “你一个女子，有些事做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陈尧决定要留下，他自然不会改变主意。 最后陈尧还是留了下来。 江雅兰假装没看到他，又在脸上涂抹了一会儿，趁着夜色悄悄走到了高小雅的门口，陈尧跟在她身后，暗中跟着她。 江雅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高小雅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她皱了皱眉，没有当回事翻了一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我死的好惨啊，高小雅，拿命来……” 江雅兰故意拖长了声音，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哗啦一声，天空几乎被劈成两半。 高小雅被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 “江雅兰！”没人回应，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明亮的光线照耀下，一道人影映在门口，十分的渗人。 高小雅心里一沉，她掀开被子下了床，随手拿起床边的木棍慢慢靠近门口。 忽然一阵风吹过，门被猛地吹开，一张满是血色的脸猛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高小雅一惊，但她手上的动作更快，猛地朝着江雅兰打去。 江雅兰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而这时躲在暗处的陈尧忽然出现，从身后抱住江雅兰一个闪身避开了木棍。 “高小雅，你害得我死的好惨啊，阎王让我回来报仇，只有杀了你，我才能转世投胎，高小雅，纳命来！” 江雅兰的声音阴郁诡异，饶是高小雅胆子再大，也吓得尖叫连连，最后更是晕了过去。 江雅兰被陈尧带着回到房间。 “你做的很好，但这还不够，明天我会送几样东西过来，到时候你把这些东西放到她的枕头下，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我知道了。”出了一口气，江雅兰感觉整个人都畅快了许多。 她顾不上陈尧还在房间里，直接脱下身上的外衣。 “待会儿把这些衣服带走处理了。” 陈尧没想到江雅兰这么大胆，不过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抱着衣服点头。 “放心吧，我会处理的。” “多谢，你可以走了。” 江雅兰虽然决定嫁给他，却不希望他坏自己的事。 莫名其妙被嫌弃，陈尧摸了摸鼻子，抱着衣服离开。 他一走，江雅兰飞快的擦掉脸上的妆容，又去厨房打水洗了一回澡。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第二天高小雅是在地上醒来的，因为在地上躺了一夜，她直接被冻病了，整个人都恹恹的。 “江雅兰，你跟我滚过来！” 江雅兰姗姗来迟。 “小姐。昨晚你为何不来守着我？” 因为生病的缘故，高小雅的声音嘶哑，听起来有点虚弱。 “回禀小姐，昨天我碰了老鼠，而您最讨厌老鼠，所以我不敢靠近小姐，怕被小姐嫌弃。” 理由是早就想好的，而且江雅兰说的也是事实，饶是无理取闹如高小雅，也挑不出毛病来。 她沉着脸沉默片刻开口道。 “立刻去请大夫。” “是。”江雅兰躬身退下，没有露出半点异样。 很快大夫就请来了，给她把了脉又开了药。 高小雅喝过药之后沉沉睡去，江雅兰守在她床边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忍住趁她病要她命的想法。 而陈尧在天亮之后就赶到了长宁村。 此时王修诚正在渡口边，看到他出现，立刻带他去了船舱内。 “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禀老爷，她已经行动了，您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来自身边人的报复最惨痛不过，而且他还挺同情那个丫头的，跟了这样一个主子。 “那就好，这件事不必告诉夫人了，事成之后，我会好好赏你的。” 陈尧摸了摸鼻子开口道。 “老爷，在下有一个请求。” 第二百五十三章 江雅兰的反击 王修诚看了他一眼。 “你说。”陈尧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扭捏道。 “就是那个高小雅的丫鬟，她说她帮我做事但有一个条件。” 王修诚下意识道。 “她要多少银子？” 在他的认知当中，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 陈尧却道。 “她……不要银子，她想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嗯？”这种事王修诚确实没想到，而且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她为何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此事我会派人去查的，如果她的身份有问题，我绝不会娶她，但若是没问题，我想请老爷给她一个好的身份，让她能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王修诚没想到，他不过让陈尧去办一件事，陈尧却给自己找了一个媳妇儿回来。 “好，我答应，但前提是她的身份没问题。” “多谢老爷，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修诚点头，目送他离开。 送走了他，王修诚回到家，白如便迎上来道。 “我听说铺子里的掌柜来了，可是铺子出了什么问题？” 不怪她这么想，而是高小雅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做什么，因此这两天白如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高小雅做出什么来。 “铺子没事，不过我找人联合了高小雅的丫鬟，准备也将她赶出临城，日后再也不能踏入临城半步。” 这种人去别的地方祸害别人就好了，临城不欢迎她。 白如愕然，上次她以为王修诚说的是气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行动了。 “你做了什么？” “高小雅那么跋扈的女人，对身边的人肯定不好，我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她和高小雅反目，如今正在进行的阶段，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去看看。” “我不是不放心，只是没想到……” “修诚，种种事你可以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你……” “我明白。”他又不是什么喜欢杀人的变太，只是高小雅太过分，而且他对高家人没有任何的好感，这才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对付高小雅。 “那就好，另外你这到底是不好的事，你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 这种事没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白如笑着点头。 “那你去忙吧，我继续去练字了。” 鉴于她的字实在太差，王荣阳已经给她定了练字的时辰，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这两天练得她手腕巨疼。 “好。”夫妻俩说开之后，就又各自忙碌去了。 临城，江雅兰找来的大夫给高小雅开了几幅药，喝完之后，高小雅的身子不仅没有起色，反而更加糟糕了。 高小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江雅兰端着药进来，恭敬道。 “小姐，该喝药了。”高小雅冷眼盯着江雅兰。 “是不是你在我的药里做了什么手脚？” 江雅兰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盯着高小雅的双眼。 “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江雅兰，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我高家人也不会放过你！” 威胁人的话张口就来，只可惜她现在病体沉珂，说出的话毫无气势，反而有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大概是陈尧和王家人给了她底气，江雅兰不再像从前那般畏畏缩缩的样子，凑到她面前提醒道。 “你莫不是忘了，你高家人不能来临城，而且，王家人也不会放过你。” “王家人？” 高小雅脸色巨变。 “你竟然和王家人搭上了，难怪你敢对我动手！” 高小雅是真的恨，恨毒了白如，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遭受如今的一切。 “高小雅，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嚣张跋扈，毫无教养的泼妇，你这样的女人，注定没有人会喜欢，你知道你未婚夫为什么宁愿娶丫鬟也不愿意娶你吗？” 提起此事，高小雅一阵激动。 “闭嘴，我让你闭嘴！” “这种话你对我说了太多次了，从前我为了活着，为了苟且偷生都忍了，可现在我不想忍了，我为什么要忍呢？” 江雅兰把这么多年积蓄的怨气，恨意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其实原本她是打算按照陈尧提的办法对付高小雅的，可这几天高小雅的病总不见好，她虚弱的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江雅兰忽然就不想用别的办法了。 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熬药的时候不尽心了一些。 药这种东西最金贵不过，只要一个地方做的不对，那效果就截然不同。 这也是这几日为何她越喝药，身子越差的原因。 “江雅兰，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摆脱得了我吗？” 高小雅眼神怨毒的盯着江雅兰，眼中的恨意几乎凝聚成实质。 只可惜江雅兰丝毫不惧怕她的眼神，平静道。 “当然不能，所以我会去状告你无故殴打下人，而且我已经让人写了一纸状书，只要我送到县令大人的手上，你猜他会怎么判？” 这个时代主人并不能随意殴打下人，这也是为什么高小雅在打了她之后一直给她银子买药的原因，可她没想到江雅兰也想到了这一点。 高小雅盯着江雅兰。 “是我小看你了，江雅兰。” 江雅兰神色奇异的凑到高小雅的面前，低声道。 “多谢小姐还记得我的名字，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服侍你，直到你痊愈。” 高小雅一下就呆住了，她向来都是压制江雅兰的那一个，可刚才她竟然被江雅兰压制的无法反抗。 她又愤怒又绝望。 “江雅兰，你到底想如何？” “把卖身契给我，另外，去官府消了我的奴籍，在给我五百两银子做为嫁妆。” 江雅兰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只是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高小雅看似凶悍，实则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只要她从一开始压到了高小雅，高小雅就很难在爬起来。 “五百两？”高小雅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江雅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五百两，你也真敢开口！” “为什么不敢呢？” 江雅兰忽然退后几步开始脱衣服，高小雅皱眉，牢牢的盯着她，很快江雅兰就脱下了衣物，露出了身上纵横交错，伤痕累累的背部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膈应她 这些伤有新有旧，旧的早已结痂，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痕迹，而新的还未结痂，伤口呈粉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等她看的差不多，江雅兰重新穿好衣服。 “只要我去告你，你什么都得给我。” “好，你好得狠！” 高小雅算是明白了，她这是有备而来。 “多谢夸奖。” 江雅兰看着她扭曲的脸，心情十分美丽。 “我只给小姐一天的时间，若是明天还不给我答复，那我明晚就不客气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 高小雅气得想砸东西，只可惜她的手边只有被子和枕头。 “是，小姐，小姐千万别动怒，您若是动怒，身子只会更差，小姐应该不想客死异乡吧？” 江雅兰的话再次给她敲了警钟，是啊，她在这里不过江雅兰一个丫鬟，如果她真的怎么样了，还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清楚后果之后，高小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给，我给行了吗？” “多谢小姐，那请你先喝药吧，总要把身子养好不是吗？” “滚！”前两天她喝江雅兰熬的药是因为不知道，如今她都知道江雅兰的狼子野心了，她自然不敢在喝江雅兰送来的东西。 达到了目的，江雅兰也懒得在留在她这里被她辱骂，端着药碗步伐轻快的离开了。 原来高小雅也并非无所不能。 而高小雅却是躺在床上越想越难受，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她一直以为江雅兰被她驯服之后，就像一条狗一样跟在她身边，她让江雅兰做什么，江雅兰就做什么。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江雅兰会反弹。 “啊啊啊啊！”一想到江雅兰竟然敢威胁她，她的恨的牙痒痒。 等她好起来，等她好起来无论是白如和王修诚那一对狗男女还是江雅兰，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与此同时，一个男子敲响了苏瑾轩的门，恭敬道。 “公子，高小雅病了。” “哦？”苏瑾轩十分好奇，要知道高小雅那种跋扈的女人很少有安静的时候，没想到她确在这个时候病了。 “人为还是巧合？” “是她身边的丫鬟做的。” 苏瑾轩来了兴趣。 “谁指使的？”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白如，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个女人虽然嘴毒，但这种法子应该不会用。 “是王夫人的相公王先生。” 苏瑾轩一愣，他确实没想过会是王修诚。 他摸了摸鼻子。 “这小小的临城，竟然像王修诚和白如这样的人，真是有趣，我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公子，我听说高小姐打算要离开临城了，可她欠你的银子可还没还呢，她若是走了，谁来还这笔钱？” 这侍卫是个爱操心的主，什么都想管。 苏瑾轩已经习惯了他的多嘴。 “我心里有数，你先退下你吧。” 侍卫这才点头退了下去。 苏瑾轩摸了摸鼻子，银子他当然不会不要，他又不会是傻子，但是他更清楚高小雅身上顶了天了也就几百两银票，多了，她父母心痛。 下午，高小雅刚刚强撑着爬起来，婆子忽然进来道：“小姐，外面有个小哥说要见您。” 高小雅这一动就满头大汗，她抹了一把汗水道：“去请进来。” “是。”很快小哥被带了进来，当高小雅看到小哥时，却很不高兴，因为这位小哥是‘奇货可居’的伙计。 高小雅脸色一变，低声质问。 “你来做什么？” “高小姐，在下是来给高小姐送账单的，还请高小姐过目。” 提起这个，高小雅才想到她之前砸了别人店的事，脸色又是一沉。 “你这么急着上门是怕我赔不起吗？” 伙计微微一笑。 “瞧高小姐说的，我不是怕，是你真的赔不起。” “你！”高小雅脸色大变，她最恨的就是别人瞧不起她。 小哥却不怕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叠纸放在高小雅的面前。 “这些都是小姐在‘奇货可居’砸碎的东西，还请小姐过目。” “滚！”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她就是这样的境地。 小哥退后一步。 “我们公子希望小姐在三日之内还清欠款，否则，他就要报官了。” 高小雅脸色又是一变，报官报官，一个个都用报官来压她，奈何她是真的不敢见官，毕竟县令大人才勒令他们高家人人离开临城，如今她却又来了，不仅来了，还如此高调，县令大人会想要见她才是稀奇事呢。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准备好银子。”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高小姐休息了。” 小哥告辞离开，高小雅气得把床上的被子都丢在地上。 偏偏她只会丢不会捡，丢掉被子后，她躺在光秃秃的床上气得更厉害了。 “江雅兰！”听到叫声，江雅兰姗姗来迟。 她假装没看到地上的被子，问道。 “小姐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去给我买两个趁手的小丫鬟，只要你买回来，我立刻给你卖身契，让人去衙门消奴籍！” 江雅兰她是不敢用了，但她堂堂一个大小姐，总不能自己做粗活儿。 “好，这可是小姐自己说的。” 江雅兰没帮她捡地上的被子，就这么离开了。 高小雅，如果江雅兰没看到她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了，那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偏偏江雅兰看到了，如果这个时候她捡起了被子，江雅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她宁愿冷死冻死，也不愿意被别人笑话！ 江雅兰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买回了两个小丫鬟，她知道高小雅喜欢干净，却刻意没有提醒醒来的丫鬟要沐浴更衣，任由脏兮兮的她们进了高小雅的房间。 当高小雅看到脏的几乎看不清人影的两个丫鬟时，她差点没晕过去。 她恶狠狠的瞪了江雅兰一眼。 “你是不是故意的？” “哎呀，我就是怕小姐等久了会生气，所以才一回来就让她们进来了，如果让您生气了，还请小姐责罚。” 说着江雅兰直接跪了下来，那副样子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第二百五十五章 江雅兰 高小雅第一次被江雅兰用这种白莲花的方式对待，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两个小丫鬟不明所以，本能的跟着跪了下来。 “小姐赎罪。” “滚，去洗干净再进来。” 高小雅觉得在这样下去，她早晚会被气死。 “是。”两个小丫鬟连滚带爬的走了出去，江雅兰这才看向高小雅。 “小姐好大的威风，以后她们俩肯定会对小姐服服帖帖。” 高小雅却不敢在留她，如今她式微，但江雅兰的手中有她的把柄，若是落在旁人的手中，她的名声就毁了。 投鼠忌器，现在她不得不忍。 且让她得意几日，等她好了，她定然会叫江雅兰悔不当初！ 高小雅艰难的爬起来从妆匣里找到了江雅兰的卖身契和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丢到地上。 “拿着这些东西立刻滚！” “小姐还得陪我去官府消籍呢。” 事关自己的身份，江雅兰还是很谨慎的。 “不用了，这卖身契本身就是假的。” 高小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江雅兰，你以为你搭上王家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警告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你只配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的做一条狗！” 而江雅兰在得知卖身契是假的之后竟然十分的平静，她抬起头看着高小雅。 “狠话谁都会说，但会不会实现就不一定了，咱们走着瞧！” 拿到了卖身契，江雅兰心中高兴，不然她早就冲到高小雅给她两巴掌了。 偏偏高小雅不知足，冷哼道。 “放心，我会等你回来的，我身边永远会给你留一个位置。” 江雅兰就忍不住了，冲到她面前就给了她两个耳巴子。 “啪啪”两声，响彻整个房间。 这两个耳光江雅兰用了十足的力道，绝对能让高小雅的脸肿上好几日。 高小雅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正着，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惊叫出声。 “江雅兰，你竟然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江雅兰仿佛体会到了抽耳光的乐趣，她上前又给了高小雅两个耳光。 打的高小雅耳朵嗡嗡作响。 “啊啊啊啊！”高小雅忍不住尖叫。 “江雅兰，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 江雅兰朝着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捡起地上的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出院子，阳光打在江雅兰的脸上，她感受着阳光的温暖，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走出去好一会儿，江雅兰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自由了。 她再也不是奴婢，再也不是高小雅的婢女，而是她自己……江雅兰。 她红着眼眶走进了一家成衣铺，给自己买了一身全新的衣服裤子鞋子皇上，意味着她重新开始。 换好衣服，她又化了一个妆，这才朝着王家的干货铺走去。 此时正是生意最淡的时候，江雅兰上门时，店里的客人寥寥无几。 伙计在店里打扫，陈尧坐在柜台前看账本。 江雅兰步伐轻快的跳到陈尧的面前，柔声道。 “陈尧，我来嫁给你了。” 陈尧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竟然是江雅兰，而且今天的江雅兰十分不同。 之前高小雅为了打压她，给她穿最老成的衣服，额头更是被厚厚的刘海遮挡住，原本十分的美貌被遮了七分，而如今她换了衣服，把头发全部梳起来，封印的美貌完全显露出来。 陈尧这才发现原来他以为的其貌不扬的姑娘竟然这么好看。 “你……你是高小雅的丫头？” 陈尧发现自己说话都不太利索。 “不，我是江雅兰。” 江雅兰纠正他的话。 陈尧皱眉，一听这个名字，她就不该是个丫鬟，可…… “江姑娘，我跟我们老爷说过了，但我们必须查明你的身份，我才能娶你。” 陈尧直接道。 他很清楚，有些话说的越明白清楚越好。 “我明白，但其实没什么好查的，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就是了。” 如果是从前，她半点都不愿意提及以前的事，可现在重获新生之后，那些她从前避讳莫及的事情，她已经能够坦然应对了。 陈尧看了看周围道。 “你先去后院休息片刻，晚些我带你去见老爷。” “好。”这边的消息苏瑾轩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他摸了摸下巴。 “这江雅兰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这么离开了高小雅。” “可不是。” 但实际上不是江雅兰有本事，而是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刚刚好。 苏瑾轩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 “是时候该去拜访一下王家了。” 傍晚，王修诚刚准备回家，两条船就相继而来。 率先下来的是陈尧和江雅兰，江雅兰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王修诚，因此落落大方的上前见礼。 “江雅兰拜见王老爷，多谢王老爷搭救我于水火之中。” 王修诚看着江雅兰，说实话，他真没认出这是谁，毕竟之前她跟在高小雅时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老爷，这位便是高小雅的婢女。” 陈尧解释道。 王修诚点头。“你们先去王家。” 看人这种事，他向来不如白如，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他还是不搀和了。 说话间苏瑾轩也下了船，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坐船，但在海上和在河以及湖水中是不同的。 “王公子，在下不请自来，还望王公子不要见外。” “苏三公子客气了，来者皆是客，请。” 王修诚带着他们回了家。 此时王家刚准备吃晚饭，看到他们进来，胡三春第一个站起来。 “修诚，他们是？” 胡三春并不认识他们，这才有此一问。 “娘，这位是苏三公子，这位是铺子里的掌柜，这位是江姑娘。” 王修诚一一介绍。 胡三春点头，招呼道。 “快过来坐。” “老夫人好。” 苏瑾轩礼貌的打招呼。 胡三春点点头，表情有点尴尬。 王修诚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开口道。 “娘您不用管我们，我招呼他们。” “好，那我先回房了，你们慢慢聊。” 此时白如还在书房练字，知道新雨来通知她，她才出来，看到苏瑾轩和陈尧，她颇为意外道。 “苏三公子，稀客啊。” “王夫人。见过夫人。”苏瑾轩和陈尧相继见礼。 第二百五十六章 怀疑 “好了，你们来的正好是时候，先吃饭吧。” 白如主动开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苏瑾轩虽然才来临城没多久，但王家的饭菜好吃是出了名的，他难得遇上一次，自然不会错过。 吃过饭，王修诚带着陈尧和江雅兰去了书房。 “陈掌柜，你有什么事就跟夫人说，我先去招待苏三公子。” “老爷慢走。” 白如看着高大的陈尧和纤弱的江雅兰，她其实已经从王修诚那里知道了他们的故事，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江雅兰见白如打量着他们，率先开口道。 “江雅兰拜见夫人。” “你叫江雅兰？” 白如打量着她。 “这可不像是一个丫鬟的名字。” 江雅兰苦笑，她这个名字可是当初她祖父从几百个名字中选出来的，可见其用心，可那又如何呢，江家一落败，她就成了阶下囚。 “是啊，当初我也是个千金小姐，就算是高小雅在我这也是伏低做小。” 她这么一说白如就明白了，高小雅那种性格的女人，昔日站在她头顶的人终于有机会被她踩在脚底下，她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 但这只是江雅兰的一面之词，白如并不会全信。 “我听说你和陈掌柜的达成了一个协议？” “不错。协议的条件似乎是只有赶走高小雅才生效吧，而现在高小雅还在临城，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会不会太早了？” 江雅兰没想到白如不过是一个农村妇人，可说出的话却让她无法反驳。 “夫人误会了，我来见夫人不是想马上兑现诺言，只是想来见见夫人。” 江雅兰换了一个说辞。 其实她一直都很聪明，只是之前她畏惧的太多，想的太多，才会被欺负这么久。 “哦？”白如盯着江雅兰。 “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嫁给陈掌柜呢？” “我不是说陈掌柜不好，而是你们才见过几面，连认识都不算，你就贸然嫁给他，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同为女人，白如不太明白江雅兰的想法。 如果换做她，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她就不会把自己困在婚姻当中。 “夫人不明白一个孤身女子要想在世界上立足有多难，我想嫁给他，也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 白如倒是真不知道这一点，她只知道她认识的女子都挺嚣张的，从一开始的李婷婷到最近的高小雅。 “夫人，江姑娘说的不错，像她这种没有家族庇佑，没有弟兄撑腰的女子，确实很难生存。” 陈尧帮着江雅兰说道。 白如点头。“我明白了，倒是我理解有误。” “不知江姑娘打算如何赶走高小雅？” 白如转移了话题。 “夫人有所不知，高小雅虽然跋扈，但她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怕死。” 论对高小雅的了解，她怕是比高小雅自己还要了解她。 所以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高小雅肯定会借机逃走。 “那么你来预测一下，她会什么时候离开？” 高小雅就像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野兽，一天没有把她揪出来，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三天，不出三天她一定会走。” 江雅兰笃定道。 “好，那三天之后她若是走了，你再来找我，若是三天之后她没有走，那你也不必来见我了。” 这个天下可怜的人都了去了，她白如同情不过来。 “好，一言为定！” “既如此，陈掌柜，你先带她回去吧，路上仔细一些。”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陈尧扶着江雅兰出了门，他们离开么多久王修诚就回来了，坐在身边握住白如的手。 “小如，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胡说什么呢，我倒是觉得这个江雅兰，到时候可能会派上用场，既然她想嫁给陈尧，那成全她就行了。” 婚姻这种形式说牢靠也牢靠，但说不牢靠也挺不牢靠的。 “小如，你真这么想？” 王修诚认真的盯着白如，他已经派人去查江雅兰的过往了，若是没问题，陈尧他们想成亲便成亲吧。 “当然是这么想的，我何时骗过你？” 白如从江雅兰的眼中看到了坚持和野心，她倒是认为江雅兰前期的隐忍不是不能走，而是她不愿意走。 一个好端端的家族说倒下就倒下了，而且独独留下了她一个孤女。 巧的是高小雅刚才还好心收留了她，这件事光是想想就知道透露着不寻常。 在白如看来，江雅兰选在这个时候离开高家，更大的可能是掌握了什么证据，王家抛出的橄榄枝只是契机，她借这个契机，正好彻底摆脱高家，获得自由身，然后在伺机寻仇。 不过江雅兰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而且高小雅对她实在不怎么样。 作为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小姐，她沦落成了一个丫鬟，巨大的落差下，她其实做再过分的事情，白如都可以理解，但前提是建立在和她无关的情况下。 如果她要嫁给陈尧，那又不同了。 王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她不希望被任何人破坏这份家业。 有些事往往你需要很久很久才能走到一个高度，但破坏却只需要一件事。 想到这些，白如有点头疼。 她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修诚，你最近让陈尧多盯着铺子里，别让人钻了空子。” 万一被人干货里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虽然这是别人的错，但东西是他们家的，若是真的吃坏了肚子，难过的是她的客人，这种事做好杜绝发生。 王修诚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累了就去睡，家里的事有我撑着，高小雅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 刚才苏三公子已经说了，他把账单送到了高小雅的手中，哪怕是为了还钱，她也必须得回去一趟。 “那就好。”白如松了口气，她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发现其实都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没学会依靠这个男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想的第一件事都是自己解决。 如果她是一个人，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但现在她是王修诚的妻子，她应该相信王修诚的能力。 意识到这点，白如抱着王修诚的手收紧了几分。 王修诚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怎么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白蒲病了 白如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胸口，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王修诚的心中一阵滚烫，声音嘶哑道。 “小如，有妻如你，我何其有幸。” 成亲这么久，王修诚自然知道白如的性格，她从不轻易撒娇，不管什么事到了她的手中，她都有办法解决。 这样的她独立而勇敢，但很多时候他会有种自己派不上用处的感觉。 但白如却从未觉得他是多余的，这种被尊重被需要的感觉让王修诚很满足。 “有夫如你，我也很幸运。” 白如深情回应。 两人之间的感情因为两句告白的话忽然升温，今夜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 以至于第二天白如差点下不了床，她浑身无力的躺在尝试，总算明白男人的爱向来都是身体力行的。 “夫人，老爷让厨房为你准备的汤好了，你先起来喝一点吧？” 小鱼站在门口柔声道。 “先放着吧，我再睡一会儿。” 白如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哑的，也幸好今天她不用出门，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见人。 然而事与愿违，转眼到了中午，白如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喝汤，黄叔就进来道。 “夫人，长谷村来人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白如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谁来了？” “她说她是白家的，白家如今已经闹开了，让夫人回去看看。” 黄叔斟酌着说道。 白如却很清楚，这个时候有人来找她，很可能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时候。 “小鱼，快帮我把头发弄好。” 一刻钟之后，白如在大厅见到了这位白夫人。 白如确实认识，她是白家本家的一位老夫人，不过他们平时没什么交集。 可连她都惊动了，白家的事…… 白如忍不住担忧白蒲的身体，他看起来硬朗，可到底是上过战场的，身体上总会有一些陈年旧疾或者暗伤。 “老夫人，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因为太过担忧，白如的声音十分紧绷。 “他病了。” 提起此事，白夫人叹了口气。 “小如，你虽说是出嫁女，但那可是你的血亲，你可不能不管。” “爷爷我会管，但其他人我可不会。” 哪怕在这个时候，白如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线。 白夫人也不意外，毕竟同为白家人，当初陈素芬对白如做了什么，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爷爷的病严重吗？” “他那是被气得，你若是有空就回去看看他。” 提起白蒲最近的家事，白夫人一脸的一言难尽。 当初族里推选白蒲为白家的族长，就是因为他为国家出过力，可谁知道，没有白蒲参与教出来的孩子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一想到白城为了那个野女人气病了白蒲，她心里也十分的难过。 “我马上就回去。” 气病这种事可大可小，白如不愿意往最差的方向去想，可总要见到白蒲，她才安心。 “也好，你爷爷这些年没白疼你。” 白如没说话，实际上她也不想说，现在她满心都是对白蒲的担心，脑子里乱糟糟的。 “大鱼小鱼，你们准备一下跟我走。” “是，夫人。”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走出王家，迎面遇到了王修诚，王修诚看着她们不解道：“小如，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修诚，夫人说爷爷病了，我得回去看看，你……” “爷爷病了？” 王修诚也紧张起来，整个白家就只有白蒲一个人对白如好，若是白蒲出了什么事，最难过的也是白如。 他自然不希望白如难过。 “我跟你一起回去。” 白如没有拒绝，只道。 “你先去换一身衣服，我在船上等你。” 一个多时辰之后，王修诚和白如再次踏上了长谷村的土地。 可惜白如满心都是对白蒲的关心，什么都没注意到。 来到白家的门口，小鱼上前敲门。 “有人吗？” 此时白家，陈素芬坐在院子里，身边是她的三个儿子，一想到能赚钱的白蒲病了，她心里又着急又害怕。 她的儿子什么样子她心里清楚，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要是白蒲从此一病不起，不仅不能赚钱，他们还得养白蒲，这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 “咚咚咚！” 大门再次被拍响，陈素芬总算回过神来上前打开门。 当看到白如夫妻俩时，陈素芬心里忽然有了主意，白如不是和白蒲要好吗？到时候她直接把白蒲丢给白如，若是她照顾，她也省了许多事，若是她不照顾，那就是不孝。 在这个年代，一顶不孝的帽子砸下来那可就问题大了。 白如懒得理会她变幻的脸色直接问道。 “我爷爷呢？” “你爷爷当然是休息，倒是你们，平白无故的来干嘛？” “我听说爷爷病了，特意来看爷爷，请你让开！” 白如面对陈素芬向来都是气场全开。 陈素芬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加上她原本就想着把白蒲给白如，因此只拦了一下就半推半就的让白如进去了。 因为白蒲是男子，进入白蒲房间的是王修诚。 此时白蒲正躺在床上，看到有人进来，他冷声道。 “你们还来干什么，滚！” “爷爷，是我，修诚。”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蒲差点老泪纵横。 他努力调整了一下情绪，撑着身体坐起来，王修诚才发现他回来不过几天，竟然就瘦了好多。 “爷爷，小如在外面，我扶你出去吧。” “我还能走。”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白蒲也不想给白如添乱。 “爷爷，您能走，但我要是不扶你，小如会生气的。” 王修诚不由分说扶着白蒲出了门。 看到头发花白，省心佝偻了许多的白蒲，白如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爷爷，我来接您回家，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白蒲想说他不能不管白家的人，可一想到他病了连口水都没得喝，白蒲的心就冷了。 都是他的血脉，可这差别也太大了。 “爹，小如一片孝心，而且王家家大业大，有的是丫鬟仆人照顾你，不像我们白家，穷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您就成全她的一片孝心，跟她回去吧。” 为了让白蒲走，陈素芬也是绞尽脑汁。 “爷爷……”白如把目光落在白蒲的身上的，要是都这样了他还不走，白如就是抢也要把他抢回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难堪的缘由 “好，我们回去。” 白蒲不是迂腐的人，而且经历了这件事，他才明白，他所谓好心在陈素芬他们看来就是傻，他们半点不会领情，只会得寸进尺。 “修诚，你扶爷爷坐下，去帮爷爷收拾一下东西。” “没什么好收拾的，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就留着吧。” 白蒲这次回来可带了不少东西，只可惜东西都被陈素芬几人瓜分了。 他不想在白如面前丢脸，这才这么说。 但白如却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 “也好，那边什么都有，东西就不用带了。” “修诚，你扶着爷爷，我们走。” 这白家白如从来都不待见，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好。”陈素芬看着白如带走了白蒲，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总算落了下来。 她再也不用服侍公公，多养一个闲人了。 出了门白如才发现白蒲的腿都是软的，她刚要开口，就见王修诚蹲下身子将白蒲背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白如的眼睛忽然有点发红，她忙别过眼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上了船，几人一路赶回了长宁村。 到家之后，王修诚又将他背回了房间。 看着虚弱的白蒲，王修诚抹了一把汗水道。 “爷爷，以后这儿就是您的家，您就是我的亲爷爷，您好好养病，等您病好了，江一他们还等着被你管呢。” 这番话彻底震动了白蒲的心，他强忍着酸涩点头。 “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爷爷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给您端点清淡的东西先垫垫肚子，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其他的等大夫看过再说。” 这一次白蒲到底没忍住老泪纵横。 “修诚，你让小如进来吧，我有话跟她说。” “好。”片刻，白如神色淡淡的走了进来。 “爷爷，您怎么样了？” “爷爷……小如，爷爷对不起你。” 自从他到了王家，白如对他掏心掏肺，做衣服买酒，什么都没亏过他。 可他一听说家里出了事，就迫不及待的撇下白如回了家，如今他病了，却被陈素芬赶了出来，他没脸见白如。 “爷爷，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等身体好了再说。” 白如拍他激动，其实回来的路上吹了一路的海风，她忽然就不生气了。 只要把白蒲当成原主的爷爷，她照顾白蒲不过是在尽责，那就没什么好生气的。 “不，我要说，小如，你是爷爷最骄傲的孙女，爷爷不想瞒你。” 见白蒲坚持，白如只好点头。 “那您说吧。” 然而真要提起此事，白蒲眼中的光芒都暗淡了一些。 白如也不催他，就这么安静的等待着。 过了片刻，白蒲才开口。 “你大伯父，不，白城他带着那个女人在市集上租了房子，可他们都不会做饭，更不会赚钱，不过几天就花光了所有的银子。” “没了钱他得想办法，可白城一不会干活儿，二不会赚钱，他只能把主意打在我身上。” 有些事开口的时候难，可真的说出来了，却没那么难了。 此时的白蒲情绪十分冷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前天晚上，他大半夜的偷偷摸进家里，进了我的房间。” 大半夜的潜进来，傻子都知道没好事。 但白蒲什么都没说，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他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但白城不这么想，大概是心虚吧，他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对他动手。 白蒲没有客气，狠狠的揍了他一顿之后把他赶走了，可后来他越想越气，一下子就病倒了。 白如从他的描述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片刻白如才安慰道。 “爷爷，事情都过去了，您别想了。” 白蒲苦笑，按照他对白城的了解，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找回白家还好，起码那是他自己家，若是找到这里来，让王家也被指指点点，那就是他的错了。 恰好这时小杨氏送了粥进来。 “爷爷，您先吃点东西吧，待会儿大夫就来了，我先去跟娘说一声。” 在这个年代接爷爷养老的可没几个，她不希望因为爷爷的事和胡三春出现隔阂。 “你去吧，好好跟她说。” 白蒲也有点担心胡三春会介意。 白如刚走到门口，就见胡三春过来，见到白如，她不仅没有责备，反而询问道。 “小如，亲家爷爷身子如何了？” “娘，我爷爷没事，倒是我……” 胡三春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你折腾了这么久，想必有点累了，先回去歇息，我去看看亲家爷爷。” “谢谢娘。”胡三春总是怎么好，让白如无以为报。 胡三春瞪了她一眼。“又说这种见外的话。” 白如忙投降。 “我错了娘您别生气。” “行了，先回去吧。” 白如前脚刚走出院子，后脚黄叔就走了进来。 “夫人，您大伯父又来了，这次他还带了一帮人，您看……” 白如本来就对白城是十分不满，没想到他还敢来。 “叫上所有人，我们出去看看。” “是，夫人。”片刻之后，白如带着一帮家丁和在王家做工的男女老少站在了以白城为首的黄家人面前。 不得不说白蒲没说谎，他这一顿打的丝毫不含糊，白城被打的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 “小如，我爹在您这儿吧。” “大伯父消息真灵通，我才刚刚前脚把爷爷接回来，您就带着这么多人来了，是想打架吗，我们奉陪到底！” “不不不，侄女你误会了。” 黄家大伯终于回过神来，忙解释道。 “谁是你侄女？” 白如对这个满脸算计的老头没有任何好感。 “好，王夫人，是我失言了，请您见谅。” 黄家大伯一副伏低做小的态度，但心里却恨极了白如。 同时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白如跟他儿子不清不楚的时候，他就该借机让儿子纳她为妾，如此一来，她就是黄家人，她的一切更是黄家的。 偏偏他当时目光浅短，认为她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而且身子还不大好，要是纳回家还得养一个闲人。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要脸的一家人 可谁知道她转头嫁入王家不过几个月，就带着王家的人发家致富了。 一眼望去就是王家的大宅子，还有她身后的那些仆从，如果都是他们黄家的，那该多好。 “你是谁？” 白如没打算给他面子，这种能把妹子送给亲家做妾的，三观也正不到哪儿去，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黄家大伯没想到白如竟然不认识他，他不知道白如是真的不认识还是假装不认识，可现在是他们有求于白如，只好赔着笑道。 “王夫人有所不知，我是你堂姐白月的公公。” “所以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家想干什么，打架还是找茬？” 白如咄咄逼人，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再说了，我们平日里也不曾来往过，你突然就找上门来，这不太好吧？” 黄家大伯的脸色又是一阵难看，他没想到白如这么不给他面子。 “王夫人，我们是来商量事情的，还请王夫人看在都是亲戚的份儿上……” “谁跟你是亲戚？” 白如对这种不要脸的人没有任何好感，也不需要客气，此时的她气场全开，姿态宛如女王。 “这……王夫人，你别以为你发达了，就可以不把我们这些穷亲戚放在眼里，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你有没有求到我身上的那一天？” 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女人怒怼，原本就瞧不起女子的黄家大伯立刻撕掉了他的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白如轻飘飘道。 “那就三十年之后再来谈吧。” “你！”黄家大伯被气得差点仰倒，他眯着眼睛盯着白如，片刻之后忽然冷哼一声道。 “王夫人，我叫你一声王夫人，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吧，若是我说出当年的事，王夫人这个位置你坐的可不一定稳当。” 其实他原本没打算这么着急曝光这件事的，毕竟这是他的杀手锏，在关键时候用才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白如这个女人油盐不进，他只能先发制人。 作为男人，他相信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妻子有那样不堪的过往。 最重要的一点，白如嫁进王家这么久了肚子都没有动静，无子加婚前不贞，这两点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这一招对付其他的女人或许一招制胜，可惜他遇到的人是白如，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当年的事，当年什么事？” 白如丝毫不惧，因为当年也不是她的错，不过是她那个所谓的姐夫见色起意被她拒绝之后的甩锅而已。 她早就知道这些人无耻，却不知道这些人无耻到这种地步。 竟然妄图用当初的事来要挟她。 呵。 白如轻笑。白如越是淡定，黄家大伯就越是紧张，他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低声质问。 “王夫人，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你真有意思，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白月，你也别躲着了，出来跟大家说说，当年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和黄家人耿耿于怀，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试图翻出来威胁我。” 被点名，白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时她挺着大肚子，面色红润，看起来在黄家过的还不错。 看到身穿华服的白如，她的眼中闪过浓浓的嫉妒。 其实一开始黄家大伯真的没有想过要打白如的主意，毕竟当初那件事是他的儿子理亏，可后来在白月的劝说下，他改变了看法，甚至将王家的一切视为己有。 她刻意的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走到白如面前道。 “妹妹，这才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你怎么就忘记了呢？可你忘了，姐姐我还记得呢，当初我刚怀孕，回娘家报喜，你趁这个机会试图沟引你的姐夫，好在你姐夫坐怀不乱，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忘记呢？” “黄夫人的记性挺好，但我记得，当初可不是我沟引他，而是他见色起意，我不从他才找的借口。” 白月没想到白如嫁了人竟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看着白如。 “妹妹，我明白你舍不得现在的生活，想努力掩饰当年的真相，可有些事你做过就是做过，你忘记了也有人替你记得，你别在狡辩了。” 白如冷笑一声，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她的个子比白月高了一个头，此时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月说道。 “白月，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说话间刚好王修诚从外面回来，白月看到王修诚，心中又泛起一阵嫉妒。 剃掉胡子的王修诚俊朗高大，而她的丈夫个子不高就算了，长得还尖嘴猴腮的。 越看她越是心塞。 黄伯迁见她盯着王修诚发愣，沉下脸轻咳一声。 白月这才回过神，心头默默的想，好歹她的相公是个秀才，而王家虽然有钱，却不过是个白身。 这么一对比，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走到王修诚面前热情道。 “王老爷，你回来了。” 王修诚看着面前的妇人，目光落在前面的白如身上，他径直越过白月走到白如面前关切道。 “小如，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刚下船就有人禀告了王家发生的事，他连大夫都没管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 虽然他知道白如不会吃亏，可这种事还是有男人在身边比较好。 “没事，我能应付。” 白如笑容温柔而坚定。 “你先进去跟娘说一声吧。” 说起这个白如也是头疼，自从上次白城来过一次之后，这些人就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简直防不胜防。 “娘不会怪你的，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感到自责。” 众人看和他们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一个个脸色怪异。 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是白月和黄伯迁夫妻俩了。 黄伯迁当初看中了白如，想要纳她做妾被白如拒绝，而白月却是嫉妒她嫁的比自己好。 夫妻俩的想法虽然各不相同，却又殊途同归，都对王修诚和白如有意见。 黄伯迁先发制人。 “王老爷，你被这个女人骗了，当初她上赶着要给我做妾我拒绝了她，转头她就嫁给了你，同为男人，我提醒你这种女人可不能要。” 第二百六十章 赶走他们 王修诚原本就很不喜欢这些人，现在他们竟然还在自己的面前诋毁白如。 他冷着脸转过身盯着黄伯迁，质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妻子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一个见色起意的渣渣，处处都挑别人的错，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不要脸的垃圾，你有什么权利提醒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可见他真的被气狠了。 白如倒是还好并不怎么生气，她上前轻轻拍了拍王修诚的胸口为他顺气。 “不生气啊，修诚，为了他们生气不值得。” 一群不要脸的垃圾还那里值得人为它生气呢。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心疼你。” 又被喂了一口狗粮的黄伯迁心里愈发难受，他目光怨毒的盯着恩恩爱爱的夫妻俩，冷声道。 “既然你愿意被当老乌龟，那我也无话可说。”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虚弱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一，把这个口出狂言的狂徒狠狠的揍一顿！” 夫妻俩回过头去，就见白蒲在王荣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身形依然很踉跄，可他的维护却让白如心头一暖。 她忙上前扶住白蒲。 “爷爷，这种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了，您现在还病着呢。” “小如，是我治家不严，是我没有教育好这些孩子，都是我的错。” 白蒲看着不靠谱的儿子和狠毒的孙女，眼中闪过一丝无措。 他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的，却不知道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笔狂的地步。 “爷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白月眉头微蹙，白蒲一个白家人，在王家人的家里发号施令，此事若是运作得好…… 白月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挺着大肚子上前温柔道。 “爷爷，这王家这么大的基业，您既然在这里，那大部分应该是你打下的吧，我爹虽然不靠谱，可他现在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忍心看唯一的儿子过的那么艰难吗？” 白蒲还是第一次见识白月的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他在王家，王家的产业就有白家的份儿。 这种话白月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那钱家酒楼那么大，天天都有许多人去吃，难道那许多人都是钱家酒楼的掌柜？ “闭嘴！”白蒲低喝一声，目光落在白城身上，语气幽幽。 “你竟然还敢来。” 白城的身体一抖，忙捂着受伤的地方躲在黄家大伯的身后。 “爹，您打的伤还没好呢。” “可别叫我爹，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白蒲算是明白了，如果他学不会狠心，这些人就会像蚂蟥一样，狠狠的吸干他的血。 “爹，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做，可儿子也是没办法，我总不能看到雪儿和孩子活活饿死吧。” 另一边突然传来黄伯迁的惨叫声，因为太过惨烈，大家的目光一致的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江一竟然真的在揍黄伯迁。 一时间大家的表情各异，首先感到高兴的是白月，他们虽然是夫妻，可也相互算计，相互看不惯。 如今看到他挨打，白月只觉得神清气爽。 “你们敢……啊……打我，我可是秀才老爷！” 黄伯迁身材消瘦矮小，被江一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秀才老爷又如何，今天你就是举人，我也照打不误！” 白蒲慢慢走到黄伯迁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你这种货色就算考上了进士，那也是祸害百姓，所以你最好永远考不上。” 黄伯迁被气得变了脸色。 “你！我……江一，用力点打，晚上给你加餐。” 白蒲提醒了一句，黄伯迁的惨叫声更加。 “啊！”这时黄家大伯总算反应过来说道。 “亲家爷爷，伯迁他虽然不会说话，可他没有坏心眼啊，他也是好心提醒王老爷，免得他上当，这话也没说错啊。” “闭嘴，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白蒲毒舌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 黄家大伯的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打得差不多了，江一这才回来复命。 “老爷子，人已经晕过去了。” 白蒲挑眉。 “既然晕了，那就还给他们。” “是。”江一扶起软成一团的黄伯迁往人群里一丢就不管了。 黄家人都被这一手惊呆了，尤其是白城和黄家大伯。 “爷爷，您怎么能这么偏心妹妹嫁得好，你就住在了妹妹夫家，如今更是连我这个孙女都不要了是吗？” 白月惯会做戏，一言不合就上演这种道德绑架的戏码。 只可惜白蒲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目光冷漠的扫过所有人。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们若是再来，来一次我就打一次，反正我也老了，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很值得。” 黄家大伯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棘手，实际上他们只是想来要点银子而已。 黄伯迁就要下场了，可家里实在太穷了，拿不出银子，他们就把主意打在白如的头上。 只可惜王家人对他们的手段见招拆招，他们那些手段在这里根本派不上丝毫用场。 黄家人自然不甘心，刚要上前，白如就大声说道。 “来人，把他们都赶走！” “爷爷，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我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您就这么对待您的重外孙，你就不会愧疚吗？” “你要想死就立刻去死，我不会拦着你，但有一点，别死在这里，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白蒲的语气自带一股肃杀之气，让白月不敢在开口。 白如生怕白蒲被他们气狠了，忙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他们滚！” 白如一声令下，一群人立刻将黄家人团团围住，步步紧逼。 论人数和道理，黄家人都比不过王家，为了维持面子，黄家大伯主动开口。 “走就走，以后这种亲戚就别来往了。” 黄家人来的快，走的也利索。 可他们前脚刚走，白蒲就撑不住了，王修诚忙上前扶住他。 “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儿，我好着呢，走吧，先回屋去。” “爷爷您别担心，我请的大夫已经到了，待会儿就为你切脉。” “好……” 白蒲看着王修诚高大的身躯，拍了拍他的肩膀。“听你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难产 刚回到院子里，白如就遇到了胡三春。 白如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莫名的尴尬，上前道。 “娘，您刚才都听到了吧，我……” “好了，我们才是一家人，他们算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在意一群不是东西的人说的腌酸话？” 胡三春打断她的话。 “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让娘来说，在娘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女儿，当初你遇到了这种事，娘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男人这种生物，总会把自己的过错往别人身上推，尤其是那个黄伯迁，以前还在长谷村的时候，他的风评就不好，这样的人渣说的话她怎么会信。 “可您不信，总有人会信的。” 之前的纳妾风波还没过去多久她就发生了这种事，白如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他们爱信不信。” 胡三春牵起白如的手。 “对了，我院子里不少花都开了，你快来看看。” 白如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心中泛起一丝暖流。 “好啊，我就知道娘是种花高手。” 婆媳俩有说有笑的离开，王修诚松了口气，去了白蒲的房间。 而另一边，黄家人抬着黄伯迁走到渡口边，看着自家又破又小的船，在看看别人精致大方的船，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但他们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冲过来要打他们。 一个个不情不愿的上了船，原本就拥挤的船因为黄伯迁的晕倒更加拥挤。 黄家大伯扫了一眼众人，沉着脸提醒。 “都站好别动，我们要回去了。” 大家消停了片刻，化明争为暗斗。 然而一不小心动作过大，怀孕的白月被挤到了水里。 黄家大伯忙让人将落水的白月救上来，此时白月怀胎已经是八个多月将近九个月，这一落水就动了胎气，哪怕她被救上来了，也依然昏迷不醒。 黄家大伯看着昏迷的儿子，又看了看落水的白月，心里诡异的浮现。 难道真的有报应一说？ 不，这些都是哄骗人的话，哪有那么多所谓的报应。 黄家大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快把她扶到船舱里，其他人都下船，自己走回去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家虽然不愿意，却也只能把位置让给白月。 黄家大伯叫了几个妇人留下帮她接生，而最后他也下了船，毕竟他作为公公，自然也要避嫌。 然而过了片刻，妇人出来道。 “大哥，不行啊，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孩子的胎位不正，这孩子恐怕……” “怎么回事？”黄家大伯脸色微变，不管他是不是喜欢白月这个儿媳妇儿，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他的孙子或者孙女，他不能不顾。 “我记得刚才王老爷说过请了大夫回来，你们在这里守着她，我立刻去请。” 于是这边大夫才刚走到王家门口，黄家大伯就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大夫，大夫，您留步。” 大夫转头看了一眼跑得满头大汗的黄家大伯，疑惑道。 “你有什么事吗？” “大夫，我儿媳妇儿难产，您能不能去帮我看看？” 黄家大伯非常焦急，生怕晚了孩子就没了。 “难产？” 大夫也是脸色微变，毕竟医者父母心。 “可我今天是被王老爷请来的，若是……” “大夫，我求求你了。” 黄家大伯也顾不上其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夫犹豫了一下只好道。 “行吧，先去看孕妇。” 尽管如此，黄鸡大伯带着大夫回到船上也已经是两刻钟之后，此时白月已经晕过去了，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妙。 大夫二话不说给她切脉，片刻之后才道。 “她的胎位不正，而且动了胎气，这一胎要平安出生太难。” “那怎么办？”黄家大伯急的团团转，媳妇儿没了还能再娶，可孙子他是真的不想失去。 “你们赶紧送到临城找王大夫吧，她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她或许会有办法。” “可这里去临城还要将近两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她……” “这里放心，我这里有一种药丸，可以让她撑一段时间。” 大夫一边说一边掏出药丸交给黄家大伯。 “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去吧。” “这药丸就当我送你了。” 大夫留了东西，转身离开。 黄家大伯最后还是让人把药丸给白月喂了下去。 “好，现在我们去临城。” 黄家大伯一声令下，船朝着临城出发。 大夫回到王家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认真的帮白蒲切脉，片刻之后开口道。 “老爷子的身子骨儿还算硬朗，但之前被气的太狠了，伤到了心肺，这种病得静养。” “那大夫要开什么药吗？” 白如关切的问。 “药自然是要开的，但这种病得静养，最后是食补，才能痊愈。” “那劳烦大夫给我们写几个方子，我一定按照大夫的吩咐去做。” 白蒲年纪大了，白如生怕他还有其他的毛病。 听了大夫的话，白如的心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放心。” 大夫满脸赞赏。 “老爷子，你这孙媳妇儿真孝顺。” 白蒲的脸色僵硬了一下，纠正道。 “这是我孙女。” 大夫也只是想随口聊聊，谁知道一开口就说错了话，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是我眼拙了。” “无妨，只要我爷爷没事就好了。” 白如对这些事并不介意，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想说什么是别人的隐私。 “好，那我去开药了，你们待会儿派个人跟我去抓药，喝了药在慢慢养着就好了。” “多谢大夫。”王修诚起身相送，走到渡口边，王修诚就看到地上隐约有一滩血，他皱眉道。 “怎么回事儿？老爷，刚才那位大肚子的妇人掉到了海里动了胎气有点不好，现在已经送往临城了。” 有人解释。 王修诚皱眉。不过这跟他没关系。 “江一，你送大夫回去，另外把药带回来。” “是。”送走了大夫，王修诚立刻回了家。 此刻白如正在书房里练字，看到他进来，白如只是朝他微微颔首，又继续练了。 王修诚等了一会儿，等她写完一张纸，这才开口问。 “小如，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有立刻派人通知我？” “那个时候你不是去请大夫了吗？” 白如放下笔看着王修诚。 “而且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我能应付。” 白如说的王修诚都明白，但他依然想在白如有危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家人的作用 “可他们都不是我，我才是你的丈夫。” 王修诚强调。白如明白他的意思，起身走到他身边。 “我懂你的心情，可你也该明白我，我从来都不是事事依靠别人的人……”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丈夫。” 王修诚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修诚，你先听我说完。” 王修诚看着她微微点头。 “你说，我听着。” 白如拉着他坐在椅子上认真道。 “修诚，夫妻不是一定要一方依附于另一方，这样的夫妻关系就像是藤蔓缠着树木，这样的关系是走不远的，因为藤蔓一旦离开了树木就无法独自生存。” “我想做一棵树，一颗可以独自抵挡风雨的树，你明白吗？” 王修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他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这种心情很矛盾，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白如看着他纠结的眼神，再次开口。 “但是修诚，以后我会学着依赖你。” 夫妻相处其实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你要依赖男人，却又不能过分依赖；你要独立又不能过分独立，因为这会让男人觉得你不需要他。 “小如，我是不是很难相处？” 王修诚看着白如，忍不住问。 “当然没有，对我来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怀中，片刻之后道。 “好了，你去忙吧，我没事。”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外面看看。” 送走了王修诚，白如又在案几前练起了字。 这一练就是一下午，等她放下笔，手臂已经酸的抬不起来。 吃饭的时候，她都是用勺子。 吃完饭，胡三春关切道。 “小如，你是不是练字练太久了？” “还好，娘您不用担心，我又分寸。”胡三春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在意就在意，何必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呢？” “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就该互相包容。” “娘……”白如的眼眶有点泛红，正如胡三春所言，她确实在意。 准确的说不是她在意，而是原主残留的意识让她觉得难受。 若今天遇到这种事的女子不是她，而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受不住这样的污蔑和打击吧。 “好了，娘也不是要逼你，娘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胡三春对今天这件事真的没有半点的介意，实际上如果她介意，当初她也不会同意白如进门。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是她王家的人，她就要护着。 “我知道了娘。”原本还难过的白如听到这话忽然就不难过了，她有疼爱她，维护她的家人，还有信任她保护她的丈夫，她为何要为了外面那些不相干的人难过呢。 “娘，您真好。”白如依赖的挽着胡三春的手臂，两人好的跟亲生的母女没什么差别。 王修诚看着事事依赖胡三春的白如，忽然就吃醋了。 之前还跟他说她不想做藤蔓，可一转眼就缠在他娘身上了，这简直就是区别对待。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简直委屈。 “大哥，我这么看你一副想去把嫂子抢过来的感觉？” 王荣阳神补刀。 “你想多了，小孩子家家乱说什么，赶紧回去看书。” 王荣阳摸了摸鼻子。 “哦。”他觉得自己家里的画风挺清奇的，别人家都是儿媳和婆婆抢儿子，唯有他们家，抢儿媳妇儿！ 不过这也说明他嫂子是他们家的宝，人人都喜欢。 被胡三春开解了几句，白如彻底解开了心结，她陪着胡三春回房又聊了一会儿，这才来到白蒲的房间。 此时白蒲还没睡，实际上他也睡不着。 听到白如进来，他忙坐了起来。 “小如，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爷爷。” 白如在白蒲身边坐下，打量了一会儿他的神情，满意道。 “气色比之前好多了，爷爷您好好养着，等您养好了身子，再去揍大伯父一顿。” “小如，你不生气，不怪我吗？” 白蒲不敢看白如的眼睛，若换了其他的姑娘，遇到这样的娘家人早就赶出去了，哪像她，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面面俱到，事事上心。 “爷爷，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在我心里，您是我的爷爷，跟任何人无关。” 白如明白他的忐忑，可家事这种事根本说不清楚，她也不想跟白蒲讨论白家人的事。 但白蒲却不这么想，他只要一想到他不在的时候，白城夫妻俩联合外人这么欺负自己的孙女儿，他就后悔得不行。 “小如，是爷爷对不起你。” “爷爷，事情都过去了，您看我现在过得不是好好的吗？” 白如有点无奈，可老人就是这样，一件事总喜欢无休止的提及。 说到现在，白蒲紧张道。 “对了，你婆婆有没有说你什么？” 倒不是白蒲觉得白如做的不好，而是在他看来，今天这件事虽然和白如无关，可到底是他的家人来说的，但凡有脾气的人都难以忍受。 “她什么都没说，让您安心住下，您哪就放心吧，我婆婆也好，丈夫也好，小叔也好，没有一个人会嫌弃你。” 在之前的相处中，他们早已经是一家人了，何来嫌弃一说呢。 “爷爷，大宇他们还等着您教他们武功，讲战场上的事呢。” 提到大宇，白蒲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那孩子是他见过最有天赋也最勤奋的孩子了。 刚才他还带着一帮弟弟妹妹来看过他，说了许多话，说起来这些他教导过的孩子比他那些亲生的都要好。 这大概也是对他在战场上杀了人的惩罚吧。 想明白了这些，白蒲低落的心情逐渐明朗。 “小如，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养身体的，你回去休息吧。” “那我先走了，爷爷您记得喝药，有什么事让人来找我。” “我知道了。”白蒲的心被他们暖的暖洋洋的，这才是家的感觉，而不是像白家，处处都在斗争，明明是一家人，却天天都在算计来算计去。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第二天一早，白蒲就能下地了，当然，王修诚叫江一留在家里照顾他。 在江一的陪同下，白蒲走进了孩子们的临时学堂。 孙大宇看到他出现，忙起身迎了上去。 “白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白月生了 “我过来看看你们。” 白蒲揉了揉大宇的脑袋。 “你们念书吧，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孙大宇不理解白蒲的想法，却什么都没问，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作为继续念书。 听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白蒲的心彻底宁静下来。 没多久，胡三春就进来了，看到坐在一边的白蒲，她愣了一下才上前低声道。 “亲家爷爷，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就是来看看他们，而且我昨天睡了太多，晚上根本睡不着。” 其实白蒲就是心里不安而已，曾经他是在王家做工，他可以做到理直气壮，可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需要一个人照顾，这种落差感让他无法安然入睡。 “是不是不太适应？” 胡三春很能理解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毕竟当初她也经历过，但他们的情况又不太相同。 “也不是，亲家母，不如我们聊聊？” 白蒲决定把话说开，有些事约早说开对彼此越好。 “当然可以，我们去外面的院子里吧。” 胡三春还惦记着不能打扰孩子们念书。 白蒲自然没意见，来到院子里，白蒲看着一簇簇盛开的鲜花，心情忽然就好了几分。 “亲家母，我听小如说这些花是你在侍弄？” “不错，自从我们搬到了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照顾，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做嘛，刚好小如记得我喜欢养花养草，就给我弄了一些回来，刚好我从小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就养了起来。” 说起养花这件事，胡三春能聊三天三夜，不过对方是白蒲，论辈分，白蒲还比她大一辈，说这些不太好。 “你确实养的很好。” 白蒲看着一片盛开的菊花，金色的菊花就像是一朵朵发光体，美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被白蒲这么一夸，胡三春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亲家爷爷，您这么说我压力有点大。” 白蒲也发现话题扯的有点远了，忙道。 “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感谢你还愿意让我留下，感谢你，不管小如遇到了任何事任何人，你都无条件的支持她包容她。” 说到这，白蒲忽然发现自己对白如的担心仅仅是吃饱穿暖。 “亲家爷爷说的什么话，既然小如嫁到了我们王家，那就是我们王家的一份子，而且小如那么好，别人不相信王家的一切都是她带来的，可亲家爷爷您总该知道，这些就是小如自己弄出来的，我做的最多的就是不在孩子做决定的时候打扰他们。” 胡三春说起这些话简直是一套一套的，但白蒲听明白了，胡三春是真的把小如当女儿疼，他要是在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谁都尴尬。 “亲家爷爷，我知道您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可小如在这里，我们也在这里，我们都是家人啊。” 胡三春在很多是时候都几乎给人一种胆小懦弱的感觉，但实际上她十分通透。 对许多事都看的透彻，一言中的，能猜到别人心里的想法。 “我明白了，倒是我着相了。” “亲家爷爷，您身子还没好，先回去休息吧，要是小如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 “那我先回去了。”白蒲一听就用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念书的孩子们的窗户，这才离开。 而此时，折腾了一个晚上的白月在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孩子是生下来了，但她的身子却毁了，大夫说她以后都不会在怀了。 换句话说，这个孩子是白月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 白月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她无法接受自己再也不能生育的事实，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发呆。 白月很清楚一个女人如果再也不能生育代表了什么，代表她在夫家从此失去了地位，代表她一生只能有这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她没教好，那她的一生也就废了。 而黄家更是会因为她再也不能生育，再娶女人回来。 嫁到黄家将近一年，她早就把这些人的嘴脸看的一清二楚。 而产房外，黄伯迁听说自己的媳妇儿再也不能生孩子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他又可以娶一个女人回家了。 不得不说，他们夫妻俩确实是绝配。 “伯迁，你回去给家里人报信，就说你媳妇儿生了，晚点我会雇一辆马车送她们回家。” “爹，她都不能生了，还雇什么马车，那些银子还不如省下来给我下场。” 黄家大伯白了黄伯迁一眼。 “你可以不要媳妇儿，但孩子可是你的血脉，因为难产，他的身体十分虚弱，如果不坐马车，你难道让他一路吹着好风回去吗？” 黄伯迁被他训斥的低下头。 产房里，白月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尽管她早就见识过了黄家人的凉薄，可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头发凉。 这就是她当初费尽心机要嫁的人家啊，如果当初她没有插手，嫁给黄伯迁的人是白如，那如今面对这些事情的是不是也是白如？ 这些假设不成立，因此很难的出一个结果。 两个时辰之后，黄家大伯带着白如和和刚刚出生的孙子回了家。 大家还不知道她不能生的事，因此对她还算热情，但同样也怀孕的黄雪儿就不高兴了，她怀的孩子也流着黄家血脉的孩子，可他们的眼中却始终只看得见白月和他的孩子。 黄雪儿又嫉妒有又不甘，恰好她看到脸色同样不是很好看的侄儿，黄雪儿立刻凑了过去。 “喜为人父本该是高兴的事，可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黄伯迁对这个放荡的姑姑不是很喜欢，敷衍道。 “就是觉得孩子丑了点，我黄伯迁的儿子，怎么能这么丑呢？” 黄雪儿，算了，当她没问。 白月产子的消息很快传回了白家，当陈素芬知道自己的女儿一举得男之后，心里提着的一口气完全松了下来。 儿子就是一个女人在婆家立足的根本，有了儿子，女人在婆家说话都硬气。 “白阳，收拾一下，我们去看你姐姐和小外甥。” 白阳眉头微蹙，愣了一下说道。 “一定要去吗？” 现在白城还在黄家呢，到时候他们夫妻相见，肯定会针锋相对，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闹黄家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依然还想娶黄雪儿，不得不说，他中毒太深。 黄雪儿那里知道，她不过随便撩拨了一下，这个半大的男人就情根深种了。 陈素芬可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你姐姐生孩子，当然要去，也让他们黄家的人看看，我们王家也不是吃素的，日后他们要敢欺负小月，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娘，姐姐那么厉害，谁敢欺负她呀？” 从小他们三兄弟和白如在白月的手底下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她嫁人之后，大家并没有舍不得，有的只是庆幸，她终于去祸害别人家了。 陈素芬狠狠的敲了敲白阳的脑袋。 “你懂什么，娘家人就是女儿家在婆家的资本，赶紧去换衣服，我们走吧。” 陈素芬已经迫不及待了，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外祖母。 白阳争不过她，只能换上他最好看的衣服跟在陈素芬的身后。 来到黄家已经是下午，黄家大伯看到陈素芬带着儿子前来，十分热情道。 “亲家母，小舅子，你们来了。” “我们来看看小月，她现在怎么样了？” 到底是做母亲的，第一件事依然是关心自己的身体。 “你放心，她现在已经睡下了，她生了我们黄家的长孙，我们黄家当然不会亏待他。” “那我也想去看看。” 做母亲的没有亲眼看到女儿平安都不算平安。 在陈素芬的再三要求下，陈素芬终于如愿见到了女儿。 看到白月苍白的脸色和无神的瞳孔，陈素芬忍不住担忧。 “小月，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月一下就清醒过来，扑倒在陈素芬的怀中委屈道。 “娘，我……” 陈素芬心疼万分白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 “慢慢说，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娘，我……我在长宁村被人推到海里，这才导致的难产，娘，大夫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孩子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陈素芬整个人都炸了。 首先是知道白月在也不能生育的消息，其二便是这件事是在长宁村发生的。 不管是哪一个，对陈素芬来说都无异于晴天霹雳。 “小月，这……这可怎么办？” 陈素芬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因此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但白月也是第一次生孩子，谁知道就碰到了这种事。 她虚弱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女儿不知道。” 陈素芬心疼的看着女儿，想了片刻道。 “小月你不要多想，先好好坐月子，把这个孩子养好，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可是……可是黄家要纳妾怎么办？” 这才是白月最担心的问题，尽管她的丈夫不好，可她也不希望别的女人来分享。 “小月，月子里最忌讳操心，你听话，先养好身体，等身体养好了，什么都不是事。” 在陈素芬的劝说下，白月总算冷静下来，抱着安安静静的孩子睡了过去。 陈素芬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一颗心就像是被丢在油锅里炸一般难受。 她一共有四个孩子，她最喜欢的就是大女儿，可谁知道女儿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她很清楚，凭借黄伯迁秀才的身份，他想要纳妾她这个岳母完全无法阻止，谁让她的女儿现在不能生了呢。 可她怎么甘心！ 这边陈素芬在为女儿担忧，而另一边，白城还在听黄雪儿的耳边风。 “当家的，你女儿这次生了孩子，你打算送什么？” “这种事不是有她娘操心吗，我一个大男人才不管这些。” 白城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没钱。 不然他们也不会好好的市集不住，反而回来住娘家。 “也是，那我们的孩子要是出生，你打算送什么？” 黄雪儿整个身体都压在白城的身上，看的白城双眼一阵火热。 “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就送什么，怎么样？” 一对狗男女正在这里卿卿我我，陈素芬就是在这个时候冲进来的，进来时，黄雪儿衣衫凌乱，傻子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陈素芬顿时怒不可竭，她女儿刚刚受了那么大的苦，他这个做爹的不说心疼女儿，竟然还在这里享乐。 “白城，你这个老不羞的东西，今天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陈素芬操起一边的扫把朝着白城就冲了过去，在黄雪儿面前，他还想保持自己的面子，只可惜他上次被白蒲打的伤还没好，面对气愤的陈素芬，他根本毫无反击之力。 陈素芬将扫把武得虎虎生威，每一次都打在他的身上，疼得白城倒吸一口冷气，他狠狠的瞪着陈素芬。 “你这个疯女人，我要休了你，休了你！” “有本事你就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不想跟你过了，养条狗都比你强！” 陈素芬是真的被气狠了，女儿都这样了，他还只顾着外面的女人，她怎么能忍。 “你！”白城没想到这一招竟然不管用，毕竟之前他都是这么威胁陈素芬的，一威胁一个准。 黄家的人听到动静赶来，看到的就是白城被陈素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画面，黄家大伯的嘴角抽了抽，而其他的女人却莫名觉得解气。 但他们到底是客人，而且他们黄家才刚刚添丁，在这里这样闹总归是不好。 黄家大伯上前劝道。 “亲家母，亲家公，你们别打了。” “滚，你这个老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素芬现在是无差别攻击，看到黄家大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愤怒中的人力气大而且不顾后果，陈素芬的扫把打在黄家大伯的身上，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住手，你这个疯婆子，别忘了这里不是你们白家！” 黄家大伯提高了音量，陈素芬总算找回一点理智，瞪着一双眼睛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好啊，你们真是太好了，尤其是你，白城，你现在是不是忘记自己姓白了，想要入赘到黄家做倒插门女婿了？” “陈素芬，你在胡说什么。” 白城捂着脸低斥。 开玩笑，黄雪儿只是他的妾，他入赘到妾室的家中，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母之爱 陈素芬可不怕他，她常年干活儿，力气比白城大了不知道多少，揍他一顿毫无压力。 之前没打他只是一直都忍着，可这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 那有他这样的爹？ 她忘了，其实白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活该。 当初如果不是她牵线，黄雪儿根本看不上白城。 “我胡说？我哪里胡说了，女儿生了孩子，你这个做父亲的不说去看看她，问问她好不好，还在这里跟这个狐狸精打闹，你难道不是想入赘吗？” 陈素芬本身就是个暴脾气。 “既然你想入赘，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她气冲冲的走到看热闹的黄伯迁面前。 “女婿，立刻给我写一封休书。” “这……”黄伯迁虽然高傲，但也知道，休书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写，尤其是岳父岳母之间的事情，更是让他头疼不已。 “这什么这，这不是你们乐见其成的事吗？那我就成全你们啊！” 白阳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进来，原本他是打算在外面等着就好了，可等了一会儿都不见陈素芬出去，恰好陈素芬尖锐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出来，白阳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赶了进来，就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没想到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父母亲一旦吵起来基本上就是天雷勾地火，那叫一个激烈。 要是在家他都难得管，可这里是黄家，他不想在黄雪儿的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娘，您是来看姐姐的，现在姐姐还在床上躺着呢，您这样我姐姐听见了该伤心了。” 白阳知道陈素芬最在意的是什么，一开口陈素芬总算冷静下来，她丢下手中的扫把看向白城。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陌生人。” 之前她闹，她气愤，因为她对白城还有期待，毕竟夫妻多年，可今天这件事让她明白了，在白城心里，她和她的四个孩子，都比不上黄雪儿这个狐狸精。 既然如此，她何必呢？ “走，去看你姐姐。” 陈素芬气呼呼的离开，白城目光复杂的看着陈素芬。 然而这样的情绪没有存在多久，就听黄雪儿委屈道。 “当家的，我真的那么让人讨厌吗？” 黄雪儿一开口，白城就忘了其他，忙低声哄她。 “雪儿你别这么想，那个老女人就是嫉妒你，她嫉妒你比她年轻，比她漂亮。” “真的？”黄雪儿一脸惊喜，但心里却在鄙夷白城，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也为他生了四个孩子，他竟然这样说。 同为女人，她心中浮现一抹怪异的感觉。 陈素芬回到白月的房间，此时白月正在吃东西，看到她进来，白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娘，对不起，让您为我费心了。” 白月看似无害，但她却懂得如何为自己谋好处，就如同刚才，她其实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让陈素芬去打了白城一顿。 但陈素芬却意识不到这些，在她看来，她的女儿就是受苦了，而白城作为父亲，就该被打。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啊，娘不疼你疼谁呢？” 陈素芬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小小的孩子抱起来。 “小月，取名字了吗？” “还没有，我打算先叫他海生。” 顾名思义，就是在海里生的，同时也提醒她，和白如势不两立。 如果不是她去找白如，如果不是白如将他们赶走，她就不用经历这一切，更不会再也不能生孩子！ 有些人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错误，总能找到理由把错误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听着名字挺好的。” 陈素芬看着憔悴的白月。 “小月，你先好好养身子，要实在过不下去，娘就带你回家。” 几个儿子她是指望不上了，但女儿却不能不顾。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白月不想就这样回家，这种不战而败，落荒而逃的行为不该是她有的。 “娘，孩子是黄家的，我是黄家二媳妇儿，我不回去，再说了，我要是回去了，几个弟弟还怎么成亲？” “成不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姓陈不姓白，你表哥他们早就成亲，孩子都生了几个了。” 陈素芬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在她的心里，也只有女儿是她的牵挂了。 “可是……没什么可是的，白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都说知子莫若母，她那几个儿子什么德行她心里十分清楚，并且早就看透了。 白月靠在陈素芬的怀里，哽咽道。 “娘，以后我会好好的，好好过，绝不让您担心。” “傻孩子，娘不担心你担心谁啊。” 母女俩在这里上演母女情深，而长宁村却格外的平静。 白如每天吃了喝喝了吃，过着养猪一样的生活。 转眼三天过去了，陈素芬再次上了门。 这一次她态度十分客气，和之前的跋扈嚣张判若两人。 白如是在大厅里见的她，看到这样的陈素芬，白如十分不解。 “大伯母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小如，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白如更加震惊，要知道陈素芬从来不跟人道歉。 “是啊，当年是我做错了，不该那么对你……” “打住。” 白如不傻，一听到这话就知道她还有下文，而且一般都是比较难处理的那种。 陈素芬错愕了一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小如，大伯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帮帮你姐姐。” 这也是她来找白如的原因，她的儿子们靠不住，白城更靠不住，思来想去，她发现唯一能求救的人竟然只有当初被她瞧不起的白如。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可看着女儿这三天在黄家过的日子，陈素芬只好拉下脸来找白如。 “帮她？” 白如并不知道白月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她应该生了孩子。 “帮她什么？” “她……她生孩子时伤了身子，大夫说日后她不能再有孕了。” 在这个以多子多福为荣的年代，不能生孩子的女人的待遇可想而知。 这也是她拉下脸来找白如的原因，她在黄家待了三天，隐约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搭上王家，如果白月可以牵线，那白月在黄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只可惜她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婆媳合作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白如答的云淡风轻，让陈素芬呼吸一滞。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 “小如，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姐妹，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白夫人，我可没有这样的姐妹，当初真相如何，白夫人您比我更清楚，黄家那样满是龌龊的人家，她也上赶着嫁，自己嫁就算了，还想拉我下水，不仅如此，还污蔑我，这样的姐姐我可要不起。” 陈素芬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也有一个姐姐这样对她，她不弄死对方就不错了，还帮她。 做梦都比这个现实。 可陈素芬不想放弃，继续道。 “小如，这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 “而且你也因祸得福嫁到了王家，夫妻和睦，婆媳亲近，你就不能放下过去的事吗？” “不能！” 胡三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裙，因为万事不用操心又吃得好，她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不止十岁。 反观她自己，头发花白，穿着补丁的衣服，还腆着脸来求她曾经半点瞧不上的侄女。 可白如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能放弃，也无法放弃。 陈素芬热情道。 “亲家母，你来了。” “我可当不起你的亲家母。” 胡三春走到白如身边坐下，数落道。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下次他们再来就直接让人丢出去就是了，何必跟他们废话？” “娘，我知道错了。” 白如乖巧的低下头，说是婆媳关系，但在她看来，已经跟母女关系差不了什么。 “知道错了就回去反省。” 胡三春故作凶狠的样子在白如看起来十分可爱，但她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陈素芬想要叫住她，被胡三春拦住。 “我们家小如最近正在调理身子呢，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亲家母，我……” 不管是白如还是胡三春都是她不想低头的人，胡三春当初是王家的妾，身份上就低人一等，可谁知道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呢，看似强盛的白家其实就是一个虚壳子，外面看起来枝繁叶茂，但内里却是空心的。 “白夫人，我可不是你的亲家母，你的亲家母应该是黄夫人。” 胡三春好脾气的纠正。 可她越是这样，陈素芬就越是煎熬。 最后她彻底没了耐心腾地一声站起来，冷笑道。 “胡三春，你以为白如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她可是被黄伯迁轻薄过的，一个被男人玩过的破鞋，你们王家还当宝一样……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胡三春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胡三春是个温柔胆小的性子，如果不是气狠了，绝不会动手，可见陈素芬说的有多过分。 陈素芬不敢置信的盯着胡三春。 “你……你敢打我？” “你的嘴太脏了，打你一巴掌让你冷静一下。” 胡三春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总觉得这一巴掌打的不够用力，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亲自教训人这么爽。 “你！”陈素芬气结，她没想到向来胆小的胡三春都胆子大到敢打人了，重点是被打的那个人还是她！ “你什么你，你以为你什么东西啊，来我们家说三道四，现在还来求小如帮你女儿，凭什么啊？” “胡三春，你对我凶什么，你不过是个克夫的贱货，不然你怎么死了两个丈夫？” 胡三春脸色微变，女人若是被骂克夫，那可是很严重的辱骂了。 没走远的白如听到不对立刻赶回来将胡三春护在身后。 “娘，您累了坐下歇会儿，我来。” “小如……”胡三春有点尴尬，她好不容易帮白如一次，却半途而废。 “娘，您先坐下。” 白如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胡三春总算坐下，白如走到陈素芬面前，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白如的声音不轻不重，可听在陈素芬的耳朵里却宛如惊雷，这一刻白如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而她是被狮子盯上的猎物，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扑上来把她撕碎。 陈素芬本能的退后一步。 “白如，我就随便一说，没别的意思，你……” “你骂我娘，居然还说没别的意思？” 白如冷笑一声，陈素芬越发的心虚。 “既然这样，我也没别的意思，也随口一说好了。” “陈素芬，你这一辈子够失败的，生了四个孩子，大女儿自私又恶毒，为了自己不顾一切；三个儿子又蠢又坏，没本事还好高骛远；你丈夫和你离心，宁愿跟外面的女人出去鬼混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而你，陈素芬，你自私刻薄，见不得别人好，你这样的人怎么还不去死？” 骂人什么的，白如从来就没在怕的，尤其是骂陈素芬这样的人。 陈素芬被骂的毫无反击之力，因为她每一个人都说的很到位。 “你……你……别你你你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就随便一说，你千万不要生气，毕竟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这个小辈计较了。” 不就是不要脸加道德绑架么，弄得谁不会似得。 陈素芬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没想到白如真正的骂起人来是这样的。 “你还不快滚！” 胡三春又站出来说了一句。 这次陈素芬是真的没脸在待下去，灰溜溜的走了。 白如看向胡三春。 “娘，她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可万千别往心里去。” “我有这么好的儿子儿媳妇儿，我为什么要为了她一句话难过，你放心吧。” 胡三春笑得温柔而坚定。 白如点点头。 “那我回房去了。” “好。”眼看她走出大厅，白蒲复杂道。 “小如，你过来一趟。” 看到白蒲，白如就知道他肯定又多想了。 她有点无奈，却不得不陪着白蒲坐下。 “小如，白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其实白蒲知道陈素芬为什么不喜欢白如，当初陈素芬进了五年，就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那之后，白蒲从外面带了白如的母亲回来，让她嫁给了二儿子。 同样都是儿媳妇儿，但他对白如的母亲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来二去，陈素芬对白如的母亲有了深厚的意见。 偏偏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在以生儿子为荣的地方来说，白如的母亲该被鄙夷责备，可白蒲却异常疼爱白如。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让她好过 这让原本就嫉妒的陈素芬更嫉妒了。 后来白如的父母出事，白蒲常年不在家，白如就成了陈素芬发泄的对象。 说起来，白如这些年受到的苛待都是因为他。 但无论如何，白月也是他的孙女。 “爷爷，您担心她？” 白如倒没有白蒲不能担心白月的想法，毕竟是亲生的是孙女，虽然她作死，可到底有血缘关系。 “我……”白蒲忽然就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爷爷，你要是担心她，就去看看她，毕竟她生了孩子，也算是大事了，但我就不去了。” 她们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她何必为了虚假的姐妹情为难自己。 “我还是不去了。” 他不能在伤孙女的心了，她这样好，他不能仗着白如的好肆意挥霍。 “爷爷，我接您来住，不是囚禁您，也不是软禁您，我只是想让您开心，让您安度晚年，您只要觉得开心就去做，不必顾忌我。” 白如说的十分认真，却听得白蒲老泪纵横。 胡三春也上前道。 “是啊，亲家爷爷，你要是想去看白月就去，我们都不会有意见的。” “那我明天去看看吧。” 白蒲到底放心不下，沉声道。 “好，明天我会让人给你准备礼物。” “礼物就不用了，我自己会准备的。” 这不是白如的义务，他不想事事都麻烦白如。 “那就这么说定了，娘，明天让大宇和李小青陪他一起去吧。” “也好。”他们俩虽然是孩子，但自从学了武功之后，力气大的足以打倒几个成年人。 而且他们也不起眼，还能保护白蒲。 “好。那爷爷您回去休息，我也回房了。” 渡口边，陈素芬绝望的坐上了船，一想到她的女儿从此之后孤立无援，被黄家欺负，她的心就一阵阵疼。 好不容易回到长谷村，王李氏从地里回来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上前问。 “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陈素芬看了王李氏一眼，忽然眼前一亮。 白如不是想过安生日子吗？ 她偏偏不让她如意！ “还不是白如，她呀，仗着王家发达了，如今做了少奶奶，呼仆唤婢的，就不把我这个大伯母放在眼里了。” 提到白如，王李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在白如手中不知道吃了几次亏，可后来白如拍拍屁股就走了，她想找人麻烦都找不到。 见王李氏不吭声，陈素芬继续道。 “你是不知道，如今他们家住着大房子，家里什么活儿都是下人干。” 说到这里，王李氏还是无动于衷，陈素芬咬了咬牙道。 “对了，你很久没见过胡三春了吧，她呀，如今打扮的跟小姑娘似得，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十岁。” 提到胡三春，王李氏的脸色一沉。 对于抢走她丈夫的人，她当然深刻。 偏偏陈素芬还在煽风点火。 “你说怎么这么巧呢？当初王修诚和王荣阳的爹去世了，她改嫁到你们家做妾，你家老爷也……” 她这么一引导，王李氏立刻顺着她的话往下想。 “你是说她克夫？” 陈素芬当然不会承认。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这话。” 王李氏脸色难看至极。 自从死了丈夫，她一个人要带着几个孩子，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而且自从李伟旭疯了之后，她娘家在长谷村的势力减弱，村里许多散户都搬走了。 偏偏这种时候，胡三春一家却在过好日子。 王李氏在一瞬间想了很多，但她什么都没跟陈素芬说。 陈素芬也不想听，她只是想让王李氏去找白如的麻烦而已。 至于结果如何，她并不关心。 两个心思各异的女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就这么各自回了家。 刚进家门，王李氏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大儿子。 “娘，我就是想娶白家的姑娘。” 王李氏心头一涩，如果她家老爷还在，别说娶妻了，恐怕连孙子都好几个了。 “你放心，娘会给你想办法的。” 比陈素芬，王李氏比她幸运一点，大概是她过世的丈夫教得好，他们对母亲还是有一定的尊敬的。 “对了，我听说王家要找人干活儿，娘我能不能去试试？” 王大对王修诚开出的工钱很心动，可他们和王修诚一家向来不睦，他怕王李氏不同意。 果然王李氏一听到王家，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王修诚和王荣阳，沉下脸问道。 “哪个王家？” “就是王修诚家。” 王大硬着头皮道。 “不许去！” 王李氏无法接受，曾经仰仗她鼻息过活的母子三人过的比她好，还使唤她的日子。 这个时候她忽然很后悔当初白如用了一百两银子就买了放妾书，如果她没有同意，现在她才是王修诚家的当家主母，他们赚的银子都要交给她，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要经过她的同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知道他们家的消息还得打听。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她在后悔也晚了。 王大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干脆，忍不住道。 “可是娘……” “我说不准去，你是嫡子，他们不过是庶出，你去他们家干活儿算什么？” 王大苦笑一声。 “娘，今时不同往日，再说了，他们本就是姨娘带回来的孩子，跟我们家并没有关系。” “你也要跟我唱反调是吗？” 王李氏失望的看着王大。 “你不觉得丢脸，我还怕丢脸呢。” 王大无奈的低下头。 “娘您别生气，我不去就是了。” 其实他没说，凭他们两家复杂的关系，就算他去了，王修诚也不一定会要他。 “记住你说的话。” 王李氏气冲冲的回了房间，可她越想越是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住，叫了几个姐妹坐船去了长宁村。 白如还不知道，她赶走了陈素芬，又来了一个王李氏。 她正好练完字出来散步，就见一个熟悉的人由远及近，离的近了白如才发现来人竟然是王李氏。 王李氏身后是王海的母亲，还有几个都是长谷村的老熟人。 看到她们结伴而来，白如就知道她们是来找茬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要乱认亲戚 白如双手环胸，目光淡然的看着她们。 很快王李氏就带着她们一起将白如团团围住。 “小娼妇，你当我们王家是什么人家，竟然骗人骗到我们王家来了！” 王李氏围着她就是一阵骂，而且她是以王家嫡母的身份骂的，就是想占一个名正言顺。 只可惜白如可不是任由她拿捏的软柿子，白如眼神轻蔑的落在她身上。 “王李氏，这里可不是你们王家，这里是长宁村，只有我们王修诚的王家，你想逞威风的话走错地方了。” “王白氏，我说的就是你，什么你们王家我们王家，你别忘了你婆婆可是我们王家的妾室，我才是王家的当家主母！” 王李氏想的很美好，只要她抱着这个身份，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把她如何，嫡母教训庶子媳妇儿天经地义。 白如不傻，听她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平静道。 “王李氏，看来你的记忆不太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衙门让大人评评理，正好今日还早，我们现在就出发。” 一听要见官，王李氏就怂了。 “王白氏，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去见官了？” “你说你是我们家的当家主母，凭证呢？” 如今想来，她当初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下放妾书是对的，没有了纳妾文书，胡三春只是王家的未亡人，而非王李氏家的妾。 “我……”王李氏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而这时大鱼小鱼以及家里的仆人都赶了过来，将他们挤到一边，然后把白如护在中间。 “夫人，您没事吧？” 小鱼担忧道。 “没事，她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能拿我怎么样。” 白如还真没把王李氏放在眼里过，要她真的是个有本事有成算的，她当初就该好好教养自己的孩子，把孩子培养成才才是最大的财富。 可她偏偏把几个儿子养废了，让王家的老太爷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没有血缘关系的王荣阳身上，由此可见她的失败。 “可是她们好几个人呢。” 小鱼打量了王李氏带来的人几眼，她们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人，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力气却很大。 要是被她们抓住打一顿，一定很疼。 白如失笑。“你们不是来了吗？” 小鱼看了看比对方对了一倍的自己人，瞬间放心了。 “怎么，白如，你还想让他们打我们不成？” 王李氏挺直了腰杆，要是白如敢打她，那她就讹上白如，让白如一辈子的摆脱不了她。 “怎么会呢，我可是个讲理的人。” 白如笑的温柔。 可这个笑容看在王李氏的眼里却十分的可怕。 她不不止一次见过这个笑容，可每一次她都被收拾的不轻。 这一瞬间她才想到当初被白如虐的画面。 只可惜已经晚了，既然她们都上赶着找虐，白如当然是成全她们啊。 “小鱼，大鱼，先请她们回家喝口水歇息片刻，黄叔，你去请里正过来，我们今天就好好谈谈。” 王李氏其实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有好几个姐妹，她要是就这样灰溜溜的逃走了，以后她在姐妹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为了面子，她强撑说道。 “你以为你请了里正我们就怕了吗？” “就是，我们才不怕呢。” 几个妇女并不知道当初王李氏已经把放妾书卖给白如了，所以才这么振振有词。 “既然不怕就走吧。” 大家将他们请到了王家坐下，同时黄叔也将里正请了过来。 这期间，白如回到房间取出了放妾书。 她刚从主院出来，就遇到了胡三春。 胡三春看着拿着放妾书的白如，疑惑道。 “小如，好端端的你拿这个做什么？” “娘……”白如有点难以启齿，胡三春当初做妾肯定是迫不得已，可这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她现在却要拿这件事来说事。 “有什么话就直说，娘不是那么扭捏的人。” 胡三春安慰道。 “娘，王李氏找上门来了，还以王家嫡母的身份来教训我。” 胡三春一听就变了脸色。 “她竟如此不要脸。” “我们拿了放妾书的事长宁村的人并不知道，未免以后她用这个身份作妖，我就想请里正过来，把这件事彻底说清楚讲明白。” “你做的对。” 胡三春看着白如。 “小如啊，虽说我是你的长辈，可在面对这些事情时，你总能游刃有余。” “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分你我了，走吧。” 婆媳俩携手走进大厅，王李氏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这一刻她莫名有点慌。 “里正叔，劳烦您了。”白如客气道。 张里正摆摆手。 “王夫人客气了，老夫作为里正本身就是为乡亲们解决麻烦的。” 白如扶着胡三春坐下，接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开口道。 “既然如此，还请里正做一个见证。” 张里正点头，开口道。 “王夫人请说。” 白如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说道。 “是这样的，当年我婆婆曾在王家为妾，但数月以前，我们已经和平结束了这段关系，王李氏作为主母，也代替去世的王老爷子给了放妾书，可今天王李氏又想用王家嫡母的身份来教训我，我就想知道，放妾书难道是假的？” 王李氏一听就急了，要是她在长宁村被打上了说谎的标签，那丢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长谷村的脸。 要知道长谷村曾经在这方圆几百里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只是这几个月才开始走下坡路。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长谷村或许不能拿长宁村怎样，但长谷村的族老和里正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那有什么放妾书，都是她编的！” 白如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放妾书递到里正面前。 “里正叔，请过目。” 张里正点头，打开放妾书仔细看过之后认真道。 “这确实是放弃书，而且上面还有日期，王夫人，我们长宁村的王家和你们长谷村没有任何关系，还请你以后不要乱认亲戚。” 张里正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让王李氏的脸色白了红，红了白。 第二百六十九章 落荒而逃 王李氏还没开口，其他的妇女就坐不住了。 “王李氏，这放妾书是怎么回事？” 她们又不傻，到现在已经意识到她们被当成了枪使了。 而且白如手中有放妾书，那胡三春就跟长谷村的王家没有任何关系，她们贸然找上门来骂人家，若是这件事捅出去，丢的可是她们乃至整个家族的脸面。 “没有放妾书，放妾书是假的！” 哪怕事情到了这一步，王李氏也依然不承认。 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不承认，哪怕是白如也不能奈何她。 “看来王夫人的记性是真的不好，既然如此，那我们来比对一下，这放妾书上还有你的手信呢。” 王李氏抬头看去，放妾书上面的红色印痕十分显眼。 她张了张嘴，突然语塞。 “我……这总不会是我强迫你印上去的吧？” “这……里正，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我们如今是长宁村的王家，和长谷村的王家没有任何关系，还请里正做个见证，免得日后有人仗着大家的无知招摇撞骗。” 这话就是在刻意针对王李氏了，可王李氏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又一次败在白如的手里了。 “放心，此事我会告诫大家。” 张里正保证。 白如站起来道。 “那就有劳里正叔了，晚点修诚回来，我再让人情里正叔过来一起喝酒。”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修诚一家自从发达之后找茬的人是一波接一波。 里正不介意卖他们一点好，才能让他们更加安心的留在长宁村。 送走了里正，白如回到大厅，看着在场的妇女们道。 “看在你们无知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但请你们以后不要来长宁村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白如的话让几个妇女无地自容，其中一个妇女站出来道。 “是我们的错，我们给你赔不是。” “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妇女们看都不看王李氏一眼，一溜烟走光了。 王李氏眼睁睁看着她们逃走，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 今天本身就是她骗了她们，她们如今知道了真相要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王李氏，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白如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李氏。 王李氏感觉她在嘲讽自己，可正如白如所言，她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白如，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 王李氏放了一句狠话，这才灰溜溜的离开。 白如冷笑一声。“来人，以后派人守在渡口边，只要她出现，就把她丢到海里去！” 白如这声音并不小，足以让走出门的王李氏听个一清二楚，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她就是被陈素芬当枪使了。 之前她说的那些分明就是故意的！ 而她偏偏记吃不记打，忘了之前白如是怎么对待她的，眼巴巴的凑上来被她折辱。 王李氏越想越气，最后是沉着脸离开王家的。 回到长谷村，王李氏黑着一张脸冲到了陈素芬家。 “陈素芬，你给我出来！” 听到王李氏气急败坏的声音，陈素芬就知道她被白如收拾了，可奇怪的是她并不是那么失望，反而有点诡异的畅快感。 有些痛苦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么就不是那么难以承受。 “陈素芬，你这个老贱人，养了白如那个小贱人，怎么，不敢出来见我，准备当缩头乌龟是吗？” 王李氏把在白如那里受的气全部发泄到陈素芬身上。 陈素芬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嘭的一声打开门，两个女人针尖对麦芒，就这么吵了起来。 “陈素芬，你这个搬弄是非的老贱人，难怪你男人宁愿去外面养鸡都不愿意跟你过！” “王李氏，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你男人还不是纳了生了两个孩子的胡三春为妾，不仅如此，还让她的儿子考上了童生！” “闭嘴！”这件事是王李氏的痛穴，只要一提及，她就痛不欲生。 都说骂人不揭短，但她们现在却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陈素芬，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你儿子白阳早就被黄雪儿那个狐狸精勾搭走了！” “王李氏，你在胡说什么！” 这话宛如惊雷一般砸在陈素芬的心口，震得她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可没有胡说，上次我在渡口边亲眼看到他们卿卿我我我，难舍难分。” 她上次还真看到了，不过这件事不算什么好事，她就谁也没说。 如果不是今天在气头上，她也不会说这个。 “闭嘴，我让你闭嘴，你这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陈素芬气急败坏，拉扯着王李氏的衣服，王李氏也不遑多让，两人你来我往，在白家的大门口厮打起来。 “王李氏，今天我就打死你，免得你这张嘴一天到晚搬弄是非！” 其实陈素芬心里已经有点相信了，毕竟是她的儿子，这几天白阳天天找借口往黄家跑，美其名曰是去给姐姐送东西，可他们家哪儿有那么多东西天天送。 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而已，今天被王李氏点出来，她能不气急败坏吗？ “陈素芬，我也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两个女人互不相让打成一团，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陈素芬的头发被扯掉了一大把，而王李氏的脸上满是掐很，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看向对方的目光都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最后还是邻居看不下去了，找来了里正才勉强将她们劝回家。 回到家，王李氏和陈素芬脱下衣服，看到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掐痕，顿时更生气了。 奈何她们的都不年轻了，刚才那一架已经耗尽了她们的力气，只能满肚子火气去洗澡。 晚上，白阳从黄家回来，就看到陈素芬坐在大门口。 黑暗中，白阳对上陈素芬那双眼睛，莫名的心虚，他故作镇定的问。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 听到这话，白阳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浓了。 第二百七十章 生辰将至 “娘，儿子这不回来了吗？” 白阳忙上前去扶陈素芬。 陈素芬也没推开他，由着他将自己扶进门。 白阳松了口气，立刻去关门，门刚关好他一转身，就见陈素芬立在他身前，吓得白阳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毕竟谁大晚上一转身突然出现一个人在身后都受不了。 “娘，您吓死我了。” 好一会儿白阳才回过神来，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 “是吗？” 陈素芬冷笑一声。 “今天你姐姐吃了什么？” “姐姐当然吃的是鸡蛋啊。” 白阳想也不想就回答。 回答他的是陈素芬不客气的巴掌，啪的一声打的白阳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娘，您为什么打我啊？” 白阳心里发虚，却又不相信他喜欢黄雪儿的事情被发现了。 陈素芬一听更生气了，打的也更用力。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要是这件事传出去，他们白家的名声就真的不能要了。 白城可以在外面玩女人，也可以把外面的狐狸精带回家，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大家只会说他一句风流有福气。 但要是他们父子俩都被一个女人吸引了，那就不一样了。 陈素芬已经在白家生活了大半辈子，她不想这一切被毁了。 陈素芬越想越生气，打白阳那也是下了死手，疼的白阳四处逃窜。 “娘，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 陈素芬追着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这才停下，语气森冷的提醒。 “白阳，我不管你对那个狐狸精有什么想法，都到此为止！” 说来也是讽刺，她丈夫不喜欢她勉强可以说她老了，可她儿子才二十不到啊，竟然也喜欢黄雪儿那个老女人。 她完全想不开。 此时白阳也顾不上疼了，小心翼翼的看着陈素芬问。 “娘，您真的知道了？” “不然呢？” 之前跟王李氏打了一架，现在又揍了儿子一顿，她只觉得身体被掏空，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儿子，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要……” 一想到黄雪儿那个惺惺作态的狐狸精，陈素芬就一阵膈应。 有些东西女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男人却硬是看不出来。 “娘，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可是我也忍不住。” 白阳被打的鼻青脸肿，在陈素芬的对面坐下。 这件事被捅穿之后，他反而轻松了很多，哪怕身上还疼，可心里那种轻松的感觉却让他十分放松。 “忍不住也得忍，这件事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我们白家的名声就完了，你们兄弟三个还想不想娶媳妇儿？” “我……”其实白阳想说他不想，可他不敢。 他不说不代表陈素芬猜不到，她冷哼一声道。 “我告诉你，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让你跟黄雪儿有任何的瓜葛。” 白阳失魂落魄的爬起来，有气无力道。 “娘，我先回房了。” 陈素芬没吭声，她就这么坐在地上，一刻钟之后，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陈素芬的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她越想越是难过，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最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同样想不通的还以后王李氏，此刻她早已经换好衣服上了药，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 想到她竟然被白如一个小辈欺负成这样，就难受的不行。 可如今李家在长谷村的势力大不如前，就算有势力，也不会帮她。 再说回她的婆家，丈夫已经过世多年，除了她几个儿子，婆家的人也不会为她出头。 再说了，就算她的丈夫还在，他会帮谁还要另说。 王李氏越想越气，却无可奈何，最后硬生生的把自己气病了。 雨过天晴，第二天天气很不错，淋了半宿雨的陈素芬获得的了和王李氏同样的待遇……生病。 两个女人躺在床上哼次哼次，却没有一个关心她们的人。 两人越想越悲凉。 而白如这边却十分热闹，因为下了雨，村里人去山上采了不少蘑菇回来，白如正陪着大家做蘑菇吃。 胡三春坐在一边看着白如。 “小如，你今天不练字了吗？” “今天休息一天。” 练字这种事看似简单，可练久了手腕手臂都受不了。 “不如我们去街上临城看看？” 胡三春记得王修诚的生辰就要到了，从前他们家穷，所谓过生辰也只是做一碗带鱼肉的面而已，但这一次不同，如今的他们什么都有了，生辰也得办的体面一点。 “好啊，娘想买什么？” 对于逛街，白如虽然不是很热衷，但也挺喜欢的。 “倒也不是买什么，就是修诚的生辰过几日就要到了，我打算好好庆贺一下。” “修诚的生辰吗？” 白如还真不知道他的生日，两人成亲这么久，他也没提过。 “是啊，就在七月初十。” 白如算了算，如今已经是七月初二了，可不是还有几日么。 “娘，修诚他过几岁生辰啊？” 说起来也是惭愧，她连丈夫的年纪都不清楚。 “二十啊。” 提起这个胡三春的心情就有点复杂，农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一般男子到了十六岁就该成亲了，可他们家当初太穷，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到他们家。 “他才二十？” 白如心中暗惊。 虽然她这句身体也才十七，但她的心理年龄成熟，从来不把自己当成十几岁的小姑娘。 但王修诚才二十，她就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既视感。 “是啊，他二十岁了才成亲，也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本事。” 胡三春并不知道她关注的点是什么，感叹道。 白如灿灿一笑。 “娘，二十岁也挺好的，而且现在他不是什么都有了吗？” 胡三春认同的点头。 “你说的也是，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之前他没有成亲，或许就是等着你呢。” “娘，您又打趣我。” 白如娇嗔着瞪了胡三春一眼。 原本还有点惆怅的胡三春心情忽然就豁然开朗，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往前看，她何必揪着之前的事念念不忘，闷闷不乐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高小雅离开 “好了，不说这个了，对了，我记得你的生辰是在年底，到时候也好好给你过一个生辰。” 穷苦人家是不兴这个的，但现在不同了，她想让孩子们都过得高兴。 “娘，我们的生辰哪儿比得上你的呀，等您生辰的时候，我们不如把村里人都请来，高高兴兴的吃一回，怎么样？” 如今她可是王家的老夫人，理应如此。 胡三春笑的无奈。 “不是在说你们的生辰吗？怎么又说道我身上了？” “因为您是我们家的宝贝呀。” 白如说起哄人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胡三春白了她一眼。 “尽说一些胡话。” 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却十分的高兴。 “那我先去换身衣服，娘您也去换身衣服，我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出门。”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在意什么漂不漂亮。” 可女人哪儿有不爱美的，等出来时，她还是换上了新作的衣服。 婆媳俩带着几个丫鬟出了门，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豪门少夫人老夫人的派头。 而此时的临城，高小雅病的更严重了，她几乎躺在床上起不来。 此刻她赫赫赫赫的呼吸着，脑子里电影回放一般回溯着这些年她做过的事，不知怎的，她最近总是想到当年被她打死的丫鬟，每天晚上她都会到她的梦里哭诉。 她原本就病了，加上噩梦连连，整个人瘦成了一把骨头。 “小姐，该喝药了。” 丫鬟端着温度刚刚好的药进来，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放下吧，去准备马车，我们回家。” 高小雅的声音有气无力，丫鬟却丝毫不敢怠慢，忙应道。 “是。下去吧。” 高小雅已经不跟他们生气了，因为她发现她在生气，气得也是她自己的身体，而这两个愚笨的东西还是该如何就如何。 关上门，高小雅艰难的坐了起来。 看着放在床头的那碗黑漆漆的苦药发愣。 按理说她病了这么久了，药也在天天喝，她的身子该好了才是，可这身子就是不见好。 原本她并不打算离开，带着病体落荒而逃不是她的风格，可拖了这么几天，她真的有点怕了。 一个时辰之后，小丫鬟回来道。 “小姐，马车准备好了。”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走吧。” “是。”收拾一番之后，高小雅坐上了马车。 两个丫鬟畏畏缩缩的坐在她身边，小家子气十足。 此时她忽然有点想念江雅兰，她虽然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但在外人面前，她从来没有给自己丢脸过。 “小姐，都准备好了。” 丫鬟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小声道。 “好了就走吧。” 高小雅闭上眼睛，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心里却早已风起云涌。 白如，王修诚，江雅兰，苏瑾轩，这些人她都记住了，等她回来，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走着走着马车忽然撞了一个人，因为撞击力够大，高小雅差点没从马车的椅子地上掉下来。 她气得脸色发红。 “怎么驾车的？” “小姐，前面忽然窜出来一个人。” “既然他不长眼，那何必还让他，他想死成全他就是了。” 高小雅说话向来刻薄自私，对待别人的生命毫无敬畏感。 车夫不好说什么，直接选择了无视。 对于驾马车的人来说，还是挺忌讳这种事的。 而这时被撞的人已经爬了起来。 此时他满身脏污，脸上更是血糊糊的一片，也不知道伤到哪儿了。 “来人啊，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那人坐在地上，不久前才下过雨的街道非常脏，但他毫不犹豫就坐了下来，大声哀嚎着。 在他的故意下，一群人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这辆马车撞了我，我好疼，全身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大家本能的同情弱者，看到突然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脸上血糊糊的，语气更是卑微而可怜，大家便相信了他的话，指着马车道。 “怎么驾车的，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啊？” “就是，急着去投胎呢。” 原本高小雅不打算理会的，可投胎这个词刺激了她的神经。 她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马车的窗帘。 “一群无知的愚民，你们懂什么，明明是他自己先撞上来的。” “大家都看着呢，谁的命不是命，还傻乎乎的往车撞，你骗谁呢？” “我……”高小雅还是第一次吃噎，她气得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票丢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这是你的，拿着赶紧滚。” 看到银票，男人眼睛都亮了，他也不哀嚎哭诉了，拿着银票就跑。 高小雅看到这一幕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如果白如在这里肯定会感叹。 原来古代就有碰瓷儿了。 打发走了人，师父立刻架着马车离开现场。 可不知是巧合还是她的运气不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马车堵了。 高小雅被堵在路中间动弹不得，接二连三的遇到状况，高小雅的脸色十分难看，可她也知道，这种事怪不到别人身上去的。 而这时，白如和胡三春刚好从这条街路过，看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街道。 胡三春忍不住感叹。 “这街上的人真多啊。” “娘，马上就是七夕乞巧节了，七夕之后又是七月十五，人多一些也正常。” “说的也是，可这人也太多了，我们何时才能走过去啊。” 人都被堵得水泄不通，更别说马车了。 马车里的高小雅听到白如的声音，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扶着马车坐起来，撩开车帘就看到站在路边的白如，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白如根本没看到她，高小雅狠狠的瞪了她几眼，又默默的放下了帘子。 她一直都是一个要面子的人，如今这幅憔悴的样子，决不能被白如看到。 白如感觉到有人盯着她，她四处看了一圈，却什么都没发现，她皱了皱眉，挽着胡三春的手往回走去。 马车里，过了一会儿高小雅重新打开帘子，却不见白如的身影。 高小雅放下帘子，眼中的戾气几乎凝聚成实质。 第二百七十二章 生辰礼物 白如带着胡三春越过人群，直接来到了苏瑾轩的‘奇货可居’。 白如一出现，伙计就迎了上来。 “夫人。你不用管我，我先看看。” “夫人自便。” 胡三春看着店铺的稀奇玩意儿，这里有红色的石头，绿色的宝石…… 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在这里都齐了。 “小如，这些东西得多少钱啊。” 胡三春惊叹不已。 “放心吧，我们买得起，您要是看中那个了，交给伙计就好了。” 白如开口道。 “这东西肯定很贵，而且也没什么用，我可不要。” 胡三春节俭惯了，对这种兴趣类的东西毫无兴趣。 “娘，您忘了我们可是来给修诚买礼物的，这东西您或许不喜欢，但修诚可不一定。” “你说的也是。” 胡三春被白如说服了，只可惜婆媳俩在铺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选到合适的东西。 “小如，不如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也好。”不止胡三春挑不起来，就是白如也没有看到喜欢的。 两人离开了铺子，在街上转悠起来，走着走着，前方忽然飘来一阵糕点的香味儿，这香味儿有点熟悉，就像是记忆中蛋糕的味道。 想到蛋糕曲小烟眼前一亮。 是啊，既然是过生日，当然是送生日蛋糕就好了，何必还费心去做其他的。 “娘，我想到送什么了。” “送什么？” 胡三春一脸好奇。 “这个先保密。” 在古代要想做蛋糕还得先去打几个工具，可没那么简单。 “神神秘秘的。” 礼物有了着落，他们反而不慌了，慢悠悠的走在街上，最后买了许多小玩意儿，胡三春又买了几匹眼神鲜亮的布，准备给白如做衣服。 婆媳俩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路过钱家酒楼，刚好遇到外出回来的钱先生。 钱先生看着愈发有少夫人气质的白如，忍不住感叹。 “王夫人，如今日子好过了，连我这酒楼都不来了？” 大家都习惯了他每个月推出几道新菜，尤其是那些老饕，天天都候着呢，偏偏白如不来，他也不好去叫白如，毕竟如今王家主事的人换成了王修诚。 尽管是夫妻，但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们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被钱先生这么一打趣，白如有点不好意思。 “钱先生说笑了。” “王夫人，我们好不容易才遇上一次，不如今天给我做几道菜？” 钱先生提议。 白如却摇头。“钱先生，今日恐怕不行，等再过几日，我一定给钱先生一个惊喜，钱先生意下如何？” 钱先生眼前一亮，白如从不是说大话的人，她说是惊喜，那就一定会是惊喜。 “好，既然如此，那王夫人就自便了。” “多谢钱先生理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几日之后，我会亲自把东西送到钱先生的手里。”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告辞。”回了家，白如循着记忆中的模样画了一个烤箱，然后交给周成去做了，而她也没闲着，让人去附近采购牛奶。 生日蛋糕光有蛋糕没有奶油是不完整的。 好在奶油的执着方法并不困难，只要买得到原材料，就基本能做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白如天天鼓捣着做蛋糕的工具。 三天之后，周成从临城把打好的烤箱带了回来，当天白如就准备了鸡蛋和面粉开始准备蛋糕。 白如的手法很娴熟，将面粉和鸡蛋打在一个容器里，开始努力将它们融合。 半个时辰之后，厨房里传来一阵阵令人食欲大震的香味儿。 鸡蛋和面粉的充分融合使得两者的味道都发挥到了极致。 干活儿的人们闻到味道，纷纷垂涎欲滴的看向厨房的位置。 王家的下人还好，每天都在王家吃饭，厨子都是同一个人，味道自然差不多。 但在王家做工的人就不同了，因为他们离家近，白如也没包他们的饭，因此他们每天在这里闻够了诱人的香味儿，最后却还得回去吃家里难吃的饭菜，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而今天更是如此，蛋糕的香味儿威力巨大，不只是王家，就是其他的人家也闻到了香味儿。 一个个目光艳羡的看向王家的方向。 “也不知道他们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说的你以前就知道似的。” “好了，你们别说话了，小心祸从口中。” 自从上次白如收拾了几个人之后，村里再也没人敢诋毁白如。 他们才刚开个头，家里人就堵住他们的嘴。 比起说这些闲话，赚钱才是他们的目标。 一来二去，就没人再说王家的闲话了。 王修诚刚从外面回来，就被人拦住去路。 “王老爷，你们今天又在做什么好吃的，整个长宁村都飘着香味儿，简直太香了。” 王修诚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啊。” “行了，王老爷才刚从外面回来呢，哪里知道家里做了什么，你就别耽误王老爷做正事儿了。” 另一个人忙开口。 经过他们这么一打岔，王修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说起来白如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今天大家这么激动，肯定是她自己下厨了。 作为个男人，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因此并不知道白如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 王修诚刚回到家，白如就迎了上来。 “修诚，我做了点新玩意儿，你快来尝尝。” “整个村子都闻到味道了，刚才还有人问我我家做了什么呢。”白如失笑。 “你尝尝就知道了。” “好。”来到餐厅，王修诚就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黄色的糕点，它看来软软糯糯的，还没靠近一股香味儿就扑面而来，让人口水直流。 “小如，这就是你今天做的？” “嗯，你试试看。” 王修诚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一股鸡蛋混合着面粉的香甜味儿在口腔里炸开，一瞬间就征服了所有的味蕾。 “好吃吗？” “好吃，太好吃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又软又香又甜，但吃到嘴里却不腻味。 “你觉得我把这个方子卖到钱家酒楼怎么样？” “小如，如今我们家已经不缺银子了，这方子你真的要卖掉？” 在王修诚看来，方子才是根本。 白如摇头。“修诚，当初我们经济困难时，是钱先生帮助了我们，我们不能因为有钱了就把钱先生撇到一边，再说了，这方子并不珍贵。” “那你做决定就好。” 说话的间隙，王修诚又吃了几口蛋糕，嘴角都沾上了蛋糕屑。 第二百七十三章 蛋糕 白如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抽出手帕轻轻给他擦干净。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吃东西都弄得嘴角都是。”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小如，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到你。” 如今他们的生活虽然好了，可有时候他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梦境，美丽的梦境，一旦梦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什么仙女，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白如在他身边坐下。 “你觉得好我待会儿就做一些蛋糕送到钱家酒楼。”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带人早点把作坊修好才是正事。” 经过了小半个月的修缮，如今的作坊已经初具模型，尤其是地基和主要的东西都已经搭建好了，接下来就是墙体和封顶。 等这两样弄好，再修缮一下就能开工了。 “那你多带几个人。” 他前几天就收到消息，高小雅已经走了，但他无法保证除了高小雅还有没有其他脑子有病的人。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王修诚又吃了几口蛋糕，这才道。 “对了，娘和爷爷他们尝过了吗？” “你说呢？”白如反问。 这么香的味道，他们怎么可能闻不到，再说了，她又不是舍不得几口吃的。 “好吧，是我错了。” 两人了黏糊了一会儿，白如将剩下的蛋糕装好，带着人再度去了临城。 这一次她直奔钱家酒楼，刚进去掌柜的就让小二去请了钱先生过来。 两人在包厢里坐下，钱先生一脸期待的看着白如。 “王夫人，你说的惊喜呢？” 白如看向小鱼，小鱼立刻把装着蛋糕的食盒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了盖子。 其实从长宁村送到临城蛋糕已经冷的差不多了，但它残余的香味儿依然浓郁。 钱先生站起来看着食盒里被切成小块小块的蛋糕，惊喜道。 “这是什么？这叫蛋糕，是用鸡蛋和面粉做成的，非常适合老人和孩子。” “好！”钱先生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丢进嘴里，香甜软糯的蛋糕在唇舌间化开，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 吞下一口蛋糕，钱先生又丢了一块到嘴里。 “好吃，太好吃了！” 白如已经习惯了他的行为，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钱先生喜欢吗？” “太喜欢了，这方子……” 钱先生是生意人，他最清楚，若是这个蛋糕出来会有多大的利益，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难以开口。 “方子我既然答应了要卖给钱先生，自然不会食言，而且这蛋糕还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口味。” “王夫人果然是爽快人，两千两！” 钱先生给付已经看到大家为了蛋糕疯狂的时候，尤其是那些孩子根本无法抗拒蛋糕的香味儿。 曲小烟有点惊讶，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蛋糕方子，竟然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不过没有人会嫌钱多，钱先生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钱先生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厨房吧。” “王夫人快请。” “小鱼，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送上来。” 做蛋糕的工具少了一个都不行，尤其是烤箱。 好在她之前让人做的时候就做了两个。 “是，夫人。”来到厨房，小鱼等丫鬟也把东西都送到了。 白如捋起袖子，开始了做蛋糕。 两个师傅瞪大了眼睛在旁边看着，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 只见白如将鸡蛋打入面粉当中，开始了搅拌。 搅拌之后，她加入了少许的蜂蜜，然后发酵了一会儿，最后白如将发酵好的面团放入烤箱当中，进行做蛋糕最重要的一环……烤！ 做蛋糕火候是非常重要的，火太小了烤不熟，火太大了容易焦。 白如守在一边，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股香味儿争先恐后的从烤箱里跑出来，跑出了厨房，跑到了大街上。 很快钱家酒楼周围的人们都闻到了这浓郁的香味儿。 “这是什么味道，也太香了吧！” “是钱家酒楼，走，快去看看他们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光是味道就这么香了，不知道吃到嘴里是什么滋味儿？”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而酒楼里，钱先生站在厨房的门口，陶醉的闻着蛋糕的味道。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白如让人熄灭了火，她抹了一把被火拷出来的汗水走到门口。 “钱先生，蛋糕好了，你要不要尝尝？” “尝！” 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自然不会拒绝。 厨房里，黄师傅和金师傅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烤箱，看到里面金灿灿黄橙橙的蛋糕时，两人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太香了。” 见他们俩磨磨蹭蹭，钱先生等不及冲进来道。 “你们别偷吃，快给我尝尝。” “东家，我们可没有偷吃，实在是这味道太香了。” “把它盛出来，然后你们试着做一下。” “是。”他们刚把蛋糕取出来，厨房的门口就有一帮人涌了过来。 “钱先生，你们刚才做了什么？” “钱先生，先给我来一份！” “钱先生……”一群人围在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厨房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钱先生看着手边的蛋糕，动作十分利落的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可他们看不到，却闻得到。 大家都是相熟的人，谁不了解谁呢。 其中一个个子高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钱先生，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做出了新的吃食却想一个人霸占，钱先生，你还记得你是开酒楼的吗？” “我不管，这些都是我的！” 此刻的钱先生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最后还是白如看不下去了。 “钱先生，您先把这些分给他们吧，我在做一箱给你。” 这些人堵在厨房也不是事儿，总得把他们打发了。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王夫人，这可是我的。” 钱先生抱着装着蛋糕不撒手。 “钱先生，您别忘了您还是钱家酒楼的东家呢，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会不好意思？” 白如知道他吃个吃货，却没想到他为了吃这么拼。 第二百七十四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不，我就不。” 钱先生紧紧抱着容器，一副熊孩子上身的样子。 白如揉了揉眉心，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其他人却等不及了，一蜂窝挤到钱先生的面前，合力将他手中的木盆抢走。 钱先生虽然胖，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败下阵来，整个木盆都被他们抢走了，抢走之后他们生怕钱先生会追上来，一溜烟离开厨房去了别的包厢。 “你们这群混蛋，快把蛋糕还给我！” 钱先生大喊。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跑的更快了。 而钱先生刚才抢东西就耗尽了力气，根本没力气去在追他们，只能气喘吁吁的大口大口喘息。 白如上前安慰。 “钱先生，您先起来吧，我已经把面和上了，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钱先生扶着桌子站起来，喘息了一会儿才道。 “我刚才的表现不错吧？” 白如，“？”“舍不得是真舍不得，但我可是个生意人，怎么会为了吃食得罪客人。” 钱先生笑的高深莫测，而白如看着他宛如弥勒佛一般的笑容，总算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用意。 其实这很好理解，刚才抢蛋糕的事情楼下大多数人都看到了，在经过他们的加工传播，很快整个临城都能能知道钱先生一个东家却跟客人抢东西吃。 他可是东家啊，店里的东西都是他的，可他却干了跟客人抢东西吃的事，可见这东西有多好吃。 这一次就连白如也忍不住感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她搓了搓自己的脸，佩服道。 “钱先生高招。” “客气客气，我先去包厢坐坐吧。” 要待在这里，他怕他会忍不住。 但生意更重要，只有把生意做好了，他才能一直这般吃吃吃。 “那您去吧，我继续做。” 白如捋起袖子，继续开始做蛋糕。 而此时街上的人纷纷争相告走。 “你们听说了吗？钱家酒楼的掌柜的为了一个叫什么糕的事情跟客人打起来了！” 流言这种事的不确定性就是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句护士流传出去的版本。 “我虽然不知道，可我闻到了香味儿，你们不知道那个味道啊，实在是太香了。” 他说话的时候的时候都还在吞口水。 “走，我们去钱家酒楼看看，到底在做什么东西。” 有钱的人已经打定了主意。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村民们都知道钱家酒楼有了一种新的，香味儿浓郁的糕点。 此时白如还不知道这一切，她一步步守着，防止蛋糕烤过头。 转眼又是一刻钟过去了，白如开口道。 “关火。” 灭了火又闷了几分钟，白如终于打开了盖子。 这一打开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龙椅的香味儿依然和上一次一样争先恐后的从烤箱里蔓出来。 白如深吸一口。 “把这个抬下来，然后将它们切成小块，给在钱家酒楼用餐的每一个人都送一份吧。” 有时候该给甜头的时候一定要给，让他们尝到味儿了，他们才更加疯狂。 黄师傅和金师傅立刻照办，很快香味儿就将钱家酒楼站满。 与此同时，所有的客人都得到了一份免费赠送的蛋糕。 尝过蛋糕的美味之后，所有人都意犹未尽。 但小二的谨遵大家的嘱咐，开口道。 “各位客官，今天的蛋糕已经没有了，如果你们想要，明儿请赶早。” 说完小二也不管大家的脸色，立刻转身回到厨房。 这时钱先生总算从包厢里出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木盆，他又不甘心的大叫起来。 “谁把我的蛋糕吃了？” 他这个一声叫，直接把蛋糕送到了风口浪尖，一个时辰之后，住在临城的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钱家酒楼出了蛋糕。 一时间，钱家酒楼名声大噪。 白如得知之后，对钱先生的认识又深刻了一些。 心里暗暗想，她可不能得罪了钱先生，否则什么时候被算计了也不知道。 白如在做了两次蛋糕之后就离开了厨房回到包厢，此时钱先生正在喝着茶，看到白如进来他立刻站起来相迎。 “王夫人，快过来喝茶，这可是我特意从西南采购回来的茶叶。” “多谢钱先生。” 白如接过喝一口……其实没尝出什么不同来。 放下茶杯，白如开口。 “钱先生，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钱先生点头，从袖中取出银票推到白如面前。 “这是买方子的银票，你收好。” “多谢。”白如郑重的收起来放入袖中。 “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就不送你了。” 钱先生还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去其他的地方再开一家钱家酒楼，心思不在白如身上。 白如微微点头，走出了包厢。 候在外面的丫鬟立刻迎了上了。 “夫人。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晚了会让家人担心的。 主仆几人走出钱家酒楼，就遇到迎面走来的黄伯迁，让白如诧异的是他身边竟然跟着一个打扮清凉的女子，女子正跟他说着什么，黄伯迁时不时的摸摸她的身体。 这可是在大街上！ 白如看的目瞪口呆，不过这件事跟她无关，她也只是惊讶一下就避开了他们。 等他们走了，白如才重新走到码头上上了船。 一个多时辰之后，白如回到了长宁村。 巧的是白蒲也刚回来，两人在码头上遇到，气氛略微有点尴尬，最后还是白如开口。 “爷爷，您回来了。嗯。”白蒲不太敢看白如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背叛了她。 “爷爷，您是去看过白月了吧，您真的不用这样。” 白如有点无奈，不过提到白月，白如就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开口道。 “对了，爷爷，我今天在临城看到黄伯迁和一个女子行为放浪的走在街上，那女子打扮清凉，举止丝毫不检点，只怕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您……” 提到此事，白蒲并不惊讶，只问。 “小如，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有，他当时忙着跟那位姑娘说话呢，没时间理会我。” “小如，其实今天白月请人来找我，就是他们黄家准备纳妾了。” 提起此事，白蒲面无表情，仿佛早已经看透黄家的本质。 第二百七十五章 活该 “黄家还有银子纳妾？” 上次他们不是说下场考试的银子都没有，怎么会有钱纳妾？ 而且白月才刚刚生下儿子，黄家人在这个时候纳妾，怎么看都不太妥当。 “谁知道呢。”白蒲看向白如。 “我们先回去吧。” 白如点头，祖孙俩并肩回到王家。 还没进门王修诚就走了过来，目光在白如身上看了一圈，确定她没事这才道。 “回来了？嗯。先进去吧。” 看着恩爱的孙女和孙女婿，白蒲难得有几分欣慰。 所谓夫妻就该互敬互爱，而不是像白月和黄伯迁一般，明明是夫妻，却弄得跟仇人似的。 今天他去到黄家，看着黄家那些丑陋的嘴脸，就一阵恶心。 很早他就知道，黄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肚子男盗女娼，可偏偏白月不信，如今她该信了。 可偏偏他今天说和离，白月死活不同意，好像离开了黄家她就活不下去了。 这才是白蒲生气的缘由，识人不清也就算了，在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之后竟然还不懂什么叫及时止损。 回到院子里，白蒲坐在躺椅上，拿出一根旱烟点燃，慢悠悠的吸了一口。 之前他还想着白家还能拯救一下，可今天他才明白，白家在他儿子那一辈就废了，他的孙子孙女，除了白如之外，一个个都不省心。 “爷爷，您怎么了？” 白如关切道。 “爷爷没事，你先回去歇会儿吧。” 白蒲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在烟雾的氤氲下，他看起来格外的阴沉。 白如还想说什么，王修诚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道。 “让爷爷安静一会儿吧。” 白如只好离开。 回到主院，白如取出刚到手的银票放到王修诚的手中。 “这些都给你保管。” 王修诚原封不动的推到白如面前。 “哪有男子管家的，不都是娘子管家吗？你收好，这些也不用入账了，都是你的银子。” 入了帐那就是全家共享的银子了，白如为他们家赚了这么多钱，一直在补贴大家，现在家里已经不需要她补贴了，这些钱理应留在她身边给她傍身。 “也好。”白如不是那么傻的人，干脆的收好银子又想到了白蒲。 “修诚，你说我爷爷那里我该怎么办？”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白蒲，他也做不到对白家其他人不管不顾。 “顺其自然吧，你什么都不要问，当做不知道的样子，这样或许爷爷能好受一些。” 他也是男子，能理解白蒲在白如面前的拘谨。 “行吧。”白如打了一个哈欠躺在床上。 “我先睡一会儿。” “好，那我出去了。” 如今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成了老夫老妻的模式，明明大家都才二十刚到的年纪，但他们夫妻俩却觉得这种相处方式很适合他们。 相比他们的温馨，黄家依然鸡飞狗跳。 连白蒲都知道黄家人干的龌蹉事了，陈素芬自然不会不知道。 她的脾气本身就不好，加上白阳和王李氏的事，她对黄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在听说黄家竟然在白月还没出月子就找好了下家，她就更加的气愤了。 当天就怒气冲冲的赶到了黄家。 一进门，就看到白月脸色憔悴的样子，她的心一阵揪疼，上前将女儿抱在怀里。 “小月，你怎么样了？” “娘，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白月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的时候就想过她可能会面对什么，可她怎么也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想到黄家人毫不避讳的带着媒人回来相看，她仿佛就是一个透明人，没有一个人看得见她。 这种忽视几乎将她逼疯。 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真的。 “嚎什么嚎！想死就去跳海，在这里威胁谁呢？” 白月的婆婆冷着脸大骂，她早就不满这个儿媳妇儿了，如果能逼死她再娶一个让她满意的，她自然乐意。 重点是现在白月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这个孩子她是不会让白月带走的，换句话说，她就算想再嫁都没有机会。 在黄夫人看来，她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是留在黄家，要么就是去死。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白月心如刀绞，她知道婆婆不喜欢她，却不知道她竟然想逼自己去死。 “我怎么不能说你了，一个不会下蛋的鸡，我能容的下你，已经是对你很好了，你要是识相就赶紧干活儿去。” 陈素芬一听这话就炸了，女儿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可是当成大户人家的小姐养的，家里的地从来不让她动手，都是让白如去做。 没想到到头来嫁人了，天天干活儿的人变成了她的女儿，而以前天天干活儿的却在也不用干活儿了。 陈素芬冲到黄夫人面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个老娼妇，你个老不羞的死东西，我女儿她还在坐月子，你让她去干活儿，你们黄家的人是都死绝了吗？要她一个刚生孩子的女人去干活儿？”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呢？她嫁进你们家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是女人，怎么能如此狠心？” 骂人这方面她除了骂不过白如之外，对付其他人可是绰绰有余的。 黄夫人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却也不甘示弱。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男人跟我家那不要脸的小姑子勾搭成歼，你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我告诉你们，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呢！” 她原本说这话是想羞辱陈素芬，她没想到的是白城听到外面吵起来了，慌忙赶了出来，没想到就听到了这话。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自从知道黄雪儿有孕之后，他每天就像个孙子一样伺候黄雪儿，谁能想到那孩子竟然不是他的。 可如果不是他的，那又该是谁的？ 白城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怀着谁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白城那个贱男人自己愿意伺候她，那就让他伺候啊，放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去当孙子伺候别人的野种，这是他的报应！” 陈素芬早就在一次次争执中对白城失望透顶，听到这种事她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高兴。 第二百七十六章 求助 黄夫人一滞，这时白城终于回过神步履阑珊的走到她面前，一双眼通红的盯着她。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黄夫人见鬼一般退后一步。 “亲……亲家公，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无非就是笃定他不在，没想到他不仅在，看样子还什么都听到了。 “闭嘴，我们两家以后没有任何关系，我女儿我带走了，我的外孙也带走，你们黄家愿意娶谁就娶谁，跟我们白家没有任何关系！” 大概是被今天这件事气到了，白城难得硬气一回。 只可惜无论是陈素芬还是白月都早已对他失望，无论他做了什么，她们都不会感动。 “亲家公，不是这样的，刚才是我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黄夫人的丈夫最偏心黄雪儿，要是被他知道是自己暴露了黄雪儿的秘密，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说了，我们之间再也不是亲家！” 白城走到白月身边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对陈素芬道。 “去把小月的东西收好，我们这就回家。” 陈素芬有心想反驳，可看到女儿憔悴的样子，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黄夫人还想拦她，被陈素芬一把推开，长驱直入直奔白月和黄伯迁的房间，收拾了当初带来的东西之后，她发现女儿出嫁一年多，根本没有添置多少东西。 她又心疼了一阵，抱着东西出了门。 这时几乎整个黄家都知道了外面的事情，大家自发的将白家人团团围住，显然不让他们走。 白城扶着女儿，冷眼看着黄家的人。 “怎么，你们今天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在受到了这样的打击之后，白城整个人总算成熟了许多，行事也比之前多了几分章法。 “怎么会，我们只是想让亲家公留下来好好谈谈。” 黄雪儿那件事他们都不想声张，否则会影响他们整个黄家的女儿。 这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所有无论如何，白城必须认下黄雪儿腹中的孩子。 白城虽然混，但不代表他傻，看到他们的阵仗，他就想明白了，冷笑道。 “我当初是有多蠢，竟然相信你们黄家的话？” 害得他和儿女离心，夫妻疏离。 此时他忘了，这一切的错误并不是黄家造成的，他自己也有责任。 “胡说八道，雪儿怀的就是你的孩子，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你若是不信，就等雪儿把孩子生下来做滴血认亲，如果孩子不是你的，那我们会处置，如果孩子是你的，你必须把雪儿纳为妾室，给她一个名分！” 白城仿佛第一次认识黄家大伯，他定定的看着这群将他团团围住的人，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多么愚蠢。 而这时，因为放心不下陈素芬的白阳找来，就看到这一幕，他躲在暗处听了一会儿，才从围观的人群中听到黄雪儿怀的孩子不是他父亲的。 而且他们还说了许多黄雪儿以前的很多事，从前她就不是个安分的，勾引了黄伯迁的同学，但那位同学吃了之后却不认账，她没能成为秀才娘子，反倒把自己的名声坏了，那之后她就愈发放肆，丝毫不将礼教放在眼里。 就这么作到现在，直到之前勾搭了一个富商，但那富商家里有一个彪悍的妻子，不能将她娶进门，她只能令想办法。 机缘巧合之下，她和白城扯上了关系，黄雪儿发现白城性子软好拿捏，就赖上他了。 听到这里，白阳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打碎，整个人都陷入渺茫当中。 前方的对峙还在继续。 “做梦，我有妻有子有女，为什么要认一个野种？” 白城经历了这件事，整个人都成熟了许多。 “这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如今整个黄家都知道你才是雪儿腹中孩子的父亲，你要是不认，今天就别想着离开这里。” “你们敢！” 陈素芬没想到黄家的人无耻到了这一步，竟然逼着他们认孩子。 “为什么不敢？” 黄家大伯走到他们夫妻俩面前。 “你们以为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白老爷子的救助过日子而，等白老爷子百年之后，你们就算去乞讨也不一定能讨得到饭吃。”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 两边的人互不相让，而白阳也彻底冷静下来。 他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猫着身子悄悄离开了现场。 离开人多的地方，他一路狂奔，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赶到了长宁村的王家门口。 此时已经是晚上，守门的黄叔看到他急急忙忙的赶来，皱眉道。 “白家少爷，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老人家，我想见爷爷，求你跟我爷爷说一声吧。” 也就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原来血脉相连的感觉是这样的。 黄叔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黄叔没有先禀告白蒲，而是先去了主院。 “夫人，白家少爷又来了，不过我看他很狼狈，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白如眉头微蹙。 “算了，你先让他进来吧，我去跟爷爷说。” 白如也很无奈，白家成了她绕不开的东西，无论她怎么躲，都躲不开。 “是，夫人。”一刻钟之后，白如和白蒲坐在白阳的对面。 白如喝了一口茶目光淡淡的看向白阳。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爷爷，小如，黄雪儿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爹的。”白阳咬了咬唇十分屈辱的说道。 出乎意料的，无论是白如还是白蒲都十分淡定，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白阳见鬼一般看着他们，震惊道。 “爷爷，小如，你们？” “我们早就知道了，黄雪儿那样的女人，为什么能看得上你爹，不过是看他人傻好骗，偏偏他把别人当成宝，这些年是我疏忽了你们，可你们也该学着辨人识物，而非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蒲幽幽道。 “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今天他在路上赶来的时候想了很多，爷爷虽然对他们严厉，可从来都是为他们好。 而陈素芬虽然嘴巴毒，却把他们照顾的很好，是他们不争气，总是惹麻烦。 “你们知道错了就好，说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请’回去了 “爷爷，小如……” 白阳把发生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白如和白蒲都震惊。 尽管他们早就猜到黄雪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白城的，却没想过黄家的人会如此丧心病狂。 竟然还能想到逼白城认下这个孩子，这算盘打的是挺不错的。 “那你爹呢，是认了还是据理力争？” 白如先问道，要是他认了，那他们可以断绝关系了，要是据理力争，说明还有的救。 “他不愿意。” 白阳咬着牙，一想到他心中的女神竟然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他的心里就疼的不行，可现在他的父母姐姐都需要他去救，所以他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 “总算有点骨气。” 白蒲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白如身上。 “小如啊，这……” “爷爷，我和你们一起去，把家里的人都带上。” 无论如何，她可以瞧不起白家的人，可以对白家的人非打即骂，但别人不可以，尤其是黄家人那些垃圾更不可以。 “小如，我……”白蒲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还以为要磨好久。 “好了，爷爷你先去换一身衣服，我也换一身，夜里风大，得多穿一点。” “我知道了。”一刻钟之后，两人重新出现在白阳面前。 “好了，我们出发。” 上了船，白家三口人坐在甲板上。 白阳看着气定神闲的白如，忍不住开口。 “小如，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白阳再次道歉。 “不用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别再提了。” 白如从来不是那种揪着过去不放的人，但她也不会原谅白家人，却也不会主动为难他们。 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多着呢，可没时间跟他们纠缠不休。 “爷爷，如果黄家人一定要让他认，那我们就报官吧。” 这种事说起来也是可笑，白城自以为一大把年纪还能让年轻小姑娘喜欢，可谁知道和本身就是一场算计呢。 “报官就不用了，我们自己处理吧。” 白蒲虽然曾经也是士兵，但他实在不想把家事闹大，要是报了官，到时候整个临城都知道他们白家的丑事了。 “也好。”白如也只是提议而已，并没有打算真的要报官。 他们还在路上，而黄家村的对峙还在继续。 陈素芬蹲在白月身边抱着外孙，而白城则将他们护在身后。 这场对峙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事情拖得越久对他们的就越不好，黄家大伯主动降低了要求。 “白城，只要你认了这个孩子，以后养育孩子的费用都由我们来出。” “黄大郎，你以为我还是之前的我吗，傻乎乎的，你们想怎么算计就怎么算计？”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白城声嘶力竭，他难过黄雪儿对他的欺骗，难过黄家人对他的算计，也难过他因为黄雪儿这件事和妻子孩子离了心。 “既然这样，那就请亲家公再留下来再待几日了。” 黄大郎一开口，大家立刻将他们全部围了起来，一堵人墙将他们围在其中。 “亲家公，请吧。” 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产妇和一个刚刚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他们最后还是被‘请’回了黄家。 陈素芬将东西放在床边慢慢的收拾着。 “娘，我想回家。” 白月后悔了，今天爷爷问她要不要回家的时候她该答应的，如果她答应了，或许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们会回家的，你放心吧。” 陈素芬心疼的拥住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你先好好养身子，只有养好了身子，才是根本。” “娘，我知道了。” “好，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你爹。” 白月点点头，抱着儿子躺在床上，心里却一片难受。 她以为她可以留下，她以为自己可以对付那些人，可今天她才明白她高估了自己，这些人可不是她能对付的，尤其是他们全部合起伙来的时候，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意识到这一点她有点难过，但她绝不愿意把自己困在这样一个家庭。 她不相信自己比白如差，绝不相信！ 她还没睡着，黄夫人便走了进来，坐在她床边苦口婆心道。 “小月啊，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不那么好听，可你也明白，我向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没什么坏心眼，你就别跟娘计较了好不好？” “黄夫人，我是一定要跟黄伯迁和离的，孩子我会带走，以后跟你们黄家没有任何关系。把休书给我吧。” 白月神色淡淡，她是真的彻底失望了。 “休书？” 黄夫人脸色微变，但一想到丈夫的吩咐，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小月啊，这不过是夫妻间寻常的一次拌嘴而已，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呢，而且大哥儿都还没满月呢，你这样，让孩子以后怎么办？” “说的有黄伯迁在身边就会怎么样一般，黄夫人，您想不起来吗，黄伯迁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从外面回来就像是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就算在家他也只会把自己关在书房，根本不会和出门和教养孩子，这样的父亲，这样的丈夫，我们母子俩要他干什么？” 黄夫人被白月说的哑口无言，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的儿子的，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孩子，而黄伯迁日后还可以娶好几房妻子，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孩子。” 黄夫人被她说的有点意动了，在她看来，她的儿子哪怕有缺点，那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都配得起。 而且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下场考试了，等他考中了举人，那他可以选择妻子的范围就更广了。 说不定到时候人家女方会因为他曾娶过妻子，还有过孩子而犹豫呢。 但如果他们现在和离了，以后就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了。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喝的醉醺醺的黄伯迁也走了进来，打量着白月道。 “娘，您先出去。” 黄夫人看了看白月，又看了看醉醺醺的儿子，最后还是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黄伯迁今天在街上被那个女人撩拨的不行，却没有给他泻火，乍一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羸弱的妻子，他忽然就动了念头。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无耻的一家人 他扯开自己的衣领就扑了上去。 白月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要知道她现在才生了孩子不到十天！ “黄伯迁，你干什么！” 白月厉声高喊。 “你说我干什么，我是你的男人，我对你干什么都天经地义！” 黄伯迁到底是男人，加上白月才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还没复原，她被黄伯迁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黄伯迁，你放开我！” 白月嘶声大喊。 可惜已经失去理智的黄伯迁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他几下扯开了白月的衣服，露出了一片雪白。 他的双眼一红，心满意足的贴了上去。 而且奇怪的是，里面的动静这么大，外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 “救命，救命啊！” 白月声嘶力竭的大喊，但外面的人就是像是听不见一般，没有半点动静。 黄伯迁已经扯开自己的裤子准备进行下一步，白月忍无可忍，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的发簪，朝着黄伯迁的手臂刺了过去。 感觉到痛，黄伯迁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但也因为疼痛，黄伯迁总算放开了她。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心有余悸的盯着白月。 “我记住你了。” 拖着还在滴血的手走出房间，白月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黄伯迁见了血，整个黄家的人都疯狂起来。 一时间整个黄家的人都乱了，纷纷看着黄伯迁。 “伯迁，好好的你怎么受伤了？” 黄夫人看着儿子心疼的不行。 “没事，我先包扎一下，这就是点皮外伤，真的没事。” 看到黄夫人小题大做的样子，黄伯迁觉得有点丢脸，要是这件事散播出去，那他丢脸可丢大发了。 “可你流了这么多血……” “你别管我了行吗，死不了。” 黄伯迁没了耐心，低声道。 黄夫人不敢在多言，默默的站到一边。 看着儿子离开，黄夫人急急忙忙走进白月的房间质问。 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血，她吓了一跳，几乎尖叫着问道。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他准备对我用强。” 白月衣衫凌乱，只扯了被子盖在身上，此时她的双眼失神，目光呆滞，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看上去好不可怜。 “用强？” 黄夫人看着地上散乱的衣服，她只觉得心口疼，想骂白月，心里又清楚这不是她的错，可让她指责自己的儿子，她又做不到。 白月可不管她怎么想，缓了一会儿轻声问。 “我娘呢？” “他们正在跟你公公商量事情呢。” 这个房间是最偏的，所以听不到她的求救声。 白月垂下头。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黄夫人也不想看到她，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陈素芬和白城以及黄大郎坐在大厅里，面前摆放着还算丰盛的饭菜，却没有一个人动筷。 “亲家母，我承认是我家教不严，我父母已经去世多年，我一个人又要养家糊口，又要教养弟妹，是我不好，没有把妹妹教好，让你受了委屈。” “可别，我可受不起你的道歉。” 陈素芬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以为卖两句惨她就会心生同情，那他就想太多了。 “你们两个男人聊吧，我去看看小月。” 陈素芬实在不愿意听黄大郎胡言乱语，在她眼里，黄大郎说的那些话就是在放屁。 陈素芬丝毫不给面子的起身离开，黄大郎的脸色阴沉了一下，但现在的他却只能容忍，谁让做错了事的人是他们黄家。 黄伯迁马上就要下场考试了，对比有一个做妾的姑姑，那么有一个放荡的姑姑更让人不耻。 这才是他不顾一切都想要把孩子栽到白城身上的原因。 “亲家母真是风采依旧。” 黄大郎干笑道。 白城没吭声，从头到尾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陈素芬来到女儿的房间，还没进门就被黄夫人拦住。 “亲家母，小月已经睡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 “让开！” 今天是什么日子，白月怎么可能睡得着。 果然，里面的白月听到动静开口道。 “娘，我没睡，您快让我进去。” 陈素芬提议。 “小月，他们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你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守在门口的黄夫人忙叫屈。 “亲家母您可别胡说，我们那里欺负小月了，我把她当女儿都来不及呢。” “当女儿？” 陈素芬呸了一声。 “要时候你家有女儿，早就被你们家捉弄死了。” “陈素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黄夫人没想到火又烧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就是随口说一句而已。 “我在说什么你心知肚明，立刻给我滚开。” 陈素芬拉扯着黄夫人的手臂将她拖到一边然后打开了门，入目的就是满地的狼藉，甚至还有不少的血迹。 她的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 “小月，你没事吧？” 白月看到陈素芬，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激发，她挣扎着起身抱住陈素芬哭诉道。 “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嫁人了，不要嫁人了。” “回家，我们回家。” 白月一哭，陈素芬的心都要碎了，她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后背安抚着。 “娘，我才刚生孩子十天不到啊，黄伯迁就想对我用强，他还是不是人啊！” 一想到刚才黄伯迁的表情，白月就不寒而栗。 “畜生！” 陈素芬怒骂出声，转过身看向黄夫人。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黄夫人其实无话可说，因为事情确实是她的儿子做的。 “你让开，我要带小月回家。” 陈素芬是真的怕了，他们还在这里呢，黄家人就不拿白月当人看，他们要是不在还得了。 “不行，你们不能走。” 事关儿子的前途，她什么都不在乎，就盼着儿子能考上举人。 等考上了举人，那他们家就是官宦人家了，到时候什么样的儿媳妇儿还不是由着她挑。 但在那之前，白家的事绝对不能闹大。 两个女人再次争执起来，黄家村外面，白如和白蒲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赶来，刚走到村口，村里的其他人就被就惊动了，纷纷从家里出来围观。 里正和黄家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抢人 如此，双方人员在村口相遇了。 黄大郎看到白蒲和白如以及白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明白，今天这件事想善了不容易。 无论是白蒲还是白如，都不是好忽悠的人。 “老爷子来了，快请进，我们有什么话到家里说。” “黄大郎，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今天我们是来带走我白家人的。” 白蒲认真的时候气场全开，那是一种经过血腥厮杀才有的气势，压得黄大郎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爷子误会了，我只是请他们留下来吃个便饭，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无论如何，黄大郎是绝不承认他做的事。 虽然他无耻，但无耻不代表他不知道是非对错。 “吃饭就不必了，总之他们今天得跟我回家。” 白蒲的嘴皮子功夫其实并不怎么样，在家的时候，他时常说不过白如。 黄大伯的心思转了一圈，讨好着开口。 “老爷子，我们饭都做好了，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吃个饭，边吃边说？” “不吃。” 白蒲只有两个字，怼得黄大伯差点站不稳。 “让我们出去！” 这时黄家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似乎是陈素芬的声音。 白阳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小如，我想去救我娘。” “带几个人去吧。” 她都已经陪着白蒲来了，就代表她现在是站在白家这边的。 “谢谢小如。” 趁他们还在打口水战，白阳带着几个家丁翻墙头而入。 白家他来过很多次，因此他很熟练的找到了入口，畅通无阻的来到白月住的院子，然后就看到陈素芬和黄夫人扭打在一起，她们互不相让，打的难舍难分。 白阳看了她们几眼，确定是陈素芬占上风他们就没想法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 白阳推开门，就看到狼狈的白月，他什么都没说，找了一块床单给她裹上，然后把她交给了守在门口的家丁，又小心的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外甥抱在怀里。 准备好了之后，白阳抱着小外甥，另外两个家丁扶着白月，陈素芬则站在白月的身边，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门口走了出去。 原本守在门口的黄家人和黄家村的人纷纷被惊呆了，他们不明白，他们刚才一直守在这里，对方是怎么进去的。 白如懒得理会他们，直接道。 “把他们都送回白家吧。” 其余的事白如不想管，也懒得管。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黄家是白月当初自己选的，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她自作自受。 “小如，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白阳忍不住问。 “我得回家了，他们把你们送回家之后会自己回来的。” 白如跟他们没什么话好说的。 眼看他们旁若无人的就要走，黄大郎看不下去了，冷声道。 “白如，白蒲，别以为你们带了这么多人来，我就会怕你们。” “不然你还想打一架？” 白如表情淡淡的看着黄大伯，眼中充斥着挑衅。 “白如，你别以为你如今是王家的少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黄大郎最讨厌她这个眼神，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把握当中，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是谁给你的错觉，我是靠着王家才为所欲为的？” 白如摇头。王家还没有出头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了好吗？ “你！”黄大郎从未见过白如这样的女人，每次都被她气得无话可说。 “江一，给我拦住他们，要是他们敢上前，就把他打断他的一条腿一条胳膊，我赔得起！” 最后四个字说的振地有声，原本还蠢蠢欲动的黄家人立刻不动了。 不管是用一条腿还是一条隔壁换银子都不划算。 见他们退缩了，白如轻笑一声，施施然转身离开。 走到岸边，白如还没来得及上船，就见一艘船由远及近，船上的人也清晰可见，他不是别人，正是不放心白如的王修诚。 王修诚迫不及待的从船上跳下来，认真的将白如打量了一圈，确定她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责备道。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当时情况紧急，我这不是忘了吗。” 白如拉着他的手上了船。 “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王修诚看着从容淡定的白如，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如就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从来想不到他，他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二人之间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白蒲回来时还没有好转。 他忍不住问。“修诚，你和小如吵架了？” “没有。”王修诚有点闷闷的。 白蒲还以为他是生他们今天擅自带人来帮白月的事，忙解释道。 “今天这件事小如是来帮我的，你要怪就怪我，我……” “爷爷，不是因为这个。” 王修诚打断白蒲的话。 “那是因为什么？” 在白蒲看来，王修诚哪儿哪儿都好，家风正，家里人口简单上进，而白如也不差，知礼懂事有能力，这样的两个人不该吵架才对。 “这我没法说。” 他总不能说媳妇儿太自立了，让他有种媳妇不需要他的错觉。 白蒲看着他为难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劝道。 “夫妻相处难免有磕碰，小如是你媳妇儿，如果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多包容她一点。” “我明白的。”他当然明白，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如今他在外面已经是独当一面，在家里也是顶梁柱，可在白如面前，他始终还是最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 “那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白蒲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因为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王修诚点点头，走到船舱内，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白如。 “小如，我……修诚，我反思过了，今天这件事是我不对，下次我一定记得。”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王修诚并不高兴，他握住白如的手在她身边坐下。 “小如，如果你觉得我这样会让你觉得累，那你就不用迁就我，我会学着适应，等你解决不了的时候，我再出面帮你解决，好不好？” 经过这几次的事情，王修诚发现他每次这样说，白如其实都不太自在，他不想逼白如，只想她能自在一些。 第二百八十章 白家醒悟 “修诚……”白如确实有种被逼迫的感觉，但婚姻是相互的，王修诚对她好，她也要回报。 只是这件事，她努力过了，真的做不到。 “好了，不提这个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 “我不困。” 白如靠在他的肩头，从狭小的窗口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此刻银月高悬，银色的光倒映在海面上，这个世界仿佛有了两个天空。 他们的船只就像是飘在天空中一般，这种意境让白如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王修诚没打断她，默默的陪在她身边，直到船抵达了长宁村，白如才回过神。 “修诚，你怎么不叫醒我？” “今晚的月色很美，值得沉迷。” 白如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路回到王家，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 王家已经仁至义尽，但白月他们回到家之后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原因很简单，出嫁的女子是不能在娘家坐月子的，这对家里的男丁不好。 陈素芬并不介意，但白家的男丁却十分介意。 四个对一个，陈素芬输的毫无悬念。 最后只能让白月住在以前白如住的柴房里。 陈素芬熬了鸡汤送给她，心疼道。 “对不起小月，是娘没本事。” “娘，您已经做的很好了。” 白月并不怪陈素芬，她如今只恨一个人，那就是黄伯迁和黄家的所有人。 “快把这鸡汤喝了，你现在身子真是需要吃好东西的时候，都吃完了，别给他们留下。” 陈素芬对三个儿子和丈夫没有半点好脸色，尤其是把唯一的女儿赶到柴房，她更是气得牙痒痒。 可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对抗三个儿子和丈夫，只能妥协。 “娘，您别怪我爹跟弟弟们，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 对于现在的白月来说，娘家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她不能看着父亲和母亲的关系越来越僵。 “别人家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但在我们家，你不能受委屈。” 白月的眼眶微微泛红。 “娘，女儿不委屈，真的不委屈。” “好了，别哭，这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千万不能哭，否则以后眼睛会疼的。” 陈素芬手忙脚乱的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快把鸡汤喝了，凉了对身子不好。” “好。”白月接过鸡汤小口小口的喝了下去。 陈素芬看着女儿喝完，接过碗柔声道。 “时辰不早了，你早点睡，明天娘在给你做好吃的。” “嗯，娘快回去歇息吧。” 陈素芬为她盖好被子，关上门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城还没睡，正坐在窗前发呆。 陈素芬开门进来，他转过身看向陈素芬，咬了咬牙道。 “素芬，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呵，她给你戴了緑帽子，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你就知道错了？” 不是陈素芬刻薄，而是这件事她确实难以接受。 凭什么他从黄雪儿那里吃了亏，回来跟她认错，她就要原谅呢。 那这些日子以来她的难过，她的痛苦谁来管？ 提到黄雪儿，白城的脸色不太好看，恳求道。 “素芬，我们就说我们之间的事，别提她了好不好？” “好，不说她，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睡觉吧。” 今天折腾了一天，晚上回来又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睡觉。 “好。”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有点多，他们确实该好好休息。 陈素芬先上了床躺下，算起来白城已经几个月没有跟她同床共枕了，她习惯了一个人睡，当白城上来时，她下意识的往里面躲了一下。 “素芬……别说话，睡吧。” 陈素芬转过身去背对着白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城看着她的背影，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白城起来时，陈素芬已经不在床上，他看着被收拾的干净整齐的房间，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带着黄雪儿在市集租房时候的日子。 黄雪儿什么都不会，洗衣服做饭扫地收拾房间，什么都要他来做。 他每天出去干活儿累得跟狗似的，回家还得伺候她。 说起来黄雪儿是他的小妾，可他每天就像是仆人一样伺候她，她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可笑的是当时其实他还挺乐在其中的，想在想起来，当初的他不是一般的蠢啊。 要他是黄雪儿，也愿意供着他，有吃有喝，还什么都不用做，这种傻子上哪儿去找。 “爹，起来干活儿了。” 门外传来白阳的声音，他们地里的东西都成熟了，到了收割的时候。 白城回过神下了床应道。 “我知道了。”他快速穿好衣服出门，就见院子里摆着做好的早饭，而陈素芬已经不见人影。 “你娘呢？” 白城问儿子。 “她给姐姐送鸡汤了。” 白城点头，在椅子上坐下。 喝着熟悉的汤，吃着熟悉的馒头，他忽然有点想哭。 这人啊都是贱的，很多时候别人对他好，他根本看不出来，只有经历过对比，他才明白，原来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的事，也是别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付出。 吃完了早饭，白城带着儿子出门去地里收东西，而陈素芬也没有闲着，打扫家里，洗洗晒晒，一直忙到中午，她才继续做午饭。 白城四人背着收回来的粮食回到家，洗了一把脸开始吃饭。 吃过之后，白城坐在躺椅上休息。 就见陈素芬忙忙碌碌的开始收拾碗筷厨房，以前他从来没有静下心来看过陈素芬，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一个家庭需要有一个人就像是陀螺一般连续转，才能维持下去。 回想到他之前做的那些蠢事，他忽然有种不敢看陈素芬眼睛的感觉。 他站起来对儿子们说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继续去干活儿。” “爹，让我们歇一会儿吧，都干了这么久了，晚一点收也没事。” 三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就这么席地坐在地上昏昏欲睡。 白城皱眉。 “歇什么歇，老子都还能干活儿呢，赶紧起来！” 被骂了一顿，三个儿子不情不愿的起来跟在他身后继续去干活儿了。 白家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扬开来，尤其是王李氏，听说白城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几个儿子干活儿，她的心态就崩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割舍不断 上次跟陈素芬打架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她还记得陈素芬听到白阳和黄雪儿不清不楚时震惊的表情，难道这么快就让她越过自己去？ “不，绝对不行！” 王李氏阴沉着脸坐在院子里，这时干活儿的儿子回来了，看着冷锅冷灶，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开始做饭。 一炷香之后，王老大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子上。 “娘，吃饭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多赚点钱取个媳妇儿回来？” 其实她想要的不是媳妇儿，而是有了媳妇儿，她心中的怒火就有发泄的地方了。 王老大闷不吭声的吃着饭，这几天正是秋收，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回来还得被王李氏骂，就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王李氏不知道他心中的怨怼，还在继续骂着。 “没用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样没用的儿子？” 王老大实在忍不下去，‘嘭’的一声把碗放下。 “是是是，是我没用，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王老大是真的气狠了，这些日子以来堆积的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他目光冷漠的盯着王李氏。 “以后你好好的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王李氏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 她才不相信儿子会走呢，她的大儿子最孝顺不过了。 然而直到第二天，王老大也没有回来，王李氏终于急了，到处打听王老大的下落，只可惜王老大铁了心要走，任由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儿子的去向。 王李氏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家，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她心里更难过了。 长谷村发生的一切白如一无所知，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她的字总算比之前好了许多，无论是笔锋还是力道，都比之前足一些。 这一日她难得没有练字，陪着胡三春走在快要建好的作坊边上。 “小如，这作坊修的真快啊。” 从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就建成了这样。 一想到以后王家会有更多的工人，还有其他地方的孩子会来村里念书，胡三春就异常激动，因为这一切都是白如带来的。 “其实还好。” 对白如来说着实不算快，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很不错了。 胡三春看着不远处的学堂。 学堂的大门口上竖立着几个字……王家学堂。 如今孙大宇他们虽然不在里面上学，但毫无疑问，他们会是王家学堂的第一批学生。 “娘，到时候学堂修好了，你来看看种些什么花啊树啊之类的。” 园艺这种东西白如一窍不通，但胡三春十分擅长。 让擅长的人最擅长的事，白如还是很会用人的。 她们在这里闲逛，此时白城带和妻子和儿子再一次来到了王家的门口。 门房黄叔一见到他们就头疼。 赶他们走吧，这是他们夫人的两家人，让他们进去吧，夫人不喜欢。 怎么做都不对。 这是白阳上前开口道。 “黄叔，我们是来找爷爷的，麻烦你跟爷爷说一声。” 黄叔有点意外，白家人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这么客气。 不过对方都客气了，他只是一个下人，自然也不会端架子。 “那你们稍等，我去通传一声。” 白蒲正在教导孩子们练武，听到白家人又来了，他的脸色一沉，毕竟每一次白家人来都没有好事。 “爷爷，不如我们跟您出去看看吧？” 孙大宇已经是大孩子了，关于白家和白蒲之间的事他也听了不少，他想为白蒲分担一些。 “那就一起去吧。”白蒲拿过一边的毛巾抹了一把汗水。 带着一群孩子来到门口，就见白家四个男丁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白城带着三个孙子立刻跪在地上。 “爹。爷爷。我们今天是来认错的。” 父子四人齐声道。 “认错？” 白蒲实在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觉悟，他打量着四个白家的男丁，见他们态度良好且虔诚，叹息道。 “起来吧。不，爹，您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不起来了。” 昨天醒悟之后，白城就想了很多事情。 从前白蒲虽然不在家，但他每年都会送银子回来，有了这笔银子，他们在家过的安居乐业，从来不曾受什么苦。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了，他觉得白蒲偏心弟弟，便事事都要跟弟弟争个高下，一步错步步错，他们父子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其实并不生你的气，我只是为你感到惋惜。” 白蒲看着醒悟的白城，心中五味陈杂。 “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年纪大了，再活也活不了几年了，但你们不同，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爷爷，我们错了。” “都起来吧，别跪在这里了。” 嘴上这么说，但白蒲心里却十分酸涩。 他没想到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孩子们醒悟。 这可是比得到了多少好处都要好的东西。 “爷爷……”他们还是不敢起来，毕竟他们之前太过分了。 “我命令你们起来。” 父子四人只好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白蒲的眼睛。 白蒲的目光扫过他们，严厉道。 “都给我挺直脊背，我告诉你们，既然醒悟了，就要改过自新，别在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度日了。” “是。好了，都先进来。” 没有什么比子孙后代有出息更让人高兴，白蒲向来板着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孙大宇扶着他。 “爷爷，恭喜您。” 白蒲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孩子。” 走进王家坐下，白阳忽然开口道。 “爷爷，我想去参军。” “参军？” 白蒲看向白阳，他其实长得并不矮小，只是因为他总是驼着背，头发也不好好打理，看起来格外的邋遢，而今天的他把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来，人也站的笔直，整个人看起来气势都不同了。 “你要去参军，我没有意见，但你得问过你的母亲。” 陈素芬或许有很多毛病，但她对几个孩子没的说。 白蒲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缺点否认她的有点，对待陈素芬亦是如此。 “我会跟娘说的。” 白城震惊的看着白阳。 “好端端的，你去参军干什么？” 军队是什么地方，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少年，去了那种地方还不得被人欺负。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两面 “爹，我已经二十了，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而且我想去参军。” 但更重要的是他被黄家的事惊到了，他想要好好的冷静冷静，好好思考到底什么才是人生。 而参军是最好的选择。 “白城，他想去就去，我们白家虽然不是什么功勋人家，但保家卫国本身就是每一个男儿的事。” “爹！” 白城到底是一个父亲，面对儿子的选择，他本能的想要阻拦。 白蒲看了儿子一眼，沉声道。 “去参军之前，来跟大宇他们一起练功，只有通过我的考验，你才能去。” 不管怎么说白阳都是他的孙子，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孙子去送死。 “多谢爷爷。” 白阳朝着白蒲磕头。 “好了，都起来吧。” 白蒲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交到白城的手中。 “这里有些碎银子，拿回去给小月买点东西补补身子吧。” “爹，我不能要您的银子。” “行了，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下吧，而且也不是给你的。” 在白蒲的坚持下，白城只好收下银子。 这里的一切被传到了白如的耳中，她惊讶了一下道。 “这是好事，爷爷肯定非常开心。” “没想到白城还有醒悟的一天。” 胡三春感叹。 白如失笑，人啊，在经历了某种打击之后或许会醒悟，但更多的人却选择堕落。 从这一点上来看，白城还算有点本事。 “好了，我们也回去看看。” 作为父母，胡三春很能理解白蒲的心思，这个时候他肯定正开心呢。 婆媳俩回到家，白蒲还在跟白城父子四人说着什么，看到白如回来，白蒲略显无措的站起来。 “小如……”白蒲的反应让白如心中闪过一丝无奈，自从白城他们带人来做过几次妖之后，白蒲每次面对她都十分小心翼翼，这种小心让白如十分的难受。 “爷爷……小如，我打算让白阳留下来，教导他一段时日，你……” 看着白蒲局促不安的样子，白如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们是亲人啊，亲人之间不该这样疏离的。 白如主动开口。 “爷爷，我们借一步说话。” 带着白蒲来到无人的花园里，白如开口道。 “爷爷，您在这样，我可是要折寿了。” “我知道他们对不起你，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爷爷，不管错不错都过去了，我说过我不想追究，如果您觉得您住在孙女的夫家不自在，您可以选择离开。” 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但白蒲的反应还是让她伤了心。 这一刻她才明白，孙子和孙女就是不同的。 试想一下，如果她是男丁，白蒲绝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小如……”白蒲看着白如，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因为她说的是真的。 虽然白如对他好，给他吃给他穿，还给他银子，可他总觉得住在王家不自在。 “爷爷，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并没有生气，你若是觉得不自在，您可以跟他们回去，如今他们已经醒悟了，不会在对你不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前世她是独生子女，对那种重男轻女的家庭十分不理解。 但现在她却懂了。 在老人的眼里，无论你多么优秀，你对他们多好，就因为你是女子，就天生低人一等。 无论你做了什么，只要儿子的哪一方稍微好转，老人就迫不及待的贴上去。 但白蒲想的却又不同，虽然如今白如在王家过的不错，但带着一个老爷爷，到底说不过去。 他有儿子有孙子，让孙女养老怎么都过意不去。 另外，现在白如虽然在这里过的不错，但谁知道以后如何呢？ 王家如今越来越有钱，而她成亲几个月了，肚子还没有动静。 白如没有父母了，只有他一个爷爷和白城一家。 说句难听的，要是白如跟白城一家继续僵持下去，到时候她在王家过的不好，都没有一个撑腰的人。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人看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小如，那我就先带他们回去了。” “爷爷慢走。” 眼睁睁看着白蒲回房收拾东西，白如的心情沉闷至极。 胡三春拉着她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别不开心了，如今白城一家肯上进这是好事，而且他若是能在军中做出一番建树，你以后也不会被人欺负。” “娘，就算没有他们，也没人能欺负得了我。” 她白如从来就不是靠别人的性格，她想要的东西她会自己争取。 有句话叫做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唯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好，你最厉害了。” “但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以后荣阳是要参加科考的，科考之后，他就要做官了，到时候我们面对的人会更多，也更加的多样……” “娘，我其实都明白。” 白如靠在胡三春的肩膀上。但有些事情明白归明白，难过也是真难过。 白蒲收好东西带着白城四个人走了，孙大宇亲自送他们到渡口边。 “爷爷，您什么时候回来教导我们？” “过几日我就回来，你们可得好好练，决不能偷懒。” “爷爷放心，我一定不偷懒。” 目送他们离开，孙大宇这才回到王家，看着闷闷不乐的白如，他开口道。 “嫂子，以后我都听嫂子的，嫂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如听了忍不住笑。 “你以后可是要娶媳妇儿的，娶了媳妇儿就得听媳妇儿的，听我的算怎么回事？” 孙大宇认真的思索了一下。 “那我就娶一个听话的媳妇儿。” 白如，好吧，他赢了。 “嫂子，干娘，我也想去参军。” 孙大宇忽然说道。 “什么？”胡三春一下就紧张起来，参军可不是那么好参的，这附近的村子里去了那么多青壮年，能回来的又有几个，就算侥幸回来，能像白蒲那样全须全尾的也没几个。 “干娘，我想要保护国家，保护你们。” 孙大宇跟在白蒲身边学了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兵法，当然，白蒲一开始教他兵法也没想过让他参军，他只是想到什么就教什么。 没想到今天他听到白阳说要参军也动了心思。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胡三春被孙大宇的话弄得不上不下，答应吧，她心里不舍难过，不答应吧，这是孙大宇的理想，她虽然是孙大宇的干娘，却不能阻止他做他想做的事。 白如安抚胡三春。 “娘，您先别激动。” 贴在她耳边道。 “娘，明日我去找爷爷，问问爷爷大宇有没有资格去参军，如果爷爷都觉得他可以了，那我们就让他去。” 白如明白胡三春的不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孙大宇想去参军，肯定是他深思熟虑过的结果，若是不让他去，将来他怨恨胡三春怎么办？ 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她也不想王家养出几个白眼狼。 “好，听你的。” 胡三春点头。“大宇，你是白家老爷子教出来的，如果你要去参军，必须经过他的同意，只有他同意了，我才会同意。” “谢谢干娘，爷爷那边我会去说的。” 他敢打赌白蒲一定会同意。 “好了，你先回去吧。”胡三春看着已经跟她一样高的孙大宇，忽然有点心累，孩子们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心思，她这个做长辈的管不了，也不好管了。 “是，干娘。” 孙大宇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他一走胡三春的脸色就垮了下来，难过的说道。 “小如，我是不是很没用。” “娘，您怎么能这样想，你已经很棒了。” 白如扶着她的手臂安慰着。 “只是大宇的情况特殊，他的家人亲戚们都死于一场劫难，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娘，我知道您舍不得，但没有一个孩子会留在父母身边一辈子的。” 虽然这话很残忍，却是事实。 听完这番话，胡三春陷入了沉默当中。 “娘，您先回去睡一觉，我去外面走走。” “我也去吧。” 现在她根本睡不着，一想到大宇要去那刀剑无眼的地方，她就异常的难过。 “也好。”孙大宇回到小学堂，孩子们立刻迎了上来。 “大宇哥哥，爷爷呢？” “爷爷回家了。” 孙大宇看着一群长高了许多，也白净了许多的弟弟妹妹们，心中五味陈杂。 但他一定要去参军，他听说王荣阳之前准备去科考，却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去，如今的王家还没有阻力，读了那么多书，他十分清楚，一个家族若是没有背景和实力，是很难立足于世的。 更重要的是，他想保护百姓们不受贼寇的侵扰。 “回家了？” 李小青蹙眉。 “他是不是觉得我们不乖，不愿意教我们了？” 李小青的个子也长高了许多，加上读书练武，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复当初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子。 “小青，你别多想，爷爷他只是回家去教导他的孙子去了。” “孙子？” 李小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可之前他们不是闹僵了吗？” 她是女孩子，更能体会到白如的心情。 白家人对他不好的时候，他就来王家，白家人稍微示好他就回去，让嫂子怎么想？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他们到底是一家人，而且嫂子没有兄弟，我猜爷爷也是想让嫂子跟白家人和解，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白家人也能帮衬嫂子一些。” 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做好准备。 听到这话，李小青沉默了。 她明白一个女人若是没有娘家人撑腰的无助，可她依然无法接受。 在她的认知当中，白如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但无论她怎么想，此时已经成了定局，她只能被迫接受。 “对了，我打算去参军。” 这话宛如炸弹一般在李小青的耳边炸开，让她再也顾不上白蒲的事，震惊的看着孙大宇，好一会儿才回神。 “你……你要去参军？” 之前他从未提起过，怎么出去一趟就决定要去参军了？ “是。”孙大宇回答的十分坚定，他目光恳求的看着李小青。 “我不在的时候，请你代我好好照顾他们。”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弟弟妹妹，原本照顾他们是他的责任，可他就要走了，到时候山高水远，他就算有心也无力。 “孙大宇，他们不止是你的弟妹，也是我的，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他们。” 李小青莫名有点生气，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那就谢谢你了。” 孙大宇不过十来岁，就算在聪慧，能想到的也有限，因此他并不知道李小青生气了。 “我可不要你的谢谢。” 李小青丢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学堂。 孙大宇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另一边，白城父子四人带着白蒲回了家。 此时陈素芬正在杀鸡，看到他们进来，陈素芬眼皮抬了一下又继续拔鸡毛了。 “素芬，爹回来了。” 白城提醒。 听到白蒲回来，陈素芬总算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 “爹。好，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我。” 这几天他在王家养的很好，那点伤早就好了。 “那我就忙了。” 陈素芬坐下来继续拔鸡毛。 白城陪着白蒲回房间去收拾。 父子俩单独待在一个房间，白城再次跪下。 “爹，儿子知错，还请父亲责罚。” “白城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爹也不罚你什么，但你要明白，一个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以后你可不能再跟从前那样了。” “爹，儿子明白了。” 白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 “你明白就好，去帮你媳妇儿杀鸡吧，我自己收拾就好了。” “是。”白城来到院子，陈素芬已经杀好了鸡，正在清洗鸡的内脏。 看到白城过来，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白城走到她身边坐下。 “素芬，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陈素芬不吭声。 白城也不生气，继续道。 “小阳说他要去参军。” 参军两个字总算让陈素芬动容，她不敢置信惊叫出声。 “他去参军？” 他去送死还差不多。 知子莫若母，白阳什么样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是。”陈素芬沉思了片刻问。 “爹怎么说？” “爹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不反对。” 陈素芬，“那你呢，儿子要去送死，你怎么想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她后悔了 “孩子是你养大的，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你若是同意让他去，那我也同意，你说是不同意，那我也而不同意。” 自从醒悟之后，白城的求生欲就逐渐上涨。 陈素芬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皱眉道。 “我总觉得你哪里怪怪的。” “有吗？” 白城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变丑啊，就是瘦了一些。 “行了，你别在这里碍眼，我去看看小月。” 陈素芬也需要冷静一下，但白城在这里，她就完全没法冷静。 “你去吧，这个鸡要怎么做，我来。” 陈素芬又诧异的看了他几眼，仿佛就像是看外星人一般。 白城被她看的头皮发麻，颤抖着声音问。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 陈素芬收回视线，去了白月的房间。 虽然依然是柴房，但陈素芬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倒也还算干净。 休息了几天，白月的身体好了许多，原本皱皱巴巴的孩子也长开了。 看着可爱的小外孙，陈素芬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笑容。 “我的小宝贝儿，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娘，以后不用天天为我熬鸡汤了，我喝不了那么多。” 白月适时开口，经过了这件事她才明白，外面的人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母亲，她才是那个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人。 “哪有喝不了的，你生这个孩子身子亏损的厉害，可得好好补补，不如以后你要吃苦头的。” 陈素芬说教道。 “我知道了，那我听娘的。” “这就对了，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了，安心养身子，只有把身子养好，才有资本说其他的事。” 白月喝完了鸡汤，把碗放到一边。 “娘，我就是想知道……黄家怎么样了。” 如果说曾经的她对黄家还有期待的话，那现在的她对黄家就只剩下恨意了。 “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忙着家里的事，根本没时间关注别人。” 白月点头，心情复杂的看着在陈素芬怀里的小家伙。 “娘，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们的下场而已。” 反正她对黄伯迁没了感情，只剩下满腔的恨意。 “小月，你别着急，做了坏事的人总会遭到报应的，他现在没有受到报应，那是时间还未到。” 说到这个，陈素芬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她那般刻薄的对待白如，她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一想到女儿现在的下场很可能是她的报应，陈素芬就悔恨不已。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肯定不会对白如那么苛刻。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我不问了。” 白月起身将儿子抱起来。 “娘，我想让他姓白，名字就叫白知，我想他知礼，知法，知道所有的事。” “白知，好名字，但取名是大事，而且黄家还没有把休书送来，你现在算是黄家的儿媳妇儿，取名这种事，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谈吧。” “我知道了。”白月什么都知道，只是她天天被困在这个小房间里，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了。” 看着陈素芬发白的头发，白月哽咽道。 “娘，对不起，是我让你操心了。” “好了，别说这些傻话了。” 回到厨房，白城已经把鸡肉熬上了，看到她回来，白城擦了擦手上前。 “小月怎么样？小外孙怎么样了？” “他们都挺好的。” 陈素芬虽然心里有气，但她也明白，她这辈子注定是白家的人，一直和白城置气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她深吸一口气。 “小阳说要去参军是真的吗？” “爹已经同意了，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也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要去参军。 “你做饭吧，我去看看他。” 来到白阳的房间，就见他坐在窗前发呆，听到动静他转过身。 “娘，您怎么来了？听说你要去参军。” 陈素芬看着比她高许多的儿子，心中五味陈杂。 他们一家人从分崩离析到如今的团聚，其中经历了太多曲折。 回想当初做的那些错事，她连自己都唾弃自己。 当初白如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她能吃多少，穿多少？ 而且小姑娘到了十五六岁就嫁人了，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也就逢年过节回来一趟。 但凡她当初对白如好一点，白如也不会不管不顾。 偏偏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现在才想明白。 “娘，爹跟您说了？” 白阳有点局促不安。 “你想去就去吧，从前是娘拘着你们，总担心这个，害怕那个，到头来耽误了你们的前程。” “娘，您真的同意？” 白阳又惊又喜，看向陈素芬的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娘不能守着你们一辈子。” 陈素芬叹气。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回来。” 陈素芬再次叹息。 “以后你都听你爷爷的，我就不管了。” 其实她明白，黄雪儿那件事给了白阳一定的打击，只是这件事本身就不光彩，她也没不要在提及。 但她不说，不代表其他人不说。 王李氏听说陈素芬和白城不仅和好了，而且白城对陈素芬百依百顺，恨不得把她当大小姐供起来。 她顿时又气又急，从前村里有她们两个一起倒霉，可现在最惨的只剩她一个。 想到离家出走的大儿子，几天不着家的小儿子，王李氏的脸色一阵扭曲。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听说白阳要去参军，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门外传来大家聊天的声音。 “应该是真的吧，参军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说。” “也是，不过好端端的，白家怎么舍得让儿子去参军？” “你还不知道吧，居然说白月在夫家被欺负惨了，白阳为了出气，所以才要去参军。” “黄家做了什么？” 在农村这种信息贫瘠的地方，别人家的八卦就是她们娱乐的来源，因此早有人打听的清清楚楚。 “听说黄家准备纳妾，白月才刚生了儿子不到十天就要纳妾，这是多不把妻子放在眼里啊。” 古代人可不能随便纳妾，平民百姓只有年过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而黄伯迁是秀才，法律规定可纳一妾，但也不是这种时候。 第二百八十五章 流言 “这黄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谁说不是呢。”女人们摇头叹气，仿佛在说自己家的事。 王李氏把她们的对话听在心里，却想到了上次白阳和黄雪儿不清不楚的纠缠。 恰好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对话声。 “还有啊，听说黄雪儿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白城的，因为这件事，黄家和白家已经闹掰了。” “黄雪儿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不是白城的，那会是谁的？” 村里的女人对黄雪儿这种肆意妄为的女子观感很复杂，一边她们十分唾弃这样的女子，但实际上，她们偶尔也会在暗地里羡慕这样的女子。 “那谁知道呢，黄雪儿是出了名的放荡，但凡是她看中的男子，她都要睡上一回的。” “呸，真不要脸。” “要脸有什么用，你看人家这么不要脸，不也活得好好的？” “这……”但实际上就是这样，她们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外面的人陷入了沉默。 但王李氏却笑了，她打开门走到她们中间，神神秘秘的说道。 “我这里可有一个小道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能聚在这里聊天的，自然都是八卦的女人，听到她的话，哪有拒绝的道理。 “快说来听听。” 王李氏故作神秘。 “我听说那白阳可不是因为要给姐姐撑腰才去参军的，我猜啊，他是被黄雪儿伤了心。” “黄雪儿？” “他跟黄雪儿有什么关系？” “是啊，黄雪儿不是他爹的姘头吗？” 见大家都这么好奇，王李氏继续说道。 “你们没看到啊，我又一次出门，看到黄雪儿和白阳抱在一起呢。” “什么？这是真的？” “你真的看到了？” 一群女人求知欲旺盛的盯着王李氏。 “我当然看到了，这种事怎么能乱说呢。” 王李氏只要一想到白家的名声毁于一旦，她就十分高兴。 “这……这黄雪儿真是好本事，勾搭了老子又勾搭儿子。” “对了，你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是白阳的？” 有人角度清奇，忽然问道。 “这……这还真有可能。” 几个女人你说我笑，明明是一件普通的事，在她们的口中却变了味道。 翌日一早，长谷村就流传起了一个流言。 黄家和白家之所以闹崩就是因为白家父子俩都看上了黄雪儿，但黄雪儿只有一个，父子双方都不想对方给自己戴绿帽子，所以他们选择一致对外。 这个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传到白蒲的耳中时，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急冲冲的赶到正在训练的孙子身边。 “白阳，你可曾跟黄雪儿扯上关系？” 白阳莫名的心虚，小声问道。 “爷爷，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到他的表现，白蒲就知道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当然，也有添油加醋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白阳，你……” 事已至此，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听您的话，再也不跟那个女人来往了，爷爷，您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只是失望。” 他白家的男儿是多没见识，竟然被黄雪儿那样的女人迷住了两个。 “爷爷……”白蒲打断他的话。 “你自己去锻炼，别让我看到你。” 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是。”他走没多久，白如就带着孙大宇来了，看到闷闷不乐的白蒲，她上前道。 “爷爷，您怎么了？小如？”白蒲惊喜的抬起头，入目的是白如和跟在她身边的孙大宇。 看到孙大宇，白蒲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 “大宇，你也来了。” “爷爷，我想请您教我。” 孙大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毫不含糊。 白蒲被他跪懵了。 “你让我教你什么？” “爷爷，我也想去参军，保家卫国，让贼寇不敢来犯。” 孙大宇认真道。 白蒲没想到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得，叹了口气道。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不过你得听我的，先好好训练。” “多谢爷爷愿意教我。” 孙大宇忙道谢。 确定了一件事，白蒲看向白如。 “小如，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爷爷您说。” “我想带着白阳和大宇回王家教导……” 说到最后，白蒲的声音弱了下去。 走也是他提的，回去也是他提的。 反反复复，连他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白如眉头微蹙，按照她对白蒲的了解，白蒲不会这么轻易改变主意，毕竟他昨天才回来。 “爷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起这个，白蒲深深叹了口气。 “如今村里流传起了一个流言，流言说黄雪儿引得白城和白阳父子相争，而她腹中的孩子是白阳的。” 流言这种东西本身就难以确定，每个人都在说，人云亦云，就算他查清楚了，别人还会有别的话说。 他能做的就是远离这里，远离那些长舌妇。 白如听完这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才道。 “爷爷，您想跟我回去就跟我回去，那里也是您的家，实不相瞒，那个宅子是我出钱买的，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您真的不必如此。” “小如，这可是真的？” 白蒲震惊道。 那个宅子可花了不少的银子，白如一个女子，哪儿来那么多钱。 “当然是真的，爷爷，您应该知道，我掉入海水中得了一些奇遇，而王家如今就是靠着我这些奇遇发迹的，在王家，我的位置并没有那么低，您真的大可放心。” 原本白如是不想说这些的，可白蒲每次那种生怕连累了她的作为让她心里难受。 而且白蒲并非是嘴碎的人，告诉他只会让他安心。 “我明白了。”白蒲苦笑。 “小如啊，如果你是个男子该多好。” “爷爷，如果我是男子，就不一定会有这番奇遇了。” 白如反驳。 白蒲再次苦笑。 “也是，是爷爷胡思乱想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收拾一下就过去吧。” 正好他们有两个人，虽然不太熟，可等到了军队，他们就是最亲近的人了，若是能在临走之前一起训练，培养一些感情也是好的。 军队那种地方，两个人相互扶持，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流言止于智者 “爷爷，流言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这种事看似偶然，但暗地里肯定有人在捣鬼。” 白如又不傻，哪儿会好端端的传这种流言。 “我知道。” 白蒲最气愤的是这件事有一半是真的，半真半假的事情才更难澄清。 “这件事就这样吧，流言止于智者，过了一段时间，总会减弱的，目前最重要的是教他们生存之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白蒲根本没打算澄清流言，但同样听到流言的陈素芬却气炸了，她没想到王李氏最后还是说了出去。 当即气冲冲的出门，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回来的白蒲。 “你要去哪儿？” 陈素芬忙收敛了表情。 “爹，我就是出去一趟。” “老大家的，如果你是去找传流言的人算账，那就不必了，这就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楚，另外，再过一段时间白阳就要走了，就被把事情弄得麻烦了，就这样吧。” “可是爹……” 陈素芬从来不是受委屈的性格，一想到如今整个村子都在谈论他们父子俩和黄雪儿的风流韵事，她就心里膈应。 “没什么可是的，如今白城已经悔改，三个孩子也懂事多了，做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你明白吗？” 陈素芬低下头，想到这几日丈夫的体贴和温柔，孩子的懂事，她陷入了两难。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村里事情太多，我带小阳去小如家待一段时间。” “可是爹，您不是才刚回来吗？” “无妨，小如都亲自来接我了。” 提到孙女，白蒲的眼中满是自豪。 “小如来了？” 陈素芬的心情很复杂，有嫉妒，更有后悔，更有无奈。 几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陈素芬更加难堪。 陈素芬咬了咬唇，轻声道。 “她怎么不进来啊？” 白蒲看了陈素芬一眼，似乎在说她为什么不进来难道你不清楚吗？ “别管她了，我去收拾一下。” 被这么一打断，陈素芬倒是歇了去找王李氏麻烦的想法。 陈素芬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破旧的被褥床单，算起来这些东西还是她成亲的时候，娘家陪嫁来的，这些年就没换过新的。 可那天她在王家看到王家的下人都穿的比她好，她这心里五味陈杂。 正发着呆，房门忽然被敲响。 “娘，您在吗？” 是白月的声音。 陈素芬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将女儿拉进来，责备道。 “你不好好休息你过来干什么，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娘，我哪儿就那么弱了，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你做的。” 如今已经十来天了，刻薄一点的人家已经让儿媳妇儿下地干活儿了。 “做什么事，这家里不是还有娘，还有你几个弟弟吗？” “家里有什么事让他们做就行了，那你要你做，快回去休息，孩子还在房里呢。” 说起来也是这个孩子乖，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从来不无缘无故的哭闹，不然她早就受不了了。 “娘，他最乖了，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 “那你可得好好养好了他，将来让他念书靠秀才进士，要是能考上举人，那就是我们白家祖上集福了。” 想到未来，陈素芬心中一阵激动。 “娘，考秀才哪儿这么容易。” 如果容易的话，当初她何必盯着黄伯迁秀才的身份，费尽心机嫁给他，她以为这就是令人艳羡的好生活，可真正到了那一步她才明白，表面上的光鲜都是假的。 “好了，这事儿还早着呢，先不提了，倒是白如……” 提起白如，陈素芬看了白月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才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她在长宁村开了一个学堂，日后方圆百里的孩子，只怕都要送到哪里去，我们好歹也跟她关系不同，这几年，我们也试着来往来往，你看……” 她也不想服软，可他们之间本也没有深仇大恨，而且现实就是现实，容不得人不低头。 白月咬了咬唇，屈辱道。 “我知道了。” 为了孩子，她会克服心中的嫉妒和不甘。 是了，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不相信当初那个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白如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好了，快回去歇着吧。” 陈素芬干脆起身带着她回了柴房，躺在柔软的床上，一抬头看到的却是补补巴巴的窗户和乱七八糟的柴火，白月心里又升起了一把火。 可惜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白如并不知道她们的打算，也不在意。 等待他们的间隙，白如带着孙大宇走到了以前的王家。 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一点都没有变化，可住在里面的人却早就换了。 “白如，你怎么有空回来？” 住在这里的是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她挺着大肚子，惊讶的问。 “我来看爷爷。” 白如随口解释了两句。 “你忙，我随便走走。” 妇人盯着白如的背影，笑了笑关上了门。 白如走在村里，在一条路上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王李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王李氏恶狠狠的瞪着白如。 “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家老大也不会离家出走。” 白如懒得跟这种事事都推到别人身上的人说话，跟这种人争执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王李氏没想到她转身就走，气得她立刻追上去。 “白如，你给我站住，我问你，你是不是偷偷勾搭他了？” 除了这个之外，王李氏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好端端的儿子会离家出走。 事已至此，她依然没有反省自己的问题，完美的把锅推到白如身上。 白如已经懒得理会她，这种人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你要是理会她，她就缠在你身上不放。 “站住，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勾引嫡兄，给身为庶子的王修诚戴绿帽子！” 这种事要是别的女人听到，或许还能让她感到害怕，但她遇到的偏偏是白如。 白如白了她一眼，“王李氏，你儿子和修诚，只要不傻，都知道该选哪一个吧？” 她实在不知道，王李氏毫无根基的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就不怕被查吗？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又回来了 “当然是我儿子。” 事到如今，她依然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 白如摇摇头，对身边的炖孙大宇说道。 “她要是再靠近，你就打晕她。” 白如实在不想跟她废话。 这话一出口，王李氏果然不敢在靠近他们了。 白如带着孙大宇重新回到白家，就见白蒲带着白阳从大门口出来，身后还跟着白城和陈素芬，看到白如，白城上前道。 “小如，你回来了。” “我是来接爷爷的，爷爷，我们走吧。” 白蒲面不改色。 “小如，我们走吧。” 白如带着他们上了船，白阳上前道。 “小如，又要麻烦你了。” “无妨。” 如今王家每天的入账都在几百两银子以上，一条的收入就够一个普通的百姓过几年，养一个白阳确实绰绰有余的。 白阳还想说什么，可看着白如冷淡的表情，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船在长宁村停下。 白如带着白蒲回到了王家，他刚出现，胡三春就迎了上来。 “亲家爷爷，您回来了。” 白蒲有点意外，毕竟之前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胡三春这么热情过。 “亲家母，你快别这样。” 白如有点无奈，哭笑不得的提醒。 “娘，爷爷，你们先进去吧。” 胡三春反应过来。 “对对对，先进来，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午餐，你们都快进来。” 白阳也是第一次见胡三春这么热情，有点吃不消。 唯有孙大宇明白胡三春的用意，眼眶一阵酸涩，心里更是难过的不行。 “娘，您去坐着休息，我来招呼他们。” 孙大宇上前道。 胡三春看了孙大宇一眼，又看了白阳一眼，认同的点头。 现在他们只能算是陌生人，可等到了战场上，那他们就是唯一相熟的人了，到时候还能互相帮衬。 不得不说，做长辈的都是这样想。 白如看着面色复杂的胡三春劝道。 “娘，快坐下吧，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对对对，快吃饭。” 胡三春反应过来招呼着大家。 吃过饭，胡三春走到白蒲面前，恳求道。 “亲家爷爷，我们家大宇也想去参军，我想求你多指点他一些。” 听到这话，白蒲叹了口气。 “亲家母，在我眼里，大宇跟我的亲孙子没什么不同，我一定会好好教他的。” 白阳和孙大宇两相比较，孙大宇的资质其实比白阳要好一些，毕竟他跟在白蒲身边学了几个月，可以说是他带出来的，而白阳到现在都还没有起步。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担心的。 “那就好。” 胡三春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孙大宇。 “以后跟亲家爷爷好好学，这些可都是保命的东西。” 孙大宇红着眼圈点头，声音哽咽道。 “娘，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他何德何能，在失去了全部的亲人之后，遇到了王修诚一家人，王大哥木讷老实，但从不曾亏待过他们，而嫂子明理宽容，对待他们就像是对待亲生的弟弟妹妹一般，干娘更是父母一样的存在，真心的为他们打算，为他们担忧。 “你明白就好，娘就不打扰你们了。” 胡三春略显失落的离开，回到院子，李小青上来扶住她。 “娘，大宇哥要参军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小青。” 胡三春揉了揉她的头发。 “幸好你是个女孩子。” 实际上这群孩子里面，天资最好的是李小青，无论是念书还是练武，她一直都在孙大宇之上。 但她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本领，就是不想让孙大宇觉得难堪。 如今听到胡三春的话，她忍不住道。 “娘，我并不比大宇哥哥差。” “我知道，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我只是说，你不用离开我身边。” 李小青挽住胡三春的手臂，亲昵道。 “娘……”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也是想离开的，她想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做一些帮助大家的事，而不是一辈子龟缩在这个村子里。 但这话她不能说，因为她明白一个母亲的心。 “娘，王大哥和嫂子一直都在您身边呢，再过几年，等他们有了孩子，您就是祖母了，到时候有您操心的时候。” “也是。” 她虽然不催白如生孩子，但内心还是渴望孙子孙女的。 因为失神，胡三春并没有听清李小青的话，因此不知道她也有了离开王家的心思。 白如带着白阳在王家转了一圈，最后把他带到一个房间。 “这里就是你住的房间了，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有什么需要的，你跟周管家说。” 白阳进去看了一圈，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这个房间比他家里的房间还要好，而且不管是被褥还是枕头，全部都是新的，房间里充斥着太阳的气息。 “谢谢。”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爷爷，爷爷如今看中你，希望你不要让爷爷失望。” 白如对白家的人态度向来冷淡，并不会因为谁的讨好而优待谁。 “可我还是要谢谢你，日后……” 日后他如果活下来，他会好好的保护这个妹妹。 “你自便吧，我先回房了。” 他们本身也没什么感情，这样干站着太尴尬了。 与此同时，黄家。 自从白如强行带着白月和白城等人离开之后，他们黄家就沉寂了下来。 原本他们打算去长谷村大闹一场的，最后却被村里的里正阻止了。 他们黄家村丢不起这个人。 可黄大郎却十分不服气，在他看来，白城已经碰过他妹子了，那那个孩子不论是谁的，他都得认。 “老爷，该吃饭了。” 黄夫人小心翼翼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给我滚！” 黄大郎一阵怒骂，黄夫人立刻缩着脖子退了出去。 黄大郎越想越想不通，最后气呼呼的冲到正在养伤的黄伯迁的房里。 此时黄伯迁正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儿，黄大郎看了气不打一出来。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看这种书？” “爹，不就是姑姑的事吗？” 黄伯迁不以为然，又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书。 “据我所知，孩子的亲生父亲正在找妹妹呢，这个时候，你确定要去长谷村闹？” 他本来就不喜欢白月，当初不过是看在白月家有钱的份儿上才勉强娶她，过了半年，他早就想换了她了，如今她带着孩子走了正好。 孩子他以后想生多少就生多少，白月那样的人，生的孩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贪婪的黄家人 “你确定？” 黄大郎听到这话就激动起来，也顾不上那本不堪入目的书了。 “你何时听到的消息，为何不告诉我？” “爹，姑姑做的事到底不光彩，我可是读书人，读书人最要紧的就是名声，我们黄家的名声已经被你霍霍的差不多了，你要在这样下去，我就不能下场了。” 黄伯迁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他反倒什么错都没有。 只是黄家人都习惯了他的做派，不仅不生气，反而陪着笑道。 “还是我儿想到周到，那我们就先放过白家。” “爹，您非得跟白家较什么劲啊，等我考上了举人，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您能不能把眼光和格局放大一点，等我们发达了，你说白家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黄伯迁说了这么多大义凛然的话，实际上只是不想把白月接回来而已，至于当官，他深知自己没那个能力，他能考上秀才，靠的是运气，而不是才学。 黄大郎却被黄伯迁忽悠的飘飘然，一想到以后儿子当了官，他就是官太爷了，去什么地方都有人奉承，要是运气好，或许他还能纳一两个年轻水嫩的美妾。 不得不说，黄家的人在脑补方面都是一脉相承的。 父子俩正说这话，村里忽然来了一辆马车，经过询问，大家才知道是来找黄家的。 在村民的指点下，马车来到黄家大门口停下，接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老头子走了出来，他大概五十来岁，肚子大的跟怀孕九个月的孕妇一般。 下了马车一走，马车都抖了抖。 他抬头看了一眼黄家的大门，身边的小厮立刻去敲门。 黄夫人听到动静忙过来打开门，看到门口的马车和大腹便便的男子，她疑惑道。 “你们是？” “黄雪儿在吗？” 这大腹便便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黄雪儿腹中孩子的父亲。 当初他碍于正室夫人的威严，不敢把她带回家，而如今他的正室已经去世，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黄雪儿接回去。 当然，他愿意接受黄雪儿的原因是他年过半百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 正好黄雪儿有孕，等她生下孩子，他也算有后了。 至于是男孩女孩他反倒不太计较，如果是女儿，大不了招个女婿就是了。 “你们是什么人？” 黄夫人看着挺着大肚子的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商人皱眉。 “我叫李大富，你去跟她说一声她就知道了。” 黄夫人见他一副气派的打扮，而且还认识黄雪儿，眸光闪烁了一下，开口道。 “这位老爷，快进来坐下歇会儿，我这就去叫雪儿来见你。”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黄大郎的注意力，他急匆匆的走出来，就见一个男子十分气派的坐在主位上，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热情的寒暄道。 “想来阁下就是李老爷了，幸会幸会。” 李大富看了黄大郎一眼。 “你就是黄雪儿的兄长？” “正是。” 李大富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子丢在桌子上。 “这一百两就是我的聘礼，让她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看到银子，黄大郎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动作麻利的收到怀里，为了确认真假甚至还咬了一口。 李大富满脸鄙夷，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一百两银子而已。 确认是真的，黄大郎的态度更热情了。 “妹婿，您稍等片刻，我让内子做饭，你们吃过饭再走。” “不必了，我已经在临城的钱家酒楼定了酒菜，你去催一催黄雪儿。”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只可惜其他的女人都无法怀孕，这些年唯一怀孕的只有黄雪儿。 “好，我马上就去。” 去找黄雪儿的路上，黄大郎还在掂量手中的银子。 临到黄雪儿的房门口，他才郑重的把银子收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敲了敲门。 “雪儿，李老爷来了，让你跟他去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去了。” 这两天黄雪儿正心情不好，她没想到白城之前对她掏心掏肺，一旦知道她肚子里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就翻脸了。 不就是个孩子吗？ 生出来叫谁爹谁就是爹了，是不是亲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可这种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跟任何人说。 如今听到李大富来了，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大哥，你说谁，李大富？” “是啊，他说要接你去过好日子，你可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黄大郎是不会容许她不愿意的，李大富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那可是大财主啊，和李家攀上了亲戚，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听到李大富来了，黄雪儿心里那股郁气终于消散了一些，等她成了李夫人，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可比白城那个没有的泥腿子强得多。 想通了之后，黄雪儿的心情立刻就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就来。”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收拾打扮妥当的黄雪儿才姗姗来迟。 黄雪儿十分懂得如何扬长避短，她的皮肤很白，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服，将她衬得肌肤如玉，白里透红。 她走着小碎步走到李大富面前行了一礼，矜持道。 “雪儿拜见李老爷。” 李大富其实都已经不记得黄雪儿的模样了，但黄雪儿这身装扮却一下就抓到了他的审美。 伸手将她扶起来。 “好，你收拾好了吗？” “李老爷真的要带我回去？” 黄雪儿不是黄大郎，黄大郎只要银子，但黄雪儿考虑的更多。 她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这个孩子她是一定要的，否则等她年老无依，那就不妙了。 但在这之前，她必须保证自己和孩子都能平安活下来。 “当然是真的，我连聘礼都给了，等我们去衙门写了婚事，你就是我李大富的妻子了。” 他并不看重这些，但他想给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妻子？” 黄雪儿眉头微挑。 “那夫人呢？” “她已经过世了。” 李大富的目光落在黄雪儿的身上，她游走在男人之间这么多年，最明白男人的心思，这番打扮也是完全按照男人的喜好来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出事 黄雪儿眸光微闪，“李老爷节哀。” 李大富却没了耐心，起身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单凭老爷做主。”听到原配过世了，黄雪儿自然没有不愿意的，等她生下孩子，她就是李大富身边唯一生了孩子的女人，那地位和一般的女人截然不同。 李大富搂着黄雪儿的腰，连招呼都没跟黄大郎打一声就走了。 黄大郎虽然有点不满，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他就没发作。 等他们走了，黄大郎兴高采烈的回到儿子的房间激动道。 “李大富果然来了。” “他给你了多少银子，够我下场考试吗？” 黄伯迁看书看得有点燥热，只可惜媳妇儿要和离，他的妾室也没带回来，连个泻火的人都没有。 “五十两。” 黄大郎这个人，连儿子也防着。 “五十两也差不多了，爹，去把那个女人带回家来吧，你儿子我马上就要去考试了，身边没个女人不太好。” 黄大郎想了想爱道。 “行，这几日我就去一趟。” 他想和黄伯迁不一样，黄伯迁就是想要一个女人，但黄大郎却是想借这件事来羞辱白家，他们不是瞧不上吗？ 没关系，如今他们黄家也瞧不上白家！ “多谢爹。” “行了，你多看看书，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黄大郎嘱咐了儿子一句，转身出了门。 而黄雪儿则被李大富带到了临城刚买下的宅子里，进门之后，李大富开口道。 “先去沐浴更衣，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了，别再穿那些掉身份的衣服。” “是，老爷。” 黄雪儿面对白城且能溜须拍马，面对李大富，她更是游刃有余。 换好衣服，李大富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走吧，去钱家酒楼吃饭。” “老爷您先请。” 抵达钱家酒楼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因为他早就定了包厢，倒也有位置。 小二忙将他们带进去。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把你们最近最受欢迎的菜都来一份。” 看李大富的肚子，就知道他是个喜欢吃的人，另外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带黄雪儿吃饭，自然不能太寒酸。 “好勒。” 小二哥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黄雪儿辗转了那么多男人，这还是第一次到钱家酒楼这种地方，她记得之前听别人说过，钱家酒楼的老板和白如有着密切的关系。 从前她无法靠近钱家酒楼，而今天她成了这里的座上宾。 想到这个，黄雪儿的眼眉低垂。 如今白如风光无限，但她也不差，再过几年，且看谁过得好！ 是了，哪怕到了现在，她依然在跟白如较劲。 只可惜，白如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 此时白如正在练字，黄叔忽然敲门道：“夫人，钱先生来了。” 听到钱先生到来，白如忙放下毛笔走了出去。 钱先生坐在大厅，见白如进来，忙起身见礼。 “王夫人。” “钱先生。” 互相见礼过后，白如坐在钱先生的对面。 “钱先生，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有什么要事？” “什么都瞒不过王夫人。” 钱先生摸了摸鼻子，实际上是这一次的蛋糕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他想要从白如这里得到更多的方子，没有人会嫌钱赚的太多，钱先生也是如此。 “钱先生想说什么就说，我们也算是老伙伴了。” 见白如这么爽快，钱先生轻咳一声道。 “是这样的，上次你给的蛋糕方子，大家都很喜欢，所以我想问问，你手上还有没有比蛋糕方子更好的方子？” 白如并不意外，不过比蛋糕更好的方子却是没有了。 “钱先生，目前还真没有。” 钱先生略显失望。 “没有也无所谓，就当我来看看老伙伴。” “我看学堂和作坊都快要修好了，到时候是不是要招人了？” “不错，学堂的话，我们暂且先收村里的孩子，当然，隔壁村的也可以，但须得经过先生考核。” 虽然她开了学堂，但她不是慈善家，该收的束脩不会少。 到时候怎么安排是父母的事，与她无关。 “这是当然。” 在钱先生看来，没有资质的孩子就不要浪费时间浪费钱了，念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他的儿子，从小没少读书，可现在连四书五经都认不全。 想到自己的儿子，他又想到了王荣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王荣阳从小没有什么资源，可他依然学识渊博。 “不过钱先生既然问了，这蛋糕其实还可以做成很多种口味，红枣花生红豆葡萄干，只要能吃的食材都能加进去。” 后世还有抹茶巧克力等，但这是目前的条件做不到的。 白如这么一说，钱先生的眼前一亮。 “王夫人真乃神人也，总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点子。” “钱先生可别这么夸我，我可要骄傲了。” “哈哈哈……” 笑过之后，钱先生看向白如。 “不知王夫人可否先做一样口味不同的蛋糕来尝尝？” “这我得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 “那就有劳王夫人了。” 白如起身来到厨房，找了一圈发现她需要的食材一样都没有。 “抱歉了，不是我不愿意做，是这里没食材。” “那不如去一趟临城，我那个酒楼里别的不多，就食材较多。” 白如想了想道。 “也好，小鱼，你去叫荣阳和娘，带他们一起出去逛逛。” 胡三春还好，每日侍弄她的花草，而且最近已经在设计外面学堂的园艺了，王荣阳却天天抱着书看。 在白如看来，学习重要，但也要学会劳逸结合。 要是把眼睛熬近视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是，夫人。” 钱先生自然没有意见。 片刻之后，王荣阳和胡三春都来了，看到钱先生大家忙见礼，这才开口道。 “小如，我正打算去临城买一些花种呢。” 胡三春在学堂外面转悠了好几天，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现在就差花种和学堂完工了。 “我也打算去临城的书局看看，买几本书回来。” 白如，“……” 这还真是巧了。 白如跟黄叔说了一声，带着人出门了。 抵达临城，钱先生刚出现，钱鱼就迎了上来焦急道。 “老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钱先生脸色不变，仿佛对处理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 第二百九十章 污蔑 “有个客人在吃了酒楼的菜之后一直在吐，我们已经请了大夫，可那位客人不让我们的大夫近身，我们也无能为力。” “走吧，先去看看。” 钱先生走了两步，这才想到白如和胡三春等人还跟在身后，歉意道。 “抱歉，没想到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我……” “钱先生，你去处理你的事吧，等处理好了在来找我们，我们现在要去书局以及花种店。” 出了这种事情，钱先生肯定不希望他们这几个外人在场，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钱先生大步离开，胡三春看着他的背影叹息道。 “怎么好端端的，会吐呢？” “谁知道呢？” 在白如看来，呕吐的原因其实还挺多的，除去食物过敏的原因，那就是恶意陷害了。 无论是那一种，白如相信钱先生能处理好。 否则他这几十年的老板就白当了。 “走吧，我们先去铺子里看看，然后再去看花种。” “嫂子，娘，我先去书局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王荣阳开口。 “去吧，晚点到钱家酒楼会合。” “我知道了。” 分别之后，白如和胡三春到了干货铺，此时正是下午，干货铺的生意不好不差，几个客人在里面挑选货物，而掌柜陈尧正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白如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默默的等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客人买了东西心满意足的离开，陈尧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白如和胡三春，他忙迎了上去。 “老夫人，夫人。” “我们就是路过，你忙你的就好。” 白如扶着胡三春踏进了干货铺的大门，地面和铺子里都收拾的很干净，看的出来陈尧很用心。 “夫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陈尧夫人说道。 “是为了江雅兰的事吧。” 白如走到一边坐下。 “既然你决定娶她，可见你已经查清了她的来历，你作为她的丈夫都没有意见，我们这些外人更没有权利质疑什么。” “多谢夫人理解。” 原本陈尧一开始答应娶江雅兰不过是权宜之计，可在最近的相处中，他逐渐爱上了那个勇敢坚韧的女子，他是真心想要娶她的。 “婚期定了吗？” 陈尧是个有能力的掌柜，白如对有能力的人都十分看重。 “已经定下了，我家里也没什么人，就一个老母亲，她找人挑了个日子，就在一个月之后。” 之前陈尧是不打算成亲的，这可急坏了老母亲。 这次他一提，陈母立刻就答应了，生怕晚了他就反悔了一般。 “那好，到时候我们一定来讨一杯喜酒喝。” “其实我想请老爷做主婚人，不知夫人可愿意？” 白如想了想道。 “此事我回去会跟他提的，到时候让他直接给你答复。” “多谢夫人。” “好了，我就是路过，你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恭送夫人。” 直到走出门，胡三春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一直都很明白自己的优缺点，不该说话的时候绝对不开口。 “娘，花种店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 这个胡三春十分在行，带着白如健步如飞的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白如发现他们竟然又回到了钱家酒楼的下面，白如诧异道。 “娘，我们怎么又走回来了？” “花种的店在后面。” 白如，“……” 所以她们刚才绕这一圈是为什么呢？ 刚要路过钱家酒楼，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去叫白如来，是她要害我，她才是凶手，和你们无关！” 这声音尖锐中带着几分熟悉，白如的脸色微微一变。 胡三春也听到了这话，求救一般看向白如。 “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们进去看看。” 原本白如没打算参与这件事，可对方显然不是这样想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攀扯她。 走进门，钱先生刚好从楼上下来，两人四目相对，钱先生尴尬的别过眼。 “王夫人，请。” “钱先生，带我去见那位‘苦主’吧。” 提到苦主二字，钱先生的表情也不太好看，想必他对这个苦主也没什么好印象。 在钱先生的带领下，白如来到了苦主的包厢，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撒泼打诨的声音。 “你们去叫白如来给我道歉，否则我就去衙门告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成为李夫人的黄雪儿。 原本她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发作的，可刚才吃完东西，李大富忽然说要带着她回老家，她对于去哪儿并不抗拒，但对于她没能找白如报仇十分耿耿于怀。 刚好她去茅房，路过一个包厢时听到钱先生和几位厨师的对话。 得知钱家酒楼大部分的菜谱都是从白如哪里得来的，当时嫉妒和不甘就席卷了她的理智，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白如死！ 所以就有了这一出。 白如听着里面疯子一般的叫喊，面无表情的推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黄雪儿立刻就不嚎了，瞪着眼睛看着站在门口，气质如兰的白如久久不能回神。 “黄雪儿，你说要我给你道歉，凭什么？” 她白如从来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今天黄雪儿对她做了什么，明天她就一定会讨回来。 或许不一定非要等明天。 “白如，你果然在这里。” 黄雪儿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和她身后的钱先生，冷哼一声道。 “白如，我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也不过是以色侍人，以色谋财而已，你比我高贵不到哪儿去。”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你说我害了你，我就想问问你，我何时害了你？” “你！” 黄雪儿努力想了一下，却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站不住脚。 “钱先生，今天衙门应该当值吧，酒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还是去衙门，请大人决断吧。” 白如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畏畏缩缩怕见官，在白如看来，其实当官的和普通人没多大的区别。 一听要去衙门，黄雪儿就莫名的胆怯，因为她十分清楚，她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我……哎呀，我肚子好痛。” 黄雪儿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要去看大夫，否则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问题，跟你们没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卖 白如让开一条路，看着黄雪儿捂着肚子走远。 钱先生一脸歉意。 “王夫人，此事……” “钱先生，此人与我有仇，日后您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黄雪儿就是一条疯狗，遇着谁就咬谁一口。 “我明白，只是此事我需要给王夫人一个交代。” 如果不是他们没有做好保密工作，黄雪儿也不会偷听到他们的秘密，另外，白如作为提供菜方子的人，不管酒楼发生了什么，也牵扯不到她的身上。 可偏偏这次他们两者都犯了。 “钱先生有心了，但我婆婆还在等我，日后我们在约时间吧。” 原本白如是没打算追究的，但转念一想，这件事本就是钱先生出的纰漏，她要是不计较，以后遇到这种事的次数恐怕会变多，而且她这也算是无妄之灾。 让钱先生给个交代，也算是给他们双方都有了交代。 “也好，那我就不打扰王夫人了。” 钱先生亲自送白如下了楼，胡三春忙道。 “小如，没事吧？” “没事娘，我们去花种店吧。” 她们婆媳俩亲亲热热的离开，躲在暗处的李大富看着白如的背影，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雪儿，你说的就是她？” 原来刚才黄雪儿跑出酒楼之后，就遇到了回来的李大富，她眼珠子一转，把白如的本事跟李大富说了一遍。 黄雪儿有点小聪明，在她看来，白如的那些菜方子既然能让钱家酒楼名声大噪，若把这些方子给了李大富，李大富也能更有钱，而且她作为引荐人，在李大富的身边也不只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 “老爷，就是她，我刚才在酒楼里亲耳听到的，她的手中有不少的菜方子，就像是钱家酒楼的蛋糕方子就是她提供的。” “老爷您想，等我们离开临城，回到您的家乡，开一个专门卖蛋糕的铺子，那还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李大富回味了一下蛋糕的滋味，认可的点头。 白如还不知道，黄雪儿不仅没有死心，还拾掇了其他人对付她。 白如离开钱家酒楼去了隔壁的花种店。 她对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的兴趣，因此她只是一个陪客而已。 胡三春在里面认真的挑选，而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默默的等待着。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询问。 “这位夫人，我想跟你谈谈。” 白如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疑惑道。 “这位先生，我们并不认识，没什么好谈的。” “夫人不必拒人千里之外，我从熟人那里得知钱家酒楼的蛋糕方子是你给的。” 听到这里白如就知道了对方的用意，她起身大量了一眼大腹便便的老头。 “是，但我已经卖给钱家酒楼了，绝不会再卖给第二个人。” 虽说这里不比现代，只要他们不开在同一个地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她就是不想卖给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虽然她不认识李大富，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人。 李大富皱眉，他原本以为只要他放低身段，白如就会告诉他，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夫人，我给你一千两银子，只要你肯卖，我还能加价。” “不是钱的问题。” 白如皱了皱眉，她不傻，这个人身上处处透露着一股我在施舍你的东西，让她十分不爽。 “请你让开，我不会卖。” 李大富没想到白如油盐不进，他沉下脸低着头离开。 白如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对身边的小鱼道。 “你悄悄跟去看看，记得小心一点别被他发现，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在白如看来，肯定是她认识的人在李大富耳边说了什么，否则他怎么会这么精准的找到她，而且看他的样子，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让人反感。 “是。” 小鱼领命退下。 这时候胡三春也挑好了所有的种子，付了钱走到白如身边。 “小如，让你等久了吧？” “没事，我们先去钱家酒楼吃点东西，然后等荣阳来了我们一起回去。” 白如担心那个人会不罢休，还是把所有人都带在身边比较安心。 胡三春是老人，而王荣阳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们一行人中，也只有她是成人。 “也好。” 胡三春对这种事毫无异议，婆媳俩回到酒楼，钱先生立刻迎了出来。 “王夫人，不知你今晚可有时间？” “抱歉，我就是来这里休息一下，让小二的上一壶茶和一些蛋糕吧。” 见王夫人有了决断，钱先生也不好强求。 “那就下次吧，你们慢慢用。” 胡三春看出了问题，担忧道。 “小如，你这样跟钱先生说话，钱先生会不会生气？” “娘，您就放心吧，他不会生气的。” 就算是真的生气了，他也只能把气憋回去。 他们不止是合作关系，还因为白如的菜方子独一无二，白如离开钱先生毫无影响，但钱先生若是没了白如独一无二的方子，那这酒楼就会慢慢的衰落，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胡三春看着白如笃定的神态，没在说什么。 而此时，李大富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了茶楼，在他看来，他都已经出一千两银子购买那个蛋糕方子了，可白如不仅不卖，还对他态度恶劣。 这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黄雪儿见他怒气冲冲的回来，就知道他没能如愿，扶着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顺气，之后才道：“老爷，我之前就说过，白如最是不知好歹，之前我侄儿娶了她堂姐为妻，她堂姐因为生孩子伤了身子，我大哥就想为侄子纳妾，没曾想她听到消息，带着家丁仆人来我家把人抢走了。” 她就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的，几件事叠加在一起，会让李大富对白如的印象直线下降，之后便会跟她站在同一个位置攻击白如。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李大富听完黄雪儿的话冷哼一声。 “果真是不知好歹，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好来硬的了。” 李大富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会跟黄雪儿勾搭上。 两人一拍即合，相视一笑。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想游学 白如并不知道黄雪儿为了对付她已经丧心病狂，两人等了一会儿，王荣阳总算姗姗来迟。 “娘，嫂子，让你们久等了。” 王荣阳的怀里抱了好几本书，光是看封面就能让白如头疼的那种。 “把东西放下，吃点东西吧。” 胡三春接过他怀里的东西柔声道。 “好。” 在外人面前，他是少年天才，但在胡三春面前，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喝着茶水吃着蛋糕，王荣阳的心情却有点沉重。 吃完东西，他看向面前的两个女人欲言又止。 白如看出了他的不安，轻声问道。 “荣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嫂嫂，我……我今天遇到了以前的一个同年。” “嗯？” 王荣阳喝了一口茶，豁出去一般说道。 “他打算去游学。” 王荣阳这么一说白如就懂了，他也想去。 胡三春倒是还没转过弯来。 “他想去游学他就去啊，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是怎么回事？” “娘，我也想去。” 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本上的东西他都学的差不多了，但他从来没离开过临城，不知道临城之外的山是什么样的，临城之外的水是什么样的。 这话让胡三春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也想去？” 在胡三春的眼中，王荣阳只是一个孩子，现在他想要远行，让胡三春有种孩子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感觉。 “是，娘，儿子长大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保护好自己，你们大可以放心。” 其实他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但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他们坦白，今天之所以会开口，刚好时机合适。 王荣阳的话再次让胡三春沉默。 乍一听到这种事，胡三春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头绪。 气氛有点尴尬，白如只好打圆场。 “娘，荣阳，这件事我们回去在慢慢商量，家里还有修诚呢，你们都吃好了吗？” “吃好了。” 王荣阳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吃好了那我们就先回家。” 白如起身，胡三春和王荣阳也跟着起来。 付银子的时候，掌柜的怎么都不肯要，白如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钱先生的款待了。” 告辞之后，她带着婆婆和小叔子一路朝着码头走去。 刚走到码头，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有不少人从码头的方向往回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之色。 胡三春看着不断跑来的人们，满脸担忧之色。 “这是怎么了？” 白如看着到处乱窜的人们，毫不犹豫道。 “娘，我们先找一个地方避一避。” 这种人多的时候，最容易出事了，刚才她才被那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威胁过，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好。” 在白如的带领下，他们到了附近的茶楼点了一壶茶坐了下来。 茶楼里的客人不算多，茶博士更是一脸八卦的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的码头津津有味。 白如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小哥，外面是出了什么事了？” 听到有人问，茶博士兴奋道。 “好像是有一个戏子跟临城的公子哥好上了，但公子家里不同意，然后他们约好了来跳海，现在是戏子已经淹死了，但公子却被人救了起来。” 茶博士说的满脸唏嘘，无论在什么地方，这种打破常规的爱情故事都能引人动容。 白如皱眉，在她看来，为了爱情不顾生命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但逝者已逝，她也不好评判什么。 倒是胡三春听完之后唏嘘不已。 “真是天可怜见的，那姑娘一个人在海里，该多冷啊。” “娘，那女子为了一个男子不顾一切，落到这个境地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没什么好唏嘘的。” 王荣阳早就看透了这些所谓的惊天动地的爱情，在他看来，平凡踏实才是真的。 胡三春白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 女儿家和男子是不同的，有的女子陷入感情之后，她的生命里就只剩下那个男人了，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那就是要她的命，她会选择跳海也是无奈的选择。 王荣阳被胡三春凶了一句，不敢吭声了。 与此同时，躲在船上的李大富眉头紧皱。 所谓的戏子跳海根本就是一个局而已，那戏子是李大富养的，而公子更是假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厮，原本他想借着混乱将白如绑走，毕竟百姓看到这种热闹第一反应都是上千围观，偏偏白如不按常理出牌。 “那个女人到哪儿去了？” 李大富阴沉着一张脸，下人纷纷低下头。 “她去了对面的茶楼。” 李大富气得砸了手边的东西，面色更加阴沉了，好你个白如，竟然比他想象中要聪慧许多。 “走了，先回去。” 一计不成，他得另外想办法，白如手中的方子他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一开始他确实是被黄雪儿忽悠的，后来他找人打探了一番，发现钱家酒楼确实是在跟白如合作之后才一跃成为临城的招聘酒楼，他原本才动了三分的心立刻升到了十分。 他要白如，要这个女人手中的方子。 刚回到家，黄雪儿就迎了上来，见他脸色不太好，便猜到事情可能不太顺利。 她也不问这件事，只道。 “老爷，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东西，您累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吧。” 黄雪儿的温柔让李大富十分受用，赞赏的捏了捏她的脸。 “还是你懂事。” “这是我该做的。” 李大富满腔的愤懑被黄雪儿这样悄无声息的融化了。 而另一边，等人群散去，白如才带着胡三春母子俩上了船。 因为耽误了一下，等他们回到长宁村，已经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的船上，王修诚站在渡口上看着他们由远及近。 “娘，小如，荣阳。” 都这个时辰了，他想着他们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要去接他们了，没想到他们就回来了。 “大哥。” 王荣阳唤了一声，扶着白如和胡三春下了船。 回到家，王荣阳拉着王修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大哥，我想去游学。” 王修诚眉头微挑。 “此事你跟娘和嫂子说过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海派商会 “说过了。” 王修诚恍然大悟。 “难怪她们的脸色不太好看。” 王荣阳低下头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向王修诚，诚恳道。 “可是大哥，男儿志在四方，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躲在你们的羽翼之下，我总要学着独立，学着长大。” 王修诚拍了跑王荣阳的肩膀。 “你说的我都明白，娘和小如也明白，但她们还是会担心你，这件事你先别着急，等我去探探她们的口风。” “谢谢大哥。” “好了，你先回房，我去看看他们。” “大哥慢走。” 王修诚回到大厅，白如和胡三春都还在，看到他进来，胡三春背对着他。 “你是来给那个臭小子当说客的？”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都要离开家。 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好吗？ 先是孙大宇，后是王荣阳。 他们一个要去游学，一个要去参军，可曾想过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受？ “娘，我就是来陪您聊天的。” 王修诚有点无奈，也明白胡三春是真的生气了。 她的脾气向来很好，如果不是实在生气，她不会这样说话。 “陪我聊天？” 胡三春摇头。 “你们兄弟俩加起来也没有小如一个人陪我的时间多，这种话就别说了。” 胡三春说的这么直白，王修诚有点尴尬。 “娘，我……” “好了，你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胡三春下了逐客令。 王修诚只好离开，回到房间，白如正在屏风后面洗澡，听到动静，白如开口道。 “修诚？” “是我。” 王修诚坐在椅子上。 片刻之后，换好衣服的白如走了出来，她的头发湿哒哒的垂在脑后，王修诚忙取了毛巾帮她绞发。 “小如，你对荣阳去游学一事怎么看？” “我是赞成荣阳去游学的，但娘肯定不放心。” 说到胡三春，王修诚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娘这个人虽然性子软，可一旦固执起来，那是谁也劝不动她。” “你先去沐浴吧，一身臭味儿，荣阳的事我们慢慢在说。” 反正也不是现在马上就要走，白如觉得应该先给胡三春一个缓冲的时间，等她缓过来了，到时候再走就顺利的多。 王修诚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胸口，果然闻到一股臭味儿，他忙去屏风后面洗澡。 一刻钟之后，王修诚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寝衣走了出来。 因为他这段时间很忙，身材比之前更结实，白如有点脸红。 王修诚上前拥住她。 “小如，幸好我有你。” 否则凭他的性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胡三春。 白如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 “我也幸好有你们。” 翌日，他们刚吃完早饭，黄叔忽然带了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这位小哥说他是苏公子的人，我就带他来见你了。” “苏公子？” 白如看向面前风尘仆仆的少年，他看起来大约二十岁不到，但皮肤却晒得黝黑，想必经常在外面走动。 “你家主人是苏瑾瑜？” “不错，王夫人，王老爷，我们家公子让我来给你们送一封信。” 话落，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白如接过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张请柬。 白如有点意外，她认真的看了一遍，确认道。 “这真的是海派商会给的请柬？” 关于海派商会，白如也略有耳闻，它是一个临城及周边所有的同一个省的商人创办的一个商会，因为大家都在海边，因此叫海派商会。 而要加入海派商会却不简单，整个临城也只有钱先生有资格，她没想到自己也能收到请柬。 “千真万确，东西已经是送到，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小厮微微点头，告辞离开。 白如拿着请柬陷入沉思。 能参加这个商会，代表他们已经被商会认可，而且也能在商会上见到许多同行，或许还能打开一些销路。 虽然现在她们家的干货不愁销路，可谁会嫌销路多呢？ 作坊建成在即，而商会在一个半月之后的省城举行。 除去赶路的时间，他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把家里的一切安排好。 想到这里，白如忽然眼前一亮。 王荣阳说要去游学，那何不趁此机会一起呢？ 游学有很多种方式，并不拘泥于哪一种，此行可谓是一举多得。 参加了商会，或许还能开展销路，另外由他们陪同，胡三春也不必担心王荣阳。 “小如，这是什么你看的这么入神？” 胡三春担忧道。 “娘，这是海派商会送来的请柬，邀请我们王家去省城参加商会。” 白如解释道。 胡三春皱眉，“海派商会？那是什么？” 她一介妇人，见识有限，从没听过这个名号。 “那是一个商人联合会，我们能收到商会的邀请函，代表我们受到了商会的认可，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白如细心解释。 胡三春还是不太懂，摇头道。 “这件事你们操心就好，小如的眼光和决策从来没出过错，既然你说是好事，那肯定就是好事。” 白如没想到自己在胡三春的眼中这么厉害，不好意思道。 “娘，万事都没有那么绝对，我们也要先防备几分，等见到了商会的人在谈其他。” 她从来不是盲目的人，说实话他们收到邀请函还是有点意外的。 “你说的是，既然你已经有决断了，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多谢娘的理解，另外，娘，我们正好要去省城，荣阳想去游学，不如我们一起，路上也有一个伴？” 胡三春沉默片刻点点头。 思考了一个晚上，她已经想通了，孩子长大了总是要飞的，她要是拘着孩子，只怕将来孩子会怨她，所以她何必为了这种已经是定局的事和孩子离心呢。 白如没想到她已经想通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娘，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一起去。” 反正带一个人也是带，两个人也是带，而且胡三春这辈子都呆在临城没出过门，正好借这次机会出去看看。 “我也去？” 这一点胡三春完全没想过，说不想去那是假的，她虽然性子柔弱，但她并非没有自己的想法。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家人一起 “是啊，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吧，反正到时候一家人也有一个照应。” 白如这话原本是随口一说，可后来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这件事我得想想，而且我院子里的花，还有外面学堂里的花还得照应呢。” “娘，您身边不是有新云吗，你多教教她，让她盯着就好了。” “这种一家人一起出行的机会可不常有，错过了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 白如为了劝胡三春跟他们一起出游，也是费心费力了。 胡三春被她说的心动，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而且新云不一定学得会。” “娘，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我也没让您全教会新云，你只要教会她最基本的就好了，我们出去待一阵就回来，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了，您还担心什么？” 这话一出，胡三春是真的心动了。 “也好，那我们就一起去，那现在我先回去照料我的花了。” 说着胡三春大步离开，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确定了行程之后，反而没那么紧迫了。 王修诚和往日一样出去监督，而白如则去了王荣阳的院子。 过了一夜，王荣阳也没能从胡三春的拒绝里回过神来，此时他拿着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扣扣。” 房门忽然被敲响，王荣阳回神。 “谁呀？” “是我。” 白如的声音传来，王荣阳忙放下书起身打开门。 “嫂嫂，你怎么来了？” “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胡三春一想到要走，惦记的是她的花，根本没想过跟王荣阳说一声。 王荣阳疑惑的看着白如。 “什么好消息？” “娘答应你去游学了。” 王荣阳惊喜过望。 “真的？” “当然是真的，嫂子会拿这种事来骗你吗？不过我们到时候会一起去，你没意见吧？” “一起去？” 王荣阳还没想到还有不过。 “难道你们已经定了目的地了？” “是这样的，我们收到苏先生送来的海派商会的请柬，商会在省城举行，所以我们打算全家一起去。” 王荣阳听完之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他明白，大家都是担心他。 白如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开口道。 “荣阳你也别失望，游学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一次你还小，没经验，但第二次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你长大了，也有了这一次出行的经验，娘再想拦你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你再争取一下不是就答应了？” “多谢嫂子，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待会儿去看看娘吧，她也不容易。” “嫂子放心，我待会儿就去。” 白如点头，确定了一件事，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走出大门，不远处的工人们正忙着盖屋顶。 一幢幢房子映入眼帘，原本贫瘠的土地变成了纵横有致的房子，其中有人们住的房子，也有工作的作坊，而其中最大的就是作坊了，毕竟大家都要在里面工作。 白如在周围巡视了一圈，遇到了带着工人过来的王修诚，他身边站着负责这次房屋修建的王大叔。 “王大叔，这些房子还有多久能建好？” 白如问道。 “再有五天就好了，到时候在请木工来打一些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王大叔专业修房子几十年，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修建这么多房子的人家，而且在这里吃的好，工钱也给的不少，这让他们都很满意。 “辛苦各位了，到时候建成之后，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当是庆祝结业大典了。” 这种活动在后世常有，但在这个时代却还是头一遭。 “那就让王夫人破费了。” 王大叔也姓王，和王修诚也算是本家了，他对王修诚这个媳妇儿十分满意，曾经不止一次问过王修诚，她娘家还有没有姐妹什么的，也给他儿子娶一个如此的贤内助。 这可把王修诚吓到了，毕竟白家就两个女儿，白如嫁给了他，而白月如今和离在家坐月子。 这种事他可不敢随便介绍。 “你们辛苦了这么久，请大家吃个饭也是应该的，那你们去忙吧，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白如让开一条路，等大家通过，她忽然想到陈尧求她的事，忙叫住王修诚。 “修诚，你等一下。” 王修诚不明所以，大家也识趣，纷纷找借口离开。 “小如，怎么了？” “是这样的，陈尧打算跟江雅兰成亲，想让你去做证婚人，你愿意吗？” “证婚人？” 王修诚的年纪其实并不大，邀请他做证婚人，这还是头一遭。 “没错，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跟他说一声吧，不过我已经答应要去喝喜酒了。” “那就去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做人证婚人这种事可是大喜事，王修诚并不排斥。 “那好，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要出门的话，要准备的东西可就多了，衣服饮食，当然，最重要的是银子，另外还得安排好家里的事。 好在如今家里的一切基本都上了正轨，周成和罗书夫妻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哪怕他们不在家，也不用担心生意上的事。 回到家白如就让人将周成和罗书叫了进来。 他们夫妻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疑惑的进了门，异口同声道。 “见过夫人。” “你们不必多礼，是这样的，我们打算在一个月之后出门一趟，去参加海派商会，期间这个家就托付给你们了。” 虽然他们名义上为主仆，但白如一直都当他们是朋友，平时说话也十分平等。 “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周成和罗书齐声保证。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得不说，生在这个年代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夫人言重了，为夫人分担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否则当初白如何必花那么多银子买他们回来呢？ 在王家工作了不过几个月，他们已经把赎身的银子赚了回来，他们感念白如的知遇之恩，也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你们先去忙吧，左右距离出发的日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白如吩咐道。 “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周成和罗书离开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 “相公，我们现在有多少银子了？” “五十两。” 周成看着罗书，心中十分纠结，他的年纪其实不算小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可他和罗书就有过一次孩子，那个孩子还在被发卖的途中掉了。 如今罗书的身子调养的差不多了，他们都想要一个孩子，可他们现在是奴籍，两个奴籍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奴籍，而且这种情况下，以后是不能更改的，也就是说，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孩子一辈子都得是奴婢。 没有一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是奴婢。 “不如我去跟夫人说说，让你先脱籍？” 罗书也想要一个孩子，她们成亲也好几年了，她盼孩子也盼了许久，如今生活总算稳定了，她想要孩子的想法就更浓烈了。 周成摇头，虽然他们忠心，但卖身契是一个上位者掌控仆从的根本。 他并不是不相信白如，他只是不相信人性。 “娘子，此事等老爷和夫人回来再提吧。” 周成拥住罗书，歉意道。 “对不起，娘子，我让你受苦了。” 旁人成了亲妻子跟着丈夫享福，唯有他，成亲之后就没让妻子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胡说什么呢，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再苦对我来说都是甜的。” 夫妻俩紧紧拥抱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临城。 李大富因为惦记着白如手中的方子，一直拖着没离开。 可这几日白如再也没有来过临城，更没有要来的迹象，这让他十分着急。 黄雪儿看在眼里，脑子里一转就有了主意。 “老爷，不如我们找一个人说要跟他们谈干货的生意，然后将她引到临城，到时候我们在找一个理由说这桩生意谈不成，您看如何？” 至于途中发生了什么，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李大富正愁没办法将白如引出来，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这个法子不错，雪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如果说之前李大富去接黄雪儿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孩子，那么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逐渐对黄雪儿改变了看法，她并不是像普通女人一样只会哭闹，相反，她还会出主意，而且每一个主意都能出到点子上。 “老爷，雪儿要感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雪儿如今还在家里遭人嫌弃呢。” “放心，以后有我护着你，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 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抱着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画面着实有点辣眼，但沉浸在其中的两人却不觉得有什么。 于是在下午，王家干货铺就来了一个从中原来的老板。 老板穿着打扮十分贵气，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十分有老板的派头。 陈尧看到他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这位老爷，请问您要点什么？” 老板看了他一眼，又在铺子里扫了一圈，语气轻蔑。 “你们铺子里就这么点东西？” 陈尧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找茬的。 “我想要一千斤干货，不过不是这种，你是这个铺子的老板吗？” 老板又一次开口。 “并非，我只是铺子的掌柜。” 陈尧不卑不亢道。 男人瞥了他一眼。 “既然不是老板，那你就去把老板给我请来，同等的身份才配坐在一起。” 他一句话就把陈尧给得罪死了。 陈尧脸色不变，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既然如此，您何不去找我们老板？” “您有所不知，在我们这里买东西的大老板，可都是亲自去长宁村找老板的，您要不亲自去？” 陈尧这话十分客气，但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好听。 老板的脸色变了几变，猛地一拍桌子。 “怎么？怕我买不起？” “当然不是，您穿金戴银，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怎么会买不起，我只是在提醒你。” 陈尧的态度放的很低，但整个人却不显卑微。 假装老板的也没想到陈尧会这样说，愣了一下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一步，这几日我会派人去告知你的老板，若是不属实，那受罚的可就是你。” 在常人眼中，陈尧虽然是干货铺的掌柜，但他若是导致东家错失了一笔大生意，那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不只是这么想，而是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做的。 “多谢老板关心。” 陈尧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让他气急败坏而走。 他气呼呼的离开，走到无人处钻进一个小院子跪下道。 “主子，对方不信，而且还说平日里跟他们东家谈生意的人，都是直接去长宁村找他们东家的。” 在李大富面前，他丝毫没有在陈尧面前的架子，此时的他卑微的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李大富气得想砸杯子，可一想到自己手中的杯子价值不菲之后，他只好放了回去，狠狠的踹了面前的人一脚。 “废物！” 他没想到白如身边的人都跟白如怡一样，心眼多还警惕。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冷声道。 “你先去买一百斤的干货，在告诉掌柜的，就说你不便去长宁村，让他们到临城来见。” 他想现在只是空头支票，口说无凭，他大概是不会相信的，但若是给了甜头，陈尧就不得不信了。 跪在地上的人忙起来，顾不上揉腿上的痛处，急急忙忙道。 “是，我现在就去。” “这次别在办砸了。” 李大富眼神凶狠，大有他若是在失败，李大富就杀了他的感觉。 他畏畏缩缩的低下头，低声道。 “是。” “去吧。” 李大富盯着他离开。 于是在一刻钟之后，这位老板再次踏入了干货铺。 陈尧看着又回来的老板，上前道。 “这位老爷，您要点什么？” “给我一百斤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货。” “好勒。” 陈尧应了一声，只有伙计去忙活。 “老爷，您还要点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王修诚被绑架 “不用了，没有我想要的货，我是诚心想跟你们东家谈生意的，劳烦你通传一声，若是到时候生意成了，少不了你好处。” 他的表情十分真诚，陈尧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多谢老爷的好意，我会告诉东家的。” “多少银子？” 老爷松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一共是二十五两。” 老爷爽快的掏了银子，大步离开。 再次回到小院子，他的脸上带着喜色。 “老爷，事情办妥了，他答应告诉东家了。” 李大富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下去吧，等我得到想要的东西，一定重重有赏。” “那我就在这里恭祝老爷得偿所愿。” 恭维了几句，他才退了下去，把身上的华服换下，穿上自己的衣服。 当天晚上，陈尧就派人来告诉王修诚和白如此事。 夫妻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王修诚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小如，正好我明天要去临城买一批材料，我去会会这位老爷。” “也好，你小心点。” 白如并没有想过李大富这么执着，所谓的见面不过是一个计谋而已。 第二天一早王修诚就出了门，早就收到消息的李大富派人在路上等着劫持。 王修诚对此一无所知，下了船，他疾步朝干货铺走去，还没走到干货铺的门口，忽然有人一闷棍从后面打晕了他。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王修诚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疼痛已经促使他晕了过去。 打晕他的人丢了木棍将王修诚拖走。 好不容易拖回小院子，李大富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然后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高大男人。 他的脸色变幻了几下，几乎是怒吼道。 “我要王夫人，你带个男人回来做什么！” “可今天就只有他一个人。” 去绑人的人也很无奈，他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做的，看清楚王修诚从那艘船下来，一路跟着他到了无人的地方才下手，他哪儿知道什么王夫人王老爷。 还是后赶来的黄雪儿开口道。 “老爷，你别动怒，这位可是王夫人的丈夫，妾身觉得，她的丈夫落在我们的手中比王夫人落在我们手中更好。” 在这个时代惯有的思维中，白如只是一个女子，她若是被抓了，夫家若是不想救她，说不管就不管了也不一定，但王修诚在这里却又不同，王家可以不要儿媳妇儿，却不能不要儿子。 她其实并不清楚方子到底是在谁的手中，但只要有了人质，她就不信白如还拿乔。 李大富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另外你们把他绑起来，在写一封信交给王夫人，让她拿方子来换人。” 李大富这个人虽然卑鄙，却没有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他要的只是方子，并不想杀人。 “是，老爷。” 在场的人各司其职，很快就把李大富吩咐的事都好了。 一个时辰之后，白如收到了一封信。 此时她正在跟胡三春说话，看到黄叔送进来的信，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看了一眼对面的胡三春一眼道。 “娘，我先去一趟茅房。” 胡三春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点头道。 “你去吧。” 走到无人的地方，白如打开信件，当看到信里的内容时，白如的脸色一阵难看，她怎么也没想到，上次她被绑架，而这一次王修诚也被绑架了。 看着信中的条件，白如脸色阴沉。 是上次那个男人，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放弃，不仅如此，还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简直龌蹉至极！ 可不管她心中如何愤怒，这件事都得解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经历了上次的事，白如没打算隐瞒胡三春，她让人把王家所有的人都叫到一起，其中也包括白蒲。 白如看着众位开口道。 “爷爷，娘，荣阳，我要跟你们说一件事，还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胡三春心头一紧，莫名有点慌乱。 “小如啊，你有什么话就说，可千万别弄这些虚的。” 白如这么正式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 “修诚他被绑架了。” 白如小声道。 “什么？” 胡三春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白如忙安抚她。 “娘，您别激动，此事我一定会解决的。” “那他们是要钱还是要什么？” 胡三春已经冷静下来，理智的问。 “他们不要钱也不要其他，只要我卖给钱家酒楼的方子，实际上上次我已经拒绝过那个人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死心，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如果可以，白如真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上次他就找过你了？那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上次白如被绑架的事还历历在目，胡三春一下就紧张起来。 “娘，我没事。” “小如，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吗？” 一直沉默的白蒲沉声道。 “不知道，但他应该在钱家酒楼吃过饭，我们现在就出发去临城，有什么话我们在路上说。” 对方虽然明说了是为了方子，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对王修诚下手。 虽说他是男子，但白如也不希望他受伤。 “好。” 白蒲点头同意，目光落在胡三春身上。 “亲家母，你就留下来守着家，静候我们归来。” 胡三春点头。 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从来不是能办大事的人。 “那娘我们先走了。” 白如率先走在前面，而王荣阳紧跟在她身边。 “嫂子，您别着急，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王荣阳开口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我只是很生气，他们竟然敢对我的男人下手！” 看来是她很久没有动手了，让大家产生了错觉，认为她好欺负。 王荣阳嘴角微抽。 他的嫂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过他一直都十分欣赏白如的性格，丝毫不扭捏，遇到事情从不会哭哭啼啼，只会想办法解决。 一群人上了船，白如才发现白阳和孙大宇也在。 “爷爷，您带他们做什么？” “他们好歹也跟我学了一段时间，让他们帮着找个人。” 学东西不止是死记硬背，还该从实践中吸取经验和教训。 第二百九十七章 找人 白如没发表任何言论，算是认同了白蒲的想法。 白如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爷爷，到了临城之后我们兵分几路，您带着他们去找人，而我带着荣阳去找钱先生。” 钱先生在临城也算是地头蛇一样的存在，加上上次他在钱家酒楼吃过东西，钱先生应该能知道他的消息，就算不知道，她也可以求钱先生帮忙。 总之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王修诚救回来。 “好，听你的。” 接下来没人在说话，白如嘴上说不紧张，但内心却十分紧绷。 此时让他们担心的王修诚在柴房里醒了过来，他的后颈处疼的厉害，他本能的想要揉一揉，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了起来。 记忆回笼，他想到晕倒之前曾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然后他就晕过去了，在醒来，他就在这里。 换句话说，他被人绑架了。 王修诚的脸色一阵难看。 听到他被绑架的消息，家里人该多担心？ 尤其是白如。 这时门口传来交谈的声音。 “二狗哥，里面那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老爷让我们绑来的，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哦。” 另一人不敢在问，毕竟在李大富身边做事，本身就是危险职业。 李大富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搂着身边的黄雪儿道。 “雪儿，那白如会送上方子吗？” 他早就把人性看的透彻，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情实意的夫妻。 黄雪儿自信道。 “老爷，您放心，她一定会来的。” “你想啊，白如可是王家的儿媳妇儿，就算她不愿意，她还有婆婆，还有小叔子呢，他们不会容许她不愿意的。” 李大富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你说的不错，倒是我没想到这些。” “老爷每天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想不到也是正常的，倒是我，天天在家无所事事，只能想想这些小事。” 黄雪儿奉承李大富奉承的得心应手，而李大富十分吃她这一套。 仿佛在黄雪儿这里，他不再是年过半百，大腹便便的老头，而是她的英雄，她无时无刻不在恭维他，崇拜他。 许多男人终其一生求得不过是如此，李大富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老爷，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可不能让人查到我们，否则就麻烦了。” 黄雪儿还想跟着李大富过好日子呢，李大富可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你说的对，我们先走。” 不多时，李大富搂着黄雪儿从偏门离开了小院子，进入一家铺子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白如等人也抵达了临城。 办法早就说好了，大家什么都没说，兵分两路去找了。 白如和王荣阳急匆匆赶到钱家酒楼，掌柜的一看到白如就热情道。 “王夫人。” “掌柜的，劳烦您找一下钱先生，我有急事找他。” 掌柜的见她不似作伪，忙不迭去找钱先生了。 一刻钟之后，钱先生脚步虚浮的走了进来，看到脸色不虞的白如道。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钱先生，我丈夫被绑架了，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此刻的白如十分理智，理智的不像是一个丈夫被绑架的女人。 “什么？” 钱先生也十分震惊。 “你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您还记得几天前有一个大腹便便，年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吗？” 说出这话白如才想起来，其实她并不确定那个男人有没有到这里吃过东西，她只是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闻到了蛋糕的味道。 钱先生努力回想了一下，认真道。 “还真有，不过你确定是他绑架了王公子吗？” “这种事可不能随便猜测。” “我知道，可他来找我买过方子，我拒绝了他，当时他非常气愤的走了，还说我会后悔的。” 除了这个，白如想不到她还得罪了谁。 “买方子？什么方子？” 白如苦笑。 “卖给您的那些方子，他都要。” 虽然他嘴上说只要蛋糕的方子，可凭他的人品，他自然不会错过其他人的方子。 “什么？” 原本钱先生以为这只是白如的事，没想到对方还想断他的财路。 “我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只是你打算怎么办？” “直接上门吧。” 白如没时间跟他玩躲猫猫的游戏，她只想要尽快见到王修诚。 “好，我跟你一起去。” “嫂子，还有我。” 王荣阳虽然年纪不大，但他的个子已经跟白如差不多高，他就这么跟在白如身边，让白如十分有安全感。 “好，有劳钱先生了。” “王夫人不必这么客气，这件事和我也有关系。” 他还记得上次那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就是跟着李大富一起来吃饭的，也是她偷听到了这些秘密，如今这件事，定是她告知李大富的。 对于抢他生意的人，他绝不会姑息！ 白如没在说话，跟在钱先生身后出了门。 走出钱家酒楼，又往西走了大约两千米的距离，钱先生在一处宅院的门口停下。 白如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房子确认道。 “钱先生，他就住在这里吗？” “不错。” “老爷，我去叫门。” 钱鱼自告奋勇敲了敲门，此时李大富和黄雪儿并不在家，家里的门房打开门，打量了他们几眼，不解道。 “请问你们找谁？” “李大富在吗？” 白如沉着一张脸，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门房被吓了一跳。 “不……不在，老爷一大早就带着夫人出门了。” 听了解释，白如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没想到李大富竟然不在。 “王夫人别着急，既然他有求于你，一定会出现的。” “对了，他们既然绑架了王公子，可有说过让你去什么地方见他？” “没有。” 白如咬着唇，左右环顾着周围。 她在想李大富有没有可能把王修诚藏在这里的可能。 还不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身后忽然传来马车的声音，大家齐齐转身，就见马车停下，李大富和黄雪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看到和李大富在一起的黄雪儿，白如半点不意外。 她也懒得关注黄雪儿，开门见山的问。 “李大富，我丈夫在哪儿？”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双管齐下 “你个妇人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你的丈夫在哪儿？” 李大富面上不耐烦，但心里却莫名有点慌，实际上信是下人写的，他并不是很清楚内容，可白如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的家，这怎么能让他不慌。 而且钱先生还在这里，看钱先生的架势，就是来给白如撑腰的。 他不知道白如到底有什么能力，能让钱先生如此对他另眼相看，现在他只想打发了白如。 “你会不知道？” 白如冷眼看着李大富。 “前几日，是你在花种店的门口问我卖不卖蛋糕的方子，我当时说了不卖你还很生气，你还记得吗？” 李大富眉头微蹙，这个女人生气的时候，身上一股莫名的气势，让他觉得有种被压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那又如何，买卖不成我就一定要绑架你的丈夫吗？” 李大富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认，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认。 “看来某些人敢做不敢打，但是没关系，我会好好的跟你玩玩。” 白如的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李大富心中那股畏惧感更明显了。 被一个女人威胁，李大富的心里格外难受，冷声道。 “白如，我警告你别乱来，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白如不在跟他发难，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黄雪儿身上，那个眼神让黄雪儿同样感到畏惧。 “白如，我也警告你，别想着对我做什么，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黄雪儿慌乱的挽住李大富的手臂，好一副狐假虎威的做派。 “难怪能勾搭到一起，这秉性作为，简直一模一样，你们这样的人要不在一起，那才是祸害呢。” “白如，你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呢？” 黄雪儿又做出那副楚楚可怜，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偏偏她这样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李大富将她护在身后。 “雪儿，你先进去，你还怀着身孕呢，万一孩子有点什么，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说如今的李大富还在意什么，大概就是孩子了。 提到孩子，白如嗤笑一声。 “这位先生，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确定还生的出孩子？” 既然对方不承认，白如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直觉告诉她，王修诚被绑架跟眼前人脱不了干系。 “闭嘴！”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男性尊严被质疑。 “你有所不知，之前这位黄姑娘还闹着要嫁给我伯父，说她怀着我伯父的孩子呢，这么快就成了你的孩子，那先生的运气还真是好，买一送一呢。” “白如，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黄雪儿气得脸色煞白，她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恶毒，一句话就让她在李大富面前失去了地位。 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人怀别人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货真价实就是李大富的，可白如说的那些话也是事实。 王荣阳上前挡在白如面前，脸色冷漠。 “这个夫人，我嫂子说的可是事实，之前你做得那些事，你不记得了，可还有人记得呢。” “你闭嘴！” 黄雪儿抬起手就要打他，王荣阳退后一步，而黄雪儿因为太激动，身体惯性往前摔去，李大富到底还是扶住她。 “闭嘴，雪儿是我的女人，她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若是在造谣生事，别怪我报官！” 李大富何尝不知道黄雪儿是什么样的人，但从时间来看，黄雪儿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 想到这里，他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哪怕不是他的，那也只能是他的。 白如颇为意外，没想到在这个年代竟然有这种不顾一切的接盘侠。 “既然你们两厢情愿，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在这里我要恭喜这位老爷，喜的娇妻稚儿。” 李大富被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怪物，说出的话总能让他气个半死。 他们在这里僵持，另一边，白蒲带着白阳和孙大宇也没有闲着，他们第一时间来到王修诚被绑走的地方，这是一条比较小的路，平日里也就附近的住户走走，而今天其他的路有点堵，王修诚为了抄近路，这才走了这里，没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白蒲带着他们在附近查探了一番，开口道。 “看出什么了吗？” “这里环境非常适合伏击，尤其是毫无准备的人，简直一抓一个准。” 孙大宇沉声道。 之前就说过，在这方面孙大宇的天资比白阳要好很多，加上他本身在白蒲身边学的时间比较久，这些东西他看的透彻也更清晰。 “白阳，你呢？” “爷爷，我只知道，如果在这里被抓走，因为附近没有人路过，我们很难找到他的下落。” 白阳不敢看白蒲的眼睛，在孙大宇的衬托下，他觉得自己十分蠢笨，可被绑架的是他的妹婿，不论如何，他也要将人找回来。 “既然如此，你们何不去附近问问？” 很多事都是人算不如天算，孙大宇和白阳对视一眼，刚走到门口准备敲门，门就开了，而好死不死的，孙大宇瞧的正好是关押王修诚的那个小院子。 守门的人看着稚嫩的孙大宇，不满道。 “你做什么？” “我……我是来探亲的，但是不清楚亲戚住那一家，这位大哥，您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孙大宇本身就是平头百姓，伪装这个身份毫无破绽。 那人看了他一眼也没怀疑，只不耐烦道。 “走走走，我也是刚搬来的，对附近的人不熟，你问别人去吧。” 绑架来的人质还藏在这里呢，要是被人发现坏了老爷的事，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哦。” 孙大宇失望的退后一步，却没在说什么。 关上门，孙大宇的脸色就变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 他看了看左右，从围墙的一角翻了上去，确定无人发现之后跳入院子里。 守在这里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们都只是寻常的下人，跟孙大宇这种经过训练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孙大宇轻而易举潜入了院子里，在院子里搜寻起来。 而门外的白蒲和白阳也没有闲着，他们问了好几家人，终于遇到一个亲眼看到案发现场的人，在白蒲给了他一些银子之后，他才开口道。 “我看到了，他们把人打晕之后送到了左边那户人家。” 第二百九十九章 里应外合 “左边？” 白蒲对白阳使了一个眼色，白阳忙起身打开门走到左边的那座院子门口。 看着紧闭的门，白阳咬了咬牙敲响了房门。 守门的人眉头紧皱，怎么刚打发一个又来一个？ 原本他想不管的，可敲门声没完没了，他实在忍不下去猛地打开门凶神恶煞道。 “你砸门干什么，砸坏了你赔得起吗？” “大哥，大哥你行行好，我……我方才在青楼打了一个富家公子，他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让我躲躲好不好？” 白阳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塞到看门人的手中。 看门人感受着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面前殷切的白阳。 贪婪和理智在脑子里疯狂的拉扯。 白阳咬了咬牙又从袖子里拿了一点碎银子塞到看门人的手中。 “大哥，我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银子终于让看门人的贪婪战胜了理智，他把银子收了起来，藏在自己的袖中，不耐烦道。 “快进来。” 白阳大喜过望，立刻挤进了大门。 然而一关上门，白阳一个转身给了他一击，看门人毫无防备，被他打了个正着，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 白阳想了想，解下了他的裤腰带将他捆了起来，这才在院子里搜索起来。 而此时孙大宇已经把大部分的房间都搜过了，最后只剩下一个柴房。 他小心的靠近柴房，就见两个人守在这里，孙大宇心中一震。 回想他之前找过的那些房间，那些门口并没有人守着，而只有这里有人守着，要说这里没有问题，傻子都不信。 孙大宇没有贸然出现打草惊蛇，他围着柴房转了一圈，最后发现了一个角门，他刚要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另一边猫着身子走了过来，看到那人，孙大宇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一边的守卫，白阳立刻躲了起来。 看着比他早到的孙大宇，白阳心中有片刻的失落，明明他比孙大宇大，而且还是白蒲的亲孙子，可在这件事上，他竟然比不过孙大宇。 孙大宇和白阳各自躲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守卫，如果里面还有，他们惊动了外面的守卫，里面的守卫必定会受到惊吓，到时候若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他们僵持的时候，被大家忽视的人质——王修诚也没闲着，他奋力解开了绳子，动作缓慢的爬起来，一步步靠近门口。 他的动作很轻，而门口的两个人并没有想到被绑着的人还能挣开，对他毫无防备。 王修诚贴在墙上，一颗心怦怦直跳，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四哥，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 “别不耐烦，等老爷回来。” 实际上被叫四哥的也有点累了，可他不能喊累，他必须坚持下去。 就是这个时候，房门猛地打开，王修诚用脱下的外衫罩住了一个人的头用力一拉，那人撞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两个人滚成一团。 而这时孙大宇和白阳也动了，见到是王修诚，两人配合默契的将滚成一团的两个人控制起来。 确定安全之后，孙大宇抬头看向王修诚。 “王大哥，我们是来救你的。” 王修诚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们好样的，你嫂子呢？” “她去找绑架你的人了，也不知道找到没。” 提到白如，孙大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王大哥，我们快去跟嫂子会合吧，她担心了这么久，可不能让她在担心了。” “她在哪儿我去找她就好了，你们先把这三个人送官吧。” 做了坏事就要承担后果，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王大哥说的对，那我们就先送他们去官府了。” 鉴于白如和王修诚的关系，他对官府并没有那般敬畏，听到要去官府，他不仅不害怕，反而有几分兴奋，因为他能亲眼看到这些做了坏事的人受到惩罚。 “你们小心点，可别让他们跑了。”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王修诚嘱咐道。 “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三人商量好，这才带着三个人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白蒲，白蒲看着完好无损的王修诚。 “没事就好。” “劳烦爷爷担心了。” 王修诚微微鞠躬。 “好了，不说这些了。” 白蒲看向孙大宇和白阳。 “你们把这三个人送到官府，我们先去钱家酒楼。” 王修诚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认同道。 “好，听爷爷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王修诚和白蒲回到钱家酒楼，掌柜的一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王公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掌柜的，你可知道钱先生和小如去了什么地方？” 王修诚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说去找那个人的住处。” 掌柜的沉思片刻说道。 “爷爷，我们先不着急送那三个人去衙门，先让他们带我们去找到白如，再做打算。” 白蒲认可的点头，赞赏的拍了拍王修诚的肩膀。 “你这个想法很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两人出了钱家酒楼，孙大宇和白阳刚好在门口，毕竟两个人要带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昏迷的，要挪动他们确实有点困难。 “大宇，白阳，先停下。” 白蒲一开口，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爷爷，怎么了？” “把他们弄醒，先让他们带我们去找小如。” “是，爷爷。” 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看门人终于同意带他们去李大富的宅子。 而此时白如也没闲着，李大富和黄雪儿被她狠狠的怼了一番之后陷入沉寂。 这是他们夫妻俩最怀疑人生的时候。 说了这么久的话，白如有点口渴了，冷声道。 “你们若是不把我丈夫叫出来没关系，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最后四个字被白如说的杀气腾腾，李大富默默的打了一个寒颤。 “白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说大话谁不会啊，我还想弄死你呢。” 白如不仅不生气，反而有点赞赏的看着他。 “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多你一个不多。” 第三百章 告一段落 “你！”李大富发现自己可能被虐上瘾了，竟然已经习惯了白如的刻薄和咄咄逼人。 “我什么我，我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否则姐姐不介意教你怎么做人。” “你！” 李大富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 而就是在爱这样的情况中，王修诚带着押着一个瘦弱男子的孙大宇和白阳出现在视线中。 看到看门人的瞬间，李大富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眼中浮现一抹厉色，看的守门人脖子一缩低下了头。 在场的大家都不是傻子，只凭这个细节就看出了问题。 “爷爷，把他也抓起来送官吧。” 白如也懒得跟他掰扯，现在她只想按照律法来办。 李大富自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年纪大再加上身体虚，根本不是白蒲的对手，踹了他一脚他就如同死猪一般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而黄雪儿只怯怯的站在一边不敢动弹。 她只见过白蒲几次，可她本能的畏惧白蒲，刚才这种情况，她丝毫不敢开口。 最后李大富还是被带走了。 到了衙门，县令大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不由得有点头疼，却不得不秉公办理。 “堂下何人？” “回禀大人，草民王修诚，要状告李大富绑架草民，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听到这话县令大人就愣住了，他的目光在白如和王修诚身上游离了几次，轻咳一声道。 “你们之间有何仇怨，他为何要绑架你？” 上次一个男人绑架白如，好歹也是为了女色，可李大富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绑架一个青年男子做什么？ “启禀大人，因为李大富此前曾向我购买卖给钱家酒楼的菜方子，因为我不愿，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白如条理清晰道。 但李大富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认罪，他挣扎着喊道。 “大人，我冤枉啊，明明是他们夫妻俩玩仙人跳，想从我这里要银子，大人，我才是受害者。” 李大富也是急了，编理由也编的完全不走心。 县令大人和钱先生都是一脸无语，而白如和王修诚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仙人跳这个词，白如是第二次听到了，上次是高小雅对她说的，没想到今天换了李大富。 “大人，我们王家并不缺银子，更不会用这种方式去骗别人的银子，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好，此事本官一听会查清楚的，现在将疑犯收押，你们先回去吧。” “大人，他会受到惩罚吗？” 孙大宇忽然开口，县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到他的瞬间，县令总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熟悉，询问道。 “你是何人？” “启禀大人，我叫孙大宇，是长生村幸存的村民。” 提到长生村县太爷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除了那张脸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和当初那张脸相似的地方。 “原来是你，看来王家把你照顾的很好。” “大人繆赞了，这些都是草民应该做的。” 王修诚及时开口。 李大富看着他们叙旧，脸色变幻了几番。 “大人，原来您和他们相熟，如此一来，您这般偏向他们，就不怕旁人弹劾大人吗？” 李大富能走到今天，自然也是有靠山的，这两头讲究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若是没有靠山，他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可县令能做县令，又怎么会被一个商人威胁。 “你尽管弹劾，若是本官徇私枉法，自有律法处置。” 这话堵得李大富无话可说。 “来人，先将他收押。” 县令的话音刚落下，几个衙役立刻上来将他押了下去，李大富盯着白如和王修诚，眼中满是不甘和恨意。 “王修诚，此事本官会给你一个答复，你们先回去吧。” “多谢大人，草民告退。”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退下，县令大人回到后院歇了口气。 离开县衙之后，白如等人去了钱家酒楼，同时派人回去向胡三春报喜。 坐在包厢里，白如看着王修诚。 “修诚，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曾经只想过白如会被绑架，却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白如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好了，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的，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白蒲等人也认可道。 “是啊，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想好好吃一顿压压惊，吃完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什么事都没了。” 钱先生安慰道。 王修诚看着熟悉的人，心中五味陈杂。 “好。” 金师傅和黄师傅很快上了菜，吃过之后，白如等人打道回府。 回到长宁村已经是傍晚了，夜幕一点点降落，为整个天空镀上了一层黑色。 可尽管如此，他们刚抵达渡口，胡三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修诚，修诚？” 王修诚忙上前握住胡三春的手。 “娘，儿子在这里。” 胡三春忽然就红了眼眶，上次他出海打渔差点回不来，这次出去买个东西也差点回不来。 她无法想象，要是王修诚真的回不来了，她会如何，这个家又会如何。 越是这样想，胡三春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眼看她就要哭出来，白如忙上前道。 “娘，我们先回去，回家让修诚洗个澡，换身衣服去去晦气，然后在跟您好好说道说道，好不好？” “好，好。” 胡三春强忍着泪意，任由白如扶着她回了家。 早有人准备了热水，王修诚只管去洗。 一刻钟之后，王修诚换了一身衣服，湿哒哒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胡三春看到他的头发还滴着水，忙拿了毛巾上前。 “修诚，你坐下，娘帮你擦擦头发。” “娘，我自己来就好了。” 王修诚有点不习惯。 “坐下。”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胡三春还有种飘在云端的感觉，她想找些事做来确定这一切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 白如朝着王修诚点头，王修诚只好坐下。 胡三春拿着毛巾轻轻落在王修诚的头上，温柔而仔细的擦了起来。 “修诚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你六岁那年，我有了你弟弟，后来没多久，你父亲就去世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身子还不好，都是你一个人出去打渔，勉强维持着生计，而那个时候你也不到十岁而已。” 第三百零一章 群起而攻之 擦着擦着，胡三春就想到了那些尘封的往事。 “那个时候你每天早出晚归，可换回来的钱也不过勉强度日而已，可那个时候我们虽然穷，每天都平平安安的……” 说着说着，胡三春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滚烫的泪水砸在王修诚的后颈处，他在胡三春的叙述中想到了那些遥远的宛如上一世的记忆。 “娘，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王修诚拉着胡三春坐下，拿了手帕帮她擦掉眼泪。 “娘，我们如今已经苦尽甘来了，您有了好儿媳，而我也不再是当初的我，荣阳学习成绩优异，只要他努力，以后他一定能有一个一官半职，您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胡三春摇头，此刻的她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白如没办法，只好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娘，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们以后身边多带点人，保证不再受伤，不再出意外，好不好？” 其实白如也明白，天灾人祸这种事根本无法预料，可她真的见不得胡三春如此难过。 “你当我傻呢，不过你们守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胡三春一手握住白如的手，一直握住王修诚的手，将他们的手放到一起。 “好了，小如也受到了惊吓，修诚你好好安慰安慰她，我年纪大了，得回房早点休息。” 看着胡三春离开，白如叹了口气，看向王修诚。 “修诚，娘啊就是喜欢把什么东西都藏在心里。” “因为以前娘无人可诉。” 从前他们家穷的揭不开锅，每天只能吃鱼，吃到最后闻到鱼腥味儿都想吐，可为了能活下去，他们只能强忍着恶心去吃。 “那以后我们多陪陪娘，让她开开心心的。” 胡三春是个值得尊敬的母亲，白如希望她能过的开心快乐。 “小如，有妻如你，是我两辈子修来的福气。”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 王修诚眼神深邃的盯着白如的双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家一家团聚，但黄雪儿就惨了，李大富被抓进了牢房，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当初李大富来的匆忙，这个房子除了有一对老夫妻扫洒之外，在没有其他人。 而今天他们大概是被吓到了，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至于其他的下人，一共就是那三个，如今都被抓起来了。 黄雪儿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连晚饭都没得吃。 第二天一早，她就六神无主的回了黄家，添油加醋的把王家做的事都说了一遍。 黄大郎原本就对王家十分不满，在加上他想要巴结李大富，当即答应为黄雪儿出头，同时答应把李大富从牢里捞出来。 绑架罪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初高大山不也被捞出去了吗？ “多谢大哥，等老爷出来，我一定让他好好谢谢你。” 黄雪儿终于破涕为笑，轻轻擦着眼泪说道。 “傻妹子，你一个人住在临城我也不放心，你先在家里住下吧，我待会儿就找人去王家要一个说法。” “那我就先回房了，大哥你要小心。” 白如那个女人诡异的很，总能破坏她的计划，这让她对白如多了几分戒备。 “我知道了。” 黄大郎也不是没有跟白如交过手，几次三番都败在她手上，这让黄大郎十分没有面子。 明明他比白如多活了几十年，而且还是个男子，却对付不了一个女子，他怎么能不憋屈。 中午，王家刚准备吃饭，黄叔就苦着脸进来道。 “老夫人，夫人，老爷，小公子，黄家的人又来了，而且还带了一群人。” 刚端起碗的人们纷纷放下碗筷。 “走吧，出去会会他们。” 白如对黄家人简直毫无好感，他们就像是一群狗皮膏药，沾上之后扯都扯不掉。 白阳心情复杂的放下碗筷，当初他对黄雪儿确实有过懵懂的感情，可如今想来，那不过是懵懂之初的好感而已，并不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感情。 “你留下。” 白蒲忽然道。 白阳默默的点头。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走到门口，就见黄大郎带着数十个男子堵在王家的门口。 而收到消息的张里正立刻集结了村里的青年们，大家对王家都十分感念，如今看到他们被外村的人针对，长宁村的人自然不干。 于是黄家的人前面被王家的人堵住，后面被张里正带来的人堵住。 张立天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王修诚身边道。 “王大哥，我们都是一个村的，这些人想要欺负你们，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 “张大哥说的对！” 黄大郎的脸色变了几下，他没想到王家竟然跟长宁村的村民关系这么好。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各位乡亲，大家先别激动，我不是来找茬的，我就是来讨一个公道。” 由于双方悬殊的人力，黄大郎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服他们。 “呸！谁不知道你黄家村是什么人，还公道，你们还敢提这个词？” “就是，我有一个表妹嫁到黄家村，那日子哟，过的猪狗不如。” “不错，现在黄家村的名声都臭了，他竟然还敢说讨公道，简直不要脸至极。” “……” 黄家的人都还没开口，就被长宁村的村民们一阵怼。 开玩笑，他们不帮着自己村里的人，难道还帮着村外的人不成？ 而且黄家的名声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只要不傻都会站在王家这边。 “就是。” “把他们赶出去！” “赶出去！” 村民们同仇敌忾，喊声震天。 黄大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一下就慌了神。 “你们这群刁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只可惜他一张嘴根本斗不过一群人。 黄大郎被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失了声。 等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白如才开口道。 “各位乡亲，我非常感谢大家的倾囊相助，但我也很好奇这位黄老爷到底有什么公道要跟我们讨，我们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说出来，大家再来评判可好 ？” 第三百零二章 不战而胜 白如都发话了，谁还会说不好呢？ 实际上白如除了没有生孩子之外，其他地方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来。 张里正作为领头人站出来道。 “黄家村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大伙儿都听着。” 此时此刻，黄大郎已经不想说了，可如今他的处境骑虎难下，他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各位，我妹子前段时间嫁了一个叫李大富的外地人，夫妻俩相敬如宾，过着平淡的日子，可偏偏他们遇到了王夫人。” “大概王夫人还在记恨当初雪儿跟白家大伯的那一段，可如今他们已经分开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白城都不计较了，王夫人却要两肋插刀，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把我那妹婿送入了监牢，可怜我那妹子，才成婚多久就哭哭啼啼的回了家，她还怀着身孕，若是孩子有什么闪失，我们黄家怎么怎么跟妹婿交代？” 听到这番话，白如笑了。 她一直都知道黄大郎是个颠倒黑白的高手，却不曾想他这么敢说。 不过对付这种人，白如就没在怕的，只是家里的一切向来都是她出头，今天她想给王荣阳一个机会。 “荣阳，今天这件事交给你处置如何？” “嫂子，他太不要脸了。” 王荣阳到底还是学子，虽然在学堂也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却从未直面黄大郎这么无耻的人。 “所以我们得让他把脸捡起来啊。” 白如的话让孙大宇忍不住笑出声。 “嫂子，您说话为什么总是这么有趣？” “你们也学着点，以后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人，就教教他们，什么叫做道理。” “是，嫂子。” 孙大宇的身后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他们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一双双眼睛指责的盯着黄大郎。 黄大郎说了一通，连嘴巴都说干了，这才发现白如他们根本没听自己说话。 他气了个仰倒，沉声道。 “王夫人，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白如鼓励的看着王荣阳点点头。 “去吧。” 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王荣阳往前一步，朗声道。 “各位乡亲，方才那番话是他的一面之词，现在我们来听我的一面之词。” “你说，大家都听着呢。” “几日前，黄家这位女婿曾拦住我的嫂子想要买她卖给钱家酒楼的菜方子，我嫂子自然不愿意，且不说价格如何，她早就把方子卖给了钱家酒楼，那她就不能再次售卖了。” “说的不错，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都得诚信！” 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 “各位先等我把话说完。” 王荣阳虽然是个半大的孩子，但他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丝毫不怯场，反而十分得心应手。 他的双眼直视黄大郎的双眼，继续道。 “当时你那位妹婿就放了狠话，说我们一定会后悔的。” “后来就有一个人到了我们家的干货铺，跟铺子里的掌柜说要跟大哥大嫂谈生意，一开始我们掌柜的拒绝了，可后来他为了引人上钩，果真在铺子里买了一百斤干货。” “掌柜的见他有诚意，就答应了，谁曾想我大哥才到临城，还没到铺子里就被人从后面敲了闷棍带走了，之后我们就收到了临城来的信，让嫂子把所有的菜方子写出来交出去，否则他们就对我大哥不利，我想问各位，这件事到底错的是谁？” 王荣阳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像是一个成年人一般。 等他说完，小鱼立刻给他递了一杯茶水，王荣阳一口气喝了下去看向各位。 “各位乡亲，我们王家向来与人为善，这黄家已经更不是第一次上门找茬了，还请各位帮我们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杜绝黄家继续找麻烦。” 王荣阳不傻，从白如开口说要让各位乡亲主持公道的时候，他就明白白如的用意了。 她此举是将所有人都推到道德的制高点，让他们来判断，就是让他们当一回高高在上的判官。 尤其是他们的想法都一致的时候，带来的威力是十分可观的。 也因为是他们自己判定的结果，他们一定会维护好，毕竟作为一个普通的百姓，一个人一生中有几次这种机会呢。 “自然是黄家的错，黄家这位女婿心怀不轨，还绑架人，而黄家人不仅不规劝这位女婿，竟然还上门倒打一耙，简直不知所谓！” “就是，把他们赶走，以后再也不准踏入我们长宁村一步！” “赶走他们，赶走他们！” 所有人齐声高呼，巨大的声音震得黄大郎脑子嗡嗡作响。 他原本以为自己带上人，就一定能从白如这么讨到好处，可如今看来，还是他天真了。 等大家的情绪都宣泄的差不多了，张里正上前道。 “各位安静。” 因为他是里正，大家都听话的安静下来。 只见里正走到黄大郎面前。 “双方都陈述了自己的片面之词，公道自在人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 黄大郎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点。 这件事确实从头到尾都是李大富的错。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后悔了，如果不是他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强出头，他何必如此被奚落。 而且还是被一个村的人奚落。 这一刻，黄大郎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 “滚出去，滚出去！” “滚出去，别脏了我们村的土地！” “立刻滚！” 让他们滚的声音此起彼伏，黄大郎声势浩大的来，灰溜溜的走。 白如赞赏的拍了拍王荣阳的肩膀。 “你刚才说的很好。” “是嫂子教的好。” 王荣阳笑的自信明朗。 “嫂子，他们以后还回来吗？” “以后他们来了也会被村里的人赶走的，我们回去吃饭吧。” 说到这里，白如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情绪激昂的乡亲们道。 “各位，几日之后王家会举行一个结顶之宴，还请各位到时多多捧场。” “我们一定来！” 王家走到这一步，他们是一天天看到的，看着门口的那片没用的空地变成了一幢幢房子，看着王家从丧家之犬变成了如今长宁村的领头人。 第三百零三章 可以有 王家日渐壮大，而且王家从未因为势大而欺负过他们，反而带着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只要不是脑子抽筋了，都不会跟王家做对。 “那好，各位辛苦， 都请回去吧。” 张里正带着大家散去，而白如等人也回到了家。 吃过饭，白如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胡三春立刻道。 “小如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儿。” 尽管她第一次就见识了白如的战斗力，可每一次都能让胡三春刮目相看。 “娘，我不累。” 就是昨晚闹的有点晚了，没睡好而已。 “那也回去歇会儿，家里这么多人，什么事没人做，你不用担心，回去吧。” 白如无奈，但也不想辜负了胡三春的好意，带着大鱼小鱼回了房间。 她的院子里胡三春也为她种上了花，此时正是花开的时候，一进来就闻到阵阵花香，白如深吸一口气，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日子啊，她努力了几个月，终于实现了。 她拿了一本书，坐在花丛里看了起来。 不多时，罗书表情凝重的走了进来，问守在一边的小鱼道。 “夫人歇了吗？” “没有，夫人在看书呢。” “你去跟夫人说一声，我有要事要见夫人。” 小鱼点头，走到白如面前说了几句。 白如合上书本道。 “让她过来吧。” 片刻之后，罗书走到白如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夫人……” 只说了两个字，她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白如忙将她扶起来。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如此。” “夫人，我……我想为自己赎身。” 罗书咬了咬唇还是说出了口，因为她不愿让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都是奴籍。 “赎身？” 白如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眼，发现她的双手一直护在腹部，忽然就福至心灵。 “你有孕了？” 罗书羞涩的低下头，轻声应道。 “嗯，才一个多月。” 其实她也不想这个时候怀孕的，可孩子来了她总不能不要，天知道她盼一个孩子已经盼了很久了。 白如并不意外，站在这个时代来看，他们有孩子是早晚的事。 “那你能胜任接下来的工作吗？” “无妨的，我已经带了两个助手出来，需要我亲自出面的事情不多。” “那就赎身吧。” 白如早就想过让他们赎身的事，在她看来，按照周成和罗书的才能，他们值得更好的，只是之前她一直没有砸到合适的契机开口。 现在她怀孕了，倒也正好。 罗书却一下愣住了。 “夫人，您……您同意我赎身？”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只是你，还有你的丈夫周成，等你们赎身之后，我们之间签一个契书，你们帮我们工作，我付你们工钱，就这么简单。” “可是……可是……” 罗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没想到这么简单夫人就同意赎身了。 “没什么可是的，你回去跟周成说一声吧，另外，你现在身子重，一切以孩子为主。” 白如对新生命还是挺期待的，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见过新生命，对第一个新生命还是挺好奇的。 罗书激动的红了眼眶，哽咽道。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好了，你别太激动了，小鱼，你扶她回去吧。” “是，夫人。”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胡三春就走了进来，看着躺在躺椅上看书的白如道。 “听说罗书怀孕了？” “娘，您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大家都看着呢。” 她倒不是有什么意见，繁育子嗣本就是人之常情。 “那大家都知道了？” 白如有点无奈，她估摸着罗书也没想弄得人尽皆知。 不过她当初失去了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才再有一个孩子，她自然十分小心。 “嗯。” 胡三春的目光落在白如的腹部。 “小如，如今一切都稳定了，你是不是……” 倒不是她催白如，只是看到别人都有了孩子，她心里自然是盼望的。 胡三春的暗示太过明显，白如沉思了片刻。 “娘，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吧，若是有了就生下来。” 此时的她不是彼时的她，现在她有钱有地，有丫鬟仆从，哪怕她怀孕了，也会太辛苦，倒也没那么排斥。 “好，好，不过这种事也不可操之过急。” 胡三春轻轻拍了拍白如的手，忍不住憧憬。 “你和修诚的孩子，那一定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孩子。” 这话让白如哭笑不得。 孩子这种东西可说不准，但只要是她的孩子，无论聪慧与否，她都会教导他们好好做人。 王家一片喜气洋洋，而回到家的黄大郎却是满肚子的气，他为了壮声势带了半个村子的人，如今他才回来没多久，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在长宁村丢了脸。 他沉着脸走进家门，黄雪儿立刻迎了上来。 “大哥……” “你先回房，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黄大郎打断黄雪儿的话，态度还算和蔼，因为他还想让黄雪儿在李大富那里说几句好话。 如今的黄家仅仅维持着表面的光鲜而已，再不弄点钱回来，他们一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黄雪儿就是他的财主，他自然要供着。 而儿子是将来要做官的人，最后他的火气只能撒在黄夫人身上。 可怜黄夫人一天到晚伺候黄家的人，最后还成了出气筒。 黄大郎沉着脸去了黄伯迁的房间。 “伯迁，你姑父这件事，你可有办法？” “爹，我可是秀才，你确定要跟商户搅合到一起？” 原本就满肚子气的黄大郎差点被气个仰倒，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儿子或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他在这里费心费力的拉关系，为了拉拢李大富，他不惜去长宁村丢脸，可他的好儿子说了什么？ “你这么清高，你下场考试的银子自己想办法。” 一听这个黄伯迁就慌了，他新从小就念书，念的五谷不分四体不勤，那里能赚钱。 “爹，我错了，我错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不过要想捞人，还得要银子，小姑姑嫁给姑父也好几天了，应该有些银子傍身吧？” 第三百零四章 蛇鼠一窝 黄伯迁这么一暗示，黄大郎眼前一亮，是啊，他为了妹婿出钱出力还丢了脸，黄雪儿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教训黄伯迁了，转身就去了黄雪儿的房间。 黄伯迁松了口气，把书都收了起来，然后陷入沉思。 他爹这个人很少生气，但一旦生气那就是动真格的。 今天的科考他是一定要参加的，因此李大富这件事，他还真得出点力。 黄大郎笑着敲开了黄雪儿的门，笑着说道。 “雪儿，你住的还习惯吗？” 其实这根本就是废话，她才离家几天，哪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分明就是个借口。 黄雪儿和黄大郎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而且从小一起长大，她大哥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她垂下眼睫眸光微闪，选择了先发制人。 “瞧大哥说的，回娘家哪有什么习不习惯的，不过我到底出嫁了，总不能在家白吃白住，所以我准备了十两银子，就当是吃住的费用了。” 黄大郎一愣，心里闪过一丝不满。 其实十两银子真的不少了，可谁让李大富当初一出手就是一百两，有了对比自然就不同了。 “雪儿，你也知道你嫂子身体不太好，可她每天还要照顾你，还有今天，我可是带着人去给你讨公道了，你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吧。” 说来说去，反正就是为了要钱。 黄雪儿却不会轻易如他的意，要是李大富能捞出来，那她花多少银子都愿意，可若是捞不出来，那她现在手中的银子就是她最后的依仗了。 “大哥，我知道他们都辛苦，可眼下我一个孤身妇人，总不能亲自去招待他们，您看这样行不行，等我家老爷出来了，到时候让老爷做主，请大家吃一顿如何？” 她就是在告诉黄大郎，只要李大富出来了，什么都好说。 而黄大郎被她这么一提醒顿时也反应过来，是啊，等李大富出来，他们黄家就是李大富的恩人，还怕李大富不给银子吗？ 至于黄雪儿，她一个妇人能给多少银子？ 这么一想，黄大郎又改了主意。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这样吧，我去让你嫂子给你杀一只鸡炖上，你先好好休息。” “那就多谢大哥了。” 兄妹俩都是虚与委蛇的好手，你来我往的，对彼此的套路都十分清楚，两人都维持着面子上的兄友妹恭。 黄大郎重新回到黄伯迁的房间，此时黄伯迁正在写信，看到黄大郎进来，黄伯迁立刻放下毛笔，期待道。 “爹，怎么样？” “你个眼皮子浅的，你姑姑能有多少银子？等你姑父出来，我们黄家给了他这么大的恩情，还怕他不给银子？” 被黄大郎说了一通，黄伯迁灿灿的摸了摸鼻子。 “爹说的不错，是儿子浅薄了，您快坐下歇会儿。” 黄伯迁扶着黄大郎坐下，讨好的帮他捏了捏肩膀。 “爹，我有一个同年，跟县太爷家里是亲戚，我打算走他这条路，但是这需要银子，您看……” 黄大郎气不打一处来，转身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钱钱钱，就知道钱，你们好歹也是同窗，不过帮个忙而已，还要什么钱？” “爹，这疏通关系哪里不要钱啊，人家又不是开善堂的。” 有黄大郎这样一个爹，黄伯迁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他很会给自己找名目，不会明目张胆的要钱。 听儿子这么说，黄大郎不情不愿的给了他十两银子，那是他刚刚从黄雪儿手里要来的，还没焐热呢就给了儿子。 “谢谢爹，那我现在就去了，这件事事不宜迟，可不能耽误。” 拿到了银子，黄伯迁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黄大郎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黄伯迁从柜子里找出一件体面的衣服换上，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才出了门。 关于黄家发生的一切，白如一无所知，此时她正在忙着准备攻略。 这是她的习惯，只是在消息匮乏的年代，她想要做一份攻略并不容易。 王荣阳坐在她对面，看她时不时的翻一下游记，又看了一下粗略的地图，眼中满是兴致。 过了一会儿，白如放下笔揉了揉肩膀。 “荣阳，你来吧。” “嫂子您是打算把这一路的情况都了解一遍吗？” “不错，我们出行的时候，应该先把一路上的情况都摸清楚，才能游刃有余，你觉得呢？” 王荣阳认可的点头，但他也明白，其实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难。 “你先看看吧，我出去活动活动。” 白如动了动脖子和肩膀，久坐真的不行，她才坐了多久，就觉得浑身僵硬不似知道的身体。 “嫂子您去吧，我先看看。” 王荣阳对所谓的攻略也很有兴趣，若是人们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先了解一下情况，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意外了。 刚走到院子，小鱼便带着白蒲进来了，看到白如，白蒲开口道。 “小如，我有事要跟你说。” 看到白蒲严肃的表情，白如认真道。 “爷爷您说，我听着呢。” “白阳和大宇已经跟我学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带他们去省城。” 有句话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有些东西必定要亲自经历过，才能更深刻的铭刻在心里。 “爷爷，您也要去省城？” “是啊，参军是要到省城的，我知道你们也要去，但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白如知道自己拦不了白蒲，也没法拦，只好道。 “不错，那爷爷您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会保重自己的，我还等着你和修诚的孩子出生，教他练武呢。” 听到这话白如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个都开始催生了？ 实际上自从罗书有孕之后，家里的两个长辈就动了心，毕竟没有一个长辈不喜欢孩子的，而且王家现在的情况稳定，有钱又有人，可不是该添丁了吗？ “爷爷，孩子的事急不来。” “也是，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明天我就会带他们走了。” 白如点头，想了想转身回了书房。 从里面取出一百两一直放在袖中，然后去找白蒲。 第三百零五章 走后门 来到院子里，白蒲正在教导孙大宇和白阳练武，他们两的额头上都充满了汗水，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汗水打湿，但他们神色坚毅，丝毫没有被困难打倒。 “手抬高一点，腿低一点，别抖！” 白蒲在一边指挥着。 白如静静的站在一边，白蒲教导了一会儿道。 “你们保持这个姿势两刻钟别动。” “是。” 两个男人高喊一声，继续咬牙坚持。 白蒲走到一边喝了一口水才道。 “小如，你怎么过来了？” 白如看了看正在蹲马步的两个男人，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票放到白蒲面前。 “爷爷，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带点银子总没错。” “小如，这根本不是你的责任，你何必要出这个钱？” 而且这也太多了，从这里到省城，最多十两银子就够了。 “爷爷，大宇是我娘认的干儿子，那就是我们自家的人，而白阳是你的孙子，您更是我的爷爷，您让我怎么不管？” 她明白白蒲不想让她花钱的心理，但这些钱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白蒲被她这番话说的无话可说，而且出门在外确实处处都需要银子，白蒲不在犹豫，把银票收了起来。 “那好吧，这些银子我收下了。” “那你们继续，我先回去忙了。” “去吧。” 白蒲看着懂事聪慧的孙女，看向白阳和孙大宇。 “你们要记住，无论将来你们走到哪一步，小如都是你们的恩人，你们要记得感恩。” 尤其是白阳，他们当初那样对待白如，她还能不计前嫌，这样的妹妹真的不多了。 “爷爷，我知道，以后我一定会努力的。” 白阳忙表态。 孙大宇也开口。 “爷爷，在我心里，嫂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日后我一定会护着她。” 在孙大宇的心中，白如可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希望将来的你们也记得这番话，好了，继续练吧。” 王家相对平静，而县衙就没那么平静了。 黄伯迁上午找了县令的侄儿之后，县令的侄儿姜晨就来了。 姜晨是县令妹妹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家里的人都如珠如宝的疼，而县令对妹妹唯一的儿子也十分的纵容。 因此他想不到姜晨一开口就是。 “舅父，我和那李大富的侄儿有几分交情，您把他放了吧。” 姜晨从小就被家里惯的无法无天，在他看来，不过是放一个人而已，那人又没杀人没放火，根本不算什么。 但县令听到这话却变了脸色。 “成之，这话是谁让你说的？” 成之是姜晨的字，也是县令当初取的。 “也没人跟我说，就是侄儿认为他也不算什么坏人，他也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不懂事的商户而已。” 姜晨是看不起商户的，尤其是白如他们那种毫无根基的商户。 至于李大富，实际上他也看不起，但黄伯迁那个人有几分本事，在他面前用了激将法，激得他开口就答应了，他只能来求辜负，否则他在同年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 “不懂事的商户？” 楼大人看着姜晨，第一次怀疑当初他们全家人对这个唯一的独苗的宠爱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虽说士农工商，在许多人眼中商户都是低贱的，可他不明白，王家还有一个念书的童生，另外，他们一家如今都还是农籍，并非商户。 除去这些，商户在一个国家中占据的位置也是不可或缺的，他们能给人们带来许多便利。 可在姜晨的眼中，他们却是低贱的。 “成之，你回去吧，这个案子我会尽快结案。” 实际上该查的他也都查了，按照律法，他罪不至死，但须得上缴百分之五十的财产。 这对大部分的商户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可只要能活下去，别说一半了，就是全部的银钱都拿出来，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还没判案，这李大富的家人就急吼吼的找上了他的侄儿，这让楼大人的心情十分不好。 上次也是这样，那高大山一家后来虽然离开了临城，没多久却让他的妹子来了临城，而且还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他对着官场上的事情十分厌恶，尤其是官官相护，错终复杂的关系户让他十分头疼。 “舅父，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您不能让我在同年面前丢脸。” 姜晨不依不饶。 “成之！” 县令大人低喝一声。 “你已经及冠了，理应分辨是非，而不是像现在，被别人一激就忘了自己的责任。” 他这个侄儿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连累家人。 只可惜姜晨从小被惯坏了，对他的严厉十分抗拒。 “舅父，您是不是个传闻中说的那样，和那个商户女关系不清不楚？” 这是他从小渠道听来的小道消息，但之前他没当一回事，可看到舅父竟然为了那个商户要责骂他，他就受不了了，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 “放肆！” 县令气得变了脸色，他无比失望的看着姜晨。 “你回去吧，舅父教不了你，也管不了你了。” 既然是姜家惯出来的，那就让姜家自己管。 “舅父！” 姜晨也没想到他不过随后一说而已，县令这么生气。 他冷哼一声退后一步。 “舅父，我会回去告诉我爹的，到时候让我爹参你一本，我倒想看看，你到时候会如何！” 放了狠话，姜晨拂袖离开。 县令气得跌坐在椅子上，这就是他从小疼到大的侄儿啊，竟然如此跟他说话。 “大人，您没事吧？” 伺候的丫鬟小声问。 “没事，你退下。” 他想不通为什么姜晨不明白，他不放李大富不是为了王家，而是为了律法呢？ 如果每个当官的都可以胡乱判案，那还需要律法做什么？ 县衙发生的事无人得知，第二天一早，便有衙役到了王家。 “王老爷，王夫人，嫌犯李大富已经被放了，但大人罚了他一半的家财，另外，日后他也不得再入临城。” 王家算是受害者，嫌犯被定了刑，他们有权知道李大富的下场。 “多谢大人跑这一趟，天气炎热，快进来喝口茶歇歇脚在回去吧。” 胡三春热络道。 衙役也没推辞，进了王家的门。 第三百零六章 送行 与此同时，李大富被黄伯迁和黄大郎接回了黄家村。 在牢房里待了几天，李大富的肚子都小了许多，人也憔悴了一些，尤其是大人判他上缴一半家财，日后不得踏入临城更是让他倍感憋屈。 可此时的他没法计较那么多，他被黄家的人推搡着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最后被送到黄雪儿的房间休息。 其他的不说，黄大郎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会让人宾至如归。 黄雪儿忙将李大富扶到床上，梨花带泪道。 “老爷，这几日您辛苦了，我回家求了大哥和侄儿，他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你带出来。” 李大富看着黄雪儿，心中一阵复杂。 他在临城其实有不少的朋友，但都是一些狐朋狗友，这次他出事，一个帮他的都没有，反倒是他瞧不上的黄家为他奔走。 李大富拥住黄雪儿。 “你们家的恩情我记下了，我记得你侄儿已经是秀才，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参加科举了？” 吃过一次亏，他想明白了，无论是黑白，都得有自己的人。 而他们李家一个读书人都没有，正好黄伯迁已经考上了秀才，而如今他是黄伯迁的姑父，只要他用心，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之间总要互帮互助。 “不错，只是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否则这个时候，他应该去游学了才对。” 黄雪儿自然也希望李大富和黄家关系密切，日后她的孩子是要继承李大富的一切的，但李大富年纪到底大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但她必须保障她和孩子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一群心怀鬼胎的人聚在一起，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以后侄儿的学费我包了，其他的他都不用管，我只要他考上举人。” 考上了举人实际上就能有个一官半职了，但大部分的学子还想要靠进士，但进士可不是那么容易考的。 “我明白的，这孩子虽然不通庶务，但在学业上颇有天资，您不会失望的。” 黄雪儿夸道。 说了几句话，李大富就有点坐不住了，他毕竟年代大了，疲惫感袭来，他打了一个哈欠。 黄雪儿忙道。 “瞧我，只顾着跟您说话了，您快躺下歇会儿。” 李大富点点头，任由黄雪儿扶着他躺下。 在牢房里的几天他都没睡好，好不容易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黄雪儿守了他一会儿，这才出了门。 “大哥，老爷说愿意资助伯迁考举人，以后你们可得记着老爷的恩情。” “真的？” 黄大郎大喜过望，要是有人负担儿子的学费，他可就能轻松点了。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们也要对我家老爷好点。” “放心吧，我已经让你嫂子杀了鸡，而且让伯迁去钱家酒楼订了几道菜，待会儿我们好好的吃一顿，去去晦气。” “大哥看着安排，我先回房了。” “去吧。” 得了李大富的承诺，他这番运作总算没有白费。 以后他们黄家也是有钱人了，一想到日后可以在村里横着走，他心里就十分的得意。 还有王家，等他们黄家发达了，他绝不会放过王家！ 翌日一早，白蒲带着背着行囊的白阳和孙大宇准备出门。 却见白如和王修诚以及胡三春一起走了出来。 “爷爷，我们送他们一程。” 白蒲点头。 “事不宜迟，出发吧。”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船。 路上，白阳忍不住开口。 “爷爷，我想回家一趟。” 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总该回去告个别。 “去吧。” 他又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如今大家都改过自新了，他没道理拦着白阳不见父母。 “谢谢爷爷。” 一想到要见到父母姐弟，他的内心不免有几分忐忑不安。 船悠悠行驶在海面上，不多时就在长谷村的渡口停下，白阳咬了咬牙跳下了船，飞快赶回了家。 此时陈素芬正抱着白嫩嫩的外孙说话，看到儿子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回来了。” “娘……” 白阳看着陈素芬，心里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然而陈素芬已经眼尖的看到他身后的包袱，她立刻意识到白阳这是要走了。 战场那种地方，皆是九死一生。 儿子这一走，恐怕再也回不来。 这一刻，陈素芬后悔了，她起身抓住白阳的衣袖。 “小阳，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娘，我已经答应爷爷了，而且爷爷就在渡口等着呢，我不能不去。” 白阳坚持说道。 陈素芬叹了口气。 “那你就去吧，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你别忘了，我们都在家里等你呢。” 白阳眼圈一红，哽咽道。 “娘，我一定会回来的，您和爹要保重。” “去吧。” 陈素芬抱着外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小这几个孩子就是她养大的，她合适要面临过这样的分离。 白阳退后几步，朝着她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刚走出门，陈素芬就哭了出来。 白阳听到压抑的哭声，却没有回头，小跑着回到船上。 又是大半个时辰之后，船抵达了临岸码头。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了船，朝着车行走去。 在这个时代，穷人出行全靠腿，而出远门就只能雇马车，毕竟光靠人的双腿，根本走不到。 出远门这种事倒也难不倒白蒲，不过白如不放心，执意让江一陪同他出了门。 订了马车，白如一家人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马车。 胡三春看着半大的孙大宇，忍不住抹眼泪。 “大宇，你可千万记得我们在长宁村等你回来啊。” “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孙大宇也红了眼眶，毕竟这一走，他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亲家母，回去吧，我们走了。” 白蒲最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沉声道。 “亲家爷爷，路上小心，江一，你多照顾他们一些。” 胡三春不放心的嘱咐。 “老夫人放心，小的一定照顾好主子。” “好了，走吧。” 白蒲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开动，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第三百零七章 李大富走了 胡三春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默默抹泪。 白如看不下去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娘，您别这样。” “那孩子从小就吃苦长大，好不容易享了几天福，这又要走了，以后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呢。” “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您觉得大宇选的这条路辛苦，可大宇并不觉得辛苦啊。” 在白如耐心的劝说下，胡三春总算好受了一些。 见她从离别的情绪中走出来，白如又道。 “娘，我带你去逛逛吧。” “这临城也没什么好逛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胡三春对逛街没什么想法，她表面上虽然平静了，可内心却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当中。 “娘，您忘了，我们再过一些日子就要去省城了，省城那种地方肯定有钱人一大堆，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瞧不起。” 人靠衣装，这句话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适用的。 看人先看衣，这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特性。 “可我们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提到买衣服，胡三春有点难以接受，她是个传统的女人，向来节俭惯了，在她看来，衣服够穿就好了，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那是现在，您呀不知道，那些有钱人家，每出门一次就换一套衣服，若是两次穿同样的衣服，会被人瞧不起的。” 胡三春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这些有钱人怎么这么麻烦，穷人都穿不起衣服，他们却这样浪费。” 白如笑的无奈。 “娘，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穷的穷得饭都吃不起，富人却在金子做的房子里玩乐，你觉得这公平吗？” 胡三春摇头，白如又道。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不用管别人，管好自己就行了。” 胡三春沉默着点头。 接下来就是愉快的买买买了，买到最后，胡三春都已经给麻木了，根本都忘了买了多少东西。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逛了一天街的胡三春累的洗了个澡就睡了。 白如同样也很累，她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 “我好困啊。” “困了就睡吧。” “可是想洗澡。” 在外面走了一天，白如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汗，黏糊糊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我抱你去。” 王修诚命人准备好热水，抱着白如进入浴桶当中。 这个澡注定洗得不平静，原本就很累的白如最后是被王修诚抱到床上的，她实在太累了，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黄家村，李大富休息了两日，今日便是他留在临城最后的期限。 当初县令大人给了他三日期限，让他三天之内离开临城，今天是最后一天。 李大富带着黄雪儿上了马车，对送行的黄大郎和黄伯迁道。 “日后我不能在来临城了，但你们可以来找我，我已经留了地址，到时候你们按照地址来找我就好了。” “姑父放心，等姑姑生产，我们一定会来看望姑姑的。” 李大富看了一眼黄雪儿微微隆起的腹部，点头道。 “好了，别依依不舍了，让他们走吧。” 这次李大富才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作为答谢，这让黄大郎很是不满，在他看来，他们出钱又出力，好不容易把李大富捞出来，他就用一百两银子打发了。 可他也不想想，如今李大富要上缴一半的家财，本身就没什么钱，他给黄大郎一百两银子其实也不算少了。 可人的欲望是没有底线的，黄大郎亦是如此。 李大富没说话，扶着黄雪儿上了马车。 车夫架着马车缓缓离开，等他们走远，黄伯迁不满道。 “爹，您怎么对姑父这个态度？” 明眼人都看出黄大郎的不满了，李大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还想从李大富那里拿银子呢。 “瞧他抠搜的，我们出了这么大的力气，而且我还在长宁村丢了那么大的脸，他就给我一百两银子，他打发叫花子呢！” 听到这种话就是亲爹，黄伯迁也忍不住了。 “爹，您这话可就过分了，您见过那个打发叫花子给一百两银子的，要早有，大家都去当叫花子了。” 被儿子怼了一下，黄大郎摸了摸鼻子。 “可一百两也不够。” 黄伯迁简直无话可说，他爹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那您慢慢琢磨吧，我先回去了。” 黄大郎没时间跟他废话，心里还在盘算着什么。 李大富赶到临城，县令大人派的衙役正好守在城门口，看到他出现立刻迎了上来，严肃道。 “三日之期已至，还请你尽快离开。” 虽然李大富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可他才刚到城门口就被这样对待，他心里憋屈到了极点。 黄雪儿忙轻抚他的胸口。 “老爷，您别激动，且让他们嘚瑟，等我们家伯迁考上了举人，当上了官，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嘚瑟。” 不得不说黄雪儿揣摩准了他的心思，她这么一说，李大富心里好受了许多，没跟衙役计较，顺从的跟在衙役身后，最后在衙役的目光下走出了临城的城门。 出了城，李大富不甘心的撩起门帘眺望着临城的方向，心中默念，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无论是白如，还是王家，亦或是包庇王家的楼大人，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李大富的离开并没有改变任何事情，白如的日子照样过。 转眼时间过去几日，王家的作坊和学堂在这一天竣工了，这一日正好是八月一日，秋高气爽，工人们看着整齐而高大的房屋，心中五味陈杂。 这特别的房子他们终于修好了。 因为每天都在阳光下干活儿，他们的皮肤黝黑，脸上都是汗水，但嘴角却充满了笑容。 “竣工了，终于竣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家都兴奋的大叫起来。 王修诚看着开心的工人们，开口道。 “各位都辛苦了，大家休息一会儿，先去海边洗个澡，回来就吃饭了。” 今天可是结顶大典，白如早早就让人杀了一头猪，又在临城买了许多菜，就等着这一天呢。 大家辛苦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让他们吃一顿好的再走，也算是饯别了。 “好！” 提到吃，大家都来了精神，其实之前他们吃的也不算差，每天都有肉，而且这肉有肥有瘦，味道又足，他们每天都吃的满口流油。 第三百零八章 完工 如今提到吃饭，他们怎么可能不兴奋。 要知道等他们离开了王家，日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光是想想他们就心痛不已。 今天是最后一顿，他们得吃够本才行。 大家也顾不上休息了，一蜂窝去了海边。 实际上在海边长大的人，赤裸着上半身已经成了习惯，他们刚看到海水就脱下衣服丢到一边跳到海水中。 大家都是游泳好手，在海水中肆意玩闹了一阵，众人才洗了澡捡起被丢到一边的衣服胡乱穿上回到了王家。 这时王家的下人们已经把做好的饭菜准备好，工人们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儿，一个个忍不住抹了一把口水。 “这也太香了。” “王夫人真是个大好人，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是啊，我多想在这里干一辈子的活儿啊。” 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饭，他们也愿意留下。 说话间，白如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酒。 “各位，你们辛苦了一个多月，如今学堂和作坊都建好了，这些都是各位的功劳，今天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努力工作的人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可爱的，白如从不瞧不起他们。 “王夫人太客气了。” “王夫人这杯酒，我们喝！” “喝！” 场面一下就热闹起来，有了白如带头，大家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可他们吃着吃着就红了眼眶。 第一个是太好吃了，而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另一个则是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泥瓦工，却还是第一次被主家这样款待。 这让他们有种原来他们也还活着的感觉。 一顿饭吃的五味陈杂，白如陪了他们一会儿，就交给了往王修诚和王荣阳兄弟俩。 王荣阳虽然年纪不大，却十分老道，将一群二十多，三十来岁的汉子逗得十分高兴。 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吃完，他们坐在一边休息时，王家的下人收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将桌子清理干净然后摆上了瓜果。 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成拿着他们剩下的工钱出来，当着每个人的面核对好，分发给了每个人，因为他们完成的很好，白如还给每个人一两银子的奖励。 工人们看到这些银子，一个个激动的红了眼眶。 “夫人，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您一定还有福报的。” “是啊，夫人肯定是天上的仙女。” “夫人，以后有活儿一定找我们干啊，我们这群兄弟干活儿最利落了。” “……” 白如听着他们真诚质朴的话，笑道。 “好，如果以后有活儿，我一定找你们。” “那我们就先走了，劳烦王夫人了。” 大家纷纷跟白如告别，这才走出了王家。 他们离开大约一刻钟之后，白如和王修诚一起走进了刚修好的房子里。 这房子是她按照后世的户型结合这个时代的特点设计的，功能性很强，而且每个房间都准备的很大。 白如在房子里看了一圈，满意道。 “要不是我们现在有房子，我都想住进来了。” 住在这种房子里，让白如有种回到了未来的感觉。 “你要是喜欢，那我们就留一套。” 这房子本来就是他们出钱修的，白如要一套，谁也无法反驳。 “好啊，那就留一套吧。” 白如对这种阔气的房地产商行为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两人把所有的房子都看了一遍，最后来到了被房子簇拥在中间的学堂，当然，学堂周围的房子隔了好一段距离，而学堂里的院子已经长出了各种各样的幼苗，可见胡三春的细心。 白如在学堂里转了一圈，因为是村学，因此里面只有三个学堂，每一个学堂都不太相同，中间还有先生们的休息室。 白如将整个房子的构造都看了一遍，满意道。 “他们做的很不错。” “那是，他们可是远近闻名的好手。” 白如将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最后回到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 “学堂已经建好了，作坊也建好了，现在就需要把里面收拾一下，然后去附近村子里找人，扩大生产了。” 干货如今虽然还没到供不应求的地步，但那是在她打招呼过后才提的，若是她没有先见之明，每天光是应付客人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这件事我已经在安排了，我问过木工师父，他们说这几日就能把我们要的所有东西都做好。” “那就好，硬件设备都完成了，现在只剩下人了。” 渔民其实很好找，附近的村子里没有你几不会打渔的，随便找几个都能打渔，但在作坊工作却不是那么容易。 “人我也会想办法的。” 王修诚在她身后帮她推秋千。 “最近因为周成要做父亲了，大家都在明里暗里提醒我，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生个孩子了？” 王修诚并没有别的意思，对孩子这种生物，他是完全陌生的。 “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吧，来了就生，不来也不强求。” 在对要孩子这件事上，白如十分的佛系。 在她看来，孩子就是上天送给父母的礼物，他觉得时机到了就把孩子赐给她，跟人本身其实没多大的关系。 “行吧。” 王修诚发现其实很多时候，白如也是个钢铁直女，他这里都快撩的飞起，白如却毫无反应。 此时的白如根本没想到生孩子这方面，她看着学堂满脑子都是学堂的事。 片刻之后她问。 “对了，唐裕先生最近在做什么？” 王修诚，“……” 可怎么办呢，这是他的媳妇儿，跪着也得宠下去。 “此事得让荣阳去问问。” 白如想了想道。 “这样吧，明日我们和荣阳一起去一趟唐家学堂。” 在白如看来，学堂既然已经修好了，自然是要开始上学的，虽然学生还没找到，但是没关系啊，王家有一群孩子呢，而且长宁村也有一群孩子。 到时候他们就能占据两个教室了，剩下的一个才是其他学子的。 “行吧，学堂也看的差不多了，时间还早，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说起来自从他们家开始修建作坊和房子，王修诚每天都很忙，能这样陪白如的时间少之又少，如今房子盖好了，他也该多陪陪白如。 第三百零九章 不想做厨子的先生不... “好啊。” 其实白如想去海上玩一玩的。 原本她是一个海洋深度爱好者，可自从上次王修诚出事之后，她就对海水有了抗拒感，总觉得海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最后会将他们吞噬。 两人慢悠悠的走到海边，此时正好夕阳西下，两人上了船，坐在船舱里肩并肩的坐下，白如的脑袋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此情此景，白如忍不住问。 “修诚，你觉得如今的日子幸福吗？” “当然幸福，你在我身边，家人平安，这就是我的幸福。” 他要的其实不多，仅此而已。 但前世，他连满足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难如登天。 白如靠在他的肩头，耳边是他的心跳声，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船在海里晃晃荡荡，让白如心神微动，她轻声道。 “修诚，我们有多久没有打渔了？” “自从搬到长宁村，我们就很少打渔了，怎么，你想重温一下打渔的感觉？” “是啊，虽然我们现在有钱了，但我其实挺怀念那个时候的我们的。” 其实距离那个好时候也不过才过去几个月而已，但在白如的眼里，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王修诚搂住白如的肩膀。 “那我们现在出海怎么样？” “好啊。” 两人相视一笑，阳光下，两人嘴角的角度都几乎相同。 其实两个人相处的越久，就会越来越相似，这是在后世都经过验证的事实。 王修诚在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起身拉起船帆，船很快就走了。 船身在海面上摇摇晃晃，白如起身站在王修诚的身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忽然感觉其实曾经的她就如同身下的这艘船，摇摇晃晃的飘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而王修诚就像是她的锚点，只要有他在，她就可以安心。 船越来越远，最后来到了他们曾经打渔的地方。 王修诚看着海水，然后解开了衣服跳入海中，不消片刻，他从海里采了一大把海带起来，献宝一般递到白如的面前。 白如也顾不上湿漉漉的海水，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修诚，我就不下水了。” 她如今不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白如，有了钱的同时，其实也被困住了许多东西。 “你当然不能下水，娘说过你的身子还没好呢。” 提到身子，王修诚就想到上次他在海上出事的事。 他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手，去船舱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小如，你帮我擦擦头发好不好？” “当然可以。” 白如并不觉得帮丈夫做这些有什么不对，在特定的时候，这不过是情趣而已。 白如拿了毛巾，温柔的帮他擦拭着头发。 擦着擦着，王修诚忽然握住她的手。 “小如，当初我在海上失踪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难过？” 白如的手一顿，会想到当日的画面，她的心里控制不住的一阵颤抖。 她一把抱住王修诚。 “修诚，都过去了，别提了。” 她还记得孤身一人看着茫茫大海的那种绝望，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野兽，正在潜伏着，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将她一口吞下。 王修诚没想到她这么激动，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 “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不再让自己受伤。” 白如却有点恹恹的，她看了一眼晃动的海水，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当日的画面。 “修诚，我们回去吧。” 王修诚自然不会反驳，带着她回到了从岸上。 直到双脚踏实的踩在地面上，白如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修诚，我们回家。” “好，回家。” 当晚白如睡得很不好，做了一夜的噩梦，以至于第二天白如根本没起来。 王修诚不放心，加上外面的房子都已经修好了，他难得有时间留下来陪她。 于是白如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王修诚正歉意的盯着自己。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懵懂道。 “你怎么还在啊？” 她已经习惯了王修诚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吃饭的时候打个照面，晚上才能见面的节奏，突然在这个时候见到王修诚，她有点不适应。 “你忘了，外面的房子都建好了，如今只需要在收拾一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白如的理智渐渐回笼，然后她忙掀开被子下了床。 “说好了今天要去见唐裕先生的，这都什么时辰了？” “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交给荣阳了，他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 此时王荣阳确实到了，他站在唐家学堂的门口，看着这个静谧的院子，而他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这里。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进了门。 守门的老大爷原本想拦他的，可看到他进来，大爷忙道。 “王同年，许久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王荣阳笑了笑算是回应，开口道。 “您知道唐先生在什么地方吗？” “唐先生啊，应当是在厨房吧。” 提到唐裕，看门大爷的嘴角抽了抽。 在他的印象中，先生都该是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可唐裕太食人间烟火了。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不会做饭的先生不是好厨子。 王荣阳的嘴角也抽了抽，却十分有礼貌的对大爷行了一礼，这才去厨房找唐裕先生。 此时唐裕正在和桌子上的鱼较劲儿。 说实话，他从王家回来之后，就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厨房，天天研究吃的，可偏偏他在这方面毫无天赋，每次被他带进厨房的鱼都惨不忍睹，连丢在地上老鼠都不吃。 原本大家以为他会放弃时，他反而越挫越勇，发誓一定好做出一道好吃的菜来。 这可苦了学堂的学子们，每天他们都要受到唐裕先生的‘投喂’，偏偏这些东西实在难吃，以至于后来他们看到唐裕先生就跑。 这些事王荣阳虽然不知道，可按照他对唐裕先生的了解，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他熟门熟路的推开厨房的门，一股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王荣阳被呛了个正着，他忙捂住口鼻退到一边，等烟雾散去才上前开口问。 “先生，您在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章 真吃货 唐裕先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回头一看，发现竟然真的是王荣阳，他愣了一下然后抓住王荣阳的手。 “荣阳，你总算来看我了。” 王荣阳被唐裕先生的动作吓到，无奈道。 “先生，您别这样。” “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唐裕先生说的那叫一个悲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学堂亏待他了呢。 实际上是他嘴巴太挑，这也不好吃 ，那也不好吃，他和厨房死磕一方面是想让大家刮目相看，另一方面是学堂的厨子放了话，说他既然嫌弃那就别吃了。 唐先生是个要脸的，自然不肯去吃了，只能每天苦哈哈的亲自下厨，奈何他在厨艺上实在没有天赋，无论他怎么做，都做不出一顿正常的饭菜来。 如果那些死去的鱼有灵魂，也要去地府喊冤的。 “荣阳，我已经好久没吃一顿饱饭了，你快做顿饭给我吃吧。” 唐先生还在恳求，他也不是没去过钱家酒楼，可他是先生，还要留下教导学子，哪儿能天天去钱家酒楼，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王荣阳打量了他几眼，发现唐先生真的瘦了，而且他实在受不了唐裕先生的哭诉，只好道。 “先生，您先放开我，我把厨房收拾一下，你去取食材来，我做饭。” “好，好啊，我马上就去。” 听到王荣阳要做饭，唐裕先生立刻放开他，手脚麻利的离开了厨房。 王荣阳，“……” 他深吸一口气，劝自己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唐裕先生了。 习惯习惯就好了。 他挽起袖子，一点点将厨房收拾干净，差不多刚刚收拾好，唐裕先生就抱着一堆东西进来，其中鸡鸭鱼肉，几乎都齐全了。 看到这些食材，王荣阳的嘴角抽了抽。 “先生，这么多东西，你吃的完吗？” “吃不完不是还有学堂的其他人吗？你放心，绝不会剩下的。” 王荣阳，“……” 好吧，是他多虑了。 接下来就是做菜的环节，王荣阳负责切炒煎炸，而唐裕先生负责烧火。 王荣阳也许久没做饭了，手有点生，一顿饭足足做了两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菜都做好了。 厨房里混杂着各种各的香味儿，唐裕先生贪婪的深吸一口，“这才是人生啊。” “唐先生，您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其实早就等不及了，可他每一道菜都想吃，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口气吃得太饱，最后吃不下其他的东西，只好忍着等所有的菜都上齐之后才动筷。 这一吃他就停不下来了，直到最后再也吃不下，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对着半桌子的饭菜长吁短叹。 王荣阳实在看不下去，忙叫了同年们进来把这些饭菜都分了，唐裕先生才眼不见心不烦好受一些。 实际上王荣阳一出现，所有的同年们就都知道了，纷纷围了过来，等了一个时辰，他们总算等到一口吃的，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唐裕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终于想到了正事。 “荣阳，你今日来找我，可有什么要事？” 王荣阳已经习惯了他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习惯，冷静道。 “是这样的，我们长宁村的学堂已经建好了，嫂子让我来问问先生，是否还愿意去长宁村任教。” 这里到底是唐先生自己的学堂，和在长宁村是两个概念。 “去啊，当然去，什么时候可以，我想现在就去。” 唐裕先生急不可耐，实际上他只是想快点吃到王家厨娘的做的饭菜而已。 “先生，您先别着急啊，我今天就是来问问您要不要，如果要的话，我们还得准备一些东西呢，还有这里的同年们，先生，您的安排好他们才能走。” 王荣阳劝道。 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不得不说他说的很对。 唐裕先生不舍道。 “好吧，那你回去跟你嫂子说，我明日就来。” 在唐裕先生看来，他的安排其实很简单，愿意跟他走的，就一起去长宁村，不愿意的，那他们就自己安排了。 “我明白了，那我就先走了。” 王荣阳起身告辞。 唐裕恋恋不舍的看着他走远，花了好大的意志力才忍住去将他追回来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想着明天就能去长宁村，吃到王家的饭菜了，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另一边，王荣阳刚走出厨房，魏凡就拦住他。 “王同年，许久不见，我们聊聊？” “魏同年的身子都好全了吧？” 王荣阳回答。 “已经好了，多谢王同年关心。” “你要跟我聊什么？” 其实他们之间没什么交集，除了上次在长宁村外面海上落水之外。 “我听说你们家的作坊已经建好了，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做出干货来？” 上次他哥魏平买的那些干货回去非常受大家欢迎，而且这动心耐放不容易烂，并且营养丰富，大家吃过之后就爱上了这一口。 但魏平到底是一个将军，他不能轻易离开，只能托魏凡这个弟弟打听一番。 “你猜的不错，我们确实要准备开工， 但恐怕还需要十来天的时间。” 这当然是夸大的时间，实际上王修诚和白如的性格都比较着急，做事恨不得一步到位。 “我明白了，多谢王同年为我解惑。”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王荣阳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刚回到码头，白如就迎了上来。 “荣阳，怎么样？” 如果唐先生不来，那她在另外找人也又点麻烦。 “嫂子，先生同意了，不过他得先安排一下学堂的同年们。” “这是自然的，既然他同意来，那我们就把家具搬进去吧。” “什么家具？”王荣阳一大早就离开了，因此不知道他走后没多久，木匠就把王修诚之前订的家具送过来，而这些家具都是按照白如给的图纸打造的。 王荣阳回到学堂，看着被收拾的赶紧整洁的房间，心里泛起一丝满足感。 从前他曾有一个梦想，就是家里能开一个学堂，这样他就不用离开家，一个月才能回一次。 而现在，学堂真的开起来了，而且还是王家的学堂。 第三百一十一章 正式开学了 王荣阳在每一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目光复杂的看向站在一边的白如。 其实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渔家女，却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这让王荣阳十分敬佩，他走到白如身边诚恳道。 “嫂子，多谢你，让许多无法上学的孩子有了上学的机会。” 白如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不用谢我，因为这是我自愿想做的。” “是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遗漏。” 王荣阳明白这是王修诚在赶他走，他摸了摸鼻子，他大哥越来越狗了，没成亲之前，天天不苟言笑，成亲之后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媳妇儿，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弟啊。 “是，大哥，嫂子，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小心点。” 没了碍眼的人，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 “待会儿我去找里正一趟，让他帮我们找人手，作坊既然建好了，那也该开始工作了。” “好啊，这些事都交给你。”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胸口。 “修诚，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因为有你在。” 因为有白如在，他必须让自己变得厉害，否则在白如面前会自行惭愧。 接下来的 几天，王家要招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周围的村子纷纷心动了。 一时间，前来拜访张里正的人络绎不绝。 相对来说，王家反倒比较清闲。 此刻白如正在招待唐裕先生和其他几位先生，是了，王荣阳去了的第二日，唐裕先生就来了，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两个先生。 能跟他一起的先生，自然都是非常不错的先生，因此白如十分高兴的笑纳了。 而这几日学堂还没有开学，唐裕先生总算逮着机会好一顿吃喝，一连三天，唐裕先生总算满意了。 三天之后，是学堂开学的日子，大部分在唐家学堂念书的学子们都跟来了这里，只有少部分，比如上次的李龙就选择了去别的地方。 开学的日子总是异常热闹，王荣阳作为东道主，被迫成了学堂的主厨。 人多吃的也多，一顿饭坐下来，王荣阳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但看着吃的开心高兴的同年们，王荣阳又十分开心。 魏凡等人将好不容易休息片刻的王荣阳带到桌子前坐下。 “王同年，您累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吧。” “王同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开展厨艺课？” 他们虽然比不上唐裕那么挑剔，可也希望吃到好吃的饭菜。 曾经他们的想法是君子远庖厨，可在尝过王荣阳的手艺之后，再也没人提这句话。 “厨艺课？” 王荣阳还真没想过，而且厨艺这种东西是要讲究天赋的，一如唐裕，自学了这么久，依然是个厨房杀手。 王荣阳看了一眼自己的同年们，轻咳一声道。 “厨艺课要开展并不容易，但如果你们真的想学，可以两个一组跟我学。”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些曾经眼高于顶的同年们居然会主动要求学厨艺，不过他们既然愿意学，那他就教。 民以食为天，他从不认为读书人就该远离厨房。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而唐裕先生正喝的满脸通红，一脸满足的坐在一边。 他的身边分别是两位先生，一位是他的同年，姓姚，大家都叫他姚先生，而另一位是他的一个好友，姓严，大家叫他严先生。 同坐一桌的还有长宁村的里正张里正以及东道主王修诚，五个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直到唐裕先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大家这才各自散去。 这一次的晚饭也算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宴，宴席过后学堂就正式开学了，这次的学子除了唐家学堂原本的学子之外，剩下的便是王家的那一群孩子。 由于有男有女，为了不惹麻烦，白如还是让人给他们按男女分了班级。 如此一来，一共三个教室都满了，正好每一个先生负责一个教室。 分配好之后，学堂开始正式上课。 原本还准备观望的村民们立刻慌了，他们不敢求王修诚，只能求到张里正的头上。 “里正叔，您看我们家的二娃能不能入学？” “里正叔，我想让我家小闺女去念书，她从小就聪明，一定能念好的。” “里正叔……” 一群人围着里正叽叽喳喳的说话，吵得里正头都大了。 “你们都闭嘴， 一个一个说。” 里正无奈道。 大家这才不情不愿的闭嘴，最前面的人忙道。 “里正叔，我们真的愿意让孩子去上学，麻烦您跟王老爷说道说道吧。” 听着学堂里每天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大家都十分紧张，生怕自己的孩子不能入学，这才又了上面的一幕。 其实这件事王修诚早就跟张里正提过，可惜前段时间大家都忙着应付各种各样的亲戚。 毕竟如今在王家的工作，那可算得上是金饭碗了，各种沾亲带故的亲戚找了各种理由前来拜访，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留下，但王修诚把这个选择交给了里正。 里正看向他们，开口道。 “你们想送孩子去学堂我能理解，但你们应该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吧？” 听到这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吭声了。 在以多子多福的家里，他们每家每户都有好几个孩子，要是把这些孩子都送到学堂，那他们家的活儿谁来干？ “王老爷说了，既然要念书，就让每一个孩子都去念，如果怕家里的活儿没人干，你们可以让他们错时去学，而且他还说了，不只是孩子们，你们想去念书也可以去。” 说实话，最后这个张里正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王修诚明确的告诉他，这不是幻听，而是真的。 实际上王修诚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了一下，可一想到念书带来的好处，他又什么都不问了。 “我们？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念书？” 大家都震惊不已，毕竟在他们看来，念书是非常神圣的事，而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还念书。 “不错，就是你们，年纪大有什么，我还打算去学呢。” 年轻的时候是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第三百一十二章 王家来人 另一个则是他是长宁村的里正，本就该主动带头。 “里正叔，您说真的？” 在平均寿命不超过五十的古代来说，已经五十的里正已经是古稀之年了，都要入土的人了还去念书。 “当然是是真的，唐先生告诉过我一句话，活到老学到来，而我已经这么一把年纪了，再不学，难道等到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还是个睁眼瞎吗？”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而张里正也没有催他们，只是道。 “而且我打算学成之后，教导家里的孙子，看他有没有蒙我。”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他们这才发现，其实读书习字或许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异想天开。 而且念书这种事人人有份，要是他们不去那才吃亏了。 抱着不能吃亏的想法，大家纷纷报了名。 张里正满意的捋了捋胡子，最后把名单整理出来送到了王家。 王修诚直接交给了白如，白如看过之后颇为意外。 “怎么村里每家人都报了名？” “王夫人，他们啊，都是一群见不得别人好的人，看到别人去了，他们自然也要去，否则那就是吃亏。” 里正这么一说白如就明白了，有个词叫从众心理，说的就是他们。 “行吧，里正辛苦了，这些名单就先放在我们这里，我们会安排时间，让他们入学的。” 其他地方白如管不着，但长宁村的村民都还不错，白如想多为他们做点什么。 “那就有劳王夫人了。” 张里正心里五味陈杂，自从王家人搬来之后，长宁村就从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村子变成了如今的香饽饽，方圆十里所有的里正都在羡慕他。 而这其中最为难过和嫉妒的大概是长谷村的村民和里正了。 自从李伟旭被吓唬了一顿疯了之后，里正的位置就落在了王家人的手上，而他正好是王修诚的族人。 听说了长宁村的事迹之后，他们心动了。 在这个年代，念书就像是一条通往官场的道路，曾经他们长谷村富庶的时候，也没有全村人念书的盛况，可如今王修诚搬到了其他村子，就开创了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事例。 这让王家的人十分不满，无论怎么说，王修诚也是他们王家的族人，却从未顾念王家，反而如此抬举那些外人。 王家人商议了一番，最后由王族长和村里几个后生乃至里正一起去了长宁村。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踏足长宁村，当下了船，没走多久就看到一排排整齐又别致的房子时，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这之前他们并非没有听过关于王家的传言，但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言过其实，直到这一次王家出了一个全民念书的想法，他们才急吼吼的赶来。 他们这才明白，原来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王修诚这个一直被他们瞧不起，被他们唾弃的王家人，竟然真的如传闻一般。 大家的心情一阵复杂，尤其是王族长的脸色更是变化无穷。 里正看了他一眼问道。 “族长，我们还走吗？” “当然走，不管他发达与否，他都是我们王家的人！” 既然来了，他就没打算空手而归，就算不能让整个长谷村的人入学，也起码要让王家的人来念书，否则他族长的威严往哪里放。 里正摸了摸鼻子没吭声，毕竟他这个所谓的里正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真正做主的还是族长。 而两个后生就更没有发言权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陪客，仅此而已。 一刻钟之后，他们走到了王家的大门口。 守门的黄叔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疑惑道。 “你们是什么人？找谁？” 王族长看着光鲜亮丽的黄叔，心里更憋闷了。 黄叔身上那套衣服，比他最好的衣服都要好，最让他生气的是，他不过是一个看门的下人，而他却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但他犯不着和一个下人置气，没得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王族长深吸一口气道。 “劳烦你去通秉一声，我们是长谷村王家的人。” 黄叔点头。 “那你们稍等，我先进去说一声。” “有劳。” 王族长比黄家人和白家人都要聪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放的很低，绝不会咄咄逼人，如此一来，如果真的有什么错，那也是王修诚的错。 很快黄叔就把王家人来的消息告诉了王修诚和白如，此时他们正在书房讨论事情，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冷笑。 长谷村的王家人是什么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他们的心情才更加不好。 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王家这样的人。 他们打着各种为你好的旗号，做着为他们不好的事情。 说起来，他们比浅薄的黄家和直白的白家难应付的多。 不过白如可不怕他们，如今让他们已经是长宁村的村民，户籍也落在了长宁村，跟长谷村没有任何的关系。 而且王族长带了里正来，长宁村也有自己的里正。 “修诚，让人去请里正吧。” 如今王家对长宁村的重要性，张里正心知肚明，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他都绝不会让外人打王修诚一家的主意。 “已经让人去了，走吧，我们去会会这几个‘族人’。” 夫妻俩携手来到门口，就见五六个人站在门口，尤其是为首的王族长，看到他们牵着手出来，脸色一沉道。 “修诚，你才离开族里多久，就不守规矩了？” 王族长对白如的印象一直不好，尤其是白如怂恿王家搬离长谷村。 但他忘记了，白如搬走也是被他们逼的。 王族长一上来就教训惹，王修诚和白如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尤其是王修诚，他握紧了白如的手，一字一句道。 “我们王家有自己的规矩，不需要守别人的规矩。” “你！” 王族长气结，他这才发现几个月不见，王修诚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身上的气场和气势都让他本能的畏惧。 这个发现让王族长十分气恼，偏偏他无可奈何。 第三百一十三章 骂人不带脏字 “王族长，你要谈规矩，麻烦你回长谷村王家慢慢谈，你想怎么谈怎么谈，但这里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王修诚早就对他们不满了，原本他也没打算去找他们的麻烦，可这些人竟然像闻到腥味儿的猫儿一样找上门来了，那他就得好好的算算账了。 “王修诚，你就算离开了长谷村，可你的血脉里流淌着依然是我们王家的血脉，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王族长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回道。 “王族长，当初你要烧死我祭海的时候，可没想过我的血液流淌着你们王家的血脉。” 这些话在王修诚的心里演练了无数遍，他才能流畅的说出来。 白如就站在他身边，无声的支持他，陪伴着他。 “我……” 王族长被这话怼得无话可说，毕竟当初他确实做过这样的事，而且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做的，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神迹’，王修诚此时已经是一具白骨了。 气氛有点尴尬，而村里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赶来，当初的事白如不愿意太多的人知道，开口道。 “修诚，王族长来者是客，不如让他们进来再说吧。” 王修诚点头，退后一步道。 “王族长，各位，请进。” 王族长没有客气，带着人走进了王家大门。 进了大门，两边是胡三春亲自种下的花草，经过几个月的生长，这些花草十分喜人，而里面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 还有不少人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他们见到白如和王修诚纷纷行礼。 “见过夫人，见过老爷。” 一路走到大厅，路上已经有十几个人给他们行礼。 王族长看着这一幕，心里又嫉妒又后悔。 早知道王修诚后来会发达，他当初说什么也不让王修诚离开。 可现在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他想要更改根本不可能。 “王族长，坐吧。” 白如穿着一身浅色衣袍，发髻简单大方，上面只插了一个简单的玉簪，却显得她清丽可人，和当初那个凶狠的妇人截然不同。 而王修诚同样如此，当初的王修诚为了生活而奔波，眉眼间皆是疲惫之色，但如今他们衣食无忧，之前的那些狼狈已经褪去，只留下光鲜亮丽。 王族长内心嫉妒的快要发疯，面上却努力保持着风轻云淡的状态。 “修诚，如今你们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若是你父亲看到，也会为你们高兴。” 提到父亲，王修诚的脸色冷了几分。 “王族长原来还记得我父亲，不过记得与否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王族长当初答应过我父亲要照顾我们孤儿寡母，可你并没有做到。” 不仅如此，他连帮胡三春母子三人说句话都不愿意，后来胡三春没办法才与人为妾。 这些事其实已经过去两世了，但王修诚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可见这些事当初给了他多大的打击。 “这……” 王族长再次被说的无话可说。 当年他见王修诚的父亲身死，他以为王家没了男人，注定是个破落户，所以才不愿意花银钱照拂胡三春母子三人，谁能想到他们今日会有这样的造化呢？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算是真切的感受了一次。 “没错，我可记得王族长对我们王家有任何的照拂，如今族长看我们日子好过了，就像上门打秋风，王族长，在您眼里，我们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人？” 白如笑眯眯的说道。 说话间，小鱼和大鱼端着茶水和糕点进来，白如拿起一个糕点吃了一口，这才看向王族长。 “呀，我忘了王族长还在这里，真是太失礼了。” 做作的语气和动作简直不要太明显。 王族长脸色十分难看，可王家的好处太过诱人，毕竟他们王家有几十个孩子，若是能让他们来上学，但凡有一个考上举人进士，他们王家也发达了。 “族长，各位，你们远道而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先吃点糕点，喝点茶水垫垫肚子吧。” 白如就是故意恶心他们的，当初王族长做的一切她还记在心里。 王族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一口就让他明白，原来茶还能有这种味道。 一口气喝了一杯茶，王族长放下茶杯。 “修诚，白如，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一家，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不该计较那么多，而且你们王家如今在长宁村势单力薄，哪里有家族作为后盾来的稳妥。” “后盾？” 白如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你们吗？” 她眼中的挑衅和鄙夷太过明显，王族长几乎坐不住，他冷冷的看着白如。 “王白氏，如今我还是王家的族长，男人之间说话，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 原本还在淡定喝茶的王修诚听到这话立刻放下了茶杯。 “既然王族长瞧不上我们家，你们请回吧。” 白如在他心里比一切都重要，可王族长算什么，死乞白赖跑到他们家里来，还敢鄙夷他的妻子，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王族长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又惹怒了王修诚，他不傻，当然看的出来王修诚对白如的重视，可这在他看来简直愚不可及。 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活。 尤其是白如当初的名声还不怎么样，要换了是他，他早就把白如休了，另外娶一个妻子。 以王修诚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想娶谁的女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偏偏他死脑筋，守着一个名声有污的女人当做宝一样。 “修诚，我道歉，我刚才说错话了，不过这是我们王家的事，不如还是让她回避一下？” 白如在这里，他有些话不好说。 看他的表情白如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站起来道。 “那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一趟。” “小如……” 王修诚皱眉，其实她不需要这样的，这些人瞧不起白如，赶出去就是了，但绝不能让白如因为他们受了委屈。 “没事，我对着他们实在有点难受，正好出去透透气。” 这话说的王族长几人脸色巨变，骂人不带脏字就是如此，能气得他吐血。 第三百一十四章 挖墙脚的正确方式 王族长想说什么，可又怕王修诚生气，只好把心里的憋屈和气愤都压了下去。 等白如走出去，王族长亲自给自己倒了茶喝了一口，心里那股憋屈才散了一些。 “修诚，我知道你怜惜王白氏，可男人对女人不能太好，否则她们就会蹬鼻子上脸。” “我乐意，如果族长想跟我说这些，那抱歉你找错人了。” 王修诚的态度很坚决。 王族长虽然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今天是来求人的。 求人当然要有求人的态度，王族长深吸一口气。 “好了，这是你的家事，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来就是想说一件事。” 王修诚心里冷笑，总算说到正事了。 “族长你说。” “是这样的，我们王家也有不少的好苗子，若是他们能有一个好学堂好先生教导，日后定能和荣阳一样考上童生……” “修诚，这位就是长谷村的王族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里正就走了进来打断了王族长的话。 王族长看着张里正眉头紧皱，刚要说什么就听张里正看向他身边的里正道。 “你就是长谷村的里正吧，有什么事情应该是你出面才对，为什么要让你们王家的族长来谈？难不成你只是一个傀儡？” 张里正最近见的人多了，愈发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这话一出口，大家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王族长。 傀儡里正这种事在村里不算什么大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若是闹开了，那就是他们这些老家伙的问题，到时候说不准还要进牢房。 “张里正，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今天是以族长的身份来找修诚的，他只是作为小辈陪我来而已。” 王族长忙解释。 “是吗？” 张里正目光怀疑的看向王里正，里正其实特别想说是，但他和王族长是一体的，若是在外面丢了脸，他在族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的，让张里正误会了真不好意思。” “既然如此，那倒是我误会了，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张里正却一点都不客气坐在了王修诚的旁边，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他这幅样子让王族长又嫉妒又气愤，凭什么啊，他才是王修诚的长辈，张里正不过是一个里正而已，根本什么都不是，他凭什么坐在那里。 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对了，我刚才听说你们要让王家的小辈来上学，这可不是修诚能决定的事，这学堂虽然是王家学堂，可我们长宁村也有份。” 张里正打算做个坏人，而王修诚做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就好了。 张里正的话让王族长脸色十分难看，但他却不敢说什么，毕竟从张里正的角度来说，他这样做很正常。 这时王里正开口。 “张里正，那按您的说法，我们长谷村的孩子来上学，需要做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要求，前提是父母得在我们长宁村的王家做工，而且还得接受先生的考验，过了考验才能留下。”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得等我们长宁村所有的孩子都进去，剩下的名额才能给其他村的人。” 其实这个形式和后世的学区房模式相同，很多时候，世界上都没有绝对的公平，一如此事。 “那我们还能有几个名额？” 王族长立刻坐不住了，他来找王修诚就是想全部都送进来，只送几个，那剩下的孩子怎么办？ 再说了，若是他连这件事都搞不定，以后他这个族长在王家就没什么威信了。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王族长您可别激动，这是我和王里正之间讨论的事情，您可不能随意开口。” 张里正也故意恶心他，关于王族长这个人他也略有耳闻，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如今他本就是要给王修诚出头，自然怎么恶心怎么来。 “你！” 王族长气得两眼发黑，自从他当上族长之后，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敢这样直接怼他的，张里正是第一个。 他从前在村里倚老卖老惯了，可张里正的年纪跟他差不多，他还真不能如此，可他也太憋屈了。 “王族长可别激动，要是您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张里正的话一句比一句狠，说到最后王族长几乎自闭。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看着张里正。 “张里正别激动，我就是关心村里的孩子的学业，绝对没有插手里正决定的意思。” “那就好，看来是我误会了。” 张里正嘴上这么说，可语气却十分敷衍。 王族长还想说什么，被王里正扯了扯衣袖，他只好咽了下去。 如今的王修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他拿捏的后生了，他有了实力也有了靠山，他想从王修诚这里获得好处并不容易。 “没错，都是误会。” 王族长附和。 “既然如此，修诚，你带族长出去看看我们的学堂，我和王里正好好聊聊。” 王修诚笑着站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晚上一起喝酒。” “好。” 张里正捋了捋胡子，看向王里正。 “来来来，我们继续。” 王里正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被迫离开的王族长，顿时坐如针毡。 他本身就是个陪客，要是他提王族长做了什么决定，到时候回去王族长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如今长宁村的条件这么好，他若是放弃这次机会，下次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一时间，王里正陷入了两难当中。 “王里正？” 张里正对他的态度倒没有对王族长那么咄咄逼人，反而温和道。 “王里正，我听说你媳妇儿是张家村的。” “不错，内子确实是张家村的。” 提到妻子，王里正的脸色恢复了自然。 “张里正也知道内子？” “她是我的远房侄女，当初她出嫁，我还去喝喜酒了呢，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张里正感叹。 “是啊，她嫁给我也七八年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和王修诚一样离开长谷村？” 这才是张里正的目的，说服长谷村的里正离开长谷村，可比跟王族长呛几句来的深刻，他相信日后王族长肯定不敢在自以为是，倚老卖老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毫无自知之明 “离开？” 王里正愣了一下，他其实年纪不算小了，三十有五，大儿子已经到了要成亲的年纪，可他们家实在穷，下面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因此只能拖着。 离开长谷村他从未想过。 “张里正说笑了，离开了长谷村，我又能去什么地方。” “当然是我们长宁村啊。” 张里正笑眯眯的抽了一口旱烟。 “你想啊，我们外面那么多房子，都是给来干活儿的人住的，只要你们活儿干的好，以后就能永远居住在这里，而且孩子也能在学堂上学，你们干活儿有了银子，可以在村里买地买房，日后就是长宁村的人了。” 能成为长宁村的人可是大家梦寐以求的事，张里正之所以给他这个机会，不过是看在他是长谷村里正的份儿上。 毕竟把别人村里的里正都挖走，这种手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不得不说这番话说到王里正的心坎里了，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当这个里正，名义上好听，但实际上什么都做不了，偏偏大家以为他当上了里正得到不少好处。 他们哪里知道，好处都被王族长占了，他背负的只有骂名而已。 这样的里正谁愿意做谁去做，反正他是不想做的。 “王里正，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答应，我可以让你的岳家出面，让你们离开长谷村，你意下如何？” 王里正没犹豫多久，坚决道。 “我……我搬！” “好，果真是当过里正的人，不过你可得瞒好长谷村的人，否则等他们发现你要来我们村，有什么后果我可管不了。” “张里正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实际上长谷村这个村子如今越来越贫穷，几大族长，白家的白蒲还好，不怎么管事，王家和李家已经腐烂到了骨子里。 两个族长根本不是族长，而是两只蛀虫，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好处，没有公平。 而族里的其他人被利益牵扯，成了他们的走狗，几个族长偶尔赏他们一点骨头汤喝，他们的日子也勉强能过，最后苦的就是他们这种不会拍马屁，老老实实干活儿的人。 “那就好，你放心，只要你来了我们长宁村，那你就是我们长宁村的人，日后长宁村人有的一切，你也会有。” 他这可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在承诺。 王里正这个人他还是有点了解的，看似老实，实际上很有成算，这也是王族长选他做里正的原因。 他不会抢权，因为他明白，他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跟整个家族抗衡，他也不会撂挑子不干，因为他不敢。 但他没料到半路会杀出张里正这么一个野路子的程咬金。 他说了一席话就说服了王里正，等王族长反应过来时，王里正已经是长宁村的人了。 此时在王家门外巡视的王族长根本不知道，他不过出来一趟的功夫，王里正就被张里正策反了。 此时他满心震撼的看完了王家门口的建筑，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当中。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的那些所谓的理想，那些享受，在王修诚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王修诚玩的才是真正的高级。 看了一圈之后，王族长更加坚定了要把王家的子弟送到这里来上学。 在他看来，那些王家人跟王修诚都有血缘关系，到这里上学王修诚于情于理都得照拂他们些，这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只可惜这注定了是他一个人的臆想。 “修诚啊，如今你是王家最出息的人了，王家的老祖宗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王族长这话就错了，我如今已经不是长谷村王家的人了，还请王族长谨记。” 王修诚提醒。 王族长皱眉。 “修诚，我这也是为你好，你看到了吗？方才那个里正屡屡打断我的话、针对我，就是因为他怕你被我抢走了。” “可他也不想想，你本身就是我们王家的人，何来抢走一说呢？” “另外，长宁村到底是张家人多，你们若是执意留在这里，那也得有族人帮衬，否则你将来的这些家业，还不得为他人做嫁衣？” 王族长说的呕心沥血，苦口婆心，奈何王修诚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所说的每一句为你好，都是在借由为你好的名义剥削你，让你被他绑架而已。 只可惜王修诚不傻，他平静道。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也是我的命。” “你！” 王族长气结，他没想到王修诚如此油盐不进。 王族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怕自己在生气就气死了。 那可不行，他如今的日子十分滋润，他还不想死。 “王族长，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吃饭了，您好歹大老远赶来，不如吃完饭再走吧。” 王族长并不想留下吃饭，但他还想跟王修诚好好说道说道，他家老婆子的娘家有一个特水灵的姑娘，如今正是十六七的好年纪，若是能让她进了王家的门，王修诚跟他们长谷村的王家关系也会逐渐密切，到时候他想从王修诚这里要什么好处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至于白如他根本没当回事儿，在他看来，白如这样的女人就该被请浸猪笼。 “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留下吧。” 王族长说的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但后来尝到了王家的菜之后，他彻底后悔了。 没有人能拒绝美食的诱惑，没有人。 哪怕古怪如王族长也逃不了。 席间王修诚陪着王族长和几个王家人以及张里正而坐，王家的下人依次上了菜，这些菜其实都是常见的菜色，但不知为何，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儿愈发的诱人。 王族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还没开口，不远处的唐裕先生就吃了起来。 王族长并不认识唐裕，看到他先自己一步动了筷子，王族长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放下筷子走到唐裕面前居高临下道。 “这位先生，不知道你是王家什么人？” 正在吃东西的唐裕瞥了他一眼，理都不带理会他，继续风卷残云一般往嘴里扒饭。 不是唐裕瞧不起王族长，而是以前的经验告诉他，吃饭时候就专心吃饭，否则到最后会只剩下光盘。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失望而归 王族长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理他，气得想打人，奈何这里不是长谷村，更不是王家，他没这个立场，也没那么资格。 他气愤的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刚要吃饭，就发现桌子上的菜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他看向正在大口吃饭的三个王家小辈，正在啃鸡腿的王里正默默放下鸡腿放到王族长的碗里。 “族长，您吃。”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要离开长谷村，不过一个鸡腿而已，能让王族长信任他，值得。 王族长的心情果然好受许多，不管在外人面前如何，他在王家依然是唯吾独尊的族长。 接下来他可不敢在废话了，他刚才不明白，可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唐裕吃的那么快，而且吃饭的时候根本不理会他，因为一旦理会他就没菜了。 勉强吃饱喝足，王族长放下碗筷，意犹未尽的满桌子的空盘子。 他这是第一次吃到王家的饭菜，曾经他听说过许多事，都说王家的饭菜好吃，可那个时候他以为是骗人的，如今尝过了才明白，带着偏见看人是不对的。 吃完饭，下人们井然有序的将桌子清理干净，动作又轻又快，王族长看着坐在对面跟张里正交谈的王修诚，心里嫉妒到了极点。 他看向正在点旱烟的张里正，轻咳一声道。 “张里正，王家的孩子们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还是那句话，优先让我们长宁村的孩子入学，若是还剩下名额，自然可以让王家的孩子入学。” 张里正早就想到应对他的办法，缓缓吐出一口浓烟慢悠悠的说道。 王族长脸色紧绷。 “修诚……” “族长，里正还在这里呢，我可做不了主。” 王修诚直接打断他。 王族长到嘴边的话被迫憋了回去，梗的他脸色发白。 张里正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建议道。 “要我说啊，王族长这么有派头，何不自己修建一个学堂？” 王族长，“……” 说的那么轻松，当初王修诚没有办到长宁村时，他不也没有建学堂吗。 如今也不过是靠着王修诚，却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张里正说的不错，我记得族长你曾经买下了我们在长谷村的老宅，何不把老宅改造一番，当做学堂？我记得村里还有不少念过书的人，虽说不能教的精细，但教简单的识字还是没问题的。” 王修诚也跟着说道。 实际上当初的长谷村还真有这个实力，只可惜三大家族都只顾着自己，根本没想过为了大家。 王族长没想到王修诚也会帮着张里正说话，脸色变幻了几番道。 “你们说的不错，但学堂最重要的就是先生，村里那几个半吊子，大家可不敢把孩子交给他们。” 他当然不能承认要办学堂，只能尽力找借口。 “是吗？” 张里正看了王族长一眼，语气凉凉。 “原来王族长还是如此负责人的人。” 这话明显带着嘲弄，可王族长不好争辩什么，只能笑了笑不吭声了。 话题到此终结，张里正起身道。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否则家里的老婆子又要念叨了。” “我送里正。”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王族长恨不得砸了王家，可如今他人在屋檐下，他不敢这么做。 目送他们走出大门，王族长才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看向身边的王里正道。 “我们走！” “是，族长。” 因为不在乎了，王里正对王族长的一切行为都格外包容。 王族长带着他们走出王家，走到门口，和折回来的王修诚撞了个正着。 王修诚平静道。 “你们要走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王里正相对比较客气，但王族长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我们这些多余的人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被那个张里正挤兑吗？” 他原本是想说几句酸话让王修诚安慰他，然而王修诚就像没听到一般。 “既然你们要走，那我也不送你们了，慢走。” 说完他大步走进了王家，黄叔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王族长，“……” 如果不时候他有求于王修诚，他早就上去揍他一顿了。 沉着脸走到渡口边，他们一行人上了船，王族长坐在船舱里，想到王修诚的态度和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脸色格外的难看。 沉默许久，王族长开口道。 “王老大，你说王修诚是不是不认我们这个王家了？” 王里正嘴角微微抽了抽，却还是附和道。 “族长，依我看，或许情况并没有这么糟糕，但修诚一家确实是后来才搬到长宁村的，村民对这种外来者本身就有排斥感，王家想要在长宁村立足，可不得多讨好里正？” 他这话看似说的公允，但实际上已经偏向王修诚和张里正了。 偏偏王族长对自己的威严很有自信，因此没有怀疑他的用意。 王族长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长谷村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几人摸黑回了王族长家。 王族长一进去，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族长，怎么样了？” 不是大家心急，而是离开的时候，他曾说过要让所有的小辈都进入长宁村的学堂念书。 只可惜注定要让大家失望了。 王族长看着一个个眼巴巴的人，第一次痛恨自己喜欢吹牛的性格。 王里正看了一眼众人，走到自己妻子的身边跟她说了几句，她带着自己家的孩子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族长，情况如何？” 有人按捺不住问道。 “咳咳……” 王族长轻咳一声。 “关于孩子们念书的事，我已经跟王修诚提过了，他也答应让孩子们去念书，但长宁村的学堂位置有限，是以能进去上学的孩子有限，到底能接收几个孩子，还需要商议一下。” 他这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陪着他去的三个人默默低下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在外面被怼得话都说不出来，他们说不定就信了。 “族长，只能去几个孩子，那剩下的孩子怎么办？” “就是啊，要念书就一起去念，不念就都别念，去几个算什么。” “……” 第三百一十七章 秘密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尤其是家里孩子多的，更是十分着急。 他们都明白念书对一个人的好处，但他们实在供不起这么多读书人，这才打王修诚的主意，可如果只能去几个人，那又得另外合计了。 王族长听着吵吵闹闹的族人眉头紧蹙。 “你们都安静，听我说。” 他在族里还是挺有威信的，他一开口大家都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都想送孩子去念书，但学堂在长宁村，我虽然想帮你们，却也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他轻轻摸着自己的手指道。 “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他的话音刚落下，平日里跟他关系近的立刻站出来附和。 “族长有什么主意就直说吧，只要能让孩子们念书，我们愿意听族长的。” 他们这么这么配合，原本是想带动大家一起附和，然而村民们也不傻，他们被族长坑了太多次，早就对这种招术免疫了。 没人响应，他们尴尬的低下头。 王族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群愚民，如果不是有他这个族长庇佑，他们怎么能过如今这么安稳的日子。 “各位，我打算在长谷村也办一个学堂，到时候所有王家的子弟都能进去念书。” 王族长一开口，大家都默默的低下头。 办学堂说的容易，可请先生，建学堂，处处都需要钱，到时候这些银子还不是出在他们身上？ 而且按照王族长的尿性，他肯定会到处宣扬是他自己出资修建的学堂。 银子他们出，但名声却都是王族长的，他们怎么可能毫无意见。 “既然族长这么为难，那我们就不为难族长了，我们先走了。” “就是，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猪还没喂。” “没错，我家的鸡也还没找回来，我们先走了。” “……” 一群人找了各种借口，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纷纷跑光了，王族长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脸色一阵铁青。 “爹，他们怎么都跑了？” 这时王族长的儿子王贵搂着刚纳的小妾款款走来，看到空空的院子狐疑道。 王族长瞪了王贵一眼。 “你还是回去吧。” 他这个儿子早就废了，他一点都不想看到王贵。 “爹，好歹我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不待见我呢？” 王贵搂着小妾走到他身边坐下。 “爹，我刚才听说你要办学堂，是不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反正他儿子至今也没生一个儿子出来，枉费他左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往他房里塞，可他愣是一个女人的肚子都没搞大。 这一刻王族长忽然想到了报应两个字。 回想他这一生，着实算不上光明磊落。 可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大概是从他得知他的儿媳妇儿不能怀孕的时候开始，那个时候他还没想过是儿子不能生，把不能怀孕的儿媳妇儿休回了家，没过多久她就再嫁了，再嫁不到一年，她竟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那个时候，他以为老天爷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后来他就开始往自己的儿子房里塞女人，其他的事他也不需要儿子做，只要他给自己生一个孙子，不，孙女也行。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费了那么多钱，一共纳了十几个妾室，愣是一个怀孕的都没有。 甚至他不信邪，偷偷跟儿子的女人好上了，可他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女人的也是毫无动静。 王贵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他这才想起来，他今年已经三十了，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 他不敢在看王族长的脸色，搂着小妾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族长回到自己的院子，打开门，就看到被关在房里的老婆子，这是他的妻子，但他对外说妻子已经身故。 此时他走到王楼氏面前，掐着她的脖子道。 “王贵到底是谁的孩子？” 老婆子早就被他毒哑了，没了说话的能力，她只是看着王族长冷冷的笑。 王族长在外面受了不少的气，如今看到这个笑容，心里的气再也憋不住，掐着她的脖子徒然用力，老婆子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但她的嘴角却挂着一抹释然的笑。 眼看她就要被掐死，王族长的理智终于回笼，他放开了濒临死亡的老婆子嫌恶的退后一步。 “别装死，赶紧给我爬起来！” 老婆子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去死，可她连选择死亡都做不到，只能如此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桩往事。 当初王楼氏本身是要嫁给王修诚的祖父，却被王族长看中，那时王族长家就比王修诚一家要有钱。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最后王楼氏被迫嫁到了王族长家。 当初的王楼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王族长也着实很喜欢她。 可再喜欢也抵不过没有孩子，后来他就变了，每天变着法子折磨她，后来她终于有了孩子，王族长却怀疑她在外面偷人，这就是为什么他对外说王楼氏已经去世的原因。 而他之所以不待见王修诚一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初王楼氏做梦时曾经喊过一次王修诚祖父的名字，他当天就去临城开了药回来，一碗药下去，王楼氏的嗓子就毁了。 但实际上王贵确实是他的儿子，否则王楼氏怎么会如此不管不顾。 王族长不愿意看到她这幅模样，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王家的龌蹉隐瞒的很好，知道的人倒也不多。 而王里正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他并不知道王楼氏还活着，他只知道，王族长和那几个妾室关系不一般。 但这不是他自己家的事，人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他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只是这一次，他想要顺利的脱离王家，就少不得拿这件事威胁。 此时他和媳妇儿坐在床上，小心的把今天在长宁村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然后问道。 “老婆子，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你做的很对，如今的长谷村越来越乱，这个地方早晚会被唾弃，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远离这些是非为好。” 王老大的媳妇儿是个明事理，王老大遇到事情也愿意跟她商量，因为每次她都能拿出合理的解决办法。 第三百一十八章 没意见 “那我这几日就去跟族长说，让族长把我这个里正的名头拿掉，我们也好无牵无挂的离开。” “好，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 夫妻俩在床上躺下。 而另一边，张里正确定王族长他们走后，张里正又回到了王家。 “里正，今天太感谢您了。” 白如开口道。 “王夫人客气了，我们都是长宁村的人，自然要互相帮助，遇到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该把他赶走，让他再也不敢踏入我们村半步。” “里正霸气。” 说实话，今天里正的发挥超出白如的预料，她没想到这里正叔怼起人来，也不遑多让。 想到王族长那变色龙一般的脸色，她就感到好笑。 “还是王夫人英明。” 是了，他之所以会说那些话，全都是因为白如提前跟他打了招呼，当然，这虽然是白如要求的，但后来全是他临场发挥自己想的。 “对了，王夫人，我邀请了王里正，让他来我们长宁村，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那位王里正和王族长不是一路人。” 当初王家困难，唯一帮助过胡三春的就只有王老大了。 恩情她都记得，但仇怨她也不会忘记。 “那就好，那我们就等着新的村民搬进来了。” 挖了一次墙角，张里正的心情也很不错。 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以后长宁村的人会越来也多，如果可以，这里甚至还能发展成一个大型村子。 实际上这并没有什么不可能，最近因为学生都来这里念书，村里的人越来越多，而许多人都开始打这些学子的主意。 能上学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而有钱人家的孩子自然什么都不会做，比如洗衣服做饭缝衣服，因此就有了管洗衣服缝衣服做饭的职业应运而生。 这些张里正都看在眼里，但学子就那么几个，大家能赚的钱也有限。 但若是村里的人多了，甚至还能在村里弄一个集市，那才是长宁村名声大噪的好时机。 不得不说，张里正是个有野心的人，不过他要是没有野心，当初也不会让王修诚一家搬进来。 好在他的野心都用在征途，否则只怕长宁村也跟长谷村没两样。 “这件事里正您做主就好了。” 白如对里正还是很尊敬的，他和长谷村的里正不同，他谨记自己的责任，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好，那我就全权负责了。” “劳烦里正叔了。” “瞧你说的这么见外，我们也做了几个月的邻居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大概是春风得意，里正看起来比之前年轻许多，也精神了许多。 白如笑了笑道。 “时辰不早了，里正叔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我让修诚来请你吃饭。” “好，那我就等着了。” 王家的饭菜他根本拒绝不了，每次他来吃饭，村里人都十分的羡慕。 白如送走了里正，回到房间，王修诚立刻将她抱在怀里，歉意道。 “对不起小如，让你受委屈了。” 今天王族长那些话他听着都难受，更别说白如了。 “把他当成陌生人，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那么他说了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如要是在意别人的说法和看法，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我心疼，我捧在手心疼爱的人被人那般诋毁，我却无能为力。” 就算他们之间没了关系，可从年纪上来讲，王族长也是年长者，他不得不遵从。 “好了，没什么好心疼的，我真的没那么脆弱。” 白如有点无奈。 见白如真的不难过，王修诚只好放开她。 两人洗了澡躺在床上，王修诚将白如抱在怀里，一夜好眠。 长谷村。 王老大一大早就去了王族长家。 王族长看到他出现，冷淡道。 “你来做什么？” “族长，我昨晚想了一个晚上，这里正的位置我实在不能胜任，我今天就是想来把里正的位置交给王贵的。” 王贵是王族长的儿子，把里正的位置给他再适合不过了。 “王老大，你这是瞧不起里正的位置？” 王族长脸色微变，目光不善的盯着王老大。 在王族长看来，他就是王家的皇帝，他的话王家的人必须听，否则就是不尊长辈。 而里正这个位置他虽然瞧不上，但他给出去的东西，只有自己收回来的份儿，绝对不是对方不要。 “族长误会了，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在长宁村被张里正压得抬不起头来，我就觉得自己丢了您的脸，愧对您的教导。” 卖惨这件事，王老大也是无师自通。 等他一番顺毛的话说完，王族长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里正之位就先拿回来了，等你表现好了，在给你。” “多谢族长，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老大从来没稀罕过里正的位置，偏偏王族长以为大家都很想要。 可碍于他的权威，大家又不得不配合他，简直憋屈到不行。 好在他已经有了后路，不用在跟王族长虚与委蛇了。 “去吧。” 王族长根本没意识到，王老大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王老大回了家，收拾了一下行礼离开了长谷村。 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直到他离开的第二天，王老大的妻儿也纷纷跟着离开，并且还带了不少的家物事，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有关系稍微近点的忍不住上前打听。 “王大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爹给我们找了一个活计，眼下最是需要人的时候，我们打算过去帮忙。” 他们在长谷村的田地不多，大多数打渔为生，这些田地不过能种一些菜吃而已，丢下离开他们根本不后悔。 “原来是这样，你爹真疼你啊。” 这话也不是酸，而是她真的觉得王老大媳妇儿的父亲疼爱她，毕竟在这个年代，大家先顾忌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女儿嫁了人，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是啊，我爹一直都很疼我。” 王大嫂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长谷村。 来到渡口边，王大嫂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了船，然后划着船离开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还特意把船在海上绕了一圈，这次来到了长宁村的渡口。 王老大早就在渡口等他们了，见他们出现，王老大兴奋的迎了上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王家往事 “你们来了。” “嗯。” 王老大的媳妇儿略显局促的打量着陌生的长宁村，其实她小时候来过一次，但记忆太过久远，已经很模糊了。 而如今的长宁村变化非常大，大到她都不敢认。 而且以后他们就要在这里定居了，她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 “孩子他爹，我们真的有地方住吗？” “有，里正都给我们安排好了，而且就在作坊的边上，我们今天安顿好，明天就能去干活儿了。” 他已经想好了，先带着孩子们干几天活儿，然后去临城扯几匹好点的布回来，给孩子们做一身体面的衣服再去念书。 “真的？” 王老大媳妇儿惊讶不已。 “王老爷一家是真的发达了。” 她感叹不已，当初她还不怀好意的揣测过自己的男人和胡三春有不正当的关系，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否则她今天还真没脸来这里。 谁能想到，当初那么落魄的一家人，到头来却有这样的造化。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们终于来到了王家门口，当看到一排排整齐的房子时，王老大媳妇儿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她和王老大成亲几十年，一直住在老人家修的老房子里，因为一直被王族长吸血，他们连儿子成亲的银子都没有，就更别谈房子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来长宁村就能住上新房子。 “走吧，别发呆了，我们先进去看看。” 其实王老大刚来的时候，也跟她差不多，但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昨天他已经把房子都打扫过了，今天直接把东西搬进去摆好就能住了。 这时候张里正走过来道。 “二丫，还记得我吗？” 王老大的媳妇儿名叫张二丫，但自从嫁人之后，很少有人叫她的名字。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张二丫看向张里正，看清他的脸之后忙行了一礼。 “舅老爷。” “来了就快去收拾一下，我已经让老婆子准备了饭菜，你们收拾好就过来吃饭吧。” “舅老爷，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他们名义上是亲戚，但关系已经很淡了，这么一来就去别人家吃饭，张二丫十分不好意思。 “既然来了就是一个村的人，而且你还叫我一声舅老爷，又是亲戚又是村民，吃顿饭怎么了？” 他们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最后还是顺从了张里正的话，一家人齐齐去了张里正家。 王老大搬来的消息最后才传到胡三春的耳中，她惊讶道。 “他家怎么也来了？” 倒不是不欢迎，只是在她眼中，王老大家在长谷村过的还不错。 “娘，这可是里正叔要求他们来的。” 白如笑道。 “这有什么说法吗？” 她这几天都忙着给孩子们做衣服，根本没关注外面的事。 于是白如将那天王族长来过并且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的事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胡三春赞同道。 “里正做的不错。” 曲小烟失笑。 “我也觉得做不错。” “娘，您说王族长要是知道他的里正就这么被策反了，心里是不是憋屈的快要吐血？” 提到王里正，胡三春并没有什么好感。 当年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她也略有耳闻，王族长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胡三春忽然担心道。 “小如，王族长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吧？” “娘，您就放心吧，如今我们可是长宁村的人，当初我们搬家的连户籍都改了，跟长谷村的王家可没有关系。” 当初她就防着这一手呢。 事实证明，她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你说的对，不过就怕他玩儿阴的。” “娘，这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会让他自顾不暇的。” 跑到她家来骂她，而且还说了那么多指桑骂槐的话，她要是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王族长的一番‘心意’。 每个人都有弱点，而王族长也不列外。 “娘，王族长家有什么故事吗？” 白如忽然八卦道。 “故事当然是有的。” 每一个家庭都有那么点八卦，虽然胡三春平日里不太关注这个，但该听说的也不少。 “娘，您说说呗。” 八卦这种东西真真假假，但只要她用心，她就能找出其中的点来，然后对症下药，让王族长自顾不暇。 看着白如满脸兴奋的样子，胡三春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些了？” “娘，这不是好奇嘛。” 白如当然不会告诉她真实的用意，挽着胡三春的胳膊撒娇。 “娘，您快说吧，我都好奇死了。” 在白如的软磨硬泡下，胡三春根本招架不住，投降道。 “好好好，我说。” 白如这才放开她。 “这还差不多。” “话说多年前啊，王族长的妻子其实是打算嫁给你爷爷的。” 我爷爷？ 白如捋了一下关系，那就是王修诚的爷爷，她的脑洞控制不住的发散开来。 看来当年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呢。 “但耐不住王族长家有钱，后来她就嫁到了王族长家，而你爷爷很多年都没有娶妻，后来在干脆在外面捡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修诚的父亲。” 白如，“……” 她还真没想到自己不过八卦了一下，竟然就八卦到了自己的头上。 “所以父亲并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 “不错，不过这也没什么。” 胡三春的眼中闪着回忆。 “但在当时的王族长看来，你爷爷就是对他的妻子念念不忘，尤其是那个时候他妻子迟迟没有怀孕，他甚至怀孕他的妻子为了你爷爷不愿意生他的孩子。” 说到这里，胡三春笑的嘲讽。 白如的嘴角也抽了抽，如果换了是她，别说生孩子，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只可惜这个时代的女人逆来顺受惯了，根本不敢反抗。 “后来又过了一年，她终于怀孕了，可王族长又怀疑不是她的孩子，好在当时她的公公婆婆还算不错，在他们的维护下，她终于生下了一个儿子。” 白如默默的做一个吃瓜群众，没有发言。 “原本大家都以为她有了儿子，在夫家的位置就稳了，但却不知道，这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白如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这种老变态还有妻子儿子，简直就是该死。 “后来没几年，她就失踪了，有人说她跟男人跑了，有人说，因为我公公去世了，她也跟着殉情了。” 说到这些往事，胡三春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第三百二十章 王家事 不过八卦嘛，就是这样带着几分桃色才能传得更久。 “可后来又有人说，其实她并没有去世，只是被王族长囚禁了，不让她出门。”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了，具体如何，大家都不得而知。” 说了这么多，胡三春喝了几口茶水。 “当然，还有一件事大家至今都津津乐道，那就是王族长家没有孙子，为了这件事，他请了许多大夫，还为他儿子王贵纳了许多妾室，却没有一个能生的出孩子来。” 说到这里，胡三春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 “大家都说这是报应呢。” 白如不置可否，在她看来，这倒不是报应，是他有病。 不过就当大家以为是报应吧。 做错了是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娘，那王族长是怎么当上族长的？” 这一点白如十分好奇。 “他们家有钱，他父亲虽然只有他一个儿子，却有八个女儿，这八个女儿都嫁的不错，一个女儿孝敬一点，他们家就有钱了，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了。” 说到这些，胡三春轻叹一声。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吧。” “娘，我们去祭拜一下公公吧。” 白如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 胡三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自从进了王家做妾之后，她就再也没去看过王修诚的父亲，她觉得她不配，平时扫墓都是两个孩子去的。 “我说我们去祭拜公公，不然我们将公公的墓迁到长宁村来。” 白如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的说。 王族长她是一定要对付的，但王家的坟如果还在长宁村，那就不妙了。 王族长这种人毫无底线，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用这种手段。 胡三春沉默了片刻。 “这件事还是得跟修诚和荣阳商量一下。” 在她的内心里，她始终不敢面对曾经做过妾室的事实。 白如有心想劝她，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白如开口道。 “修诚，荣阳，今天我跟娘说到一件事，你们也一起商量一下。” “什么事？” 王修诚和王荣阳的目光同时落在她们身上。 胡三春默默的低下头。 白如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们今天说到公公和祖父的事，想着不如把他们也迁过来，日后祭拜也好，怎么也好，也方便一些。” 王修诚和王荣阳都没想过这件事，当初他们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又怎么会想到已经过世的人。 但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把坟墓迁过来，倒也正常。 “小如你说的对，但迁坟可不是小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那是当然。” 迁坟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件大事，自然不会草率。 “不过这件事得等我们从省城回来在慢慢商谈。”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虽说学堂已经开学了，但工人还没有招够，他们要忙的事情可不少。 这几天来应聘的人倒也不少，但白如要求家家户户都身家清白，王修诚要一一盘查，这就有点复杂了。 “也好，我们也不急于这一刻。” 白如并不着急，她只是想到就提了出来而已。 但胡三春却不这么想，她感动的拍了拍白如的肩膀。 “小如，谢谢你。” “娘，您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您没必要谢我。” 白如是真的有点愧疚，毕竟她打听王家的往事就是为了对付王族长，迁坟根本是顺带的。 “那也要谢谢你。” 胡三春轻轻擦了擦眼泪。 “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您吧。” 白如对胡三春很不放心。 “不用了，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先回去了。” 胡三春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王荣阳看着自家大哥和大嫂，也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小如，你今天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到迁坟？” “也没什么，就是了解了一些往事而已，你说王族长现在知道王老大拖家带口的离开的消息了吗？” 她真的挺期待王族长气急败坏的找上门来的画面呢。 背叛这种事情，越是亲近之人做的越伤人，王老大虽然不是王族长亲生的，可也跟在他身边多年，遽然这样离开，他肯定会生气，而且还到了王修诚的门下，想必他会更生气吧。 而此时，王族长正躺在床上，他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正是他儿子的妾室其中的一个。 她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但屁股大腰细，据老人说，这种身材能生，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跟这个女人勾搭，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个女人就是没有怀孕的迹象。 这个发现让他又气又怒，甚至心里还生出了怨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儿孙满堂，而他堂堂族长却膝下空荡。 此时王族长轻轻拍着女人的腹部道。 “你这肚子里，什么时候才能有我的种？” 女人忙捂住自己的腹部，娇嗔道。 “老太爷，您轻点，我这肚子里呀，说不定真的有孩子了。” 听到这话，王族长一下就坐了起来。 “真的？” 女人扁扁嘴。 “是有点像，但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才没跟您话嘛。” 王族长盯着她的腹部，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这样吧，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临城看大夫，若是有了，那你就是我们家的功臣。” 天知道他盼一个孩子盼了多久，他儿子才刚刚十五岁，他就迫不及待的为儿子娶妻，为的就是尽早抱孙子，一转眼都快思念了，他儿媳妇儿一大堆，孩子却一个都没有。 女人低下头，故作羞涩道。 “那我能不能扶正？” 她一个妾室，求得不过是如此而已。 “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做主给你扶正。” 王族长又道。 他根本不在意孩子的母亲是谁，他只想要一个孩子，仅此而已。 另外，到底是他的或者他儿子的孩子，在他看来也没有什么不挣扎 他盼了快十年才盼来的孙子，自然不会让他在身份上有碍。 嫡出和庶出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身份。 “多谢老太爷，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女人笑了笑，露出一张好看的脸，王族长捏了捏她的脸。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王族长起身，女人不舍的挽住他的手臂。 “老太爷，我才刚怀孕呢，您能不能留在这里陪陪我？” 女人撒娇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乐极生悲 王族长的脸色微变，却没有呵斥女人，而是放柔了声音道。 “我先回去了，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没等女人开口就猫着身子离开了，女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最后用竹节敲了敲屋顶，这时一个男人从屋顶上滑下来，走到女人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你跟那个老不死的说过了吗？” 女人娇笑着圈住他的脖子，冷酷道。 “说过了，他看起来很高兴，但实际上还是防着我呢。” “无事，我已经摸清了他所有的套路。” 男人搂住女人的脖子，笑着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等这一次过了，我们就远走高飞。” “好，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如果情况允许，谁愿意做一个老男人的女人呢，而且还是父子一起的那种，她当初要不是太穷了，绝不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我们的孩子，绝不能在这里出生。” 男人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提到孩子，女人神色一软。 “对了，老不死的说明天带我去临城，你今晚就得行动了，我把值钱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去了临城就不回来了。” 她受够了这个压抑的地方，每天都像是在坐牢一般。 “我知道了。” 男人不舍的放开女人，借着夜色潜入了王家。 当晚他并没有动作，第二天一大早，王族长一醒来就将儿子和所有的‘儿媳妇儿’都叫到了院子里。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的‘儿媳妇儿’身上，最后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女人身上，正是昨晚他去看过的那个女人。 王族长开口道。 “老十，你收拾一下，待会儿跟我去一趟临城。” 这种事并不稀奇，毕竟每个人每个月都要检查一遍，这些女人都十分清楚，她们的作用就是生孩子，可偏偏男人没用，她们想生也生不出来。 “是，爹。” 在外人面前，他们之间毫无交集。 王贵更是没有意见，他从小就被养坏了，长大了更是只知道生孩子。 其他的事情他不想操心，也没那个能力。 吃过早饭，王族长便带着老十走了。 在王家，她们都没有名字，只有这个代号。 王族长不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在王家潜伏了一夜的男人悄无声息的潜入王族长的房间将他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搜出来带走了。 到手之后，他走陆路去了临城。 王族长带着老十进了一家医馆，开口道。 “大夫，帮我看看她有没有身孕。” 老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手伸出来。” 老十默默的伸出手放在腕枕上，大夫伸手放在她的手腕，片刻之后道。 “有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听在王族长的耳朵里却宛如惊雷，有了，他们王家有后了，他们王家真的有后了。 激动了好一会儿，王族长终于找回理智，付了诊金之后带着老十离开了医馆，一路上他的目光都盯着老十的腹部，仿佛只要他一移开眼，老十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消失一般。 “老十，你是我们家的功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老太爷，我什么都不想吃。” 她早就清楚自己怀孕了，也清楚这根本不是他们王家的孩子，刚才她在医馆的时候就看到了男人给她打手势，意思是他已经的到手了，拿到了王族长这些年存的银子，以后他们不用干活儿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老十越是这样说，王族长就越是要给她买，老十无法拒绝，只能接受。 直到来到一处卖衣服的地方，老十主动道。 “老太爷，我想进去挑一件，可以吗？” 王族长有点犹豫，买吃的吃到肚子里，谁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可要是买了衣服，等回去被大家知道了，说不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曝光了，那他的名声就毁了。 “那我不买自己的，我看看孩子的布料可以吗？” 老十也不是真心想要买衣服，她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和王族长分开而已。 提到孩子，王族长果然犹豫了，片刻之后点头道。 “去吧，给自己也买一身吧。” 怀了他们王家的孩子，理应有奖赏，既然她要衣服，那就给她一套衣服就是了。 “谢谢老太爷。” 老十的眼中满是雀跃，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老太爷看到她的表情，心里泛起一丝鄙夷，女人就是女人，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又是什么值得高兴的。 然而一刻钟之后，他就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女人，从他的原配到白如，再到老十。 不，她可能都不叫老十，但王族长不在意，毕竟他根本记不清老十的名字叫什么。 转眼一刻钟过去了，王族长守在门口，实在等不下去了，走到里面问道。 “掌柜的，刚才在这里看布料的女人呢？” “走了啊。” 掌柜的懒洋洋的回答。 王族长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一把抓住掌柜的的衣领。 “她走了多久了，从哪儿走的？” “进来一会儿就走了，就……就从后门走的。” 掌柜的被他这幅样子吓到了，慌乱道。 王族长这才放开他，从后门追了出去。 然而他不知道，这个掌柜早就被他们买通了。 老十并没有走，而是躲在了布料里面。 等他从后门去追，老十从布料堆里冒出来给了他十两银子道。 “记住，无论谁问你，都说我从后门跑了。” “好勒。” 十两银子可是一个月的净利润了，能一次性赚这么多，他还是很高兴的。 老十走出布料店，走进了一脸停在路边的马车里，确定她坐稳了，车夫一甩马鞭，马儿一下就冲了出去。 等王族长找了一圈回来时，他们都已经出城了。 王族长坐在布庄的门口，整个人都傻了。 他这个人自负自我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他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甘心，最后冲到了衙门要状告老十。 他刚走到衙门门口，衙役就拦住他的去路。 “你干什么的？” “报案，我儿子的小妾逃走了！” 妾室就是高等一点的下人，没有主人的允许，她是绝对不能离开的，只可惜他忘了一件事，白丁是不能纳妾的，像王贵这种纳了需多房妾室的，若是有人举报，那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 恶有恶报 但王族长一家在长谷村颇具威望，而且他带那些女人回家的时候，也没有明确说是纳妾，所以才含糊到了如今。 现在他一开口就说是妾，衙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屑道。 “瞧你这模样，也不像是能纳妾的，你说你儿子的小妾逃了，你儿子姓甚名谁？” 听到这话，王族长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家确实不能纳妾。 律法有言，百姓男子年过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而且也只能纳一个，但他家的妾室多的都快要住不下。 这件事若是被查出来，他们一家都会受到处罚。 想到这里，王族长忙低下头。 “大人您听错了，没有小妾，我就是失心疯了，想着买一个小妾呢。” 衙役并没有多想，毕竟哪个男人没有吹牛的时候，就是到他面前吹牛的比较少而已。 王族长见衙役不追究，忙找了一个借口跑了。 走出去老远，王族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还好他机灵，不然他们王家就完了。 可一想到逃走的老十，王族长心里就梗的慌。 他独自一人又在街上找了许久，却丝毫没有老十的踪影，这一找就是一天，天色暗下来，王族长才孤独的走到码头边架船回了家。 回到长谷村，王贵忙迎上来。 “爹，您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 王族长看着面前这个长不大的儿子，不知怎么的想到了王修诚。 同样都是他们王家的子弟，偏偏王修诚能力出众，他还有一个考上了童生的弟弟，而他呢，唯一的一个儿子一事无成也就罢了，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好不容易有个孩子，那个女人却跑了。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跑走，他又不傻，当然能猜得到那个女人外面有男人了，否则她一个女人，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可他又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是在今天？ “我……” 王贵看着王族长欲言又止，一张肥厚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王族长看在眼里，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今天去您房里的时候，看到你的匣子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什么？” 王族长的双腿一下就软了，那匣子里面可是他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顾不上其他，王族长拖着发软的双腿冲回在自己的房间，然后就看到了凌乱的匣子和被打开的窗户。 他不死心的打开匣子看了又看，里面却始终空空如也。 他不得不接受东西被偷，好不容易怀孕的儿媳妇儿逃走的事实。 “噗……” 王族长吐了一口血瘫倒在床上，紧随而来的王贵吓坏了，忙将王族长扶起来。 “爹，爹您怎么了？” 然而已经晕过去的王族长什么都听不见，王贵急的团团转，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族长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家里的大事小事一直是他做主，王贵从来没沾过手，因此对于病人晕倒了要请大夫这件事毫无概念。 而他的妾室们平时是不能到这里来的，向来德高望重的王族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搭把手。 王贵守着他哭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醒来，而他又肚子饿了，只好揉着肚子离开了。 可怜王族长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一夜，连被子都没给他盖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而王贵还在温柔乡里不愿意醒来。 这个时候，王族长终于确定，这人做了错事真的会遭到报应。 “唔……唔……”王族长试图说话，但他的嘴皮子却不听他的使唤，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嘴巴的存在。 这一刻他彻底慌了，这种病他见过，以后再也起不来，不能动不能说话，拉屎拉尿都需要人伺候，直到死亡。 “啊……啊……” 他艰难的发出两声，却没有任何人听见。 “啊……啊……” 他不死心的继续喊，然而王贵的院子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根本听不见他的叫声。 隔壁院子里，王贵又睡了两个时辰，他终于醒了过来，抱着怀里的女人道。 “今天我爹怎么没叫我？” “可能公公累了吧。” 女人窝在王贵的怀里。 “哎呀，别管他了，公公可是族长，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呢。” “说的也是。” 王贵果然不在惯，蒙上被子又睡了过去。 王族长在床上哼哼唧唧，直到中午，王贵才终于想到这个爹，听着大大的肚子推开了王族长的房门，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味道。 他嫌恶的挥了挥手，不解道。 “爹，你到底怎么了？” “唔……唔……” 王族长此时已经绝望到了极点，他努力睁开眼睛想要责备王贵，却仍然无法开口。 他又气又急，最后竟然吐了一口血。 但他不能动，血黏在他的嘴角，加上今天淌出来的口水鼻涕，简直恶心至极。 王贵嫌恶的退后几步。 “爹，你现在怎么怎么懒，快起来收拾干净，我就先走了。” 说完王贵逃一般离开，完全没想到要帮他清理一下，或者给他一口水一口吃的。 “啊！啊！” 王族长用尽全力呐喊，但发出来的声音依然微弱，就是这个时候，他的妻子王楼氏从床底下的箱子里爬了出来。 是了，她自从被死亡之后，为了不被别发现，她住的一直都是这个箱子，箱子很狭小，但她同样很瘦弱，只是和长期的蜷缩让她佝偻着腰再也直不起来。 她窸窸窣窣的站起来，冷眼看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王族长，眼中无悲无喜，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唔……唔……” 王族长求救一般看着王楼氏，只可惜王楼氏早就死了，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王楼氏当做没看到他，慢悠悠的出了门。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王族长心里悔恨极了，可事已至此，他后悔也晚了。 直到晚上，王贵也没想过给他送吃的，王族长又饿又气，浑身黏糊糊臭烘烘，整个人就像是被丢进了粪坑里的蛆虫。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死。 只要死了，这一切就解脱了，只要死了，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终于发现 睡到半夜，他又醒了过来，看着漆黑的房间，忽然发现有人在盯着他，他一抬头，就见王楼氏佝偻着身子在他身边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王族长被吓了一跳，刚想要责备却无法开口。 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王楼氏静静的看着他，忽然裂开嘴笑了，她满头乱发乱糟糟的贴在头上，身上的衣服更是又脏又硬，比街上乞讨的乞丐都不如。 “王福，你也有今天。” 这时她忽然说话了，一开口，就能听见她的声音又哑又沉。 王福也就是王族长哆嗦了一下，艰难道。 “唔……”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但我也不会救你。” 其实她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王福的下场，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唔……” 王福疯狂的呐喊，奈何他的喉咙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王楼氏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蹲下身体钻进了困了她大半辈子的木箱里。 这既是她的床，也是她的墓。 接下来的两天，王楼氏再也没从箱子里爬出来，只是王福房间里的味道更臭了，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终于在第四天，有人来找王福，王贵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把人领到了王福的房间。 当看到躺在床上屎尿混了一床的王福时，李家的族长顿时就呆住了。 他震惊了一会儿，发现这臭味儿中还混合着其他的臭味，他虽然也受不了，却还是快速出门叫了王家的人来。 在王家其他人的努力下，王福终于被搬出了这个臭味熏天的房间。 此时的王福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但他却不想死，这几天在那个臭味熏天的房间里，他回想了这一生的所作所为，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责怪他的儿子，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把儿子养成了这样，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李族长让人帮王族长清理干净，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靠近他开口道。 “王族长，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唔……唔……” 王福努力想要开口，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都说不出一个字。 李族长叹了口气。 “这样吧，如果我说的对，你就眨眨眼，说的不对你就不动，好不好？” 王福眨了眨眼睛，李族长松了口气。 “你要不要吃饭？” 王福疯狂的眨着眼睛，一连饿了四天，这四天滴水未进，也幸好他一直在房间里，而且现在也不是夏天，否则他早就渴死了。 “王贵，去给你爹准备一点白粥。” “可我爹这样那里吃的下，不然还是直接把他埋了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在这个以孝为天的时代，他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可王贵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疑惑道。 “我爹这么难受，难道不是埋了会好受一点吗？” 所有人，“……” 实际上到了这一刻，真正担心王族长的根本没几个，甚至还有几家人十分高兴，可见王福多么不得人心。 “去准备粥吧。” 李族长也不好说什么，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王福，而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能好听一点。 粥很快就端了过来，可惜王福嘴巴都动弹不得，折腾了半点才喝进去半点，反倒是他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李族长又让人给他换了衣服，弄干净了才道。 “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大夫很快就到了。” 王福忙眨眼睛，想要说李族长做的好。 天知道他这几天最想看的就是大夫，在没有见过大夫之前，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在也起不来，余生都要在床上度过。 “族长，族长，您过来一下！” 这时一个人忽然急匆匆的跑出来，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李族长看了王福一眼走到那人面前。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族长，您跟我来。” 那人定了定神，带着李族长朝着王福的房间走去。 走了几步李族长就不肯走了，因为那房间实在太臭了，他实在受不了那个味儿。 那人见他不走，只好压低声音道。 “族长，我在王族长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听到尸体二字，李族长终于想起来之前在房间里闻到的那个奇怪的味道是什么了，就是尸臭。 尸体腐烂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可是王福的床底下怎么会有尸体？ 而且什么人会死在他的床底下？ 另外，村里出现了这种事，若是传出去，他们长谷村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想过许多问题。 片刻之后才问。 “看的出来是什么人吗？” 那人摇头。 “看不出来，但看年纪挺大的，而且也死了好久了，身上的肉都烂了。” 想到翻出那个箱子的瞬间，他又是惊恐又是恶心，干呕了好久。 “去看看吧。” 他到底是族长，而且现在王族长已经这样了，白家的白蒲心思并不在村里，以后他们李家就是村里的老大，这种事理应他来出头。 那人不在说话，默默带着李族长走到箱子边上。 还没靠近，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尽管李族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依然被熏得差点没吐出来。 “呕……” 他捂着嘴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最后还是忍着恶心走到了箱子面前。 此时箱子已经被打开了，一群苍蝇嗡嗡作响，恶臭一阵阵传来，李族长忙捂住自己的嘴。 当看清箱子里的人的脸的时候，李族长脸色微变。 尽管王楼氏已经变成如今的模样，可他还是一眼就将王楼氏认了出来。 他盯着王楼氏看了几眼，眼中浮现诸多疑惑。 实际上当初王福说王楼氏失踪他就怀疑过，但这是王家的家事，而且王楼氏的娘家都不曾追究，他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更没有立场追究。 那个时候王福就像是一个疯狗，逮着谁咬谁，他要是真的插手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死在这里。 “族长，您认识她吗？” “不认识，不过此事事关我们整个长谷村的声誉，等晚上把箱子拉到海里沉了吧。” 过去发生了什么他懒得追究，但他想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王楼氏一定不愿意跟王福有任何的牵扯。 第三百二十四章 道貌岸然 “可这到底是一条人命啊。” “你懂什么，她既然在王家，那就是王家的人，王家自己都不在意，我们几个外人操什么心？” 李族长看着自己的后辈。 “你先回去歇着，等晚上子时将她沉海，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十两银子。” 搬尸体这种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十两银子既是给他的劳务费，也是给他的红包。 听到有钱拿，他立刻什么都不问了。 不得不说在做人方面，李族长做的比王族长好很多，李族长这个人表面上十分大方，对族人也从不颐指气使，反而十分客气，这反倒让族人们更加的拥戴他。 若此时他和王族长易地而处，多的是人愿意帮助他。 处理好这件事，李族长回到外面，看着王族长道。 “王老哥啊，你家里这些女人怎么处置？” 提到女人，王福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逃走的老十，他眨了眨眼睛，嘴巴努力的蠕动了一下，终于发出一个音节。 “卖……卖……” “卖了是吗？” 李族长看着一群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依然清丽的女人们，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他这个人对美色并没有什么欲望，尤其是这些女人还是王贵那个傻子的妾室，他就更没有想法了。 “好，我会做主将她们都卖了，得来的银子，我会一分不少的交给你。” 说句不好听的，他不屑要王族长的钱。 都是同一个村的，王族长做的那些事他哪有不清楚的。 但他们又不是一姓人，王族长越作，才能显得他越贤良，而且王家下去了，他们李家就起来了，他自然乐见其成。 王福眨了眨眼睛，曾经他们家的日子过的滋润，全靠他从王家人身上薅羊毛，而现在他都这样了，靠他那个傻儿子，只怕生活都困难，卖了这些女人是明智之举。 “谢……谢……” 王福说一句话都要半天，额头上青筋暴起，看起来格外狞铮。 李族长叹了口气。 “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总是有的，帮你这点忙也不算什么，你犯不着谢我。” 他越是这样说，王家的子弟就对他愈发感激。 正说着话，有人进来道。 “族长，大夫来了。” “快快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拎着药箱的老头走了进来，当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王福时心中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的为他把脉，片刻之后开口道。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治不好的。” 实际上如果几天前找到他，或许还有治好的可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他还能说话吗？” 李族长也猜到了他的结局，却还是问道。 大夫看了他几眼，放下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针灸。 当着大家的面给他扎了几针，开口道。 “你现在试着说说话。” “大……大夫……” 听到自己发出准确的音节，王福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能发音已经很好了，以后还得多多练习，我给你开几幅药，待会儿去取回来熬了服下吧。” “谢……谢谢……大……大夫……” 王福如今成了一个结巴。 大夫什么都没说，收好药箱离开了。 “你们送送大夫都散了，我留在这里陪陪王族长。” 大家本也不想留在这里，这几天消息灵通的都打探到了王老大一家的去向。 如今他们在长宁村安了家，每天都有活儿干，每天都有钱拿，而且几个孩子都上了学堂，最让他们想不通的事，连王老大这种年纪大的也能去上学。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心动了。 只可惜碍于王族长的存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现在王族长已经这样了，他们没了后顾之忧，一个个开始蠢蠢欲动。 各自回家之后，有人就悄咪咪的去了长宁村。 来到王老大家，他们正在不远处的作坊里干活儿，王老大干得十分起劲儿，听到有人找他，他抹了一把汗水出来，看到是王东，疑惑道。 “你来干什么？” “王大哥，王福瘫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王老大面不改色。 “他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今他已经在长宁村了，跟长谷村的王家没有任何关系。 “据我所知，王大哥您的户籍还在长谷村吧，您就不想彻彻底底的跟长谷村的王家划清关系？” 王老大看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我听说王家还需要人，你看看我行吗？” 他这么眼巴巴的赶来，可不是来传播八卦的，王老大家这样的好日子，他羡慕的紧，自然也想分一杯羹。 王老大摇头。 “我只是一个工人，这种事我可管不着。” 而且他本身就不太受大家的欢迎，他现在正忙着融入长宁村呢，又怎么会自讨没趣。 “那谁管这事儿？” “王老爷亲自管，你要是真的想来，就去找他吧，我得去干活儿了。” 说完王老大不在理会王东，走进了作坊。 王东看着他的背影唾了一口口水，神气什么，当初还不是在王族长身后摇尾乞怜，如今稍微发迹了，就不把这些兄弟放在眼里了。 呸！ 王东一边唾弃，一边走到王家门口。 黄叔拦住他。 “你找谁？” “我找你们王老爷，我是他的族兄。” 论起来是这样不错，但问题是王修诚连王族长都不认，就别说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族兄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先进去通传一声。” 黄叔已经习惯了，而且也有了一定的经验，应对起他们这些人毫无压力。 “劳烦了。” 很快王修诚就知道王东来找他了，王东这个人他当然认识，好吃懒做还喜欢打媳妇儿。 这样的人作坊可不要，否则作坊就不用开了。 他想也没想道。 “让他走，我现在很忙。” 这几天他天天忙着筛选合适的工人，其中有一些是不用拖家带口的年轻男子，但前提是要人品好，他可不希望到时候作坊出现盗窃呀，背叛等问题。 “是。” 黄叔从里面出来道。 “我们老爷现在很忙，让您先回去。” 王东一听就不干了，凭什么王老大可以留下，他同样是王家人不可以呢？ “我要见你们老爷，肯定是你这个刁奴故意为难，我和修诚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会不让我进去？” 黄叔面不改色。 “随便你怎么想，我们老爷现在没空见你。” 王东没想到黄叔无动于衷，他打量了黄叔几眼道。 “行，等我见到修诚，我再让他好好收拾你。” 放了狠话，王东这才灰溜溜的离开。 黄叔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收拾？ 他们主子一家是再好不过的人，从来不会乱收拾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唏嘘一场 而且他听从的是自己主子的命令，关他们什么事？ 王东骂骂咧咧的走到渡口，就见一群渔民堵在了码头，听到他骂王家的人，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他。 王东愣了一下骂道。 “看什么看，让开！” “你刚才在说什么？” 张立天上前道。 白蒲离开之后，渡口就交给了张立天，此时听到有人骂王家的人，张立天能忍就怪了。 他可是白如的死忠粉。 “没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目前他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他当然不会嘴硬。 “是吗？可我刚才明明听到你骂王修诚发迹了就不认兄弟。” “没错，我们也听见了。” 当初王修诚出事，张立天去救王修诚的时候曾经见过王东，那个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没错，东家再好不过的人，却被你这样诋毁，而且还不敢承认。” “弟兄们，揍他！” 有人一开口，大家立刻将王东围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打的王东哀嚎不已。 “我错了，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吧。” 王东护住自己的头不断求饶。 张立天看了一眼，见差不多了开口道。 “好了，到此为止吧。” 他也只是想教训这小子一顿，出人命的事还是不会沾的。 王东连滚带爬的爬起来，逃一般上了自己的船飞快的逃走了。 回到长谷村，王东避开所有人回了自己家，脱下衣服看到身上的伤痕，他的脸色一阵难看。 在王修诚没有发迹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最厉害的，而王修诚木讷老实，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被他踩在脚底下，他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却没想到王修诚走了狗屎运，娶了一个好媳妇儿，人生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他好不容易拉下脸去求他，却被王修诚如此羞辱。 王东越想越生气，却无可奈何。 今天他也见识过王家的那些人了，还被他们毒打了一顿。 他敢保证，他如果敢动王家，不用王修诚出手，那些人就能收拾妥当。 想到那些人，他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疼。 王东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心里憋屈的不行。 而此时，王修诚和白如坐在大厅里。 “小如，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王族长，只怕好不了了。” 他听到王东的话之后，就让人去查了长谷村王家的事，没想到在长谷村王家一族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的王族长，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哦？他真的瘫了？” 白如不太高兴，她还准备收集资料对王族长下手呢，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对方就先出事了。 “不错。” 王修诚对王族长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毫无激动之情，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前世直到他死，王族长依然还稳稳当当的坐在族长的位置上。 王修诚定了定心神开口道。 “据说起因是他儿子的一个小妾怀孕了，他非常高兴带着小妾去临城看大夫，然后在买东西的时候，小妾跟男人跑了，他原本想去衙门报案的，但普通百姓是不能纳妾的，换句话说，他那些妾室在律法上不被承认，若是他非要说是他家的妾室，还会吃牢饭。” 白如给王修诚倒了一杯茶。 “喝点茶再慢慢说。” “后来他一个人在临城找了许久都没有那个妾室的消息，无奈之下，王族长只能打道回府。” 白如没吭声，默默的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他没想到，回到家被发现他这些年的积蓄都被偷了，而他那个儿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都不懂，说了几句之后就去跟他的妾室玩去了。” “王族长可能气不过吧，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被气晕了。” 听到这里，白如只想说一句活该，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 “之后三天王贵都没有发现他爹出了事，王族长差点被活活饿死，后来还是李家族长找他有事，这才发现了王族长出事。” 三天不出门，他的儿子都没有在意，可见王族长的教育真的不行，不过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自私自利。 “李族长让人将王族长从房间里带出来，据说当时好多人都差点吐了。” 不用想白如也知道那个时候的房间味道不会太好闻，有些东西可以控制，但有些东西却是无法控制的，尤其是吃喝拉撒这种人体本能的反应，更是无法掌控。 “后来他们将王族长抬到外面，在他的床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提到此事，王修诚的脸色终于微微变幻了一下。 “尸体？” 白如有点意外。 “难道他杀了人？” “不清楚，但据知情人透露，尸体应当是他的妻子王楼氏。” 提到那个可怜的女人，王修诚没有过多的言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想要挣扎着活下去，真的太难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白如，有她的聪颖和决心。 白如也明白这一点，她没在问其他的，只道。 “那他们怎么处理尸体的？” “李族长让人在半夜抬到海里沉了。” 白如放下茶杯。 “这样也好，她在王家被困了半身，死后终于获得了自由。” 王修诚原本还对李族长的做法有想法，可听到白如的话，他忽然觉得这样的结果真的挺好的。 比起所谓的入土为安，被困在那一方天地里，浩瀚无垠的大海才更应该是她的归宿。 “小如，你总能让我茅塞顿开。”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 “王家没了他，就成了一盘散沙，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以后我们也可以轻松一些，不用担心他们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虽然对他们来说这不算什么，但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次数多了也真的挺烦的。 “正好还有八日我们就要去省城了，这段时间家里只有周成和罗书两人，没了这些外在的麻烦，他们也能更轻松一些。” 罗书因为怀孕，已经不怎么走动了。 她这一胎怀的虽然容易，但反应非常大，自从白如让他们脱了奴籍之后，周成就买了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回来照顾她。 而且他们如今也不住在王家了，而是住在了王家外面的房子里，毕竟他们如今不算是王家的下人，只能算是王家的员工。 第三百二十六章 老友见面 “只有八日的时间了，而且爷爷去省城也有半个月了，不知道他是准备先回来，还是等我们一起去。” 提到这个白如就有点无奈，说起来这还是她一次出远门，相较之下，去临城那两个时辰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爷爷是经常在外行走的人，该怎么做他心里肯定有底，你就别担心了。” 白如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而这时被他们牵挂的白蒲正带着白阳和孙大宇在参军处报名。 鉴于他们是自愿参军，每个人还有一石粮食的奖励，但为了便于携带，大家自发的把粮食换成了银子。 白阳和孙大宇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拿到银子，两人默默的对视一眼看向白蒲。 “爷爷，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报了名，你们就是国家的人了，你们一定要谨记军令如山，这是作为一个士兵的信念和准则。” “是，我们记住了。”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先带你们去见一个老朋友。” 他好歹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自然有几个同袍。 而巧的事，他有一个同袍如今正在魏家做护卫，白蒲带着两个小辈上门，就遇到了出门的魏平。 魏平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王家的人，他疑惑道。 “白老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蒲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盔甲身上，那是将军才能穿的规格，他就知道当初他没有看错人。 “魏先生，我们是来报名的。” 白蒲如实解释道。 “报名？” 魏平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的身上。 “参军的？” “不错，就在城外。” 魏平打量了他们几眼，孙大宇上前道。 “小子孙大宇，见过将军。” 白阳这才反应过来上前行礼。 “小子白阳，拜见将军。” 魏平的目光落在白阳身上。 “你姓白，是白如的什么人？” “回禀将军，小子乃小如的堂兄。” 魏平点头。 “我记住了。” “你们是来找谁的？” “将军，我是来找府上的王护院的，十多年前，我们曾是同袍，他告诉我，若是我来了省城，一定要找他叙旧。” 白蒲这么一说魏平就明白了，府上的王护院是当年那批士兵退下来的老弱病残，而王护院就属于老的哪一类，朝廷无力安排这么多老兵，他便把人带回来了，没想到他和白老爷子还有这样的过去。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请便。” 魏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 白蒲微微点头，带着孙大宇和白阳进了魏府的大门。 片刻之后，他见到了昔日一起拼过命的同袍。 王护院原名王忠，看到白蒲进来，他激动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蒲，一转眼十多年没见了。” “是啊，十多年未见，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片刻，王忠招呼他坐下，又叫了自己的属下去准备酒菜。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白蒲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喝了酒，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孙大宇和白阳坐在一边略显局促的看着这一幕。 酒过三巡，王忠这才发现他身后的两个后生，借着酒意问道。 “白老哥，这两位是？” “这位是我的孙子，这位算是我的弟子，他们方才已经在参军处报名了，日后就要一直在省城了。” 说到这里，白蒲亲自给王忠倒了一杯酒。 “我在这省城也没个熟人，这不就想到王老哥你了，还请王老哥日后稍微关照一些。” 多的他也不需要王忠去做，毕竟让他们是来参军的，而不是来享福的。 “白老哥放心，既然他们是你的人，那就是我的人，日后我一定照拂他们。” “多谢王老哥。” 白蒲的碗和王忠的碗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喝完了酒，白蒲看向两个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孙大宇和白阳道。 “你们也敬王叔一杯。” 孙大宇和白阳没拒绝，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白阳还好，起码是喝过酒的，可怜孙大宇不过十来岁，根本没接触过酒，这一口下去，呛的他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哈哈哈哈哈……你年纪还小，这酒啊留着以后再喝，你们年轻人出去转转，我和你们爷爷在喝一杯。” 在这种交通不便的年代，每见一面都十分困难。 有两个后生在，王忠总觉得不太妥当。 孙大宇不傻，忙找了一个理由带着白阳离开了，在他们走出之前，白蒲叫过他们，给了每个人十两银子。 有了这些银子傍身，他们总算可以放心的逛街了。 “出门在外处处都得小心，这里可不是临城。” 白蒲提醒道。 “爷爷，我们知道了。” “那你们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我们知道了。” 确定他们明白了，白蒲才放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了，他和王忠又开启了第二轮拼酒。 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说，他们这一喝就喝到了下午，孙大宇和白阳回来时，只见两个老头醉倒在桌子上，桌子上是倒的歪七扭八的酒瓶子。 “爷爷……爷爷……” 白阳上前喊道。 “嗯？” 白蒲的酒量不错，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清面前的人，他揉了揉太阳穴道。 “你们回来了？没惹什么事吧？” “没有，我们就在省城逛了一圈。” 而且因为不熟，他们根本没走多远。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报到吧，报了到，你们就是军队的人了，以后不可擅自离开军队，明白吗？” 原本送他们来参军他是高兴的，可现在一想到要分别，他的心里就忍不住难过起来。 军队的日子可不好过，这种地方抱团最为严重，他们才两个人，若是不强硬，实力不够强，肯定会被人欺负。 “爷爷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相较之下，孙大宇更加聪慧，心眼儿也更多。 白蒲看着孙大宇。 “以后你们兄弟俩可要相互扶持。” “爷爷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白蒲点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给王忠留下纸条之后，离开了魏府。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途中 重新来到报名处，孙大宇和白阳在白蒲的目送中走了进去。 白蒲眼睁睁看着大门被关上，他叹了口气，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回去。 走到城里，白蒲走进客栈定了一个房间住了进去。 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扯着身体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白蒲叹了口气，干脆坐了起来。 这时隔壁忽然传来交谈声。 “听说了吗？这次商会邀请了一个从长宁村来的干货商人，你说商会的主人是怎么想的，居然邀请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他们可不是名不见经传的人，据说王家和京城的苏家搭上了关系，这次的请柬也是苏家公子的力荐下，会长才给的。” “有关系就是不一样啊。“ 这话就有点酸了。 白蒲听到这里，立刻贴到墙上仔细听了起来。 “怕什么，他们就算搭上了苏家，也改不掉他们泥腿子的本性，不过是运气好一些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说的也是，到时候我们联合几个老朋友好好的招待招待他们？” 两人能在这里一起讨论这件事，本身就臭味相投，他这么一说，两人相视一笑。 白蒲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每一个行业都不容易，却没想到白如和王修诚还没来呢，竟然就已经有人打算针对他们了。 不过他没有打草惊蛇，默默的回到床上坐下。 沉思片刻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原本他是打算将两个孩子送到军营之后就回去的，可现在距离白如他们过来也就几天的时间，既然他知道有人针对他们，他得趁这几天的时间把人找出来。 打定主意之后，白蒲的心忽然就放松了。 长宁村，白如和王修诚对省城的事一无所知。 又是三天之后，作坊的工人终于招齐了，在周成的带领下，作坊进入正轨，开始了每天五百斤的产量。 但因为这样，原本不算宽的渡口就十分拥挤了，白如和王修诚勘察过之后决定重新修建码头，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具体要实行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由于他们忙着去省城，干脆把这件事交给了张里正。 如今长宁村家家户户都有了钱，修码头这种事他们当然不会傻到拒绝，张里正将这件事揽了过去，王修诚反倒轻松许多。 因为这件事又耽搁了一日的时间，翌日一早，收拾妥当的王修诚一家四口终于踏上了去省城的旅途。 渡口边，周成看着他们上了船，恭敬道。 “老爷，夫人，老夫人，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守好王家。” “我们相信你，另外，照顾好罗书。” 白如嘱咐道。 “多谢夫人关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内子的。” “好，那我们就走了。” 王修诚一声令下，船缓缓开了。 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临城，因为要赶路，他们草草吃了午饭，雇了三辆马车上了路。 坐惯了船，白如对坐马车其实很不习惯，奈何省城在内陆，他们不得不坐马车。 这次出行他们带了四个侍从，三个丫鬟，大鱼小鱼这对姐妹和新云，坐马车的时候，王修诚和白如单独一辆马车，后面是胡三春和王荣阳，最后一辆则是七个下人。 马车行驶在不太平坦的路上，才刚到下午，白如就被颠簸的脸色发白，浑身酸痛。 马车的车轮就是木制的，而且也没有减震，偏偏地上的路还不平坦，一番抖动下来，白如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王修诚心疼的抱住她。 “小如，要是累我们就不去了。” 他对这所谓的商会没有太大的兴趣，在他看来，只要他规规矩矩做生意，是否加入这劳么子的商会根本不重要。 “那怎么行。” 虽然困难了点，但白如可没想过放弃。 如果她是这点困难就打倒的个性，王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事，等到了下一个地方，我们好好歇歇。” 王修诚见她坚持，只好妥协。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古代可没有路灯，天黑了就不能走了。 “大哥，距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久？” “驿站还远着呢，但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可以借住一晚。” 原本还想停下来好好歇歇的白如失望的低下头。 “行吧，那就去村子里吧。” 车夫没在说话，默默的赶着马车。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们也走进了第一个栖息地——苏村。 车夫似乎跟这里的人很熟，他一进来，门口的村民就打招呼道。 “丁把式，又接到客人了？” “是啊，又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 马车在村口停下，王修诚扶着白如下了马车，后面的马车里，胡三春的情况也没有比白如好多少，但她好歹还能走路。 看着几乎靠在王修诚怀里的白如，胡三春担忧道。 “小如，你没事吧？” “我没事，娘您不用担心。” 白如的声音十分虚弱，脸色也不太好看。 胡三春只好嘱咐王修诚。 “好好照顾她。” “知道了娘。” 在车把式的交涉下，他们住进了村里的一座空房子，这是他们专门收拾出来接待路过的客人的。 晚饭是村里的人做的，白如一行人累的不行，吃过饭之后便上了床。 白如很少这么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让大鱼和小鱼守着她，自己走到外面吩咐四个仆从。 “你们晚上警醒一点。” 出门在外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也不能保证外面的都是好人。 “是，老爷。” 王修诚又来到胡三春的房间，她身边只有新云守着，看到他过来，新云忙行了一礼退到一边。 “娘，您还好吗？” “我没事，你别担心了，回去照顾好小如。” “那您早点休息，我去看看荣阳就回去休息了。” 胡三春点头。 王荣阳到底是年轻男孩，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而且这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对他来说，兴奋大于疲惫。 一路上他都没舍得睡，将沿途的风景都记在了心里。 此时他甚至还在看书，见王修诚进来，王荣阳忙放下书。 “大哥，你来了。” “你还好吗？” 王修诚问。 “大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第三百二十八章 杠杆原理 “既然如此，那你早点睡，晚上警醒一点。” 王荣阳立刻动了心思。 “大哥，你担心会有人下黑手？” “出门在外不得不防，总之小心点没错。” 王修诚也不愿意把人心想的那么黑暗，可世事如此，他不得不如此。 “我明白了。” “嗯。” 看过每一个人之后，王修诚回到房间，白如却醒了过来，这种身体极度疲惫，但灵魂却异常清醒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王修诚一进来她就靠在他身上。 “从这里到省城还要走多久？” 要是接下来的路程都是这样，等到了省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是否能撑得住。 以后要是还要出行，她得重新弄一个马车了。 租的马车虽然方便，可也是真的硬。 “预计还得十天。” 王修诚也很心疼，可大环境就是这样，他也无法改变。 听到这个时间，白如整个人都垮了。 “十天啊，这还怎么熬。” “小如，我们明天去下一个城市多买几床被子垫上。” “嗯。” 虽然效果可能不是太好，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好了，睡吧。” 王修诚上床拥住白如，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睡醒之后，白如的精神好了很多，吃过早饭，她在村里转了一圈才上了马车。 就这样陆陆续续的赶了三天的路，由于前面三天时间十分安全，大家的警惕本能的放松了。 于是在这一天的下午，他们被几块大石头堵在了路上。 看到这大石头，车夫的脸色一变，忙拉缰绳，马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毫无防备的人们被这个急刹差点甩出马车内，王修诚忙将白如拉到面前检查了一下，确定她没受伤才开口道。 “怎么回事？” “前面的路被堵了。” 车夫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这里是一个大弯，而且弯道很急，如果不是他警惕，只怕就撞上去了。 撞上去的结果车毁人亡也是有的。 王修诚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这是一片山地，地上到处都是的树木，林子里还有许多石头，换句话说，这是唯一的路。 “这附近可有其他的路？” 王修诚问。 “有倒是有，只是那条路附近不太太平，所以我们都选择走这条路。” 车夫回答道。 白如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走到那几个巨石面前，发现这几块石头放的很是地方，附近都是密集的林子和石头，中间还有不少荆棘，除了这条路之外，再无他路。 可这几块石头也不是一般的大，他们虽然人多，想要把这些石头推开也不容易。 “小如，不如我们绕路吧。” 此时已经是下午，如果不继续走，留在这里是十分危险的。 “车夫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如忽然问。 车夫愣了一下道。 “这里名叫大湾山，是通往省城的必经之路。” 听到大湾山这个名字，白如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看过这个名字，这附近有一波山贼。 看着前面的巨石，这绝不是巧合。 当然，山贼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行动，他们待在大湾山的另一边，那里也有一条路可以通往省城，而且那条路比这条路更近。 如果白如没猜错，山贼是故意堵住路的。 只要这条路不能走，那么急着赶路的人只能走另一条路，而另一条路上必定有他们的埋伏，到时候是什么结果已经预想得到。 这个法子简直比守株待兔还要好用，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也只有十几个人，而且周围还是树林，树林里的危险也不少，移不开石头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改道。 想到这里，白如果断道。 “把这些石头推开吧。” “可这些石头这么大，我们只有几个人，怎么推的动？” 车夫激动道。 “修诚，我记得我们带了几把刀，去林子里砍几棵不大不小的树回来，我来教你们。” 车夫还想说什么，王修诚已经带着人吩咐下去了。 汪二等人已经行动了，他们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就砍了三棵树回来。 “夫人，这些够了吗？” 白如打量一眼点头。 她捋起袖子走到石头前，将木头的一端塞进了石头缝里，对汪二道。 “你们过来用力抬，等石头翻过去之后用同样的方法。” 其实这个动作很简单，但它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杠杆原理。 汪二点头，带着大家一起用力，后来他们发现一根木头不够，干脆把另一根木头也塞了进去。 王修诚和几个车夫见状也上前帮忙，在十个人的共同努力下，三个巨石被移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看着被清理出来的路，车夫看向白如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这个办法说起来简单，但偏偏他们没想到。 白如倒是没什么想法，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快走吧。” 车夫看了一眼天色点头，这里可是在林子里，林子里熊瞎子，大虫也不是没有。 大家动作麻利的上了马车，车夫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很快离开了这里。 他们走后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瘦高的男人骑着一头瘦驴从路的另一边走了过来，然后就看到被推到林子里的大石头，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古怪。 要知道这大石头大概有一百多斤，当初他们弟兄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石头搬到这里来，没想到他们竟然把石头搬开了！ 难不成他们中间又天生力气大的人？ 男人陷入沉思，但不管他怎么想，他们这一次的希望落空了。 男人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路，气愤的骂了两句，这才骑着驴往回走。 野兽这种存在，可不管他是什么人。 马车里，王修诚看着白如眼中满是探究。 “小如，你为什么会想到这种奇妙的办法？” 走出去老远，王修诚忍不住问道。 “这个……” 白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这在后世是很常见的办法。 见她十分为难，王修诚握住她的手说道。 “好了，我就随口一问，你要不想说就不说。” 他早就知道白如的不同，何必要在这个时候让她为难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她没死 下一站是个县城，因为在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抵达县城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车夫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走到一家客栈的门口，门口的小二看到车夫忙迎了上来。 “丁把式，这次有几个人？” “我们还是老样子，至于客人，让他们自己定吧。” 经过白天那件事，车把式对白如多了几分尊重，而且他们早就知道，王家不差钱。 说话间王修诚扶着白如下了马车，看着亮堂干净的客栈，王修诚开口道。 “给我们三间上房，两间普通房间。” 小二一看大生意来了，忙应道。 “好勒，客官随我来！” 在小二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白如坐在床上，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阳光的味道，看的出来，这个房间很不错。 “啊……”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 “修诚，你累不累啊？” 坐了这么就的马车，她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 “不累。” 王修诚在她身边坐下。 “你要不要沐浴，我让人去准备一下，然后到楼下吃顿好的饭。” 之前路过的不是小村子就是不发达的小镇，能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现在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县城，自然要好好吃一顿。 没看到白如比之前瘦了许多，而且脸色也灰败了一些。 “好，吃完我们正好出去逛逛。” 在车上坐久了，白如担心自己的双腿都快要不会走路了。 “只要你走得动，别说出去逛逛，就是出去跑两圈，我都奉陪。” “好了，你去看看娘和荣阳吧，我先歇会儿。” 白如发现王修诚越来越外露，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王修诚刚走出门，楼下忽然传来争执的声音。 “掌柜的，我们小姐是什么人，自然要住最好的房间，上房有人了就让他换房，我们有的是银子！” “抱歉各位，不管什么事都讲究先来后到，上房确实没有了。” 掌柜的虽然赔着笑，但态度却没变。 这话让那位所谓的小姐变了脸色。 “好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既然你怕得罪客人，那就让我的人出手。” 这张扬跋扈的态度和熟悉的语气让王修诚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高小雅。 没错，下面的人确实是高小雅，她大哥高大山因为白如一事彻底废了，她上次回去之后，为了还欠苏瑾轩的银子，被她爹狠狠骂了一顿，但后来还是为她还了银子。 但经过那件事她才明白，女人不能一直依附男人，所以她说服了父亲，亲自带队去参加这次的商会。 别看高大山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他们家的生意其实做的还不错，只是到了他这一代开始落败了而已。 “你们上去把那几个不识相的揪出来，赔他们一人五十两银子，务必一定要把上房给我让出来！” 高小雅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要求最好的。 “是，小姐。” 四个人气势汹汹的上了楼，恰好这是王修诚将汪二他们四个人叫了出来。 两方人马在狭窄的楼梯上相遇，为首的家丁没想到对方也有人，而且看对方的态度，他们想要从他们手中夺上房，只怕不太容易。 “小姐，我们被拦住了。” 高小雅气不打一出来，猛地抬头刚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时，就看到了王修诚那张熟悉的脸，她愣了一下声音怪异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修诚这张脸哪怕化成了灰她都认识，回去之后她曾派人查过当初的事，知道这一切就是他主导的之后，她对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王修诚也没想到高小雅当初都那样了，竟然还命大活着。 知道住上房的人是王修诚之后，高小雅就知道这个房间是要不到了，但她也不想委屈自己住普通的房间，冷声道。 “我们走。” 王修诚眼睁睁看着高小雅离开，沉着脸去了王荣阳的房间。 王荣阳刚拿起书就见他进来，忙放下书道。 “大哥，你怎么脸色怎么难看？” “我刚才看到高小雅了。” 这个女人就像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窜出来咬人一口。 “高小雅？” 王荣阳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她竟然还活着？” 在出来之前，他们还去参加了她的丫鬟江雅兰和陈尧的婚礼，没想法她命挺大，竟然还活着。 “没错，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是去参加商会的。” 王修诚看着前方。 高小雅这样的都能去，那李大富应该也能去吧。 要他们都到了，那他们的仇家都到齐了。 “那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王荣阳神色严肃的问。 “目前什么都不要做，顺其自然吧。” 在王修诚看来，高小雅这种跋扈的女人不该出来做生意的，她这种性格的人，早晚会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光，到时候别说生意了，连命能不能留下都是另一回事呢。 “我知道了。” “那你自己小心，晚点到楼下的大厅用饭。” “知道了。” 来到胡三春的房间，他还没敲门，新云开口道。 “老夫人已经睡下了，您晚点再来吧。” 王修诚忍不住担忧道。 “怎么睡得这么早？” “老夫人昨晚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白天又赶路，早就累了。” 新云解释道。 王修诚点头。 “那你在这里守着老夫人，千万别离开。” “是。” 绕了一圈回到房间，白如刚好洗完澡穿好衣服，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看的走进来，白如不解道。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王修诚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 “真的很难看吗？” “当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听到下面有人起了争执。” 但按照白如对王修诚的了解，他不该为了这种事生气才对。 王修诚拉着她坐下，认真道。 “我刚才看到高小雅了，她应该也是去参加商会的。” 不论是李大富还是高小雅，他们其实都跟商会比较熟悉了，相较之下，他们王家就是切切实实的新人。 以这种身份踏入省城这种地方，恐怕会受到刁难。 第三百三十章 找麻烦 白如一听就明白了王修诚的意思，笑了笑道。 “她去参加她的，我们去参加我们的，至于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当初他们一无所有都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高小雅而止步不前。 “不管她了，我洗完澡了，你要不要洗一个？” 在路上走这种时候看似不脏，但洗洗总会舒服一些。 “洗。” 他可不想被白如嫌弃。 他们这里夫妻恩爱，被迫去了其他客栈的高小雅心情和脸色都极为难看。 她的心腹小心开口道。 “小姐，您认识方才那位公子？” 她的话音刚落下，高小雅就给了她一巴掌，心腹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毕竟她跟在高小雅身边并不长，根本不知道高小雅在临城经历了什么。 她这个问题算是戳到高小雅的痛处了。 心腹捂着脸不敢吭声，她在高小雅身边也待了一段时间，明白她越是哭闹越是更惨。 “以后别提他们。” 经过了江雅兰一事，她非常清楚，对待身边的人不能太过苛刻，否则但凡别人给了一点好处，她们就会迫不及待的背叛你。 这样的背叛她已经经历了一次，能活下来是她命大，但她再也不敢赌第二次了。 “是，小姐。” 心腹委委屈屈的应了。 高小雅看了她一眼，放软了语气。 “他们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以后你记住了，否则我还会控制不住。” “是，小姐。” 心腹再次回答，但心情却比刚才好了一些。 “走吧，你先回去，今晚不用来我房里了。” “多谢小姐。” 这个客栈是还有房间的，看到他们进来，客栈的掌柜立刻给他们准备了上房，高小雅总算满意的住下。 而这时白如他们已经吃过东西出了门。 这个城市其实和临城不太一样，毕竟一个是海边的城市，而这却是内陆的城市。 百姓们穿的也不太一样，走着走着，白如发现前面有一家成衣店，她立刻走不动路了。 不管在什么世界，女人对漂亮的衣服总是没法拒绝的，尤其是这种她从未穿过的衣服更是如此。 “走吧，进去看看。” 王修诚对她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见，反而喜闻乐见。 他只怕自己给的太少，让白如感觉不到他对白如的爱。 白如一进门就看中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 “掌柜的，这个卖吗？” “抱歉夫人，这件衣服不卖，不然您在看看其他的？” 掌柜的忙道。 白如失望的低下头，不过这种情绪也没有沉浸太久，毕竟漂亮的衣服也不止那一两件。 白如在铺子里看了一圈，最后给她和胡三春各自买了两套，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成衣店。 好死不死的他们刚走出成衣铺，就遇到了出来的高小雅。 高小雅也看到了他们，但她却像是没看到一半，目不斜视的越过他们走向前方。 白如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略显担忧道。 “修诚，她变了。” 再也不是当初那么无脑，她变得深沉，变得有谋算，这样的人对付起来可不容易。 “无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东西已经成型了，想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修诚牵着白如，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逛了一大圈这才回到客栈。 躺在床上，两人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他们一大早就吃过饭出发了。 相较于他们的有惊无险，长宁村反而没那么平静。 自从王修诚和白如离开之后，长宁村短暂的安宁了几天，后来长谷村的王东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周成已经不是王家的下人，他立刻动了心思。 当即集结了村里好几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带着棍子来到了长宁村的渡口边。 此时周成正在帮大家结算费用，看到他们过来，他眉头微蹙，对张立天道。 “他们是什么人？” 周成并没有去过长谷村，自然不认识王家人。 “找麻烦的？” 张立天站起来振臂一呼，原本蹲下的渔民们纷纷站了起来。 渔民的数量可比王东带来的人多得多，他一看到这么多人立刻就怂了，忙开口道。 “各位别激动，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来问一件事。” 周成不想在王修诚不在家的时候惹出麻烦，示意张立天住手，问道。 “你想问什么？” “我听说你已经不是王家的下人了是吗？” 周成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但这是事实，于是他点头承认道。 “不错，但我如今还在王家工作。”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就像王修诚找了陈尧做掌柜，虽然签了契约，却也不是卖身契。 但王东偏偏就揪着这件事，想要用这件事讨点好处。 “可你不再是王家的下人，而且如今王家的主子都不在家，你若是卷了王家所有的家产逃走了，我兄弟王修诚回来怎么办？” 很多时候只要人们愿意，无论任何事都能找到漏洞，这件事白如也没想到。 “所以你想要什么？” 周成又不傻，对方这样说自然有目的。 王东笑了笑。 “王家不是没主人在家吗？我这个兄长暂时帮他看几天家还是可以的，有我在，就没人会怀疑你监守自盗了，而且你可以放心在外面做事，不用管外面的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听到这里，张立天都被气笑了。 他见过不少无耻的人，但是像他这么无耻的，张立天还是第一次见。 当即也不跟他废话，招呼着身后的弟兄们冲了上去。 王东就是个纸老虎，他这么一吓唬，王东撒腿就跑，他带来的一群人里，就属他跑得最快。 被他带来的人看着跑的没影的王东，一个个懵了。 “你们赶紧滚，以后不准再来我们长宁村，否则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别别别，我们马上就走。” 话落，一群人连滚带爬的离开。 送走了他们，周成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有人利用这种事找一次麻烦，就会有第二次，他不屑跟外人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因为没人会相信。 可他也不想一直被误会。 周成把所有的账目都结清，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第三百三十一章 黑店？ 罗书早就听说渡口的事，看到他进来忙上前道。 “相公，到底怎么回事？” 周成把王东的话复述了一遍，听完之后罗书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既然有人开这个头，日后恐怕有不少人会以这个借口来谋夺王家的产业。” 他们都没想到，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守家而已，却牵扯到了这么多麻烦。 “不错，我们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周成能走到今天，不知道见识了多少任性的劣根性，像王东这样的其实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个有点难。” 王家的情况十分特殊，他们在这里没有一个亲族，对于长宁村来说，他们依然是外来人。 虽然他们在长宁村地位身份都不同，可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长谷村的王家和王修诚同属一族，若是他们真的来闹，随便找一个借口说长宁村试图霸占王家的产业，长宁村的里正就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此事牵扯到两个村子之间的关系，若是处理不好，只怕长宁村和长谷村会出现嫌隙。 虽然现在关系也不怎么样，但周成不希望这是在他的带领下造成的。 “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周成扶着罗书坐下。 “你现在别操心这些事，我先写封信让人送给老爷和夫人，问问他们可有解决之法。” “也只有这样了。” 别人怀孕都是胖起来，偏偏罗书怀孕瘦了许多，脸色也不是太好，看的周成十分心疼，他伸手将罗书拥入怀中。 “外面的事我都会处理好，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身子，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我就安心了。” 罗书靠在周成的怀里。 “我知道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周成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一切尽在不言中。 傍晚，白如一行人又到了一家客栈，这是附近唯一的一家客栈，可奇怪的是客栈里冷冷清清，一个客人都没有，白如他们是唯一的客人。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对这个地让人生地不熟，除了客栈之外无处可去。 掌柜的看到他们进来，眸光闪了闪道。 “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给我们三间上房，两间普通房间。” 王修诚开口道。 掌柜的看了他们一眼，笑眯眯的回道。 “几位客官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王修诚打量着这个客栈，心里隐约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等他想明白，很快就有两个小二过来带着他们上了楼。 打开门的瞬间，白如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从出发到今天，他们住过的客栈也有四五家了，除了第一个村子比较简陋之外，后来的客栈都对得起价钱，可这个客栈一股浓郁的霉味儿，也不知道多久没收拾过了，让人一看就没了好心情。 “小如，我让人把马车里的被褥拿上来换上。” “也好。” 这样的床她还真的睡不着。 王修诚一开口，大鱼小鱼以及新云就忙碌起来。 而此时，几个伙计聚在厨房。 “老大，这几只可是大肥羊，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别着急，等他们放松警惕再动手。” 他们口中的老大就是掌柜的，此时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眼底浮现一抹精光。 “听老大的。” “行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让人看出破绽。” 现在客栈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就算他们想动手也人手不够，好在他已经派人去叫人了，相信半夜他们就会赶来，到时候他们干一票大的。 这里一共有五个女人，到时候把这些女人都带到山上给他们做压寨夫人，至于那几个男人，就留下他们做奴隶。 打定了主意，掌柜的回到柜台上开始拨弄自己的算盘。 房间里，几个丫鬟把每个房间都换了被褥，这才退下。 白如坐在自己的被子上，那种不适感才好受一些。 “修诚，这个客栈有点奇怪，我们得小心点。” “我明白，我一定会小心的。” 白如点头，打了一个哈欠，其实她挺想洗澡的，但这个客栈实在太过可疑，让她连洗澡的欲望都打消了。 “饿不饿，我去让厨房准备晚饭。” “嗯。” 白如合衣躺在床上。 “我先躺一会儿。” 连续坐了五六天的马车，白如觉得自己的骨头都散了，到现在她还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王修诚心疼的帮她盖好被子。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王修诚下了楼，掌柜的立刻询问道。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对方并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尽管王修诚心中有所怀疑却不能行动，他面色如常道。 “给我们准备一桌晚饭吧。” “客官放心，我马上就吩咐下去。” 王修诚点头，回房的途中，他一直在观察外面，只可惜这附近只有这一家客栈，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回到房间，白如已经睡着了，他守在白如的身边陷入了沉思。 小半个时辰之后，白如幽幽醒来，皱了皱鼻子道。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王修诚嗅了嗅，不太确定道。 “好像是厨房传来的。” 白如坐了起来，如果这里的厨子是这样的厨艺，那他们晚饭就别吃了。 “修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白天都是在啃干粮，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要是还不能吃一顿好的，白如觉得今天晚上她都会怄的睡不着。 “可是……” 王修诚有点担心。 白如却道。 “不用怕，他们这个时候都没有动手，可见是有顾虑的，而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 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这种事主动出击比听之任之好的多。 王修诚点点头，看向白如问道。 “你有什么主意？” 白如笑的自信。 “倒也没什么主意，但他们想从我手中讨到好处，也不太可能。” 他们这一行可带了不少的干货呢，那种鱼十分独特，味道非常鲜美，但它不能和葱一起食用，一旦食用就会晕厥，虽然不致命，却也有点危险，但这用来对付他们却足够了。 王修诚看着白如自信的笑容，心中浮现熟悉的好奇和期待。 夫妻俩来到厨房，正在翻炒着锅中的菜的男人吓了一跳，锅铲一下就掉到了大锅里，他愣了一下准备伸手去捞，却碰到了滚烫的铁柄，烫的他哇哇大叫。 第三百三十二章 没有美食征服不了... 王修诚，白如，“……” 气氛十分尴尬，最后还是大厨开口打破尴尬。 “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打算自己做饭，能不能把厨房借我们一用？” 白如开口道。 她看着脏兮兮的厨房，满是木屑的菜板，满地的柴火和垃圾，实在没法想象这样的厨房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 “这……” 大厨真的是个大厨，只是他之前做的饭菜太难吃，被食客赶出了酒楼，走投无路之下他落草为寇，成了山匪的厨子，当然，他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只是山匪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倒也没人嫌弃。 他就这么成了一个山匪。 “实不相瞒，你做的菜味道实在太难吃了，要是菜有生命，肯定会死不瞑目。” 白如直白道。 这话说得大厨脸色大变，他随手拿起一把菜刀对着白如。 “你再说一遍？” 白如直视他的双眼，眼中没有半点惧怕。 “好话不说第二遍，而且我有没有说大话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修诚，去将人都叫来，先把厨房打扫一下。” 尽管只是今晚和明天两顿饭，可她一想到要在这样的地方做菜，白如就膈应的不行。 “夫人，我们现在就动手。” 仆从和丫鬟早就来了，拿着各种工具忙碌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脏兮兮的厨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连地面都被洗了一遍。 大厨看着焕然一新的厨房，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说实话，他在这里干活儿也有好几个月了，但他从来不知道，厨房原来是这样的。 白如可不管他怎么想，让大鱼小鱼清洗厨具和餐具，而她则开始准备菜。 大厨看着她的动作，就知道她是个老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而此时才听到动静的掌柜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看到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家厨房的白如，脸色变幻了几下上前开口道。 “这位夫人，我们厨房是不外借的，还请你回房，晚饭我们会做好送过来。” 白如指了指放在桌子上，黑漆漆分辨不是什么食材的东西。 “你是说这个吗？” 掌柜的瞥了一眼，忍不住扶额，当初他也是想拉人入伙，这才把这个大厨弄到了山上，可谁知道他就是个热爱做菜的厨房渣。 白如把那盘菜端起来递到掌柜的面前。 “还请掌柜的帮我解惑，这到底是什么？” 掌柜的看着那一盘黑漆漆的东西，眼中写满了拒绝。 “应当是青菜。” 大厨嘴角微抽，那怎么能是青菜呢，那明明就是酸菜。 白如面不改色的挑眉。 “那还请掌柜的尝一尝，如果你能把它吃完，我们就离开厨房。” 掌柜的，“……” 他明明是一个山匪啊，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她讲道理？ 可他的人还没来，这个时候他不能让白如起疑。 他低下头无奈道。 “既然你们都收拾好了，那你们就在这里做吧。” 大厨，“？” 所以他宁愿把厨房让给这些外人，也不愿意吃他做的饭菜吗？ 白如可不管他怎么想，征得了掌柜的的同意，白如的动作快了起来。 她将厨房里现有的菜都准备好，然后王修诚烧火，她掌厨，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 这是掌柜的和这些伙计们这些年都没闻到过的香味儿。 “这……这也太香了。” 大厨不敢置信的看着神色淡定的白如，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厨艺竟然这么好。 白如对他们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做好了厨房里现有的食材，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满的菜道。 “这些菜还是太少了，小鱼，你去马车里拿几斤干鱼上来。” 小鱼对白如的计划一无所知，但她还是立刻去办了。 很快干货被取了上来，白如熟练的处理干货，然后可以分了香菜和葱两种调味料。 她是主厨，做好之后当然是她自己先选，因此她选了香菜的那一份。 大鱼小鱼见她做好饭菜，立刻把饭菜送到外面的大厅。 “修诚，你去叫娘和荣阳下来吃饭。” “他们闻到香味儿自然会出来。” 王修诚对白如的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下，胡三春就和王荣阳走了过来。 “嫂子，刚才是你在做饭吗？” 王荣阳问道。 “你不都闻到了吗？” 王荣阳笑了笑。 “嫂子做的菜味道都不同，我当然能分辨。” “好了，别拍马屁了，收拾一下去吃饭吧。” 忙活了这么久，白如早就饿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厨房，坐在摆着满满一桌子的桌子前开动了。 大厨在他们离开之后回到了厨房，然后就看到遗留在厨房的一些菜，当然，这些菜并不多，剩的最多的反而是拿到干货做的菜。 他一靠近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儿，这种味道让他根本无法拒绝。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走到一个地方悄悄的观察了一会儿，见王家人吃了一会儿，大家都没事，他这才回到厨房。 刚进去就见所有的人都守在桌子前，一个个眼睛发亮的盯着那几道菜。 说实话，在白如没有动手之前，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菜。 可白如动手之后，他们就知道了，世界上确实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只可惜他们一直没遇到。 一想到他们吃了几十年的垃圾，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可怎么办呢？ 之前他们连活下去都很困难了，就别说饭菜的味道了。 “老大，我们能吃吗？” 一个小二忍不住问道。 “大厨，你看到他们都吃了吗？” 掌柜的问道。 “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大厨忙回答。 “那就吃吧。” 他们本来就是山匪，基本不讲道理，而且白如做饭用的都是他们客栈的材料，吃点也不算什么。 大家都吃的心安理得，大家狼吞虎咽的吃完所有的菜，最后差点连盘子都添了。 可盘子里就剩那么点东西，他们最后只能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和盘子。 “老大，我们把那个女人抢回去做饭吧。” 天知道，在尝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之后，他们再也不愿意吃猪食了。 奇怪的事，这一次大厨没有在争执，只默默的站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三百三十三章 瓮中捉鳖 “抢，把他们所有人都抢回去！” 掌柜的咬牙起床道。 等回到山寨里，他天天让那个女人给他做饭，这辈子他都不想在尝大厨的手艺了。 “好，大哥，我们这里才五个人，人数上就输了，二哥他们怎么还没来？” “谁知道呢。” 提到所谓的二哥，掌柜的脸色不太好看。 外面，白如吃的肚儿圆，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娘，荣阳，修诚，你们都多吃点。”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今天要不是他们的饭菜实在太难吃了，她也不会这样。 不过自己下厨带来的满足感是谁都无法替代的，看着大家吃的满足，白如想到了她刚刚嫁入王家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坐在一起，哪怕是简单的一顿饭，都吃的十分满足。 后来他们发达了，却很少像现在这样了。 “小如，你的手艺一点都没变。” 胡三春感叹道。 “娘喜欢就好，吃饱了我们就回房吧。” 这里不是县城更不是小镇，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而已，如果没有这个客栈，他们根本都不会来。 “好，那我们先回房了。” 胡三春到底年纪大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现在她吃饱喝足，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荣阳，你也回去睡吧。” 直觉告诉王荣阳，白如和王修诚有事情瞒着他，可他却不好问，只好默默的回了房间。 等他们都回房了，白如和王修诚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白如迫不及待的问道。 “修诚，待会儿你去厨房闹事，越凶越好。” 王修诚的眼中满是懵懂。 白如解释道。 “我们刚才不是留了一份儿鱼在厨房吗？如果我们把事情闹大，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们了，但如果不闻不问，他们或许会认为我们是故意的。” 王修诚明白的点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在白如的目光中，王修诚离开了房间来到厨房，看了一圈只看到一桌子的空盘，他一下就怒了。 “掌柜的！掌柜的！你给我出来！” 掌柜的刚刚回房，听到喊声慌慌张张的出来，不解道。 “客官，怎么了？” 王修诚此时就是一个找麻烦的恶霸，他凶神恶煞道。 “桌子上的鱼呢？” 掌柜的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莫名有点心虚，毕竟鱼早就被他们吃了。 “说！” 王修诚怒不可竭，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掌柜的抖了抖。 他被自己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要知道他可是山匪啊，山匪怎么能怕一个普通人？ 于是他梗着脖子道。 “被我们吃了，你还想怎么样？” “吃了？” 王修诚又拍了一下桌子，年久失修的桌子霹雳哐啷的砸在地上，桌子上的东西更是洒了一地。 “那是我媳妇儿特意给我做的，你给我吃了？” 其实白如只是让他来找麻烦，没想到他还给自己加了戏份。 “你媳妇儿给你做的，为什么吃饭的时候你不端走，非要留在这里？” “你没看到那么多人吃饭吗，我一个人吃独食那还不得被人指点？” 掌柜的皱眉。 “你媳妇儿做的好吃，指点就指点啊，只要能填饱肚子，别说指点了，就是骂我几顿我也愿意啊。” 人类对美食一般很难拒绝，尤其是掌柜的第一次尝到白如的手艺，就更要为她说话了。 “那是我媳妇儿，你就别做梦了，总之今天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我警告你，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别惹恼了我们，否则你会后悔的！” 掌柜的放狠话道。 自从他做了山匪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这让他十分不爽。 “后悔？” 王修诚冷笑一声。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房间里，白如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戏，看着王修诚略显僵硬的演技，白如嘴角微抽。 也幸好这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山匪，否则早就看出来他们是故意的了。 “很好，来人，把他送回房间去！” 掌柜的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便发话了。 然而这一激动，他就发现了异样，他全身就像是被人点穴了一般，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掌柜的一下就慌了，小声道。 “你们快去！” “大……大哥，我们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 掌柜的这下也顾不上其他，目光锐利的盯着王修诚。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在菜里下药？” 王修诚当即给了他一拳头，抓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拎起来。 “我让你吃菜了吗？我还没给我一个说法呢，现在还敢质疑我们？” “来人，把他们都绑起来！” 王修诚一声令下，汪二带着其他三个人冲过来将已经麻痹的人们捆起来丢到了地上。 掌柜的一下就懵了，他做山匪也做了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奈何他现在动弹不得，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王修诚道。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王修诚面不改色。 “我等着你。” 拿下了他们，王修诚让自己的人换上他们的衣服，然后潜伏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到了晚上子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王修诚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看冷静道。 “注意隐蔽，千万别被发现了。” 他们辛苦做了这个局，就是向来一个瓮中捉鳖。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而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外面一共来了七个人，为首的那个还是一个瘦高的男人。 此时他正在和王修诚大眼对小眼。 过了片刻男人开口道。 “大哥，我大半夜的赶来，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顿饭？” 王修诚皱眉，难道对方把他当成哥哥了？ 可他回想了一下他和那位的模样，摇头道。 “快去准备吧，我都快饿死了。” 男人继续卖惨，但王修诚依然坚守阵地一动不动。 “行吧，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男人慢悠悠的走像王修诚，此时的白如也没意识到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身后，只要她愿意回头，就能收获幸福。 男人冷哼一声。 “要知道我们是山匪啊，山匪就是要抢东西，抢钱，抢金，我不过抢了一个女人做媳妇儿，你就跟我生了这么大的气，至于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怀疑人生 王修诚越发不解，可他不能让对方起疑，轻咳一声不说话。 男人叹了口气。 “算了，我原本还想着你叫我来是跟我和解了，没想到他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他真的要走，王修诚一个箭步拉住他。 “你不能走！” 听到这完全和他大哥不同的声音，男人终于反应过来。 “你不是我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 “汪二，把门关上，把他们都围起来！” 其实王修诚这边也只有四个人，加上三个车夫，也才七个，但他的气势很足，再加上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凶悍的气势，男人忽然就怂了，一下蹲在地上求饶道。 “大哥，别杀我，我才刚刚娶了媳妇儿，还没儿子呢，你千万别杀我。” 王修诚，“……” 这是哪儿来的二傻子，这样的人也能当山匪？ 白如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打量了他们几眼道。 “把他们都绑起来关起来吧。” 他们明天还要赶路，可没时间收拾这些山匪。 他们倒是无所谓，可以在马车上睡，虽然睡得不太舒服，可到底能休息，但车夫不同，他们若是疲惫了，对马车来说十分危险。 疲劳驾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是，夫人。” 汪二立刻找来绳子将他们都绑了起来，然后看向白如道。 “夫人，他们都被绑起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两个人一组，轮流守着他们，另外的人去休息。”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再折腾下去谁也睡不好。 “是，夫人。” 王修诚对白如的吩咐没有任何意见，陪着她上了楼。 关上门，白如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天空，此时还是子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王修诚从身后拥住她。 “有没有被吓到？” “没事，只是有点感叹，外面的世界真的不太太平。” “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赶路。” 王修诚点头，将白如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而此时的厨房里，掌柜的和大厨等几个人被绑的严严实实，嘴里还塞了一团厚厚的布条。 “呜呜呜呜……” 掌柜的目露凶光，他做了山匪虽说没多久，可这么狼狈还是第一次。 “呜呜呜呜呜……” 大厨也很难过，他原本还想着能借这个机会从白如那里讨教几招的，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白如夫妻俩就动手了，让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呜呜呜呜……” 其余的小弟们也呜呜大叫，他们就是想吃一顿好吃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掌柜的努力想要挣开帮着他的绳子，但王修诚实在绑的太紧了，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最后反倒把他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到最后，他累的直接放弃。 时间悄然而过，黑夜逐渐散被光明驱散，当第一缕光照进房间里时，白如第一个睁开了眼睛。 “修诚，起床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这一路走来，他们已经耗费了七八天的时间，还有一两日，他们就要到了。 原本对省城的期待和幻想已经在这日复一日的赶路中消磨的差不多，现在她只想抵达省城好好的睡一觉。 王修诚听到她的声音立刻醒了过来，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其他人也差不多。 收拾好之后，白如已经在厨房准备好了面条。 做饭的时候，掌柜的等人红着一双双眼睛瞪着白如，但白如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从容的揉面拉面，直到最后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准备好。 掌柜的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因为太过激动，他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做好了所有的面，白如终于看向他们，走到掌柜的扯出他嘴里的布条。 “你想说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掌柜的昨晚就想问了，可一直没人给他机会。 “路过的人啊。” 白如笑了笑，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你们放心，从你们厨房拿的东西，住店的银子，我们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们。” “另外，我劝你们别开黑店了，没前途。” 掌柜的，“……” 他差点没吐血。 他何尝不知道开黑店没前途，可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何必开黑店。 “好了，我们吃完饭就走了，到时候我会解开你们一个人的绳子在打晕，等他醒来你们就获救了，就当是对你们想对我们动手的惩罚吧。” 掌柜的紧咬着腮帮子，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白如，咬牙切齿道。 “算你狠。” “客气客气，我们吃饭了。” 已经收拾好的丫鬟仆从们进来把煮好的面端到外面，接下来就是一阵吃的东西的声音。 掌柜的听得脸都快绿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他们差不多吃好东西，大鱼和小鱼把碗筷端进来摆放好。 然后白如就走了进来，她的目光扫过他们几人，然后落在他们中间最瘦弱的老七身上，手起刀落将他劈晕之后，动作麻利的解开了他的绳子，然后她拍拍手站起来。 “好了各位，我们要告辞了。”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掌柜的怀里。 “这些就是昨晚的房费和食材的费用了，再也不见。” 话落，白如施施然离开，掌柜的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等所有人都上了马车，车夫架着马离开了这里。 他们走出去半个多时辰之后，老七才缓缓醒来，慌忙给他们解开了绳子。 重新获得了自由，掌柜的沉声道。 “下次别让我再遇到他们，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对于他的放狠话，没有一个人响应，毕竟那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到刷新了他们对女人的认知。 掌柜的带着一群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忽然椅子下面传来一阵动静，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叫来的救兵也被五花大绑困在这里。 掌柜的脸色再度变幻，最后他面无表情的将弟弟从桌子地上扯出来，又拿出他嘴里的布条。 重新获得了自由，老二迫不及待道。 “大哥，他们走到哪儿了，我马上带人去追，等追到他们，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闭嘴吧你。” 掌柜的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还嫌不够丢人吗？ 第三百三十五章 抵达省城 老二不吭声了，毕竟昨天他们实在太丢人了。 已经离开的白如一行人缓缓行驶在路上，胡三春时不时撩开车帘看一眼后面，确定他们没有追上来，她才松了口气。 “小如昨天有点冒险了。” 万一惹恼了他们，杀人灭口怎么办。 胡三春也第一次对出门有了认知，原来出门在外这么危险。 “娘，嫂子已经做的很好了。” 王荣阳看不得胡三春说白如不好，忙为她说话。 胡三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怎么，怕我对你嫂子不好？” “娘，您很好，嫂子也很好。” 王荣阳忙道。 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引发胡三春和白如的婆媳矛盾。 “好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其实她的说法并没有错，不是任何人都有白如的胆量和计谋的，若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根本不能发现客栈的异常呢。 白如并不知道胡三春和王荣阳的讨论，此时她正靠在王修诚的腿上睡觉。 虽然昨晚睡了大半夜，可她还是没睡好。 王修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的怀里，以求睡得最舒服。 两日之后，白如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省城。 他们不知道，从长宁村送来的信也到了省城，只是因为找不到他们，所以暂时放在了驿站。 白如和王修诚一抵达省城，就见到了将近一个月未见的白蒲。 “修诚，小如，你们来了。” “爷爷。” 白如看着他不解道。 “您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来？” 白蒲笑了笑，抽了一口旱烟。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但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等，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听到这话，白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是王修诚上前道。 “爷爷辛苦了，我们先找一个客栈安顿好，然后在谈其他。” “跟我来。” 白蒲在这里待了将近十天，整个省城都被他摸索的差不多了，客栈已经没有了，加上他们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白蒲干脆租了一个院子，这十来天的时间，他已经打扫的差不多，现在他们进去就能住。 在白蒲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巷子的后面。 看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白如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鱼小鱼等丫鬟无需吩咐就自动去收拾房间了，一个时辰之后，房间被收拾妥当。 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目前白如和王修诚一个院子，胡三春一个人一个院子，剩下的就是白蒲和王荣阳一个院子，至于几个下人，则住在门口的耳房里。 三个丫鬟则各自住在主人的侧室里。 安顿好之后，白如看了一眼厨房，开口道。 “爷爷，你忙了这么久，我今天亲自下厨做几道好吃的菜犒劳犒劳你。” “好，我在这里待了这几天，早就想吃你做的菜了。” 他是个节俭的人，白如给的一百两银子，除去给了孙大宇和白阳的二十两，他还剩下八十两，租这个院子他花了五十两，剩下的三十两他没怎么舍得花，因此这几天他吃的都是很差的东西。 “那爷爷带我们出去买菜，您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蒲笑呵呵的带着白如和王修诚以及王荣阳出了门，至于胡三春，她坐了一路的马车，好不容易到了，她只想留下来好好休息。 此时正好是中午，街上的人不多不少，白蒲熟门熟路的带着白如来到卖菜的地方，白如买了鱼肉米粮，他们的人实在有点多，这些东西其实不够吃多少。 而且她也没想到白蒲会租房子，但按照舒适度和长远来说，租房子确实比住客栈更安全，更划算。 买好了菜，白如又买了各种调味料，这才回了临时租住的房子。 回到院子，王修诚负责陪白蒲聊天，而白如和王荣阳在厨房忙活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一桌香喷喷热腾腾的菜终于好了，为了庆祝他们抵达省城，白如甚至还买了酒。 “爷爷，我敬您一杯！” 王修诚为他倒了一杯酒，恭敬道。 白蒲笑呵呵的接下。 “好，好啊，不过你们这么多人一起来，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爷爷放心，我已经让周成守着家里了，不会有事的。” 白如不知道，有时候人的算计是防不胜防的。 王家的崛起不知道让多少人得了红眼病，尤其是王家那些混吃等死的人，更是疯狂。 人性的阴暗面，从来都是毫无底线的。 白蒲点点头。 白如的行事周密，她既然说做好了准备，那就是做好了准备。 “好了，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家人吃过饭，下人们忙着收拾厨房，而白蒲将王修诚和白如叫到院子的角落里道。 “修诚，小如，这次商会你们要小心。”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略显紧张道。 “怎么了？” “我打听过了，一共有六个人打算针对你们，你们一定要小心。” 听到这话，白如沉默了片刻，担忧的看向白蒲。 “爷爷，您怎么知道？” 提到这个，白蒲叹了口气。 “当日我将两个孩子送到军营之后，原本准备回家的，可在当天夜里，我就听到隔壁的客人提到了你们。” 他们说的很难听，王修诚就不想跟他们复述了。 “于是我就留下来，打听了这么多天，我已经把他们的身份都查到了，待会儿我让荣阳记下来，你们仔细应对。” “爷爷……” 白如的眼圈有点发红，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她没想到白蒲还记着她。 王修诚扶住白如。 “爷爷，这几天您辛苦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就该互相帮助吗？” 而且一直以来，都是白如在付出，他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真的不必如此。 “我知道了爷爷。” 白如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口问道。 “对了，大宇和白阳他们还好吗？” 提到这个，白蒲摇了摇头。 “他们入了军营，那就是大云的人了，除非将军特许，否则他们不能离开军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营自然也有自己的规矩。 白如点头。 “那我们能去看看他们吗？”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进入军营十来天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是否习惯，有没有被人欺负。 第三百三十六章 齐聚省城 “这我不清楚，不过你们既然来了，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魏将军？” “魏将军？”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我们并不认识魏将军啊。” “就是之前去长宁村买过干货的魏平，他实际上是驻守省城的将军。” 白蒲解释道。 白如并不意外，从见到他的第一面，白如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暂时先不必了吧。”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末等的，而魏平是将军，若是被人看到他和商人来往，到时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白如并不觉得他们熟悉到可以互相拜访的地步了。 “那行，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歇息吧，我出去走走。” “爷爷也休息一下吧。” 白如一想到他每天都在城门口等着，心里就十分按难受。 白蒲如今五十多岁，可在这个平均年纪不过四十多年代来说，他已经是高龄了，这样高龄的人还在为她操心。 “我不累，而且我的老哥哥还约了我喝酒呢，你们就不用管我了。” 见白蒲的精神确实不错，白如也不好强求。 目送他出门，夫妻俩回房洗漱了一番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晚饭王荣阳已经做好了，吃过饭，他们一家人出了门。 省城的热闹程度自然不是临城能比的，或许也有马上召开商会的原因，街上到处都是人，还有不少的小摊贩在道路的两边售卖各种小东西。 白如并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因此逛了一路什么都没买。 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她原本不打算去拜访魏平，却没想到在街头偶遇了。 此时的魏平穿着一身盔甲，手持长剑，看起来十分威武，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士兵的手中还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男人还在挣扎着。 “你们放开我，我没有偷东西！” “有没有偷东西到了衙门大人审一审就知道了，我们只负责抓人。” 魏平面不改色，大步走在前面。 走着走着就遇到了站在街头的白如一家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魏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发现她还在那里，而且还朝自己走了过来。 走到魏平面前，白如行了一礼道。 “魏公子，真是巧，许久未见，魏公子风采依旧。” 魏平摸了摸鼻子，对身后的人道。 “你们先带他去衙门。” “是，将军。” 士兵们押着男人离开，魏平看着白如一家人道。 “你们何时来的？” 被拆穿了身份，魏平只尴尬了一瞬又恢复了自然。 “前方有一个茶楼，我们去坐下慢慢聊吧。” “嫂子，我带娘四处走走，晚点我们自己回院子，你们就不用管我们了。” 王荣阳主动开口。 白如想了想道。 “那你们小心点，早点回去。” “好。” 白如和王修诚跟着魏平走进茶楼坐下，魏平歉意道。 “上次骗了你们，是我的错。” “魏将军不必道歉，你身份特殊，出门在外小心一些也无口厚非，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魏将军。” 白如微笑道。 “多谢王夫人谅解。” “魏将军客气了。” “对了，你们可是为了海派商会而来？” 他在省城也算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了，商会这么大的事他自然明白。 “不错，我们在一个多月之前收到了海派商会的邀请，特意来参加的。” 魏平点头。 “看来你们的生意做得不错。” “魏将军繆赞了。” 气氛略微有点尴尬，毕竟魏平和王修诚都不是太善言辞的人。 白如开口道。 “多谢将军款待，我们才从临城过来，想出去了解一下省城的风土人情，还请将军见谅。” “王夫人客气了，二位请便，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魏府来找我。” “多谢将军，我们记住了。” 读认识一个人，到一条路，而且魏平还是省城的守城将军，那他等于是省城的老大，有了他的承诺，他们的安全也能多一分保障。 告别之后，王修诚和白如重新走在街上。 “小如，没想到一个个前来买干货的都不是一般人。” 王修诚感叹。 “是啊，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大宇和白阳，也不知道他们在军队里怎么样了。” 实际上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孙大宇年纪小嘴甜又轻快，而军营里大部分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大家都对他照顾有加，而白阳虽然比他差一些，可他在孙大宇的带领下倒也过的还不错。 “小如，你不必担心这么多，他们都是爷爷教出来的，不会太差的。” “希望如此吧。” 他们在省城闲逛，而后来的高小雅也带着丫鬟出了门。 她虽然是高家的小姐，但她还是第一次来省城。 走在街上高小雅不以为意，什么省城，不过是比临城大一点，人多一点而已，其他的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小姐，前面有卖花灯的，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丫鬟小声道。 高小雅瞥了一眼，丝毫不感兴趣。 “你要喜欢你自己买，我不要。” 她此行一是来参加商会，另一个是想找一个家族势大的夫君。 从前她还对男人嗤之以鼻，可在经历苏瑾轩一事之后，她发誓要找一个有权有势的相公，而商会上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她也没奢望嫁入官宦之家，毕竟按照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 “那奴婢也不要了。” 丫鬟低下头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 走着走着，一个男人不小心撞到了高小雅身上，高小雅的眉头立刻皱起来，可在看到对方身上穿的料子之后，她立刻改变了想法。 “抱歉公子，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不得不说，挫折是最好的老师，高小雅那么跋扈的人也学会了装模作样。 而她的容貌虽然不算绝美，却也算的上清秀，配上她小心翼翼的神情，让对面的男人多了几分怜香惜玉之情。 “姑娘莫担心，我没事，倒是姑娘可有事？” “我也没事。” 高小雅含羞带怯的低下头。 “既如此，那就此别过。” 眼看她就要走，男子忙叫住她。 “姑娘，不知姑娘贵姓？” “小女子姓高，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在下张之遥。” 第三百三十七章 商会前夕 高小雅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张之遥风度翩翩，身穿一身白衣，看起来十分俊朗。 不过高小雅已经过了看脸的阶段，退后一步道。 “张公子。” “高小姐。” “小女子还有事，还请张公子让一让。” 高小雅已经不是当初的高小雅，她懂得怎么才能让男人心痒痒。 话落，她不等张之遥开口，施施然离开。 张之遥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好一会儿才离开。 走出去老远，高小雅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张之遥方才可有看我？” “回小姐，他盯着您的背影看了许久。” 高小雅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派人去打听一下，这位张公子是哪里人士，家中什么情况，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娶妻。” 她高小雅自然不会做别人的妾室。 “是，小姐。” 同样在街上闲逛的还有李大富和黄雪儿，黄雪儿的腹部已经显怀了。 李大富原本不想带她来的，可她又是撒娇又是示弱，李大富根本没法拒绝，最后只能带着她来了省城。 “老爷，省城真热闹啊。” 黄雪儿依偎在李大富的怀里，好一副小鸟依人的状态。 “那是，省城可是这里最大的城市了。” 黄雪儿崇拜的语气和依赖的姿态让他十分的满足，不得不说，他们真是绝配。 走着走着，李大富和黄雪儿忽然看到迎面而来的白如和王修诚。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黄雪儿的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一般盯着她。 李大富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天知道但他一半的财产被上缴的时候他有多心痛，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对夫妻所赐！ 李大富生气归生气，却还惦记着黄雪儿，揽着她的肩膀劝道。 “雪儿，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小心你腹中的孩子。” “老爷。” 黄雪儿靠在李大富的怀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大富说的没错，她不能因为外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如今她能在李家站稳脚跟，全靠这个孩子，若是孩子有什么闪失，她将会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这种事光是想想她都觉得遍体生寒。 “老爷说的对。” 李大富和黄雪儿在这里演深情戏码，而白如和王修诚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直接绕过他们走到了另一边。 黄雪儿，李大富，“？” 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中，他们更生气了，尤其是李大富，他紧握着拳头，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白如，王修诚，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这时高小雅忽然从他们身后出来。 “二位，你们也跟他们有仇？” 李大富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高小雅，打量了她几眼。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跟他们有仇，不共戴天之仇！” 提起王修诚和白如，高小雅眼中的恨意不似作伪，李大富盯着她看了几眼。 “我怎么相信你？” “而且你是不是跟他有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倒是黄雪儿盯着她看了几眼，恍然道。 “您该不会是高小姐吧？” 关于高小雅和白如之间的恩怨，黄雪儿也略知一二，只是她没想到世界这么小，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 “你认识我？” 高小雅的目光落在黄雪儿身上，黄雪儿很舍得对自己下功夫，跟着李大富回家之后，就请人教了很多礼仪，她刻苦又好学，如今的她完全不像是出生农村的。 “之前听说过。” 高小雅脸色一沉，她打听过黄雪儿的事，知道她和白如之间有恩怨，没想到她竟然听过自己的过去。 那些事对于如今的高小雅来说，就是黑历史，绝对不愿意提起的黑历史。 高小雅不在看黄雪儿，对李大富说道。 “李老爷，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雪儿？” 李大富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看向黄雪儿，黄雪儿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李大富恍然大悟。 “原来是高小姐，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聚在一起，自然没什么好事。 不过白如和王修诚并不知道他们的两个仇人相遇了，此时他们逛的差不多了，正准备打道回府，就遇到之前出来的白蒲，他身边还有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 看到白如，白蒲过来介绍道。 “小如，修诚，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忠，是我从前的同袍。” “王爷爷好。” 白如对保家卫国的人都抱着尊敬的态度，对白蒲的战友更是如此。 “这就是你的孙女？” 王忠看着白如，从她的身上看到了白如母亲的影子。 “不错，她这次是来参加海派商会的。” 和每一个家长一样，白蒲提到自己的孙女都满脸的骄傲。 白如有点哭笑不得。 “爷爷，时辰还早，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那倒不用，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你王爷爷在走走。” “爷爷再见。” 告别了白蒲，白如夫妻俩慢悠悠的回到院子里。 第二天一早，他们还没起床，小鱼就开口道。 “老爷，夫人，苏公子的人到了。” 白如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苏公子，她皱着眉头爬起来。 “哪个苏公子？” “苏瑾瑜苏公子。” 白如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推了推身边的王修诚道。 “修诚，起来了。” “你再睡会儿，我去吧。” 王修诚帮她盖好被子，动作麻利的下了床。 走到外面，果然看到了苏公子的人。 见到王修诚，那人恭敬道。 “王公子，我们公子明日就到，到时候再来一叙。” 王修诚嘴角微抽，所谓的叙旧都是假的，来蹭吃蹭喝还差不多。 “我知晓了。” “既如此，那小的就告退了。” 王修诚目送他走远，回到房间道。 “再睡会儿吧，没什么大事。” “嗯。” 在路上颠簸了十来日，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确实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睡就睡到中午，王修诚把午饭端到房间里，推了推她的肩膀道。 “小如，起来吃饭了。” “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要到午时了，起来吃饭吧。” “哦。” 白如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就着王修诚的手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 “我不想吃了，你拿走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一起吃 “那怎么行？” 夫妻俩还在这里黏黏糊糊，门外忽然传来白蒲的声音。 “小如，修诚，快起来，我们去拜访一下你王爷爷。” 白如虽然还想睡，却不想失礼，只能挣扎着起来。 收拾好已经是一个小时了，白蒲带着他们去了王忠住的地方。 到了门口，白如发现这竟然是魏府，她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爷爷，这个魏府不会就是魏将军的府上吧。” “不错，你王爷爷如今还在魏将军府上做护院呢。” 提到魏将军，白蒲十分尊敬。 少年将军中，他这样的已经不多了，尤其是他收留了许多孤寡无依的士兵，他们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因为年纪大了没有成亲，有受了伤，没了劳动能力，最后就会被家人赶出来。 这种事并不是个例，像他这样完好无损的退下来的根本没几个。 白如点头，赞赏道。 “魏将军真是一个好将军。” “只是您要来魏府，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那有去别人家空着手去的。 “我也没打算去魏府。” 白蒲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直到回家，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而已，而魏平可是将军，他可不敢胡乱跟别人攀关系。 “可我们现在都到门口了。” 他们正说着话，魏平忽然从大门口走了出来，今天他并没有穿盔甲，穿着一件玄色长袍，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高大。 “魏将军。” “王夫人，王公子，白老爷子，你们是来拜访王忠的？” “正是，叨扰了魏将军还请见谅。” 自从知道魏平的身份之后，白蒲在面对他的时候就非常不自在。 “无妨，你们先进去吧。” “多谢。” 白如和王修诚走进魏府，在白蒲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忠住的院子。 听到动静王忠急急忙忙的赶来。 “白老哥，你真是太客气了。” “小如是我家老二唯一的血脉，我就想带她来见见你。” 此时就牵扯到了白如的母亲，当初她母亲曾经是他们同袍的女儿，那个同袍在战场上为了救他们身亡了，只留下一个孤女，当时正好白蒲的二儿子还没成亲，白蒲就做主让他们喜结连理，后来有了白如。 “王爷爷。” 白如将手中的礼物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干鱼，还请王爷爷不要嫌弃。” 王忠打量了白如几眼，隐约能从她的脸上看到已经牺牲的同袍的影子，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干货道。 “你太客气了，如今这干货可是好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你做出来的，白老哥，后生可畏啊。” “王老哥客气了，她就是瞎折腾。” “瞎折腾都能折腾出名堂了，可见她的能力。” 白蒲，“……” “两位爷爷就别说我了，王爷爷要不要尝尝干货的味道？” 白如没什么为他们做的，但她可以给他们做一顿下酒菜。 别的不说，她的厨艺还是得到大家的肯定的。 “听你爷爷说，你的厨艺非常不错，那我就不客气了。” 美食的诱惑没有几个人能抵挡，而且白蒲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白如的厨艺多好多好，他早就想尝一尝了，目前就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 “那你们先坐，我去厨房看看。” “我带你去。” 来到厨房，白如先将干鱼泡上，便开始生火做菜了。 王修诚原本在院子里陪他们聊天，可后来他发现他实在无法插话，便默默的去帮白如的忙了。 一个时辰之后，一桌丰盛的菜摆在了王忠和白蒲的面前。 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王忠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吃了一口，顿时眼睛就亮了。 一脸吃了好几口，王忠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白老哥，你有一个好孙女啊。” “哈哈。” 白蒲颇为得意的笑了，起身亲自为王忠倒了一杯酒。 “王老哥，喝，多吃点，最近我们都在省城，你要是有空啊，就来我们家吃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人笑的十分开怀。 “哈哈哈哈……” 魏平进来时，他们正笑的开心，看到魏平进来，王忠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 “将军。” “无妨，我是来蹭饭的。” 实际上魏平平时十分亲和，他之后在杀敌和训练的时候才会格外严厉。 “不介意我添一副碗筷吧？” 魏平看向白如。 “当然不介意，你稍等一下，我去取碗筷来。” 和魏平交好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她是傻了才会拒绝。 取来碗筷，魏平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道。 “好酒。” “将军吃菜，这白老哥的孙女的手艺，可比御厨也不差。” “确实，我回来这么久，还惦记着王夫人的厨艺呢。” 魏平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又香又鲜的滋味儿瞬间弥漫整个口腔，魏平满足道。 “就是这个味道。” “将军若是喜欢就多吃点。” 白如也没想到，她不过是做了几顿饭而已，竟然就让魏平惦记上了。 几人你来我往，正吃得开心，这时一个贵妇人款款走来，她身后还跟了两个侍女两个婆子，笑吟吟的走到白如等人面前。 “将军，什么菜这么好吃，你连院子都不回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平的夫人，魏姚氏。 “夫人，来坐下一起尝尝？” 魏平朝魏姚氏伸出手，魏姚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在他身边坐下。 “好啊。” 随后看向白如，友善道。 “这位夫人，劳烦你帮我拿一份碗筷。” “夫人稍等。” 白如没想到这位夫人看似大家闺秀，可实际上也是一个不拘于泥规矩的女子。 说来也是，将军的妻子若是那种处处恪守礼仪的大家闺秀，他们想要把日子过好，可不太容易。 碗筷很快取了过来，将军夫人尝了一口，顿时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果真不错，没想到将军真的没骗我，我听说你要在省城待一段时间，不如你教教我做菜？” “夫人，您怎么能做菜呢？” 白如还没开口，她身后的婆子就站出来阻止。 “夫人您别忘了，您如今可是魏家的主母。” 原本还好好的气氛瞬间被破坏的差不多，将军夫人冷声道。 “退下！” 第三百三十九章 难念的经 “夫人，老奴也是为你好，若是夫人知晓，肯定会为你担心的。” 那婆子不仅没有退下，反而得寸进尺了。 “退下！” 魏姚氏厉声道。 那婆子还想说什么，魏平开口道。 “杨嬷嬷，你别忘了这里是魏家，不是姚家，既然你如此惦记姚家，便回去吧。” 杨嬷嬷脸色微变，她可以抬夫人来压魏姚氏，却压不到魏平的身上，他如今的官职，他的一切都是皇上亲封的。 “将军误会了，老奴只是心疼夫人，并没有别的意思。” 杨嬷嬷慌张的解释道。 “心疼？” 魏平冷笑一声。 “她如今是我魏家妇，自有我魏家心疼，你算什么东西？” 魏平早就看这位杨嬷嬷不爽了，她仗着自己是姚老夫人的人，从来不将他的夫人看在眼里，毕竟她是姚家庶女，而姚老夫人是正儿八经的正室。 姚老夫人不愿意看到魏姚氏过的幸福，所以她总会想方设法的阻拦。 而这位杨嬷嬷，就是她留在姚氏身边的奸细，平日里将她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禀告给姚老夫人。 “老奴……老奴……” 杨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魏平却铁了心要收拾她，他们成亲已有三年，这三年的时间，她们一直事无巨细的参与他的生活，让他倍感疲惫，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怎么会继续让杨嬷嬷留下。 不仅仅是杨嬷嬷，还有那些姚家陪嫁来的人，他统统都找借口打发了。 “来人，把她带下去，明日一早送她回姚家。” 闹了这么一出，魏平原本的好心情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看着杨嬷嬷被带走，魏平看向白如等人歉意道。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将军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如不评判什么，也没有那个权利资格。 魏平点点头，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魏夫人朝着白如歉意的点点头，也跟着魏平离开了。 虽然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他们谁也没了吃饭喝酒的兴致。 王忠叹了口气。 “白老哥，你让我打听的我都已经打听过了，另外，我已经将所有参加海派商会的人整理成名单，待会儿就给你。” “多谢王老哥。” “好了，我们之间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白蒲看向不太自在的白如和王修诚。 “你们若是有事先回去吧，我们再聊聊。” 他们相聚一次不容易，自然不想分开，每天在一起聊天喝酒，让他们想到了年轻的时候，虽然他们很辛苦，但是每个人都很快乐。 “那我们先走了。” 白如和王修诚起身告辞。 “王爷爷，再见。” 王忠挥挥手。 “去吧去吧，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耽误你们了。” 王忠在战场上伤了身子，后来他没有娶媳妇儿，更没有子嗣，但他收养了几个孤儿，如今也算是儿孙满堂，最明白年轻人的想法。 白如和王修诚离开了魏家，刚走到门口，魏夫人忽然追了上来。 “王夫人，你能不能教我做菜？” 魏夫人是真的很珍惜她跟魏平的婚姻，当初他们之间算是联姻，最重要的是，当初姚家的人听到魏平受伤，但是他们以为魏平会残疾，就使了一招偷梁换柱，把庶女的魏夫人嫁了过来，没想到魏平不仅没事，还因为那件事升了官，这让姚老夫人十分难受。 这也是她屡屡想要插手魏夫人生活的原因。 “做菜不着急，若是明日有空，你可以来我家。” 魏家事情太多，她可不想明天再遇到这种事。 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现在还不想死。 “谢谢。” 魏夫人当初其实是嫉妒过白如的，自从魏平离开家一趟回来之后，就对白如的手艺念念不忘，那个时候她还以为魏平看上了白如，可如今看来，是她的思想太过狭隘了。 她虽然是庶女，但从小家里就十分看重她们的教育，因此她十分通透，她一眼就能看出白如的本质，知道她是一个知足幸福的女孩。 “魏夫人客气了，那我们先走了。” “慢走不送。” 魏夫人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回到主院，魏平看到她进来，轻轻叹了口气。 “娇儿，我们是夫妻，你我之间，本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的。” 魏夫人在外面八面玲珑，可在家里，她一直在为自己作为庶女代嫁感到内疚和自卑，这三年来，她从来不敢放松自己，因为她怕这一切是一场梦。 “将军，我……” 魏平将魏夫人拉到怀里。 “三年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他不在意当初姚娇是怎么嫁过来了，最后的结果是她嫁过来了，如今她是他的妻子，这就够了。 “将军，我只是一个庶女，而你是堂堂将军，我怕我出去会给你丢人。” 庶女和嫡女到底是不同的，她从小就领会的十分深刻。 “傻瓜，有句话叫妻凭夫贵，如今我是将军，你自然就是将军夫人，若是谁说你一句不是，你尽管打回去就是了。” 魏平把玩着妻子的头发。 “你今天见到白如了吧，她当初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姑娘，可如今她什么都有了，这一切都是努力得来的，同理，只要你努力，你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将军。” “好了，我还要出去一趟，你准备点礼物送到王家吧。” 尽管不舍，但魏平却不得不离开，谁叫他是将军呢。 这两个字看似简单，却肩负了许多责任。 “恭送将军。” 看着魏平离开之后，魏夫人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起身去收拾东西。 白如和王修诚走在街上，白天的街道和晚上的街景相比，已经十分晚膳了。 一路上夫妻俩都没说话，刚走王家门口，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两人狐疑的凑过去，就见马车上的书童道。 “王先生，王夫人，你们回来了？”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院子里的王荣阳和魏凡一起出了门。 看到他们结伴而行，白如上前问道。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第三百四十章 少年事 “嫂子，大哥。” 王荣阳忙行礼。 魏凡也礼貌道。 “王大哥，王大嫂。” “是这样的，这附近有一个学堂，我们想去看看。” 魏凡的大哥是省城的护城军，他们家在省城就算是顶级家族了，可魏凡不在这里上学，反而去名不见经传的临城一个小学堂念书，这件事怎么看都透漏着诡异。 不过这是魏家的事，白如没有探究的欲望。 “那你们小心一些。” “嫂子放心，天黑之前我就会回来。” 王荣阳保证道。 “荣阳，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无论任何事，我相信你都有自己的想法，你觉得什么时候应该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但你不回来的时候，也记得派人跟我们说一声，免得我们担心。” 白如希望王荣阳有自己的主意和决断，而不是事事都征求他们的意见。 “我明白了，多谢嫂子提点。” “去吧。” 王荣阳和魏凡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白如看向王修诚。 “走吧，我们回家。” 王修诚看着王荣阳的背影没吭声，片刻才道。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荣阳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因为他自信了，那是一种源于对自身能力的肯定。” 人一旦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儿，就会自信。 王修诚点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如。 “小如，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白如却不喜欢这种说法，她正色道。 “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恩义。” 她不想用所谓的恩情来裹挟别人什么，更不想把这种东西用在自己的家人身上。 “好，不说了。” 两人在门口磨磨唧唧，胡三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等着你们回来吃饭呢。” “娘，我们都吃过了，倒是您等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吧，先去吃吧，吃了我们出去逛逛，先去买点东西。” “又要买东西啊。” 自从上次白如给她买了一堆东西之后，现在胡三春听到买东西就有点抗拒。 “当然要买，商会的时间是在三日之后，到时候，我们一定要惊艳亮相，可不能让人因为我们的打扮就看轻了我们。” 而且如今他们王家不差钱，既然不差钱，何必让自己难堪呢。 “行吧，我听你的。” 婆媳俩进了门，王修诚跟在她们身后。 另一边，魏凡带着王荣阳走在街上，一边走一边介绍着省城的特点和有名的地方。 王荣阳听得十分认真，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众星捧月的公子，他看起来胖乎乎的，肚子圆滚滚活像怀孕六个月的孕妇。 看到魏凡，他的脸色一变。 “魏凡，你这个胆小鬼，竟然还敢回来。” “章超，你又胖了。” 魏凡平静道。 不过六个字，成功让胖乎乎的章超变了脸色。 章超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丁，从小就众星捧月一般长大，后来在念书时，为了一件小事，章超和魏凡打了一架，后来章家的人就天天上门闹，魏平没办法，只能让魏凡离开。 他倒不是怕了章家，而是不想跟章家计较。 他这样的性格，早晚会吃亏，他只是不想惹一身腥。 另外，魏平还发现学院里的先生和章家有勾结，这才是他一定要让魏凡离开省城的原因。 章超咬牙切齿的笑了笑，目光一转落在魏凡身边的王荣阳身上，魏凡他得罪不起，那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小子，他总能处一口气吧。 “哟，你从哪儿捡来一个穷小子当跟班？” 倒也不是王荣阳穿的差，他只是习惯了节俭，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特别的显眼，就给了章超瞧不起他的契机。 “魏同年，这位也曾是你的同年？” 王荣阳脸色不变，毕竟这种程度的针对，他从小就见识过太多了。 尽管魏凡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他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王荣阳看在眼里，开口道。 “这位公子一见面就口出恶言，可见这省城的学堂沽名钓誉，幸好你早日离开，否则你若是变成他这番模样，你兄长父母该多心痛？” 王荣阳在白如身边耳濡目染，骂人这种技能自然近朱者赤。 章超一开始没听懂他的话，后来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涨红了一张胖乎乎的脸大怒道。 “你骂我？” “这位公子你误会了，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怎么能冤枉我？” 章超，“……” 这小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骂人不带脏字儿就算了，面对他的时候那种游刃有余，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姿态让他格外的气恼。 凭什么，在整个省城也只有一个魏凡跟他旗鼓相当，后来魏凡离开了，整个省城他都没了对手，那种没人针对的感觉实在让他难受。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这么奇特，正好章超也是其中一个。 魏凡轻咳一声道。 “王同年，我们走吧。” 他不想跟章超争论什么，说实话，他们从小一起长到大，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三句话。 每次跟章超说话他都倍感心累。 王荣阳微微点头，绕过章超就要走，章超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伸手拉住了王荣阳的衣袖。 “王同年是吧，魏凡，我们也半年多不见了，不如一起叙叙旧？” 魏凡眉头微蹙，他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旧刻意叙。 可对方都下了战书，他要是不接倒显得他怕了章超。 “王同年，你意下如何？” “既然章同年盛情邀约，我们拒绝岂不是辜负了章同年的一番好意？” 王荣阳看的出来，这位章超看起来凶狠，但实际上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儿而已。 “还是王同年大气！” 章超拍了拍王荣阳的肩膀，顺势搭上他的肩膀。 “王同年，你跟他一起念书是什么感觉？” 要说小孩子之间的恩怨其实很简单，魏凡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正面的那种；而章超同样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反面的那种。 一来一往，两人之间就结了梁子。 章超看不惯魏凡死读书，而魏凡看不惯章超吊儿郎当，浪费光阴。 两个少年互相看不顺眼，后来打了一架，魏凡离开，章超独自一人留在了省城。 第三百四十一章 来自学霸的碾压 这一场拉锯战看似章超赢了，实际上章超输的十分彻底。 明面上，许多跟他交好的人更加抵触他，暗地里，大家都抗拒跟他来往，这半年来，他愣是一个朋友都没有，跟在他身边的，皆是一些溜须拍马之辈。 “并没有感觉。” 实际上在魏凡落海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有来往是在那之后。 接触后他们才发现对方都是心思单纯且聪慧的人，这才渐渐有了来往。 章超，“……” “难道你不觉得跟他一起念书很有压力吗？” 章超就是一个不喜欢动脑子的人，只要一动脑子，他全身都不舒服。 “为什么要有压力？” 王荣阳是真的不理解。 “先生说，我和魏同年也算是不相上下，如今的话，我应当是略胜一筹。” 章超，“……” 好吧，是他多嘴了，果然，脑子聪明的只跟脑子聪明的玩。 魏凡走在前面，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们没跟上来，他回头一看，发现他们正交头接耳，说的正投机。 “王同年，章超，你们快点。” 两人忙跟上步伐，来到一家茶楼坐下，魏凡先要了茶，章超迫不及待道。 “魏凡，你走的这半年省城太无趣了。” “哦。” 魏凡冷淡的态度让章超十分不爽，可他偏偏文武都斗不过魏凡，只能忍了。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章超盯上一边的王荣阳。 “王同年，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我们家原本是打渔的，后来在嫂子的努力下，我们家目前在卖干货。” “干货？” 章超敏锐的捕捉到什么。 “你是那个王家？” “嗯？” 王荣阳和白如乃至整个王家都不知道他们这一次参加商会代表着什么。 他们并不知道，商人之间也是互相抱团的，海派商会已经持续了十多年，这十多年里，大家互相了解，互相钳制，很少有崛起的家族能入得了商会的眼，可偏偏王家不仅入了，还是苏瑾瑜亲自邀请的。 苏瑾瑜原本不属于海派商会的人，可谁让他的母亲是海派商会的人呢，而且在商会中的地位还不低。 而苏瑾瑜如今更是京城名声大噪的皇商，有了这两层关系，哪怕是一向自我的海派商人也不得不给他面子。 而王家作为让海派商人破例的人，自然是大家打听的对象。 尤其是章超家，更是早早就打听过了王家的情况，在打听到王家的情况之后，大家对白如这个王家的夫人十分好奇，尤其是章家的夫人，章超的母亲。 因此她没少在章超面前说起王家的事，这也是为什么章超在听到王荣阳是王家人之后这么激动。 “魏凡，他真是那个王家？” 章超忍不住问。 “不错。” 魏凡难得看他犯蠢的样子，难得提醒了一句。 “难怪，难怪你们能玩到一起。”章超现在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学霸的碾压。 如果是以前他还想着反抗，还觉得不甘心，可现在两个学霸就在他身边，他已经认命了。 说话间茶点很快送了上来，王荣阳拿起来吃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章超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魏凡也放下了手里的糕点，看向王荣阳道。 “这个糕点的火候过了，而且甜度太浓。” “确实。” 章超狠狠的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完全没听懂他们的话。 “王同年，不如你露一手？” 不是魏凡瞧不起人，而是他和他个魏平一样，被他们的厨艺征服了。 他当然不好请白如为他们下厨，但作为同辈的王荣阳却可以使唤，当然，这样而不叫使唤，而是恳求他帮忙。 “这里不合适。” 王荣阳确实吃不下，他没想到做的这么难吃的东西也能拿出来卖。 实际上这还真不怪店家，而是魏凡的胃口都被养刁了，在长宁村的那几日，大家变着法子给他们做好吃的，吃的魏凡如今都快要成了老饕。 当然，他的准则很简单，就是白如和王荣阳做的可以吃，其他人做的没法入口。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这次章超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忙站起来道。 “合适合适，这里其实是我家开的，你们谁要去厨房？” 实际上他也想尝尝王荣阳的手艺，他实在不愿意相信，王荣阳明明跟他一般年纪，书念的比他好就算了，他居然还会下厨，若是只是简单的会做，那他也不必惊讶，可看魏凡这么满眼期待的样子，他就明白，王荣阳这个会和他理解的会不太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去一趟吧。” 在章超的带领下，王荣阳和魏凡来到了厨房。 厨房的人看到他们进来，忙上前道。 “章公子，您怎么来了？” 章超是省城有名的纨绔，他突然找到厨房来，该不会是要找麻烦吧？ 厨房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惹祸上身。 “你们出去，我要用一下厨房。” 章超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想要厨房的使用权。 众人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愣了一下才迟疑着退下。 他们离开之后，章超看向王荣阳。 “王同年，请。” 王荣阳点点头，迈入了厨房当中。 他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心里有了数。 “魏同年想吃什么？” “做一碗面吧。” 说起来他还没吃过王荣阳做的面呢。 “王同年还会做面？” 章超一脸惊奇，他从未想过，王荣阳不过跟他同样的年纪，他不仅学识比他好，连做饭都比他强，还让不让人活了。 “试试吧。” 王荣阳还真没做过，但他看白如做过，而且他在厨艺上极有天赋。 说话间王荣阳动了起来，他先将袖子整理好，然后从各种器皿里拿出各种食材，很快就传来均匀有力的切东西的声音。 章超看的一愣一愣的，半个时辰之后，三碗热气腾腾的面被送到了他们的包厢。 王荣阳做的面汤汁清透，面条圆润均匀，绿色的青菜水灵灵的，还有一个煎得金黄的鸡蛋，最后是几块色泽诱人的肉块。 看着这碗面章超没骨气的吞了吞口水，拿着筷子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一口下去，他朝王荣阳竖起了大拇指。 “王同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榜样！”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由小及大 王荣阳不置可否，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了面，王荣阳看了一眼天色道。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我送你。” 魏凡和章超几乎是异口同声，魏凡是单纯的想尽一尽同年之谊，而章超就是完全被王荣阳的厨艺折服，为了以后也能吃到同样的东西，他当然要讨好王荣阳。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可在王荣阳这里完全不当回事，而且他也不觉得男人下厨怎么样，只是觉得王荣阳厉害。 “既然二位想送，那就一起吧。” 三个人走在街上，茶楼的人立刻把章超的异常告知了章家的老夫人和夫人。 听到他们竟然去了厨房，而且王家那个孩子竟然还会做饭，不仅如此，他的学识并不在魏凡之下，章家的两位夫人都沉默了。 当年章超还小的时候，她们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后来养成了这幅模样，可一个魏凡，一个王荣阳，却处处都在他之上。 这一刻她们才深刻的明白那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话的真谛。 “娘，我们该怎么办？” 章夫人问道。 “随他去吧。” 章老夫人叹了口气，自从魏凡离开了省城，章超的生活都变得无趣的多，章老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回来，就让章超跟他们好好玩玩吧。 回想当初她因为孩子们之间的闹剧不依不饶，章老夫人一阵脸热。 她和章超一样，以为魏家送魏凡离开是怕了他们，如今想来，他们或许是真的怕了，却不是那个害怕的怕，而是被缠的烦的不行的那种怕。 “是，娘。” 半个多时辰之后，王荣阳三人回到院子的门口，守在门口的汪二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忙迎了上来。 “小公子，你回来了，今天夫人亲自下厨呢，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听到这话，魏凡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王同年，我走了许久有点口渴，不介意我讨一杯水喝吧。” 王荣阳，“……” 他们真不愧是唐裕先生教出来的弟子，别的学的如何他不知道，但这蹭饭的招术简直是一模一样。 “二位请吧。” 餐厅里，白如刚把最后一道菜做好，就见他们走了进来，来的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小胖子。 她洗了洗手过来道。 “荣阳，这位是？” “嫂子，这位是章超，是魏同年从前的同年。” 王荣阳虽然出身不显，但他交朋友可是很挑剔的，像章超这种纨绔子弟，他还真不喜欢。 “原来如此。” 白如开口道。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多谢王大嫂。” 魏凡忙道。 白如笑了笑没说话。 吃过饭之后，章超对王荣阳的崇拜就变成了羡慕。 他也想要这样一个嫂子，能做饭，还能赚钱，最重要的是，不怎么管他。 他不知道，白如不管王荣阳是建立在他本身就十分自律刻苦的条件下的，如果王荣阳像他一样，白如指不定怎么对付他呢。 “时辰不早了，魏同年，章同年，你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吃过饭之后，王荣阳下了逐客令，这里的院子并不大，他的院子里也只有三个房间，一个给他住，另一个时候白爷爷的房间，最后一间被他当成了临时书房。 如果他们要留下，就得跟他一起住，他可不愿意。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明日再见。” 魏凡和章超一起离开了王家，走到外面，章超忽然偷袭魏凡，当然，他根本碰不到魏凡，魏凡避开他冷冷道。 “多少年了，还是这一招。” “嘿嘿。” 章超笑了笑，语气酸溜溜道。 “你在临城是不是天天都吃这么好吃的饭菜？” 如果是这样，他也想去临城了，什么省城，根本没意思。 “你确定你还能继续吃？” 魏凡瞥了一眼他的肚子。 章超立刻就萎了，旁人都是偏偏少年郎的模样，只有他，挺着一个大肚子，活像一个暴发户的儿子。 魏凡不在理会他，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翌日一早，章超和魏凡齐齐来到了王荣阳家。 此时王荣阳正在练字，就听汪二进来道。 “小公子，您的两位同年来了。” 王荣阳皱眉，却舍不得放下笔，开口道。 “去带他们过来吧。” “是。” 他们才刚刚被请进来，魏夫人和章夫人也到了。 魏夫人和章夫人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尴尬。 汪二开口道。 “二位夫人是找谁的？” “找你们夫人。” “找王夫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两人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又气呼呼的撇向一边。 汪二皱了皱眉头，又道。 “请问二位是？” “我是魏夫人，昨天跟你们夫人说过今天会来找她的。” 魏夫人昨天确实跟白如说过，因此说的格外有底气，但章夫人就不同了，她完全是不请自来。 可她对王夫人实在太好奇了，昨天儿子回去之后，没少跟她说王夫人和王荣阳的事，另外，她也想跟白如讨几个经验，那就是她怎么教育孩子的。 她这个儿子自从长大之后，就天天想着玩儿，其他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可章超是他们章家唯一的儿子，他若是立不起来，以后章家就要落败了。 “两位夫人稍等，小的先去通秉一声。” 汪二一离开，两人两看生厌的哼了一声，各自站在一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 白如听说魏夫人和章夫人同时到来，颇为意外，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道。 “去请她们进来，让人准备茶水和糕点。” 不管如何，对方亲自上门来就是客人，而且魏凡和章超如今跟他们家荣阳交好，大人们有些来往也正常。 片刻之后，魏夫人和章夫人都被带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正好有一棵大树，她们此刻坐在树下的亭子里，十分凉爽。 刚坐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丫鬟就端着茶水和糕点进来。 “两位夫人请喝茶，我们夫人还在梳妆，待会儿就过来。” 大鱼恭敬道。 两位点点头，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糕点上，在对方没反应过之前，一人抢了一盘到自己的怀里。 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以至于好一会儿她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来意 “你……” “你……” 两人其实年纪相差了十多岁，可行事却格外的幼稚。 “哼！” “哼！” 两人都气呼呼的转过身去，看的一边的丫鬟忍俊不禁。 魏夫人坐在一边故作矜持的拿起糕点吃了一口，美好的滋味儿让她的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而章夫人也没有闲着，自从她昨天听到章超说了王家的饭菜的味道之后，她就一直惦记着了。 悄咪咪的吃了一口，她也眯起了眼睛。 尝过自己糕点的味道之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手里的糕点上。 魏夫人轻咳一声道。 “我们交换。” “换就换。” 两人各拿起一块糕点放在桌子上，然后又飞快的拿了自己那一块吃了下去。 白如带着小鱼来时，就见她们把糕点都吃完了。 看到白如，两人同时起身相迎。 “王夫人，冒昧来访，还请王夫人不要介意。” 章夫人率先说道。 “您就是章夫人吧，您太客气了。” 白如落落大方的坐下。 “二位贵客也请坐吧。” 两位忽然不约而同的坐了下来，白如开口道。 “魏夫人，章夫人，如今我们家荣阳和两位家的小公子交好，孩子之间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章夫人，魏夫人不要见怪。” 除了从王荣阳身上找话题之外，她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话。 “你们家荣阳已经够好了，他哪儿还有什么不周到的。” 章夫人感叹。 昨天她儿子回去之后，发誓要像王荣阳学习，以他为榜样，如果这样的孩子都不周到，那还有什么孩子周到的呢。 “王夫人，我们魏家在省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这几日就让我们家魏凡带着他走走。” 两位忽然默契的开始了攀比。 “魏夫人，要论玩儿，你们家魏凡可比不上我们家章超。” “王夫人，若是要玩，还得找我们家章超。” “章夫人，我听我们家魏凡说王同年是来游学的，可不是来玩的，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家章程只知道玩。” “……” 白如揉了揉眉心，她没想到两位夫人竟然这么不合，当着她的面就闹起来了。 她无意参与她们之间的恩怨，忙道。 “二位夫人，你们的孩子各有优点，每一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别争了。 两位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找白如的，轻咳一声闭上了嘴。 “魏夫人，我记得昨天我答应过你要教你做菜，那您准备好了吗？” 白如主动开口。 “准备好了。” 魏夫人想跟魏平好好过日子，从前她在娘家受到了太多的苛待，她想牢牢抓住魏平，不想再过从前那种日子了。 白如点头，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道。 “魏夫人，进厨房那种地方，您身上的衣服可不太方便，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夫人回去先换一身衣服再来。” 魏夫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华美的衣裳，这是魏平特意从老家为她带来的锦缎，上面绣着精致的花卉，一看就尊贵异常，而这样的衣服，确实不适合进厨房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 “王夫人说的对，是我太马虎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来。” 说着魏夫人起身离开，白如开口道。 “小鱼，送魏夫人出去。” “是。” 送走了魏夫人，白如的目光落在章夫人身上。 “章夫人，不知您来找我有何事？” 白如并不认识这位章夫人，而且在此之前，她也没听过章家的传闻，顶多就是昨天认识了章超那个小胖子。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说你们家荣阳如此优秀，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们是如何把孩子教的这么好的。” 教育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太苛刻了她心疼，可太宠溺了，她又怕儿子将来立不起来。 白如颇为意外，她没想到章夫人竟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不过她注定找错人了，教育王荣阳她要找应该找胡三春，但更重要的事，王荣阳足够努力，足够自律。 “章夫人，荣阳这孩子，我们其实没怎么费心，平日里他比较刻苦又自觉，这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白如这话可是实打实的实话，可听在章夫人的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儿。 在她看来，白如说的这些话都是套话，瞎话，哪有孩子会主动学那些繁冗的课业的。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你明明已经用心了，可在对方看来，你就是在敷衍。 “王夫人，您这话过奖了吧，孩子不都是贪玩的吗？哪有孩子会主动学习。” 白如没想到她的一番实话在章夫人眼里却成了说谎，她叹了口气道。 “章夫人。” “你或许没经历过，但对于我们家荣阳来说，能学习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他当然要努力抓住这个机会，否则我们家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章夫人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不识人间疾苦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白如不想和她辩驳什么，她只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 章夫人被白如说的哑口无言。 她出生在富贵人家，从小被父母捧在掌心长大，后来嫁给了自己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婆婆待她如亲生女儿，家里的小姑子也对她非常好。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她的丈夫早逝吧。 “章夫人，如果你想让令公子改变，找我恐怕是找错人了。” 白如直白道。 章夫人咬了咬唇。 “那我若是送他到长宁村的学堂呢？” 她的儿子如今已经十二岁了，还有六年就要及冠，六年时间听起来很多，但实际上没多少年了，她不想儿子这样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 若是她丈夫在天有灵，也会死不瞑目的。 “这个我不敢保证。” 实际上学堂这种东西，只是一个引导性的存在，并不能决定一个孩子的未来和人生。 章夫人点点头。 “多谢王夫人，打搅了。” 白如起身亲自送她出门。 看着她走远，白如叹了口气。 为人父母者哪有那么容易呢。 “小如，客人都走了吗？” 胡三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是不想面对这些客人的，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娘，她们都走了，您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 白如明白她的性格，柔声道。 第三百四十四章 报官吧 “也没什么，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所以想去买点花种回来。” 胡三春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折腾各种花卉。 “那我陪娘一起去。” “可你不是要教那位什么魏夫人做饭吗？” 胡三春可不想耽误她的事。 “无妨，她要午时才来呢。” 白如带着她出了门。 走在街上，胡三春看什么都新奇，大概是运气不好，刚出门没多久，白如就遇到了黄雪儿和李大富。 黄雪儿身穿一身黄色裙子，将她的容颜衬得愈发柔嫩。 而李大富将她搂在怀里，身后跟着不少丫鬟侍从，看的出来，李大富是真的很宠爱她。 换个角度，其实白如挺佩服黄雪儿的。 她一个农女出生的姑娘，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位置，而且她的内心十分强大，这样的女人在这个时代其实很少。 她做的那些事，受到的那些谩骂，若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受不了。 但她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和说法，只坚持自己的路。 只可惜她站在了白如的对立面。 其实白如不明白黄雪儿为什么非要跟她做对，好好的过她的日子不好吗？ 白如不会懂，黄雪儿是羡慕她的，羡慕她的聪慧，羡慕她的能力，羡慕她有疼爱她的婆家。 黄雪儿从小长这么大，除了她幼时她母亲对她真心过之外，她的兄长嫂子，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她，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没皮没脸。 而白如的存在完全站在了她的对里面，白如的存在告诉她，女人不一定要像她这样才能成功，白如凭借自己的能力同样衣也可以。 而且她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更不必被任何人看不起，相反，她还成了大家口中好媳妇儿的典范。 “王夫人，几日未见，风采依旧啊。” 李大富忍不住道。 实际上白如的容貌还在黄雪儿之上，而且她的打扮相较于黄雪儿，更加利落，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质，让人很难将她当成一个女人。 尤其是李大富，从未将她当成女人过。 “是啊，省城的风水养人嘛，倒是李老爷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啊，莫不是你和这里八字不合？” 李大富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答应和高小雅合作之后，高小雅就全程把自己当成了主子，而他一个年纪足以当高小雅爹的人，竟然被高小雅像狗一样使唤。 为了这件事，李大富心里憋屈的不行。 “你胡说八道什么，要我说你一个女人总出来抛头露面，你这样过的女人该浸猪笼才对。” 听到浸猪笼几个字，白如脸色微变。 “李老爷，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若说浸猪笼，你这位夫人才更应该浸猪笼吧。” “你！” 黄雪儿气得白了脸，扶着腹部道。 “老爷，我有点难受，我们先走吧。” 黄雪儿那些黑历史是她不敢在李大富面前放肆的原因，虽然李大富都清楚，但被旁人这样说出来，他心里自然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 李大富脸色微变，他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出任何的问题。 李大富眼里都是黄雪儿腹中的孩子，自然顾不上白如，扶着黄雪儿小心翼翼的走了。 等她走远胡三春才道。 “小如，他就是那个绑架修诚的人吗？” “娘，就是他。” 白如点头道。 胡三春眉头紧皱。 “他怎么还在外面？” “他们家有门路，把他捞出来了。” 白如也很无奈，可这种事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如此，她人微言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胡三春不吭声了，毕竟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只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而已。 因为心情不好，胡三春只逛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白如只好带着她回了家。 而这时的长宁村，上次的信已经寄出去好几天了，周成却没收到回信，而长宁村和长谷村两个村子之间的气氛却愈发的紧绷。 长谷村的王家弄了一个联合小队，每天来长宁村闹，无论如何也要将王家的产业抢回去，但长宁村和周成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两方人马争得火热，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又是一日，周成带着王家的人在渡口上干活儿，王东又带着人来了，这一次他几乎带了整个村的人，将干活儿的人全部包围，周成盯着王东脸色沉了下来。 “王东，我已经说了无数遍，王家就是老爷和夫人让我守护的。” “那你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谁知道你做了什么？而且你天天守在王家，倘若你监守自盗，又算谁的？” 王东和王家人打定主意，周成拿不出证据来。 但周成可不是没见识的老百姓，平静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报官吧，让大人来处理此事。” 因为这件事已经闹了好几天了，每天工人们都战战兢兢，而作坊里的工人情绪也不太稳定，在这样下去对作坊可没有任何好处，早点把这件事处理完，大家都好安心。 “什么？报官？” 王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见官永远是一件可怕的事。 “不错，大家都觉得不公平，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报官，让大人来处理，大家可有意见？” 听到这话王东沉默了，实际上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来抢王家的东西并不是为了王修诚，而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想趁王修诚和白如不在的时候把王家的东西捏在手里，可没想到周成竟然如此有本事，他们与之周旋了几天也没有讨到一点好处。 “既然没意见，那我们现在就去。” 周成又不傻，自然能明白他们的真实想法，只是大家都没有撕破脸皮，他也不好直白的说出口。 “别，这就是一件小事，何必麻烦大人，报官就不用了，我们先回去跟族里的人商量一下。” 实际上自从王族长病倒之后，王家就成了一盘散沙，几位所谓的族老根本不得人心，如今的王家几乎就是自己管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回去吧，若是你们想报官，随时通知我一声。” 周成面容笃定，和白如有几分相似。 张立天看着他朝他竖起大拇指。 “周管家，你这一招不错，一开口就把他们都吓跑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厨房杀手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周成倒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是几个无赖他都对付不了，还得搬出官府来，可见他的实力。 “是不是迫不得已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管用，我猜他们再也不敢来了。” 张立天对这些人还是了解的，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本质上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那可说不准。” 如今的王家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蛋糕，谁不想来吃一口呢？ 人性是自私且黑暗的，这一点他早就见识过了。 “继续干活儿吧。” 周成平静道。 张立天看着周成，他穿着一身长衫，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打扮，但他却在周成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坚韧不拔的气质来。 “好勒，这里有我守着你就放心吧。” 省城，白如回到家没多久魏夫人就来了，白如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教她做起了菜。 只可惜魏夫人在厨艺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做了一个下午，她做出来的菜也只停留在没有糊的程度。 白如看的一言难尽，她教的徒弟也有好几个了，而魏夫人是她教过的最没有天赋的。 转眼到了傍晚，出门的王修诚和白蒲回来了，就看到一脸无奈的白如，王修诚上前道。 “小如，怎么了？” 白如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厨房的位置。 王修诚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就见魏夫人正在手忙脚乱的做菜。 此时锅里正放着油，大概是油里溅水的原因，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而魏夫人一脸惊恐的推开几步，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油里的水干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将手边的菜丢到锅里。 然后就因为油温过高冒起了黑烟，同时黑眼中还夹杂了几簇火苗。 看到这里，王修诚就明白白如为什么会这样了。 “小如，别担心，我们……” “着火了！着火了！” 王修诚的话还没说完，魏夫人就惊恐的跑了出来，厨房的顶上有火苗烧了起来。 王修诚，“……” 白如，“……” 他们都听说过有人做饭把厨房烧了的，可亲眼见到却还是第一次。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魏夫人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王修诚忙去厨房灭火，而白如走到魏夫人身边，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污渍。 “魏夫人，您先去洗把脸，然后收拾一下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您在不回去，魏将军就要来找你了。” 其实她更想说魏夫人实在不适合做饭，可她不敢说，怕伤害了魏夫人的自尊心。 “谢谢，我先去换衣服。” 魏夫人没想到自己难得想要学下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一时之间有点回不了神。 而且她刚才是真的被飞溅的热油和，突然冒起来的火花吓到了，那种失控的感觉吓坏她了。 “嗯。” 魏夫人带来的丫鬟忙上前帮她处理。 还没处理好了，大门忽然被敲响，汪二进来道。 “夫人，魏公子到了。” “快请进来。” 白如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一进门魏平就闻到一股焦味儿，他心里本能的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王夫人，这该不会是我家夫人做的吧？” “恭喜魏将军答对了，就是魏夫人做的，而且厨房都烧了一半了。” 白如的话让魏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夫人自从嫁给他之后，从来没有下过厨，好不容易准备下厨，没想到她竟然能把厨房烧了。 “劳烦王夫人了，关于烧毁的厨房，我会派人来修缮好。” “无碍的，我们自己收拾一下就好了。” 白如是真的不介意，毕竟魏夫人让她长了见识。 “这是我的失误，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魏平坚持道。 白如说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魏平来到客房，看到收拾的差不多的魏夫人，上前道。 “夫人，是不是该回家了？” 听到魏平的声音，魏夫人立刻站了起来，局促不安道。 “将军，您怎么来了？” “我本来是来接你回家的，没想到你还没收拾好。” 魏夫人低下头，沮丧道。 “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的，没想到做饭这么麻烦。” 她现在想到滚烫的热油就心里发慌。 “你呀。” 魏平握住她的手。 “家里的下人那么多，何必你亲自动手下厨？你要是喜欢王夫人的厨艺，那就叫几个厨房的人过来学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 “我……” 魏平这么一说，魏夫人就红了眼眶。 “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没想到……” “傻瓜，我们不学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做给你吃。” “那怎么行，您可是将军。” 虽然他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读书人，可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进厨房。 “哪有什么，将军也是人啊，我听魏凡那小子说，王家的小子厨艺颇得王夫人的真传呢，他这门手艺，不知道日后能被多少女子追捧。” 魏平这可不是虚言，后来王荣阳高中状元，但比起他的才名，流传的更广的却是他的厨艺。 “可那也不行。” “好了，我们家是我做主，你得听我的，现在我们回家。” 魏夫人还想说什么，可她才烧了人家的厨房，走到门外低着头不敢看白如的眼睛，低声道。 “王夫人，真是抱歉。” “魏夫人客气了，这没什么的，其实我第一次下厨也烧了厨房呢。” 白如这话就是假的了，后世的厨房其实很难烧起来。 “有劳王夫人了，我先带夫人回去了。” 魏平开口道。 “魏将军魏夫人慢走。” 送走了魏家夫妻俩，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看着黑漆漆的厨房无奈道。 “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吧，把锅搬出来，然后砌一个灶台，我们吃火锅吧。” “也只能如此了。” 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半个小时之后，大家终于吃上了火锅。 胡三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房里出来就看到摆在院子里的火锅，颇为惊讶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吃起了火锅？” 白如笑了笑。 “我们的厨房被烧了，只能吃火锅了。” 听到这话，胡三春惊讶道。 “厨房怎么就烧了？” 说到这里她反应过来，难道是魏夫人？ 白如笑了笑，朝着胡三春点头。 胡三春也笑了。 “没想到这所谓的贵妇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得亏她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否则这样的姑娘在农家根本就嫁不出去。 在百姓眼里，媳妇儿自然是要会做饭的，要是都像她这样，做一次饭烧一次厨房，那他们还怎么过日子，每天就忙着修厨房了。 “娘，您多吃点。” 第三百四十六章 见官 胡三春点头，说起来自从他们搬到长宁村之后，反而很少吃火锅了。 有两个原因，一是天气太热，二是搬到长宁村之后，基本就是杨氏做饭了，她要忙的很多，火锅虽然吃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 当然，最主要的一个是白如没有教杨氏做火锅。 “好，多吃点。” 胡三春还挺喜欢吃火锅的，每次吃到都觉得十分开心。 吃过饭，大家各自回了房间。 关上门，王修诚拥住白如道。 “今天为难你了。” 白如失笑。 “哪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倒是你，今天出去顺利吗？” 他们这次出门可不是去玩，而是去会见本地的几个商户。 “还行吧。” 说起来还得感谢魏家和章家，他们之间的交往没有避开大家的耳目，因此他们一上门，对方虽然没有表现的十分热情，却也不算失礼。 “那就好。” 白如想了想道。 “后日就是商会的日子了，你紧张吗？” 到时候那个场面她其实是不能参加的，重男轻女在这个世界是十分正常的事，而且白如相信王修诚能处理好这件事。 “不紧张。” 王修诚将白如抱到床上放下。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你。” 这里十分温馨，但魏家就不是如此了，魏夫人回到家之后，心不在焉的洗了个澡，穿着寝衣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发梢都被火烧到了。 看着被火苗烧卷的发梢，她又一次想到了今天的一切，整个人都惆怅起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如此的不中用。 魏平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上前搂住她的腰。 “还在想今天的事？” “将军，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说什么傻话，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魏家的当家夫人，你会不会做饭都是，何必纠结这个？” 话是这么说，但魏夫人依然耿耿于怀。 魏平看着她的样子，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魏夫人惊呼一声抵着他的胸口。 “将军。” “我们成亲也有三年了，不如生个孩子吧。” 魏夫人还想说什么，尽数被魏将军堵了回去…… 长宁村，不过才安静了一天，今天王东又带着人来了，不仅带着之前的那些人，他还带了长谷村那些族老和长辈。 他想的很好，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王家人，和王修诚可是有着血脉上的关系的，而周成只是一个外人，他就不信周成敢把他们怎么样。 只可惜他们低估了周成对王家的忠诚，也低估了大家对王家的维护。 他们才刚一出现，张立天就招呼大家放下手里的东西纷纷上前。 “兄弟们，把他们都送到船上，直接去衙门。” 衙门张立天也去过几次了，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而且周成说的不错，人性阴暗的底线他低估了。 “你们干什么！” 王东立刻就慌了，他原本还想跟他们周旋一番，等时机合适在让其中一两个老人‘晕倒’，到时候他们总不能不把人送到王家休息吧，而只要进了王家，他们就赖着不出来了，却没想到张立天这么干脆果决。 只可惜他说什么张立天根本不听，这几天王东几乎天天带人来闹，大家早就烦他了，耽误了大家挣钱。 大家动作麻利的将人们都送到了船上，此时前去通知周成的人带着周成回来二话不说上了船。 王东被压在甲板上，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周成口不择言道。 “周成，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王家养的一条狗而已！” 周成不为所动，对于这种程度的辱骂，他早已经免疫了。 当初他出事之后，整个家族连同他的母亲都在责备他，唯有他的妻子陪着他走到现在，他又怎么会因为王东几句骂人的话而动摇。 “立天，继续走。” 王东没想到他竟然不为所动，一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官，他又气又怕，忍不住继续道。 “周成，你一个没有卖身契的人，凭什么这么为王家着想，依我看，你莫非和王家的夫人白如有一腿？”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对于男子来说，旁人不过叹几句风流，但对于女子来说，这种流言就是致命的打击。 周成的脸色果然变了，他冷冷的扫了王东一眼。 “祸从口中，还请慎言。” “你心虚了？” 王东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诋毁他的机会，继续道。 “你有所不知，白如那个女人之前的风评就不好，传言说她抢自己的姐夫，还勾引一个年纪足以做她爹的富商，你说这样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在王东看来，王修诚如今已经发达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他偏偏守着白如一个人。 同样是男人，他看不敢王修诚的所作所为。 周成没有跟他废话，平静道。 “造谣生事同样是要受到惩罚的，各位都听到了，届时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王东，“……” 这个人怎么回事，无论他说什么，对方都油盐不进，这让他有种挫败感。 最让他害怕的事会受到惩罚，他这个人欺软怕硬惯了，一听说要受到惩罚，立刻就害怕了，忙道。 “周成，你别胡说，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之前村里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之前大家是怎么说的我没有听到，我只听到你在这里诋毁夫人，大家都可以为我作证。” 周成这个人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他要真的认真起来，王东这样的他一次可以弄好几个。 “你……我……” 王东忽然词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不管他如何不愿，最后他们一群人纷纷被带到了衙门。 县令听说王家的管家来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启禀大人，这是王家管家送来的状纸。” 周成好歹是读书人，写一纸状书根本不算什么。 师爷将状纸呈到县令面前，他认真的看过之后皱紧了眉头。 “来人，去将人都带进来！” 衙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县令大人的脸色来看，并不是很好。 “是，大人。” 很快长谷村王家的人和长宁村的周成以及里正纷纷被带了上来，乌央央的人一下就将大堂挤得满满当当。 第三百四十七章 关一个月 县令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看下面跪的密密麻麻的人脸色难看道。 “无关人等先退下，主要人证出来说话。” 被王东忽悠来的人们纷纷退下，很快整个大厅只剩下原告周成，被告王东，以及张立天。 人少了之后，县令的脸色总算好看了几分。 “说吧，为何报官？” 王东看着大人的官服，整个人都傻了，更别说说话了。 周成就不同了，言辞流利道。 “启禀大人，在下乃是王家的管家周成，这位是王家的管事张立天。” 周成有条有理，落落大方的解释着。 县令没有打断他，默默的听着他解释。 “这位是长谷村的王东。” “说正事吧。” “是这样的，王东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和内子脱离了奴籍，他借由这个原因想要诋毁我霸占王家的产业，不仅如此，他还想贿赂我，让我做他的内应，好让他霸占王家的产业，还请大人决断。” 周成态度端正，说的有理有据，丝毫没有其他人在面对大人的紧张和局促。 而县令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开口道。 “本官明白了。” “但此事还需要勘察，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这位人犯就先关押在衙门吧。”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在这里做县令也好些年了，自然知道有的人就喜欢占便宜，用尽一切办法占便宜。 而这位王东，一看就是这样的人。 “大人，冤枉啊，草民真的没有，草民只是担心他一个外人，会对王家不利，还请大人明鉴。” 王东终于反应过来，声情并茂道。 “周管家若是外人，那你又是什么人？” 县令问道。 “草民……草民是王修诚的族兄，按理来说，他不在家，王家的产业应当由我这个族兄来管。” 王东已经豁出去了，他或许害怕，可一想到可以得到王家的产业，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族兄？” 县令轻笑一声。 “王修诚在离开长谷村的时候，就彻底断绝了和长谷村王家的关系，如今他们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倒是你，借由同一姓氏的缘由试图扰乱别人的家事，且先关押一月。” 王东一听这话就懵了，怎么就关押了呢？ 而且还是一个月，在牢房里待一个月，等他出来，他媳妇儿都跑没影了。 “大人，我冤枉啊，我不是自己想去的，我是受到了王族长的指使才去的，还行大人明察秋毫。” 王东为了甩锅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只要能减轻自己身上的罪责，他什么都能说。 “放肆！” 县太爷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王东一个哆嗦。 “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 王东立刻不敢吭声了。 “来人，带他下去，退堂！” 县太爷一声令下，两个衙役立刻出现将王东带了下去。 周成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他走之后，县太爷回到后堂，背着手转了几圈，思来想去片刻之后开口道。 “来人，去警告一下长谷村的里正，若是日后还出现今日这种事，让他看着办吧。” “是，大人。” 师爷应了一声忙退下了。 周成走出衙门，王家的人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在他们眼中，最大的官县太爷了，可周成在大人面前面不改色，就像是面对普通人。 就凭这个胆量他们就知道周成不是一般人。 “立天，我们回去吧，耽误了大家一天的时间，不过你们放心，今天我也给你们算工钱。” 毕竟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耽误的，周成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 “周管家，不用的，您也不容易，而且您还得养孩子呢，可不能这么造。” 立刻有工人开口道。 他们在王家干了这么久的活儿，最清楚周管家的为人了，而且如今的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了，一天的工钱，他们还是扣的起的。 “好了，大家先别说这个了，回去再说吧，大家还等着你们的鱼呢。” 他们的货供应不上，后面的人就没活儿干了，他们的存在可是至关重要的。 “好，先回去。” 周成也意识到在这里说这个太着急了，反正他们都是要回去的，何必急于一时。 一个多时辰之后，周成和一群人都回到了长宁村，他刚刚下了船，罗书就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担忧道。 “相公，你没事吧？” “书儿，你怎么出来了？” 周成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罗书脸色不赞同道。 “我去临城去去就回来了，你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罗书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若是这个孩子再不能平安降生，对罗书的打击会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且罗书这个人看起来坚强，但实际上她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坚强，对于孩子，她是愧疚的。 “我这不是没事吗？” 罗书虚弱的笑了笑。 “还有，你一回来就要骂我吗？” 罗书顶着一张小脸看着他，因为怀孕了，她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看起来十分憔悴。 周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却只捏到了薄薄的一层皮。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罗书没在说什么，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慢悠悠的回了家。 进了门，罗书迫不及待道。 “相公，大人怎么判的？” “大人说先关王东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老爷和夫人就回来了，到时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按照他对白如的了解，对于这些想要借机霸占王家产业的人，白如绝不会轻易放过。 “说的也对，王东一事算是解决了，就是不知道老爷和夫人在省城如何了。” 她虽然是商户女，但商会这种事她还真没听说过，这是海派商会独有的特点。 而被他们惦记的白如和王修诚正在等胡三春帮他们做衣服。 原来今天一大早魏夫人为了赔罪特意送了两匹布料来，花色和料子是专门为王修诚和白如选的。 魏家送出来的布料自然是最好的，胡三春看到布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给他们做衣服。 如果是从前只有她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但现在她身边有三个丫鬟，三个丫鬟一起努力，还是可以做出两套衣服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商会 老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胡三春不想他们一出现就因为衣服原因被人瞧不起。 这一忙就忙活到了晚上，夜幕降临时，两套衣服终于在大家的努力下做好了。 胡三春将衣服送到白如的怀里。 “小如，你先去试试，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再改改。” “好。” 一刻钟之后，换上新衣服的白如走了出来。 这是一套大红色的裙子，红色偏酒红，因为时间紧迫，上面只用白色的线绣了几朵白色的小花，看起来十分清新。 而白如的皮肤本来就白，换上这套衣服之后，就显得更白了。 “好看。” 胡三春围着她转了一圈满意道。 “娘觉得好看，那肯定是真的好看，我先去换下来。” 胡三春点点头，对一边的儿子道。 “修诚，你也去试试。” 王修诚拿起他这套浅蓝色的衣服进了房间，男人换衣服比女人快的多，不过一会儿就走了出来，这是一件长袍，他的头发全部束在头顶，带着发冠，在配上他那张干净清爽的脸显得格外的帅气。 胡三春看着自己的儿子满意道。 “好看。” “那我先去换掉。” “去吧。” 胡三春摆摆手，脑子里却在想，明日他们若是一起出现，得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转眼便是第二日，商会之日终于到来了。 白如和王修诚一大早就出了门，商会的地点是在省城一出园林里。 园林修建的十分优美，九曲回廊，假山流水，一切应有尽有。 从环境来看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商会，反倒是一群人前来游山玩水。 白如和王修诚刚走到门口，看门的人瞥了他们一眼道。 “请柬。” 王修诚从容的从袖子里取出请柬放到对方的手中，对方看了一眼确认请柬是真的之后态度立刻就变了。 “二位请跟小的来。”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片刻之后，小厮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里，白如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刚要说什么就见一个熟悉的人从一边走来。 片刻之后，那人走到白如面前，笑容熟悉道。 “王夫人，王公子，许久未见，二位风采依旧。” “苏先生也是如此。” 是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瑾瑜。 苏瑾瑜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皮肤看起来之前黑了一些，但看起来人也精神了一些。 “哈哈。” 苏瑾瑜笑了笑，目光扫过白如，发现一段时间没见，她看起来更加内敛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从前的时候，她的眼中时时刻刻闪烁着算计的光泽，而现在，她的眼神逐渐平和，但他也很难猜到白如的想法了。 果然，其实人都是会变得。 “是你叫人带我们过来的？” 王修诚不喜欢苏瑾瑜看白如的眼神，明明这是他的媳妇儿，可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把他当回事。 “不错，我就是怕你们被欺负，所以特意给你们撑腰，怎么样，够朋友吧。” “多谢，不过不需要。” 打脸这种事得自己来做才有成就感，躲在别人身后算怎么回事呢。 “王夫人还是这么霸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扫你们的兴了，你们从这里出去，刚才带你们来的人应该还在门口，他会带你们过去的。” “多谢。” 告别了苏瑾轩，白如夫妻俩离开了这个院子，在小厮的带领下，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花园，花园里百花盛开，香气扑鼻，而在花园的中央，游走着许多身穿粉衣的侍女。 侍女的年纪都不大，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白如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任由小厮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大厅的门口。 守在门口的小厮看到他们，疑惑道。 “您二位是？” “我们是临城来的王修诚，还请各位通传一声。” 这几天关于让他们的事情已经在海派商会中闹得沸沸扬扬，小厮作为主人身边的下人，自然也听过他们的名字，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年轻。 “咳咳……” 王修诚见他还在发呆，轻咳一声提醒了一句，小厮这才反应过来。 “好的，二位稍等。” 他进去没一会儿，整个商会的人都知道王家的人来了。 而这时高小雅和李大富对视一眼，目光复杂的看向门口。 今天的白如穿着红色衣裙，头发梳的十分简单，却将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凸显出来，高小雅看到白如的瞬间就嫉妒的抓紧了手里的帕子。 高小雅其实一直都知道白如长得还算不错，却没想到她盛装打扮下竟然如此美丽。 “高小姐，你怎么了？” 耳边张之遥的声音传来，高小雅立刻回神。 “张公子，这么巧，你也是来参加商会的？” 看到张之遥之后，高小雅就不执著于白如和王修诚了。 这两个是她的仇人没错，但仇人又不会跑，反观张之遥，长相俊朗，身姿颀长，这样的金龟婿若是逃走了，她一定会怄好久。 “你也是？” 张之遥有点意外，不过在商户眼中，倒不是特别介意是男子继承家产，对他们来说，性别不是判别一切的准则，能力才是。 “不错，我是代替我父亲来的，家父姓高。” 一个圈子的，对这些姓氏都十分了解，听到她是高家的人，张之遥的心思就变了。 原本他只是想逗逗这个女人而已，可她是高家的人，而且能代替高家来参加商会，足见她在高家的地位和能力，娶这样的女人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些，张之遥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原来如此，高小姐，幸会。” “幸会。” 高小雅矜持的笑了笑，如今的她把真实的自己隐藏的十分完美，如果江雅兰在这里，肯定没法认出她来。 他们聊得正高兴，忽然有司仪上台说道。 “各位老板，今天我们海派商会来了一位新成员——王修诚，以干鱼发家，如今已经是临城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此言一出，大家看王修诚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至于他身边的白如，自然也有人盯着。 能坐在这里的早已经把王修诚和白如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尤其是白如给钱家酒楼的那些菜方子，可是让钱家酒楼的名声传遍了整个海域。 第三百四十九章 撑腰 很快开酒楼的老板们纷纷心动了，若是能拿到白如手中的菜方子，日后他们的生意前景可想而知。 别的不说，看钱家酒楼就能知道。 看在白如的面子上，大家纷纷鼓掌。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走到王修诚和白如面前。 “欢迎二位加入海派商会，日后若是出了这里，被别的商会欺负，我们可是会庇佑你们的。” 这也是他们成立商会的初衷，当初他们离开本地去其他地方买卖时，总会被其他地方的商人欺负，而且每一次都是这样，后来大家合计了一下，成立了海派商会，只限他们本地方的人加入。 如此一来，所有海派这边的商家都凝聚起来，外人要在想动他们海派商会的人就不容易了。 后来海派商会就这么延续下来，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虽然有些宗旨已经和当初背道而驰了，但海派商会在这一带依然十分有影响力。 “多谢。” 白如浅浅道。 那人眉头微蹙，觉得白如有几分拿乔，若不是因为傍上了苏公子，他们这种才开始几个月的营生，怎么能加入商会这种地方。 大家正说着话，苏瑾瑜摇着扇子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白如和王修诚面前道。 “王夫人，王公子，可有人针对你们？” 听到这话大家就明白了，苏瑾瑜是来给他们撑腰的。 别有用心之人，比如高小雅和李大富的脸色一阵难看，他们没想到苏瑾瑜在这种地方竟然也会公然维护白如和王修诚。 苏瑾瑜在商会的地位十分特殊 ，他们若是要针对白如和王修诚，就等于和苏家做对。 苏家的生意虽然主要在京城，可苏家体量大，而且关系脉络十分庞大，若是为了白如和王修诚得罪了苏家，那就是得不偿失。 可一想到又要放过白如和王修诚，他们的心里都十分憋屈。 白如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也无心探究，她朝着苏瑾瑜行了一礼道。 “苏先生多虑了，大家都很友好，对我们也颇为照顾。” 在做人方面白如还是有经验的，她若是在这个时候说有人针对她，那就是在打大家的脸，如此一来，大家对他们的观感就差了，观感一差，到时候谈起正事来也不容易。 苏瑾瑜点点头。 “倒是我想多了。” 正说着话，钱先生挺着肚子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站在中央的白如和王修诚，熟练的上前道。 “王夫人，王公子，你们来得挺早。” “钱先生。” 白如行礼，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钱家酒楼早已名声大噪，而且钱家在那之前就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商户了。 钱先生笑了笑，捋了捋胡子道。 “自从来了省城，我就再也没吃过一顿饱饭了，看我都饿瘦了。” 白如看了一眼他快要兜不住的大肚子，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哪里瘦了。 不过出于礼貌白如还是说道。 “若是钱先生不嫌弃，晚饭便去我家吃吧。” “不嫌弃不嫌弃。” 钱先生答的干脆。 原本想大白如主意的人纷纷打消了主意，可一想到就要错过这么好的赚钱的机会，他们的心中又多了几分不甘。 凭什么钱先生一个人发财，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而且他们本身不在同一个地方，不存在抢生意一说。 有人把不满藏在心里，而有的人直接走到钱先生和白如面前道。 “二位，打扰一下。” 钱先生看了一眼开口的人，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在临城隔壁的王老板。 王老板和钱先生一样，家里也是开酒楼的，而且他们私交不错，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上来跟钱先生说话的原因。 “王老板，许久未见，可还好？” 钱先生主动开口。 大家都是生意人，而且都是同行，他还没开口钱先生就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但菜方子是他买的，而且买的时候他就说过了，只能他独有，白如一直做得很好，他为什么要打破这个规矩？ 独家生意他不香吗？ “多谢钱先生挂念，最近都不错。” 王老板也不傻，钱先生这话明显是不愿意。 可他不想放弃，钱家酒楼的生意好的让人眼红，做生意的，谁不想赚钱呢。 “各位，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实际上商会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们联络一下感情，同时谈论自己的生意。 在这里有许多人的生意是重合的，但也有一些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大家之间还有合作来往，这种场合攀谈交流最合适不过。 “王夫人说的对，钱先生，这边请。” 钱先生点头。 他们这里有不少人在观望，见他们聊了起来，一个个开始心动。 “杨老板，你不去看看？” “朱老板，你不也没去吗？” 这两位同样都是开酒楼的，早就对钱家酒楼火爆的生意眼红了，实际上他们暗地里也曾试图将季师傅和金师傅挖走，只可惜钱先生给他们的报酬十分丰厚，而且他们算是钱先生一手带出来的，除了报酬丰厚之外，还有知遇之恩，他们都是懂得感恩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 这让他们很无奈，只能作罢。 没想到这次商会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王夫人。 一想到她手里的菜方子，他们做酒楼的都心动了。 白如还不知道她已经被很多人盯上了，此时正坐在钱先生和苏瑾瑜的面前。 “二位来的得真是巧。” 明明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见了苏瑾瑜的人，那时候他还说苏瑾瑜第二天就到，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才在这里见到。 “没办法，酒楼里的事情有点多。” 钱先生说的轻松，但只有他明白，这次他出来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他的父亲虽然年纪大了，却年纪越大越偏心，这种重要的场合，他竟然想让他的小儿子来。 呵。 怎么可能？ 按照那个人的性格，别人只要吹捧他几句，他就乐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这样的人他可不敢让他来。 到时候整个钱家都要被他拖垮。 苏瑾瑜笑了笑。 “路上遇到一些事，不过幸好来得及。” 白如也只是调侃一句而已，并没有打算细究，平静道。 “晚上一起去我们家吃饭吧。”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有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起吃顿饭，也是不错的。 第三百五十章 新想法 “好啊。” 和钱先生一样，苏瑾瑜也十分想念白如的手艺。 回京城那段时间，他家里的厨子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但不知道他是吃惯了白如的手艺还是对方的厨艺完全不在他的味蕾点上，无论怎么做，他都兴致缺缺。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让人去准备食材。” “那我就等着吃了。” 既然相谈甚欢，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王老板心中憋屈，明明他们都一样的，凭什么钱先生和王夫人能得到苏瑾瑜的青睐？ “王夫人，我也对您的厨艺仰慕已久，不知能否多我一个？” 白如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钱先生身上，她不傻看的出来这位王老板是为了钱先生的菜方子而来。 钱先生有点为难，私心里，他绝对不愿意把菜方子分享出去，但他明白，若是他独自发财，早晚会惹了众怒 ，到时候他们一起来搞他，他一个人绝对应付不了这么多人。 可要他把菜方子分享出去，他又舍不得。 看到他的为难，白如主动开口道。 “王老板请稍等，我先跟钱先生单独说几句，到时候在回复你可好？” “自然可以。” 白如看向钱先生。 “钱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 钱先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跟着她来到园子里。 坐在石头做成的圆凳上，白如开口道。 “钱先生，您能说说您的想法吗？” “我不愿意分享菜方子，但我不得不防他们联合起来针对我。” 钱先生无奈道。 “那何不想一个双赢的法子？” “如何双赢？” 他何尝不想，但这个法子若是那么好想到，那也不会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了。 “连锁。” 白如轻轻说出两个字，这个在后世可是十分流行的一种经营方式，而且还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连锁？” 钱先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虽然陌生，却不难理解。 “请王夫人赐教。” “你可以邀请他们加盟，但他们必须得出一笔加盟费，然后在他们的招牌上要打上钱家酒楼的名号，当然，你要让人教会他们做钱家酒楼的招牌菜。” 白如的说法不难理解，但钱先生还是想了很久，倒不是他不愿意，只是这件事实施起来恐怕有困难。 沉默片刻，钱先生道。 “就等于是开了一个分店在别处。” “不错，但你只需要收一笔加盟费，你就可以将钱家酒楼的名声传播出去。” 这种模式的经营方式钱先生还是第一次听说。 白如继续道。 “钱先生难道不想整个国家都有钱家酒楼吗？” 这对于生意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诱惑。 钱先生一听果然心动了，他定定的看着白如。 “王夫人，为何你总能想到如此令人拍案叫绝的点子？” 他这么说白如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哪里又那么多点子，她只是在后世活了几十年而已。 “钱先生，看来您是想好了？” “你说的不错，这个法子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答应，那就不关他的事了，私心里，他希望他们都别答应。 “另外，您一次性只要两个加盟商，不需要太多，多了容易人太杂，不好管理，而两个的话就会互相制衡，到时候他们相互制衡，你管理起来也轻松一些。” 另外一点便是物依稀为贵，若是如此，就越是有人趋之若鹜。 白如越说钱先生的眼睛越亮，他定定的看着白如，感叹道。 “王夫人如此才智，只做一个商人未免太可惜了。” “钱先生繆赞了，我只是投机取巧而已，并没有什么才智。” 她的想法很简单，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守在一起，吃喝不愁，仅此而已。 “王夫人太谦虚了。” 两人商业互吹了片刻，白如起身道。 “钱先生，我们回去吧。” “也好。” 回到大厅，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白如面不改色的走到王修诚身边，王修诚握住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远处的高小雅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眼睛疼。 这一对夫妻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竟然还能卿卿我我，简直不知羞耻。 “高姑娘，我们到那边去聊聊吧。” 张之遥并不知道高小雅和白如夫妻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他只想跟高小雅联络一下感情。 高小雅收回视线，温柔道。 “好。” 高小雅有张之遥牵制着，倒也没心思去针对王修诚和白如，但李大富就不同了，他一看到白如和王修诚和那些他高攀不上的人交谈甚欢，他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凭什么，白如和王修诚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凭什么得到大家的青睐？ 可他在生气也不敢如何，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另外，苏瑾瑜还在这里，他若是惹恼了苏瑾瑜，只怕会被赶出商会。 如今他的身家少了一半，维持生活都十分艰难，自然不会作这个死。 能做生意的，不说都是人精，起码不蠢。 他深吸一口气，把心里那口气艰难的咽下去，悄咪咪的躲在他们身后默默的听他们说话。 白如看了他一眼，没揭穿他。 “各位，方才王夫人给我说了一个极好的点子，各位若是愿意，便过来听一听吧。” “什么法子？” 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我知道我之前在王夫人那里买了几个不错的菜方子，深的各位食客的推崇，所以我打算让更多的让客人吃到这些美味。” 不得不说他不愧是做生意的，说起套话来真的一套一套的。 大家都是生意人，谁还不了解对方心里的小九九，不过没人打断他的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等他说完，大家才问道。 “钱先生想做什么？” 钱先生看了一眼各位开口道。 “趁着大家都在这里，我把这个新点子跟大家说一声，若是愿意的，可以到我这里报名，你们到时候派店里的厨子来我们钱家酒楼学习，等学会了在送回去。” “真的？” 王老板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其他开酒楼的也同样眼巴巴的看着钱先生，唯有李大富在心里说他傻，菜方子就是一个酒楼的灵魂，他竟然舍得把菜方子教给别人，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第三百五十一章 逃婚而来 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却依然是高兴的，毕竟这可是发财的机会。 “自然是真的，大家都在这里听着呢，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若是我没有打定主意，也不敢出来说。” 钱先生这倒是实话，大家不在怀疑，反而问道。 “那这个报名要怎么报？” “各位先别急，在报名之前，我需要跟大家讲清楚几点。” “钱老板请说。” 大家都迫不及待，毕竟这种好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这种加盟一个季度一次，一次只能有两个名额，而且他们不能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是钱先生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他可不愿意到时候因为两家同样的酒楼打擂台，导致钱家酒楼的名声下跌。 “这……” 大家面面相窥，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法子，但仔细一想，其实也不无道理。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到时候你们要给我一笔加盟费，你们可以选择期限，五年为一个节点，若是五年之后你们不愿意，可以解除合约，若是想要继续，那就继续签约。” 不得不说钱先生确实是个商人，不过这么一会儿，就想到了这么多可能。 “另外，这五年间若是你们不愿意继续了，也可以把这个名额转让给他人。” 钱先生考虑得很全面，大家想到的，没想到的他都想到，而且做了打算。 钱先生说完之后喝了一口茶水，轻声道。 “大家可以先考虑一下，加盟的事先不急。”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这个是一个极好的法子。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 “那这个所谓的加盟费需要多少？” 钱先生面不改色。 “两千两。” 多了不合适，少了不划算，这是他想了很久才确定的额度。 在坐的大多是有地位的商人，两千两银子自然都拿的出来，只是一开口就是两千两，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一时间大家想法各异，钱先生将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生气，平静道。 “你们慢慢考虑，明天傍晚之前给我答复就行了，另外，我在跟大家说一声，两千两银子两个名额，先到先得，错过了就只能等下一个季度了。” 说完这话，钱先生站了起来。 “各位，我想说的话就说到这里了，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可以尽管来问我。” 大家都在思考这么做的可行性，倒也没人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如又和其他人聊了一会儿，一转眼便到了下午。 苏瑾瑜开口道。 “各位，大家都远道而来，所以我打算明日在此设宴，各位可以带家人，也可以带自己的伙伴前来，现在大家都回去吧。” 其实往年这个聚会是在晚上举行的，但他刚才和白如约好了晚饭，比起白如家的晚饭，晚宴什么的当然要推后。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大家依次退下，很快就只剩下白如几人。 苏瑾瑜和钱先生看向他们。 “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白如失笑。 “那就一起吧。”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足足走了半注香的时间才走到白如家。 刚走到门口，胡三春就迎了出来，看到钱先生和苏瑾瑜，胡三春愣了一下才道。 “有客人来了啊。” “见过老夫人。” 苏瑾瑜在礼仪方面是无可挑剔的。 胡三春局促的点点头。 钱先生也道。 “拜见老夫人。” 胡三春更加局促了，白如看在眼里，忙开口道。 “是啊娘，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食材了，待会儿晚饭我来做。” 白如上前挽住胡三春的手臂。 “娘，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了吧。” “我哪儿会无聊啊。” 这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把这个院子不止的差不多了，再过一段时间，这个院子就会长出绿的植物，开出红的花。 “那娘你去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晚饭。” “好。” 尽管他们已经来过许多次，可每次他们来胡三春都难以适应。 白如将胡三春送回房间，回到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而王修诚理所当然的坐在院子里陪钱先生和苏瑾瑜。 一番攀谈之后，苏瑾瑜感叹道。 “一段时间不见，王兄似乎变了很多。” “人总是会变化的，倒是苏公子，你应该快二十了吧，你家里的长辈就没为你物色一个妻子？” 王修诚很敏锐，自从苏瑾瑜出现之后，目光时不时看白如一眼，这让他十分不爽。 提起这个，苏瑾瑜愣了一下，苦笑道。 “还真有，不过我暂时不想成亲，就逃出来了。” 他在路上遇到的情况就是家里的人追来了，试图将他绑回去，所以他逃走了。 王修诚，“……” 钱先生喝了一口茶，惊诧道。 “苏公子，你真的逃婚了？” 他在京城还是有一些人脉的，知道苏瑾瑜的未婚妻可是京城罗家的庶女，她虽然是庶女，但从小深的父亲喜欢，在家中的地位可不低。 而且她小时候身体不好，被送到了尼姑庵休养，这两年才找回来，性子十分不羁，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逃婚吧。 钱先生胡乱猜测。 “你看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苏瑾瑜自从遇见白如之后，总觉得其他的女子都太寡淡了，做了夫妻就是一辈子的事，他可不愿意一辈子守着这样一个女人。 钱先生不吭声了，苏瑾瑜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而他们不知道，此时的省城城外，一个身材娇小，一身绿衣的姑娘纵马而来，她手中提着一根鞭子，舞得虎虎生威。 “驾！” 一声娇喝，绿衣姑娘的鞭子抽打在马背上，马儿吃痛跑的更快了。 城门就在前方，绿衣姑娘勒住缰绳，马儿成功停下，她骑着马缓缓进入省城。 进入之后，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立刻迎了上来。 “罗姑娘，小的带你去找公子。” 整个苏家对罗姑娘都十分满意，只有苏瑾瑜自己不满意。 “走。” 罗姑娘名叫罗绿衣，她原本的对这个所谓的未婚夫也没什么好印象，没想到他竟然还敢逃婚，罗姑娘虽然人小，但脾气却一点都不小，这不苏瑾瑜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追了上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罗绿衣 管家二话不说，立刻在前头带路。 管家早就派人跟着苏瑾瑜，对他的去向十分清楚。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管家带着罗姑娘抵达了白如的院子门口。 罗绿衣从马背上跳下来，把马鞭丢给了管家，指着前面的门道。 “就是这里？” “是。” 罗绿衣把袖子捋了捋，轻轻敲了敲门。 守门的汪二打开门，看到一个年轻的姑娘，温和道。 “这位姑娘，您找谁？” “苏瑾瑜在这里吗？” 面对外人，罗绿衣还是很有礼貌的。 “找苏先生啊。”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白如这一次做的不是别的东西，就是一道鱼头豆腐，还有红烧肉和几道家常菜，而眼下这股香味儿真是鱼头豆腐。 她在菜里放了辣椒和花椒，混合着鱼本身的鲜香，几乎整个街道都漂浮着香味儿。 罗绿衣看起来身材娇小，但她确实一个切切实实的大胃王加吃货，而且她怎么吃都不会胖，这种体质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闻到香味儿罗绿衣就不动弹了，身后的管家还以为她怎么了，担忧道。 “罗姑娘？” 罗绿衣回过神。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把我的马也带回去。” 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当然不会错过。 这一刻她忽然不跟苏瑾瑜置气了，美食当前，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是。” 管家很快带着马走了，罗绿衣看向汪二。 “小哥，麻烦你进去说一声。” “哦，好的。” 白如刚做好饭，就听到有人说有位姑娘找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瑾瑜。 苏瑾瑜被她看的心里发毛。 “王夫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苏先生，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莫不是追着你来的？” 听到这个，苏瑾瑜脸色微变，那位罗姑娘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还真的是她追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你别胡说。” 话音刚落下，罗绿衣就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苏瑾瑜心中五味陈杂，他还真没想到罗绿衣会追来。 然而下一秒，罗绿衣亲热的挽住白如的手臂，两眼放光的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 “姐姐，我可以吃吗？” 平心而论，罗绿衣是个十分可爱的姑娘，而且她的肤色很白，绿色的衣服衬得她宛如青葱一般清新可爱。 尤其是她撒娇的时候，就更可爱了，白如强忍住想捏她脸的想法。 “你就是苏先生的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他既然不想娶我，那这婚约就算了，姐姐，以后我跟你混吧。” 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眼巴巴的落在不远处的菜上。 她才会京城不久，但京城的菜色实在不合她的口味，最近她都有点瘦了。 苏瑾瑜，“？” 敢情他白紧张了？ 这就是个还没成熟的小丫头，白如再也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道。 “这我说了可不算，得你的父母长辈同意，另外，这些菜你想吃就吃吧。” 她眼巴巴的眼神实在太让人心痒痒的。 “谢谢姐姐。” 小姑娘笑的又甜又暖，简直犯规。 白如轻咳一声道。 “开饭了。” 她怕在不开饭，这位姑娘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 实际上钱先生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年纪大了，会隐藏而已。 丫鬟们准备好碗筷，大家默契的吃了起来。 王修诚眼疾手快的为白如夹了几筷子的菜，然后就看到他们三个人以光速吃光了盘子里的菜。 苏瑾瑜和钱先生他习惯了，可这位苏瑾瑜的未婚妻，才是真正的人不可貌相。 而且她吃饭的动作十分优雅，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不过一会儿，她碗里的饭就吃的干干净净，然后她抬起头扬起笑脸看向小鱼。 “再来一碗，记得多一点。” 小鱼，“……”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能吃的小姑娘。 不过人家是客人，她只是下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盛了饭回来，菜已经吃完了，只剩下盘子里的一些汤汁。 罗绿衣也不嫌弃，端着碗就将饭倒了进去，搅拌均匀之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大家都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苏瑾瑜，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罗家该不会是养不起，所以才把她嫁给自己吧？ 罗绿衣对大家的想法一无所知，专心致志的吃完饭，她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开口道。 “姐姐，你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 “你喜欢就好。” 白如也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能吃，而且她的吃相很好看，丝毫不见粗鲁。 “罗绿衣，你们罗家是养不起你了吗？先是把你嫁给我，现在又赖上王夫人。” 苏瑾瑜如今已经没法顾忌他和白如了，他只想把这个罗绿衣弄走。 “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姐姐都没说话呢，你算什么？” 罗绿衣虽然个子娇小，但说话却分分钟气死人。 “你……” 苏瑾瑜看着这个小小的姑娘，气得牙痒痒，却拿她毫无办法。 因为他知道，这个姑娘看起来个子小小的，但武力值却很高，他惹不起。 “姐姐，我可以留下吗？” 罗绿衣都懒得看他，在罗绿衣看来，苏瑾瑜除了有一张好看的皮囊之外，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早就定下的婚约，这样的男人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 白如有点为难。 “姐姐，姐姐你就让我留下吧，我虽然吃的多，但我力气大，而且我武功还不错，比起某些没用的白斩鸡，我真的很棒。” 白如没想到这小姑娘推销起自己来，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只好无奈道。 “你要留下我没有意见，但是你不是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她这样的小姑娘，哪怕武力值不错，但也不能老是在外面闲逛吧。 “姐姐放心，我家里人巴不得我不回去呢。” 父亲名义上疼她，却对她十分冷淡，而且原本她根本不需要嫁给苏瑾瑜，是她妹妹不愿意，他们才想到还有一个女儿，把她从山上接回来的。 对罗家人来说，她逃走了更好。 第三百五十三章 收留 听到这话，苏瑾瑜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他虽然不喜欢罗绿衣，也抗拒这段婚姻，但他也清楚这是他家中长辈订下的，他反抗不了。 但同样罗绿衣也是如此，大概是同病相怜吧，苏瑾瑜罗绿衣多了几分同情。 “罗姑娘，你想留下的话我会为你写信回去给你的家人。” 罗绿衣白了他一眼。 “谁要你假好心？” 她一点都不想跟那些所谓的家人待在一起，满肚子的算计，害得她连饭都吃不好。 苏瑾瑜，“……” 他就是好心帮她，怎么还被当成驴肝肺了？ “好了，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罗绿衣的话让白如想到了自己，一个女孩，不被家人喜欢，这种感觉其实挺难受的。 如今她有能力，最主要的是她很喜欢这个姑娘，看到这个姑娘，她的心情就很好，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罗绿衣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白如身上，白如倒是无所谓，但王修诚却不爽了，那是他的媳妇儿，他都没有这样过，却被一个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丫头搂搂抱抱。 他上前道。 “小如，你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你先去休息一下泡泡脚，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罗绿衣瞪了王修诚一眼，扁着嘴委屈道。 “姐姐，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额……” 白如有点无奈，但小姑娘嘛，宠着一点也没什么，而且她总觉得这个小姑娘跟苏瑾瑜还是挺般配的。 “小鱼，带这位姑娘去我娘的院子，给她收拾一个房间。” “是。” 罗绿衣其实很会看人脸色，只是她是真的喜欢白如，白如身上有一种让她安心的特质，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姐姐，我叫罗绿衣，绿衣的绿衣。” 白如看着她，还别说，这个名字真的很衬她。 “好，绿衣，你赶了一路的路，先去沐浴更衣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那我先去了，姐姐晚安。” 目送她走远，白如笑着摇摇头，看向苏瑾瑜道。 “苏公子，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连她都想要呵护呢。 苏瑾瑜皱眉。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他们从前也没有见过面，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忽然就要成亲了，他当然不愿意，而且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他喜欢白如这种冷静聪慧的女人，而苏绿衣那个女人一看就天真无邪，这样的女人，他真的有点怕。 “行吧，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就不多问了，时辰不早了，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两位请回吧。” 他们之间早就熟悉了，下起逐客令白如丝毫不客气。 “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苏瑾瑜和钱先生相继起身离开。 等他们走了，王修诚开口道。 “小如，你真的要收留那个罗绿衣？” 他是真的不喜欢罗绿衣，总觉得她是来跟自己抢媳妇儿的。 “修诚，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从前的白如也是不被爱的，她懂那种酸楚和无奈，所以她想帮罗绿衣一把。 王修诚沉默了片刻，握住她的手。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以后能不能别让她搂着你了。” 虽然她是一个女人，但王修诚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白如没想到他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噗嗤一声笑出声。 “好，以后我会注意，不让别人碰我，只让你一个人。” 白如的语气十分正经，但这话却让人浮想联翩，王修诚趁四下无人，打横将她抱起，迈着长腿回到了主院。 王修诚亲自帮白如洗完澡，抱着湿漉漉的人回到床上，王修诚目光深邃的看着白如，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白如忽然明白，其实任何看起来老实的男人，在遇到女人的时候，都会展露出他本能的一面。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白如问。 王修诚欺身而上。 “小如，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也是他感受最深刻的一次。 他深知自己绝不能失去白如，否则他将会生不如死。 白如顿了一下，王修诚的告白来的毫无预兆，她叹了口气，伸手环住王修诚的脖子。 “我也是。” 他们的爱情没有轰轰烈烈，没有一见钟情，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相伴和共同成长，但这种爱更加的牢固，也更加的顺其自然。 爱的宣言之后，自然是爱的靠近。 折腾完之后，白如又被王修诚抱着洗了一次澡，她懒懒的窝在王修诚的怀里，连眼皮都睁不开。 “睡吧。” 王修诚将她搂在怀里，秋日的夜晚已经很冷了，但房间里却暖洋洋的。 白如确实累了，靠在他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目光眷恋的盯着白如，许久才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了过去。 相较于他们睡得安稳，隔壁院子里的罗绿衣却坐在床上没有睡意。 坐在陌生的床上，罗绿衣更加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弃的弃女，没有人真心疼爱她，没有人为她打算。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第二天一大早罗绿衣就起床开始练功，这是她在尼姑庵，一个老尼姑教她的，也是她唯一能依仗的东西。 “罗姑娘，您起这么早啊。” 小鱼十分惊讶，上前道。 “不早了。” 罗绿衣露出一个软萌可爱的笑容，晃得小鱼一阵眼花。 实际上她比罗绿衣小了很多，但谁不喜欢这种漂亮又软萌的小姐姐呢。 “罗姑娘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不用了，待会儿我来做饭。” 她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上白如，却也过得去。 “罗姑娘还会做饭？” 小鱼十分惊讶。 “我会的还多着呢。” “罗姑娘真厉害。” 小鱼真心实意的夸道。 罗绿衣笑了笑没说话，她练完功刚要去厨房，王荣阳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是昨天晚上很晚才回来的，回来就回房睡了，听说昨天白如累了一天，他特意来做早饭，然后就看到一身绿衣的罗绿衣。 “你是谁？”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吃货无节操 “你又是谁？” 王荣阳这段时间抽条的厉害，整个人瘦得跟竹竿似得，身高几乎快要赶上王修诚，但他脸上依然带着稚气。 “小公子，这位是罗姑娘，是客人。” 小鱼忙解释道。 听到是客人，王荣阳多看了罗绿衣一眼。 “原来是客人，既然是客人，那劳烦你让让。” 他的态度十分温和，却透露着疏离。 罗绿衣也不是那种随便贴人冷脸的，唯一让她想要讨好亲近的也只有白如而已。 她默默的退到一边，态度端庄道。 “原来是府上的小公子，倒是我失礼了。” 王荣阳点点头，走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一阵阵香味儿。 原本对王荣阳无感的罗绿衣立刻改变了想法，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冷漠的小公子竟然会做菜！ 而且味道和白如做的相差无几！ 对于吃货来说，这简直就是巨大的诱惑。 罗绿衣也顾不上王荣阳的冷漠，笑着走进厨房。 “小公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王荣阳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麻烦烧个火吧。” “好勒！” 罗绿衣立刻将裙子撸起裙子开始了烧火模式。 王荣阳没想到她这么听话，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 半注香之后，一顿香气四溢的早饭就做好了。 罗绿衣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馋得只流口水。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家庭啊，做出来的饭都这么好吃，她觉得自己十几年都白活了。 王荣阳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的不注意形象，他轻咳一声道。 “姑娘，不如你先去洗漱一下？” 罗绿衣这才反应过来。 “咳，抱歉，我……” “无妨。” 王荣阳对女子其实一直都是冷淡的，除了母亲和嫂子之外，他很少对其他的女人有好脸色。 罗绿衣也不生气，只是默默的回了房间洗漱。 而这顿饭白如注定没法起来吃，最后是王修诚送到她床边的。 白如眼神幽怨的盯着王修诚。 “罚你三天不能上我的床！” 虽然他才二十来岁，可凡事都要节制，无论好的坏的，过量就不好了。 王修诚脸色微变，忙恳求道。 “小如，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别罚我了好不好？” 白如翻了一个身不在理会他。 王修诚有点手足无措，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白如翻过来，无奈的放下碗筷退了出去。 白如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肚子实在饿的厉害，她只好自己起来吃饭了。 吃过饭王修诚还没回来，白如更生气了。 这个男人，昨天还说爱她呢。 果然应了那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信了他的邪。 “夫人，罗姑娘说来看看您。”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小鱼的声音。 白如回神，想象了一下被子下面自己的样子，伸了一个懒腰道。 “告诉她我现在有点累，晚上我带她一起去参加商会的晚宴。” 罗绿衣本身就是苏瑾瑜的未婚妻，虽然苏瑾瑜不承认，但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她去参加晚宴合情合理，白如倒不觉得有什么。 而且她觉得苏瑾瑜那样的性子配罗绿衣真的非常合适。 “是，夫人。” 小鱼把白如的话转述给了罗绿衣，听完之后罗绿衣点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你们夫人，我要出门一趟。” 海派商会的晚宴她还是知道的，能参加的都是商会成员的妻子儿女，最重要的是，她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还挺好奇的。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小鱼算是临时指派给罗绿衣的丫鬟，客人要出门，她陪同一下也是应该的。 “那就一起吧，你先去跟姐姐说一声。” 住在别人家，进出自然是都要跟主人打招呼的，否则就是不知礼。 白如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罗绿衣带着小鱼出了门。 罗绿衣对什么都很感兴趣，逛了一趟下来，她买了不少东西，小鱼全身上下几乎都挂满了。 其中还有许多是买给白如和胡三春的，就连几个小丫头都有，但王修诚和王荣阳两个男丁却什么都没有，由此可见她对他们俩真的没有好感。 毕竟在罗绿衣看来，虽然王荣阳的厨艺不错，但据她的打听，他的厨艺都是白如教的，如此看来，还是白如更厉害，她只要跟白如搞好关系，王荣阳就什么都不是。 买的差不多了，罗绿衣心满意足，刚要回去，就见高小雅带着丫鬟站在她身后，高小雅一眼就认出了小鱼，她脸色一沉，目光落在罗绿衣的身上。 这姑娘穿着一身绿衣，看起来清新可人，尤其是她的笑容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愉悦。 可罗绿衣越是这样，她就越不高兴，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若是她晚些要去参加商会，那就不好了。 其实她也不确定罗绿衣会不会去，但这几天她被白如刺激的有点狠了，加上天天在张之遥面前装大家闺秀，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当即她就迎了上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罗绿衣一眼 ，不屑道。 “这位姑娘，你这穿的是什么啊？” 其实罗绿衣这一身如果穿在别人身上，还真的有点怪异，但穿在她身上却十分的和谐，尤其是配上她两个可爱的双丫鬟发髻，简直可爱到爆。 但高小雅本身就是来找茬的，自然优点都成了缺点。 罗绿衣瞥了她一眼，理都没理她直接走了。 她忙着呢，回去之后还得换衣服，可不能给姐姐丢脸。 高小雅，“……” 她完全没想到别人会直接忽略她走了，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但在罗绿衣的眼中，她跟路人还真没什么两样。 高小雅顿时更生气了，白如和王修诚好歹还有几分实力，加上他们背后靠着苏家，她不敢拿他们如何，可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算什么，竟然也敢如此对她！ “站住！” 高小雅低斥一声，罗绿衣掏了掏耳朵停下来缓慢的转身看向高小雅。 “大婶，你有事？” 对方既然对她有敌意，她当然也不甘示弱，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惹恼了她，她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你叫谁大婶？” 高小雅的脸都绿了，她今年才十八，哪里就是大婶了？ 不得不说，年纪对于女人来说都是不可触碰的禁区。 第三百五十五章 宴会前夕 “你啊。” 罗绿衣可不是什么善茬，惹急了她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高小雅没想到对方竟然毫无惧怕之意，她恼羞成怒，指着罗绿衣道。 “好你个没教养的死丫头，竟然敢如此对我，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番！” 高小雅捋着袖子就要上前，她还没动弹一下，罗绿衣的鞭子就狠狠的打在了她的手腕上，这鞭子是特制的，打人那叫一个疼，高小雅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她捂着自己的手腕，愤恨的盯着罗绿衣。 “好列个死丫头，竟然敢打我，今天我就跟你不死不休！” 高小雅一边说一边上前，只可惜她怎么可能比得过从小练武的罗绿衣，最后被罗绿衣单方面的抽了一顿，高小雅叫嚣的声音终于弱了下去。 罗绿衣这才蹲在她面前。 “大婶，眼睛有病就去治，别在路上遇到一个人就找茬，小心踢到我这样的铁板。” 说着她甚至爱怜的摸了摸自己的鞭子。 “我这鞭子可不顺便打人，今天算你运气好。” 高小雅的脸都要绿了。 神他妈的运气好！ 小鱼更是被罗绿衣的一番操作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娇小玲珑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厉害。 “小鱼，我们走吧。” 罗绿衣把玩着鞭子走在路上，丝毫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小鱼，那个女的什么来历？” 小鱼愣了一下把她和白如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罗绿衣的脸色一阵难看。 “所以她还有脸来找姐姐的麻烦？” 这种人就是脑子有问题，而且还病的不轻。 “不错，不过我们夫人都懒得理会她。” “放心，她既然犯到我手里，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罗绿衣舔了舔嘴角，想着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女人一顿，能不能从白如那里换取一桌好吃的饭菜，天知道自从昨天吃过之后，她几乎就上瘾了。 “姑娘真厉害。” 小鱼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罗绿衣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好厉害的，就是以前遇到的人渣太多了，练出来的。” 听到这话，小鱼果断闭上了嘴。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回到王家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一进门罗绿衣就闻到了香味儿，她立刻就什么都管不上了，快步推开门走进厨房，然后就看到王荣阳气定神闲的在做饭。 罗绿衣愣了一下退了出去，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追上来的小鱼说道。 “走吧，先把这些东西送回房间，等我分类一下在送出去。” “是。” 王荣阳看着宛如这个丫头跟班的小鱼，眉间浮现一丝不满，她难道忘了她是嫂子的人吗？ 这个女人才来了几天，竟然就蛊惑了她。 等她时间待久一点还得了？ 而这时白如总算起来了，她动了动酸软的胳膊，任由大鱼扶着她下了床。 半个时辰之后，她收拾打扮妥当这才出了门。 毕竟今天是要去参加商会的，不论是打扮还是头上的首饰，都不能输。 刚走出院子，小鱼就带和罗绿衣走了进来，看到白如，罗绿衣的脸上立刻浮现软萌的笑容。 “姐姐，你终于起来了。” 白如，“……” 都怪王修诚，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 “咳咳，外面好玩吗？” 白如直接转移了话题。 提起这个，罗绿衣笑道。 “姐姐，我今天在外面遇到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女人，她上来就找我麻烦，然后被我几鞭子抽了回去。” 罗绿衣说话的时候，一副求夸奖的姿态，看的白如无可奈何。 这时小鱼贴在她耳边道。 “夫人，这才找麻烦的是高小姐，她看到奴婢跟罗姑娘在一起，就上来找麻烦，结果……”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她只要一想到当时的画面，依然心绪激动。 小鱼激动的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听说罗绿衣直接把高小雅打了一顿，白如嘴角微抽，倒不是为高小雅惋惜，只是觉得罗绿衣的脾气简直太可以了。 “你做的很好，以后她要是在来惹你，你尽管抽回去。” 白如对高小雅一直都没有好感，不仅没有好感，还十分的厌恶，可那个女人却没有自知之明，总会不合时宜的贴上来。 “好勒，姐姐的吩咐我一定谨遵。” 白如笑了笑。 “走吧，我们该去参加晚宴了，你这身衣服可不太好，你可有带衣服？” “我已经买好了。” 白如点头。 “那你去换上，我去看看娘。” 来到胡三春的房间，胡三春正在绣花，看到她进来，胡三春微微抬头，开口道。 “要去参加晚宴了？” “嗯，娘您要不要去？” 私心里白如还是希望她能去的，她是真的把胡三春当成了亲娘，她想要给胡三春力所能及的东西。 “我就不去了吧，听说去的都是商人的妻子儿女，我一个老娘去做什么？” “娘，您一点都不老。” 白如可不是恭维，是胡三春真的不老，古人嫁人生子都早，她如今也才三十多岁而已，加上这段时间养尊处优养的好，她看起来温婉又知性，这种气质可不是那种乳臭未乾的小丫头有的。 好好打扮一下，也能吸引一大批人呢。 “你就知道逗我。” 胡三春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细致光滑，但到底上了年纪了，在这个年代，三十多岁做外祖母和祖母的比比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要好。 “我没有逗你，娘真的很好看。” 白如挽着胡三春的手臂撒娇。 “娘，您就陪我们去吧，到时候要是有人欺负我，你也能帮我对不对？” 在白如的软磨硬泡之下，最后胡三春值得答应。 “行吧，那我去换衣服。” “娘，今天我来为你上妆吧。” 从前胡三春都没有化过妆，一是在村里不需要，二是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涂脂抹粉不合适。 今天算是第一次。 “这……不用了吧。” 胡三春莫名有点抗拒。 “娘，这种场合大家都打扮的很好，您要是不化妆，可就被他们比下去了。” 女人在这方面胜负欲都是很旺盛的，她这么一说，胡三春果然心动了。 “那就你来吧，但你可得化淡一点。” 她怕自己化的太浓了，会吓到别人。 白如点头。 “您放心，一定会给你画的很漂亮。”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全家齐上阵 胡三春只好坐在镜子前，任由白如找她涂涂抹抹，大概一刻钟之后，白如弄好了妆容惊讶道。 “娘，这样太好看了。” 胡三春因为身体原因，唇色一直都很淡，眉毛也不显。 但经过白如的加深加重，她的眉形和唇色都完美的凸显出来，加上她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 不得不说，其实胡三春也算是一个美人儿，只是之前她从来不打扮，加上她很少会在意自己的穿着，这才会显得格外的寡淡。 胡三春站在镜子前，局促的抓着自己的衣角。 “小如，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这样穿真的没问题吗？” 胡三春十分不自信。 “娘，您真的一点都不老，现在正是好时候。” 白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要知道在她这个年纪，后世还有许多女人没有结婚呢。 “是吗？” 胡三春还是不太自信。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白如挽着她的手坐下，又让丫鬟为她挽了发髻，这才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就见罗绿衣穿着一身绿衣站在一边，见到她们出来，罗绿衣立刻迎了上来，见到胡三春，她诧异了一下道。 “姐姐，这位是你的姐姐吗，也太好看了。” 胡三春的好看不只是外貌，还有她浑身上下自发透露出来的母性和温柔。 胡三春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叫她姐姐，脸颊微微一红，纠正道。 “你就是罗姑娘吧，我可不是什么姐姐，我是小如的婆婆。” 罗绿衣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婆婆？” 那也就是王修诚和王荣阳的母亲，可她怎么看，那两个男人也不像是眼前这位姐姐生的。 她可不管那么多，她就喜欢叫姐姐。 “我不管，反正我们又没有亲戚关系，我就叫你姐姐。” 罗绿衣十分自来熟的挽住胡三春的手臂。 “大姐姐，你也要去参加商会的晚宴吗？” 被一个比她儿子还小的姑娘叫姐姐，胡三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罗姑娘，你叫我婆婆姐姐，又叫我姐姐，这可乱了辈分了，不如你叫我婆婆姑姑吧。” “姑姑？” 罗绿衣从善如流的点头。 “姑姑，姐姐。” 白如揉了揉古灵精怪的罗绿衣的头发。 “走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胡三春在白如和罗绿衣的陪同下走出了门，三个丫鬟紧紧跟在身后，外面王修诚准备了马车。 当看到盛装打扮的白如和胡三春时，王修诚差点没认出来。 他和白如成亲之后，也只有在成亲那天见过她盛装的样子，但那天他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没时间看白如，也只有揭盖头的时候匆匆看一眼而已，如今看到她一身红衣，明眸皓齿的模样，王修诚才知道，原来他的媳妇儿是真的美丽。 胡三春看着呆呆的王修诚，难得打趣道。 “傻小子，看呆了？” 王修诚忙回神。 “娘，小如，罗姑娘，请上马车。” 罗绿衣和白如扶着胡三春上了马车，接着是白如，最后才是罗绿衣。 胡三春不是第一次坐马车，但这个马车比她之前做的马车可舒服多了，不仅不颠簸，还十分平稳。 马车里都是女眷，而且还有罗绿衣，王修诚自然不方便上去，他只好坐在马车的外面。 商会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算远，不过半注香的时间就到了。 晚宴依然在昨天的庄园里举行，他们抵达门口，守在门口的小厮立刻迎了上来。 “王老板，快请。” 王修诚微微点头跳下马车，将马车里的人一个个扶了出来。 罗绿衣是个爽利的性子，根本不需要他搀扶，自己跳下了马车，最后则是胡三春。 说来也巧，他们刚下马车，一辆马车就在他们身边停下，高小雅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当看到和白如站在一起的罗绿衣时，她的脸色一阵扭曲。 之前罗绿衣打她时半点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因此她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衣服下面的身上全是一道道鞭痕。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野丫头打了一顿，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的上涨。 “小姐，张公子来了。” 眼看她要上前，罗绿衣的丫鬟忙开口道。 听到张之遥来了，高小雅不得不把心里的火气都咽下去，那种憋屈可想而知，但她的年纪已经不能再拖了，如果她不能尽早为自己找一个顺眼的男人，她的家族也会将她退出去联姻。 她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高小姐，我们一起进去吧。” 张之遥并不知道她和白如之间的恩怨，上前温柔道。 高小雅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 不远处，罗绿衣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的高小雅惊讶道。 “她莫不是变了一个人？” “好了，别管她了，我们进去吧。” 白如是真的不在意旁人，可那些人总喜欢上赶着找麻烦，她也很无奈啊。 “娘，我扶着您。” 白如扶着胡三春踏进了庄园的大门，走过长长的园子，他们终于来到今天宴会的地方，这时一个巨大的露天的空地，当然，空地的周围种了不少的花草，看起来十分雅致。 客人被安顿的妥妥当当，负责的人看到王修诚一家进来，忙上前迎接。 “王老板，王夫人。” 说着他看向被围在中间的胡三春，疑惑道。 “这位夫人是？” “这位是我们王家的老夫人。” 王修诚解释道。 “原来是老夫人。” 负责人收回视线。 “老夫人请。” 胡三春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罗绿衣身上。 “这位姑娘又是？” “这位是罗姑娘，是你们苏公子的客人。” “苏公子？” 负责人愣了一下，忽然想到昨天听过的传言。 传言道苏瑾瑜的未婚妻追到了这里，这位该不会就是苏公子的未婚妻吧？ 不过这模样看起来确实太过娇小了。 他的思维有点发散，白如轻咳一声，负责人回过神，忙道。 “几位请跟我来。”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自己的那一桌。 商会的晚宴向来如此，生怕商人之间会打起来，除非有人特意要求，否则他们都是各自一桌。 第三百五十七章 育儿之道 走到自己的桌子前，胡三春理所当然的坐了主位，白如和王修诚坐在一侧，罗绿衣独自坐在一侧。 坐下之后，罗绿衣开口道。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商会啊。” 她从小就被送走了，一直在山野间长大，虽然教养和武艺都没落下，但她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这种一看就十分无聊的宴会她向来没什么兴趣，今天会来也是想陪着白如而已。 “是啊。” 白如对这种所谓的宴会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丫鬟们鱼贯而入，将各种精美的菜色送了上来。 这时苏瑾瑜姗姗来迟，他走到台上道。 “感谢各位赏光，今日我们先不谈其他，就像朋友一般畅饮，大家意下如何？” “好！” 苏瑾瑜的话自然没意见，而且他们携带家眷来参加宴会，更多的是来相亲的，吃饭倒是次要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家不愿意再娶商户女，想要转型。 不过这些都跟白如和王修诚无关，胡三春更是放松了下来，毕竟这种形式其实和她平时去亲戚家吃酒席没什么不同。 很快大家都吃了起来。 半炷香，大家都吃的差不错了，纷纷放下了筷子，丫鬟们再次出现将桌子清理干净收了下去。 如此一来，院子更加的空旷，白如扶着胡三春。 “娘，您看这些花是不是很好？” 胡三春认真的打量了几眼，赞叹道。 “确实很不错，也不知道这花种是从哪儿买的。” 白如失笑，她婆婆还真是喜欢花啊，无论何时何地都惦记着。 不过一个人有爱好总是好的，而且她的品位还十分不俗。 “姑姑喜欢花？” 罗绿衣对花卉植物这些东西态度一般，但胡三春若是喜欢，她也可以提供一下花种。 “是啊，这些花长得真好。” 她们正说着话，黄雪儿挺着肚子挽着李大富的隔壁走了过来，她看着穿金戴银的王家婆媳俩，脸色一阵变幻。 算起来她也是李家的人了，但李大富这个人其实表面上看起来大方，骨子里挺抠的，这一次她来参加晚宴，也才给她准备了两套衣服，连首饰都没有配齐，这让黄雪儿十分不满，可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除了给李大富吹枕头风之外，毫无办法。 “王夫人，王老夫人，没想到又见面了。” 黄雪儿上前道。 胡三春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白如也不愿意搭理她，黄雪儿有点尴尬。 倒是罗绿衣好奇的问道。 “姐姐，这位大婶是谁啊？” 黄雪儿根本没有把罗绿衣放在眼里，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大婶。 “你是哪儿来的野丫头，一开口就是大婶，你父母没教你规矩礼仪吗？” 黄雪儿从未见过罗绿衣，而且她的打扮看起来十分的普通，半点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这两天她也跟着李大富陆陆续续的见了一些商户人家的姑娘，她们大多端庄知礼，哪怕不喜欢别人，也不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免得让大家的难堪。 和眼前这位姑娘完全不同。 “是啊，没有。” 罗绿衣从来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这么一说，倒让黄雪儿说不出话来。 这是高小雅也走了过来，见他们围着一束花，优越感爆棚道。 “你们也看这从西域来的奇花？” 黄雪儿原本不想搭理她的，可一想到白如和王修诚都在，她附和道。 “原来这是从西域来的，一定很贵吧。” “确实很贵，而且很少见，你们可别把它碰坏了，否则赔都赔不起。” 高小雅说话阴阳怪气，明显就是在针对白如一家。 白如从来不是吃亏的性子，她只是不想搭理她，不代表她怕了高小雅。 “高姑娘真是博学多才呢。” 白如嘲讽了一句，然后挽住她的手狠狠的用力，手臂上本来就有伤，被她这么一碰，疼的高小雅倒吸一口冷气。 “高姑娘还有什么高见说出来让我们瞻仰一下？” 白如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但手上却丝毫不手软，高小雅全身都疼了起来，那里还记得自己是来找茬的。 “没有了。” “这样啊，那就请高姑娘不要打扰我们，这个园子这么大，终有一个容得下你的地方。” 白如这话没有一个脏字，却让高小雅的脸色巨变。 但她不敢在惹白如，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罗绿衣看的目瞪口呆，她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对付别人，从来没有试过这种兵不血刃的法子。 “好了，碍眼的人都走了，我们继续吧。” 只可惜今天注定没法平静，高小雅和黄雪儿灰溜溜的离开之后，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她们都是一群夫人，看起来跟胡三春差不多大，不过皮肤状态比胡三春差了许多，看起来显老了一些。 “您就是王老夫人吧？” “这位就是您儿媳妇儿呀，和传闻中的一样呢。” “……” 来的一共有三位妇人，她们身后还各自跟了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把胡三春围的严严实实。 她何尝遇到过这种情况，求救一般看向白如。 白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开口道。 “不知各位夫人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想问问，王老夫人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提到教育这个词，那可是古今中外都十分头疼的一件事。 这些夫人能参加晚会，家里自然不缺钱，家里的孩子从小被娇养着长大，长大之后不是成了纨绔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孩子才是一个家族的希望，如今她们的孩子养成这样，希望变成了绝望。 所以在得知胡三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却将两个儿子养的非常好，小儿子是童生，大儿子更是成了大商人。 或许其他地方她们都比胡三春强，可在教育方面，他们根本比不过。 “我也没教他们什么。” 提到养孩子，胡三春放松了一些。 “我那两个两个孩子从小就非常懂事，修诚十岁时就已经会打渔卖钱养家了。” 胡三春只是在简单的阐述事实，可这话却扎了几位夫人的心。 几个夫人对视一眼，叹息道。 “原来如此。”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们如今才算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第三百五十八章 故技重施 “娘，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吧。” 白如不想跟这些人多说，她们都是跟章夫人一样的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来求教的，但实际上却是来找优越感的，这样的人，她没什么好说的。 “也好。” 白如扶着胡三春走到一边，开口道。 “让一让。” 那位夫人灿灿一笑，忙退开一步让她们离开。 等她们走远，其中一位忽然酸溜溜道。 “呸，不过是运气好点而已，还说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们没饿死已经不错了。” “行了，少说几句吧。” “为了几个泥腿子生气不值得。” 女人和女人之间就是如此，原本就比她们差的人忽然变得比她们好了，她们一定会难受，一如此刻。 在她们看来胡三春比她们查了太多了，可偏偏她在子嗣方面比她们强，这就成了她们嫉妒诋毁胡三春的点。 走到一边坐下，白如给胡三春倒了一杯茶。 “娘，喝一点吧。” “好。” 面对那么多人，胡三春确实有点不习惯，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人，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然而宴会这种场合，注定没法平静，她们才清静了不过几分钟，又有一位夫人带着女儿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她身边的女儿也没好到哪儿去。 母女俩一出下，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就扑面而来，胡三春实在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原本准备靠近的母女俩立刻不动了。 “王老夫人。” 老一脸的女人灿灿一笑。 “你是谁？” 胡三春掩着口鼻，眉头微皱。 “我男人姓朱，是临城隔壁海城的商人。” “原来是朱夫人。” “我可以过来跟你们说话吗？” 朱夫人挽着女儿，眼巴巴的看着一边的王修诚。 实际上王修诚一直都长得不差，只是之前的他忙着生计，根本没时间捯饬自己，如今在白如的感应下，他每天刮胡子，学着搭配衣服，看起来高大英俊，也算是许多女人的闺中梦里人。 朱甜甜看到王修诚就红了脸，她爹爹说了，他们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在这样下去，他们主家早晚会消失在商会中，但她爹又不甘心，所以盯上了新入商会的王修诚。 他打听过了，王修诚和王夫人成亲已有半载，但王夫人的肚子至今还没有动静。 子嗣是所有家族都重视的，他不信王修诚不急，只是他顾忌着白如，所以才没有纳妾，而他想趁今天这个场合把女儿许配给王修诚，如此一来有了王家的帮衬，他们主家也能熬过去。 只可惜他算盘打的好，但白如和王修诚根本不想搭理他。 “不用，你们站远点。” 白如看了一眼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朱姑娘，心中冷笑一声。 如今王修诚有钱了，多少女人都在打他的主意，可他当初穷困潦倒的时候，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她知道这是现实，但她不愿意自己的男人被别的人惦记。 朱夫人有点尴尬，她也是原配，知道原配绝不愿意让自己的丈夫纳妾，但王家如今家大业大，若是没有子嗣，那可不是好事。 “老夫人，我有话想跟您说。” 朱夫人直接略过白如，对胡三春开口。 然而胡三春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我跟你无话可说，我们家的事都是小如说了算，你有什么事就找她吧。” 胡三春最怕应付这些事了，相对于她的手足无措，白如自然能应对自如。 “朱夫人，我娘都说了，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相较于朱夫人的怯怯，白如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作为小辈的不适。 面对如此的白如，朱夫人更加胆怯了。 她身边的朱甜甜摇了摇她的手臂，朱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白如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听闻王老板只有一个王夫人一个妻子，而且王夫人至今还未有身孕，所以想将小女许配给王老板，若是她有了身孕，生下孩子王夫人也可以养在自己身边，总比被其他人抢了先的好。” 听到这话白如笑了，虽然她刚才就猜到了朱夫人的用意，可她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是让她十分憋屈呢。 凭什么他们认为她不会生孩子，就要让别的女人来生呢。 “朱夫人真是贤惠，不知朱夫人为朱老板添了几房妾室，她们又为朱老板生了几个孩子呢？” 白如也没有表露出气愤的情绪，只是简单的好奇。 可朱夫人却被这话弄得脸色难看，她的丈夫是出了名的喜欢美人，朱家的后院里基本上都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她为丈夫纳的。 但他们家除了朱甜甜之外，却再也没有其他的子嗣，这让朱老板不得不对朱甜甜好。 没有人知道，朱夫人在年轻时曾经学过一点医理，在见识到他的花心之后，朱夫人就给他送了几份补药，从那以后，朱老板后院的女人就再也没有怀有身孕的。 不得不说朱夫人比一般的女人狠，可如今朱家摇摇欲坠，哪怕她对朱老板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帮他度过这一次难关。 最让她心痛的事，竟然要将她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送去做妾！ 可如今他们朱家的情况实在太差，作为正妻根本没人愿意娶朱甜甜。 不少大腹便便，年纪比朱老板还大的富商。 朱夫人自然不愿意女儿进入这样的人家，所以她盯上了王修诚。 无论如何，起码王修诚是个年轻男子，而且他家中只有一位正妻，只要她进了王家的门，先生下王家的长子，那她在王家的地位就稳了，她也不用担心女儿的未来。 至于王家如何，她可不管那么多，这些年她也陆陆续续存了不少银子，而且她也学了不少经商之道，只要女儿出嫁了，她可以自立门户，她相信自己过的不比朱老板差。 “朱夫人？” 白如看着面前发呆的女人。 “您怎么了？” 朱夫人回过神，继续说道。 “没事，王夫人，我是真心为你着想的，我们家甜甜从小就很听话，只要你带她进王家的门，日后她就是你的人，你也不用担心她跟你争宠。” 白如还想说什么，王修诚忽然站出来道。 “我不需要小妾，你费心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坐等打脸 朱夫人脸色微变，却不想放弃，继续游说道。 “王老板，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可以先让甜甜当丫鬟使唤，若过了一段时日还是不喜欢，那便将她送回来，我不会怪你的。” 朱夫人的态度实在太奇怪，白如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王修诚还想说什么，白如扯了扯他的袖子。 “朱夫人，无论什么身份，我们绝不会接受朱小姐，还请你带她回去。” 白如说的毫不客气，朱夫人脸色微变，她还想说什么，胡三春站起来道。 “如果是往我们家送妾就不必了，别说小如现在还小，就算她真的不能有孩子，我们王家也绝不纳妾。” 相比白如的自白，胡三春的话更让朱夫人难堪。 这一次她没在说什么，带着朱甜甜走了。 白如盯着她们的背影，看向王修诚道。 “修诚，待会儿派人去打听一下，朱家到底怎么回事。” 朱夫人的态度太过奇怪，作为母亲，除非太奇葩的，绝不会让女儿为妾，可偏偏朱夫人看起来也是个疼爱女儿的，却非要将女儿送给他们家做妾，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 “方才钱先生已经告诉我了，有个外地来的富商看中了朱小姐，而且他放话，只要朱甜甜愿意做他的第十七房小妾，他就帮朱家度过难关，而且朱老板已经答应了。” 对于男人来说，无论是妻子还是女儿，为了他的财富，都是可以牺牲的东西，何况他早就怀疑朱夫人对他下了药。 但他一直没有证据，当初他喝的药，他也找大夫看过，却没有看出什么来。 可以说他们夫妻俩早就离心了，勉强没闹起来也只是因为他们互不打扰而已。 “原来是这样。” 白如了然一笑。 “修诚，明日我们就回去吧。” 省城虽好，但她更喜欢临城，还有长宁村。 “好，晚点我们去街上逛逛，多买点东西。” 王修诚是个节俭的男人，但他对白如却格外大方，生怕白如没有别人有的东西。 “又买东西啊。” 白如其实不是很喜欢铺张浪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要什么，而她什么都不缺，自然就什么都不想要。 “我们去买两套头面，你一套，娘一套。” 虽然在长宁村那种地方也没什么需要用到，但王修诚希望她们有用到的时候不会手忙脚乱。 “行吧。” 既然王修诚想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他们刚说完话，几个小姑娘结伴走了过来，小姑娘大约十来岁，看起来十分稚气，她们走到罗绿衣面前道。 “这位姐姐，你是王家的小姐吗？” “我不是王家的小姐。” 罗绿衣瞥了她们一眼，淡定道。 “你既然不是王家的小姐，你为什么能进商会晚宴这种地方？” 这几位姑娘在家中时都是娇生惯养的，因为他们的父辈在商会有一席之地，成了她们骄傲的理由。 “我不是王家的小姐就不能进来？” 罗绿衣看出来了，这几个小丫头是来找茬的。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人来找茬？ “当然不能，否则要是什么人都能来晚宴，那晚宴还不得挤死啊。” 其中一位姑娘是张家的，这几天高小雅不仅拿下了张之遥，连这个小姑娘都拿下了，还真是不容小觑。 而她们会来找罗绿衣的麻烦，也是高小雅语焉不详的说了几句她的话，张姑娘就来了。 “那我进来了，这晚宴也没有挤死啊。” 罗绿衣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姑娘，她大约十一二岁，眉宇间带着骄傲和不屑。 “我不跟你多说了，你这样的女人我见的多了，不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混进来，在这里面勾搭男人吗？我提醒你，这里面的男人可看不上你这种身份的女人。” 张姑娘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怼起来毫不手软。 罗绿衣的笑意更明显了，这些人真当她是吃素的呢，一个个都来找她的麻烦，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罗绿衣握住放在袖子里的鞭子，有点按捺不住了。 “这位姑娘，你才十二岁吧，开口闭口就是勾搭男人，谁教你的？” 罗绿衣嘴角带着笑容，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个表情莫名的让张姑娘感到害怕。 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害怕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张姑娘的脸色一阵难看。 “这就不需要你管了，我警告你，趁现在还没有人注意到你赶紧滚，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丢脸的可是你。” 张姑娘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罗绿衣耐心耗尽。 “你父母有没有教你不要多管闲事，更不要自视过高？” 张姑娘也没了耐心，彻底沉下脸道。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能请你吃罚酒了，来人，去请管事的来。” 张姑娘在家里的时候跋扈惯了，也因为她是他们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家人难免偏宠了一些，养成了她这样的性子。 张姑娘的丫鬟自然不敢忤逆她，忙下去叫人了。 罗绿衣冷眼看着她表演，连眼皮都没有动弹一下。 倒是胡三春担忧道。 “小如，要不要去帮帮她？” 虽然这丫头不太懂事，但到底是他们带来的，如果在这里出事了，她会于心不安的。 “娘，您就放心吧，那丫头看着瘦弱，实际上猛着呢。” 白如丝毫不担心，而且罗绿衣还是苏瑾瑜的未婚妻，就凭这一层身份，她就能在这里横行霸道了。 只是她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而已。 “是吗？” 胡三春不太相信，但既然白如都这么说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如果她真的有事，我在去帮她。” “也好。” 于是他们就在一边坐了下来，王修诚让人给他们上了茶点，也不去跟其他人攀谈，默默的坐在一边守着她们。 张姑娘的丫鬟很快带了管事过来，好巧不巧，这位管事正好是带他们进来的那个。 他一头雾水的看着罗绿衣和那位张姑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刚才丫鬟是说有人冒充商家小姐偷偷进来，可他看了一圈，这里的人都是他认识的人，根本没有陌生人。 作为管事，他的记忆里自然是好的。 “你说的人在哪儿？” 管事低沉问道。 第三百六十章 亲戚关系 “就是前面那个穿绿衣的姑娘。” 丫鬟不敢耽误张姑娘的事，否则她会被狠狠的责罚。 管事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罗绿衣正站在一边，而她的对面是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姑娘。 此时她们正在说着什么，看双方的脸色都不是太好。 管事的眉头微蹙。 “你说绿色衣服的姑娘？” “不错，管事，她就是偷偷潜进来的，你快把她赶出去吧。” 管事的狐疑的扫了她几眼没吭声。 罗绿衣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到时候她跟苏瑾瑜说一声，他们都得完蛋。 “这我可做不了主。” 管事冷冷的看了丫鬟一眼，他当管事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对罗姑娘动手。 “您可是管事啊，您怎么做不了主呢？” 丫鬟急的快哭了，要是她没把差事办好，张姑娘一定饶不了她。 管事的冷笑一声，负手离开。 不一会儿他找到了苏瑾瑜开口道。 “苏公子，有人要针对罗姑娘，您看……” “不必管。” 苏瑾瑜虽然没有跟罗绿衣接触过，但他也听说过罗绿衣的事迹，她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对方想欺负她，先做好被欺负的准备吧。 “可是……” “你下去吧。” 苏瑾瑜打断管事的话，起身走到门外，果然看到罗绿衣被几个小姑娘围在中间，她身量娇小，看起来也没比她们高多少。 而这时也不知道张姑娘说了什么，罗绿衣忍无可忍，从袖中抽出鞭子狠狠的抽在张姑娘的身上。 张姑娘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受过这种苦楚，当时就炸了。 “你竟然敢打我！” 罗绿衣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敢，又给了她一鞭子。 “啊！” 张姑娘疼得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我要杀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张姑娘眼底满是杀意，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狠狠的刺向罗绿衣。 罗绿衣看着簪子，冷笑一声抬起腿轻轻一踢，簪子就扎在了张姑娘自己的肩膀上。 “啊啊啊啊！” 张姑娘大叫着晕了过去，而这时张家的其他人也赶了过来，看到拿着鞭子的罗绿衣，满脸杀气的冲了过来。 白如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做的就是解决这件事。 白如想也没想就走到罗绿衣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冷静的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其中一位就是张姑娘的哥哥张之遥。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张姑娘，脸色一下就变了，忙让人将她扶起来带到后面的房间医治，而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罗绿衣的身上，眼中的杀意几乎凝聚成实质。 先是高小雅，后是他的妹妹，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嚣张，他会让这个女人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来人，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张之遥吩咐道。 “这位公子，你如此做未免太过武断了。” 张之遥的目光落在白如身上。 “王夫人，此事是我和这位姑娘之间的恩怨，还请王夫人不要插手。” “可她是我带来的，我有义务带她平安离开。” 张之遥紧咬着牙关盯着白如。 “所以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白如轻笑一声。 “张公子，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在跟你作对，你都没有了解事情的经过，就断定是罗姑娘的错，难道你们家从来不问过程，只凭自己的想法决定谁的对错吗？” 张之遥脸色微变，他深吸一口气。 “那王夫人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很简单，无非是你们张家人来找麻烦，而罗姑娘只是反击而已。” 张之遥的脸色一沉。 “可她也不该伤人。” “那你们家的人就能伤人吗？” 白如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张家的人多和张公子的咄咄逼人而害怕。 张之遥脸色更加难看，可这里是苏瑾瑜的地盘，他就算再不满，也不能在这里发作。 他深吸一口气。 “那按照王夫人的意见，此事该怎么处置？” “很简单，等你妹妹醒来，我们再谈其他。” 白如淡然道。 张之遥的脸色一阵铁青，他沉着一张脸盯着白如，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一般。 这时罗绿衣从白如身后站出来，她很感谢白如的维护，但她却不能一直躲在白如的身后。 “张公子，是她来找我麻烦的，她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也是她先对我动手的，还是说，在你的世界里，她要对我动手我不能还手吗？” 张之遥看着罗绿衣的样子，忍不住道。 “你算什么东西，她可是张家的嫡小姐，你不过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你怎么跟她比？” 苏瑾瑜原本是来看戏的，可张之遥这话他就不喜欢听了，什么叫野丫头，虽然他不想跟罗绿衣成亲，可也不代表他愿意看到罗绿衣被欺负。 “野丫头？” 苏瑾瑜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罗绿衣面前道。 “她可不是野丫头，她是我们苏家的亲戚，这个身份够吗？” 他不愿意承认罗绿衣是他的未婚妻，免得惹上麻烦。 “什么？” 张之遥的脸色微变，如果她和苏家有关系，那他就不能像以往一样对待她了。 可妹妹受到了欺负，他就这么回去，也会受到家里长辈的责骂的。 “苏家的亲戚？” “什么亲戚？” “我听说苏公子的未婚妻从京城追了过来，听这位姑娘的口音，似乎是京城那边的，该不会就是她吧？”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苏公子都不承认，我们还是别乱猜了。” 人群里大家议论纷纷，苏瑾瑜和罗绿衣的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没说什么。 苏瑾瑜看向张之遥道。 “方才我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是你妹妹说罗姑娘不够资格参加今天的晚宴，不仅如此，她还叫了管事，想让管事将罗姑娘赶出去，我倒是不知道，这商会何时轮到你们张家的人做主了？” 这话可就言重了，张之遥忙解释。 “苏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疼妹妹。” “既然心疼妹妹，就该好好的教她，否则你们教不好，日后有的是人教她。” 苏瑾瑜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好心规劝。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冤家路窄 但这话听在张之遥的耳朵里却成了挑衅和警告，只可惜形势逼人，他不得不妥协。 “多谢苏公子提醒，日后张某乃至整个张家都会好好教育家妹。” “张公子明白就好，今日的时辰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苏瑾瑜虽然不喜欢罗绿衣，可她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名义上的未婚妻被欺负，那就是打他的脸，事关面子，很少有人男人能无动于衷。 “苏公子说的对，大家都散了吧。” 人群中有人附和了几句，人们纷纷携带自己的家眷离开。 等大家都走了，罗绿衣才看向苏瑾瑜道。 “别以为你帮我说话，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不过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从前她在京城，名义上是罗家的小姐，却从来没人为她说过一句话，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家人还是外人，都是直接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你可千万别对我另眼相看。” 苏瑾瑜连连拱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白如看的好笑。 传说中的欢喜冤家说的就是他们吧，看似互相嫌弃，可却又互相帮助。 白如有预感，将来他们肯定会走到一起。 不过感情的事也没那么绝对，目前他们对对方都是十分嫌弃的态度，白如也不打算插手。 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有时候说的对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罗姑娘，我们回去吧。” “好。” 罗绿衣朝着苏瑾瑜做了一个鬼脸，挽着白如的手臂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苏瑾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好歹也及笄了，是个成年人了，可行为却如此幼稚，宛如孩童。 罗绿衣和白如走到门口，还回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苏瑾瑜更加无奈了。 倒是他身边的随从开口道。 “公子，罗姑娘和其他的闺秀都不一样呢。” 苏瑾瑜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哦。” 出了门，白如一家人走在街上，此时正是黄昏十分，街上的人非常多，人群熙熙攘攘，橘色的光芒照耀在人们的身上、脸上，将这一切晕染的十分美好，宛如一副美丽的盛世画卷。 “小如，今天人真多啊。” “是啊，真的好多人。” 他们不是本地人，并不知道今天是省城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许多人慕名而来，这街上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和他们并行的人见他们一头雾水，好心解释道。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不错，不知今天这里有什么盛事？” 白如问的客气，那人看了白如一眼笑着解释道。 “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花魁比赛，今年的热门人选有天资阁的玄机姑娘，倾城楼的梦来姑娘，望月楼的天星姑娘，正可谓是人才济济，百花齐放呢。” 白如一听就知道他是个老手，不过花魁大赛这种事在古代这种娱乐匮乏的年代，确实算是一件盛事了。 “多谢这位先生解答。” 王修诚主动开口。 那人摆摆手。 “无妨，那我先过去了。” 王修诚微微行礼，目送他离开。 白如和王修诚将胡三春护在中间。 “娘，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这种盛会其实除了人多之外，在没有其他的特点了，万一到时候走失了就麻烦了。 “也好，不过我自己回去吧，你们难得来一次，又遇上这种事，去看看吧。” 胡三春倒不觉得青楼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是靠本事吃饭，不偷不抢的。 “娘，这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白如可是从后世那种信息极度发达的世界来的，对这个世界的花魁选拔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这样吧，现在时辰还早，你们先送我回去然后在出来。” 白如有点无奈，却没有在跟她争执，毕竟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就麻烦了。 在他们的护送下，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回到了家。 进门之后胡三春便开口。 “好了，你们年轻人去玩玩吧。” “可是……” “去吧。” 见胡三春坚持，白如只好和王修诚出了门，至于罗绿衣选择留了下来，倒不是她不好奇，她只是不想打扰白如和王修诚夫妻俩相处。 胡三春看着俏生生的罗绿衣开口道。 “你怎么不跟苏公子一起？” 在胡三春看来，苏瑾瑜长得好，又有钱，他们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在不明白苏瑾瑜为什么要逃婚，这么好的媳妇儿去哪儿找。 “姑姑，您就别提他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罗绿衣在胡三春身边坐下。 胡三春不在提起。 “我要回房休息了，你若是要出门，路上小心一些。” “姑姑放心吧，我知道了。” 罗绿衣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出了门。 此时夜幕已经彻底降临，但省城的街道上挂满了灯笼，将街道照的亮如白昼。 她挤进人群，百无聊赖的走了起来。 有句话叫冤家路窄，没走几步前面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张之遥，张之遥看到罗绿衣也有点奇怪，但很快他心中就有了主意。 他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而且也没人主意到他们这里，他阴笑着走到罗绿衣面前。 “罗姑娘，真是巧啊。” 罗绿衣抬头看了一眼挡在面前的人，挑眉道。 “张公子。” “罗姑娘怎么一个人？”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罗绿衣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样子，而且这位张之遥一看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她一次可以打十个。 “你！” 张之遥没想到罗绿衣这么嚣张，他冷笑着盯着罗绿衣。 “罗姑娘，现在苏瑾瑜可不在，王家的人更不再，没人为你撑腰。” 罗绿衣轻轻一笑，从容的取出袖子里的鞭子。 “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要别人为我撑腰呢？我自己不能为自己撑腰吗？” 看到这鞭子，张之遥的脸色微变。 “你这鞭子是从哪儿来的？” 他并不相信罗绿衣敢打他，认为她只是虚张声势而已，然而下一秒，鞭子毫无征兆的打在他的胳膊上，剧烈的痛楚让他差点没叫出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我靠自己 他这才相信罗绿衣不是骗人的，她是真的敢打人。 “你居然真的敢动手，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气了。” 张之遥强忍着痛楚，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罗绿衣。 “来人，把她抓起来，狠狠的折磨一顿之后卖到偏远的山村，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张之遥表面上是一个翩翩公子，但骨子里却格外的暴戾，不得不说，他和高小雅还真是天生一对，连伪装都伪装的很成功。 话音落下，张之遥身后的两个男人就凑了上来，他们目光贪婪猥琐的盯着罗绿衣，恨不得扒光她的衣服。 罗绿衣浅浅一笑，一个转身便逃了。 倒不是她怕了张之遥，她只是不想危及无辜。 张之遥见她身形利落的逃走，脸色一变。 “还不快追！” 两个随从不敢耽误，忙追了上去。 罗绿衣一边跑一边留意着身后的人，让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让他们不至于跟丢，更不至于追上。 就这样猫捉老鼠一般玩得差不多了，罗绿衣才故意逃到一个死胡同里，此时胡同里一般黑暗，只有天空中闪烁的星光照耀。 罗绿衣站在尽头处，笑眯眯的等着两个人靠近。 “老二，我看到她了！” “我也看到了，赶紧把她抓起来带到公子面前。” 差事办好了可是有银子的，为了银子他们也得拼命。 然而他们刚一靠近，凌厉的鞭子兜头而来，两人都毫无防备，被鞭子抽了个正着。 “啊，谁！” 他们根本没想到是罗绿衣出的手，在他们眼中，除了张家的几个女主子之外，其他的女人都是他们可以欺负的对象。 “当然是你们的姑奶奶我啊。” 罗绿衣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将他们翻来覆去的狠狠抽了一顿，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鞭子，踢了踢两个躺在地上不愿意动弹的男人。 “走吧，带我去见你们公子。” 她说的理所当然，就好像他们是她的下人一般。 可两个人却瑟瑟发抖，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女人要搞事。 “不起来？” 罗绿衣从袖中取出鞭子对着地面抽了几下，啪啪的声音让两个人忙爬起来。 “姑奶奶，我们错了，别打我们！” 他们何曾被这样打过，就算在张家，犯了错也只是罚银子而已。 倒不是张家人心善，而是他们会算计。 在他们看来，人受伤了还得看病吃药，这些都要银子，更重要的是，他们挨了打就不能干活儿了，那多亏啊，还不如罚银子，一举两得。 “那就带我去见你们公子。” 她早就想揍张之遥了，只是之前没什么机会，没想到他怎么快就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她何不把握这个机会？ “是是是。” 他们已经被打怕了，基本上是罗绿衣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敢反抗。 在他们的带领下，罗绿衣被带到了张家在省城的院子，院子不大，却也比白如家大一些，而且里面收拾的干净整洁，光看外表倒也不错。 罗绿衣打量着这个院子，这时张之遥走了出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张家的族老。 看到罗绿衣，那位族老担忧道。 “之遥，她好歹也是苏公子的亲戚，万一……” 他忌惮的还不只是这个，他还听说这位罗姑娘是苏瑾瑜的未婚妻，他年纪大见识多，明白能成为苏瑾瑜的未婚妻，她的出身绝不会太差。 只可惜张之遥被罗绿衣三番两次的挑衅弄的失去了理智，他冷哼一声道。 “那又如何，今天人这么多，她出了事谁能证明跟我们张家有关系？” 关于罗绿衣的身份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他想的清楚，如果苏瑾瑜真的在意她，又为何要逃婚呢？ 大家都是男人，若是一个男人在意一个女人，绝不会给她这样的难堪。 说不定他解决了罗绿衣，苏瑾瑜还要感谢他呢。 不得不说，张之遥把人性的劣根性表现的淋漓尽致。 族老听了他的话，认同的点点头。 “这样吧，既然是你把人带回来的，那你处理吧，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族老离开，张之遥轻嗤一声。 这时两个人一瘸一拐的将罗绿衣带了进来，张之遥的注意力都在罗绿衣身上，因此没看到两个小厮一瘸一拐的模样。 “公子，人带来了。” 其中一个人艰难的说道。 “你们有功，先退下吧。” 张之遥的心情非常好，在他看来，罗绿衣落在他的手里，那就是案板上的肉，横切竖切都由他来定。 两个随从不敢吭声，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罗绿衣打量了他几眼，不等他开始说话，她抽出鞭子狠狠的抽打在他身上。 张之遥一下就被打蒙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罗绿衣，等待他的却是无数的鞭子。 “啊！罗绿衣你这个疯子，我不会放过你，张家不会放过你的！” 张之遥一边挨打一边放狠话，然后结果就是他被打的更惨了。 最后张之遥实在被打的太狠，终于不敢吭声了，只拿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罗绿衣在他面前蹲下。 “别这么看着我，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的眼珠子扣下来。” 罗绿衣太过凶残，张之遥忙闭上了眼睛。 这个女人竟然说打就打，她说要挖眼睛，那也很有可能是真的，他可不愿意成为一个瞎子。 “胆子真小啊，你这样的废物，居然还想打我的主意？” 张之遥憋屈的躺在地上，忽然他等到一个机会，忍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痛楚飞快的离开罗绿衣并且大喊道。 “来人，快来人啊！” 不一会儿，张家所有的随从都赶了过来，将罗绿衣团团围住。 大概是人多给了张之遥勇气，他努力挺直自己的腰，倒吸一口冷气道。 “你们把她拿下，只要抓住她，今晚她就是你们的！” 罗绿衣彻底得罪了他，他绝不会轻易放过罗绿衣，他要罗绿衣生不如死！ 张之遥的话音落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罗绿衣的身上，眼中有贪婪渴望还有跃跃越试。 罗绿衣将他们的目光看在眼里，漫不经心的抽出自己的鞭子，眼神凌厉的看向对面的一群人。 第三百六十三章 果然如此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抓住这个女人的重重有赏！” 有句话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刻完美的提现了这句话。 有了美色和金钱的加持，大家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顾一切的朝着罗绿衣冲了过去。 然后就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罗绿衣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她的武功上课，加上她的鞭子事半功倍，很快一群人就被她打倒在地痛苦的哀嚎着，罗绿衣拎着鞭子看着站得远远的张之遥。 “张公子，还来吗？” 张之遥已经被吓傻了，他从前以为巾帼这种女性只存在于话本当中，可今天他才明白，这不是话本，这是事实。 “你……你……” 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张之遥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罗绿衣冷冷一笑。 “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的，我来的时候已经跟人说好了，如果我再过半个时辰还没回去，到时候他就会帮我报官，你说绑架是什么罪过？” 罗绿衣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在张之遥的耳朵里却宛如惊雷。 尤其是罗绿衣还是苏瑾瑜的未婚妻，哪怕为了面子，他也会对自己下手。 张之遥越想越惊恐，他这才明白，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也明白，苏瑾瑜说的没错，他妹妹确实该好好教一教了，这一次出来就惹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下次在出门，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罗姑娘，是我的错，我道歉，还请罗姑娘高抬贵手。” 尽管在不愿意，张之遥却不得不道歉，因为他赌不起。 他们张家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如果败在他的手里，无论是家里的长辈，还是已经逝去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他。 “我可不会高抬贵手，我只会实事求是，既然是你们请我来的，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麻烦给我准备一个房间。” 罗绿衣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软萌可爱，可谁要是惹了她，她定然会狠狠的报复回去，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小恶魔。 张之遥惹了罗绿衣，算是他倒霉。 “你……” 张之遥一个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罗绿衣嗤笑一声，这样的人竟然还是下一代的继承人，也不怕砸手里。 大家一下就慌了，七手八脚的将张之遥扶回了房间，请大夫的请大夫，找人的找人，忙成了一团。 罗绿衣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开口道。 “你们家还有主事的吗？” 她虽然不怕跟人对峙，可让她一直站在这里，感觉有点傻乎乎的。 而且这张之遥也太没用了，她就吓唬了一下就晕了。 实际上她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遇到张之遥好吗，又怎么会跟人说好。 她耸了耸肩膀，对一个站得远远的人说道。 “既然没人招待我，那我就先走，替我转告你们公子，这件事没完。” 丢下这话罗绿衣提着鞭子离开。 大家见到她走了，纷纷松了一口气。 走出张家，罗绿衣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一天打几次人，她还是有点累的，看来等稳定下来，她还得多多锻炼一下身体，免得下次揍人不够尽兴。 晕过去的张之遥忽然颤抖了一下。 另一边，一直跟在罗绿衣身后的人见她被张家的人带走，忙去通知了苏瑾瑜，苏瑾瑜虽然相信她不会吃亏，却还是赶了过来。 刚走到张家的门口，就见罗绿衣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拎着鞭子，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苏瑾瑜迟疑了一下上前道。 “你没事吧？” 罗绿衣有点诧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瑾瑜，“……” 他总不能说他是特意来找罗绿衣的，面不改色道。 “我路过。” 罗绿衣想了一下，他住的地方好像跟这里顺不了路，不过今天是花魁比赛，另外，或许他要去买东西呢。 罗绿衣想了很多，唯独没想过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哦，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花魁？” 她对花魁还挺好奇的。 苏瑾瑜也不好拒绝，应道。 “正好我也要去，那就一起吧。” 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很快挤进了人群当中。 两刻钟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位置极好的茶楼雅座，这是苏瑾瑜早就定好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看去，刚好能将台上的花魁收入眼中。 此时花魁比赛才刚刚开始，周边围满了人，一个个正翘首以盼的看着台上。 与此同时，白如和王修诚也在魏夫人的帮助下坐进了一个位置尚好的包厢，巧的是他们正好在苏瑾瑜和罗绿衣的隔壁。 此时看到他们一起出现，白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猜对了，苏瑾瑜和罗绿衣之间肯定有什么。 “各位客官，首先我们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比，首先上场的是天资阁的玄机姑娘。” 话音落下，老鸨退到一边，一位身穿热烈红衣，头戴一朵极为绚丽的红花的窈窕姑娘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面纱，一双眼睛眼波流转，显得格外勾人。 “各位看官晚上好，奴家是天资阁的玄机，今日要表演的才艺是跳舞，各位若是对奴家满意，就将手中的红花放到台上。” 花魁备选人不愧是备选人，声若黄莺，身段窈窕纤细，让男人一看就想要拥进怀里。 “好！” 台下的人鼓起了掌，还有不少人眼巴巴的盯着玄机姑娘，另外还有人紧张的看着人群。 白如对古代的花魁宣选拔没有太多的了解，但说实话，这个玄机姑娘的舞蹈确实很美，她一个外行都看呆了。 耳边是靡靡之音，目光所及之处是优美玄妙的舞蹈，还别说，这古代版的表演确实还不错。 这时魏夫人走了进来，看着不远处跳舞的玄机姑娘道。 “她跳的真好。” “确实很好。” “王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夫人开口道。 白如有点诧异。 “魏夫人您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要是能帮就尽量帮。” “我……我想为玄机赎身。” 魏夫人咬了咬唇道。 白如愣了一下，目光在那位玄机姑娘身上看了几眼，最后又落在魏夫人身上。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情之请 魏夫人轻咳一声道。 “实不相瞒，她其实是我闺中的姐妹。” 白如有点惊讶，但很快又了然。 在她了解过的历史中，确实有许多妓子是因为受到了家中的牵连才成为妓子的。 魏夫人没注意白如的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当年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她的母亲还是我母亲的堂妹，只是后来他们家出了事，他们家的男丁被处斩，女眷则充为官妓，我一直想为她赎身，却没有机会，而这一次是很好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一般来说官妓是不能赎身的，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如果错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也是魏夫人为什么会贸然求助白如的原因，因为除了白如之外，她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帮助她的人。 白如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她明白魏夫人想要救那位玄机姑娘的心情，但她也怕惹麻烦。 毕竟她是官妓，而且她的家人还犯了事。 她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律法，却也知道，这种全家受到牵连的，绝不会是小事。 魏夫人见白如犹豫，咬了咬唇没在说话，此时台上的玄机姑娘已经表演完了，台下满是掌声，足见她的优秀。 可她在优秀，也只是一个花魁，注定了她这一生都不能有平静的生活。 “现在玄机姑娘已经表演完了，请各位支持玄机姑娘的把花放到台上来！” 人们纷纷挤到前面，将手中的花放了下来，但也有一些没有动弹。 大约一刻钟之后，老鸨开口道。 “好了，对玄机姑娘的支持已经结束了，现在上台表演的是倾城楼的梦来姑娘，梦来姑娘的琴音可是一绝，她的花名梦来便是由此而来，传闻当年她初入倾城楼，夜半时分谈了一首曲子，众人还以为在梦中，纷纷来到了倾城楼，这便是她花名的由来。” 此事显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台下响起一阵叫好声。 魏夫人见白如盯着梦来姑娘，笑了笑道。 “王夫人，我先失陪了。” 她没有强迫白如的想法，她只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 她是和玄机姑娘有亲缘关系的，而且她的丈夫还是省城的守卫军，若是此事被人知晓，他们一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白如不同，她只是一个商人，而且她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没有任何威胁。 白如没有应承下来，她明白魏夫人的为难，却不会拿自己一家人去冒险。 看着魏夫人离开，王修诚眉头紧蹙。 “小如，我们没答应魏夫人的请求，她会不会记恨我们？” 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但若真的是如此，王修诚心中肯定会有疙瘩。 “不知道，看完再说吧。” 别人会如何做白如不清楚，她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 王修诚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这时一曲铮铮琴声响起，这位梦来姑娘的琴艺确实很不错，而且她弹的曲子并非是青楼特有的靡靡之音，反而带着几分战场上才有的铿锵铁血。 白如听得一阵热血沸腾，她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如此的飒爽。 等她弹完一首曲子，白如这才注意到她的打扮，只见她穿着一身清爽利落的衣衫，完全不像是来选花魁的，更像是文人墨客之间的斗琴。 头上更是只戴了一根发簪，头发简单的挽在头顶形成一个发髻，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雌雄模辩的特性。 “这位梦来姑娘真不错。” 白如感叹。 “小如，不如我们把这位梦来姑娘买下来？” 王修诚想的清楚，魏夫人和魏将军可是省城的守卫军，若是他们得罪了魏家，不用他们动手，下面自然有的是人对他们动手。 王家如今虽然发展的不错，但商人在好，也比不过当官的。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为了家人，他不得不妥协。 白如眉头微皱，片刻之后道。 “你的意思是说把她们都买下来？” 如此一来，旁人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且在她看来，这些姑娘有才有貌，却沦落风尘，尤其是梦来姑娘，她看似青楼中人，但听她的琴音就知道她是胸中有沟壑之人，这样的女子，真的不该埋没在青楼这种地方。 “也可以。” “那就买吧。” 如今他们不缺这点银子，买了她们，她们却能脱离现在的一切，过上新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这种时候白如出面就不太合适了。 白如点头。 她倒是没有多想，但却不知道在外人看来，王修诚一次买了两个青楼女子就是她失宠的前兆。 王修诚离开之后，白如起身靠在窗口，罗绿衣眼尖的看到白如的存在，兴奋的挥了挥手。 “姐姐，姐姐！” 白如侧头看去，朝她笑了笑。 然而激动的罗绿衣足尖一点，身体轻盈的一跃而起，稳当的落在她身边。 白如，“……” 她第一次直面传说中的轻功，没想到这竟然不是骗人的，而是真的。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 “他有事离开了。” “哦。” 罗绿衣不在问，认真的看着最后一个花魁候选人的表演，她表演的是唱曲儿。 不得不说在古代想要成为花魁，才艺是必须的，最后一位花魁候选人的声音格外好听，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姐姐，这三个姑娘都好厉害啊，为什么她们这么厉害的人却沦为男人的玩物呢？” 罗绿衣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她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这么认为。 白如笑了笑，什么都没解释。 在男权社会，是不允许女性优秀的，大概是他们骨子里明白，女人一旦优秀起来，男人的存在感就弱了吧。 楼下的花魁选拔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人们疯了一样喊着自己中意的花魁的名字。 “玄机玄机！” “梦来梦来！” “天星天星！” 人们激动涨红了脸，和后世那些追星族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她们作为花魁，只要客人出的起钱，她们就得陪客人一个晚上。 相较之下，还是这个时代追花魁比较实在。 “大家别太激动，我们的人已经在计算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老鸨开口安抚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大客户 然而大家太过激动，根本没人听她的话。 老鸨脸色微变，若是今天这场盛会出了事，日后他们青楼想要举办花魁选举就难了。 这时三位花魁候选人齐齐走了出来，跳舞的跳舞，弹琴的弹琴，唱曲儿的唱曲儿，一时间配合的天衣无缝，在她们联合的表演下，大家总算安静下来。 白如不解道。 “不就是选一个花魁吗，他们何必如此激动？” “姐姐你有所不知，每年的花魁选举，也是赌坊生意最好的时候，那些人着急，不是在意谁成了花魁，而是在意银子能不能到自己的口袋里。” 这当然是刚才苏瑾瑜告诉她的，否则她一个从京城来的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个。 “原来如此。” 她这么一说白如就什么都明白了，赌局这种事在任何年代都层出不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人了。 赌徒对花魁不感兴趣，但是对赌局感兴趣，而且很有可能运气好，一夜暴富之后，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前车之鉴。 不过的大多数人还是输的，毕竟像这种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型的赌博现场了，作弊这种事也很常见。 而且据白如的了解，大多数的青楼背后都是有靠山的，如此一来，想要做手脚就更容易了。 一夜暴富这种事也只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傻子相信而已。 这时数据已经出来了，花魁从后面走了出来，三位花魁候选人分别站在自己的位置静候结果。 花魁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轻咳一声道。 “各位，今年的花魁已经选出来了，她就是——望月楼的天星姑娘！” 此言一出，台下的人反应各异。 有开心的喜极而泣的，也有悲痛的破口大骂的，还有不悲不喜胸有成竹的。 总之这就是一个小型的人间，在这里，各种情绪都能看到。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灭绝人性的骗子！” 突然人群中有人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言辞间充斥着绝望悲戚。 罗绿衣摇头。 “又是一个倾家荡产的。” 白如对此不置可否，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而他的代价就是倾家荡产，怪不得别人。 老鸨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闹事，眼神一扫就有人挤到人群中将那个哭闹不休的人抓起来带走了，很快现场又恢复了安静。 白如叹了口气，对这种事没有任何看法。 这时老鸨开口道。 “各位客官，大家都明白，这一次参加花魁选拔的可都是处子之身，台下的众位看客，只要你们出的价钱够高，就能和花魁共度春宵！” 老鸨的声音极具煽动性，而且人群中本来也有她安排的托儿，很快就把气氛吵了起来，而白如只有一个想法，花魁的初夜比较贵，那落选了花魁的玄机姑娘和梦来姑娘是不是要便宜一些？ 虽然他们不差钱，但能省则省，白如其实也不是多么浪费的人。 这时王修诚拿到了牌子进入了花楼当中，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但他并不慌张。 门口的龟奴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心知是个第一次来的，态度热情了几分。 “这位客官，您看中了那位姑娘？” “我想买下玄机和梦来，多少银子？” 龟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他看起来个子很高大，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多么名贵的布料。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过认真，龟奴几乎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王修诚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龟奴回答，重复道。 “我想买下玄机和梦来，要多少银子？” 龟奴总算回神，赔着笑道。 “这位客官，此事我一个小小的龟奴可做不了主，不然您在这里坐下稍等片刻，我去请我们妈妈来。” 王修诚点头，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龟奴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天资阁，开口道。 “妈妈，有人要买玄机。” 天资阁的妈妈不过四十来岁，人称俏娘子，正是徐娘半老老来俏的时候，听到这话诧异的挑了挑眉。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既如此，那我就去会会这个客人。” 一开口就要买两个花魁落选者，这可不是一般人。 无论是银子还是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有的。 “是。” 俏娘子到时，王修诚正襟危坐的坐在椅子上，半点不像是来逛青楼的，反倒像是来视察的。 俏娘子主动开口。 “这位客官，听说您要买我们天资阁的玄机？” “不错，不知多少银子？” “一千两。” 有人要买玄机，她当然舍得买，玄机虽然不错，但她骨子里十分清高，这种性格可不适合在青楼讨生活。 王修诚皱眉，不过还在他的心理价位内，他又道。 “那梦来姑娘呢？” “客官有所不知，梦来姑娘是倾城楼的，可不归我管。” “那劳烦妈妈帮我叫一下倾城楼的管事。” 王修诚不卑不亢，态度一视同仁。 俏娘子皱眉，这个人一看就不是逛青楼的那种人，可他一开口就要买两个妓子，难道是买去送人的？ 这种事倒也不是没有先例。 “客官放心，我已经让人去请罗娘子了，您先坐，要不要叫几个姑娘陪您喝酒？” 其实今天因为选花魁的事，姑娘们忙了几天，今天正在休息，根本没精力应付他。 “不必了，我今天就是来买人的，如果价钱合适我立刻拿钱走人。” 虽然他不讨厌这里，却也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香味太浓，不似白如身上的香味儿，总是淡淡的，却让他流连忘返。 俏娘子，“……”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趣的男子，而这时去打听的人也回来了，那人在俏娘子耳边低语了两句，俏娘子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是王老板。 听闻他宁愿不要子嗣也不愿意纳妾，可他今天来买妓子又是为何？ 在俏娘子的眼中，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嘴上说的好听，但行为上却不会更改半分，也就是那些傻女人，才会相信男人的话。 她早就在千锤百炼中对男人了如指掌。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成交 而这时，跟着王修诚一路来的江一找到了白如，开口道。 “夫人，老爷已经去了天资阁，他让您也去一趟。” 白如不解。 “我去做什么？” “小的不知。” “姐姐，我陪你去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青楼呢。” 罗绿衣眼中满是好奇和期待，白如看在眼里无奈道。 “我可不能带你去青楼。” 苏瑾瑜就在隔壁呢，万一他怪自己把罗绿衣带坏了就不好了。 罗绿衣看着白如，忽然问道。 “姐姐，说实话您会收留是看在我是苏瑾瑜的未婚妻的份儿上吗？” 白如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却还是诚实道。 “一开始确实是，但后来我喜欢你的率真和可爱。” 罗绿衣忽然笑了。 “姐姐，我是我，不是任何人，你不用因为旁人而对我另眼相看。” 这话触动了白如的耐心，她叹息道。 “好了，我带你去就是了，何必扯这么多大道理。” 罗绿衣笑的奸诈。 “我这不是怕姐姐不让我去吗。” “好了，我们走吧。” 白如其实也有点好奇青楼到底时候什么样子的。 两人在江一的带领下来到了天资阁门口，守门的龟奴拦住他们。 “抱歉，女子不能入内。” “我是来买玄机和梦来的，可以进去了吗？” 白如二话不说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龟奴愣住了，前面才来了一个要买玄机和梦来的男人，现在又来了一个女人，玄机和梦来就这么受欢迎吗？ “到底行不行？” 罗绿衣催促道。 龟奴回神，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她们的神态落落大方，眼中没有紧张，没有惧怕，更没有鄙夷和不屑。 他想了想道。 “既然二位是来买人的，请跟小的来。” “有劳了。” 白如客气了一句，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大门。 走进门，白如的目光就落在了这美轮美奂的房间里，不得不说青楼都是隐形的有钱人，这个房间修的富丽堂皇，一看就是个有钱人才能来的地方。 看了几眼白如收回视线，跟在龟奴身后走到了大厅。 踏进大厅的门，就见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十分淡定，但白如知道，他的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 白如大步走到王修诚身边坐下，旁若无人的握住他的手。 “修诚，谈的怎么样了？” “小如。” 王修诚紧握住白如的手，二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流传。 俏娘子看不下去了，上前道。 “王老板，这位就是王夫人吧。” “俏娘子。” 白如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听过她的事迹了，准确无误的叫出她的名字。 俏娘子打量了白如几眼，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王修诚对白如死心塌地了。 这个女人自信从容，胸中有沟壑，这样的女人他若是都不能好好珍惜，以后他也不用过日子了。 男人其实比女人更现实，他心里一直有一杆秤，什么样的女人能犯错，什么样的女人不能，他们心里门儿清。 而白如这样的女人就是绝对不能犯错的那种，一旦你犯错了，那么抱歉，一别两宽两生欢喜，从此再也没有往来。 “王夫人，罗娘子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谈谈？” 俏娘子一双眼看过多少人，一眼就看出来王家做主的其实是白如。 “也好，不如俏娘子带我们逛逛这青楼？” 俏娘子，“……” 能把逛青楼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也没几个了。 来者是客，而且还是一开口就要买两个人的大客户，她当然只能舍命陪君子。 俏娘子带着他们逛了一圈，刚要下楼就见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走了进来，这个女人穿着浮夸的衣服，化着浮夸的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演喜剧的演员。 “就是你们要买梦来？” 罗娘子打量了白如和王修诚一眼。 “能告诉我你们买她做什么吗？” 梦来也是算是她一手培养的，若是卖了一个不好的人家，她心里也会不安。 “梦来姑娘的琴音非常好听，我想日后天天都能听到。” 白如一本正经道，实际上她就是这么想的。 但罗娘子却不太相信。 她的目光落在白如身边的王修诚身上，打量了他几眼她就看出来，王修诚不是那种有花花肠子的人。 不过他现在没有不代表他以后没有，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在不断变化的。 罗娘子沉思片刻，最后下了决定。 “一千两，如果你们愿意，那梦来就是你们的了。” 不是她心善，而是刚才梦来闹过了，她说如果让她接客，她就去死。 到底是她养大的，她舍不得梦来死，却又不能砸手里，那么卖了是最好的选择。 “一手交钱一手教人，麻烦罗娘子把梦来姑娘带过来。” 白如继续说道。 罗娘子忙安排人，折腾了半个时辰，梦来和玄机终于都出现在白如和王修诚面前。 不得不说她们能成为花魁的候选者，无论是容貌还是实力都丝毫不差，她们差的只是运气而已。 “梦来，玄机，以后他们就是你们的主人了，到了主家，日后恪守本分，万不可在任性。” 罗娘子开口道。 她们虽然是对家，但平时也没少往来，做这一行的，大家都不容易，何必互相为难呢。 “多谢罗娘子，日后梦来定会听从主人的话。” 梦来落落大方，一开口就是好听的中音。 “好。” 尽管不舍，但罗娘子还是把梦来交给了白如和王修诚。 同样交人的还有俏娘子。 拿到了银子，无论是俏娘子还是罗娘子都十分热情的送走了他们。 走出门，白如看向两位打扮的异常美丽的女人道。 “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夫人，您为何要买我们？” 梦来忍不住问，她在青楼在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从未见过王修诚和白如这样的夫妻。 “受人之托。” 白如淡淡说出四个字，却让玄机变了脸色。 “娇娇……她，她还在为我奔走。” “玄机姑娘，你千万别哭，否则待会儿魏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玄机忙控制好情绪，对方救她出火坑，她怎么能让恩人为难呢。 一群人离开了青楼，走进茶馆，魏夫人立刻迎了上来，但看到玄机时，魏夫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姐姐，我没事，真的没事。” 两人说这话，谁都没有哭，但眼泪却流淌了一脸。 白如没打扰她们，反而带着梦来去了另一个包厢。 “梦来姑娘，你先休息片刻，我已经让人去准备衣服了，晚点你换上衣服，洗掉妆容，然后跟我们回家。” 之所以要换衣服，白如是怕吓到胡三春。 不过出个门而已，竟然带回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第三百六十七章 误会大了 梦来没有拒绝，被王夫人买了，她就是王夫人的人了，而且她也不喜欢穿青楼的衣服，之前之所以穿，那是没办法。 “是，夫人。” 在丫鬟的陪同下，梦来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衫，脸上的妆容洗去，头发简单用发簪挽在头顶，这样的梦来清丽脱俗，和方才的梦来判若两人。 白如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过十六的姑娘，内心叹了口气。 在这个年代，活着不容易，而女人想要活着更不容易。 “梦来，等回家我重新给里取一个名字，开始新的生活吧。” 在白如看来，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多谢夫人。” 梦来的眼圈一阵泛红，她从被卖到青楼开始，她就想着有朝一日能被人赎身，可直到她长到十六岁，被迫参选花魁，都没有人愿意为她赎身，直到她遇到了王夫人。 对她来说，王夫人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一定会当牛做马的报答她。 “你不必如此，我为你赎身只是想让你自由，因为我觉得你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更自由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青楼，成为男人的调剂品。” 白如这话对梦来来说，简直就是催泪弹，她以为没有人能懂她的，可王夫人懂。 她忽然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头道。 “夫人，夫人的大恩梦来没齿难忘。” “好了，比比如此，快起来吧。” 白如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梦来擦着眼泪，这时魏夫人拉着玄机的手走了进来，玄机同样洗去了脸上的妆容，换了一声浅色的衣服，这样的她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和在台上魅惑的她截然不同。 魏夫人带着她进来，朝着白如行了一礼。 “清梦多谢王夫人赎身。” 她原本的名字叫李清梦，从小才情过人，是京城许多男子的梦中情人，可谁曾想家族一朝落败，她成了无根的浮萍，那些曾经爱慕她的，喜欢她的纷纷退避三舍。 李清梦原本看透了人性，却没想到会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然会为了她赎身。 “清梦姑娘不必如此，我也是受人之托而已。” 白如看向魏夫人，魏夫人笑的有点愧疚。 “王夫人，是我误会你了。” “魏夫人客气了，我只是欣赏玄机姑娘的舞蹈，所以才想买下她，跟魏夫人无关。” 白如笑着说这样的话，魏夫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心里却更加难受了。 她方才还因为白如不愿意帮她而气恼，没想到转眼白如就将人带过来交给她了，这让她如何不愧疚。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魏平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一群鸳鸳燕燕，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将军说的对，不过如今街上人不少，不如将军派人将王夫人送回去吧。” “听夫人的。” 魏夫人红了脸，躲在魏平的身后不敢见人。 在士兵的护送下，白如和王修诚夫妻俩带着焕然一新的梦来回了家。 胡三春还没睡，听到动静立刻走了出来，就见白如带着一个身材高挑，气质更是出众的女子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女子，胡三春愣了一下，忙上前道。 “小如，修诚，你们回来了，这位姑娘是？” “娘，她叫梦来，暂时先住在我们家。” 听到这个名字，胡三春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梦来，这不就是她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听到一个男子说的参选花魁的名字吗？ 他们出去一趟带了一个青楼女子回来，难道王修诚准备纳妾？ 这么一想，胡三春的脸色立刻变了，也顾不上梦来了，拉着王修诚就忘后院走去。 走到房里，胡三春嘭的一声关上门，语气不善道。 “修诚，你们带那位姑娘回来，莫非是想纳妾？” 王修诚没想到胡三春这么激动，苦笑一声道。 “娘，您误会了，我们就是为她赎身，没有别的意思。” 王修诚还真没想过纳妾，他很清楚，一旦他和别的女人有了牵扯，他和白如之间就完了。 为了其他女人和白如生疏，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真的？” 胡三春还是了解王修诚的，知道他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他既然说不是，那很有可能是她误会了。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您？” 王修诚扶着胡三春坐下。 “娘，时辰不早了，您先休息，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胡三春心中还是有疑惑，不过天色确实不早了，有什么话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王修诚回到外院，白如已经把梦来安顿好了，看到他出来，白如打趣道。 “娘有没有骂你？” “你很高兴？” 王修诚目光危险的看着白如，目光一转落在她的腹部。 “小如，你想要做娘亲了吗？” 他想要孩子了，要一个他和白如的孩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想要一个，免得总有人以白如不会生孩子来攻歼她。 他很不喜欢这种说法。 在他眼里，白如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却因为她没有和寻常人一样生孩子就被人如此诋毁谩骂，凭什么呢。 “我想好了呀，但孩子还没准备好呢。” 白如确实也想要一个孩子了，无论男女，只要是她和王修诚的血脉便好。 王修诚将她打横抱起，贴在她耳边道。 “或许我该更努力一点。” 白如，“……” 大可不必。 这一夜王修诚倒没怎么折腾她，白如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她刚醒来，小鱼就进来道。 “夫人，方才老夫人说要来见你，您……” 白如一听就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无奈道。 “让她进来吧。” 很快胡三春被带了进来，她看着脸色红润的白如松了口气，看这幅样子，事情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有些话她还是得再说一遍。 胡三春在白如面前坐下，白如为她倒了茶水道。 “娘，您先喝点茶。” 胡三春犹豫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才看向她。 “小如，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位姑娘？” 她想过了，就算他们没有纳妾的打算，却也不能把这位姑娘带回去，否则按照大家八卦的本性，不知道最终别人听到的会是什么版本。 第三百六十八章 没想好 “就说她是我爷爷的同袍的女儿，先到我们家借住一段时间。” 白如如是说道。 胡三春摇头。 “小如啊，虽然你在处理其他事情上非常厉害，但这件事不能这么做。” 流言的杀伤力是无穷的，也是无形的，他们就算这样说了，也抵挡不了那些人的想法。 白如皱眉。 “那按娘的想法，该怎么办？” “不如送她走吧，我们在这里多待几天，为她安排后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带回家，也不要被家里的人知晓。” 他们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胡三春不希望他们的生活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听到这话，白如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承认胡三春想的比她周到，果然年长一些的人看事情就是更加通透周全。 “娘，这时我得跟修诚商量一下，另外，我也得跟梦来姑娘说一声。” “这是应该的，夫妻之间行事本身就该商议着决定。” “娘，您真好。” 白如挽着胡三春的手臂，整个人几乎都靠在她的身上。 传说中的神仙婆婆，说的应该就是她这种了，无时无刻不在为儿媳妇儿着想，她进门也半年了，却不会太逼她怀孕，平日里也是多偏疼她一些。 “傻孩子，娘这是聪明呢，知道你旺夫，你在我们家，我们一家才能好。” 这可不是她胡诌，而是实打实的实话。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计一切对儿媳妇儿好的，但大部分对儿媳妇儿好的婆婆都是希望儿子跟儿媳妇儿能好好的。 只有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好了，他们做父母的才能安心。 说起来不过是一句话，爱屋及乌罢了。 但胡三春对白如还多了几分怜惜，几分敬佩和喜欢，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她自然见不得白如受任何的委屈。 “那您也是一个智慧的婆婆。” 毕竟这些道理懂的人不少，但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好了，你就别跟我拍马屁了，你们不是要出门吗，多出去看看吧。” “那娘您呢？” “我就不去了。” 如今家里什么都有，白如和王修诚什么东西都买回来堆着用，也不缺什么，她自然不需要出门。 “可是……” “夫人，魏夫人来了。” 门外传来小鱼的声音，白如只好起身。 “娘，那我去见见魏夫人。” “去吧。” 来到外院，只见魏夫人带着李清梦站在院子里，看到她出来，魏夫人忙带着李清梦上前见礼。 “王夫人。” “王夫人。” 李清梦和魏夫人同时道。 “魏夫人，李姑娘。” 白如还礼。 行礼之后白如开口道。 “魏夫人清晨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王夫人，城外清远寺的枫叶红了，我想请你一起去赏枫叶。” 这是他们省城的夫人每年都要进行的一项活动，换句话说，魏夫人彻底的认同了她。 白如想了想没有拒绝。 “多谢魏夫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夫人说的什么话，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魏夫人一脸惭愧，这是昨晚她回去之后和魏平商量出来的结果。 白如笑了笑，拉着她坐下。 李清梦站在一边，看起来从容又美丽。 白如打量了李清梦一眼，忽然问道。 “魏夫人，如今李姑娘已经自由了，不知道李姑娘日后想做什么？” 李清梦茫然的摇头。 “我还未想过。” 她根本就从未想过她有朝一日能从青楼出来，能恢复自由身。 对她来说，这根本就是奢望。 可没想到，有一天这奢望竟成了真。 直到现在，她还感觉自己尚且在梦中没有醒来。 魏夫人也开口道。 “她现在才刚刚出来，先让她休息一段时日，左右不着急，慢慢想吧。” 魏夫人倒不急着让李清梦嫁人，如今她后选花魁的身份还停留在大家的印象中，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嫁人，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猜疑。 再说了，她们姐妹多年未见，她也想好好的叙叙旧。 “也是。” 白如想到了梦来，不知道她可有什么想法。 “对了，你们为梦来赎身，可是看中她了？” 实际上有钱人家的家里养一两个妓子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梦来这种有才艺的，就更正常了。 偏偏白如家算是暴发户，而且周边的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正如胡三春所说，他们要真带一个女人回去，无论是什么身份，旁人都有理由说是王修诚带回来的妾室。 “当然不是，我只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的她也是这般在海水里苦苦挣扎，如果不是王修诚，她早就沉默在海底了。 她想忙梦来一把。 说到这个，魏夫人沉默了片刻，道。 “王夫人真是古道热肠。” 气氛略微有点尴尬，魏夫人起身道。 “消息我已经带到了，明日我会派马车过来带你们一起，到时候你们都一起去吧。” 据魏夫人的了解，他们不日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再见就难了。 “多谢魏夫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魏夫人笑了笑。 “合该如此。” 白如亲自将魏夫人送走，胡三春才出来道。 “枫叶有什么好看的？” 要她说，这些有钱人挺奇怪的。 白如倒是可以接受，平民百姓每天忙着填饱肚子到处奔波，哪里还有心情去管这些风月之事。 但有钱人家却是不同，他们从来不用为了肚子而发愁，因此他们更在意精神上的享受，所处的阶层不同，看法也就不同。 白如也不一定要胡三春理解。 “娘，您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足不出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她们来说，这种自然的风光自然是美丽的。” 这个胡三春倒是认同，她叹了口气。 “活着都不容易。” “娘现在都快成哲学家了。” “什么叫哲学家？” 胡三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白如忙捂住自己的嘴，完了，一时情急，根本忘了遮掩。 她轻咳一声道。 “就是先生，可以教授别人人生道理的那种先生。” 胡三春疑惑。 “还有这种先生？” “当然有啊，各种各样的先生都有。” 不过那都是在后世了，这个时代，先生特指教书育人的人。 第三百六十九章 同意 胡三春见她神色不太自然，没在继续问下去。 好在这时王荣阳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这几天每天都跟魏凡混在一起，在魏凡的带领下，他如今在省城的学堂里也有了一席之地，只是他始终不是省城学堂的学子，在很多方面还是不太方便的。 唐裕先生教的很好，但他还想学习更多的知识，之前白如给他的那几本书他已经啃透了，他现在需要新的知识。 “娘，嫂子。” 少年人总是长得快，不过几日没有仔细看，白如觉得王荣阳又高了几分。 “娘，嫂子，我大哥呢？” 王荣阳问道。 “你大哥出门了，待会儿就回来。” 这个胡三春知道，今天一大早她就看到王荣阳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哦。” 王荣阳看了白如一眼，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娘，嫂子，我想留在省城念书。” 这是他深思熟虑了许久的结果，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学海无涯，他之前学的虽然不少，但远远不够。 “你要留下？” 白如倒是不太惊讶，她只是怕胡三春接受不了。 “嫂子，我想要学多一点，而省城的学堂无论是书籍还是其他都比临城要好。” 他说的是实话，从前在临城，他们只能学做文章作诗，可在这里，他可以学算学，学许多他从前没有接触的东西。 白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目光落在胡三春身上。 “娘，您怎么看？” 胡三春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她总是这个拘着也不是事儿，叹息道。 “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留下吧。” 倒不是她想通了，而是之前那几个夫人来找她讨问养育孩子的经验，可偏偏她没有任何经验，想到别的母亲为了孩子做了那么多，而她同样作为母亲，不仅不能给予他什么，反倒拦着他。 “娘，您同意了？” 王荣阳原本以为他要说许多话才能说服胡三春，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点无所适从。 倒是白如想的比胡三春多，开口道。 “学堂在什么位置，先生都找好了吗？” “嫂子，学堂就在这附近的一座山上，先生也找好了。” 实际上他被魏凡带去学堂之后，他就大出风头，以绝对的优势将一众眼高于顶的学子打败，从那以后，他就成了学堂的常客，学堂的老师也十分希望他能加入，几次三番的接触之后，他同意留下，但还得征询家中长辈的意思。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你就安心去念书吧，不过今年可得回家过年。” 这是白如嫁进王家第一个团圆年，他若是不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多谢娘，多谢嫂子，过年我一定会回去的。” “好了，你刚从外面赶回来，先回去歇会儿吧。” 胡三春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王荣阳提醒。 “是，娘。” 王荣阳离开，胡三春叹了口气。 “荣阳是真的长大了。” 白如一听就明白她这是舍不得了。 “娘，孩子总会长大的，我们也要学着放手了，再说了，日后他若是在某个地方定下来，我们可以拖家带口的跟去啊。” 白如这完全是哄人的话，但胡三春偏偏信了。 “你说的对，我呀这是想太多。” 白如有点哭笑不得。 好在没一会儿王修诚就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辆马车，这马车非常新，一看就是刚刚打造好的。 白如看着这辆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上前道。 “修诚，这几天你天天往外面跑，就是为了这马车？” “不错，来的时候我看你难受的厉害，就想着为你坐一辆舒服一点的马车，在爷爷的引见下，我找到了专门制作马车的铺子，用他铺子里原由的马车改造了一下。” 王修诚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如，眼中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白如笑了笑。 “你说了这么多，怎么不说带我们去看看？”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说的再多，不如我们亲身体会一下。” “你说的对，马车就在门口，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胡三春也想看看自己家的马车，一家三口来到门口，看着一头威武高大的马站在门口，它身后是一辆崭新的，散发着木香的车厢。 王修诚将她们都抚上马车，开口道。 “你们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好拉去改一下。” 白如仔细的看了一圈，没有挑出任何毛病，不得不说，王修诚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不用了，这马车已经很好了，就是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胡三春絮絮叨叨，王修诚有点无奈。 “娘，我们早晚都是要买马车的，既然要买，何不买新的呢？” 王修诚的反问问的胡三春说不出话来。 “这……” 胡三春看着高大的儿子和娇小的儿媳妇儿，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是啊，银子是他们赚的，他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她何必质疑。 “行吧，既然买了，我看也挺好的，到时候我们回去，小如也能少受一点罪。” 她是记得来的时候白如难受的样子的，赚了银子，不就是让家人过得更舒服一些吗？ “娘，这马车很宽大，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就行了。” 到时候王荣阳不走，马车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已，这马车的空间大概有四个平方，而且里面打造的非常舒适，简直就是古代版房车。 不得不说，古代的工匠其实也挺厉害的，许多地方都打磨的非常光滑，摸上去十分安全。 “方才魏夫人还说要带我们去看枫叶呢，我看到时候别让魏家的人来接了。” 胡三春的想法很正常，她不想麻烦魏家，毕竟魏家是将军，而他们只是寻常百姓。 “娘您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白如和胡三春看了一眼马车下来。 “对了修诚，方才荣阳说他想要留在这里念书，你怎么看？” 王修诚看了白如和胡三春一眼。 “你们都答应了？” “嗯，这里的师资力量肯定比临城要好，他既然想留下，那便让他留下就是了，如今我们和魏家交好，而魏凡又是他的同年，有他们在，我们也放心一些。” 第三百七十章 局 听着白如的话，胡三春微微叹了口气。 “荣阳自己都决定了，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 “那就让他留下吧，我晚些跟他商量一下留下的事宜，再去给他买几个下人照顾他。” 王荣阳若是留下，他就是一个人待在这里了，尽管他们都嘴上说着放心，但心里其实没有一个人放心的下，他们只是不愿意为对方增添感伤而已。 “好，就这么安排吧。” 大概是王荣阳要留下，胡三春一直恹恹的，白如说要带她出门逛街她都不想动。 白如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倒也没有强求，让大鱼和新雨留在家里陪她，夫妻俩再次出了门。 这一次就是带礼物，有了针对性，买起来倒也不难。 走了一上午，白如买了一堆东西，也幸好他们现在有钱有人，否则她也不敢这么造。 其中有一部分是买给罗书未出生的孩子的东西，绵软的布匹，可爱的拨浪鼓，总之只要是她看到的，孩子的玩具，她都买了下来。 罗书的还是是王家第一个孩子，虽然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白如还是很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新的生命代表着希望和未来。 逛了一上午，白如累的双腿发软，恰好前方有一家酒楼，白如好奇道。 “修诚，不如我们去里面尝尝？” 说实话，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满意，很少会去外面吃，但他们难得来省城一次，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才能来，而且她也想尝尝看这里的菜色的味道。 “那就去。” 王修诚对这种事向来没意见，只要白如高兴便好。 夫妻俩并肩踏入这家叫迎四方的酒楼，一进门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都上一份，分量可以少一些。” 白如只是想品尝味道，并不想浪费。 “好勒，二位客官请坐，你们稍等片刻，菜马上就上来。” 店小二一边说一边热情的带着他们来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白如和王修诚相对而坐，从这个位置看去，可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有的行色冲冲，有的闲庭信步，从这个角度看去，也能看到见识人间百态。 “这个酒楼还不错。” 白如打量了一番点评道。 “比不上钱家酒楼。” 王修诚微笑着看着白如，仿佛世界只剩下她。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白如被他看得不太习惯，低头打量了自己几眼，确定自己没有不妥的地方疑惑道。 “你是我娘子，我不看你看谁？” 王修诚起身坐在白如身边握住她的手。 “小如，谢谢你。” 昨晚白如说要买下玄机的时候，他还以为白如是为了投其所好，没想到今天荣阳就要留在省城，有了白如的恩情，魏家的人自然要护着王荣阳几分。 他的娘子总是这么运筹帷幄，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也是白如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听到他内心的独白，她之后想说。 这一切都是巧合。 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开始白如并没有在意，但很快女子尖锐的声音传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你快放开我女儿，放开她！” 这是一道苍老的声音，白如皱眉，看向王修诚道。 “修诚，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夫妻俩走出酒楼，便看到一群男子围着两个女子正在拉扯，两个女子都披麻戴孝，神情绝望而哀伤。 刚好有个人路过，白如开口道。 “这位大哥，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位姑娘父亲因病去世，家里没有银子安葬，她出来卖身葬父。” 不如略有几分愕然，这种在电视剧里才出现的剧情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只是她看那位姑娘，虽然在哭，可是哭得却十分的尴尬，就像是演技不好的演员正在憋眼泪。 白如皱眉，仔细的看向那几个找麻烦的人，更是发现他们动作僵硬，像是不敢伤害那位姑娘一般。 看到这里，白如若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有蹊跷就蠢透了。 这时那位姑娘像是突然发现白如一般，跪着走到她面前， “这位夫人，好心的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只要五两银子，五两银子我爹就能入土为安了。” 姑娘长得十分水灵，哭泣的样子更是梨花带泪，让人心生怜惜，只可惜白如是女人，而且是一个钢铁直女，对这种婊里婊气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 “与我何干？” 白如现在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不管她是为何而来，她都不会如对方的意。 “修诚，我们进去吧。” 白如不在理会她，女人却抓住王修诚的裤腿，仰着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这位公子，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做他第五房小妾。” 王修诚低头皱眉看着被抓住的裤腿。 “姑娘，请你放开我。” 王修诚十分了解白如，她是个善良而热心的人，若是这位姑娘真的有困难，她不可能置之不理。 然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可见这个姑娘有问题。 “公子……” 那位姑娘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若泣的看着他，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只可惜王修诚的满腔温柔都给了白如，除了她之外，他再也看不见任何女人。 王修诚冷漠的挣开她的手。 “这满街的看客，你可以任选一个。” 姑娘的脸色一白，她其实是青楼的姑娘，被人买来设局的，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不上当！ 若是她任务失败，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夫人，公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吧，真的只要五两银子，以后我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白如拉着王修诚退后一步。 “姑娘别求我们了，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了，等官差来了，你求他们吧。” 白如面无表情，她虽然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但和她有仇的也就是那两位了。 “我……” 那姑娘的脸色都变了，她没想到白如还有这一招。 她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但白如和王修诚已经携手离开，她失魂落魄一般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回到酒楼，店小二刚好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进来，看到他们从外面进来，摇头道。 “你们是外来的吧，可千万别信这什么卖身葬父，大多数都是假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还有一计 白如点头。 “多谢你提醒。” 店小二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其实也不用谢我，我就是提醒一下，免得客官上当受骗。” 说话间店小二麻利的把东西放下，搭着汗巾离开。 菜很快就上齐了，白如和王修诚没在说话，默默的吃了起来。 卖身葬父的女子在外面等了片刻，都没等到他们出去，年长的那个女人开口道。 “莲儿，怎么办？” 刚才她也听到了，白如已经让人去报官了，若是官府的人来查，她们根本经不起任何查探。 叫莲儿的年轻女子咬了咬唇。 “先走吧。” 任务没完成就没完成，可若是被人抓到，那她们就麻烦了。 “好。” 莲儿对对面的几个人使了几个眼色，那几个人只好退下。 他们一走，莲儿和年长女人也悄悄离开了。 不远处的楼上，高小雅见白如竟然不中招，气得差点没有砸了手里的东西，但她砸不起。 上次张姑娘的事，导致她和张之遥之间决裂，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如，如果白如带着罗绿衣招摇过市，她又怎么会去找罗绿衣的麻烦，最后惹恼了苏瑾瑜，在苏瑾瑜的手段下，张家几乎覆灭。 这种情况，就算张之遥不跟她决裂，她也绝不会嫁进张家。 没了张之遥，高小雅将全部的心思都用来对付白如。 见他们夫妻鹣鲽情深，那她就要离间他们，这个叫莲儿的姑娘就是她从青楼买回来的女子，她别的本事没有，勾引男人的本事不少，却没想到在王修诚那里踢到了铁板。 高小雅气结，愤愤道。 “走，回去！” “是，小姐。” 酒楼里，白如和王修诚草草吃了午饭，付了银子之后回了家。 因为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子的事，白如一路都在思考。 思考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高小雅有可能，李大富也有可能，晚宴上的张夫人也有可能。 “小如，你别乱想了，这件事我回去查的。” 左右他们还有几天才离开省城，在离开之前，一定能把这件事查清楚。 “修诚，别查了，这几日你仔细一点。” 对方一招不中，肯定还有后招，而离间夫妻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往他们中间塞女人而已。 呵。 这个手段虽然卑劣，但若是真的成功了，白如心里虽然明白不是王修诚的错，但她心里肯定会膈应。 这夫妻之间的关系一旦出现了裂痕，日后的裂痕就会越来越大，到最后成了不可修复的沟壑。 王修诚几乎一瞬间就想明白其中的观念，认同的点头。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的。”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一道声音。 “王老板，你在这里呢？” 王修诚转身，见到来人忙道。 “赵老板。” “这是弟妹吧。” 找老板是一个行商，将货物运到一个指定的地点，然后在从那个地方把货物运回来。 而最近这干货着实比较紧俏，所以他趁这次商会搭上了王修诚，就是希望能从他这里拿到足够的货。 “赵老板，不如先进来再说？” 白如嘴角带笑，看起来十分善解人意。 “弟妹，我和另一个老板约好了在茶舍见面，王老板，能否跟我走一趟？” 谈生意这种事，白如当然不会阻拦，温柔道。 “修诚，你去吧，我在家里陪陪娘。” 王修诚点头，转身跟找老板离开。 等他走远，白如越想越不对劲，恰好这时白蒲走进来，看到她眉头紧皱，忙问道。 “小如，你怎么了？” “爷爷……” 不如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重点是今天的事和上次张夫人想把女儿送给王修诚做妾的事。 听完之后白蒲陷入沉默，这几天他陪着老伙计回了一趟家，几天不在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先回房，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白如和王修诚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生日子，没想到就有人来破坏，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劳烦爷爷了。” 白如确实有点不好意思，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她还总让爷爷操心。 “瞎说什么，我可是你爷爷。” 白蒲板着脸。 “好了，你先回房吧，这件事交给我。” 白如不好跟他犟，而且这方面确实白蒲比她懂一些。 白如只好回房，白蒲皱着眉头离开了家。 茶舍，王修诚一出现，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纷纷站起来。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老板，失敬失敬。” “各位客气了。” 王修诚依然不苟言笑，但如今的他已然有了不苟言笑的资本。 “快请坐。” 大家也不跟他计较，毕竟他们现在有求于王修诚。 干货如今越来越紧俏，他们若是不能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跟王修诚联络一下交情，只怕连一点货物都拿不到。 王修诚从善如流的坐下，赵老板亲自为他倒茶，王修诚忙拦住他。 “赵老板，做生意生意人之间是平等的，你无需如此。”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是压迫他们的土地主一般。 “王老板无需介意，我这个人最细化泡茶，我就是想让你尝尝我亲自泡的茶。” 赵老板不由分说给王修诚倒了一杯茶，赵老板将茶杯放到王修诚面前。 “王老板，喝一口试试看。” 王修诚眉头微皱，可这里有好几个人，手中的茶还是赵老板亲自倒的。 虽然从身份上来说，他们是平等的，但从年纪上来说，这些人都比他大，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这杯茶他还费非喝不可。 犹豫了一瞬，王修诚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其实他根本尝到茶的味道，却还是夸奖道。 “好茶，赵老板的茶艺果然不错。” “王老板果然是个识货之人，以后你想要什么茶，尽管跟我说一声。” 赵老板是个豪爽的人，几个人越说越投机，气氛十分融洽。 然而过了一会儿，王修诚就感觉不对劲了，身体里就像是着了火一般，几乎要烧起来。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头小子，从眼下这个情况来看，他中招了。 他用仅剩的理智看向在场的各位，从他们的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但他知道，害他的人就在这些人当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来得及 可他越是动脑，身体的反应就越是激烈，到后来他几乎睁不开眼。 王修诚明白，他不能在待下去了，忙道。 “江一！” 守在门口的江一听到动静忙进来。 看到脸色涨红，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自然的王修诚，他一下就慌了。 “老爷，您怎么了？” “送我回家，回家！” 王修诚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爆炸，继续一个发泄的地方。 但他尚且还有理智，他知道，无论如何，绝不能沾染外面的女人。 “是。” 江一是个忠诚的，二话不说就要带着他走，然而他们好不容易将王修诚约出来，而且在他们看来，睡外面的女人才有滋味，家里的母老虎有什么意是。 “你们别走！” 他们但在江一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而这是有人拍了拍手，三个穿着清凉，貌美如花的姑娘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看到被江一扶在身上的王修诚眼眸一亮。 她们纵横欢场多年，什么男人没见过，一看就知道王修诚这样的男人定会让人脸红心跳。 “各位大哥，是这位公子吗？” 身穿红衣的女子上前道。 “不错，他可是我们的贵客，你们可得伺候好他，只要伺候好了，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开口的是马老板，这件事是他们三个人商量好的，就是想让王修诚明白明白外面的女人的好处。 “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几个女子上前，一阵刺鼻的香味儿传来，原本已经涨红的如同虾子一般的王修诚被熏得一阵干呕，没忍住当众吐了一下。 三个女人顿时被吓傻了，她们虽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她们年轻玩的开心，在楼里的排名也是前几号，没想到在这里遭遇了滑铁卢。 “这……” 赵老板没想到王王修诚竟然吐了，不过没关系，这人洗洗还是可以要的。 “江一，带我回家！” 大概是王修诚吐了的原因，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看着面前三个宛如蜘蛛精的女子，王修诚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痛意让他又清醒了几分。 “江一！” 江一总算明白王修诚的痛苦，扶着王修诚看着面前的三个女人道。 “让开！” “周围小哥，你别这么暴躁嘛，留下来嘛，让姐姐们为你纾解纾解。” 江一，“……” 救命！ 气氛越来越僵持，三个女人摆明了要将王修诚带走，若是他护不住王修诚，别说其他，就是老夫人也能打死他。 而就在这时，白蒲带着几个人走了上来，看到衣衫凌乱的王修诚，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沉声道。 “汪二，江一，你们把他送回去。” 无论如何，他相信王修诚不会出去到处混，实际上这样的男人已经算不错了。 “是。” 有了白蒲出头，没人敢在拦江一和汪二。 半注香的时间之后，汪二和江一将王修诚送到了院子的门口，气喘吁吁道。 “夫人，老爷喝醉了。”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王修诚现在的情况确实和喝醉没什么两样，他们便想当然的以为王修诚喝了酒。 白如听到这话立刻打开门出来，当看到脸色潮红的王修诚时，白如什么都明白了。 她眼中泛起一丝阴沉，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毒辣，直接下药。 还不等她想明白，王修诚睁开双眼痛苦的呢喃。 “小如……娘子……” 白如回神，对两位下人道。 “你们送他进来。” 王修诚身材高大，骨架也很大，她可扶不起王修诚。 两人立刻将王修诚扶回房间，将他放在床上，这才离开。 白如看着脸色潮红，脸上在不断冒汗的王修诚，心里又心疼又难受。 “夫人，要不要去请大夫啊？” 小鱼年纪还小，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真的问道。 “不必了，你守在院子的门口，谁也不让进来。” 小鱼一头雾水，但她什么都没问，默默的去做了。 白如关上门，转身来到床边，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和精致的眉眼，白如低头吻了上去。 这本就是她的丈夫，是与她共度一生的人，既如此，她又怎么能让他痛苦呢。 白如的吻就像是沙漠中的甘露，王修诚立刻反客为主…… 等一切归于平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王修诚拥抱着白如醒来，空气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记忆也在这一刻慢慢回笼，他想到自己应了赵老板的邀约去了茶舍茶楼口，然后被赵老板亲自投喂了一杯加了撩的茶。 后来他想走，却被他们拦住了，是白蒲出现才将他平安带回来。 想到这些，王修诚揉了揉眉心。 “醒了？还难受吗？’ 白如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王修诚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没事了，倒是你，小如，你没事吧？” 昨天的记忆他不说都没有了，但有些事他还是记得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不得不说对方着急了，药下的很足，她差点没被折腾死。 好在后来王修诚体力耗尽睡了过去，她才算逃过一劫。 “那就好好休息。” 此时王修诚陷入了内疚当中，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出了一趟门，也能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嗯。” 白如确实很累，她现在也是真的需要休息。 “修诚，你陪我一起睡吧。” 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拥着一起赖床了。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他昨天那样回来，昨晚的动静也不小，家里的人早就都知道了，白如没什么好隐瞒的，夫妻之间做点增加感情的事不是在正常不过吗？ “行吧，那就继续睡。” 白如窝在王修诚的怀里，他的怀抱暖洋洋的，让白如十分安心。 他们的房间十分安静，但外面的院子却十分不平静。 白蒲直接将那些人送了官，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没想到到现在他们夫妻俩还没起床。 “亲家爷爷，您回来了。” 胡三春热情道。 “修诚和小如在房里待了多久了？” 无论任何事都过犹不及，而且他们现在还年轻，如是伤了身子，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后续 “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胡三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十分淡定。 而白蒲是一个长辈，而且还是男子，这件事他跟胡三春还真是不好说。 他揉了揉眉心。 “你让人去问一问，他们现在如何了。” 如果不行还得请一个大夫回来，给他们看看，若是真的伤了身子，他一定不会放过那几个始作俑者。 胡三春见白蒲神色凝重，紧张道。 “亲家爷爷，小如和修诚怎么了？” 白蒲张了张嘴，却实在说不出口。 胡三春见状也不好为难他，只道。 “亲家爷爷，我也不问了，您坐下来歇一会儿，我亲自去看看。” 白蒲点点头，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胡三春来到王修诚和白如的院子里，轻声道。 “修诚，小如？” 此时白如和王修诚都已经醒了，听到声音，王修诚忙坐了起来。 因为昨天中了药的缘故，此时的他的身体十分疲惫，但精神还不错，他穿好衣服打开门。 “娘，怎么了？” “昨天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胡三春打量着王修诚，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颓废和疲惫，但她却没想到是为了什么，还以为他病了，关切道。 “修诚，虽然生意重要，但身体更重要，你还年轻，赚钱的是可以慢点来，不着急。” 王修诚被胡三春说的面红耳赤，他别过头道。 “我知道了娘。” “小如怎么样？” 胡三春又问。 “她还在睡呢。” 提到白如，王修诚满脸愧疚，如果不是他不小心中招，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让小如再歇一会儿，亲家爷爷在外面等呢，你出去见见他吧。” 胡三春隐约猜到昨天发生了一些事，却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先去洗漱一下就过来。” 现在他身上都是汗味儿，这样去见白蒲他有点不好意思。 胡三春点点头转身离开。 送走了胡三春，王修诚让人准备热水，他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整理好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这才出门来到院子里。 白蒲看到王修诚，提着的心松了下来。 “你没事吧？” “多谢爷爷关心，我没事。” 王修诚在白蒲面前坐下。 “爷爷，劳烦您了。” 白蒲都这么大年纪了，没享多少他们的福气就算了，还经常为他们操心，王修诚有点过意不去。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 白蒲白了他一眼。 “虽然你没事，但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无论如何，先看过大夫在说，另外在让大夫为小如看看。” 王修诚虽然有点尴尬，却没有拒绝。 恰好这时汪二带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进来。 “老爷子，大夫来了。” “大夫，您快帮修诚把把脉。” 白蒲忙道。 大夫忙放下药箱，坐在王修诚面前仔细为他把了脉。 片刻之后，大夫收回手道。 “他昨天可是被人下了药？” 大夫这么问也是有根据的，某些人为了巴上某个男人，就会用这样的手段。 而且若是他自己对自己下药，那他就不用请大夫了。 这些都是经验。 白蒲点头，急切的问。 “可对身子有影响？” “公子年纪尚轻，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接下来最好半个月不要行房。” 大夫说地一本正经，但王修诚却听得红了耳垂。 倒是白蒲脸色不变，平静道。 “修诚，记下了吗？” 王修诚的脸更红了。 “爷爷，我记下了。” 白蒲不在看他，站起来道。 “大夫，你在帮我看看。” 大夫点头，弯腰去收拾药箱。 汪二见状，忙将药箱提起来，恭敬的交给大夫。 而小鱼早就听到消息，来到了白如的房间，此时白如正在让人换床上用品。 差不多刚刚换好，小鱼就进来道。 “夫人，老爷子请了大夫来，说要给您把脉呢。” 白如点头。 “房间都收拾好了吧？” “已经好了。” 大鱼站在一边，脸色有点发红。 不过夫人和老爷是合法夫妻，本就是常事。 说话间，王修诚亲自带着大夫走了进来。 白如坐在床边，看到大夫微微点头。 大夫开口道。 “是为这位夫人把脉吧？” “不错，有劳大夫了。” 大夫摇头，走到她身边道。 “劳烦夫人坐在这边来。” 白如配合的坐在桌子前，大夫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药枕垫在桌子上道。 “劳烦夫人将手伸出来。” 白如照做。 大夫将手放在白如的手上，片刻之后收回手道。 “放心吧，并无大碍，不过最好歇息一两日。” “多谢大夫。” 王修诚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自己昨晚伤到了白如。 “无妨。” 大夫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王修诚忙道。 “汪二，你送大夫出去。” “是，老爷。” 送走了大夫，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 “幸好你没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别胡说，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去外面跟爷爷了解一下情况吧。” 她虽然看起来没事，但双腿止不住的发软，而且脖子上都是痕迹，她可不想被长辈看出什么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白如懒懒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有气无力。 而这时，失踪了一天一夜的罗绿衣终于回来了，她一进门就问道。 昨晚发生的事，她今天早上才知道，听到这件事她立刻就赶了回来，冲到王修诚面前道。 “姐姐呢？她怎么样了？” 此时王修诚和白蒲正在商量事情，忽然听到罗绿衣开口，王修诚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 “她还在休息。” 罗绿衣还想说什么，可想到人家是合法的夫妻，而她并非白如的亲姐妹，实在不好多说，只好道。 “那我去看看姐姐。” 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 白蒲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疑惑道。 “她是？” “她是苏瑾瑜的未婚妻，特意追他来这里的。” 白蒲眉头微皱，对这种行为不是很认同，却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别人的事，现在他们最要紧的是揪出那个幕后之人，将他们绳之以法才是正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 算账 罗绿衣风风火火的来到白如的房门口，却用最快的速度停下，放柔了声音道。 “姐姐，你起来了吗？” “是绿衣回来了，我没事，你进来吧。” 白如其实睡不着，但她也不想动。 罗绿衣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就见她懒懒的躺在床上，看脸色倒也看不出什么，她脸色红润，气色也不错。 罗绿衣虽然没有嫁人，却也在成亲之前被家里的长辈塞了几本避火图，如今看到白如的脸色，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姐姐没事就好，听到这件事，我还担心了好久。” 罗绿衣在白如身边坐下。 “姐姐，这件事一看就是有预谋的，我们可一定要把幕后主使查出来，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放心吧，我爷爷已经在查了。” 白蒲在勘察方面可是专业的，比他们这些一无所知的人好得多，另外他在省城还有人脉，在他们的帮助下，白如相信很快就能查到那个幕后主使。 “那就好。” 罗绿衣松了口气，看着面色红润的白如，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红了脸颊，凑到白如耳边道。 “姐姐，成亲是不是很好？” 她到底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婚姻的并不了解，但这不妨碍她对婚姻产生向往。 白如让她坐下，认真道。 “婚姻本身是美好的，两个人在长辈的祝福下结为夫妻，从此以后永不分离，日日相守，夜夜相伴，真正不好的是人心。” 人心易变，这是现实。 有句话不是说过吗？ 男人说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你，说不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你。 罗绿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姐姐，你觉得成亲让你感到幸福吗？” “我很幸福。” 白如说的笃定，没有半分怀疑。 罗绿衣笑着靠在她的肩膀。 “可我不是很想成亲。” 昨天她留在了苏家在省城的宅子里，那里有苏家的长辈，他们劝说罗绿衣跟他苏瑾瑜成亲，还说了许多话。 可他们明明明白，当初是苏瑾瑜逃的婚，苏瑾瑜不愿意，难道她还要霸王硬上弓吗？ 她被那些人弄的十分烦躁，而且还不能反驳，毕竟他们是长辈。 今天听到白如的事，她机会是落荒而逃，她实在不想听那些人老调重弹。 “不想成亲就先不成亲，反正你还小，多经历一些对你有好处。” 在白如看来，若是她和苏瑾瑜真的成不了，她也不必慌慌张张找一个人嫁了。 女子并非只有嫁人才是唯一的价值。 若那个人不是王修诚，她这辈子都不想踏足婚姻半步。 只因为是那个人，所以她愿意，仅此而已。 “真的吗？” 在这个十五六岁就必须嫁人的年代，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理论。 “当然是真的。” 白如眼神温柔的看着罗绿衣，这个小姑娘是她见过的这个年代最鲜活，三观也最正的姑娘，她明明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却被逼迫着嫁人。 白如叹了口气，时代如此，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改变不了任何。 罗绿衣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才回神道。 “姐姐我先回去好好想想，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去吧。” 白如重新躺回被子里，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 而此时，一直在关注白如和王修诚的消息的高小雅正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运气这么好！” 高小雅气得脸色发青，她没想到昨天都那种情况了，王修诚竟然让人带着他离开了！ 她为了设局，特意将省城青楼里最漂亮的女子请了出来，还特意买通了茶舍的伙计，谁能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怎么能不生气。 “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要不要用午饭？” 丫鬟小心翼翼道，如果错过了吃饭的时辰，高小雅又会生气。 曾经她无比艳羡能成为高小雅的贴身丫鬟，可现在她只剩下惧怕。 只可惜她如今没有了退路，无论如何，她都只能陪在高小雅的身边。 “滚！” 高小雅现在满肚子的气，为了报复白如，她花了上千两银子，而这些银子都不是她能动的，但她偏偏动了。 动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没有成功，她怎么能不气。 丫鬟不敢在开口，默默的退了下去。 高小雅腾地一下站起来，她想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了，可偏偏这里的东西都是客栈的。 她虽说是代表他们高家来的，但她到底是女子，在传统的认知当中，女子天生就比不上男子，更何况她家里还有一个兄长，在有男丁的情况下，高家能让她来出席这么重要的事情，已经对她极为重视了。 可饶是如此，高小雅拥有的东西也不多。 她不知道，隔壁有一个人从头到尾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里，确定无人发现，那人从容的走出房间，来到了王家。 汪二看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男子，皱了皱眉道。 “你是何人？” “我是来找白老爷子的，他可在这里？” “找老爷子？” 汪二看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我先去跟我们老爷子说一声。” 汪二的态度不错，只是更加谨慎一些。 “我叫杨学文。” “杨公子请稍等。” 汪二关上门去了白蒲休息处，说了来人的名字之后，白蒲立刻出来亲自相迎。 “杨公子，你怎么来了？可是生活上还有问题？”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白蒲住客栈时认识的一位考生。 他为了能更好的温习书本，花了所有的积蓄定了一个好房间，就是为了能金牌提名。 可他忘了，人还是要吃饭的，后来饿晕在了他的门口，白蒲看他可怜，便请他吃了一顿饭，还给了他一些银子，另外介绍他去街上赚钱，才让杨学文不至于流落街头。 原本他没这么傻白甜的，在家中时，他的娘子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可这一次他娘子临盆在即，他只能独此一人出门，因此忘了基本常识，差点没把自己饿死。 “白老爷子误会了，我是有事找您。” 杨学文的脸色有点尴尬，当初那件事就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宛如蚀骨之蛆。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上门抓人 “先进来吧。” 白蒲对杨学文这个年轻人的观感不错，虽说之前他表现的弱智了一些，但他愿意学，也听得进去别人的话，这样的人还是有救的。 进了门，杨学文和白蒲对面而坐。 “老爷子，我方才在客栈里听到隔壁的姑娘说，她为了对付一个叫王修诚的人把银子都花光了，我就想到你的孙女婿好像是姓王，我就特意过来跟您说一声。” “姑娘？” 白蒲一听就坐了起来，白如唯一有交集的就是高小雅了。 “不错，她身边还带着丫鬟，看着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杨学文认真道。 白蒲听在耳朵里，沉思片刻道。 “杨公子，多谢你告知，此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如今在一个书铺给人抄书，每天都很忙，若不是为了这件事，他这会儿已经抄了许多了。 “好，等解决了此事，到时候请你来吃酒。” “多谢老爷子，告辞。” 送走了杨学文，白蒲也顾不上休息了，直接带着人去了高小雅住的客栈。 此时她正在生气，听到有人敲门，她不耐烦道。 “别烦本小姐，否则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白蒲嘴角勾起一抹笑。 “冲进去。” “哎，你们是做什么的？” 客栈的在掌柜的看着他们冲进来，吓得胆战心惊。 白蒲瞥了他一眼道。 “放心，破坏的东西我们会赔，你先让开。” 掌柜的看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只好默默的让开。 白蒲带来的人不止是他们的人，其中还有几个是他从王忠那里借来的人。 王忠对白如的观感很好，听到她受到这样的算计和委屈，立刻就生气了，让白蒲带人一定要查清楚背后的人。 只听见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门板重重的砸在地上，高小雅顿时就懵了。 她明白，来的肯定不是她的丫鬟，她的丫鬟可没有这样的胆子。 她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门口，然后就看到了白蒲。 她并不认识白蒲，打量了他一眼愤怒道。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踹我的房门！” “我是什么东西你不需要知道，来人，把她抓起来送去衙门。” 白蒲到底是在战场上混过，他浑身的气势一旦放出来，自然具有几分压迫力。 高小雅见他们竟然来真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衙门那种地方她绝不能去，上次为了救她哥，她嫂子已经求过一回娘家人，不仅如此，他们家还给了许多‘谢礼’。 那几乎是他们家产的一半，但她爹给的心甘情愿。 “住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高小雅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她想改变这个局面，她必须改变局面。 “我是什么人，我是白如的爷爷，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清楚。” 白蒲看着面前不大的姑娘，她其实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却偏偏有这么狠毒的心思。 这一次她放的是助兴的药，那下一次呢？ 谁也不能保证她不能放毒药不是吗？ “白如的爷爷？” 高小雅皱眉，继而冷笑一声。 “你不过一个泥腿子，竟然妄想抓我，你就不怕受到我们高家的报复吗？” 她曾经打听过白如的身份，不过是个父母双亡，从小被虐待长大的贱丫头，没想到竟然冒出一个爷爷来。 不过那又如何，她的出身注定了比不上自己。 在这方面，高小雅一直很有优越感。 “高家？” 白蒲也冷笑。 “很快就没有高家了。” 像高小雅这样如此没有底线，他们做生意又能如何？ 这种人还是尽快处理的好，免得祸害无辜的人。 高小雅脸色微变。 “你什么意思？” “带走！” 白蒲再次出声，他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将高小雅抓起来，高小雅还想说什么，白蒲二话不说，扯过一边不知道擦什么东西的破布塞进高小雅的嘴里，堵住了她未曾说出口的话。 高小雅何曾被这样对待过，但她的挣扎根本没用，这些人的力气都很大，她根本挣扎不开。 一路被带出客栈，最后来到了苏瑾瑜家。 苏瑾瑜算是海派商会的会长，如今这些会员里出现了她这样的害群之马，当然要找他解决。 守门的人看到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忙上前道。 “你们是什么人？” “我要找苏瑾瑜。” 白蒲开口道。 巧的是刚好房门打开，苏瑾瑜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白蒲，苏瑾瑜忙上前道。 “白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苏公子，这位高小姐可是你们商会里的人？” “老爷子，您怀疑她是昨天那件事的幕后黑手？” 商人的圈子也就那么大，昨天在场的人也不少，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苏瑾瑜当然也知道，只是他没想到白蒲会直接把高小姐带到这里来。 看着被扛着的高小姐，苏瑾瑜的嘴角抽了抽。 “是与不是，还请苏公子查明，若她真的是主使，还请苏公子秉公处理，如此卑劣的人，不配在商会当中，与之为伍的人也会唾弃她。” 苏瑾瑜看着白蒲坚定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就请先把她送进去吧，我会联合衙门的人生理此事，到时候一定会邀请你们来观看。” 苏瑾瑜对高小雅的印象也不好，他还记得上次高小雅瞧不起苏瑾轩。 他他们兄弟虽然不合，却也轮不到外人来嫌弃。 “如此那就多谢苏公子了，人就交给你了，我也不多留，告辞。” 白蒲将人交给了苏瑾瑜的人，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高小雅终于能把嘴里那恶心的布条扯出来，看着苏瑾瑜恳求道。 “苏公子，这是个误会，还请苏公子还我一个公道。” 她当然不会承认，一旦承认他们高家就玩了。 她已经失去张之遥了，若是高家再倒下，那她高小雅还能依仗什么？ 这一刻她才明白刚才白蒲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她只是对王修诚下了药，对方竟然要弄到高家。 他们太狠了。 “放心，我方才说了，我会联合衙门的人来查清楚，现在请高小姐先进去休息吧。” 高小雅咬着牙看着苏瑾瑜，却不敢在多说，多说多错，如今她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 第三百七十六章 没一个好东西 苏瑾瑜的随从们早就准备好了，听到苏瑾瑜开口，忙上前将高小雅带了进去。 高小雅咬着唇，不甘心的看着苏瑾瑜。 她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从小到大，她一路顺风顺水，家里的父母疼爱，兄长虽说不太靠谱，却也真心疼爱她这个妹妹，后来娶了嫂子，嫂子不冷不淡，却对她还不算差。 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 从她听到高大山被一个女人陷害坐了牢，那时候，从小就以自我为尊的高小雅坐不住了，不顾任何人的反对来到了临城，想方设法的陷害白如和王修诚。 可结果却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再不甘心，却也不能改变什么。 苏瑾瑜看着高小雅被带进去，对随从道。 “去查查看到底怎么回事。” 商会这么多年都没问题，到了他受伤就出了这种事，简直就是流年不利。 “是。” 苏瑾瑜往前走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一般问道。 “罗绿衣呢？” “罗姑娘去了王夫人家。” 苏瑾瑜想了想道。 “我也去看看吧。” 他和白如之间的关系，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该拜访一下。 在苏瑾瑜看来，罗绿衣就是个到处惹麻烦的麻烦精，她到底还顶着自己未婚妻的名头，总是住在白如家也不是是那么回事儿。 来到王家，已经是下午，白如躺了一个上午，实在受不了，干脆起了床，刚走到院子里，就见苏瑾瑜走了进来，看到白如，苏瑾瑜关切道。 “王夫人，你可还好？” “多谢苏公子关心，我没事了。” 白如有点尴尬，明明只是她自己的事，怎么到头来弄得人尽皆知，而且大家都来关心她。 要不是她的身体里住着异世的魂，早就羞愤而死了。 “那就好。” 苏瑾瑜也有点尴尬，他虽然还没成亲，但通房侍妾一样不少。 白如倒也不评判什么，毕竟整个社会风气便是如此。 说话间罗绿衣从房里出来，看到苏瑾瑜，嫌弃道。 “你来做什么？” 她在苏瑾瑜身上闻到了女子特有的脂粉味，可见他昨晚也没闲着，想到这些，罗绿衣眼中的嫌弃更浓了。 “当然是来探望王夫人。” 苏瑾瑜瞥了罗绿衣一眼，总觉得她十分不喜欢自己。 罗绿衣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无情的拆穿他的来意。 “看什么王夫人，我看你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苏瑾瑜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白如有点哭笑不得，他们还真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 “你们聊，我想出去走走。” 在床上躺了半天，白如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软了，急需要走动一下，否则她都觉得自己不会走路了。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罗绿衣朝着苏瑾瑜做了一个鬼脸，砰砰跳跳的跟在白如身后出了门。 苏瑾瑜一阵头疼，这个时候他非常庆幸自己逃婚了，否则娶这样一个妻子，他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罗绿衣可不在意他怎么想，跟在白如身后离开了王家。 今天的天气很好，不冷不热，微风拂面，走在路上清清爽爽的。 “姐姐，我不想嫁人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罗绿衣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她的母亲其实并不是妾，而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但因为他爹攀上了他现任妻子的父亲，为了讨好他们，她父亲降妻为妾，而她也从嫡女变成了庶女，后来更是为了那个女人，将她送走十几年。 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怎么会这么想？” 白如转身看着罗绿衣。 “男人还是有好的，就是看你能否能遇到。” “是吗？” 罗绿衣回想了一下她身边所有的人，所有的婚姻，发现专一的男子实在太少了，但凡有点银子，都想买一个年轻漂亮妾室，仿佛不怎么做，他们的人生就没有意义一般。 “当然。” 其实无论在哪一个年代，专一痴情的男人都有，只可惜遇到的女人很少，这样的男人更是凤毛麟角。 罗绿衣沉思片刻，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他骗人呢？” 一如她母亲，最开始的时候，她深陷在男人的甜言蜜语里，最后男人抽身离开，而她沉浸在男人编造的童话里无法自拔。 “那你就抽身离开，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除去年迈不能动弹的十年和少不更事的十年，能自由自在的时间更少，我们何必为了男人失去自我呢？” 白如的话给了罗绿衣巨大的震撼，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身边的人只教她，女子要恭顺听话，在家听父亲的，出嫁听丈夫的。 而她本身却毫无存在感，就像是一个不该有自己想法的物件。 可在白如这里，她明白了，原来女子也能活出不一样的自我。 “姐姐，你为何会想到这些？” 罗绿衣看着白如，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会喜欢她，因为她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 “大概是我当初死过一次吧。” 白如眺望着远方，从这里看去，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明明生在自由民主的社会，却还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她还是很喜欢那个世界，因为它教会了她勇敢，沉着以及无数的知识。 罗绿衣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 “对不起姐姐，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白如笑了笑。 “也不是什么伤心事，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两个女子走在街上，身边只带了两个丫鬟，罗绿衣娇俏可人，而白如稳重沉着，很快就引起了几个小混混的主意。 前面刚好是一个弯道，两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从弯道一边走了出来，猥琐的打量了白如和罗绿衣一眼道。 “两位小娘子，不知你们要去哪儿，不如让哥哥给你们带路？” 白如面无表情，而罗绿衣的眼中却满是跃跃越试。 她歪着头看着他们。 “两位想带我们去哪儿？” “小娘子想去哪儿，我们就带你们去哪儿，怎么样？” 罗绿衣的绿衣衬得她肌肤如雪，配上她灵动可爱的表情，简直可爱到爆炸，小混混一阵蠢蠢欲动。 第三百七十七章 暴力萝莉 其中一个瘦高的小混混凑到罗绿衣面前，双眼发光的看着她雪白的肌肤，舔了舔嘴角道。 “小妹妹，你这么可爱，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白如一听就笑了，为什么大家都觉得罗绿衣很好欺负呢？她明明是个外表软萌，性格暴力的暴力萝莉啊。 “你确定？” 罗绿衣似笑非笑的盯着男子。 男子被她的眼眸勾得失了神。 “当然确定。” “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做到了，我就跟你回去好不好？” 罗绿衣刻意装萌的时候，其他人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尤其是她眨着天真的眼眸看着你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她要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小妹妹你说，什么条件？” 小混混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罗绿衣，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 白如默默的退到一边，免得待会儿被误伤。 罗绿衣对着白如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姐姐你躲开一点。 但她的行为在小混混看来却是胆怯在征求姐姐的意见。 “小妹妹，有什么条件你就直接说吧，哥哥要是能做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罗绿衣笑眯眯的看着小混混。 “是吗？” “当然。”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如果不是怜惜这个可爱的小妹妹，他绝不会这么磨叽。 “既然如此，请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罗绿衣指着前面的空地说道。 小混混不明所以，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常年混迹在这一带，也不怕会有什么埋伏或者圈套，他听话的站在了罗绿衣指定的位置。 这时罗绿衣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鞭子，她纤细的手臂握着长长的鞭子，整体的气质看起来和鞭子极为不符合。 小混混不解道。 “小妹妹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抽你十鞭，要是你能承受不动不叫，我就跟你走，如何？” 罗绿衣说话的时候还在甩动着手里的鞭子，鞭子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让小混混一阵心惊胆战。 这鞭子油光水亮的，一看就打过不少人。 而且这个小妹妹哪里是什么可爱小妹妹啊，分明就是食人花。 “小妹妹，你这可就过分了，哥哥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快把鞭子收起来。” 另一人却上前道。 “怕什么，不就是十鞭子吗，我来！” 这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只怕连鞭子都提不起来，别说十鞭子了，就是三十鞭子都不在话下。 “哇，这位大哥你好威猛啊。” 罗绿衣十分敷衍的夸了一句，男人嘿嘿一笑。 “等你跟哥哥回家，你就知道哥哥有多威猛了。” 白如，“……” 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玩意儿，就该被好好的收拾一顿。 “是吗？” 罗绿衣的鞭子随着她的话音一起落下，小混混顿时大叫一声。 “啊！” 不等他反应过来，罗绿衣的第二鞭也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小混混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小玲珑的小妹妹出手却这么狠。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罗绿衣的鞭子又快又密，很快就打了六鞭，小混混疼的在地上直打滚，罗绿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哥哥，还继续吗？” 小混混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罗绿衣。 “不不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姑奶奶你放了我吧。” 他们的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要是在打四鞭子，他的半条命就没了。 比起美色，自然还是命更重要。 “还不快滚。” 罗绿衣冷声道。 两人不敢耽搁，忍着身上的痛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罗绿衣从容的收好鞭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走到白如身边。 “姐姐，我们走吧。” 白如抽出手帕仔细的擦去她脸上的汗水。 “走吧，我们去前面找一个茶馆坐下来歇歇。” “姐姐不会觉得我太暴力了吗？” “当然不会，有些人就是要用暴力的手段他才能知道痛。” 白如只恨自己没有她这样的身手，把拿着针对她的人都揍一遍，又怎么会因为她打人而对她有意见呢。 “那就好。” 罗绿衣松了一口气，她愈发肯定跟在白如身边比在家里自在多了。 在那个家，父亲总是让她隐忍，让她让着妹妹，让着那个女人，可是凭什么啊。 当初为了避开那个女人，她被送走十几年，好不容易回来，却是为了她的女儿替嫁。 就连她的母亲，也让她忍。 当初她被送走的时候才五岁，小小的孩子不舍的抱着母亲的手臂，可她为了一个男人，毅然决然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可见在她的心中，最重要的始终是那个抛弃她的男人。 可是凭什么啊？ 而在白如这里，却从来没有这些条条框框。 “姐姐……”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茶馆就在前面，我们去歇歇吧。” 罗绿衣微微点头。 两人走进茶馆，却见魏夫人正和几位夫人在这里喝茶，看到她们进来，魏夫人忙起身。 “王夫人，罗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就是出来走走，有点口渴了就进来了。” “没想到魏夫人也在。” 白如无意跟她们纠缠，跟店小二要了一个包厢，带着罗绿衣走了进去。 魏夫人看着她关上门，这才收回视线。 “魏夫人，你和那位王夫人关系不错啊。” 每一个圈子都是固定的，只有同样阶层的才能进入，当然，魏夫人在这群女人中已然是佼佼者。 “是啊，王夫人是个很好的人……” 魏夫人和这群夫人聊了起来，而包厢里，白如进门之后就懒懒的躺在贵妃榻上。 “绿衣，我们过几日就要回去了，你是要跟我去，还是留在这里？” “姐姐若是不嫌弃，我自然是要跟姐姐去的，就怕姐姐嫌我麻烦。” “怎么会，你这么厉害，留在我身边，还可以当我的保镖呢。” 说起来她三番两次遇到危险，身边确实该有一个会武功的，白蒲虽然在训练，但等他们成长起来可没那么快。 “保镖？那是什么？” “就是专门保护我的人。” “姐姐经常遇到危险吗？” 白如想了一下。 “倒也不多，就是几次而已。” 而他们不知道，此时隔壁的包厢里，正坐着一群张家的人。 自从张家被从商会踢出之后，张之遥一直在想办法，而这一次，张家所有的长辈都来了，就是希望能好好跟苏瑾瑜谈谈。 第三百七十八章 狭路相逢 他们也没想到他们刚进来就会听到白如和罗绿衣的声音。 张之遥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各位族老，便是这王夫人和罗姑娘害得我们张家被踢出海派商会。” 族老们看着张之遥微微摇头。 在这件事之前，他们还以为张之遥是张家这一带的佼佼者，可经过这件事他们才明白，张之遥还差的远。 做生意，最要不得的就是脸面，只有放下所谓的面子和尊严，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 如同他这般，为了女子之间置气的小把戏就将整个张家搭进去，这样的继承人，他们要不起也不敢要。 “七郎，这次你便不用回去了，去学堂进学吧。”张家的族长沉声道。 张之遥脸色巨变。 “族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事已至此，你竟然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族长失望的摇头。 “你好好反省吧，不可再找罗姑娘和王家的麻烦，否则我们不介意将你逐出张家。” 族长这话可不是吓唬人的，而是警告。 张之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是在恨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他是为了维护张家，是为了维护妹妹，怎么到头来就成了他的错呢。 “我明白了。” 张之遥敛下眼中的恨意和不甘，既然张家留不下他，那他便离开张家，王修诚可以脱离家族之后独自成功，他为什么不可以？ 而且他比王修诚的起点高的多，他现在还有人脉也有银子。 “你坐下吧。” 族老们对视一眼，将他撇在一边商量起来。 张之遥看着一群相谈甚欢的老头子们，心中的恨意在不断的堆积。 这些年他为了张家当牛做马，为了张家，不惜去讨好一个女人，就是为了能让张家更上一层楼，可他不过做错 了一件事，这些族老便将他抛弃。 这样的家族，不要也罢。 王修诚都可以，他凭什么不可以！ 带着怨恨和莫名的希望，张之遥气愤的出了门。 几位族老看着他破门而出，纷纷皱起了眉头，年轻人还是太嫩了，才这么点事就撑不住，这样的心性，如何堪当大任。 “别管他了，我们继续吧。” 族老收回视线，离门最近的族老关上门，将一切隔绝在外。 张之遥就这么离开了这里，回到居住的地方，卷走了他所有能动的财产和妹妹，就这么离开了省城。 等族老他们知道，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此时他们正商议着，怎么才能让苏瑾瑜原谅他们。 虽说这些年他们张家的生意在走下坡路，但借着商会的名声，他们也能安稳一些，若是没有了商会的名号，他们张家的生意只怕会一落千丈。 如此一来，他们张家就岌岌可危了。 张家的产业丰厚，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若是张家败了，他们这些族老族长就没多大的用处了。 白如并不知道隔壁的人就是在张家的人，她们歇了一会儿，从另一条路回了家。 刚走到门口，却见高大山带着她的妻子丁氏站在门口，看到她出现，他们夫妻俩都变了脸色。 “你就是那个风头正式的王夫人？” 丁氏还是那副趾高气昂，咄咄逼人的态度，在她看来，白如风头再盛，也不过是个农女而已，而且现在山高皇帝远，就算他们弄死白如，他们也不会有责任。 “高夫人，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不知道你是来找谁的？” 白如丝毫没有将她的针对看在眼里，她从来没有把高大山一家放在眼里过。 “自然是来找苏公子。” 实际上她连苏公子都瞧不上，士农工商，他不过是最低等的商人，偏偏他们苏家生意做得大，还成了皇商，皇商和普通商人自然是不同的。 “哦，那你们请便。” 白如绕过他们走进了大门，然后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了。 进了门，罗绿衣开口道。 “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高小雅的兄嫂。” 出去逛了一圈，白如只觉得想睡觉，懒懒道。 “不管他们了，我先去睡一会儿。” “那姐姐你先去休息。” 罗绿衣没在问白如，但直接告诉她，那两个人和白如有仇。 姐姐说希望有一个会武功的人给她当保镖，她觉得自己就挺适合的。 她重新打开门，双手环胸盯着身材矮小的高大山和身材高瘦的高夫人，她挑了挑眉。 “你是丁家的庶女？” 高夫人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庶女，可能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因此她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你是？” “我是罗绿衣。” 听到这个名字，高夫人一头雾水，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罗家的人？” “不错，看来高夫人的记性不错。” 实际上她们的父亲还有几分渊源，都是同一年参加科考的学子，那一年，他们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偏偏罗绿衣的父亲运气好，被上司的女儿看中，从此之后，他便平步青云，一步步往上爬，而他只能慢慢熬。 在家中时，她没少听到父亲说起罗大人的事，没想法她今天会在这里遇到罗绿衣，虽然同样都是庶女，但庶女和庶女也是有差别的。 “夫人，这位是？” 高大山的目光在罗绿衣身上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心里一阵痒痒。 “这位是罗家的庶女，也是苏瑾瑜逃婚的未婚妻。” 说起这个，高夫人同情的看了罗绿衣一眼。 “罗小姐，日后你可怎么办？” 对她来说，被男人逃婚，那可是奇耻大辱。 只可惜罗绿衣和她想法不同，她淡然道。 “我怎么办关你什么事？” 而且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以后她会顺着这条路好好走下去。 至于男人，对她来说，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且她那天可看到了，青楼的隔壁就是小馆馆楼，她若是想要男人，去里面赎一个就好了，何必非得巴着苏瑾瑜不放？ 不得不说，罗绿衣跟白如久了之后，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罗姑娘，我这也是关心你，不管怎么说，你可是官家小姐，而苏瑾瑜不过是一个商户，竟然敢如此落你的脸，他就不怕你父亲为你讨回公道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找错人了 但凡是官场的人都知道，罗大人为了高官的女儿一直冷落明媒正娶的妻子和女儿，又怎么会为她出头，这话分明就是在暗讽她。 只可惜罗绿衣早就不在意那丁点的疼爱了，她淡然道。 “哦。” 高夫人差点没被气死，她说了这么多，只换来罗绿衣轻飘飘的一个字。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 高大山打断他们的话。 “苏公子可在这里？” “不在。” 罗绿衣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嘭的一声关上门，差点没撞到他们的鼻子。 高大山二人差点被没砸到鼻子，两人对视一眼，沉着脸离开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高夫人气急败坏道。 “罗绿衣一个被还没成亲就被逃婚的女人，她凭什么跟我横？” 她真是差点被气死，她虽然也是庶女，但家中的长辈对她还不错，她出了事，他们也会为她撑腰。 她却忘了，若是她的父母真的疼爱她，又怎么会把她嫁给她不喜欢的高大山。 直到现在，她也没接受高大山，反而十分厌恶他。 “行了，别总是斤斤计较，如今我们高家岌岌可危，你若是守着你那点可笑的尊严不放，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高大山这个人虽然好色，也没什么本事，但对丁氏的了解却十分透彻。 丁氏一听脸都绿了，但她却无法反驳。 她会选择嫁给高大山，无非就是看中了他们家的钱，若是他们家没钱了，不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当然受不了。 “我知道了。” 夫妻俩一路离开，回到临时住的院子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苏瑾瑜住的地方，忙又去了庄园。 这一次他们成功见到了苏瑾瑜，此时的苏瑾瑜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头戴玉冠，衬得他肌肤如雪，俊俏可人。 说实话，高大山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这一瞬间，高大山几乎看直了眼睛。 丁氏捅了捅高大山的腰，高大山才反应过来行礼道。 “见过苏公子。” “你就是高老板？” 苏瑾瑜坐在主位，动作慵懒却又引人注目。 高大山从未见过如此风流的男子，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瞄。 丁氏不是第一次见到苏瑾瑜，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苏瑾瑜的脸，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丁氏的心态一下就崩了，同样都是商户，为什么她的丈夫就又矮又搓，而且还好女色。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看到罗绿衣的未婚夫之后，她的心态崩的厉害。 高大山不知道她的内心戏，开口道。 “正是在下，我今天来，是为了家妹的事情而来，首先我替她向您道歉，是我们没有教好，其次，我代表我们整个高家，希望苏公子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实际上是他们刚好在附近，才能来的这么快，否则只怕等高小雅把整个高家都败光了，他们都不知道。 “你们的来意我明白了，不过此事的决定权不在我手上，而在受害者的手上，你们若是想求原谅，那么你们求错人了。” 苏瑾瑜对高小雅一家都没什么好印象，但他是商会的会长，不能感情用事，否则他早就派人将他们赶出去了。 高大山夫妻俩沉默了，让他们来求苏瑾瑜让他们心甘情愿，可若是去求白如和王修诚，他们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身段。 苏瑾瑜也没打算强迫他们，看了一眼天色道。 “时辰不早了，我该休息了，你们二位先回去考虑一下，若是想好了，直接去找王夫人便可。” 话落，苏瑾瑜直接起身离开。 高大山和丁氏对视一眼，沉着脸离开了这里。 走出庄园，丁氏却一直回想着苏瑾瑜的那张脸，若是那是她的夫君，她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怎么会像现在，因为嫌弃丈夫，至今都还是处子之身。 “走吧，先回家。” 高大山不知道她的想法，此时他只想把高小雅弄出来，解开眼下这个困局。 丁氏心不在焉的看了高大山一眼，越看他越嫌弃。 同样都是男人，同样都是商户，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丁氏越想越不甘心，气呼呼的越过高大山走了，高大山看着她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 等他们走了，苏瑾瑜重新走了出来，收拾了一番之后去了王家。 没办法，他带来的厨子厨艺太差，为了自己的嘴，他只能去王家。 刚踏进王家的门，罗绿衣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苏瑾瑜被她瞪的莫名其妙，回想了一下，他也没有得罪罗绿衣，不知道她为什么针对自己。 “罗姑娘，我知道逃婚是我不对，但你也不想嫁给我吧，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和平相处？” “狗男人。” 罗绿衣不客气的骂了一局。 苏瑾瑜 ，“？” 他到底哪里惹了罗绿衣不快？ 只可惜罗绿衣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他只好悻悻离开。 此时王荣阳正在做饭，一阵阵香味儿扑面而来，苏瑾瑜也顾不上她了，走到门口眼巴巴的看着。 罗绿衣看着做饭的王荣阳，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她也该学学做饭了，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而且她总不能一直在白如身边当保镖。 若是有一天白如用不上她了，她也有一技之长可以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罗绿衣去了后院，此时白如已经醒了，看到罗绿衣进来，她坐起来问道。 “绿衣，怎么了？” “姐姐，我想跟你学厨艺，你能不能教我？” 说完罗绿衣觉得有点不够委婉，忙补充道。 “我可以拜你为师，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如轻轻一笑。 “想学厨艺就学，那里就用得着拜师了。” “你想学什么，等我们回到长宁村，我就教你。” 说起来她经常吃这些正餐都吃够了，前世那些经典小吃这个时代更是没有，她有时候想吃点零嘴换换口味都不行。 或许她可以做点经典小吃出来，如此一来，既不跟钱家酒楼相冲，也能满足自己的口欲，何乐而不为呢。 “真的吗？太谢谢姐姐了，姐姐就是我的再造恩人！” 罗绿衣感动的都快哭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样好，全心全意的为她着想，从来不会压榨她利用她。 第三百八十章 自我觉醒 白如看着她红着的眼眶，笑道。 “瞧你这点出息，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就教我几招防身术。” 虽说她身边有人保护，但有些东西仅仅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她必须靠自己。 “姐姐放心，等回去我就教你。” 罗绿衣满脸兴奋。 到了吃饭时间，罗绿衣坐在白如身边，殷切的为她布菜，从头到尾连看都没有多看苏瑾瑜一眼。 苏瑾瑜第一次尝到了被忽视的滋味。 从前在京城，因为他这张脸，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就想成为他的女人，而罗绿衣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苏瑾瑜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他的脸没以前好看了？ 罗绿衣没关注他，自然不知道他的小动作，倒是白如一直看着他，见他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脸上皮肤光洁，也没有发胖，苏瑾瑜更加怀疑人生了。 他哪里知道，不是所有女人都那么肤浅的。 罗绿衣和白如一样，她们的骨子里就排斥男尊女卑那一套，苏瑾瑜在其他女人眼中或许是香饽饽，但在罗绿衣眼中，他就是个渣男。 王修诚见罗绿衣一直殷勤的帮白如夹菜，他反倒没了用武之地，这让王修诚多了几分危机感。 于是接下来画风突变。 “小如，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你快尝尝。” “这是你喜欢的汤，温度刚刚好，你快试试看。” “小如，这是……” 苏瑾瑜看着被讨好的白如，突然觉得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王修诚作为她的丈夫讨好她也就算了，凭什么罗绿衣一个女人也要讨好她？ 这顿饭苏瑾瑜是带着疑惑吃完的，吃完饭，苏瑾瑜忍不住道。 “罗绿衣，你总是住在别人家不好吧。” 罗绿衣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你家也是别人家，另外，住在姐姐这里，我不用看到你那些妖妖娆娆的侍妾，更不用听她们阴阳怪气的话。” 那天住了一个晚上她就受不了了，她就是一个喜欢直来直往的女汉子，那些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她实在弄不明白。 “你吃味儿了？” 作为男人，苏瑾瑜自然也是自恋的，一开口罗绿衣就抽出了自己的鞭子。 “苏瑾瑜，你这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到处留情的浪子，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我劝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话，否则我的鞭子不会客气。” 苏瑾瑜默默的退后一步，他是见过罗绿衣打人的，自然不想被打。 为了保险起见，他一连退了好几步，确定站在安全区域才道。 “罗绿衣，你好歹也是一个世家小姐，怎么能如同一个侍女一般为人布菜？” “因为她是姐姐啊。” 罗绿衣白了他一眼。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吃饱了赶紧滚，你每天都来吃饭，礼物也没见你带，东西也没见你买，你怎么好意思？” 大概是完全解放了自我，罗绿衣说起苏瑾瑜毫不客气。 苏瑾瑜的嘴角抽了抽，他目光幽幽的盯着罗绿衣。 “罗绿衣，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王家人了吧，别忘了，我们的婚约还没解除，也是因为如此，你才能出现在这里。” 否则她早就被罗家的人带回去了。 提起此事，罗绿衣脸色微变，她正了脸色盯着苏瑾瑜。 “你到底想做什么？” “也不想做什么做，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苏瑾瑜就喜欢看她变脸，比怼她的时候有趣多了。 “那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罗绿衣咬牙切齿，她盯着苏瑾瑜，忽然发现他也不是全无用处。 罗绿衣的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苏瑾瑜，我们商量一下。” 罗绿衣的表情太过怪异，苏瑾瑜顿时心生警惕。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都还没开口呢，你怎么知道是坏主意？” 罗绿衣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到大树下面的石凳上坐下。 “苏瑾瑜，你不愿意被安排对不对？” 苏瑾瑜摸不准她的想法，却还是点头。 “巧了，我也是，所以我们假成亲吧，成亲之后，我什么都不管你，你也不必顾忌我，想纳几个女人就纳几个女人，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孩子，我绝不会有意见。” 实际上她根本都没打算住在苏家，见都见不着，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苏瑾瑜忽然就不高兴了，他好歹也是无数姑娘的春闺梦里人，怎么到了罗绿衣这里，就成了被嫌弃的命？ “罗绿衣，你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 除了这个，苏瑾瑜想不到任何理由。 罗绿衣被气得差点抽鞭子。 她深吸一口气，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心里的气压了下去。 “苏瑾瑜，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看看你这脸，看看你这身段，在看看你那后院一堆的侍妾，啧啧，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睡过摸过，这样的男人，我要来干什么？” 苏瑾瑜，“……” 明明是他睡那些女人，怎么到了她嘴里，听起来就怪怪的呢？ 而且大家不都是这样吗？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要不在正妻还未生下孩子之前生下孩子便可。 “行了，你是不懂的。” 罗绿衣懒得跟他多说，说的再多他也不会懂，只是浪费时间，何必呢。 苏瑾瑜，“？” 她都还没说呢，怎么知道自己不懂？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否则你那些侍妾就要找上门来了。” 罗绿衣是真的不想跟他纠缠。 苏瑾瑜也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见罗绿衣一直排斥他，他冷淡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不送。” 罗绿衣迫不及待的挥了挥手。 苏瑾瑜沉着脸回到庄园，刚进门一群鸳鸳燕燕就迎了上来。 “公子，您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公子，我们好想你啊。” “公子……”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会选一个女人过夜，可今天不知怎的，他忽然就觉得这些女人都没意思，虽说她们都长得不错，但她们并没有任何特色，除了脸和身体有分别之外，其他的并无不同。 苏瑾瑜忽然觉得无趣极了，他冷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女子们，这些或许是别人送的，或许是长辈送的，他从前都来者不拒反统统睡了，如今看来，他才发现他的院子里有这么多女人。 第三百八十一章 枫林行 而且这只是在省城的，京城的那些还不算。 这里大约有十几个，她们穿着各色的衣服，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就像是误入盘丝洞的唐僧，被一群蜘蛛精盯着，不知何时就要被吃干抹净。 意识到这一点，苏瑾瑜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太可怕了。 他沉下脸道。 “你们都回去，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在出来！” 以前他不觉得，现在他才发现，还真是罗绿衣说的那样，这些女人也不知道经过了几手，更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套上罗绿衣的说法，他也不过是众多男人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她们很少见到苏瑾瑜生气，见他脸色难看，一个个不敢在吭声，默默的退了下去。 苏瑾瑜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之后躺在穿着，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罗绿衣，他这才发现，其实罗绿衣跟白如挺像的，当然他说的不是外表，而是灵魂和性格，她们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一刻，苏瑾瑜忽然想到罗绿衣嫌弃他的眼神，是真的嫌弃，不掺半点假。 那一瞬间，苏瑾瑜忽然意识到，或许罗绿衣对他来说是不同的，他以为那是因为罗绿衣是他的未婚妻，本就该对他有感情，而不是像罗绿衣一般对他视而不见。 转眼便到了约定去看枫叶的日子，休息了两日，白如的身体已经彻底好了。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带着胡三春和罗绿衣一起出了门。 原本魏夫人打算派马车过来的，但白如想试试自己家的马车，就拒绝了魏夫人。 王修诚亲自驾车，跟在魏夫人马车的后面，一路朝着城外走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却又不闷热。 一个多时辰之后，马车抵达了终点。 魏夫人和几位夫人已经下了马车，白如也带着胡三春下了马车。 胡三春之前虽然身子弱，但她到底是农村的，走这种山路不在话下。 枫林中间有一座小庭院，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只给路过的游人提供换衣服和做饭的功能。 走在路上，魏夫人介绍道。 “各位，这位便是临城来的王老夫人，这位是她的儿媳妇儿，王夫人。” “原来是二位王夫人，失敬失敬。” 她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夫人，走路自然缓慢，走了一会儿白如就受不了了，开口道。 “魏夫人，不如我们先去钱买那看看准备食材吧。” 提到吃的，魏夫人眼前一亮，王夫人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她已经许久没有尝到王夫人的手艺了，今天能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好，那你们先走，春月，你给王夫人带路。” 魏夫人吩咐道。 “是。” 在春月的带领下，白如一行人率先来到了小庭院里。 白如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几个丫鬟开始动手。 因为来的都是养尊处优的夫人，白如打算做烧烤，这里的炭火是现成的，而且大家都带了不少食材，只要稍微处理一下，便能做一顿美味的烧烤。 几个人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时一路走一路观看的夫人们终于到齐，还没进门，她们就闻到了一股与众不同的香味儿，她们顿时就走不动路了。 “魏夫人，你闻到了吗？这味道好香啊。” “是很香，我早就说过，王夫人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待会儿你们尝了就知道了。” “是吗？真有这么神？” “我骗你们做什么？” 魏夫人自信一笑，说话间，她们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小庭院。 靠的近了香味儿更浓了，此时罗绿衣已经偷偷吃了好几串烤肉，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肉还能这样吃。 “魏夫人，各位夫人，你们来了。” 白如落落大方的上前迎接。 “各位忽然一路上走累了吧，先休息片刻，我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待会儿就可以吃了。” “王夫人果然蕙质兰心。” 往年她们也会来，毕竟这算是一个省城的贵夫人们一个集体活动。 像她们这种常年待在家里不出门的夫人们来说，能在这一天出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另外这里环境优美，光是看看都让人心情好。 但大家的身份都差不多，吃饭这种事自然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虽说吃的也不差，不过却没有今天这种趣味。 “大家客气了，各位先去洗漱吧，烧烤要趁热吃，冷了味道就变了。” 白如还在跟大家说话，魏夫人已经洗漱完出来，迫不及待道。 “快让我尝尝。” 白如早就知道魏夫人是性情中人，忙让小鱼为她送上一叠刚刚烤好的烧烤，其中有菜有肉十分丰盛。 魏夫人坐下之后，看着略带焦黑的烧烤，有点为难。 此时罗绿衣忽然凑了过来。 “魏夫人，您若是不吃，那就给我吧。” 她都馋了好久了，这味道实在太香了。 可客人还没到，她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先吃。 “不行，这可是我的。” 她们都是京城来的，而且是官家小姐，虽然没见过面，却也听过对方的名字。 说来也巧，目前在这里的大多数庶女。 话落，魏夫人拿着一串肉咬了一口，顿时被这美丽的味道征服，白如放了不少调料，又香又辣，魏夫人吃了一口之后就再也停下来了。 一口气把盘子里的都吃完，她辣的只吸气。 春月忙倒了一杯茶水给她，魏夫人一口灌了下去，满足道。 “太好吃了。” 刚说完，夫人们纷纷洗漱完回来，看到魏夫人嘴巴吃的红红的，纷纷好奇道。 “魏夫人，当真这么好吃？” “你们要不吃就算了。” 魏夫人现在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好吃，她就不带她们来了，自己一个人吃多好啊。 魏夫人起身来到后院，一股浓烟顿时扑面而来，魏夫人掩住脸。 “王夫人，这么这么大的烟？” “各位夫人，这叫烧烤，若是你们感兴趣可以自己动手。” 烧烤这种东西，自然是自己动手烤来的最香，但有些人自持身份不愿意动手也是有的。 此时的魏夫人满脑子都是吃，而且她是真的对下厨有兴趣，偏偏她是厨房杀手，但烧烤不会，她只需要把处理好的食材放上去烤就行了。 白如就是这样做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秋景 只可惜有些东西看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魏夫人不愧是厨房杀手，不一会儿，好好的肉就被她烤焦了，一股焦味儿传来。 魏夫人手忙脚乱的将烤肉拿下来，看着焦黑的地方叹了口气。 “看来我真的没有下厨的天赋。” “魏夫人，您慢慢来，不要着急。” 白如让人将烧焦的肉收起来，重新取了一串肉放在烧烤架上，一股肉香飘来，魏夫人目不转睛过的盯着白如的手不断翻转，只见她时不时洒一点油，时不时洒一点调料，味道就越来越浓。 几分钟之后，一串香喷喷的肉串就烤好了。 白如将烤好的肉串递给魏夫人。 “魏夫人，您尝尝看。” “好。” 白如在这里教魏夫人，罗绿衣已经带着各位夫人忙碌起来，她们平日里虽然养尊处优，但这种只需要动动手的做法她们却不排斥，在罗绿衣的带领下，一个个玩的忘乎所以。 唯有魏夫人算是异类，她不管怎么学，不是烤焦了就是半生不熟，到最后白如还没说什么，她自己放弃了。 “算了，看来我这辈子注定和厨房无缘了。” 白如也有点无奈，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真的有人是绝对的厨房绝缘体。 也幸好她生在富贵人家，若是生在贫穷人家，指不定要怎么过日子呢。 “魏夫人好福气，以后只要等着吃就好了。” 白如夸赞道。 魏夫人笑的腼腆。 “算了，不提这个了，吃了我们去转一圈，就该回去了。” 对于她们来说，所谓的出游不过是出来走一趟而已，看看周围的景致，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魅力，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也好，过了今天，明天我们也该启程回去了。” 出来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们经历了不少的事情，也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 “明天就走？这也太着急了吧。” 魏夫人有点舍不得，她虽然认识的夫人不少，但很少有能跟她聊的来的人，白如算是一个，若是她走了，那她日后心里话都没地方说了。 “不急了，我们已经出来许久了。” 虽然外面很好，但白如更喜欢家里的感觉。 魏夫人沉默片刻。 “也是，不管在外面待多久，时间到了总是要回家的。” “魏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白如开口道。 魏夫人回神。 “王夫人请说。” “荣阳那孩子会在这里上学，我想请魏夫人多看顾几分，毕竟我们这些长辈不在身边。” “你放心吧，那孩子我也很喜欢，我会的。” “那就多谢魏夫人了。” “好了，难得出来玩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你也帮了我良多。” 而这时，一位刁氏夫人姗姗来迟，她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烟味儿，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矫揉造作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烧烤。” 这是各位忽然从白如这些学到的词。 “烧烤？” 刁夫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在炭火上不断翻转的烤串，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东西也能吃？” “当然可以，但你若是不喜欢，别吃就是了。” 罗绿衣才没那个心情惯着这些所谓的夫人，她今天已经吃了很多了，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这样吃。 刁夫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没规矩，当即沉下脸。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怎么如此没有规矩，你可知道我是谁？” 罗绿衣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诚实道。 “不知道。” 刁夫人脸色突变。 “你……” “刁夫人，你怎么才来啊，你要是在来晚一点，天都要黑了。” 大家受了罗绿衣的帮助，在加上她确实很可爱，当然，最主要的是她是苏瑾瑜的未婚妻，罗家的小姐。 纷纷上前指责刁夫人。 “是啊，刁夫人，你一来就为难人家小姑娘，你们家大人不过一个编修，你怎么就摆起谱了呢？” 说起来她丈夫是这里这群夫人的在丈夫中官职最低的男人了，可偏偏她是个出生低的，分不清大官小官的区别，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乐于看她的表演，但今年，大家有更重要的是要做，那就是吃，根本没时间看她唱独角戏。 “我……你们……” 刁夫人脸都气红了，这个聚会她往年也没少参加，可从未有人这样对她，今年多了两个人，她们就这么说她。 不就是嫌弃她丈夫的官职不够高吗？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好了，都过来坐下吧。” 魏夫人不愿意在这里起争执，面色被人看了笑话。 刁夫人对其他夫人态度一般，可对魏夫人却十分尊敬，听到她的话，刁夫人有了台阶，忙走到一边坐下。 接下来刁夫人没在说什么话，默默的吃起了她瞧不上的烧烤。 然而吃了第一口她就被征服了，当时也顾不上打脸了，一口气吃了许多，而且她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烤串的技术却很好，明明都是同样在炭火上翻转，可她烤出来的就偏偏比别人烤出来的好吃。 白如和魏夫人坐在一边。 “王夫人打算明日何时启程？” 魏夫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说的上话的友人，非常的舍不得。 “明日一早就走。” “那我就不送了，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魏夫人总想着能多跟她相处一点时间，爱情和友情其实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晚上得看情况，若是我婆婆身子好，那我便去，若是不太好，那我得留下来照顾婆婆。” 魏夫人点头，百善孝为先，这是应该的。 一群人吃吃喝喝，吃的差不多了，这才离开了小庭院走在外面砌好的台阶上。 台阶蜿蜒盘旋在枫林里，走到了尽头之后有一个小水潭，小水潭水质清澈透明，隐约可见有小鱼儿在水底游动。 小水潭的周围是橘黄色的枫叶，倒映在水面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黄色。 饶是白如从后世而来，却也很少见到这种景色，忍不住感叹。 “这里的景色真好。” “喜欢的话明年再来，这里也就这个时候景色最好了。” 魏夫人也非常喜欢这里，若是可以，她其实更想自己一个人来。 人多了吵吵闹闹的，反而没了赏景的心情。 第三百八十三章 假戏真做？ 但她的身份在此，便不能独行。 白如看着耀眼夺目的枫叶，枫叶下是各色穿着华服的女子，她们或雍容，或美艳，或娴静，或温柔，就像是一副绝美的画卷一般，让人心生欢喜。 赏景持续了一个时辰，太阳西落，夫人们纷纷打道回府。 白如和魏夫人是一起走的，马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在路上，王家比魏家近一些，魏夫人在王家门口下了马车。 “王夫人，你看……” “魏夫人，不如你留下吧。” 自从上次去魏家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白如就不太想去魏家了，这种大家族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不想知道，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行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春月，你回去通知将军一声，就说我晚些在回去。” “是，夫人。” 说话间，胡三春的马车也到了，白如忙上前将她扶下来，关切道。 “娘，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 胡三春就是太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运动了，有点不适应。 白如忙将她扶回房间，照顾她躺下之后才走出房门，坐在魏夫人面前。 魏夫人将她刚才的行为看在眼里，忍不住惊奇道。 “王夫人，你和老夫人的感情真好。” 她的婆婆虽然早逝，但她兄长娶了妻子，也没少被婆婆刁难，她从来没见过婆婆和媳妇儿能处成她们这样的，比亲母女更甚。 “因为她对我也很好。” 当初那样的境地，胡三春都愿意收留她，而且从来没有因为她的经历而为难她，单凭这两点，她就对胡三春格外的感激了。 魏夫人点头。 “对了，你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这里距离临城虽然只有十来天的路程，但该准备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 “准备的差不多了。” 说到这个，白如忽然想到路上的贼寇，开口道。 “魏夫人，在这条路上有一伙贼寇，你们知道吗？” “贼寇？” 魏夫人陷入沉思。 “这件事我不太清楚，得回去问问将军。” “劳烦魏夫人了。” 魏平作为将军，本身就有义务管这些，否则她也不会当着魏夫人的面提起。 “不劳烦，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白如点头，避开这个话题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这时罗绿衣脸色不太好的走了过来。 “姐姐，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吗？” “嗯，你要不要跟苏瑾瑜说一声？” 罗绿衣点头。 “姐姐，我先出去一趟，晚上或许不回来了。” 她刚刚收到了京城的来信，信中要求她尽快回去，否则就将她逐出家门。 看到信的瞬间，罗绿衣想了很多，但她还是决定去找苏瑾瑜商量一下。 若是他同意自己的条件，那她就配合他，若是他不同意，她在另外想办法。 总之她不愿意在回去那个所谓的家，对她来说，那不是家，而是困住她的牢笼。 “那你小心一点。” 白如没问她具体的事情，但看她的脸色，白如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就好。” 罗绿衣朝白如点点头离开了王家。 小半个时辰之后，罗绿衣来到了苏瑾瑜的庄园。 守门的小厮自然认得她，见她过来忙道。 “罗小姐，你回来了。” “苏瑾瑜呢？” “公子正在书房，我去通秉一声。”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罗绿衣大步走了进去，直奔书房的位置。 推开门，就见一个女子正跪坐在苏瑾瑜面前，那女子衣衫半露，红色的细带堪堪挂在脖颈处，露出了一片白腻的好风光。 此情此景别说男人了，就是罗绿衣一个女人都觉得晃眼睛。 她呆愣了几秒退了出去，贴心的关上门道。 “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来过。” 苏瑾瑜冤枉的不行，这个女人才刚刚进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罗绿衣就来了，他什么想法都没有好不好。 “你出去！” 苏瑾瑜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多看地上的女人一眼。 “公子，您是不是厌恶我了？” 女人泫然若泣的看着苏瑾瑜，一滴泪要落不落，摇摇欲坠的挂在眼睫处，熠熠生辉。 如果是之前，苏瑾瑜定然会将她好好疼爱一番。 只可惜在听到罗绿衣那番话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香饽饽，谁都想来啃一口。 “出去！” 苏瑾瑜还是那句话。 女人眼睫处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她委屈又无助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亦步亦趋的离开了书房。 赶走了这个女人，苏瑾瑜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确定没有不妥的地方他才走了出去。 就见罗绿衣双手抱拳靠在门口，见他出来，罗绿衣落落大方道。 “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好事了？” “没有好事，我不喜欢她，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苏瑾瑜忙反驳。 罗绿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 我信你个鬼。 苏瑾瑜也知道自己的解释不太站得住脚，但事实就是如此。 苏瑾瑜干脆换了一个话题。 “罗姑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吗？” 提起此事，罗绿衣也顾不上挪揄苏瑾瑜了，若是她这次不能留下，日后她的命运依然不能自己掌控。 对于官宦人家来说，女儿同样是资源，联姻之事比比皆是，她的母亲为了父亲牺牲了一生，她却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家族，所谓的父亲牺牲。 “那我们进去？” 苏瑾瑜指着书房道。 罗绿衣没有犹豫，率先踏了进去。 坐下之后，罗绿衣开门见山道。 “苏瑾瑜，我父亲来信了，他让我尽快回去。” 苏瑾瑜没想到她这么坦白，摸了摸下巴道。 “所以你这么着急来找我，就是不想回去，对吗？” “对，所以你愿意和我假成亲吗？” “为什么是假成亲，而不是真的呢？”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苏瑾瑜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讨厌罗绿衣，反正他早晚都是要娶妻的，既然如此，那他何不娶罗绿衣呢，起码她这个人不扭捏，更不多事，娶了她可以省好多事情。 “假戏真做？” 罗绿衣瞥了苏瑾瑜一眼，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不错，但那又如何，图一个人的皮囊，那个人总会老去。 “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不是吗？” 第三百八十四章 达成一致 “可当初是你逃的婚。” 如果她不是罗绿衣，而是京城任何一个女子，被未婚夫逃婚都是巨大的侮辱，或许早就上吊自尽了。 “此事是我的错。” 苏瑾瑜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认错自然也认得十分坦然。 罗绿衣看了他一眼。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就问你，你是真的想娶我吗？” 罗绿衣对他依然没有感情，可她明白，只要她一天不嫁人，罗家一天就不会放过她。 她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她怕罗家会对白如下手。 罗家向来如此，当初她不愿意回京，她的父亲就用尼姑庵里那些尼姑来威胁她妥协。 “当然是真心的。” 苏瑾瑜其实不太明白感情是什么，他对白如有过想法，但却是欣赏，至于他对罗绿衣，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只知道他不喜欢被罗绿衣忽视。 “那就成亲吧，就在这里成亲，到时候给父亲去一封信，让他把陪嫁都折现送到这里来。” 东西她就不要了，只有银子才是最重要的，拿到了这些银子，以后她也不用担心苏瑾瑜会抛弃她，另寻新欢了。 “你确定要嫁给我？” 苏瑾瑜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明明前几天还嫌弃他嫌弃的不行。 “确定。” 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 好歹苏瑾瑜这张脸看着还凑合，要是她像丁氏一样，被嫁给一个矮搓男，那才可怕呢。 苏瑾瑜眉头微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罗绿衣已经答应嫁给他了，他心里却不太舒服，总觉得太过儿戏了一些。 “罗绿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瑾瑜想知道她的想法，想了解她的内心。 “没什么，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 罗绿衣站起来，取了笔墨纸砚准备好，将笔递给苏瑾瑜。 “写信吧，告诉我爹，你愿意娶我。” “罗绿衣，你把我当什么？” 苏瑾瑜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尤其是他对罗绿衣还有了想法，根本无法忍受她这种漠视的态度。 “苏瑾瑜，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何必答应了又无理取闹？” 罗绿衣完全不知道苏瑾瑜在生什么气，在她看来，苏瑾瑜简直不可理喻。 “你……” 苏瑾瑜发现自己之前逃婚分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他想好好跟罗绿衣过日子了，可罗绿衣却完全不把他当丈夫了。 “我写。” 苏瑾瑜接过罗绿衣手中的笔，快速写了一封信，让随从送回了京城。 这才看向罗绿衣。 “现在你满意了吗？” “多谢。” 罗绿衣是真的很感谢他，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去哪儿找这么一个挡箭牌。 “罗绿衣，既然你答应嫁给我，就要肩负起作为苏夫人的责任，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这些你都要做。” 苏瑾瑜忍不住道，其实他不是真的想这样，他就是不愿意被罗绿衣忽视，这种感觉让他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 罗绿衣被他气笑了，反问道。 “苏瑾瑜，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当然是未婚夫。” 苏瑾瑜说的振振有词。 “哦。” “那等成亲之后再说吧，再说了，成亲之后，我想去什么地方根本没人拦得住我。” 被放逐的那些年，她别的没学会，翻墙爬树却学了个十成十，苏家的庄园根本难不倒她。 苏瑾瑜，“……” 为什么遇到罗绿衣，他就被压制的死死的。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逃走。” “那就拭目以待。” 罗绿衣站起来，解决了一桩心事，她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掌控她的命运。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你还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跟姐姐说一声。” 见她开口闭口都是姐姐，苏瑾瑜忍不住酸道。 “白如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人格魅力你懂不懂？” 罗绿衣鄙夷的看了苏瑾瑜一眼。 “你不懂也正常，你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苏瑾瑜，“……” 真的好想狠狠的教训这个女人一顿。 “好了，我走了。” 罗绿衣脚步轻快的离开，苏瑾瑜看着她的背影，片刻之后才道。 “来人，吩咐下去，本公子要成亲了。” 庄园的管家立刻出来，满脸喜色道。 “恭喜公子，小的立刻去准备。” “嗯。” 苏瑾瑜远眺着罗绿衣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睛，他就不信自己斗不过一个小姑娘。 罗绿衣回到王家，魏夫人已经走了，她满脸扭捏的走到白如面前低声说道。 “姐姐，我要成亲了。” “成亲？” 白如惊讶不已。 她没记错的话，之前罗绿衣还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呢。 不过这是她的事，白如也不好说什么，只道。 “跟苏瑾瑜？” “嗯，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了？” “怎么会，首先他原本就是你家中长辈为你选的未婚夫，其次，你既然愿意跟他成亲，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怎么会轻浮呢。” 白如的一番话让罗绿衣放下了心防，她坐在白如身边轻声道。 “我父亲给我写了信，他让我回去，让我嫁给他同僚的儿子。” 说到这里，罗绿衣苦笑一声。 “姐姐，我在他心中，就是一颗棋子，一颗利用到底的棋子。” 无论是嫁给苏瑾瑜还是许配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同僚之子，他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 他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在赏赐她什么。 多么可笑。 “绿衣，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让自己难过，你若是想嫁人，那就嫁。” “婚姻是需要经营的，既然嫁了人，就要好好去经营。” “姐姐……” 罗绿衣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开开心心蹦蹦跳跳的模样，可现在她却控制不住流了眼泪。 那些所谓的家人亲人，只知道利用她，而这个萍水相逢的姐姐，却处处为她着想。 “好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算是你的娘家人，以后苏瑾瑜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 罗绿衣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道。 “他才欺负不了我呢。” 只要她不动心，只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把妻子这个身份当成一份工作，她就不会难过。 她绝不会像她的母亲一般，爱一个人爱到失去自我。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临行之际 “那就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提到这个，白如有点可惜，明天他们就要走了，回去的时间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不能在继续拖了。 “时间还没定呢，但我想不需要多久的。” 他们的婚事早就定好了，而且若是按照正常情况，他们应该已经成亲了。 罗绿衣并不在意婚礼的形式，她只想要自由。 “可惜我不能留下。” “姐姐不用可惜，对我来说，跟谁成亲都没什么不同，等我成亲了，我就会来找姐姐。” 白如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我等你。”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罗绿衣才回房去。 白如撑着下巴坐在一边，不一会儿王修诚就回来了，看着白如道。 “小如，发生什么事了？” “苏瑾瑜和罗绿衣要成亲了。” 白如拉着他坐下。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罗绿衣还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她既然决定成亲，肯定会把日子过好的，倒是你，操心太多了。” 白如摸了摸下巴，回想了一下，她对罗绿衣确实不太一样。 “好吧，我去准备点东西，就当是给绿衣的新婚礼物了。” 之前她还说要当知道保镖呢，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成亲了。 “行吧，我去跟荣阳说说话。” 这两天白如忙着应付各位夫人，而王修诚也没闲着，在他的努力和王荣阳优秀下，省城的学院同意留下王荣阳，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是学院的学子了。 “一起去吧。” 提到王荣阳，白如发现她这几天忙着其他的事情，根本就忽视了王荣阳。 夫妻俩来到王荣阳的院子，此时他正在读书，看到王修诚夫妻俩进来，王荣阳放下书站起来。 “大哥，嫂子。” “荣阳，听你大哥说，你已经是学院的学子了。” “嗯，大哥，嫂子，你们快坐下。” 王荣阳看白如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他虽然成熟，但实际上他依然是一个孩子，从前在家中，白如最疼爱的就是他这个弟弟，而自从罗绿衣来了之后，嫂子的目光就落在罗绿衣的身上了，很少在关心他。 这让王荣阳心里很是失落，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如果他是女子，嫂子是不是就会更喜欢他一点？ “荣阳？” 白如发现他的异常，关切道。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嫂子不用担心。” 王荣阳这段时间基本都在外面奔波，除了每天准时回家做饭之外，他见到白如的时间其实很少，现在被白如这么盯着看，他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怎么怪怪的？” 白如走到王荣阳身边坐下。 “荣阳，我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家人之间，是可以说心里话的。” 白如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荣阳咬了咬唇看向白如，轻声道。 “嫂子，你是不是更喜欢罗绿衣？” 听到这话，白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吃醋了？ 不过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当然没有，她是我喜欢的小妹妹，而你却是我的亲弟弟啊，这两种感情是不同的。” “可嫂子你一直跟她在一起说说笑笑，就连大哥都靠边了。” 王修诚，“……” 他哪有那么可怜。 白如失笑。 “荣阳，看到绿衣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经的我也苦苦挣扎，而她下来也跟当初的我很像，所以我才会帮她，而且她的性格也十分讨喜，但你不用担心，在我心中，你们依然是我最重要的人。” 提到当初，王荣阳想到当初她受的那些苦，顿时也顾不上吃味儿了，忙解释道。 “嫂子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让你多关心我一点。” 这样的王荣阳太过可爱，白如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我以后多关心你，半个月给你一封信如何？” 提到这个，王荣阳的脸上染上几分失落。 “嫂子，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家里的事情虽然有周成操心，但我们也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 王荣阳闷闷的点头。 “我知道了。 看到他这样，白如就知道他舍不得，叹了口气道。 “荣阳，留下来上学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们支持你，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嫂子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王荣阳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白如。 在他的世界里，白如就是他的光。 “等过年时你回来，恐怕已经是大人了。” 白如是看着他从一个小豆丁长到跟她一样高的，当初家里的伙食太差，她嫁到王家之后改变了伙食，王荣阳的身高就蹭蹭蹭的上涨了。 “再大在嫂子面前也是孩子。” 比起胡三春，白如更像是他的母亲，胡三春没有教给他的，白如都教给了他。 见他们说的旁若无人，王修诚不得不开口以示自己的存在。 “好了，小如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跟他说点事。” “行吧，那我先回去了。” 白如看了王荣阳一眼，起身离开。 白如一走，王荣阳就不客气道。 “大哥，你要好好对嫂子，你要是对她不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人？” 王修诚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臭小子长大了，连我都敢教训了是吗？” 王荣阳忽然伸手抱住他。 “大哥，谢谢你。” 王修诚虽然不太爱说话，可他从小就用他不太厚实的肩膀担起了养家的责任，如果不是他，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饿死了。 如果说白如的存在等同于他的母亲，那王修诚更像是一个父亲，沉默寡言，却又稳如泰山。 “傻小子，说什么胡话，你在这里可要好好学，不能让你嫂子失望，也不能让娘失望。” “知道了，我晚些去跟娘道别。” “知道就好。” 王修诚从袖中掏出一百两银子交给王荣阳。 “这是你的生活费，这一百两银子要用到年底，你自己省着点用。” 他没有上过学，对生活费这种东西没有太大的概念，但他希望王荣阳不需要为银子操心，他只需要好好的念书就好，其他的交给他们。 第三百八十六章 挖墙脚 “大哥，不用这么多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如今我们也不缺这点银子。” 王修诚不由分说把银子塞到王荣阳的手里。 “我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时辰不早了，你去跟娘说说话吧，我先回房了。” 王荣阳紧紧捏着手里的银子重重点头。 “我知道了。” 王修诚起身离开，王荣阳拿着银子有点想哭。 明明是他自己选择的，可到了分别的时候，他依然舍不得。 一刻钟之后，王荣阳来到了胡三春的房间，进了门，他才发现胡三春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盆不太精致的糕点。 这些东西很普通，却是当初胡三春唯一能给他的最好的东西。 看到这些东西，王荣阳想到了白如还没有嫁进来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天天受到欺负，家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荣阳，快过来吃，这些是你从前最喜欢吃的东西，吃了这些还想再吃就得等到年底了。” “娘……” 王荣阳哽咽着在胡三春面前坐下，拿着一块糕点放入嘴里。 熟悉的味道让他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王荣阳才喝了一口茶水。 “娘，您放心，儿子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好，我的荣阳长大了，娘相信你。” 王荣阳在胡三春的房里待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离开，出去是眼眶都是红的。 尽管大家都不愿意，但时间却依然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天就亮了。 王荣阳一大早起来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等大家一起来，就看到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大家快来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王荣阳就跟个没事人一眼。 大家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吃完早饭。 然后把东西一一搬到马车上。 这次依然是三辆马车，只有最大的那辆是买的，剩下的两辆马车都是租来的。 刚刚把东西装好，魏夫人就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魏凡。 他走到王修诚和白如身边开口道。 “王大哥，王大嫂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王同年的。” “好，那就有劳魏同年了。” 白如心中好笑，面上却十分配合。 说话间，大家有条不紊的收东西，大约两刻钟之后，江一上前道。 “老爷，夫人，东西已经收好了。” “你们先去马车上坐着吧。” 白如不舍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王荣阳。 “荣阳，我们走了，你和魏同年好好的。” “嫂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王荣阳站在门口，他不敢上前，他怕自己上前就会忍不住跟他们一起走。 白如也明白他的心情，转头对魏夫人道。 “多谢你们来送我们，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若是日后有机会，希望魏夫人能来临城做客。” “一路顺风。” 白如朝着魏夫人点点头上了马车。 魏夫人和魏凡以及王荣阳目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忽然出现，正是走投无路的高大山夫妻俩，这几天他们一直在想其他的办法，就是不愿意来求白如和王修诚。 却没想到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定主意，才刚到王家就被告知他们走了。 高大山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丁氏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她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拉下脸来求白如，她却拍拍屁股走了。 在丁氏看来，这就是白如在故意针对她。 可那有如何呢？ 他们的老家在临城，而临城的县令已经勒令他们不能踏入临城的地界，至于省城，苏瑾瑜跟白如他们交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想翻身谈何容易？ 丁氏从来没有那么恨高小雅的自作主张。 高大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 他们高家之所以能屹立多年，无非是因为仗着商会的名号给自己谋福利而已，他们高家在所有的商户中虽然不算什么，可在他们江海城，却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下面的小商户都以他们高家马首是瞻。 这也是他们高家为何苦苦守着商会成员不愿意放弃的原因。 可现在因为高小雅的任性，这一切都没了。 “怎么办？怎么办？” 高大山茫然四顾，丁氏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或许这一次，她真的可以改嫁了。 魏夫人看着两个失魂落魄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对王荣阳和魏凡道。 “你们自便吧，我先回去了。” “嫂子慢走。” 和王荣阳一样，魏凡对这个嫂子还是很尊重的。 王荣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大山和丁氏，目不斜视的关上了门。 对于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出了城的白如和王修诚自然不知道。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白如窝在王修诚的怀里。 “出来这么久，终于要回家了。” “是啊，也不知道家里如何了。” “等回去就知道了。” 长宁村。 自从上次周成将王东送进衙门之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再也没了想法，毕竟钱虽然重要，但要是没命花，那就不好了。 没了捣乱的，不代表平静。 就比如现在，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周成面前，语气真挚。 “周先生，我是诚心邀请你去我们家做管家的，还希望你能考虑。” 这位是隔壁镇上的富商，尹老板。 上次他听闻周成直接将捣乱的人送进衙门之后他就动心了，这才有了这一幕。 “尹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王家对周某有知遇之恩，周某不能离开。” 周成也很烦，明明他做完事情就可以回去陪媳妇儿孩子，可偏偏被这个尹老板拦住了。 “周先生你考虑一下，知遇之恩怎么能比得上到手的银子？” 尹老板十分看重周成的能力，否则他也不会亲自来挖墙脚。 “周先生，我已经收到主家的信，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到时候你可以跟他们谈。” 周成烦不胜烦，这个尹老板没有半点眼力价，倒把妇人的胡搅蛮缠学得七七八八。 尹老板皱眉，他冷笑着盯着周成。 “周先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尹老板是在威胁我？” 周成看着他，眼中是尹老板从未见过的深邃。 尹老板退后一步。 “是有如何？” 他一直在关注王家的事，他眼睁睁看着王家就这么崛起，却无能为力，因为不管是钱先生还是苏瑾瑜，都不是他惹得起的人，更何况县太爷也明显站在他们这边，和王家做对就是和他们做对，对他来说代价太大。 第三百八十七章 回家 “那尹老板就做好准备吧。” 周成不愿意惹事，但不代表他怕事。 尹老板眉头紧皱，总觉得这个周成比他想象中更加深沉一些。 “好，咱们走着瞧！” 丢下这话，尹老板拂袖离开。 见他走了，周成松了口气，快步回到自己的家中。 半个多月过去了，罗书的肚子比之前大了一些，她的身体也比之前丰腴了一些。 周成走到她面前挽住她的腰。 “你怎么出来了？” “我就是出来走走，怎么样，尹老板走了吗？” 谁也想不到他不过是解决了一次麻烦，竟然引来了尹老板这个狗皮膏药。 “已经走了，不过这几日你不要出门了，我怀疑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不得不说周成猜对了，尹老板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他并不相信白如一个女人能让王家发家致富，在他看来，肯定是周成的作用才让王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如果周成有这样的本事，他自然不会放过周成。 “我明白，我不会出去的。” 罗书靠在周成的胸口，微微叹了口气，原本她以为在这里就能过清静的日子，没想到他们都这样了，还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周成叹了口气。 这些人敢这么对他们，无非是看主人不在而已，他们在的时候，也没见那些人蹦跶。 “放心吧，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歇几天。” 王修诚和白如不在，周成事事都要操心，每一件事都要过问，忙的脚不沾地，罗书很是心疼。 周成带着她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白如和王修诚都是极好的人，他觉得到时候不用他们说，白如都会主动给他放假。 “也是。” 路上，白如一路都昏昏欲睡，大概是他们身边跟了几个士兵，这一次一路上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任何不长眼的人来找麻烦。 十日之后，王修诚和白如总算踏进了临城的地盘。 白如迫不及待的撩开车帘看着周围的景色，大概出门一趟，她忽然发现这些熟悉的景致都多了几分可爱。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走到车行的位置马车停了下来。 坐了十天马车的胡三春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她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开口道。 “小如，我自己走到码头吧，你们不用管我。” 白如还有事，不能亲自陪她，便让大鱼和小鱼跟在胡三春身后。 这是白蒲从马车里下来，开口道。 “小如，你去歇着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白蒲还是心疼白如，毕竟女儿家的身子和男人不同。 “好，我听爷爷的。” 白如听话的上了马车，任由江一架着马车去了码头。 抵达码头之后，他们找到了自己的船，架了一块木板之后，马儿直接将马车拉到了船上。 白如从马车里下来，深吸一口熟悉的带着腥咸气息的海风，缓缓吐了出来。 她还是喜欢海边的感觉。 “夫人，您回来了？” 耳边忽然传来陈尧的声音，白如抬头看去，只见他站在船上，他身后是他们出发此前才嫁给陈尧的江雅兰。 “夫人。” 江雅兰微微行了一礼。 “嗯，你们刚从长宁村回来？” “不错，最近干货买的很好，我们几乎隔一天就要去拉一次货。” 白如点头，然后转身从身后取了两匹布交给江雅兰。 “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夫人，您太客气了，这礼物我们不能收。” 陈尧是个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这布匹不便宜。 “赶紧过来拿着吧，我坐了几天的马车，累的不行，就不跟你们争执了。” 在白如的要求下，江雅兰只好过来将布匹抱了过去。 送出了布，白如坐在船上。 “你们先去忙吧，等我们休息一两日，到时候在说。” “那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了。” 江雅兰行了一礼，抱着布匹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王修诚就带着马车过来了，大家合力将马车上的东西都搬到船上，差不多快搬完，胡三春才带着两个丫鬟回来。 她一出现，白如忙起身将她扶到船上。 “娘，您刚才去哪儿了？” “我就在街上走了走，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胡三春在白如身边坐下。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 虽然放眼望去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但她还是喜欢这里。 “是啊，等回了家，我们得好好休息几天。” 胡三春点头。 “你说的对，坐马车太遭罪了。” 说到这个，白如想到了后世的交通工具，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完胜马车，只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以前的事了，对她来说，现在过得每一天才是真实的，那些遥不可及的过去更像是一场梦。 说话间，东西全部搬完，王修诚结清车行的帐，上船坐在白如的身边。 自有人架着船出发。 路过长谷村的时候，白蒲开口道。 “靠边停一下吧，我回家去看看。” 白如起身从船舱里取了几匹布，还有一些小玩意儿交给白蒲。 “爷爷，把这些带回去吧。” “小如，这怎么能行，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带东西。” “亲家爷爷，小如让你带你就带吧，我们出去这么久，每个人都有礼物，总不能忘了他们。” 胡三春开口道。 白蒲看了白如一眼，只好带着东西下船。 白蒲一出现，日日等在渡口边的陈素芬立刻迎了上来。 “爹，您回来了？” 白阳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才知道自己从前多么幸福，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孩子们都陪在她身边，她不用担心孩子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睡觉。 “嗯，这些都是小如送给你们的礼物，拿回去分了吧。” 出了一趟门，白蒲看起来平和了一些。 “小如……” 陈素芬看着一堆东西，心里一阵难受。 “小月怎么样了？” 白蒲问道。 “她现在很好，孩子也非常健康。” “那就好。” 白蒲带着东西回到家，白月便抱着孩子迎了出来，看到白蒲，白月愣了一下唤道。 “爷爷。” 白蒲点点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家伙身上。 大概是为了补偿白月，白城十分舍得给孩子吃，因此孩子长得白白胖胖，一点都不像是农村的孩子。 “孩子叫什么名字？” 第三百八十八章 血脉相连 白月没想到白蒲会问她的孩子，毕竟一直以来，白蒲眼里只看得到白如。 她愣了一下才说道。 “孩子还没取名字。” 她毕竟是被休弃的女人，而且连孩子都不要的那种，这种事在外人看来，就是她的错。 她不就愿意让孩子跟着黄伯迁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姓，但她也不敢擅作主张让孩子跟自己姓，毕竟她现在自己都是寄人篱下。 尽管这里是她的娘家，可女人一旦出嫁，在娘家就是客人了。 尽管陈素芬对她不错，可她还是会心生不安。 “怎么还没取名字？” 白蒲看着养的白白胖胖的重孙子，一股慈爱之情油然而生。 “把孩子给我抱抱。” 白月愣了一下，小心的把孩子交给了白蒲。 白蒲接过孩子掂了掂。 “这小子长得真不错，长大了可得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日后保护你的母亲。” 不过是寻常的一番话，却让白月红了眼眶。 “爷爷，快到里面坐下吧。” 陈素芬见白蒲抱着女儿的孩子，心里忽然就不怨了。 想想当初她因为嫉妒针对白如做的那些事，何必呢？ 不管如何，白家这一脉其实也就他们几个人而已，家里的女儿家更是只有白月和白如，姐妹之间本该互相扶持帮助，却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她们姐妹俩宛如仇人，如今想来，真是太不应该了。 白蒲抱着重孙子走到椅子上坐下，孩子已经一个多月，嘴里时不时吐着泡泡，十分可爱。 白蒲笑的见牙不见眼。 “好，好小子。” 白月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无比的踏实。 她第一次明白，原来血脉相连的家人是这样的。 “小月，既然你跟黄家没有关系了，当初他们也不要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白家的孩子了，等过几日，我便上了祠堂，将他的名字添上。” 白月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白蒲就主动开口，一时间她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可是爷爷，这……” 白蒲虽然是族长，但村子里还有不少白家的族人，就算白蒲同意，他们也不一定会同意。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白家的人，难道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吗？” 白蒲逗了一下孩子道。 “以后他就叫白战，是我们白家下一代的长孙。” 听到这话，白月的眼圈彻底红了，白月忍不住跪在白蒲面前。 “爷爷，谢谢，谢谢你。”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孤苦无依，再也不用担心黄家的人来抢孩子，更不用担心她的孩子没有族人依靠。 “谢什么谢，都是一家人，你去把东西分一下吧，小如是个细心的，给家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说到这里，白蒲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认真道。 “过去的恩怨就让他过去吧，人最主要的是往前看，如今小如对你们没有了意见，若是你们拉的下脸，就找个机会跟她说一声抱歉。” 作为长辈，他还是希望孩子们都能和平相处，相互扶持。 “爹，我们知道了。” 白城低下头，想到他曾经做的那些蠢事，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行了，把孩子抱下去吧，我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先回房休息一下。” “爹，您慢点。” 白城忙去扶他，白蒲这才发现，原来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他回房之后，白月抱着孩子坐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又哭又笑道。 “你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白战，白战，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说着白月又哭了起来，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这些日子所有的恐慌，在这一个都被发泄出来。 陈素芬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月，你别哭了，你哭得娘心都碎了。” “娘，我明天去给小如道歉，我给她磕头认错，我忏悔。” 直到这一刻，白月才明白曾经的她错的多么离谱，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妹置气，互相算计，这又是何必呢？ 自家姐妹能朝夕相处的也不过就是十几年而已，十几年之后，姐妹各自出嫁，顶多也就是逢年过节见上一面而已。 如果嫁的远的，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一面了，这又是何必呢。 “小月，你想好了就行，娘现在支持你。” “娘。” 母女俩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白城从房里出来，看着妻女道。 “爹说的对，旁人都是假的，只有自家人才值得相信。” 说着他看向白月。 “孩子以后就是我们白家的孩子了，我和你娘会照顾他，你若是想出去找活儿干就去找，若是不愿意，那就不去，家里的活儿你帮着干一些，等他大了，我们就送他去念书，只要我们好好培养，我就不信凭我们全家的努力，还供不出一个秀才。” 当初黄伯迁就是因为秀才的身份自视清高瞧不起他们白家，更是连血脉相连的孩子都毫无感情，这件事深深的刺痛了白城的心。 “爹。” 白月抱着孩子起身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女儿此生无以为报，日后女儿便不嫁人了，日日侍奉在爹娘膝下。” “傻孩子，你还年轻，不嫁人可怎么过？” 陈素芬将她扶起来。 “你爷爷把孩子上到白家的族谱上，未必没有为你减轻负担的想法，日后你若是遇到了中意的，就跟娘说，娘为你做主。” 白月哭着摇头。 “娘，女儿不嫁了，再也不嫁了。” 家里的人虽然偶尔也有争执口角，可也比外面那些口蜜腹剑的人好，她何必到别人家去当牛做马，最后还落不着半点好处呢。 “你这孩子……” “好了，小月已经是大人了，她的事就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白城打断陈素芬的话，他倒是尊敬白月，毕竟他也是男人，最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了。 陈素芬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瘦了许多的女儿身上，心疼道。 “好，听你爹的。” “嗯，那我先去做饭。” 白月将孩子抱回了房间，自从她出月子之后，就搬回了她曾经的闺房，这是家里最好的房间，虽说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重男轻女，但他们家的男丁有三个，而女儿只有她一个，加上她嘴甜乖巧，陈素芬最疼爱的就是她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回家了 “你去看孩子吧，做饭我来就行了，现在他可是我们家的大孙子。” 陈素芬爱怜的捏了捏白战的脸蛋，以往刻薄的眉眼都变得顺眼许多。 “我……” “你娘让你休息，你就去休息吧，孩子还小，离不得人。” 白城也说道。 白月点头，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白月又哭了一场，白战仿佛感觉到母亲伤心的情绪，也跟着哭了起来。 白家一片和谐，白如和王修诚刚下船，一张立天便带人围了上来。 “恭喜王老板王夫人凯旋而归！” 最近他在王家学堂里学了不少字，凯旋而归这个词是他刚学的，这就用上了。 白如笑着上前。 “张管事，一段时间不见，你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了。” “嫂子过誉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张立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白如开口道。 “各位，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多谢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为了感谢各位，我们打算明日设宴宴请各位，还请各位准时参加。” “王夫人太客气了。” “王夫人真是心善。” “王老爷，你娶这个媳妇儿真是娶对了。” “……” 一时间耳边充斥着赞美声，王修诚笑着点头。 “各位继续，我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整一番，大家有什么想说的，等到明天在说个够。” “好！” 王修诚带着人，一路回到了王家。 周成早就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只可惜他手边还有一笔账要会处理，根本没时间亲自出去迎接。 踏进门，守门的杨大叔忙道。 “老爷回来了！夫人回来了！老夫人也回来了！” 他这么一吆喝，原本在家中休息的孩子们纷纷窜了出来。 “干娘，大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一个多月不见，李青青长高了许多，而且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她在照顾弟弟妹妹，因此整个人都比之前更加懂事。 “青青长高了。” 胡三春揉了揉她的头发。 “去把大家都叫到院子里来，我给大家都带了礼物。” “干娘，你们平安回来就行了，其实不用特意准备礼物的。” “快去吧。” 李青青只好去将大家带出来，这时胡三春已经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了各种礼物。 给孩子们的礼物有书，有玩具，女孩子有衣服头花等东西。 李小小分到的是一个小小的娃娃，娃娃做的不是很精致，但是十分蠢萌，拿到这个娃娃，李小小就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了。 而李青青则是一个发簪。 她如今也是一个大姑娘了，在胡三春看来，女孩子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胡三春分完礼物，白如也把礼服分了下去，她的礼物就简单的多，人手一本书，而且都是不同的。 她开口道。 “这些书你们可以互相交换着看，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唐先生。” “谢谢嫂子！” “好了，你们干娘一路奔波，身体疲惫，先让她去休息，你们先去玩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其实白如也很累，但她是家里的女主人，该安排的东西总得安排好。 “干娘，我扶您回去。” “好。” 虽然省城很繁华，来往的都是有钱人，但她更喜欢这里。 目送胡三春回房，白如疲惫的叹了口气，刚要回房，就见罗书挺着肚子过来，看到白如她温柔道。 “夫人，你们回来了？” “快过来坐下，你现在怀着孕呢，可不能大意。” 白如一开口，罗书身边的人立刻扶她坐下。 白如坐在罗书面前，看着她隆起的腹部道。 “怀孕是什么感觉啊？”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做过母亲，自然不知道怀孕的感觉。 罗书想了想认真道。 “大概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存在了，你会觉得有他在，天塌下来都不怕。” 孕育一个生命其实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 “是这样吗？” 在后世，其实许多女人都抗拒生孩子，因为环境，因为人，更因为她们怕无法负担一个人的生命和未来。 可是在这个时代，大家想的很少，他们只要怀了就会生下来，至于其他的，他们根本不在意，只要孩子好好的活着长大就好。 “是啊。” 罗书的脸上满是为人母之后温柔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为她添了几分母性的光芒，让她看起来温柔而和蔼。 白如沉思了片刻道。 “先不说这个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们回来了，想来看看你们。” 之前她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她们之间的额相处其实和朋友没什么两样，他们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她过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原来如此，谢谢你了。” “那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罗书起身离开。 白如忙让人把给罗书准备的礼物送了过去，这才回到房间。 王修诚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进门之后，白如就脱了衣服迈进浴桶当中泡了一个热水澡。 大概是太过疲惫，她竟然靠在浴桶边上昏昏欲睡。 王修诚和周成谈完事情回来，就见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王修诚忙扶住她，扯过一边的布巾将她包裹起来抱了起来。 他这么一动，白如就醒了过来，半眯着眼道。 “修诚？” “是我，你睡吧，我抱你到床上。” “可我的头发还没干。” 白如整个人窝在王修诚的胸口，湿漉漉的头发将他的衣服染湿。 “我帮你擦。” “叫小鱼进来帮忙吧。” 坐马车谁也不好受，白如心疼王修诚。 “没事，我是男人，这点苦不算什么。” 王修诚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虽然他们这段时间不在，但床上的东西晒得暖暖和和，白如一躺上去就不想动了。 她忍不住叹了一声。 “还是家里好。” “那以后我们不出门了好不好？” 王修诚是个小富即安的性子，经过这次的省城之行他深刻的明白，一个人站的位置越高，盯着他的人就越多。 第三百九十章 只要婚姻不要爱 他不愿意在发生省城那种事，也不愿意白如受到任何人的非议。 “那怎么行？” 白如窝在他的怀里。 “修诚，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有些事不是逃避能避的开的。” 有句话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而且她的性格也不是逃避的那种。 王修诚看着她洁白的皮肤点头。 说的也是，之前他们在家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拿她没怀孕的事情说事。 王修诚低头在白如的眉心落下一吻，轻声道。 “以后我尽量保护好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非议。” 白如笑道。 “修诚，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人们的说法，如果你都要在意的话，那你什么事都不用做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只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小如。” 王修诚搂紧了她。 “你总是能说这些让我茅塞顿开的话。” “好了，我自己来擦头发，你先去洗澡吧，洗完睡一觉然后吃顿好的。” “好。” 两刻钟最后，王修诚洗完澡爬上床将白如拥在怀里，夫妻俩沉沉睡去。 省城。 自从白如离开之后，罗绿衣每天都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而苏瑾瑜要准备婚事，尽管他们在这里成亲没有长辈，也没有娘家人，但他还是希望给罗绿衣一个满意的婚礼。 此时苏瑾瑜亲自拿了刚做好的嫁衣进来。 “绿衣，你试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在让人改改。” 罗绿衣看了一眼，不甚感兴趣道。 “反正只穿一次的衣服，能穿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听到这话，苏瑾瑜忽然就生气了。 他为了他们的婚事忙里忙外，忙的脚不沾地，可罗绿衣却一副状态之外，这让他有种在唱独角戏的错觉。 “罗绿衣，你是不是嫁给我很委屈？” “没有啊。” 她只是找不到作为新娘的那种感觉，毕竟在她的内心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罗绿衣轻飘飘的态度让苏瑾瑜有点无力，他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动心了，大概是在得知他逃婚之后，罗绿衣不顾一切追上来的瞬间，又或者是她与众不同的无视和说教。 总而言之，他对罗绿衣动了心，而罗绿衣却对他毫无感觉。 明明该是两人合力努力的婚礼，都成了他一个人的事情。 “罗绿衣，你当我是什么？” 苏瑾瑜定定的看着罗绿衣。 毫无疑问，她其实很美，只是她习惯了用可爱来掩饰自己，锐减了她的美丽。 她随时随地都带着笑容，从前苏瑾瑜挺喜欢这样的她，可苏瑾瑜现在只想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当你是未婚夫。” 罗绿衣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毕竟她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很好了。 “罗绿衣，你在害怕什么？” 苏瑾瑜忽然问，他想到了罗绿衣的身世，想到了她过去的经历，想到她和白如惺惺相惜，其实仔细一想，发现她们抛开身世背景，经历其实非常相似。 当初的白如在白家被欺负凌辱，而她何尝不是？ 白如好歹还是被伯父伯母欺负，但她却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忽视。 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我没有害怕什么。” 罗绿衣很不喜欢这样的苏瑾瑜，明明从前的他潇洒自在，他们互不相干，为什么苏瑾瑜要找她的麻烦呢，继续保持现状不好吗？ 既然他问了，那就趁这个机会说清楚，免得以后扯皮。 “但是，我不会爱一个人。” 对她来说，爱的代价太过庞大，是她不愿意付出的。 “哪怕是你的丈夫，哪怕是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这样说，苏瑾瑜难受极了，他想做点什么，想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罗绿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苏瑾瑜。 “苏瑾瑜，你动心了？” 苏瑾瑜狼狈的别过眼。 “罗绿衣，你赢了。” 罗绿衣轻笑一声。 “不，我们之间没有输赢，而且我从来没有跟你赌过。” “另外，你别对我动心，我不会爱你的，也不会爱任何人。” 因为不值得。 这一瞬间，苏瑾瑜第一次感觉到苦涩的滋味。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而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时，那种苦涩让他想要哭泣。 “我明白了，我不会在喜欢你的，你既然要做苏夫人，那就做苏夫人吧，衣服在这里，你愿意试就试，不愿意就算了。” 说完苏瑾瑜气呼呼的离开，罗绿衣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尽管如此，其实她不太明白苏瑾瑜为什么会生气。 就因为她不喜欢他？ 可是这多么可笑。 男人要女人绝对臣服，要女人不善妒，不吃醋，还要她爱他。 凭什么？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一旦爱了，就会想要独占。 男人啊，真是可笑的东西。 苏瑾瑜离开后，苏瑾瑜特意送来照顾罗绿衣的丫鬟云栖进来道。 “罗姑娘，怎么了？” “无事，你伺候我试一下这件嫁衣吧。” 按照正常的情况，女子的嫁衣本该自己一针一线的绣制，但她和苏瑾瑜本就不同寻常，而且她对针线活儿真的不怎么精通。 “是。” 在云栖的帮助下，罗绿衣穿上了嫁衣，这是她第一次穿这么热烈的颜色，就像是婚姻，一开始都是蜜里调油的热情，可越是到最后，就只剩下黑色。 所以她喜欢绿色，永远生机勃勃，永远自我又克制。 罗绿衣不太习惯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 “这衣服……” “姑娘，衣服很好看，衬得你肌肤如雪，面若凝脂。” “是吗？” 罗绿衣摸了摸自己的脸。 “换下来吧，衣服很合适，你待会儿去跟苏瑾瑜说一声。” “姑娘，你不去见公子吗？” 云栖算是苏瑾瑜的贴身丫鬟，但自从他们确定要成亲之后，苏瑾瑜就将她派来伺候罗绿衣的，云栖看的清楚，苏瑾瑜是喜欢罗绿衣的。 “不去，你去给我打一壶酒，在买几个下酒菜来吧。” 她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已经是傍晚，今晚的月色很好，坐在屋顶上喝着小酒吃着东西，一定很惬意。 “这……” 云栖有点犹豫，在她的教养中，女子是不能喝酒的。 罗绿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不愿意？” 第三百九十一章 生个孩子 云栖忙摇头。 “当然不是，奴婢马上就去。” 罗绿衣收回视线，看着被整齐叠放在床上的嫁衣，眉头微皱。 转眼便到了夜晚，罗绿衣拿着酒和下酒菜一跃而上站在了屋顶上，片刻之后，她将菜和酒摆好，一人一影，月下独酌。 轻轻抿了一口酒，罗绿衣满足的喟叹一声。 “好酒！” “若是白如姐姐在就好了 。” 虽然一个人喝酒也不错，但两个人一起喝不是更好吗？ 叹了口气，罗绿衣又喝下一口酒。 不远处的书房里，苏瑾瑜也在喝闷酒。 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两个人，一个是白如，当然，他现在明白其实那不一定是喜欢，只是一种悸动而已。 但罗绿衣他确定他是真的动心了，毕竟她和白如一样特立独行，特别又耀眼。 可他没想到，她都已经是未婚妻了，都已经决定嫁给他了，却不愿意喜欢他。 他就那么差劲吗？ 苏瑾瑜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而这时云栖忽然走了进来，小声道。 “公子。” 苏瑾瑜放下酒坛瞥了她一眼。 “你来做什么？” “罗姑娘她在屋顶喝酒，公子要不要去看看她？” 云栖小声道。 作为下人，她还是希望公子和罗姑娘能好好的。 苏瑾瑜这些年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但背地里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希望公子身边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让公子能好过一些。 “喝酒？还在屋顶上？” 苏瑾瑜腾地一下站起来。 “带我去看看。” “是。” 片刻之后，苏瑾瑜来到了罗绿衣所在的屋子下面，他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屋顶，眉头皱了皱，他不会武功，根本上不去。 好在云栖是个贴心的，忙去旁边拿了梯子。 苏瑾瑜撩起衣摆爬上屋顶，此时罗绿衣已经有点醉了，看到苏瑾瑜，她挥挥手道。 “苏公子，来喝酒啊。” “我一个人喝酒好无聊，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朦胧的月色下，罗绿衣眉眼模糊，苏瑾瑜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坐下，看着摆放在瓦片上的肉铺和花生米，他忍不住冷哼一声。 “罗绿衣，你挺有能耐啊，竟然还有下酒菜。” 显得他多笨啊，一个人躲在书房喝闷酒，除了酒什么都没有。 沉思间罗绿衣倒了一杯酒塞到苏瑾瑜的手里。 “喝！” 苏瑾瑜端着杯子一饮而尽，刚咽下酒，罗绿衣又夹了一块肉喂到他嘴边。 “吃！” 苏瑾瑜犹豫了一下，张开嘴吃了下去。 罗绿衣挺享受这种投喂的感觉，她一边喂一边自己喝，到后来整个人都靠在苏瑾瑜的肩膀上。 此时的她已经醉的认不清人了，她含糊不清道。 “你说……苏瑾瑜他为什么要生气啊？” “我又没有怎么样，我只是不想爱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他要生气？” 苏瑾瑜，“……” 他没想到罗绿衣喝醉了还惦记着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不想喜欢他？” “为什么？” 罗绿衣捧起苏瑾瑜的脸，仔细的辨认了一下，只可惜她醉的不轻，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醉醺醺的说道。 “因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才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失去自我，被困在后院中一辈子，就像我娘，一辈子为了一个男人，活成了小心翼翼，完全失去自我，连孩子都成了她讨好男人的工具，多么可笑。” 苏瑾瑜其实并不太了解罗家的情况，但他知道，罗绿衣因为命格和她父亲新娶的那位亲自相克，就被送走了，直到最近才被接回来。 “什么命格相克，什么妻妾和睦，不过都是假的，最可笑的事，她竟然还信誓旦旦的说，这都是我为了我好。” 罗绿衣的难过是因为她父亲不爱她，母亲也不爱她。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又要生下她呢？ 这些问题盘踞在她心头很久了，但她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喝酒，反倒被苏瑾瑜听了个一清二楚。 “绿衣，这世界上并非没有人爱你，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对我有一点点喜欢，好不好？” 在感情面前，任何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哪怕他是苏瑾瑜。 “不好，男人都是骗子，当初也有一个人说喜欢我，但他转头就娶了县令的女儿，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让我做妾，他是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本小姐。”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答应回京城本家的原因，无非就是她把那个男人打了个半死，男人的家人找上门来，作为摆平这件事的条件，她替自己的妹妹出嫁。 多么讽刺。 听到她的心里话，苏瑾瑜只剩下心疼，他犹豫了一下搂住罗绿衣的腰 。 “绿衣，你……” “你是男人吗？” 罗绿衣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苏瑾瑜。 苏瑾瑜被这惊世骇俗的问题惊得差点跌下楼，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我当然是男人。” “那你跟我生一个孩子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爱她，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罗绿衣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身上，苏瑾瑜被她大胆的话惊呆了，他从未想过，罗绿衣竟然如此大胆。 “我不想成亲了，成亲好麻烦啊，苏瑾瑜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生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也差不多。” “孩子就不同了，小小的软软的，会甜甜的叫我娘亲，多可爱啊。” 不得不说，喝醉了酒的罗绿衣就是个小话痨，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但苏瑾瑜却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觉得这样的她比白天那个冷漠的她可爱多了。 他正想着，罗绿衣忽然亲了他一口，她的嘴里带着浓郁的酒气，他却一点都不嫌弃，反而觉得有点沉醉。 “快点，跟我生孩子吧，有了孩子，就没有人在能逼我了。” 罗绿衣的力气很大，将苏瑾瑜压在屋顶上动弹不得。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强的无助女人。 但他到底是个男人，在这方面，其实女人天生比不过。 他看着罗绿衣诱导道。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罗绿衣敢作敢当，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食言。” “好，那我们下楼进房间。” 说他卑鄙也好，算计也好，他不愿意错过这个女人。 第三百九十二章 喝酒误事 “好啊。” 罗绿衣满心欢喜，她根本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罗绿衣抱着苏瑾瑜，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跃跳下了屋顶。 苏瑾瑜毫无准备，本能的抱紧罗绿衣纤细的腰。 落地之后，罗绿衣脚下一个踉跄，苏瑾瑜忙扶住她，定了定神转而将她抱进了房间。 一夜纠缠，第二天醒来时，苏瑾瑜满脸无助的看着罗绿衣。 罗绿衣醒来之后和苏瑾瑜四目相对，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罗姑娘，你要对我负责。” 苏瑾瑜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罗绿衣，“……” 她揉了揉眉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回想了片刻，只想到苏瑾瑜拿嫁衣来给她试，但是她不太在意，后来苏瑾瑜就生气走了，在后来，她让云栖买了酒肉上了屋顶，喝到一半的时候，苏瑾瑜来了，然后……然后她就记不清了。 罗绿衣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酸软的厉害，她哪里知道，昨天她惹了苏瑾瑜不快，苏瑾瑜在其他地方奈何不了她，却可以用这个针对她。 “苏瑾瑜，你昨晚为什么要来找我？” 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罗绿衣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定定的看着苏瑾瑜，不解的问。 苏瑾瑜理直气壮道。 “还不是怕你从屋顶上跌下来，我好心来陪你，谁知道你……” 苏瑾瑜一脸无助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罗绿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情道。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 小妾都养了十几个，她没嫌弃他就不错了。 苏瑾瑜，“……”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总之你说要怎么办吧。” 罗绿衣重新躺在床上，淡然道。 “我们本来就是要成亲的，照常成亲就是了，还怎么办？” 成亲了总是要圆房的，罗绿衣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苏瑾瑜，“……” 他原本以为生米煮成熟饭就能让罗绿衣心软，没想到她到了这个时候都不愿意满足他的意愿。 “你随意吧，我该起床了。” 昨天这件事应该整个庄园的人都知道了，他必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 否则他们会瞧不起罗绿衣，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嗯。” 罗绿衣还有点乱，她总觉得昨天的事发生的有点奇怪，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苏瑾瑜迈过她的身体，故意蹭了蹭她，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很快他又变成了那个翩翩公子。 罗绿衣躺在床上看着他，说实话，他其实还算不错，尽管身边有不少女人，可她知道的那些富家子弟，又有几个男子身边没有女人呢？ 就是她爹，身边已经有了她娘和后来娶的那个女人，不也有几个通房侍妾吗？ 所以说男人啊，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瑾瑜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走出门对守在门口的云栖道。 “昨晚发生的事有几个人知道？” “公子放心，昨晚只有奴婢一人知道您来了罗姑娘的院子，半夜十分我特意给您送了糕点，只要您现在不被发现，昨晚的事就只有奴婢一人知道。” 苏瑾瑜微微点头。 “你做的很好。” 罗绿衣是他要娶的女人，对待她的态度自然和其他的女人不同。 他不愿意罗绿衣遭到别人的非议。 “这是奴婢该做的，当不得公子夸奖。” 云栖忙道。 苏瑾瑜点头。 “你进去伺候夫人，记得别让人看出端倪。” “是，公子。” 苏瑾瑜从无人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回到书房，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了几口，然后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房间里，罗绿衣躺在床上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就先这样吧。 “罗姑娘，奴婢让人准备了热水，待会儿奴婢亲自打水，还请姑娘先沐浴。” 罗绿衣这才回神，脸上染上几分羞涩。 “有劳了。” “姑娘不必客气，再过几日您就要跟公子成亲了，到时候您就是府上的女主人，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 罗绿衣静静攥着被子僵硬的点头。 云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扰她，默默的退了下去。 一刻钟之后，罗绿衣整个人浸泡在热水当中，低头看着身上浅浅的痕迹，那些被隐藏在记忆里的东西翻涌而来，她依稀记得是她说要生孩子，然后……然后她就把苏瑾瑜扑倒了。 后面发生的事她虽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身体的不适处处提醒她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闭上眼将自己浸泡在水中，窒息的感觉让她的头脑格外清醒。 如果白如在这里，是不是会怪她？ 她想白如了。 罗绿衣在水里憋到实在憋不住气了才起来，然后快速洗了个澡穿上干爽的衣服坐在床上。 桌子上是云栖备好的清淡早点，她看了一眼却没有半点食欲。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罗绿衣深感喝酒误事。 她托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发呆。 而此时，睡了一夜的白如神清气爽的起了床，梳妆打扮好，她带着了礼物去了罗书的家。 此时罗书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看到她进来，罗书放下书惊喜道。 “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白如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其实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无非就是柔软的棉布，不过对于新生儿来说，棉布才是最舒服的布料。 “多谢夫人记挂，我一切都好。”罗书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脸上都是初为人母特有的微笑，满足又期待，让人看了就心生向往。 “这些是我特意从省城给你带的布，你可以让人给孩子做些衣服。” “多谢夫人。” 罗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可白如却处处记挂她，不仅如此，还给她这么多东西，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看到了觉得合适就买了，也不知道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这个问题是每一个孕妇都关心的问题，但罗书却看得很开，只要是她和周成的孩子，无论是男孩也好女孩也好，他们都会好好疼爱呵护他长大。 第三百九十三章 催生 “不过这些布料都是白色的，无论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白如倒也不在意，她就是随口提一句而已。 “夫人有心了。” “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没出什么大事吧？” 提到这个，罗书还真有话说，便道。 “大事倒也不算，就是长谷村的王家，几次三番来找麻烦，想要掌权，尤其是那个叫王东的，更是嚣张。”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提到那些事，她依然心有余悸。 若不是周成有本事，他们只怕早就被啃的干干净净了。 “王东，我记下来。” “夫人不必紧张，如今王东还在衙门呢。” 于是罗书把当初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听到周成直接把人送到衙门时，白如眉头微挑，这个办法还真是简单粗暴，不过胜在管用。 “那次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来找麻烦了吧。” 白如笑道。 “不错，不过后来又惹来一个尹老板。” 提到这个尹老板，罗书对他的印象很不好，请不到人就威逼利诱，这样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尹老板？” 白如并不知道这个人，毕竟她之前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根本记不住那么多人。 罗书把尹老板的身份出声说了一遍，这才道。 “夫人，他是有备而来，想要将我和相公挖到他家，但我相公都拒绝了，就怕他使阴招。” 她看的出来，尹老板不是什么正派的人，若是王家因为他们的原因受到了威胁，她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我记下了，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虽然她没有在场，而罗书也说的十分浅淡，但她知道，当时的情况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不辛苦，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也是做自己该做的事。” 罗书笑的温柔从容。 白如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王家，刚进门，就见白蒲带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白如进来，白蒲先开口道。 “小如，我……” 见他这么为难，白如就猜到白蒲想做什么了。 她看向抱着孩子，不敢直视她双眼的白月，面色冷淡道。 “你来做什么？” “王夫人，我是来道歉的，为我当初的浅薄和疯狂道歉，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想求一个心安。” 白月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艰难的磕头。 白如没有避开，真正的属于这个时代的白如间接被她害死，她受得起这一拜。 白如没吭声，等她磕完三个头，白如才开口道。 “你起来吧，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记着之前那些事，我们也不必做姐妹，就和陌生人一样相处吧。” 她不是原主，没有资格原谅她，但她也不想计较那些事。 当初的事其实最大的错是白蒲，他低估了一个人的嫉妒心，就比如后世有句非常流行的话，你是哥哥（姐姐）让着弟弟（妹妹)怎么了？ 可谁规定大的就一定要让着小的呢，如果每个人都能选择出生，大概谁也不想做大的吧。 同理，在白蒲看来，他只是偏疼小儿子一些，但这些事却让陈素芬记在心里，她无处发泄这种委屈，只能把气愤发泄在还是孩子的白如身上。 这种事很难计较对错，而且他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白如不想追究，也无法追究。 “谢谢，谢谢你小如。” 白月红了眼眶，想到当初自己做的那些事，她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人。 “爷爷，你带她休息一下吧，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就不招待她了。” “你去忙吧。” 白蒲可以理解，他们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来，要忙的事情当然很多。 白如行了一礼离开，白月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隐约浮现一丝羡慕。 “小月，先去我的院子休息一会儿吧，晚些时间我们在谈其他。” 是了，白月想来王家做事，白战现在虽然是白家的子孙，但她是白战的母亲，一个女人在成为母亲之后，总会想方设法的为孩子着想，她也不例外。 虽然镇上或许有活计可以做，但她更想留在这里，一是这里的工钱比较高，二也是她想和白如多多接触。 不止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孩子。 她已经决定了让儿子将来走科举的路，既然如此，她从一开始就要为孩子打算好。 在长宁村工作的人，能分得房子，还能让孩子在这里念书，何乐而不为呢。 “我听爷爷的。” 白如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她来到厨房，昨天她说请客吃饭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来到厨房写了一个购物清单交给了去采购的周成，这才放心的回到主院。 这时胡三春忽然走了进来，看着她开口道。 “小如，听说亲家爷爷带着白月来了，你……” 胡三春的心情有点复杂，作为女子，她还是希望白如能和娘家人处好关系的，毕竟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娘家，总比孤家寡人的好。 “娘，我已经原谅她了，但我不会把她当姐妹，就这样吧。” 无论是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都是会累的，而她要做的事情很多，根本没时间计较。 “也好。” 胡三春叹了口气。 “对了，我听说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王家的人来闹事了。” 当初他们天天来，几乎整个长宁村的人都知道，她会知道也不足为奇。 “是啊，不过已经被周管家打发了。” “娘，您就安安心心的，这些事有我和修诚操心呢。” 这段时间胡三春吃的好睡的好，加上心情愉快，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子一般，根本无法想象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我好歹也是长辈，哪里能什么都不管？” 胡三春看着白如，目光一转落在她的腹部，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倒是白如主动道。 “娘，您是希望我生一个孩子吧。” 胡三春有种被拆穿了心思的窘迫感，轻咳一声道。 “不错，我也不是想逼你，就是……” “娘，我明白的。” 其实别说是这个年代了，就是在后世，一堆夫妻成亲久久没有孩子，肯定会遭受非议。 “娘，我已经在打算了，您放心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脸真大 胡三春没想到她自己先做好打算了，愣了一下高兴道。 “好，好啊，娘待会儿就去买几只鸡养起来，等长大了可以下蛋给你吃，在晚一些，也可以杀了给你补身子。” 白如有点哭笑不得，她默默的同情起了那几只鸡，还没养呢，肉就被惦记上了。 “娘，我现在只是有这个想法，孩子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什么时候有还不一定呢。” “那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孩子，给你补身子也未尝不可。” 白如沉默了，她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她。 “那就听娘的。” “好，那我去准备了，你再休息一下，家里的事都交给别人，别自己操心了。” “知道了，娘。” 白如有点无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甜蜜的负担吧。 看着胡三春风风火火的离开，白如坐在椅子上发呆。 然而平静了没多久，就被人打破。 小鱼急急忙忙的进来道。 “夫人，长谷村王家来人了。” 白如皱眉。 “去看看。” 来到大厅，果然看到一群长谷村王家的人，看到他们，白如淡然道。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修诚家的，你能不能去衙门说说，让王东回来？” 有人腆着脸说道。 白如一听笑了。 “这位大叔，您莫不是以为衙门是我开的？” 问话的人梗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我当然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您好歹跟县太爷有点关系，说不定看在你的面子上，县太爷能网开一面。” 在这个年代，家族里出了一个坐牢的人，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如今他们村里的婚嫁都十分困难，在这样下去，他们村子就要慢慢的失去话语权了。 “你太高看我了，大人抓他，是因为他犯了罪，而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们若是因为这件事而来，那我只能说爱莫能助。” 白如被他们的行为气笑了，他们当初可是想用他们不在家来逼周成就范，如果不是周成机智，现在的王家是谁的王家都不一定呢，居然还有脸来求她。 “你……” 他们面面相窥，片刻之后气恼的站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不管如何，他都是王家的人，和修诚也有亲缘关系，你在这么冷漠无情，就不怕修诚休了你吧？” 话音刚落下，王修诚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笃定道。 “各位来我家，说要休了我的妻子，我就想问问，谁给你们的权利？” “修诚，你回来了。” 见到王修诚，他们又变了一副嘴脸。 “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她高抬贵手放过王东一次，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何必闹得如此不愉快？” “我想你们对自己的认知有问题，上次县太爷就说过了，长宁村的王家和长谷村的王家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若是不愿意相信，那你们可以去找大人，找我们是没用的。” 白如懒得跟这群人扯皮，他们就是一群倚老卖老的东西。 跟他们这种人计较，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们……” 看着王修诚明显站在白如这边，他们气得变了脸色。 王修诚冷淡道。 “来人，送客。” 今天是他们回来的第二天，还有许多事要忙呢，可没时间跟他们在这里纠缠不休。 “是。” 杨大叔忙过来道。 “各位请吧。” 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齐齐落在王修诚身上，见他脸色冷漠，他们就知道王修诚是真的不会管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若是在求饶，那就是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他们还不如直接走。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走出王家，看着越来越繁华的长宁村，再想想越来越贫困的长谷村，他们第一次开始了反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明明他们之前比长宁村好那么多，却在王修诚和白如举家离开之后，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他们不知道，其实长谷村的落败跟白如和王修诚的离开没有任何关系，有的只是他们原本的问题。 长谷村三个大家族鼎立，权利倾扎，而且村里的里正大多是傀儡，他们从未想过为村里的百姓谋福祉，他们想的只有自己，这样的情况下，长谷村怎么可能富裕的起来。 反观长宁村，里正虽然年纪大了，曾经的长宁村虽然贫穷，但他们大多心思简单，而且里正在长宁村也有绝对的权利，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宁村不发展起来才怪呢。 对于他们的疑惑，白如一无所知，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王修诚轻声道。 “他们来了你怎么不叫我？” 他都懒得应付那群人，何必让白如受气。 “修诚，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而已，我能应付的，再说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呢，你不用担心我。” 王修诚在她身边坐下，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 “小如，你总是这么独立。” 白如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 “修诚，今天娘又跟我说孩子的事了？” “嗯？” 王修诚不明白话题这么就跑到生孩子这里了。 “你看，生孩子这种事我就没法独立。” 王修诚，“……” 他竟然无言以对。 “那我们现在去生孩子？” 王修诚忽然道。 上次那件事之后，他们都是单纯的睡觉，没有在发生什么，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十来天了，应该也休养的差不多了。 白如，“……” 她就是举个例子，怎么王修诚还当真了呢。 “咳咳，时辰不早了，我出去看看采购东西的人回来了没。” 说完白如逃一般离开，王修诚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无奈。 走进厨房，杨大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 “夫人，您怎么来厨房了？” “我来看看有什么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杨大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夫人您要看可得小心点，厨房人多，若是磕到碰到就不好了。” 其实这个厨房是真的不小，但厨房的人实在有点多，在加上摆上了各种工具，就更显得拥挤了。 白如在里面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走出门，空气中忽然漂浮着一股类似土豆的味道，白如忽然就想到了被她遗忘的种在长生村的土豆玉米红薯等东西。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丰收了 她看了一眼天色，现在时间还早，足够她去一趟长生村，而且土豆的吃法可多了，若是饿了，她可以就地取材，做一个简单的烤土豆。 “来人，准备马车，我们待会儿去长生村。” “夫人，您一个人去吗？” 杨大叔问。 “劳烦你找人去问问修诚在哪儿，我们一起去。” 她想让王修诚和他一起享受丰收的喜悦。 “夫人放心，我马上让人去找。” 话音刚落下，王修诚就从后面走出来。 “找什么？” 白如这才想到王修诚根本没出门，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 “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修诚，我们去长生村看看吧。” 提到长生村，王修诚也才想到种在那边的东西，他们这段时间太忙了，根本忘记了那件事。 “好。” 两人准备好了马车，没有带任何人，只有彼此朝着长生村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抵达长生村，看着村里荒废的房子，两人的心情都有点沉重，不过他们没有待太久，直接去了种植土豆和玉米的地方。 来到地里，看着已经枯黄的土豆苗，王修诚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如，这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它们只是成熟了。” 白如一边说一边从一边的棚子里找来锄头和镰刀等工具，开始挖掘地里的土豆。 这里的土地偏沙，但种土豆却异常合适，白如翻了一会儿，就翻出一堆嫩黄的土豆，土豆长得圆润可爱，黄黄的一看就十分有食欲。 白如忙道。 “修诚，你去马车里拿个背篓来把这些装起来，我再挖一些，待会儿拿回去做菜。” 王修诚接过她手中的锄头。 “我来挖，你去拿吧。” “也行。” 白如放下锄头来到马车里拿了背篓，将地上的土豆捡起来，因为土质原因，这些土豆上都没有泥，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十分喜人。 捡完了土豆，白如去旁边捡了柴火过来生起来，将几个圆溜溜的土豆放进火堆里，一边加柴火一边捡土豆。 王修诚停下来歇息的片刻忍不住问道。 “你在做什么？” “烤土豆。” 这种土豆是最好吃的，完整的保留了土豆的味道，加上柴火的味道，更是相得益彰。 她也是偶尔吃过一次，从此就记住了这个味道。 王修诚对于她能随时随地弄出吃食的技能已经免疫了，继续挥动锄头挖土豆。 白如等了片刻，等土豆快好了，她又去一边的玉米地里掰了两个玉米过来。 玉米成熟的周期要比土豆长，因此现在玉米也只是长了一点点起来而已，不过倒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她就是吃个味道。 又是两刻钟过去，玉米和土豆都烤好了，白如去马车里拿了水壶过来递给王修诚。 “修诚，停下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这东西真的能吃？” 烤熟的玉米其实非常香，这种香味儿也只是比红薯稍微逊色一些。 “当然。” 白如见他不信，拿着玉米就啃了一口。 玉米粒还是太嫩了，啃一口嘴里满是甜甜的汁水，白如舔了舔嘴角，满足的眯起了双眼。 就是这个味道。 其实在后世，许多地方都喜欢煮着吃，烤着吃的地方偏少，但她更喜欢烤着吃，那种香味儿是煮玉米无法比拟的。 王修诚拿起玉米啃了一口，顿时被这完全陌生却美味的口感征服了，他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很快他就啃完了一个，白如又从火堆里翻出土豆，小心的剥开递给王修诚。 “尝尝这个。” 王修诚接过土豆咬了一口，那是完全不同于玉米的口感，土豆的质感软糯爽口，其中还带着几分清甜，也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王修诚定定的看着白如，他其实想问白如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能吃的。 可一想到她的秘密，王修诚又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土豆的饱腹感很强，他吃了三个土豆，啃了一个玉米，又喝了点水，肚子就差不多饱了。 他接过白如手中的土豆剥开递给她。 “小如，你吃吧。” 白如没拒绝，接过土豆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王修诚又挖了一会儿土豆，很快背篓就放不下了。 白如开口道。 “修诚，这些就够了。” “够了吗？” “嗯，剩下的我们下次再来，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好，那我们回家。” 两人收好东西，将背篓背到马车上，王修诚架着马车回了家。 白如坐在马车里，隐隐有种后世农场的感觉。 等回到家，已经是下午，白如让人把土豆送到了厨房，教导着大家削土豆。 看着被浸泡在水里的土豆，杨大娘犯了难。 “夫人，这东西可怎么烧？” 白如笑了笑。 “今天就教你最简单的酸辣土豆丝。” 说干就干，白如拿起两个稍大的土豆切成丝，用凉水浸泡片刻，又准备了蒜和其他配料，片刻之后，她在锅里放油，等油温差不多了，这才将蒜蓉等配料放下去，翻炒了几遍之后放入浸泡过的土豆丝，然后就是翻炒放调料，几分钟之后，白如放上了醋，最后才将土豆丝盛起来。 土豆丝呈嫩黄色，看起来给的娇嫩，配上绿色的葱花，一看就十分有食欲。 大家眼巴巴的看着冒着热气的土豆丝，一个个忍不住咽口水。 他们都尝过夫人的手艺，虽然杨氏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但杨氏的厨艺依然没法跟白如相比。 尤其是这道他们从未听过，更没吃过的土豆丝。 “杨大娘，你会了吗？” 白如可不管大家怎么想，问道。 “学会了。” 白如点头。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氏对厨艺这方面还是很有兴趣的，看了白如做过一边之后，她就忍不住想要试试了。 白如看着一群眼巴巴的人，却没打算把土豆丝分给他们，而是开口道。 “你们可以拿几个土豆埋在火堆下面烤熟，那味道也是一绝。” 大家对白如的话深信不疑，当即就有人照做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新的食材 不多时，火塘里就传来一阵阵香味儿，这已经是后话了。 白如端着热气腾腾的土豆丝来到书房，王修诚刚好也在，看到她端着菜进来，无奈道。 “你怎么把菜端到这里来了？” “这是酸辣土豆丝，你尝尝。” 白如一边说一边拿了一双筷子递给王修诚，王修诚接过筷子尝了一口，是和之前的烤土豆完全不同的口感。 “好吃。” 白如夹起一注放进嘴里，满足道。 “我也觉得很好吃。” “小如，这东西你打算卖吗？” 这次他们去省城花的银子可不少，之前挣的都差不多花光了，王修诚习惯了手中有银子的感觉，如今突然成了穷光蛋，他有点不习惯。 “当然要卖。” 她要做的就是把土豆推广出去，让更多的百姓受益，再过一段时间，玉米和红薯都出来了，到时候肯定会掀起一股浪潮。 王修诚点头，两人默不作声将一盘土豆丝吃光。 白如让人把盘子送回厨房，和王修诚在书房待了一下午。 转眼就到了晚饭时间，工人们早早的洗完脸手坐在席间等着，不仅是工人，还有长宁村的村民们。 空气里传来一阵阵陌生的香味儿，使得大家对着顿晚饭翘首以盼。 终于到了上菜的时候，丫鬟和下人们齐齐上阵，吃饭的人其实不算太多，一共也就五桌人而已，每一座的桌子上都摆了一盘土豆丝。 大家看着这完全陌生的东西，一脸不解。 倒是张立天开口道。 “王老爷和王夫人刚从省城回来，指不定是省城带来的东西呢，大家都别客气了，吃就是了。” 白如的手艺他从来就没失望过，自然相信白如的阳光。 在他的带头下，大家都吃了起来。 吃了第一口，他们就尝到味道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等他们快吃完，白如和王修诚才出来，看着他们道。 “各位，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他们每天只需要出去打一次鱼，工钱每十天结一次，从来不曾拖欠，这样的工作他们去哪儿找？ 白如看着一群质朴的人，没在说话。 倒是王修诚坐下来陪他们喝了几杯，之后，大家各自散去，厨房的人收了东西，这才有人想到火塘里还埋着土豆，大家忙翻出来，幸好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尾声，土豆被烤得香甜可口，却没有焦。 吃了烤土豆，大家满足的眯起了双眼，自从来到了王家，他们每天都过着开心的日子，这种日子简直比神仙日子还舒服。 而这时白如和王修诚已经沐浴躺在了床上，许久没有干活儿，今天突然干了一下，白如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疼。 王修诚侧身看着她。 “小如，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临城。” “嗯？” 白如有点疲惫，脸色不是很好看。 “去给你看看你的身子如何了。” 白如说想要孩子，他也想要孩子了，只有有了孩子，他才能感觉自己如今经历的一切是真的，而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我怎么了？” 白如不觉得自己需要看大夫。 王修诚从身后拥住她。 “你不是说要生孩子吗？我们去看看大夫，问问大夫你现在适不适合有孩子。” 原本昏昏欲睡的白如忽然就清醒过来。 “你说的对。” 孕前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在这个医疗条件十分不发达的年代。 “那早点睡。” “我们下去去吧，早上让他们去多挖一点土豆回来，整理一下送到钱家酒楼。” 在省城时钱先生帮了他们许多，再加上白如也很久没有给钱家酒楼新的菜色了，这样下去可不太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想找钱先生了解一下加盟的事。 说起来明天的事情还挺多的。 “我们可以先带一些去，若是钱先生满意，那就再回来挖就是了，另外，长生村那边得让人守着了。” 从他们才离开一段时间长谷村那些人就赶打他们的产业的事情来看，若是他们知道长生村种着土豆，指不定有人打什么歪主意呢。 “那就早点让人挖回来就是了，土豆已经成熟了，可以挖了，另外可以准备一些种子拿出去卖。” 白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独占这些东西，毕竟这在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东西。 “都听你的，时辰不早了，我们睡吧。” 温香软玉在怀，王修诚有点心猿意马，可想到上次的事，他又不太敢动作。 白如没感觉到他的蠢蠢欲动，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白如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 她醒来时王修诚已经不在房间了，她揉了揉眉心道。 “小鱼，哪儿来的孩子哭声？” “是白姑娘的孩子哭了。” 白如愣了一下，这才想到所谓的白姑娘就是白月。 她没想到白月竟然还在这里住下了，不过她到底也是白蒲的孙女，她住下也正常。 白如没太在意，收拾了一番，连早饭都没吃就跟王修诚去了临城。 拎着土豆来到钱家酒楼，掌柜的一看到他们热情道。 “王公子，王夫人，你们来了。” “你们东家呢？” “东家正在楼上呢，要不要笑的通秉一声？” “不用劳烦了，我们自己上去就好了。” 王修诚拎着土豆扶着白如上了楼。 刚走到包厢门口，钱先生就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拎着一个篮子站在门口，钱先生愣了一下道。 “你们回来了？” “前天刚到，我们这里有一个新鲜玩意儿，钱先生要不要试试看？” 话落，白如从篮子里拿起一个土豆在掌柜的面前晃了晃。 掌柜的看着其貌不扬的土豆不解道。 “这是何物？” “这叫土豆，也叫洋芋马铃薯，煎炸蒸炒都可以。” “这么神奇？” 钱先生吃过不少奇怪的东西，但这个看起来黄黄的，圆圆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 “当然，若是钱先生不信，那我只能让您先尝尝了。” 钱先生当然求之不得，最近因为海派商会，他们都不在这里，因为没有新的菜色，连生意都差了许多，如今白如带着这个土豆上门，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第三百九十七章 过犹不及 “王夫人请，我拭目以待。” 钱先生忙道。 白如拎起篮子道。 “修诚，你在这里陪钱先生聊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小心点，别受伤了。” “放心吧。” 白如拎着土豆去了厨房，金师傅和季师傅看到久违的白如，忙迎上来道。 “王夫人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白如看了他们一眼。 “行了，别贫嘴了，你们帮我把这个皮削了。” 白如一边说一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金师傅和季师傅过来看了一眼，看着这个圆溜溜黄黄的东西疑惑道。 “王夫人，这是何物？” “你先别管它是什么了，你们只要知道它是好吃的就行了。” 说到是好吃的，金师傅和季师傅什么都不问，麻利的用刀削去了皮，他们的刀功自然不差，削皮也是削得薄如蝉翼。 等他们削完皮，白如又道。 “洗干净切丝。” 季师傅什么都没问，默默的照做，白如也没闲着，准备了各种调料了。 一回头发现季师傅切了两个土豆，忙道。 “可以了，剩下的先放着备用。” 土豆的吃法可太多了，她今天就打算做几样而已，但就是这几样，也能让她卖一个好价钱了。 白如将切好的土豆丝放入水中浸泡，片刻之后，她将土豆丝捞起来，开始了翻炒。 季师傅和金师傅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不断翻滚的土豆丝，不过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土豆丝就烧好了，白如将土豆丝盛起来。 “金师傅，劳烦你送去给钱先生，我现在继续做下一道。” “好。” 白如没有闲着，拿了几个土豆切开开始做薯条。 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吃法，但薯条却十分受到孩子们的喜欢。 做好了薯条，然后是她在后世经常看到的那种一整个土豆切开却又连在一起穿在竹签上的土豆花。 白如一口气把能做的，她会做的都做了一遍，最后是土豆炖牛肉。 她足足做了一个时辰，看的季师傅和金师傅眼花缭乱，但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自然难不倒他们。 直到土豆牛肉做好，白如才端着最后一道菜来到了包厢。 钱先生并没有吃，他克制着自己疯狂的分泌的口水在等，等白如能做几道土豆做成的菜。 等她把最后一道端上来，钱先生数了一下，发现竟然有十来道。 他看着这些形态各异，但都是土豆的菜犹豫了一下，最后拿起筷子尝了一根放在他面前的土豆丝。 土豆丝酸酸辣辣，吃起来十分开胃。 “好吃。” 钱先生夸道。 “钱先生把这些都尝尝。” 土豆这种东西，就没几个人不喜欢的，哪怕是在后世，土豆在食材界的地位也是无法撼动的。 钱先生依言尝了一下所有的土豆，吃完之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状态。 白如见状，还以为那里出了问题，她拿起筷子每一样都尝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异样，疑惑道。 “钱先生，你怎么了？” 钱先生放下筷子看向白如。 “这土豆只有你有吧？” 若是早有，她早就拿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钱先生明鉴，这土豆是我几个月前从腾空那里得来的，最近才种出来，就想试试看，没想到味道格外的好。” “怎么样钱先生，你要吗？” “当然要，不止原材料要，这些方子我都要。” 他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自从上次白如给他提过加盟的形式之后，他就有计划把酒楼开到附近的城镇。 他有预感，这土豆一旦做出来，肯定会引起许多老饕的注意。 “当然要，二千两，买这些方子，至于土豆，你说多少钱一斤，我们论斤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他们以后还要继续合作，他可不想坑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错过一个合拍的合作伙伴，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那就一两银子一斤吧。” 白如知道这个价格有点贵，但如今她手中的土豆也没有多少，她还得留一些种子，如此一来，能卖的就不多了。 “一两……” 钱先生思考了一下，一咬牙道。 “一两就一两，你现在能拿出多少斤？” “实不相瞒，土豆还在地里没挖呢，若是钱先生着急，可以先派人去挖来，当然了，咱们明日不说暗话，这土豆我也是第一次种，量不多，还希望钱先生妥善经营。” 大家都是生意人，谁也不比谁的心眼小，白如这么一说钱先生就明白了。 “你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还得去看大夫呢，可没时间一直在这里。 “二位稍等片刻，我去取银票过来。” 他刚走出门，一个老熟客就迎了过来。 “老钱，你家酒楼刚才烧了什么，这味道我从未闻到过。” “那叫土豆，实不相瞒，这是我从给一个番邦行商的手里买来的，量不多，你若是想吃，可得趁早。” “给我来一份。” 老熟客也是个老饕，好吃的就在面前，让他忍住不吃，那比让他去死还痛苦。 “好勒，小二，这位客官要一份土豆。” 钱先生开口道。 小二忙上来道。 “客官这边请。” 很快钱先生取了二千两银票过来交给了白如。 “王夫人，下次若是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一定得记得我这个老朋友。” “放心，实不相瞒，上次我从腾空那里得了好几样种子，不过另外几种尚未成熟，等成熟了，我再送过来给您尝尝鲜。” “王夫人仁义，那我就先谢过王夫人了。” “钱先生客气了，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王夫人王公子慢走。” 送走了他们，钱先生高高兴兴的去跟掌柜的商量了一下土豆的定价，做完之后，他才回到包厢，慢慢享用白如亲手做的土豆宴。 他的胃口很大，一个人几乎把整桌菜都吃完，直到最后他实在吃不下了，才让人把这些收了起来。 白如和王修诚走出酒楼，直奔医馆。 这个医馆他们来过两次了，大夫看到他们进来，眼皮抬了一下道。 “坐下吧。” 白如依言坐下，乖巧的伸出手放在药枕上。 大夫的指腹轻轻落在她的手腕上，压住她的脉搏感应了片刻道。 “你的身子调理的不错，不过有些事过犹不及。” 第三百九十八章 疑似有孕 说起这个，白如有点不好意思。 王修诚更是耳垂泛红，不敢直视大夫的眼睛。 大夫倒是自在，准备好笔墨纸砚给他们开了药，道。 “这服药拿去煎了服下，喝药期间不可同房，喝完药之后，再过十五天，便可正常了。” “多谢大夫。” 王修诚紧张的都不敢牵白如的手，直到拿了药，离开了医馆，王修诚才抬起头。 “小如，对不起。” 上次如果不是他不小心，她也不用遭罪。 “好了，你不用一直跟我道歉，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 不过是偶尔过了一点嘛？ 年轻人谁不是这样呢，等老了想过分都没机会了。 “你不怪我吗？” “修诚，这真的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不是很正常吗？” 白如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自责，那件事根本不是他的错。 “那我们去干货铺看看，然后就回去吧。” 白如今天出来这么久，他生怕白如会累到。 “修诚，我们还没去衙门呢。” “干货铺就先不去了，我们直接去衙门，跟大人说一声就回去吧。” 大概是今天做菜做多了，现在她也觉得有点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嗯，听你的。” 两人来到衙门，县令听说他们回来了，让人将他们叫到书房。 等他们坐下，县令才姗姗来迟。 看到县太爷，白如和王修诚忙起身行礼。 “草民，拜见大人。” “民妇，拜见大人。” 夫妻俩异口同声道。 “你们不必多礼，今天是为了王东而来？” “是也不是。” 白如卖了一个关子，然后站起来恭敬道。 “我们今日来，是来感谢大人的。” 当初如果不是他直接将王东关押，事情恐怕不会如此简单。 县太爷摆摆手。 “不必多礼，这本身就是本官该做的。” 实际上因为王家的发迹，他的绩效也多了几笔，这对他的晋升十分关键，对于这样的王家，他当然要多看顾一些。 若是明年还能如此，他就能升官了。 换句话说，白如和王家就算是他的贵人。 当然，他是不会在白如和王修诚面前承认他们贵人的身份的。 “那也要多谢大人照拂。” 白如知道这是他该做的，但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 “行了，本官知晓你们刚从省城回来，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就先回去吧，至于王家的事，你们就不必管了。” 当初他们脱离长谷村的时候，可是经过他许可的，若是现在在来找麻烦，当他这个大人不存在吗？ “打扰了，草民告退。” 王修诚带着白如又离开了县衙，这一次他们没在耽搁，直接走到码头边坐上船回了家。 回家之后，王修诚就让人将白如的药熬了起来，而白如直接回到房间躺下，也不知道是她的问题，她总觉得有点想吐。 这和症状在小鱼将熬好的药端到她面前时发挥到了最大，白如一阵干呕，她捂着嘴摆手，难受道。 “快拿走，拿走！” 小鱼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端走了药。 没了浓郁的药味，白如的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拍着胸口道。 “刚才太难受了，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小鱼看着脸色发白的白如，忍不住道。 “夫人，您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 白如惊讶了一下，她还真往这个方面想过，可如果真的怀孕了，那为什么刚才把脉没把出来？ 她算了一下时间，她和王修诚最后一次同房是在回来的前两天晚上，距离今天刚好二十五天，二十五天把脉把不出来似乎也正常，但那些药她却不能再喝了。 “小鱼你先把药拿下去倒了，另外去找修诚进来。” 还有很多症状跟怀孕有点相似，白如可不希望还没确定就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夫人，您放心吧。” 小鱼离开之后，白如坐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真的怀孕了吗？ 肚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用她的基因和王修诚的基因结合的孩子？ 可一方面，她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上次在路上，她还来了葵水，这也是她为什么从一开始没忘怀孕上想的原因。 正想着，王修诚脚步急躁的走了进来，看到脸色苍白的白如，王修诚心疼道。 “小如，你怎么了？” “修诚，我闻到药味儿就想吐，小鱼说我可能是怀孕了，但我们明明才刚刚看过大夫，大夫都没看出来，所以我想叫你进来商量一下。” 孩子无论在哪一个年代都是大事，而且王修诚是孩子的父亲，找他商量再正常不过。 王修诚听完之后，目光落在她的腹部。 现在白如的肚子还是平的，他很难想象，这里面如果有一个孩子，那他得多小。 前世今生他都没做过父亲，自然不明白孩子的孕育过程。 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到高兴。 “修诚，你怎么说？”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饶是淡定的白如也拿不定主意了。 王修诚回过神。 “小如，药就先别喝了，等再过几日，我们再去看看大夫。” 王修诚想法了片刻，也明白白如的顾忌。 若是现在她就大张旗鼓的闹开了，到时候却没有怀上，胡三春肯定会失望，外面那些人又能找到新的素材来攻击她。 白如点头。 “我听你的。” “现在你先躺下好好休息，我去把药收起来，另外跟娘说一声吧。” 家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而且以胡三春对白如的维护和疼惜，她一定不会多想。 但白如却有点犹豫，后世有句话叫做你嫁的家庭是人还是鬼，生个孩子就知道了。 她现在还没生孩子，只是怀孕阶段，但她却莫名有点紧张。 她是真的很喜欢胡三春对她的维护，如果胡三春因为这个莫须有的‘孩子’对她有了想法，那她该如何？ 此时她还不知道，怀孕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此刻的她已经完全中了。 王修诚看着被白如紧紧抓着的衣袖，安抚道。 “小如，你不必担心，不管娘说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不必担心 “真的吗？” 大概是怀孕的原因，现在的白如觉得自己格外的脆弱。 王修诚很少见到她这样，心里一阵心疼，蹲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道。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妻子，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啊。” 王修诚的语气真诚，表情更是格外的认真，白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重重的点头。 “我相信你。” 王修诚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主院去了胡三春的院子。 此时胡三春正从村子里买了一只母鸡并一群小鸡回来，她正在让孩子们给母鸡做窝，看到王修诚进来，胡三春颇为意外。 “修诚，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毕竟他最近都很忙，找她的时间基本都是晚上或者吃饭的时候。 “娘，您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胡三春很少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心情不免跟着沉重起来。 跟着他来到书房关上门，胡三春才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娘，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件事不确定，想来问问您。” 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生养了两个孩子，在这方面，她肯定比白如要懂。 “那你说。” 胡三春默默的倒了一杯茶水压惊。 “昨天我们去看了大夫的事您知道吧。” “知道，莫不是小如……” “娘，您别乱猜，我实话跟您说吧，昨天把脉大夫什么都没看出来，但今天小如准备喝药的时候想吐，小如担心有了，所以我来问问您。” 说到这个，胡三春想到她在马车上还来了葵水，难怪白如不敢确定。 但实际上有些女子，在怀孕初期也会来葵水。 不过在没有大夫确诊之前，她也不好确定白如是否有孕。 此时她也明白为什么王修诚不愿意大肆张扬，若这件事传出去，到时候村里的闲言碎语又没完没了了。 而那些家里有各种各样的亲戚的人总会想方设法的来找她聊天，恨不得把女儿塞到她身边来。 也不想想看，她的儿媳妇儿是什么人，那些人又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些来路不明的女人，跟自己的儿媳妇儿离心。 “这样吧，你让她先养几日，药就不要吃了，过几日，我亲自陪她去临城看大夫。” 胡三春和王修诚不愧是母子，连想到的办法都是一样的。 王修诚看着胡三春笑了笑。 “我刚才也是这样跟小如说的。” “傻儿子。” 胡三春拍了拍王修诚的肩膀，告诫道。 “修诚，不管她有没有身孕，你都不能生气，知道吗？” “娘，您把我当什么人了。” 对他来说，孩子其实不是必需品，他最看重的还是白如。 “你明白就好。” 胡三春喝了一口茶起身。 “我去看看她。” “娘，她睡了，你就别去看了，而且她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累着了。” 王修诚这么一嘀咕，胡三春反而更加确定白如是真的有孕了。 只是干呕想吐不能证明什么，可嗜睡和脸色不好，总能证明。 不过她也不想给白如压力，等过段时间看过大夫再说吧。 “好，那我就不去了，你多陪陪她，至于家里的事，不是买了那么多下人吗，都交给他们去做，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胡三春再三叮嘱。 “我知道了娘。” 王修诚将胡三春送走，刚走出书房，就见白月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见到王修诚，她退后一步道。 “小如在吗？” “她现在不太舒服，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 白月看着高大俊朗的王修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这是白如的丈夫，而且她已经对男人失去信心了，便道。 “我听说作坊里面还需要人手，我……我能不能去试试？” 她不愿意在地里刨食，没钱不说还累，但若是能在这找一份活儿干，那就不同了。 在这里风吹不着，日晒不到，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工作。 王修诚眉头微蹙。 “此事等我问过小如再说，你先回去吧。” 白如才刚刚出了这样的事，她自己都非常惊慌呢，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拿这些事去烦她。 另外，白月之前伙同黄家人来找麻烦的事他可记得一清二楚呢。 是，白家现在是悔悟了，可那又如何？ 谁规定他们悔悟了，他们就一定要原谅呢？ 当初那些伤害是真的，辱骂也是真的，如果不是白如不在意，正常点的人早就被祸害了。 “谢谢王公子，那我就不打扰了。” 王修诚看着她抱着孩子离开，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几天他比较忙，根本没时间关注家里的事，对于白月住在王家的事他并不知道。 但白月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人，真的不适合住在这里，到时候若是再传出一些不好的传闻就麻烦了。 想到这个，王修诚大步走到了白蒲住的院子，他进去时，白蒲正逗弄着白战。 王修诚站在窗前看的明白，他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奇怪的情绪。 在正常的眼中，男丁都比女子更加重要，而如今白战是白家的长子嫡孙，白蒲看重他是应该的，但他不该用王家来做筏子。 人心都是自私的，或许在白蒲看来，他只是希望白如和白家的关系能缓和一点，但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偏心了。 白如为把白家那些事他的理所当然，白如不愿意接受白家人的示好就是她不孝。 “修诚，你何时来的，快进来。” 白蒲敏锐的发现王修诚的存在，主动开口道。 王修诚走进门行礼道。 “爷爷。” “坐下吧，这是我们白家下一代的嫡孙，白战，你看看是不是长得很周正？” “确实很周正。” 王修诚看着白嫩嫩，软乎乎的孩子，忍不住想，他和白如的孩子也是这样吗？ 白蒲见他盯着白战发呆，不解道。 “你这是怎么了？” 王修诚忙回神。 “没什么，爷爷，我就是想来跟您说一声，白月住在这里不太合适，不如让她搬到外面去？” 白蒲皱眉，想到白月以前的前科，忍不住道。 “白月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爷爷您别误会，我只是怕到时候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四百章 流言蜚语 听到这话，白蒲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这才发现王修诚的担忧不无道理。 自从王修诚一家发迹之后，许多原本看不上他的人，纷纷开始来找存在感，当初那些瞧不上王修诚的女人们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们巴不得王修诚和白如感情失和，王修诚的后院有无数个妾室和女人，让白如不得安宁。 她们这种想法就是标准的见不得人好，可就算大家都知道她们得想法，也堵不住她们的嘴。 如今这样的情况，白月被休弃在家，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 在有钱人家，姐妹俩共侍一夫根本不算什么稀奇事。 再加上白如成亲至今都没有怀孕，白月的存在更给大家提供了题材。 那些女人巴不得白如过的不好，指不定说的多么难听呢。 想到白如的付出，白蒲拿出旱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安排，你去忙吧。” 若是白如知道了，心里肯定也会难过的吧。 “那就有劳爷爷了。” 王修诚点点头离开。 白蒲坐在房里想了一刻钟，这才将已经燃尽的旱烟敲出来，起身去了隔壁。 白月正在哄白战睡觉，听到敲门声，她仔细的为白战盖好被子起身打开门，看到是白蒲，白月惊喜道。 “爷爷，是不是小如她……” 白蒲看了一眼睡着的白战开口道。 “去外面说吧。” 白月忙噤声，跟在白蒲身后走到外面的院子里。 “小月，贸然让你住下，是我想的不周到，待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吧。” 白月脸色一白。 “爷爷，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但你也知道，小如和修诚成亲已经快半载，肚子至今没有反应，你在这里住久了，难免会有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 听到这番话，白月咬了咬唇。 “爷爷，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她并非是那种没了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相反，在经历了黄伯迁之后，她更相信血缘关系比所谓的婚姻关系更加牢靠，尽管白如不待见他们，却也没有苛待他们。 就凭这一点，她就不会打王修诚的主意。 “我知道，但是旁人不知道，想必你也听到了，外面那些女人巴不得小如过的不好呢。” 白蒲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待会儿就带孩子回家。” “小月，经过上次那件事，想必你该懂的都懂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可不仅仅是四个字。” “爷爷，我真的明白的。” 是她想当然了，以为自己和寻常的女子来做工就可以，却忘了她的存在注定与其他人不同。 “那就好。” 只可惜白月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有好事的人早就憋不住了。 其中最希望将女儿送进王家的，当属长宁村的张老头一家。 张老头家一共有五个女儿，最小的一个是儿子，可想而知有多受宠。 他家的三个女儿已经出嫁了，自从出嫁之后，三个女儿就不顾娘家，如今家里只剩下两个女儿，四女儿今年十五岁，正是好年纪，五女儿十岁，在大户人家当丫鬟。 而他们最小的儿子在学堂念书，他倒不是也没有被宠坏，因此他念书十分刻苦，就连教导他的先生都说他念得不错。 张老头就想着能让四女儿嫁入王家，如此一来，他们张家作为王家的姻亲，肯定会被大家多看顾一些，而王修诚也不会放着他们张家不管。 若是他女儿争气一些，争取在之前生下一个儿子，那她在王家的地位就稳了。 只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打探，王家都不愿多收一个女人。 这让张老头十分不满，明明是大家都好的事，王家却不愿意。 这在张老头看起来就是傻，对他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一个家族没有儿子，那就断了香火，说出去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可王家如今有钱有势，他一个靠着王家才能勉强度日的老百姓，当然掀不起什么风浪，但他却可以传谣言。 千万别小看谣言，更别小看传谣言的男人，很多时候，男人做起这种事更加的利落。 白月还没走，关于她的流言就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王夫人的堂姐住进了王家？” “是啊，我亲眼看到她进来的，而且还是白老爷子亲自带来的，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打算让姐妹共侍一夫？” “别胡说！” 几个聚在一起的妇女小声嘀咕。 “谁胡说了，王夫人的堂姐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们还不能说了？” 另一个妇人不以为意。 当初几个被收拾的女人里，其中一个是她的姐姐，那之后，她姐姐每天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她早就想为忽然抱不平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倒是很好的机会。 “你们要说自己说吧，我先回去了。” 年轻一些的女人起身离开，不愿意跟她们同流合污。 几个妇人不屑的扫了她一眼。 “清高什么，不下蛋的母鸡。” “行了，说不定她和那位王夫人一样，觉得有没有孩子都一样呢。” “行了，先别说她了，跟王夫人比起来，她算什么东西。” “也是，你说王夫人若是一直没有孩子，王家还能容得下她？” “那谁知道呢，我要是王夫人，我就花钱去买一个女人回来，让她生一个儿子，然后养在自己身边，日后司机成熟了，便找个机会把那个女人弄走，如此一来便什么都有了。” “说的简单，要是买回来的女人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那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 几个妇人笑成一团，而这样的讨论不只是在这里，在村里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 当天晚上胡三春就听到了这些难听的话，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气呼呼的找到王修诚道。 “修诚，外面的流言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但这种事要查起来太难了。” 其实王修诚不太吗明白，他们为长宁村，长宁村的百姓做的已经够多了，可他们却始终不领情，表面上对他们王家恭恭敬敬，但实际上却在处处找麻烦。 此时他尚且不知斗米恩升米仇这话可不是说说，而是前辈用切实的经验总觉出来的。 第四百零一章 随它吧 “那你就什么都不做吗？” 胡三春失望的看着王修诚。 “当然不是，我打算趁这次好好警告一下他们。” 王修诚自己都舍不得说白如半句重话，他们凭什么对白如指指点点。 胡三春这才松了口气，没好气道。 “这还差不多。” “娘，您就安心吧，我先去找一趟里正。” 胡三春不情不愿的去了白如的院子，此时白如已经睡醒了，看到胡三春坐在床边，她不太好意思道。 “娘，您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 胡三春看着憔悴了许多的白如心疼道。 “事情修诚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大可以放心，虽然修诚是我的儿子，但你也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舍得你受委屈？” 都是女人，而且白如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还好，若是她为了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就跟她离心，那也太伤人心了。 “娘，您真好。” 白如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眉眼间隐约有忧色的胡三春问道。 “娘，您怎么了？” “现在外面在传流言，大家都说……都说……” 她是最清楚白如和白月的关系的，此事若是对白如说了，她怕白如会难以接受。 见她犹犹豫豫，白如笑道。 “娘，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就是了，不必顾忌，难不成我还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见白如这么坦然，胡三春忽然就不纠结了，她叹了口气道。 “他们说你爷爷把白月接到我们家，是为了让她留下，让你和她共侍一夫。” 胡三春的声音不大，但白如听了却想笑。 那些人的脑洞还真大啊，要是生在后世，不去当编剧太可惜了。 “娘，您不用这么小心，我不会生气的。” 对她来说，只有王修诚一家人才是她的家人，其他人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一群陌生人说的话跟她当然没关系。 “可他们说的也太难听了。” 就算要找女人，也不会找白月来膈应白如，何况他们从未想过要找别的女人。 “管他们说去，嘴长在他们身上。” 白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其实她已经有半分之七十相信自己有孩子了，但在没有确定之前，她不好大张旗鼓，现在就让那些人说，等过一段时间，她直接爆出怀孕的消息不是更打脸？ 她从来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姑娘，这些人惹了她，她当然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是我心疼你啊。” 胡三春看着白如。 明明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要承受这么多。 “那娘你就多心疼心疼我，有了您心疼啊，我就不难受了。” “你呀。” 胡三春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行吧，既然你不往心里去，那娘就不操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 “娘您慢走。” 目送胡三春离开，白如起身下床，感觉了一下，确定自己的身体没问题，这才出了门。 而此时张老头家。 张老头看着木讷老实的四女儿没好气道。 “你怎么就不能机灵一点？” 张思雅低着头不吭声，她原本名叫张四丫，上学之后她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虽然是同音，但不同的字却让她感到高兴。 “你少说两句吧。” 张思雅的母亲小声道。 张老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 “四丫，我提醒你，你若是不能嫁一个有钱人家，以后就别认我们了。” 张老头越想越生气，他养了五个女儿，前面三个都是白眼狼，出嫁之后就不认他们了，除了逢年过节不得不来往之外，其余时间从来不来往。 他却忘了，三个女儿出嫁的时候，他连一床被子都没有陪嫁，三个女儿都是光秃秃的一个人去就好了，不仅如此，就连夫家给的聘礼他都一分不剩全部霸占。 姑娘嫁到婆家，焉能有好日子过，夫家好点的，还会怜惜姑娘，对她好点，不好的，基本上不是打就是骂，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顾得上娘家。 张老头从来没有为孩子着想过，他的眼里除了最小的儿子之外，只看得见他自己。 张思雅低着头没吭声，张老头气不过，拿起手边的扫帚就要打她，张思雅忽然抬起头。 “不认就不认，你以为这个家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吗？” 她已经被压迫了很多年了，从她出生直到现在，小时候若不是她娘求着张老头，她早就被溺死了。 她能活下来，全靠母亲，凭什么要忍受张老头的压迫。 张老头没想到张思雅还敢跟他顶嘴，原本的火气更大了，他拿起扫把狠狠的抽了张思雅一下，张思雅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从小被打到大，小时候都是姐姐和母亲护着她，而现在，姐姐已经出嫁，除了她自己，没人能保护她。 她在学堂学了很多知识，这段时间她一直想着怎么摆脱父母，摆脱这个糟糕的家庭。 她从来都不愿意做妾，可父亲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踹不过气来。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张老头正在气头上，拿着扫把一下一下狠狠抽在张思雅的背上，张思雅就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任由他打自己，等他打的差不多了，张思雅才抬起头。 “打够了吗？” 此时此刻，张思雅的眼神冷漠，看他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张老头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孩子们长大了，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张四丫，你想干什么？” 张老头厉声道。 张思雅站起来，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我叫张思雅，我已经让里正把我的妹子改过了，那个廉价的，没有自由的张四丫已经不在了。” “你在胡说什么？” 张老头不理解她的想法，也无法理解。 “你就当我在胡说吧，总之我不会听你的，我不愿意做人妾室，更不愿意破坏王公子和王夫人的感情。” 她在书中看到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撇开这个不说，王夫人和王公子都是她的恩人，让她见识到了截然不同人生和风景，他们夫妻就是她的偶像，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破坏他们。 第四百零二章 投诚 “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信不信我今天打死你？” 张老头气呼呼的威胁。 “那你就打死我好了。” 张思雅决绝的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 张老头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希望孩子们能好过一点，等他儿子考上秀才，那她们不就是秀才的姐姐了吗？ 有一个秀才弟弟给她们做靠山，难道不好吗？ 他不明白，实际上按照他这样下去，她们能不能活到弟弟考上秀才。 而且学堂只是随意夸了他几句，并不代表他一定能考上秀才，万一考不上呢？ 凡事都有两面，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能确定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你……” 张老头气得脸色发白，恶狠狠道。 “总之王家你是一定要去的，如今的你识文断字，去王家做妾也配得上，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别想着逃，我告诉你，你逃不了的。” 丢下这话，张老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思雅跪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逼她。 是夜，张思雅坐在屋顶上看着星星，屋顶之下，张老头和媳妇儿在说话。 “老头子，你今天打四丫打的那么用力，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 张老头冷哼一声。 “留点疤怎么了？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可若是王老爷看中了她，却因为她身上的疤痕讨厌她怎么办？” 她虽然活的小心翼翼，但她早就摸清了张老头的脾气，否则她怎么可能养活五个女儿，最后还生了一个儿子。 “这……” 他刚才气狠了，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换了他是王修诚，他也喜欢白白净净，身上没有任何痕迹的女人。 “而且老爷，你怎么就确定，王家一定会纳妾呢？” 要纳妾早就纳妾了，何必等到现在。 “因为外面的消息是我从传出去的。” 张老头笑的运筹帷幄。 王家如今被闹的沸沸扬扬，而且白如已经半年没有怀孕了，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而且哪个男人喜欢带着孩子的妇人呢，自然是要娶一个黄花闺女。 而他的女儿就是最好的选择。 屋顶上，张思雅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想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竟然是她爹弄出来的。 她想也不想跳下屋顶，直奔王家而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一会儿了，他们家其实离王家还有一段距离，平时她是感觉害怕的，可今天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心里头憋着一口气，直接冲到了王家的门口。 “大爷，我找王夫人。” 张思雅气喘吁吁道。 “你是？” 杨大叔看了一眼满脸汗水的张思雅，他是见过张思雅的，村里大部分的人他都认识，可她这么大晚上来找夫人，杨大叔心里不免有点怀疑。 “我叫张思雅，是张老头家的，杨大叔，我找王夫人真的有事。” 杨大叔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不像坏人，这才打开门让她进去。 不一会儿，小鱼在白如耳边道：“夫人，有个叫张思雅的要见你。” “张思雅？” 白如想了一下，发现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对方既然要见她，而且选在这个时候来，她还是愿意一见的。 片刻之后，张思雅被带到白如面前。 她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开口道。 “王夫人，我知道这次流言是谁散发出来的。” 白如看着她，这个姑娘她知道，名叫张思雅，原名张四丫，后来她学了字，就为自己改了名字。 “谁？” 白如意简言赅的问。 张思雅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 “是我爹。” 白如诧异的看着她。 “既然是你爹，为什么你要揭发他？” “因为我不想做妾，我想像夫人和公子一样寻得一个良人，恩恩爱爱的过一生。” 而不是做一个妾室，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白如沉默了几秒，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觉悟。 “我明白了。” 白如叹了口气。 “时辰不早了，你先在这里住下，从明天开始，你便跟着周管家做事吧。” 张思雅深夜冒着危险来此，目的有两个，第一，告诉他们事情的始作俑者，第二，寻求她的庇佑。 白如虽然不觉得自己查不出这么简单的事情，但她也想给张思雅一个机会。 一个女子，从小在父权的威胁下长大，她还能如此勇敢的揭穿和面对自己的父亲，这样的性格，可不多得。 “谢谢，谢谢夫人。” 张思雅激动的都快落泪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有这样的机会。 “好了，小鱼，你先带她下去安顿好。” 张思雅默默的跟在小鱼身后退下，直到被带到房间，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而与此同时，白月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无法入睡。 长宁村的消息早就传到长谷村来了，而且因为王家的特殊性，他们更加关注王家的消息，尤其是王家和白家，当大家听到这一则流言之后，大家反而幸灾乐祸。 白月是下午回来的，刚进村子就听到了一些过分的话，这让她十分难受。 “扣扣。” 房门忽然被敲响，白月忙起身开门，就见陈素芬站在门外。 “小月，你还没睡？” “我睡不着。” 白月走出门，月光下，她看起来十分难受。 “娘，我真的没有想要做妾。” “我知道，他们啊，这是看到王家，看到白如的日子好过了，一个个嫉妒呢，一点事情就到处说，巴不得他们不好过，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咱们可不能做妾，做妾有什么好的，生的孩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 “再说了，孩子将来可是要走科举路的，和离可以接受，但若是他的母亲与人为妾，那就说不过去了。” 实际上她虽然接受了白如，却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在她的名下讨生活，这才会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我明白了，我不会做妾的，我在家在留一段时间，然后出去镇上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事情做。” 第四百零三章 物以稀为贵 陈素芬看着明明样样都不比白如差，却在成亲之后，和白如走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你明白就好。” “娘，时辰不早了，快回去睡吧，女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您不用再为女儿担心了。” 从小到大，陈素芬为她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都数不过来。 “好，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也回去睡吧，孩子一个人在房间里，若是醒来看不到你，一定会害怕的。” 白月重重点头。 陈素芬这才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白城看了她一眼。 “小月怎么样？” “她没事，但传出流言的人太可恶了，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陈素芬沉着一张脸，村里跟她过不去的就数王李氏了，一个多月前她自己的儿子逃走了，她天天疯狗一样逮到一个就疯狂攀扯。 之前她都没在意，可这一次王李氏惹到她头上了，她绝不会轻易放过王李氏。 “行了，时辰不早了，先睡觉吧。” 白城丝毫不担心陈素芬的战斗力，只要她出马，没人弄得过她。 “睡觉就睡觉。”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翌日一早，陈素芬就沉着脸来到了王李氏的门口。 这段时间王李氏没了儿子使唤，整个人再也骂不起来了，每天光是吃吃喝喝，再洗洗衣服打扫房间，她整个人就累的不行。 看到陈素芬进来，王李氏没好气道。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她们在村里两看生厌已经是事实，大家看到她们凑到一起，有好事者已经迫不及待看她们打起来了。 “王李氏，昨天那件事是不是你宣扬出去的？” 整个王家乃至长谷村，最不愿意看到王家日子好过的就是王李氏了。 自从胡三春跟她要了放妾书之后，他们王家就开始走下坡路，王李氏甚至怀疑王修诚一家带走了他们王家的福气。 不过这种无凭无据的话她不敢乱说，只能把流言添油加醋，疯狂的诋毁白家的人，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情才好受一些。 眼下陈素芬来问，王李氏梗着脖子道。 “大家都在说呢，何以见得就是我传扬出去的？” “而且这种事从来不是空穴来风，你们在这里着急忙慌，指不定王修诚这边的有这种打算呢？” 王李氏如今是带着她不好过，那就大家都别过的心理。 这话成功激怒了陈素芬，她冷笑一声，捋着袖子就冲了上去，之前的王李氏养尊处优，平时有儿子可以使唤，而这段时间，她凡事亲力亲为，身体都累倒了，陈素芬这么冲，稳稳的将她撞倒，陈素芬单方面的将她打了一顿，打完了还不忘警告。 “王李氏，如今你已经没有靠山了，日后你若是在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王李氏在地上打滚，陈素芬却站起来离她远一点，打她一顿出出气可以，但出人命的事她却是不干的。 陈素芬冷笑一声离开了王家，王李氏躺在地上，全身都隐隐作疼，路过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愿意扶她一把。 王李氏第一次反省自己，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 长谷村发生的一切白如一概不知，今天一大早，她就带着人去长生村挖土豆了，她估算了一下，当初她种的不多，目前挖出来，大概也就一百来斤，这个数量是真的不多，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 来到长生村，白如招呼着几个人走到已经枯萎的藤蔓前面道。 “先拿镰刀来将这些藤蔓都割了丢到一边，然后离这个根大概十公分的距离开始挖，记住，不能太用力。” 虽说土豆被挖坏了也可能吃，但挖坏了卖相就没那么好了。 “夫人放心，我会小心的。” 白如点头，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默默的监工。 白如一共带了三个人，不过一会儿就挖完了一片，地上堆着一大堆黄橙橙的土豆，看到这些东西，大家的脸上都堆满了笑容。 “夫人，这就是我们那天吃的东西吗？” “不错，把这些按照大中小分好吧。” 白如吩咐。 “是，夫人。” 大家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分好了东西。 白如看着小小的土豆蛋，想着等回去之后，得把这些东西煮起来吃掉，毕竟现在不能浪费。 白如上了马车，江一架着马车回到家，马车几乎刚刚停下，王修诚就走了过来。 “小如，你方才去长生村了？” 他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见不到人了，若不是有人告诉他，白如去长生村了，他不知道多担心呢。 “嗯，我去挖土豆了，土豆的收成不错，那一片都有一百多斤呢。” 白如并不觉得有太大的问题，而且这是她答应钱先生的，总不能食言。 王修诚缓缓吐出一口气。 “先进去吧。” 走到院子里，白如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王修诚打横抱起，大步来到了住院，王修诚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 “小如，你现在很有可能怀孕了，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先别出去了？” 王修诚是真的不放心，万一她在路上晕倒了或者怎么样了，那他怎么办？ “好吧，如果我下次要出门，一定叫你陪我一起。” 白如理解他的紧张，毕竟她现在疑似孕妇。 王修诚松了口气。 “那你先歇一会儿，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吃的，晚点就会送过来。” “行，那你先去忙吧。” 出了一趟门，现在白如有点昏昏欲睡。 王修诚点点头，走出门不放心的让大鱼和小鱼姐们俩守着她，这才离开了主院。 钱家酒楼，钱先生坐在大厅里，看着热闹的客人们，笑的脸上的肉都抖动起来。 上次白如送了一篮子的土豆，除去她做菜用掉的，一共还有十多斤。 他当即设定了一个规矩，那便是一天只卖二十盘土豆丝，多了只能顺移到明天。 物以稀为贵这话在任何地方都适用，越是如此，点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不过才过去几天，土豆的订单已经到了排到了几天之后。 钱先生看着越来越少的土豆，不由得有点担心，毕竟这东西消耗的太厉害，再这样下去，就没得卖了。 正想着，季师傅从楼上走了下来，低声道。 “钱先生，土豆只剩下五个了。” 因为卖的太好，他们作为厨师都没尝过，这让他十分幽怨。 第四百零四章 老顽童 “五个？” 钱先生坐不住了，怀疑道。 “你们是不是偷吃了？” 季师傅嘴角抽了抽。 “东家，这土豆现在可是金贵的东西，我们那里敢偷吃。” 他可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厨师，这种事他不会干。 “行吧，我亲自去长宁村一趟，把所有的土豆都买下来。” “那东家您快去，我们还等着呢。” 两人合作多年，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情道。 “别想了，王夫人哪儿也没多少，这些都要先拿来卖，你们想敞开了吃，在等几年吧。” 被看穿了心思，季师傅垮下脸。 “为了一口吃的，我是多么不容易啊。” “行了，上去忙吧。” 实际上作为东家，钱先生也没吃够呢。 钱先生当即离开了钱家酒楼，一路来到了长宁村。 抵达长宁村已经是中午，刚走到王家门口，钱先生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已经加快了步伐。 守门的杨大叔自然认得他，看到他忙道。 “钱先生，您来了？” “嗯，你们老爷在吧？” “在的在的，钱先生快请，我去通报一声。” 钱先生对王家熟门熟路，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王家的餐厅，此时白如刚好睡醒出来，看到钱先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钱先生来了？” “我是来取土豆的。” 白如了然。 “钱先生快过来坐下吧，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厨房刚好烧了土豆。” 实际上她拿出来吃的都是卖相不太好的，比如不小心挖坏的，虽然她已经提醒过了，但有些意外是无法避免的。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天知道他每天守着土豆却不舍的吃有多么的痛苦，倒是没想到白如竟然如此的大方。 说话间，菜很快送了上来，钱先生看着面前黑乎乎的土豆蛋疑惑道。 “王夫人，这是什么？” “这也是土豆，这算是一道家常菜吧，就是把那种特别小的土豆煮熟了，然后用油过一遍，然后在撒上椒盐便可。” “听起来还不错。” 钱先生看着冒着热气的土豆，已经快到等不及了。 说话间，唐先生也走了进来，看着摆在盘子里的土豆蛋，忙问道。 “王夫人，这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土豆？” 长宁村到底是个村庄，而且也没人将土豆是在这里生产的事情暴露出去，否则长宁村早就门庭若市了。 “不错，唐先生何时回来的？” 是了，这段时间唐先生回了一趟家省亲，今天刚回来。 “今天刚到，这不就赶上了。” 唐先生在临城听到土豆的消息，他就想过是不是白如弄出来的，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能弄出新奇玩意儿的就只有她了。 他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果然被他遇到了。 “唐先生的运气不错。” 钱先生不满道。 明明土豆就没几个，还来了一个跟他抢的，他能高兴就怪了。 “我听说钱先生的酒楼最近土豆卖的很好，想必钱先生已经吃过不少了吧，不如今天就让我一回？” “做梦。” 两个人因为一道菜掐了起来，白如看的忍俊不禁。 “二位，今天的土豆管够，你们不用这样。” “哼。” 钱先生不满的别过头，回来就抢他的土豆吃，当他是什么。 唐先生也十分不满，明明他都已经尝过了，还要跟他抢，根本没当他是朋友。 看着互不理睬对方的两个年过半百，身材相似的男人，白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概只能夸他们一句童心未泯吧。 说话间，小杨氏把其他的菜也端了上来。 很快桌子上摆满了菜，这些菜都是他们不曾吃过的，钱先生看着这些被切的形状各异的土豆，顿时食指大动。 白如将他们的安耐不住看在眼里，主动开口道。 “你们快吃吧，我去厨房看看，还没有其他的菜。” “那多不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但唐先生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客气，拿着筷子将盘子里的一半扒拉到了自己的碗里。 他现在和钱先生两看生厌，礼貌什么的不存在的。 钱先生一看急了，直接夺了盘子放在自己的面前。 两人狼吞虎咽，吃的那叫一个畅快。 白如默默的站在一边，十分庆幸她刚才离开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白如才上前道。 “二位吃的如何了？” 钱先生和唐先生对视一眼。 “多谢王夫人款待。” “钱先生，你要的土豆我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让管家带你去取货。” “好，王夫人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钱先生对刚才的土豆意犹未尽，如果不是实在吃不下了，他真想在吃几盘。 “唐先生，荣阳选择留在省城的学堂了，短时间之内，恐怕回不来。” 提到王荣阳，唐裕眉头微皱。 “他既然选择留下了，我教的哪里不好了？” 唐裕有点不高兴，若是别的先生也知道了他的好厨艺，以后又多了一个跟他抢饭吃的人了。 这个问题白如没法回答，只道。 “唐先生放心，你日后都在王家用饭。” 她这么一说，唐裕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王夫人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我天天这么白吃白喝可不好意思。” 话是这么说，可白如却从来没见他不好意思过。 不过唐裕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率真的人，跟这样的人来往，起码不用担心他会使阴招。 “唐先生客气了，不过一顿饭而已，当初若不是你，荣阳就不会考上童生，就当是为了报答你对荣阳的教导。” “王夫人真是客气了，我要是不接受，倒显得我清高了，既如此，那我就受了。” 白如掩唇轻笑。 倒是钱先生看不下去了，讽刺道。 “有的是你就偷着乐吧，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你就是嫉妒我。” 两人说着说着又打闹起来，白如无奈的看着两个加起来一百岁的人跟个孩子一般幼稚。 两人闹了一会儿，钱先生便跟着周成去装土豆了，而唐先生也没闲着，他离开这段时间，教学的工作都交给了他曾经的弟子们，他得去验收考验一番，看他们最近有没有偷懒。 第四百零五章 确认怀孕 白如看着他们并肩离开，无奈的摇摇头。 忽然她眼前一花，脚下一软，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晕倒可吓到了不少人，王家的下人忙成一团，有空闲的忙去叫了王修诚，王修诚听说她晕倒了，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了回来。 等他回来，白如已经被人扶到了贵妃榻上，他脚步急促的上前握住她的手。 “小如，小如，你怎么样了？”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颤抖。 “大夫呢，有人去请大夫了吗？” “老爷，已经让人去请了。” 人群中有人回道。 白如的脸色白的吓人，王修诚看了一眼软塌，小心的将白如抱起，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了房间。 这时胡三春也赶了过来，看到晕倒的白如，心里又担心又着急。 “修诚，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王修诚摇头。 “我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他正在外面算账，根本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胡三春和王修诚焦急的坐在床边安静的等待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如幽幽睁开眼睛。 胡三春和王修诚立刻起身关切的看着她。 “小如，你感觉怎么样了？” “小如，你没事吧？” 母子俩异口同声的问。 “我……” 白如微微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就觉得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就晕倒了。” “有没有哪里疼？” 王修诚一脸紧张的看着她，恨不得替她受苦。 “没有，就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可能磕到腿了，现在有点疼。” “我看看。” 王修诚不由分说从被子里将她的两条腿找出来，小心的捋起裤腿，在右边的小腿上发现一点淤青。 这大概就是白如说的刚才跌倒磕到的地方。 “我去让人煮几个鸡蛋。” 胡三春看着儿媳儿子和和美美的样子，忽然有种吃到了狗粮的感觉，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她走之后，王修诚更加肆无忌惮了，他握着白如的手紧张道。 “小如，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了。” 白如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大概是血糖低产生的晕厥。 夫妻俩黏黏糊糊的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江一将大夫带进来，两人才闭上嘴。 大夫请的还是上次的大夫，大夫看了他们一眼，放下药箱走到白如面前为她把了脉，片刻之后道。 “恭喜夫人，你这是有喜了。” 夫妻俩都被这个消息惊住了，久久没能回神，尤其是王修诚，虽然他之前做好了心里建设，可当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还是难以置信。 “大夫，您……你说真的吗？” 好一会儿王修诚才傻乎乎的问。 大夫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难得温和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她的身子不太好，可得好好养着，三个月前，千万要小心。” 大夫嘱咐道。 “大夫，那我为什么会晕倒？” 白如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晕倒的原因有很多，大概是你不太适应胎儿，所以才会晕倒。” 大夫说了一句又问道。 “上次我开的药你没吃吧？” “没有，上次我本来准备喝的，可我实在受不了那个味道。” “没喝是对的，待会儿你们派个人跟我回去，我给你开几幅安胎药，目前胎儿才一个多月，你们千万要小心。” 这话颇有深意，白如几乎秒懂，而王修诚在愣了一下之后也明白过来，脸色微红道。 “我知道了。” “既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大夫拎起自己的药箱起身离开，王修诚亲自送他离开。 他刚走胡三春就走了进来，目光柔和的看着白如。 “小如，你有身孕了。” “嗯。” 白如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没想到孩子会在这个时候到来，不过目前她什么都有了，倒也不怕。 “接下来你只管养胎，家里的事交给修诚去忙，他实在不会的，先等到孩子出生了在去做。” “我知道的娘。” 白如从来不觉得孕育一个孩子简单，对她来说，养孩子可比创业难多了，创业可以失败，但养孩子却不能失败。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村里买几只鸡来给你补补。” 胡三春现在可谓是扬眉吐气，之前因为白如没怀孕，村里那些人总是有意无意的说家里有几个孙子，而现在，她也要做奶奶了。 而且这可是白如生的孩子，白如这么聪明，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不是其他人的孩子能比较的。 到时候或许他们家还能再出一个童生。 一想到未来，胡三春十分激动。 “娘，你不用这么麻烦，家里其实什么都有。” 他们家的食材可不少，每天都有新鲜的，真的饿不着她。 “那不一样，怀孕了就是要吃鸡肉。” 胡三春都明白，但这是她的心意。 “好，那您去吧。” 白如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胡三春欢欢喜喜的出了门，不过一刻钟，白如怀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长宁村。 那些曾经酸白如不会怀孕的人纷纷闭嘴了，而其中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张老头了，他没想到，白如竟然会怀孕，而且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那他的如意算盘不就要落空了吗？ 说起来张思雅离开之后，他根本就没发现，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自己的事。 不管旁人怎么想，白如怀孕的消息却是货真价实的。 白蒲立刻买了几只鸡送了过来，看着因为怀疑憔悴许多的白如关切道。 “小如，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得好好休息，万万不可让自己太过劳累。” “我知道了。” 白蒲看着白如，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有了孩子，白如在王家的地位就稳了，他再也不用担心王修诚会有其他的女人。 实际上她有了孩子，就算他有其他的女人，白如将来也不会没有依靠。 他这个想法在这个年代很正常，毕竟男人有了钱，就想三妻四妾，听说黄家的黄大郎都买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回来伺候呢。 “快去那边坐下，你别久站。” 白蒲紧张道。 白如有点无奈，她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瓷娃娃，哪里就这么夸张了，不过这都是长辈们的心意，她也不好拒绝。 第四百零六章 国宝级人物 白如听话的到一边坐下，白蒲这才满意。 “小鱼，把这几只鸡送到厨房，待会儿给小如炖一只。” 白蒲吩咐道。 “老爷子放心，杨大娘已经在杀鸡了。” “那就好。” 白蒲松了口气。 “你们照顾好夫人，我先回去一趟。” “老爷子要走？” 小鱼忙问。 “嗯，照顾好夫人。” 白蒲又嘱咐了一句，这才走到白如面前。 “小如，我回去一趟，你好好养身子，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安心心生下孩子才是正事。” “我知道了爷爷，你回去的路上慢一点。” “知道了，我还等着见重外孙呢。” 白蒲笑眯眯的看着白如的腹部，她怀孕可是好事，他得回去祠堂给白如的父母说一声，让他们在天之灵也能放心。 白如更无奈了。 不过老人家都是如此，她也不好多说。 白蒲回到白家，对着陈素芬道。 “老大家的，小如如今有了身孕，你们作为娘家人，可得有点表示。” 陈素芬手中原本拿着扫帚，听到这话直接掉到了地上。 “她……真的怀孕了？” 虽说她改过自新了，但她依然不愿意白如比白月过得好，可如今白如却怀孕了。 白蒲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皱眉道。 “你不为她高兴？” 陈素芬忙低下头。 “爹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白蒲扫了她一眼。 “最好是没有。” “爹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最好知道。” 白蒲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走向祠堂的方向。 打开祠堂的门，他看着别供奉起来的牌位欣慰道。 “今天小如怀孕了，以后她也算有了依靠，你们在那边不用担心她过的不好，她呀，是个有智慧的孩子，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们在那边放心吧。” 祠堂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白蒲的声音，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把白如身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等天色暗了下来，这才起身离开。 走到外面，就见陈素芬抱着白战坐在院子里逗弄着。 “我们的站站以后可要孝敬娘亲，让娘亲过上好日子啊。” 小小的白战在她的怀里蹬蹬腿动动胳膊，一脸懵懂的看着陈素芬。 陈素芬叹了口气。 白蒲上前道。 “老大家的，你还是觉得不甘心是吗？” 陈素芬别过头。 “爹，我没有这个意思。” “老大家的，你现在也看到了，小如过的比你们大房任何一个人都要好，都这样了，你们不想着跟她搞好关系，好处处针对她，你们这不是在堵自己的后路吗？” 陈素芬没吭声，实际上白蒲说的她都明白。 “老大家的，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小月和小如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如果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那我给你道歉，我错了。” 说着白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一跪可把陈素芬吓坏了，毕竟在这个讲孝道的年代，白蒲这是在折她的寿。 “爹，您快起来。” 陈素芬忙将孩子放在一边，快速将白蒲扶起来。 白蒲顺势站起来，看着陈素芬道。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不要老是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往前看好不好？” 白家嫡系的下一代也就他们几个，何必闹得那么僵呢。 “我……” 陈素芬能明白他的苦心，可她心里就是梗着一根刺，时时刻刻刺她一下。 她可以接受白如过的比白月好，但前提是建立在她无法怀孕的份儿上，只要她没法怀孕，白月就永远高她一头，可现在，她竟然怀孕了，陈素芬心里能好过才怪呢。 “我们白家下一代也就五个孩子，两个女孩，三个男孩，为了一些莫须有的气，离间了亲情，何必呢？” 白蒲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能做的能说的他都做过说过了，若是他们还是这样，他也只能放弃了。 作为一个老人家，他是真的希望孩子们能和和美美的，之前他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可现在他忽然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错了。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因为没有落在他身上，但白如却是切切实实的感受过的，因此她不愿意接受。 而陈素芬他们也是切切实实的加害者，她不愿意向白如示弱讨好。 那些他不在意的东西，她们双方都在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断的逼他们和好，确实是在为难他们。 这么想着，白蒲忽然就释然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他听了无数遍，可他却没有一次参透这话的意思。 “罢了，以后你们随意吧。” 白蒲失魂落魄的起身离开，陈素芬看着他苍老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白家发生的一切白如不得而知，此刻她正看着面前的鸡汤皱着眉头。 “娘，我能不能不喝？” 她虽然没有到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的地步，但是她也是在喝不下，这鸡汤实在太油腻了。 “那你少喝点？” 胡三春见她实在难受，放宽了限制。 “娘，这鸡汤这样做真的太腻了。” 白如皱着眉头，看着飘着一层油的鸡汤无奈道。 “那你说这么做，娘亲自下厨。” 如今的胡三春养的好，没有事情操心，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似的，要白如说啊，她要是愿意，还可以找一个伴过下半辈子。 不过胡三春是个传统的人，而且她一直以自己做过妾为耻，恐怕也不会答应她的提议，所以白如从来没有提起过。 再说了，现在她儿子都大了，家里有钱，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何必找个男人来为难自己。 “娘，等晚饭我来做吧。” 说起来她自从确定怀孕之后，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不让她沾手了，王修诚把一切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的，只除了偶尔让罗书来陪她聊聊天之外，连门都不让她出。 如果不是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白如甚至怀疑她是被软禁的人质。 “不行，你现在才刚怀孕呢，这种事让别人去做就好了，你现在得好好休息。” 胡三春认真道。 白如，“……” 她真的只是怀个孕而已，没有这么夸张。 “小如，娘，您也在啊。” 王修诚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如，罗姑娘来信了。” 第四百零七章 她的想法 “绿衣寄来的？” 白如一下就激动起来，想到罗绿衣成亲她却不在罗绿衣身边，心里不免有点愧疚。 “不错，是苏家的人亲自送来的，你快看看吧。” 胡三春看着激动的白如，默默的退了出去。 因为心情好，这两天胡三春都在外面晃悠。 张大婶看到她忙道。 “王老夫人，您又来买鸡吗？” “叫什么老夫人，叫我三春就行了。” 胡三春挽着张大婶的手臂在她家坐下。 “小如有了身孕我就放心了，再也不用担心别人往我家后院塞女人了。” 张大婶和胡三春关系向来不错，打趣道。 “女人多了是非就多，家里的女人还是少点好。” 这个年代没有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不过事实都差不多。 “是啊，好在小如有了身孕，可以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嘴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做祖母了，胡三春非常高兴。 “你们家都快抱孙子了，我家立天还没成亲呢。” 提到孩子，张大婶就有点着急。 “杨儿也养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们感情也不错，不如挑个时间，在年底把婚礼办了，你们安心，他们也好安心过日子。” “说的也是，那我挑个日子上门去提亲。” 张大婶就等着这句话了，做母亲的儿子长大了，总想早点让孩子成家立业，如今看到了希望，她脸上也满是笑容。 “等孩子们都成家了，我们做长辈的也就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那可还早着呢，我们家荣阳才十多岁，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成亲。” 做母亲的就是如此，操心完一个，又担心另一个。 “荣阳那孩子可是个有成算的，而且以你们家如今的条件，还怕他找不到媳妇儿吗？” 张大婶打趣道。 “那也得挑一个人品模样都好的，这样日子过起来才有滋有味，我们家是不许纳妾的，哪怕没有孩子，也不许纳妾。” 张大婶有点意外，不过这是王家的家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她们坐在一起聊着天，而另一边白如也看完了罗绿衣寄来的信，她把信放下感叹道。 “绿衣在这几日就要成亲了，她说等成亲了，就来临城找我。” 从现在她就可以预见她未来的日子多么难熬了，有罗绿衣在她身边，她也能开心一点。 “既然如此，那我们准备一份贺礼送去。” 苏瑾瑜和他们王家交情匪浅，如今苏瑾瑜要成亲，送点贺礼也是应该的。 “好，待会儿我去准备。” “嗯。” 白如放下信，眼巴巴的看着王修诚。 “修诚，我想出去走走。” 从省城回来之后，她就出过三次门，一次是去地里挖土豆，一次是去临城看大夫，最后一次也是去挖土豆，在这样下去，她会抑郁的。 这个年代可没有人会治疗抑郁症。 “你想去哪儿？” 王修诚看着明显阴郁了许多的白如，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 “你想去哪儿？” “我就想去海上看看，透透气。” 她原本就是一个热爱大海的人，若不是之前出了意外，她可能还在海面上自由翱翔。 “好，我带你去。” 王修诚虽然也担心白如，但他更希望白如开心。 若是因为怀孕反而变得不开心，那他宁愿没有孩子。 “真的可以吗？” 白如有点意外。 “当然可以，娘这个时候应该出门了，我们收拾一下赶紧走。” 白如感动的看着王修诚。 “修诚，你真好。” “那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否则娘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放心吧，我就是出去一趟，又不是去打仗。” 白如觉得有点好笑，同时也有一种偷偷摸摸的紧张感。 两人收拾了一番，鬼鬼祟祟的出了门。 来到大门口，白如让小鱼引走看门的杨大叔，快速离开了王家。 一路来到渡口，大家都忙着干活儿，还是张立天眼尖的看到他们，忙上前道。 “王大哥，你怎么把嫂子带出来了？” 他可记得自从白如怀孕之后，胡三春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已经在他家买了好几只鸡了。 “去把船拉过来，我带小如出来透透气。” 王修诚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张立天立刻明白过来，他这是偷偷带白如出来的。 他二话不说，忙去将船拉过来，王修诚扶着白如上了船，自己才上去，架着船很快远离了码头。 走了一段距离，确定胡三春追不上来，王修诚走到白如身边坐下。 “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天天待在家里的感觉太难受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坐牢一样。” 王修诚心里一阵难受。 “对不起，我只想到了孩子，没想到你。” “没事的，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那以后我每隔几天就带你出来走走，好不好？” 王修诚看着明显开心了不少的白如，轻声道。 “这样娘会不会不高兴？” 说到这个，王修诚沉默片刻道。 “我会跟娘说的。” “那就交给你了。” 王修诚轻轻搂着她的腰，指腹小心的贴在她依然平坦的腹部，很难想象这里面在悄悄的孕育一个生命。 “小如，辛苦你了。”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但一直没有机会。 “没什么好辛苦的，我想要一个孩子，不是想让他长大了给我养老，也不是想让他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想做一个母亲，想感受一下，养育孩子成长的感觉，等他长大了，他可以做他喜欢的事。” 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想的，但她那个时候没有孩子，这个愿望自然也实现不了。 王修诚被她这番话震惊了一下，毕竟在这个养儿防老为主的年代，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觉悟。 “小如，你总能给我惊喜。” “也不算什么惊喜。” 白如摇摇头，她也是在后世那样的环境中才能想到这种事情，若是在这个年代，她其实和大家也没什么不同。 两人正说着话，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艘船。 王修诚立刻警觉起来，他本能的想要驾船离开，这时对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王公子，王夫人，许久不见，你们还好吗？” 第四百零八章 争执 听到这声音，原本紧绷的王修诚松懈下来，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船，开口道。 “腾空？” “正是，我又回来了，你们还好吗？” 腾空看着白如夫妻俩，眉眼间满是笑意。 “我们挺好的，你呢？” 白如看到腾空也有点意外。 “大家都好就好。” 腾空看着白如，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想到她做的那些好吃的东西。 “王夫人，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不知道你打算怎么为我们接风洗尘？” 天知道他们早就馋白如的手艺了，腾飞虽然在白如那里学了一段时间，却比不上白如的手艺那般浑然天成。 “腾空先生怕是要失望了，内子有了身孕，不可在操持事物。” 王修诚立刻说道。 “身孕？” 腾空的目光落在白如的腹部，眼底泛起一丝失望。 他还想这次回来能想办法让白如改变主意呢，没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有了孩子的女人和没有孩子的女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女人，这一点他比谁都要清楚。 “是啊，大夫说孩子还小，需要静养。” 王修诚又道。 反正他不愿意白如辛苦为别人做饭。 “原来如此，那我就先在此恭喜二位了。” 腾空心中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实际上这次他回去已经成了亲，就看有没有留下孩子了。 他们这个民族可不像临城这些人一般在意贞洁，他们只看重人品，而且丈夫去世，女子还能带着孩子再嫁，但男子必须对女子和女子的孩子好。 因为她们的丈夫，很可能是在为族人拼命的时候死掉的。 看着维护白如的王修诚，他心里的那股执念忽然就淡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回岛上去休憩片刻，晚上再来打扰二位。” “慢走不送。” 王修诚眉头微蹙，对于腾空的自来熟，他十分不满，可他又没法拒绝。 目送他们架着船离开，王修诚转头看向白如。 “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哪儿？” “回家吧。” 她就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倒也不用太久。 而他们不知道，这时胡三春已经回了家，当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胡三春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刻问道。 “夫人呢？” “老夫人，夫人她……” 小鱼低着头不敢看胡三春的表情，她虽然向来温柔，但她们从来不敢放肆，可这一次是白如自己要出去的，她们作为下人根本拦不住。 “夫人她去哪儿了？” 胡三春的声音徒然拔高，吓了小鱼一跳，她忙跪在地上。 “回禀老夫人，夫人她出去了。” “出去了？” 胡三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白如还是不听劝，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要是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胡三春急的不行。 小鱼紧张的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她生气。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王修诚扶着白如一起走了进来。 看到跪在地上的小鱼，白如紧张道。 “娘，这是怎么了？” 胡三春猛地转身，她看了白如一眼，径直上前抓住王修诚的耳朵。 “王修诚，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带小如出门吗？” 王修诚的耳朵被拉的生疼，但王修诚脸色都没变，忙解释道。 “娘，小如她想出去透透气，而且这不是有我陪着吗，我会看好她的。” “你说的话谁信？” 胡三春是真的很生气，她虽然开明，但没有长辈看到小辈成家不希望有孩子的，白如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却如此不知轻重，她怎么能不生气。 “娘，您别怪修诚，是我想出去的。” 白如看着耳朵都红了的王修诚，忙解释道。 “你的事我待会儿再说，现在先说说你，修诚，你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行，你现在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是一个儿子。” “娘，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先放开我？” 当着媳妇儿的面被老娘揪耳朵，王修诚的面子有点挂不住。 “我放了你你能长记性？” 胡三春到底还是顾着王修诚的面子，揪着耳朵将他带出了主院。 白如担忧的看着他们离开，刚想上去，小鱼低声道。 “夫人，您还是别去了，老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去了，她只会更生气。” 白如只好回了房间，大约两刻钟的时间，王修诚才回来，看到白如他笑道。 “没事了，别担心。” “真的吗？” 白如紧张的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确定他没受伤，这才道。 “娘有没有说什么？” “她……” “夫人，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小鱼在门口低声道。 白如紧张的看了王修诚一眼，不舍的去了胡三春的院子。 此时胡三春正坐在椅子上，看到她进来，胡三春开口道。 “小如，坐吧。” “娘，今天这件事不怪修诚，是我自己想出去的。” “小如，我能明白你想出门，但你现在怀着孩子呢，不是一个人了，总得顾虑一下孩子。” 胡三春看着白如，她什么都好，就是主意太大。 “娘，我明白你担心我，但我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孩子是很重要，但我的心情也很重要，我每天都憋在家里，是很难有好心情的，我没有好心情了，孩子也没法快快乐乐的成长，您明白吗？” 胡三春被她说的沉默了，其实她听不太懂白如的话，但从以前的经验来说，白如说的就是对的。 “娘，我只是出去走走，而且修诚就在我身边，若是这个孩子这么轻易就离开我了，那只能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不够。” 白如虽然敬重胡三春，但她也不愿意因为怀孕这件事被各种指导。 她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她好，但她更知道怎么对自己好。 “你……” 胡三春第一次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在没有孩子之前，她都能理解白如的做法，可这一次她真的理解不了。 都说想知道自己嫁的家庭如何，生一个孩子就知道了，现在白如就处在这样的阶段。 胡三春沉默了片刻，叹息道。 “既然你有主意，那我就不管了，你先回去吧。” 第四百零九章 借题发挥 白如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点的胡三春，想了想还是起身离开了。 她们之间隔着几千年呢，那代沟都快有一个银河系那么深了，她不指望胡三春能明白她的想法，只希望她不要阻止自己。 回到主院，白如叹了口气坐在床上，手一摸就摸到了罗绿衣寄来的信，她拿着信重新打开，看着信里的内容，白如格外的想念罗绿衣。 而此时，远在省城的罗绿衣正在被苏瑾瑜的妾室针对。 这位是苏老太太，也就是苏瑾瑜的奶奶送给苏瑾瑜的房里人，名唤皎月，从小和苏瑾瑜一起长大，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 前几日她没有找麻烦是因为她被特许回京城看望家人了，她没想到自己一来就听说苏瑾瑜要娶妻的消息，而且娶的还是他逃婚的那位新娘子。 皎月认为是罗绿衣勾引了苏瑾瑜，才会让苏瑾瑜改变主意。 因此她一到苏家庄园就找到了罗绿衣的院子里，此时罗绿衣正在练鞭子，就听云栖道。 “罗姑娘，皎月姑娘来了。” “她又是谁？” 罗绿衣穿着利落的衣裤，正在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她的鞭子抽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云栖不由得退后几步。 “她是老夫人送给公子的侍妾，之前您没来的时候，她在后院颇为得势。” 云栖小声解释道。 “哦。” 罗绿衣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但她并没有太过在意，男人们都是如此，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反正只要她不动心，苏瑾瑜做任何事都伤害不了她。 皎月穿着一身月白色带金边的裙子走了进来，就见罗绿衣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裤正在练鞭子，她的脸上满是汗水，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皎月眼中满是鄙夷，她从十五岁就跟在公子身边，最清楚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了，罗绿衣这样的女子，公子绝不会喜欢，她能嫁给公子，肯定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带着这种想法和某种优越感，她慢条斯理的走到罗绿衣面前，语气倨傲道。 “你就是罗小姐？” 罗绿衣一听这语气就不爽了，从出身论，她是官家小姐，从苏家论，她是正室夫人，她不过一个通房，连妾都算不上，凭什么在她面前这么说话？ 罗绿衣连苏瑾瑜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通房，她提起鞭子不客气的抽了皎月一下，皎月顿时脸色大变。 “你……你居然敢打我？”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敢，罗绿衣又给了她一鞭子。 “啊！好疼！” 皎月虽然是丫鬟，但她从小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从小就打算将她送给苏瑾瑜做通房，因此没吃过什么苦，这两鞭子让她几乎受不住。 “罗绿衣，你还没进门呢，居然敢打我，你信不信我去跟老夫人说，让公子休了你。” 皎月忍着痛威胁道。 罗绿衣慢条斯理的收起自己的鞭子。 “那你去吧。” 跟罗家接亲能让苏家的地位更加稳固，自古士农工商，士族排在第一位，而商人排在末尾，苏老夫人是脑子有坑，才会为了一个侍妾跟她过不去。 不过她懒得提醒这个天真不懂事的女人，拎着鞭子施施然离开。 皎月看着她的背影，愤愤的跺了跺脚。 罗绿衣还没走出门口，苏瑾瑜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看到相安无事的两个女人时，苏瑾瑜松了口气，他大步走到罗绿衣面前关切道。 “绿衣，你没事吧？” “你该去问她，毕竟我刚才打了她两鞭子。” 话音刚落下，皎月就从里面弱柳扶风一般走了过来，悲悲切切道。 “公子，您总算来了，她刚才打我。” 看她说话的样子，可怜又无助。 罗绿衣翻了一个白眼。 “她刚才说要让你休了我，我就是想问问，她一个没名没分的通房，哪儿来这么大的底气？” 罗绿衣虽然不在意这些女人，但她在意自己的面子。 “皎月，你当真这么说？” 苏瑾瑜皱着眉头看着皎月，实际上他一直都不太喜欢皎月，矫揉造作又仗势欺人，若不是看在她是苏老夫人送的人的份儿上，他早就将人赶走了。 “我……公子，我没有。” 皎月委屈巴巴的低下头，她没想到公子竟然站在罗绿衣那边。 “皎月冲撞主母，明日启程回京城吧。” 苏瑾瑜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说这种话。 他虽然和罗绿衣相处不久，却也清楚她的性格，绝不会说谎。 而这个女人不仅胆大妄为，还敢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真当他是好糊弄的吗？ 皎月一听就慌了，忙跪在地上求饶。 “我……公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只可惜苏瑾瑜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又怎么会放过，冷声道。 “来人，把她拉下去关起来，明日送她回京城。” 一声令下，几个下人将哭哭啼啼的皎月带走。 皎月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绝望的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看着皎月被带走，苏瑾瑜看向罗绿衣。 “绿衣，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那种程度的，根本奈何不了我。” 罗绿衣提着鞭子，明明身材娇小，但看起来却格外的飒爽。 “你去换一身衣服，我带你出去逛逛吧。” 最近为了准备婚礼的事，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罗绿衣也没出过门。 “好啊。” 罗绿衣原本不打算出门的，可她想到自己该换一条鞭子了，她手上的鞭子虽然不错，但这鞭子用来打贱人，就太埋没她的鞭子了。 奈何贱人太多，她只能多准备一条鞭子，专门打贱人了。 苏瑾瑜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愿意出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罗绿衣一气之下会跟他置气。 在他看来，刚才罗绿衣的解释就是吃醋了。 很多时候，男人总是这么蜜汁自信。 他不知道，一个女人在不爱他的时候，他做的一切都跟女人无关。 半个时辰之后，苏瑾瑜带着罗绿衣出了门，刚走出们就遇到了王荣阳，此时他正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他面前有几个围着他穿着学子服的学子。 “王荣阳，你挺横啊，别以为你和魏凡的关系不错，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第四百一十章 信 “那你们打算如何？” 王荣阳眼神平静的看着他们，这群学子是学堂里的混子，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就不学无术，在学堂里肆意妄为。 原本他们一直都得过且过，直到遇到了比他们优秀还比他们努力的王荣阳。 他们的心态顿时就炸了。 要堕落大家一起堕落，凭什么王荣阳处处压他们一头。 他们一直谋划着想找王荣阳的麻烦，但王荣阳身边有魏凡和章超，这两个都不是他们惹的起的人，等了许久，他们终于等到王荣阳落单，这才有了这次找麻烦。 “当然是揍你一顿。” 为首的学子招呼着同伴，眼看就要上前，一根鞭子忽然缠住他的腰，紧的几乎将他的腰勒断。 “谁？”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不好吧？” 罗绿衣双手环胸，握着鞭子看着几个学子。 王荣阳看到罗绿衣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罗绿衣。 “你是什么人？” 为首的学子盯着罗绿衣，眼中满是戾气。 罗绿衣却认出他来了，这便是她那嫡母的庶妹的儿子，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不过这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相较之下，她更喜欢王荣阳。 “路见不平之人。” 罗绿衣无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我们一起上，连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一起打。” 这学子名叫李鸿儒，但他的行为和性格半天配不上他的名字，他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纨绔。 “好啊，那你们一起上吧。” 罗绿衣提着鞭子，之前她揍皎月还没过瘾呢，没想到一出门就有人等着挨打。 “你去抢了她的鞭子，把她的衣服扒光，看她怎么做人！” 李鸿儒年纪不大，但心思却十分恶毒。 罗绿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鞭子灵活的落在他的胸口，他的学子服顿时破开一个洞，李鸿儒的脸色顿时一变，他这是遇到硬茬子了。 几人默契的使了一个眼色，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罗绿衣看着落荒而逃的几个，冷哼一声，这才看向安静站在一边的王荣阳。 “你没事吧？” “没是，多谢罗姑娘出手相助。” “你不用感谢我，我看李鸿儒那小子不爽很久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教训他一顿，不过那小子就是个怂货，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就跑了，简直不是男人。” 王荣阳微微点头。 “既如此，那我便先去学堂了。” 罗绿衣摆手。 “去吧去吧。” 目送他走远，罗绿衣这才看向身边的苏瑾瑜。 “走吧。” “你和那个李鸿儒有仇？” “他娘是我嫡母的庶妹，他们家的人都很讨厌。” 提到嫡母，罗绿衣脸色冷漠，眉眼间满是厌恶。 苏瑾瑜悄悄握住她的手。 “绿衣，我可以保证，以后我们家没有庶子庶女。” “那你不就耽误别的女子的人生了？” 要知道作为小妾，她们最大的愿望就是生个孩子，这样她们下半辈子也有保证。 “绿衣，我答应你，不会有别的女人。” 实际上他也受够了家里的嫡庶之争，这明明是父亲的错，却让他们这些小辈承担。 之前他有那么多女人，但一个女人都没有身孕，就是他刻意预防了这件事。 罗绿衣但笑不语。 男人的承诺最不值钱了，这一刻他的承诺或许是真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改变。 苏瑾瑜也知道男人是善变的生物，没在说什么。 王荣阳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格外的想念家人。 之前在临城学堂念书的时候，他还没有这种感觉，如今他倒是体会到了何为思乡之情。 也不知道大哥和嫂子如何了，还有娘，肯定很不放心他吧。 想着王荣阳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信，洋洋洒洒写了几张纸才写完，但都是报喜不报忧，写好之后，王荣阳等墨迹干透，这才消息的收起来放进了信封，出门将信送了出去。 与此同时，白如也写了两封信寄了出来，其中一封信给罗绿衣，一封信给王荣阳。 写完了信，白如起身走出王家大门，胡三春听说她出门了，也顾不上其他，忙跟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跟在白如身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们之间名义上是婆媳，但关系却比一般的母女还要亲近，她半点不希望因为一个孩子，生疏了她们之间的关系。 “娘，我们一起走吧。” 白如主动开口。 “好，以后你若是想出门，都让娘陪着好不好？” 白如率先开口，胡三春也就放开了，提议道。 “好，以后我出门都带着人，娘你就放心吧。” “好。” 白如看着胡三春。 “娘，我们以后有什么事都好好说好不好。” 她不喜欢那种吵架的感觉。 “好，好好说。” 婆媳俩走着走着来到了罗书家，此时罗书正在给孩子念书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罗书的声音格外温柔，胡三春听得一头雾水。 “她这是在做什么？” “胎教。” 白如也没想到，这个时代就有人意识到胎教了。 “那是什么？” 胡三春是个地道的农村妇人，从未听过这个词。 “反正就是念给孩子听的。” 白如也不知道怎么跟胡三春解释。 胡三春一知半解的点头。 罗书听到她们的声音，忙放下书起身相迎。 “老夫人，夫人，快进来坐。” 白如也没推脱，走到罗书对面坐下。 “你们稍等，我让人去准备茶点。” 罗书比之前圆润了一些，看起来十分富态。 “不用了，我们就是过来聊聊天。” 白如拉着罗书坐下。 “现在我们都怀孕了，以后可以聊的事情就多了，你无事的时候可以来找我聊聊天。” “夫人您真的怀孕了？” 之前她倒是也听说白如怀孕的消息，但是她没有太过在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看着白如平坦的腹部关切道。 “现在孩子多大了？” “大夫说才一个多月。” “恭喜夫人，恭喜老夫人。” 罗书满脸喜色，她虽然念过书，而且念得不错，但对她来说，子嗣依然重于一切，对她来说，若是没有子嗣，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我们也算有伴。” 第四百一十一章 喜讯 两个怀孕的女人，可以聊的话题自然就多了，到后来胡三春都忍不住加入其中，说一些关于养孩子的趣事。 两个新手母亲被科普了许多知识，等到他们回家，天色都快黑了下来。 好在这里没几步路，最后白如离开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刚走到门口，就见王修诚站在门口。 “小如，娘，你们去哪儿了？” “也没去哪儿，就在罗书家坐了一会儿。” 白如解释了一句，打了一个哈欠道。 “说了这么久，我都困了。” “先去吃饭，吃完去睡觉。” 王修诚发现自从白如怀孕之后，就像是个孩子一样，他得时时刻刻盯着她，不然她就会做一些孩子气的事。 “好吧。” 王家气氛融洽，而白家的气氛却有点僵持。 晚饭时间，白蒲坐在主位上默默的吃着饭，陈素芬和白月也默默的吃饭。 这顿饭气氛十分怪异，好不容易吃完，白沉开口道。 “爹，孩子他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 白蒲起身离开，走到一般他想到什么一般回过身说道。 “对了小月，我从明日开始就去小如家干活儿了，你安心在家带孩子，我赚的钱都给孩子攒着，等他长大了给他念书用。” 说完这话，白蒲这才离开。 白城看着女儿和妻子，直觉告诉他肯定发生了什么，询问道。 “到底怎么了？” “爹，您别问了。” 同样是女人，其实她明白陈素芬的不甘心，这个时候让她送礼物去王家，就代表她跟白如示好。 可是她们都不能当做之前那些事没发生过，尤其是陈素芬。 白城叹了口气。 “行了，好好过日子吧，爹说的对，你就先待在家里把孩子带大一些，然后再出去干活儿，我们这么多人还养活不了你们母子俩吗？” 白城自从改过自新之后，每天都在干活儿，如今他们家的日子也算好过，两个懒散的儿子在他的教导下也懂事了许多。 他们家四个男人呢，哪里就需要白月出去干活儿了。 “我就是……” 白月只是想手里有点银子，这样她也能安心一些。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时辰不早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回房吧。” 白城离开之后，白月的两个弟弟也回了房间。 陈素芬看了女儿一眼。 “小月，并非是娘不愿意向白如低头，只是……” 之前白如没有怀孕，并且被传她不能怀孕的时候，她心里隐隐放弃一丝快感。 人都是有阴暗面的，尤其是陈素芬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只是对白月和自己的家人好而已，对外人而言，她刻薄又凶狠。 “娘，女儿不怪你，而且在听说她怀孕之后，我也是嫉妒过的。” 白月同样不是好人，她只是不得不改变自己而已。 “我能理解你，娘，您不用道歉，现在孩子还小呢，就算要上学也要等五六年七八年，且先等着吧，谁知道七八年之后会如何呢。” “你说的对，快去休息吧。” 翌日一早，白蒲又买了几只鸡送到王家，白如看着厨房后面的鸡舍，无奈道。 “爷爷，家里已经有很多鸡了。” “这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距离他回去报信已经过了两天，但陈素芬根本没有送礼的想法，他就知道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现在他也想开了，孩子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年纪也大了，没多少年可活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那我就收下了，爷爷您刚从长谷村过来，先去歇会儿吧。” “我就不歇了，已经歇了这么久，该继续干活儿了。” 白如刚想说什么，白蒲又道。 “再不干活儿啊，我觉得我的骨头都要生锈了。” 白如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忽然想起来，受过苦的老人哪怕在年纪大了也不会放弃干活儿，相反他们反而比年轻人更勤快。 “爷爷您想去就去吧。” “好，你好好养身体。” 白蒲走出白家来到码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他捋起袖子开始干活儿。 转眼就到了十天之后，白如的信送到了罗绿衣和王荣阳的手里，但看到白如怀孕的消息时，罗绿衣差点没跳起来。 白如这么好的女人，早就该有个孩子了，她那么优秀，她养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罗绿衣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若是她有了孩子，到时候让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就更好了。 而王荣阳也十分高兴，他要当叔叔了。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高兴的想蹦几下。 “公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王荣阳的书童王通好奇的问。 “我要做叔叔了。” 王荣阳想到粉雕玉琢的孩子，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可一想到孩子还要怀胎十月才能出生，他便立刻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开始写信。 若说之前是家书，那他这次写的就是对王修诚的告诫。 足足写了几张纸，王荣阳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笔，一张张仔细的将墨迹吹干，仔细的将纸叠好装进信封当中。 “把这信拿去寄了。 王通忙接过信。 “公子放心，我马上就去。” 寄了信，王荣阳总算放松了一些。 没一会儿，房门忽然被敲响，被留在这里照顾王荣阳的汪二忙打开门，就见罗绿衣站在门口。 他恭敬道。 “罗姑娘，您找谁？” “我今天来找王荣阳。” “小公子正在书房，我去通传一声。” “劳烦了。” 罗绿衣进了门，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王荣阳听说罗绿衣来了，忙起身走了出来。 一看到王荣阳，罗绿衣就兴奋道。 “姐姐给我写信说她有身孕了。” 王荣阳早就猜到她可能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没想到被他猜中了。 “我知道。” 王荣阳表面冷淡，心里却有点吃味，他才是嫂子最喜欢的弟弟，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你这么冷淡？” 罗绿衣盯着王荣阳，一副看透他的模样。 “你该不会不希望你大哥有孩子，然后等着你日后成亲，好占据他们的财产吧？” 这种事她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她无法相信王荣阳是这种人。 王荣阳额角的青筋跳了几下，咬牙切齿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夫妻相 见王荣阳生气了，罗绿衣忙道歉。 “好了，是我胡说八道了，你别生气，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 她在苏家的待遇虽然不错，但她还是不太习惯作为当家主母的感觉。 相较之下，她更喜欢王家，只可惜白如不在这里。 “我们时间没什么可聊的吧。” 王荣阳瞥了她一眼，她是来找吃的还差不多。 看在今天有好消息的份儿上，王荣阳决定不跟她计较。 罗绿衣，“……” 明明白如姐姐那么通透，为什么这个弟弟这么不可爱呢。 “算了，看在今天有喜事的份儿上，我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好了。” 王荣阳一副臭屁模样，看起来十分傲娇，罗绿衣有点哭笑不得，这孩子也不知道随谁。 不过随谁都好，反正她有好吃的吃就行了。 “那我就先谢过王小公子了。” 罗绿衣微微拱手，礼仪十足，王荣阳微微有点脸红。 比脸皮厚，他是绝对比不过罗绿衣的。 王荣阳决定不跟她计较，转身去了厨房，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一阵阵香味儿。 苏家，苏瑾瑜从外面回来，问道。 “云栖，绿衣呢？” “罗姑娘出去了。” 云栖低着头道。 她心里有点难过，她跟在罗绿衣身边也快一个月了，可她出门都不带自己，可见罗绿衣并没有把她当自己人，她并不知道，罗绿衣根本没有出门要带丫鬟的习惯，她向来只有惯了，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又怎么会想到带云栖这个娇滴滴的丫鬟。 “出去了？” 苏瑾瑜皱眉。 “你可知道她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 苏瑾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罗绿衣那个性格，说是直爽，实际上张扬又不懂得迂回，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她这样出去，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苏瑾瑜立刻坐不住了。 “她出门之前可有什么异样？” 云栖想了想道。 “之前有人送了一份信来。” 苏瑾瑜立刻走到罗绿衣的房间，打开门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信件，信件并没有折起来，就这么放在桌子上，苏瑾瑜一睁眼就能看到内容。 他粗略看了一遍，便猜到罗绿衣去了何处，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去了王家。 一炷香之后，苏瑾瑜站在王家的门口，汪二看到苏瑾瑜来了，上前道。 “苏公子，罗姑娘正在里头和小公子用饭呢，您来的正是时候。” 苏瑾瑜皱了皱鼻子，果然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香味儿，他这才想起来，王荣阳在厨艺方面可是得了白如的真传，做出来的东西跟白如做出来的东西高达半分之九十的相似。 罗绿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难怪她会来这里。 不过她来找别的男人，苏瑾瑜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他忘了，王荣阳还只是一个孩子。 “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了。” 苏瑾瑜沉默片刻说道。 “好勒。” 汪二进去时，罗绿衣正和王荣阳对面而坐，王荣阳看着罗绿衣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而且她人看起来不高，可吃东西却比两个他吃的都要多。 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汪二就进来道。 “小公子，苏公子到了。” 王荣阳下意识的看了罗绿衣一眼。 “去请进来吧。” 不管怎么说，苏瑾瑜和他嫂子是合作关系，而且他们私下的关系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罗绿衣这个女人在这里，他可以接受罗绿衣在这里吃饭，却不能接受她一直待在这里。 不消片刻，苏瑾瑜被带了进来，当看到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时，他和罗绿衣一样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王小公子，我已经许久没有尝到王夫人的手艺了，今日非常凑巧，不知我能否……” “一起吃吧，我去取一副碗筷。” 王荣阳嘴角微抽打断了他的话，这人为了一口吃的也是拼了。 和罗绿衣也真是般配，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是形容他们的。 “那就多谢王小公子款待了。” 苏瑾瑜笑眯眯的说道。 王荣阳面无表情的回厨房取了一副碗筷走了出来放在苏瑾瑜面前。 苏瑾瑜果然不客气，拿着筷子就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 王荣阳原本还想吃一点，可看他们吃的仿佛要打起来的架势，他端着碗默默的离开了餐桌。 一刻钟之后，桌子上的饭菜被吃的干干净净，王荣阳的嘴角抽了抽，他们还真是绝配。 “苏公子，罗姑娘，吃饱了就请回吧，我还要去学堂。” “多谢王小公子款待，那我们就先走了。” 吃饱喝足，罗绿衣十分高兴，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讨人嫌。 苏瑾瑜也朝王荣阳拱手。 “我们先告辞了。” 苏瑾瑜和罗绿衣走出王家，开口道。 “你怎么来了？” 罗绿衣不太高兴，要是他不来，她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当然是来找你的，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坏人抓走怎么办？” 苏瑾瑜握住她的手，罗绿衣甩开。 “你觉得我是那种废物？” 她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你还在生气？” 虽然皎月已经被送走了，但这几天罗绿衣都不怎么搭理她，这让苏瑾瑜心里十分不安。 生怕她会一言不发就逃走了。 “没有，不过我在想，若是在来一个，我会不会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 罗绿衣像是猜到他的想法一般，默契十足的说道。 苏瑾瑜，“……” “绿衣，过去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就别吓我了，好不好？” “我没有吓你，我是说真的，你逃了一次婚，我得逃一次婚才公平，不是吗？” 罗绿衣是不在意那些女人，但她在意自己的尊严。 苏瑾瑜简直恨不得穿回去狠狠揍那个作死的自己一顿。 “绿衣，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我没有怪你，只是被那些女人惹烦了，以后别在让她们靠近我，否则我不介意弄死她们。” 罗绿衣实在很烦，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可上次苏瑾瑜将那个皎月赶走之后，就有人不高兴了，说她没有容人之量，说她还没进门就开始作威作福。 这让她烦不胜烦，她只盼着早点成亲好去见白如。 第四百一十三章 意想不到 “以后真的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 提起这个，苏瑾瑜心里苦，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前两天，他外祖家的表妹过来了，来了之后就对罗绿衣说了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好像她才是苏家的女主人一般。 罗绿衣当场就沉下脸，他敢保证，如果罗绿衣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她手中的鞭子早就抽上去了。 “呵。” 罗绿衣冷笑一声，提着鞭子离开，苏瑾瑜忙追上去，罗绿衣加快了脚步打定主意不理他。 男人真是没意思，明明知道某些承诺做不到，却还要说，简直不知所谓。 幸好她不是那种天真的女人，否则不知道被骗的有多惨。 见罗绿衣依然不为所动，苏瑾瑜急了，干脆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放在了马车里。 罗绿衣虽然力气不小，但她到底是个女子，而且身材娇小，根本没法抵抗苏瑾瑜。 放在马车里，苏瑾瑜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双手压住她的双手。 “绿衣，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你说吧。” 罗绿衣看着身上的男人，也懒得抵抗，懒懒的说道。 苏瑾瑜忽然有种无力感，他叹了口气坐起来。 “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就因为你逃过婚，就因为你给了承诺之后，没两天就发生了意外？” 罗绿衣连句话怼得他无话可说。 苏瑾瑜忽然感觉到了苦涩的滋味，这是他从前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滋味。 马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苏瑾瑜没在说话。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罗绿衣怎么办了，他知道他之前做的不对，而且他也在改，可为什么罗绿衣就不能给他一点信心呢？ 罗绿衣的反应给他一种，无论他做什么，罗绿衣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感觉。 一路回到苏家，罗绿衣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苏瑾瑜紧跟其后，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他们之间就这样陷入了冷战。 转眼便是十天之后，今天是他们的婚礼，京城皇商的公子的婚礼，来的宾客自然不少。 省城又一次热闹起来，这是自上次商会之后，第二次这么热闹，省城的许多客栈爆满，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而相比较外面的热闹，罗绿衣的闺房十分安静，她坐在镜子前，任由苏瑾瑜找来的喜娘帮她装扮。 苏瑾瑜找的都是最好的，她们为罗绿衣装扮好之后，看着镜子里娇媚动人的罗绿衣赞叹道。 “新娘子真是漂亮，我说是新郎倌，看到新娘子就走不动道了。” 罗绿衣笑的矜持，有种莫名的疏离和冷淡。 喜娘干笑了几下，快速帮她盖好盖头，然后离开了这里。 因为是在这里出嫁，苏瑾瑜特意为罗绿衣买下一座院子，这座院子就在王荣阳住的院子隔壁，以做罗绿衣出嫁的娘家。 喜娘离开之后，云栖看着盖着盖头的罗绿衣，开口道。 “小姐，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必麻烦了，我不饿。” 罗绿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不太高兴，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而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一个罗绿衣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听到脚步声，罗绿衣皱眉她下意识的掀开盖头，就看到满脸风霜的罗大人。 看到罗大人，罗绿衣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你……” 连续说了两个你，罗绿衣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她冷漠的别过头去，不愿意面对他。 罗大人看着一身红妆的女儿，声音嘶哑道。 “绿衣，你娘也来了，你可以不理我，你总不能不理你娘吧。” 对于这个女儿，他是亏欠的，可他想要往上爬，只有往上爬，他才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娘？” 罗绿衣这回真的坐不住了，她虽然看起来冷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在意的，正是因为在意，她才会如此的生气。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你娘进来。” 罗大人看着女儿，眼底泛起一丝愧疚。 一眨眼女儿就这么大了，她长得很好，苏瑾瑜是个不错的归宿，以后她会幸福的。 只要女儿过的幸福，他这个做父亲的就放心了。 罗绿衣站在原地没动，她总觉得这一切太过玄幻了，她父亲平日里恨不得日理万机，忙的连家都没时间回，竟然会千里迢迢来参加她的婚礼。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大约是舟车劳顿的原因，她的脸色十分难看，但她的眉眼间却带着笑意。 “绿衣，娘总算赶到了。” 向姨娘看着一身红妆的女儿，眼圈一阵发烫。 “你们……你们怎么会来？” 罗绿衣是真的没想过他们会来，而且还是在今天。 “绿衣，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我们作为娘家人怎么能不出现，你放心，不仅我们来了，你大弟也来了，他会背你出门，将你交给苏瑾瑜，若是他将来对你不好，我们罗家不会放过他的。” 向姨娘的一番话让罗绿衣红了眼圈。 她一直以为她在家里都是默默无闻的那一个，没有一个人在意她，可今天她才明白，原来还有人在默默的关心她。 说话间罗绿衣的大弟，也是罗夫人的嫡子穿着一身利落的青衣走了进来，看到罗绿衣，他温和道。 “见过姐姐。” 看着温柔的弟弟，罗绿衣忽然想哭。 向姨娘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绿衣，及时快到了，让你大弟背你出门，日后在夫家，可要和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这句话罗绿衣没回应，因为她清楚，自己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失去自我。 若将来她的丈夫停妻再娶，降妻为妾，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 她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她还活不下去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吹打的声音，云栖走来道。 “小姐，吉时已到，该出门了。” 罗绿衣点头，不舍的看向这几位亲人，他们都是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啊，虽然她嘴上潇洒，可谁又能真正做到冷血无情呢。 向姨娘亲自为她盖好盖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去吧，你的嫁妆已经送到苏家，到时候等你回京，在清点便是，如今你就安安心心的出嫁，一切都有爹娘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他有心了 此情此景，饶是罗绿衣有再多的怨恨，也消失无踪了。 她机械般任由向姨娘扶着她走出闺房，然后走到大弟身后。 罗大公子开口道。 “姐姐，你上来吧，我背你出门。” 这句姐姐让罗绿衣红了眼圈，她摸索着上前，小心的趴在罗大公子的背上。 这是她第一次考他这么近，这才发现，他其实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他的后背坚实厚重，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姐姐，扶好了，我们走了。” 罗大公子被这罗绿衣站起来一步步出了门，向姨娘红着眼圈靠在罗大人的胸口，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老爷，我的女儿出嫁了，以后……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淑儿，这一生是我对不住你，若有来世……” “老爷，这个时候别说这个了。” 向姨娘何尝不知道罗大人是在敷衍她，可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委屈求全又如何，被女儿看不起又如何？ 她只能紧紧抓住罗大人这个人，只有这样，她的女儿才能有依靠，才能因为罗大人的愧疚过的更好。 罗绿衣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任由罗大公子背着她走出门，这条路其实并不远，可在罗大公子的背上，她回想到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 其实她从来没有怪过罗大公子，因为她知道，她父亲就是那样的人，没有他们，还会有别人，而且罗大公子对她其实还不错，但她无法忍受这一切。 快要走到门口，罗大公子忽然道。 “姐姐，苏瑾瑜是个有心人，日后你跟他好好过日子。” 他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他明白，苏瑾瑜如此用心，是对罗绿衣用心了的。 但罗绿衣并不想听这个，她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兄弟都把她的幸福建立在一个男人身上。 沉思间，罗大公子停下步伐。 “姐姐，到了。” 罗大公子将罗绿衣交给了身穿一身喜服的苏瑾瑜手里。 在放开她的瞬间，耳边传来罗绿衣低低的声音。 “对不起。” 罗大公子轻声道。 “姐姐，我从未怪过你。” 小时候因为嫉妒，她做了许多事，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道歉，但这一刻，她忽然释然了。 “姐夫，请你以后好好对待我姐姐，若是她过的不好，我们罗家，我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 苏瑾瑜珍而重之的接过罗绿衣，小心的扶着她进了花轿，确定她坐好了，喜婆高声道。 “起轿！” 迎亲队吹打起来，一路上热热闹闹，在众人的目送下来到苏家。 跨火盆，踢轿门…… 最后新娘和新郎终于来到喜堂，这时罗大人和向姨娘以及罗大公子也走了进来。 在大家的见证下，司仪高声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一声一声的叫喊在罗绿衣耳边响起，只有最后四个字，让她终于有种自己要嫁为人妇的感觉。 拜堂之后，司仪又喊。 “新娘新郎送入洞房。” 罗绿衣被簇拥着进了新房，而苏瑾瑜作为新郎倌还得出去应付客人。 罗绿衣一早上没吃东西，早就饿的不行，眼看苏瑾瑜要走，忙拉住他。 “你先把我盖头掀开。” 苏瑾瑜点头，小心的掀开盖头，然后就看到罗绿衣那张美丽的脸，他小小的被惊艳了一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罗绿衣垂下眼睫。 “你该去招待客人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会让云栖给你送吃的过来，等我。” 苏瑾瑜恋恋不舍的离开，等他走出门，云栖才走了过来。 “夫人，您想吃什么？” “随便吧。” 苏家的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比不上白如和王荣阳的，她的胃口已经被他们俩养刁了，只要能吃就行了，反正味道都差不多。 “那夫人稍等，奴婢马上就来。” 不多时，云栖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老夫人亲自下的面，您快趁热吃吧。” “我娘？” “正是，夫人您快尝尝吧。” 罗绿衣端着碗有点发愣，但她还是默默的吃了起来。 一碗面吃的她泪流满脸，如果这是罗大人在收买人心， 那么她不得不承认，他成功了。 罗绿衣对罗大人已经恨不起来。 吃完面，罗绿衣红着眼圈坐在床上，云栖低声道。 “夫人，老夫人说要来见见您，您要见她吗？” 罗绿衣沉默了一瞬。 “让她进来吧。” 她如今已经嫁人了，成了苏家的人，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以后她见母亲的时间就少了，能见一面就见一面吧。 “那奴婢去请老夫人进来。” 不多时，向姨娘被带了进来。 她看着脸色红润的女儿，上前握住她的手。 “绿衣。” “娘，您坐吧。” 罗绿衣不太习惯跟她这么亲密，不自在的抽出自己的手。 向姨娘在一边坐下，目光落在罗绿衣身上。 “绿衣，明日娘就要回去了，你以后可得好好的。” “我知道了。” 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生疏，毕竟不是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可向姨娘看罗绿衣如此，心里还是十分难过。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啊，她们母女之间，何至于生疏至此。 向姨娘想说点什么，可除了那些套话之外，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片刻之后，向姨娘才低声道。 “那就好，娘……让娘好好看看你。” 这一看就是两刻钟过去了，罗绿衣被她看的不自在。 “娘，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 “好，那娘走了，你要好好的。” 向姨娘依依不舍的离开新房。 此次新房之外，苏瑾瑜站在罗大人和罗大公子面前。 “岳父大人，舅弟，你们放心，日后我一定好好待绿衣，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罗大人看着俊朗帅气的苏瑾瑜，点头道。 “我相信你，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 “多谢岳父，小婿记住了。” “时辰不早了，你该去新房了，我们自便就好。” 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都是男人，罗大人也不好打搅他们。 第四百一十五章 她想试试 苏瑾瑜恭敬的行了一礼。 “小婿告退。” 罗大人摆手。 “去吧去吧。” 罗家父子俩看着苏瑾瑜走远，许久罗大人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因为喝的太急，不小心呛到了喉咙里，罗大人重重的咳嗽起来。 向姨娘出来时，就见他咳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她面无表情的上前道。 “老爷，绿衣出嫁了。” 罗大人搂住向姨娘的肩膀。 “是啊，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如今已嫁为人妇了。” 罗大公子看着他们说私密话，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了。 没了小辈，向姨娘脸色更加冷淡。 “是啊，她嫁人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这些年人若不是为了女儿，她何须委曲求全至此。 “淑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人夫妻多年，罗大人一听就听出了不对劲，忙问道。 向姨娘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文耀，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初见？” 提起这个，罗文耀愣了一下，他以为向姨娘是在回忆往昔，感叹道。 “当然记得，那是我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失利考生，而你是我们城里首富的女儿。” 他其实一直都记得向淑为他做的一切，但这也拦不住他往上爬的决心。 “原来你还记得啊。” 向淑感叹了一句，拿着酒杯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罗文耀忙道。 “淑儿，你别这么喝，你身子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与其这么憋屈的活着，还不如痛快一回。” 实际上没有人清楚，她的身体其实是她自己下的药。 当初若不是怀孕了，她绝不会这么卑微的守在罗文耀身边。 而她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她绝不愿意在为这样背信弃义的男人生孩子，一个孩子已经够她牵挂的了。 罗文耀皱眉，他心里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可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始终无法确定是为什么。 “今天绿衣出嫁，我高兴，别拦住我。” 向淑甩开罗文耀的手，自斟自饮起来。 罗文耀看着她，不知怎的想到了初见。 那时候她是首富独女，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后来她任性女伴男装出门游玩，遇到了被欺负的罗文耀，当即出手将他救下，后来一来二去，他们之间生了情，向淑的父亲也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便将女儿嫁给了他，并且不遗余力的支持他念书，他也不负期望，最后考上了进士，当了官，可他和向淑之间却越来越远。 罗绿衣一直觉得母亲懦弱，但她不知道，曾经她的母亲也和她一样，手持长鞭，一身红衣耀眼夺目。 那她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她发现自己家里的产业已经被罗文耀占据，她成了一个被困在后院的笼中鸟时，她终于发现了，这所谓的美好的爱情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 后来她就变了，变得沉默，变得柔弱。 罗文耀轻声道。 “淑儿，这一生是我对不起你。” “以后……” “我还要喝酒。” 向淑打断他，罗文耀有点不悦，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向淑的顺从和温柔，可今天是女儿的大喜日子，而且还是在苏家，他不能闹得太难看，只能压下心里的火气。 “那就喝吧。” 向淑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肆意了，这一喝直接把自己喝醉，最后罗文耀抱着她离开了苏家。 而此刻，新房里。 苏瑾瑜看着一身红衣的罗绿衣，上前道。 “夫人，我回来了。” “吃过东西了吗？” 罗绿衣成了亲，发式自然和从前不同，从前的她留着刘海，而现在刘海已经被梳上去，让她看起来利落又知性。 “吃过了，我先去沐浴，你等我。” 苏瑾瑜迫不及待想要亲亲她，可他又怕罗绿衣会嫌弃他。 罗绿衣看着他去屏风后面沐浴，坐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出门的那一刻她没明白罗大公子那句话的意思，可后来她明白了，罗大人他们能来，都是苏瑾瑜一手安排的，她从未想过，苏瑾瑜会为她做这么多。 正如她娘所说，苏瑾瑜是个不错的，既然如此，她已经成亲了，那就试着接受他吧。 她尝过父母貌合神离的苦，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为何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呢。 苏瑾瑜只用了一刻钟就出来了，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头发上滴下来的水将寝衣打湿，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诱惑。 罗绿衣不自在的别过眼，拿过毛巾为他绞发。 苏瑾瑜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之前路绿衣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冷淡。 他握住罗绿衣的手。 “绿衣，你……” “先把头发擦干吧。” 苏瑾瑜闭上嘴，任由罗绿衣为他擦头发。 等擦的差不多了，罗绿衣放下毛巾，在苏瑾瑜身边坐下。 “苏瑾瑜，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高兴，我就高兴。” 苏瑾瑜从来没有这么费尽心思讨好过一个女人，但看到罗绿衣脸上的笑容时，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苏瑾瑜，以后我会试着接受你，但前提是你记得你的承诺，否则，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和向淑看起来不同，但骨子里的决绝却是一样的，她还有几分罗文耀的冷漠，两者叠加在一起，让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知道了，我绝不会食言的。” 苏瑾瑜拦住罗绿衣的肩膀。 “夫人，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罗绿衣主动将他压在身下。 “当然。”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翌日一早，罗绿衣刚醒来，云栖就走了进来。 “夫人，您醒了？” “嗯，苏瑾瑜呢？” “夫人，您都成亲了，这么叫公子不太合适吧？” “瑾瑜呢？” 罗绿衣从善如流，不知道是不是云栖的错觉，她总觉得成亲之后，罗绿衣柔和了许多。 “公子正在陪罗公子下棋呢。” “罗公子，我大弟？” 罗绿衣没想到他们还没走，忙收拾好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苏瑾瑜和罗大公子正在院子里下棋，看到她出来，苏瑾瑜开口道。 “绿衣，睡得可好？”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友谊 “姐姐。” 罗大公子也放下棋子。 “大弟，爹和姨娘呢？” 罗绿衣朝着苏瑾瑜微微点头，然后问道。 “爹和姨娘还未醒来，昨夜姨娘应当是高兴，喝了不少酒。” 罗大公子解释道。 罗绿衣点头。 “你们可用了早膳？” “正等你呢，我们去餐厅。” 苏瑾瑜走到罗绿衣面前，揽着她的肩膀道。 罗大公子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提着的心放松了几分。 他是个早慧的人，而且他母亲从来不曾嫉妒向淑，实际上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而已，当年她有自己的恋人，却被深深拆散，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事，她也成了拆散别人的人，可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吃过早饭，罗大公子便告辞了，而苏瑾瑜陪着罗绿衣回了房。 刚坐下，罗绿衣就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开始给白如写信。 苏瑾瑜看在眼里，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 “绿衣，在你心里，是不是王夫人比我更重要？” “你是我的丈夫，而她是我的知己，没有可比性。” 罗绿衣头也不抬，写完了信，她放下笔开口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临城？” 明明才分开一个来月，可她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白如就像是她的主心骨，她不在身边，她有种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的错觉。 “等你回门之后吧。” 方才罗大公子可跟他说了，罗大人和向姨娘要留下来，等她回门之后在离开，生怕他欺负了罗绿衣。 可要他说，若是真的心疼女儿，当初为什么不对罗绿衣好一点呢？ “好吧。” 罗绿衣略微有点失望，不过她没在说什么，放下笔将已经晾干的宣纸叠好放进了信封当中。 苏瑾瑜自身后拥住她。 “绿衣，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他想跟罗绿衣培养一下感情，不然每次他说什么，罗绿衣都态度冷淡的样子，让他十分有挫败感。 “出去玩吗？” 罗绿衣回头看着苏瑾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苏瑾瑜眸光一闪，拥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罗绿衣推开他。 “现在大白天呢。” “无妨，这里又没有长辈，我们就是最大，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瑾瑜意有所指道。 “可我不想。” 罗绿衣无情的拒绝了他。 苏瑾瑜，“……” 他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儿，媳妇儿却拒绝他的亲近，难道是他不够温柔？ “走吧，出去买点东西，过几天就要去临城了，我得去给姐姐挑几样礼物，而且她现在有了身孕，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 她叫白如一声姐姐，白如的孩子将来是要叫她姨母的，她可不能辜负了这层身份。 苏瑾瑜，“……”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跟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可不管他怎么想，罗绿衣做的决定都不会更改，她拿着信出了门，让人将信寄出去之后，和苏瑾瑜在街上逛了起来。 七八日之后，白如收到了罗绿衣的来信，当看到信中的内容时，她由衷的为罗绿衣感到高兴。 王修诚进来时，白如正拿着信笑的温柔。 王修诚在她身边坐下。 “在看什么？” “绿衣和苏瑾瑜成亲了，而且苏瑾瑜还特意请了绿衣的父母过来为她送嫁，也是很用心了。” 毕竟这个年代不同于后世，光是赶路就够辛苦的了。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 “你也可以放心了。” 白如笑道。 “再过几日她就要到了，我得让人收拾一个房间，让她好住下。” 白如是真的把罗绿衣当成了朋友，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到了。 但她忘了，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这里女子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哪怕她到闺中密友家去玩，也须得归家，除非丈夫特许。 “小如，罗姑娘既然嫁了苏家，那就是苏家的人了，若是她要留宿，恐怕不好。” 王修诚和白如在一起这么久，也摸到了她的行为模式，她的用意是好的，但有些事却不得不在意。 白如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失落道。 “倒是我忽略了。” “小如，在我们家里想如何就如何，可外面的世界，却不是我们的能力能撼动的。” 王修诚的话让白如明白过来，她一直能过的这么自在，这么自由，无非是王修诚和胡三春对她的包容和疼爱，若是换了其他人，她的日子不一定过的这么恣意。 “修诚，能遇见你，真幸运。” “好了，到时候他们过来我跟苏公子说一下，若是他同意，便让罗姑娘留几日。” 白如笑了笑，倒也不用如此，这让她觉得她们都是被禁锢的，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到时候再说吧。” 白如叹了口气，将信件收了起来。 “修诚，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夫妻俩刚走出院子，就见张大婶带着礼物和胡三春坐在一起，胡三春的身边还站着小杨氏和杨儿。 白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张家这是来提亲了。 她的目光落在杨儿身上，看的出来她这段时间过的不错，身体比刚来的时候丰腴了一些，连个头也高了不少，另外加上她在学堂念书，整个人和当初那个畏畏缩缩的她判若两人。 此时她羞答答的站在小杨氏身后，看起来没有半分不情愿。 实际上自从长辈为他们定亲之后，他们私下里经常往来，张立天对杨儿十分满意，而杨儿也对张立天格外喜欢，两人早就盼着成亲了，可杨儿是女子，总不能表现的太过着急。 好在还没到年底，张大婶就带着人上门提亲了。 鉴于她如今还是王家的丫鬟，虽然她的卖身契已经还给她了，但她对外的身份却一直都是丫鬟。 其他几个小的姑娘看到杨儿被提亲，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 李青青带着几个孩子站在一边远远的看着，脑子里不知怎的想到了孙大宇。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的怎么样，再过几年她就长大了，到时候孙大宇会回来娶她吗？ “杨儿见过夫人，见过老爷。” 随着白如和王修诚的靠近，杨儿忙行礼道。 在杨儿心里，白如和王修诚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他们，她早就不知道如何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要求 “起来吧。” 白如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提亲，还是挺有兴趣的，而且杨儿也算是王家的姑娘，如今要嫁出去了，她希望她能好好的。 张大婶看起来不错，但那是对待外人，等杨儿嫁进他们家做媳妇儿了，那又不同。 其他人白如管不着，但杨儿是他们王家的，她总得看顾一些。 “多谢夫人。” 张大婶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白如关切道。 “王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张大婶你叫我小如就行了，你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瞧着张嘴，真会说。” 张大婶满脸艳羡，若是当初张立天娶了她，那如今发达的就是他们张家了。 当然，她也就是随便想想而已。 “小如，你身子不适，快坐下吧。” 胡三春招呼道。 白如点头，在胡三春身边坐下。 坐下之后，白如安静的等待着。 张大婶轻咳一声说道。 “杨大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日后杨儿进门就是长嫂，我年纪还不算大，下面的几个孩子，我也能抚育他们成亲嫁人，这一点你们不必担心。” “张大姐你客气了，杨儿能嫁到你们张家，是她的福气，我只希望日后她能好好的，为张家生儿育女，但她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立天可千万不能动手。” 只要不打人，万事好商量，可张立天若是打人，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放心吧，我们家不会动手的。” 张大嫂忙答道。 她也不喜欢打人，一个家庭若是有了暴力，那这个家庭就畸形了，这样的家庭是不健康的。 “小杨氏说的不错，日后杨儿嫁进张家，绝不能动手，但凡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白如也开口。 没想到她们都这样说，但在张大婶看来，夫妻吵架之前打几下根本不算什么，当初她和张立天的父亲也不是没有过争执，情急之下动手也没什么。 她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凭什么她们就这么金贵呢。 见张大婶变了脸色，杨儿有点担心，小杨氏更是眉头紧皱。 她就盼着女儿能嫁一个好人家，可看这个样子，这张家也不算什么好人家。 “既然今天说不拢，那张大婶就先回去跟张立天商量一下吧，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有些话还是在一开始就说好为好。” 张大婶的脸色有点挂不住，她带着媒婆沉着脸离开。 等她走了，胡三春开口道。 “小如，这样会不会太苛刻了？” “娘，杨儿是我买回来的，那她就是我们家的人，我护着她总是应该的。” “娘，这一点都不苛刻，这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女子嫁人，嫁到婆家是当媳妇儿的，不是去受气受罪的，若是如此，为什么还要嫁人呢？” 白如这番话让胡三春哑口无言。 “你总是有办法说服我，只是杨儿和立天那孩子两情相悦，若是不成全他们，将来他们怪你怎么办？” “我没有不成全他们，我只是希望他们能想明白。” 白如发现自己就是一个操心的命，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想插一手。 “夫人，我不会怪夫人的，因为我明白，夫人是为了我好，至于立天那边，我会去跟他说的。” 她很清楚，男人一时的承诺都是假的，他在意你的时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可他不在意的时候，绝情也是真的绝情。 “你能想明白就好。” 白如还真怕杨儿是那种拎不清的。 “夫人已经如此为我着想了，我若是还怪忽夫人的话，那就真不是人了。” “行，你既然明白，那你去跟张立天谈谈吧。” 他们这边还在说话，而张大婶已经将张立天叫回了家。 “立天，不然你跟杨儿就算了吧。” 如今他们张家在长宁村也是数一数二的，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儿没有，凭什么要死巴着杨儿不放。 “娘，到底怎么了？” 张立天是知道张大婶今天去提亲的，他还盼望着能早点把成亲的时间定下来，早点和杨儿成亲呢，没想到等到这句话。 张大婶把白如说话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一番，不悦道。 “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凭什么要求我们这么做，而且夫妻之间有争执不是正常的吗。” 张大婶是真的有点气不过。 “是正常，可是娘亲，王夫人说的话也没错，有争执是常事，可打媳妇儿就不是常事了。” “娘，媳妇儿是娶回来过日子的，不是娶回来打她的。” 别说张立天对白如言听计从，就单说杨儿，她那么好，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从苦难中脱离，他怎么舍得在让杨儿受苦。 张大婶一听更生气了，这些年她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好不容易到了大儿子该成亲的时候，他却偏向那个还没进门的女人，那她算什么？ 这是单亲母亲的通病了，她们都希望儿子娶一个女人回来传宗接代，但又不愿意认她，想让儿子和她一样把媳妇儿当成外人，这样才能让她高兴，但凡儿子向着媳妇儿，那就是不孝。 现在她就是这样的状态。 “立天，她还没进门呢，你就向着她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 “娘，我心里当然有你，但这和我对她好不冲突。” 每次跟她谈论起这个话题，张立天就忍不住头疼，因为每次她说的都是这些。 “那你为什么要向着她说话？” 女人在这种时候都是不讲理的，无关年龄。 “行，这件事你自己想办法吧，我不管了。” 张大婶看着无力的儿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她就是不希望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对一个外人那么好，超过她这个母亲。 “娘，我知道您舍不得我，可我是一个男子，我要担起一个家的责任，我还是长子，无论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必须立起来，娘，您明白吗？” 张立天发现跟母亲说话，比出去干活儿累多了，可这是他的母亲，他除了能慢慢说服她，毫无办法。 张大婶还是想不通，可她到底还是舍不得儿子为难，摆手道。 “你先去忙吧，让我冷静一下。”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杀人事件 张立天只好离开，刚走出门，就见胡三春走了进来，看到胡三春，张立天忙道。 “老夫人。” “你这孩子，凭我跟你娘的关系，叫什么老夫人啊，叫我胡大娘就好了。” 胡三春又道。 “你娘呢？” “她还想不通呢。” 张立天求救办看着胡三春。 “胡大娘，您能不能劝劝我娘，我真是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可她就是不听。” “你去忙吧，你娘这里我来说。” 他们这里还在解决问题，村里却发生一切恶劣的事件。 村里住在最东边的一户人家，家里的男主人是个酒鬼，在王家没有搬来之前，他们一家几乎快要活不下去，男主人为了喝酒，甚至想过把媳妇儿卖掉换酒喝，后来还是王家的到来，让他媳妇儿有了工作，有了固定的收入。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男主人打消了卖掉老婆的想法，却也因为有钱买酒喝，天天打媳妇儿。 而这一次，因为他媳妇儿跟别的男人说了一句话，他顿时气不过，上前抓着女人的头发将她扯回家就是一顿打。 女人这些年已经被打的麻木了，可这一次，她女儿从外面冲进来护在她身上，酒鬼的拳头一拳一拳的落在她身上。 正所谓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女人这些年积压的怨恨在这一刻爆发。 但她一开始没有动手，而是克制着自己的内心道。 “你打我可以，别打女儿，她还小，禁不得打的，你放过她吧。” “呸，什么女儿。” 酒鬼唾了她一脸。 “指不定她是你跟外面哪个野男人的野种呢。” 就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女人，她忽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腾地一下站起来，拿起一边的酒坛狠狠的砸在酒鬼的头上，酒鬼顿时抽搐了一下，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他早就被酒掏空了身子，根身体虚弱无力，这些年之所以能欺压女人，不过是因为他之前的凶狠镇住了女人，让她不敢反抗而已。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激怒了女人。 一个人在盛怒的状态下会做出什么，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砸完人之后，女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脑袋淌出红色的血，和浑浊的酒液混为一体，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女人的女儿看到这一幕顿时傻眼了，她一直都知道母亲受了委屈，但她没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倒是女人十分冷静的站起来。 “去叫里正来吧，我杀了人，要怎么处置都好。” 这一刻，她反而不觉得恐慌，只觉得解脱。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无端的辱骂她，再也没有人殴打她，她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被打死了。 压在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松懈下来，她可以安心了。 “娘，我不去，我不去，我不想没有娘亲。” 小姑娘抱着母亲不撒手，这些年她父亲是怎么欺负母亲的，她一直看在眼里，她怎么舍得让母亲为了这么一个人渣赎罪。 “可是……杀了人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什么都不怕。” 女儿已经十来岁了，村里如今的日子还不错，只要女儿争气，日后也能把日子过好。 “娘……” “快去！” 小姑娘拗不过母亲，只好去叫了里正。 然后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酒鬼打老婆这件事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但不管是谁，都管不到别人家里去，见到了也只是提醒一两句。 从来没有人想过，向来懦弱的女人也能在愤怒之下杀了丈夫。 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酒鬼，他们想同情也同情不起来。 “里正，我杀了人，该怎么处罚怎么处罚吧，我没有任何意见，只求不要迁怒我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里正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开口道。 “他是喝多了酒，自己磕死的，和你无关。” 此言一出，大家都是一惊，但很快大家就明白过来。 有人表示理解，但有的人却不愿意接受。 不管理由是什么，她杀了人是事实。 他们绝不愿意和杀人犯在一起生活，一起工作，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失控杀无辜的人呢。 “里正这是要把杀人犯留在村里吗？” “看样子是这样。” “那怎么想，杀人犯留在村子里多危险啊。” “……” 里正听着大家的议论声沉声道。 “大家安静。” 里正一开口，大家都不吭声了。 里正的目光扫过大家，一字一句道。 “我明白你们的想法，但你们也知道，吴老七是个什么人，他自从成亲开始，便三天两头打媳妇儿，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是他的报应。” “再有一点，你们难道想把村子里有杀人事件的事传出去吗？” 他们长宁村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若是传出村子里杀了人，那他们村子又会跟从前一样了。 那样的苦日子他们都过够了，绝不愿意在回去。 里正将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 “想必你们都考虑清楚了，既然如此，大家就帮帮忙，先去我家把棺材抬过来将尸体收敛，然后把这里打扫干净，准备丧事。” “里正，我……” 吴李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就这么办。” “我去联络人为他挑选一个好日子，在为他做一场法事，把入葬的世家定下，这件事就过去了。” 说着里正带着大家离开。 等白如知道时，吴老七已经被收敛入棺，吴李氏和吴小七换上了白色的丧服跪在棺木前。 白如并没有来这里，毕竟她怀着身孕，来这种地方不吉利。 但事情的大体经过她却是知道了，家暴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女方被打死，另一个是男方被压抑了许多年的妻子反杀。 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张大婶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在跟胡三春聊天，她当时就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啊，小如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夫妻之间本就该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些琐事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呢，若是实在合不来，大不了和离。” 第四百一十九章 建议 这一次张大婶再次沉默了，她回想了吴李氏这些年以来的各种隐忍和委屈。 大家都是女人，她其实能明白最后吴李氏的破釜沉舟，如果不是真的忍无可忍了，谁又会如此呢。 “张姐姐，这人啊，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做的太绝，正所谓做人留一线，将来好见面。” “胡妹妹，多谢你开解，我已经想通了。” 张大婶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会这么处理。” “这就是里正的事了。” 实际上村子里打死媳妇儿的事屡屡发生，但男人却很少受到惩罚，在他们看来，娶回家的老婆就是他们的私有物，他们有生杀大权。 “哎，可怜了孩子。” “谁说不是呢。” 这边还在感叹，另一边大家已经默认了里正的处理方式，毕竟没有一个人希望村子的名声受到影响。 但吴李氏却无法待在这个村子里，这个村子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好的回忆。 自从她嫁进吴家开始，她就每天遭受折磨。 她女儿之所以叫吴小七，是因为她前面流掉了六个孩子，每一个孩子都是被吴老七打掉的，最后是在她婆婆的保护下，她才艰难生下了一个女儿，可这些年，她的日子也没有好过到哪儿去。 也所幸王家搬来了，在王家的组织下，如今整个村子的人都开始念书识字，她学的很认真，她相信哪怕她们母女俩离开了这里，也能过上好日子。 而且她感觉得出来，虽然大家勉强同意里正的处理方式，但他们心中都有意见，她倒是无所谓，但她不能让女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 想到这些，吴李氏看和跪在一边的女儿道。 “小七，等把他埋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可是我们能去哪儿？” 吴小七出生之后就没离开过村子，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她从未想过，现在突然说要离开，她心里难免有点慌张。 “离开这里再说吧。” 吴李氏比人儿都明白，她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说话间，里正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还带着一个风水大师。 “大师，死者就是这位了，劳烦你为他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和地方。” 吴老七这算是枉死，但这件事只有他们村里人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告诉外人。 大师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又问了他的生成八字和死亡的日子，盘算了片刻道。 “这个月十五吧，宜下葬宜出门。” “至于埋葬的地方，我看这个房子后面就很不错，将他埋到屋后就好了。” 听到这话，吴李氏抬头看了大师一眼，那屋子后面埋了她六个无缘来到世界上的孩子，没想到最后吴老七的归宿是在这里。 不过这些都跟她无关，她已经打定主意，等吴老七下葬了，她就带着女儿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 “多谢大师，那就这么定了。” “不客气，既然已经定下了时间，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说是十五，但其实也只有三天时间而已。 送走了大师，里正来到吴老七家门口，看着脸色木然的吴李氏道。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里正叔，多谢你的维护，我打算在将他下葬之后带着小七离开这里。” 里正愣了一下叹了口气。 “你要走就走吧，说起来也是我失职，让村里出了这种事。” “里正叔，这跟你没多大的关系，他本身就是一个烂人，你们能管一天，却不能天天管他。” 实际上里正还真的管过他几次，但每次他们管过之后都变本加厉，如果不是她命大，早就被打死了。 “行了，既然你决定离开，也挺好的，这个地方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吴老七就只有他一个独自，他父亲早年也因为喝酒死了，只剩下一个母亲，母亲也死了，整个吴家也只有她一个女人而已，不存在什么家族之类的。 “多谢里正叔。” “没什么好谢的。” 里正从袖中取出十两银子交给吴李氏。 “这是我作为一个里正的心意，你收下吧。” “不不不，我不能收，您照顾我已经许多了。” “收下吧，出门在外处处都需要钱，你拿着这些银子，日后日子也好过一些。” 里正放在桌子上，不等吴李氏开口便转身离开。 里正一路走到王家，正好遇到王修诚，看到王修诚道。 “修诚，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在里正看来，王修诚见多识广，来问问他也没什么不好。 “这……” 王修诚还真没想到里正会来问他这件事。 恰好这是白如从里面出来，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开口道。 “里正叔，此事给了我们一个警示，这种事日后不能在出现了。” 杀人这种事无论在那一个年代，都是恶劣的事件。 “小如，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可以从源头上杜绝这种事，若是村里人出现了打妻子的事情，可以由村里人出面处理，可以设立三次机会，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将他关押三天，最后一次若是再犯，那就和离，和离的女子我们王家会安顿好。” “这……” 里正没想到白如连计划都想好了，他震惊又感激的看着白如。 “你这个法子真好。” “另外，村里人男子成亲之后就分家搬出去，至于家里的长辈，每个儿子轮流照顾，若是有倚老卖老者，他的儿子可以不履行养老义务。” “这……” 里正觉得这个办法有点极端了，毕竟有些老人就是如此，媳妇熬成婆，心里憋了几十年的气，总要找一个地方发泄。 “里正叔，我就是提个建议，最后该怎么做，还得您来决定，但是分家我是赞成的，人多了事情就多了，事情多了就容易出现矛盾，更容易滋生家庭矛盾。” “到最后会出现一些极端的事件。” 里正沉默了片刻微微点头。 “你说的对，我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里正叔慢走。” 王修诚将里正送走，回到院子里看着白如道。 “小如，你为什么每次都能想到各种办法？” 白如笑了笑。 “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如果里正不采纳也没什么。” 第四百二十章 好友相见 “但是分家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这得看里正怎么想。” “也是，毕竟管理村子的人是里正，不是我们。” 王修诚扶着白如走到一边坐下。 “小如，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怀孕的人遇到丧事，总是不吉利，王修诚希望白如能避开。 “走走？” 白如一开始没理解王修诚的意思。 “就是到临城去住几天，等村里的事处理好了再回来。” 白如原本想拒绝的，可一想到罗绿衣就是在这几天抵达临城，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也好，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先回房去让小鱼和大鱼她们收拾一下东西，我陪你一起去。” 村里的事情虽然重要，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白如。 “你就这样走可以吗？” 她是女人，而且还怀着孕，避开当然没什么，但王修诚可是男子，在这个年代，男子都是订立门户的存在。 “没什么不可以的，他一个酒鬼活着的时候被大家讨厌，死了还得让大家为他吊唁，凭什么？” “你说的对，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跟娘说一声。” 于是两人来到了胡三春的院子，听说他们要去临城，胡三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去临城也好，但是修诚你得看好小如，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如的。” “那你们快去吧，家里的事情交给我，再不济还有周管家呢。” “那我们就先走了。” 夫妻俩回到主院，因为只出去几天，带的东西也不算多，两个丫鬟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夫妻俩一起出了门。 这是白如确定怀孕之后第一次出门，站在船上，她感觉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出门的感觉真好。” 白如嘴上这么说，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在船舱里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船抵达临城码头。 大概是缘分吧，他们刚到码头，而罗绿衣和苏瑾瑜也到了临城。 这是罗绿衣第一次出远门，她跳下马车，看什么都新鲜。 “绿衣，你慢点。” 苏瑾瑜看着蹦蹦跳跳宛如小姑娘的罗绿衣，眉眼间是不自查的温柔和宠溺。 “瑾瑜，我先去看白如姐姐，现在就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罗绿衣对苏瑾瑜的了解多了一些，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还是那么冷漠，但她已经在软化，对苏瑾瑜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苏瑾瑜拉住罗绿衣。 “绿衣，从这里到长宁村还需要一个时辰的海路，我们一路在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整一日再去吧。” 罗绿衣有点不高兴，但她也知道苏瑾瑜说的是对的。 “那好吧，听你的。” 罗绿衣和苏瑾瑜并肩走在街上，这是罗绿衣第一次到临城这种临海的城市，她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苏瑾瑜看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道。 “虽然我们今天不能去王家，但我们可以先去钱家酒楼，然后再去你白如姐姐开的干货铺。” “姐姐真厉害。” 罗绿衣认真的夸赞道。 苏瑾瑜，“……” 每次他想要介绍自己的时候，罗绿衣都能夸白如一句。 一开始他还会吃味儿，而现在他已经习惯了。 夫妻俩朝着钱家酒楼走去，而这个时候，钱家的人也看到了王修诚和白如，忙上前热情道。 “王夫人，王公子，你们来了。” “钱鱼，钱先生可还好？” 上次钱先生去过长宁村把土豆带走之后，他们就没在联系过了。 “好着呢，现在我们家老爷天天想着怎么把土豆省下来，甚至还打算种一些呢。” 说到这个白如忽然心念一动，如今正是九月，快要到十月，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而土豆刚好三个月成熟，虽然说现在种下去收成不会太好，但总比丢在那里的好。 白如打算等回去之后就把土豆种下去，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她得把种子留多一点。 “夫人？” 钱鱼说了一会儿话，发现白如在发呆，低声提醒道。 “嗯？” 白如回过神。 “既然钱先生生意这么好，那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去捧捧场吧。” “王夫人，王公子请。” 罗绿衣和白如都没想到，她们会在这个地方相遇。 罗绿衣和苏瑾瑜刚刚走到钱家酒楼的门口，就见一对夫妻慢悠悠的走来。 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 至于大鱼和小鱼两个丫鬟被王修诚打发去收拾房间了。 虽然隔着不近的距离，但罗绿衣还是眼尖的看到了白如，激动的拍了拍苏瑾瑜的肩膀道。 “瑾瑜，那是不是白如姐姐？” 苏瑾瑜眯着眼睛看了几眼，只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他收回视线道。 “这么远我可看不出来，不然我们先进去点菜，在慢慢看？” “那就坐在这里靠窗的位置吧。” 罗绿衣确实有点累，毕竟坐马车十分磨人。 苏瑾瑜一进去，掌柜的就将他认出来。 “苏公子，这位是？” “内子。” “给我们在大厅安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吧。” 掌柜的忙道。 “恭喜恭喜，小二，快带苏公子和苏夫人去那边靠窗的位置坐下。” “好勒，二位请。” 他们几乎刚刚坐下，白如和王修诚就走了过来，隔着窗户，罗绿衣看着她激动道。 “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白如听到声音抬起头，果然看到罗绿衣，她惊讶了一下大步上前。 “绿衣，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才刚刚到呢，瑾瑜说这里的菜都是在你的指导下做出来的，我就想来尝尝。” “你们别在这里说话，先进去吧。” 王修诚无奈道。 罗绿衣一个激动从窗口跳了出来，扶着白如道。 “姐姐，你真的有身孕了？” “嗯，已经快两个月了。” 白如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这种孕育生命的感觉十分的奇特，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体验。 罗绿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暗暗想，她要什么时候才怀孕呢。 算算时间，他们成亲也快一个月了，加上成亲之前的那一次，也有一个半月了，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瑾瑜没想到罗绿衣竟然会激动到翻窗而出，忙从门口绕出来拱手道。 “王公子，王夫人，好久不见。” 第四百二十一章 好事成双 “苏公子，苏夫人，好久不见。” 王修诚回礼。 这是钱先生也从楼上下来，看着两对夫妻笑呵呵的说道。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 “当然是土豆风。” 白如打趣道。 钱先生捋了捋胡子。 “各位快请进来，楼上还有一个包房，先去坐下再说。”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瞧你说的，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客气什么。” 钱先生一边说一边招呼着他们上了楼。 走进包厢坐下，钱先生开口道。 “今天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敢问钱先生有哪双喜？” 白如忍不住问。 “王夫人身怀有孕，苏公子和苏夫人远道而来，这难道不是双喜吗？” “确实是双喜。” 罗绿衣附和。 “不过姐姐，你都怀了身孕了，你怎么还出来了？” “在家待的太久，出来透透气。” 罗绿衣没在多问，因为这里是熟人，菜很快就上来了。 这些菜里就有一道是最近沸沸扬扬的酸辣土豆丝。 倒不是钱先生不想做新花样，偏偏土豆的存货不多，他为了留着慢慢卖，只能做土豆丝。 看着面前这道黄橙橙的土豆丝，罗绿衣开口道。 “姐姐，这就是土豆丝？” “不错，你尝尝看？” 土豆可是好东西，就没有几个人不喜欢的。 罗绿衣看向在座的各位，她在家里虽然任性，但该有的礼仪她也学过。 “苏夫人不必客气，尝尝看吧。” 钱先生心领神会的开口。 苏瑾瑜也道。 “你尝尝吧。” 见大家都同意，罗绿衣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注放在碗里，仪态优雅的吃了起来。 吃了一根土豆丝，罗绿衣就尝到味道了，满足道。 “好吃。” 其他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来，最后则是一道海鲜汤。 海鲜这种东西，就算处理的再干净，但那股海鲜味儿却是去不掉的。 闻到这股味道，罗绿衣的脸色就微微变了一下，不过她这个时候正在埋头苦吃，根本没人看到。 “大家尝尝，这些都是我们酒楼的特色菜。” 钱先生作为东道主，热情的招呼着。 罗绿衣此时还没意识到她的不同，她原本只是以为自己不适应这个菜的味道。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感觉那股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呕……” 罗绿衣忙捂住自己的嘴。 苏瑾瑜这才发现她的异样，放下筷子关切道。 “绿衣，你这是怎么了？” 倒是白如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说道。 “钱先生，不如让小二去请个大夫过来？” 罗绿衣刚缓过来就听说要请大夫，她不解道。 “为什么要请大夫？” 白如笑了笑。 “给你看看也无妨。” “我又没病，为什么要看大夫啊？” 罗绿衣依然没反应过来，倒是苏瑾瑜忽然想到了什么，握住罗绿衣的手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罗绿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腹部。 “我……我……” 白如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别激动，一切等大夫把脉过后再说。” “姐姐说的对，我得稳住。” 大夫很快就被请了回来，巧的是小二请的也是上次给白如把脉的那位老大夫。 大夫进门之后看了白如一眼问道。 “是谁需要把脉？” “我！” 罗绿衣积极的举起手，大夫上前为她把了脉，片刻之后放开她的手道。 “你这是怀有身孕了。” “真的？” 罗绿衣不敢置信的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腹部，她竟然真的怀孕了。 “自然是真的。” 大夫面对这种问题已经免疫了，提醒道。 “不过你身体似乎有点疲惫，可得好好休息，毕竟你现在年岁还小，另外，吃食方面少吃一点，免得将来受罪。” 说起这个，白如才想到罗绿衣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而已。 十六岁的姑娘在后世还在上初中，可这个世界的十六岁，却已经嫁做人妇，即将为人母。 这是时代的特性，她也不好批判什么。 只是觉得有点心疼而已。 确定怀孕之后，罗绿衣步伐都小心翼翼起来，而苏瑾瑜更是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从未想过，他才成亲一个月，他的媳妇儿就怀孕了。 “既然怀孕了，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也暂时住在临城，就在干货铺的后院里，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 白如嘱咐道。 “姐姐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罗绿衣还沉浸在她怀孕的喜悦当中。 两对夫妻寒暄了几句，在这里分别。 白如和王修诚回到后院之后坐了下来。 王修诚给白如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小如，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嗯？” 白如没想到他竟然敏锐的察觉到了。 “你在听说苏夫人怀孕之后皱了眉，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跟我说。” 自从白如怀疑之后，王修诚对她十分紧张，生怕她有什么不妥，因此她的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王修诚都看出来了。 正所谓爱你的男人，自然会为你改变，王修诚便是如此。 “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绿衣年纪小了一些。” 王修诚联想到她之前就说过，年岁太小不宜有孕。 “小如，苏家有权有势，而且我看苏公子对苏夫人十分在意，他会妥帖的安排好的，你不必如此忧心。” “希望如此吧。” 白如也希望是她杞人忧天了，毕竟她是真心把罗绿衣当成妹妹的。 她这个世界的亲缘淡薄，除了白蒲对她稍微好一些之外，基本没人在意她，罗绿衣就像是一个开心果，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做姐姐的感觉，她自然希望罗绿衣能好好的。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 “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 “我想沐浴。” 孕妇的体温和常人不同，通常都比一般人要高一些，她刚才吃了不少东西，现在觉得浑身都湿漉漉的，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我让人去烧水。” 王修诚立刻起身吩咐下去，他刚走江雅兰就走了进来，看到白如行礼道。 “雅兰见过夫人。” 第四百二十二章 孕妇的奇怪口味 白如看着穿着淡雅的江雅兰开口道。 “你怎么来了？” “当家的说夫人要在这里住几天，让我过来照顾夫人。” 江雅兰还是很愿意照顾她的，毕竟没有白如就没有她的今天。 白如看了她几眼。 “不必了，我带了丫鬟，而且你是陈尧的妻子，并不是我的下人。” 白如一早就把这些分得很清楚，绝不会混淆，否则到时候麻烦的是她。 “夫人，我也没当自己是下人，只是想过来帮帮你。” 江雅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夫人不必担心，我如今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过去那些事，我只恨不得从来没发生过。” 成亲之后她才发现陈尧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嫁给他，她一点都不亏，而且陈尧的母亲对她也很好，简直堪比亲生女儿。 她想报答白如，却一直没有机会，这不这次白如来临城住，她终于找到了机会。 “陈夫人，你既然怀孕了，那我就更不需要你的照顾了。” 她还没苛刻到需要一个孕妇来照顾的地步。 “夫人，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江雅兰只是单纯的想感谢白如而已，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可在白如看来，她仿佛就是洪水猛兽一般。 白如最见不得女子落泪，叹了口气道。 “你若是真的想报答我，那就有空的时候过来陪我聊聊天吧。” 这已经是白如最大的让步了。 “夫人不讨厌我吗？” 江雅兰眼角含泪，就这么看着白如。 说实话江雅兰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她的好看不只是体现在她的外貌上，还体现在她的气质和神韵。 这大概就是大户人家和小户人家养育出来的女儿的区别了吧。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在古代讲究忠诚，可在后世却没有这么多讲究。 最多的还是利益的牵扯，只要合不来，大可以分开。 江雅兰大着胆子在她面前坐下。 “是我失言了，我今天来找夫人，其一是想报答夫人的恩情，其二是想来问问夫人，高小雅的下场。” 她做梦都盼着高小雅遭到报应，这次她也听说了一些关于高家的事，所以忍不住来问白如。 “高家应当是倒下了，日后你可以放心了。” 白如对江雅兰的观感一般。 江雅兰也感觉到白如的淡漠，起身道。 “多谢夫人为我解惑，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夫人了。” 白如微微点头，这是王修诚从外面进来。 “小如，已经准备好了，我扶你去吧。” “好。” 白如洗完澡出来，穿着干爽的衣服坐在房间里，一股熟悉的香味儿从外面传来，白如一下就被吸引到了。 “修诚，外面这是什么味道？” “不知道，不如我们出去看看？” 王修诚提议。 “好。” 夫妻俩出了门，就看到路边摆放着一个小摊，摊位上放着一排黑漆漆的东西，一股浓郁的臭味儿扑面而来，路过的人纷纷掩鼻而逃。 唯有白如凑了上去，看着黑漆漆臭烘烘的东西道。 “臭豆腐！”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做出了臭豆腐。 “这东西确实是发臭的豆腐，不过你别看它闻起来臭，但吃起来是真的香，夫人要不要尝尝？” 他确实是在无意间发现的。 之前他看豆腐便宜，就买了不少的豆腐，但后来实在吃不完，便放坏了，他舍不得扔，就忍着臭做出来尝了一下，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他就想着能不能卖掉换钱，今天是他第一次来摆摊。 他摆了快半个时辰，却一个客人都没有，路过的人更是纷纷逃走，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这让他十分怀疑的尝了一口，明明是非常香的东西。 可尽管如此，依然没有来尝。 白如看着面前的东西，吞了吞口水道。 “老板，能不能让我自己动手？” “夫人，您真的要？” 这可是他今天第一位客人，另外，这也是第一个和他有相同口味的人，就凭这一点，他也不会拒绝白如的要求。 “是，修诚，你回去帮我吧厨房的调料取来。” 白如十分激动，她一早就听说过女人怀孕之后会想吃一些奇怪的东西，但她没想到她第一个想吃的竟然是臭豆腐。 另外，她也见识到了普通百姓的智慧。 “那你在这里等一下。” 王修诚嘱咐了两句，这才进了门，取了调料他忙走了出来，就见白如将几块臭豆腐捞起来放在一边，找了一口小锅在炸小鱼干那里分了一些油过来，将黑漆漆的臭豆腐放在里面炸了起来，不一会儿一股特别的浓郁的香味儿扑面而来。 原本觉得臭的人纷纷围了过来，有认识白如的更是激动道。 “那是王夫人！” 大家都知道王夫人就是给钱家酒楼提供菜方子的人，她的厨艺自然是不错的，而且这股味道实在太香，他们完全没有抵抗力。 在大家的注视下，白如将炸好的臭豆腐捞起来，然后从王修诚的手里拿过各种调味拌上，那股特殊的香味儿顿时更香了。 白如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特殊的香味在她的舌尖爆开，白如满足的眯起双眼。 “好吃。” “好吃吧，我就说很好吃，他们都不信。” 臭豆腐的摊主一脸激动，卖不卖钱无所谓，能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吃友也不错。 白如微微颔首，吃的津津有味。 人群中的老饕顿时站不住了，上前问道。 “王夫人，这东西真的能吃？” “我都快吃完了，你觉得能不能？” 白如说着将最后一块塞到嘴里，吃完之后，白如又迫不及待的继续炸臭豆腐。 这里的异样很快引起了钱先生的注意，他听到街上有种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东西，立刻赶了过来，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就看到白如拿着工具正在翻锅里黑漆漆的东西，那股香臭混杂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在大家的注视下，白如又炸好了一份臭豆腐，她拿着筷子吃了一口，满足的眯起了双眼。 这时钱先生忍不住了，上前道。 “王夫人，这是什么东西？”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决绝 “钱先生，这叫臭豆腐，你要不要试试看？” 吃了两份，白如已经满足了，但这臭豆腐的味道确实不错，加上她的调味料，简直相得益彰。 “要。” 钱先生当机立断，倒不是他受得了这股味道，而是白如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懂吃到的人，如果不好吃，她绝不会委屈自己。 白如把手里那份交给王修诚。 “修诚，你也尝尝看，真的很好吃哦。” 说完她继续忙碌起来。 炸臭豆腐其实不慢，不过一会儿一份臭豆腐就做好了，白如递给钱先生。 “钱先生，尝尝？” 钱先生看着散发着浓郁臭味的黑漆漆的东西，想了想还是接过闭上眼睛吃了一块。 就是这一块，让钱先生的眼前一亮。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了，钱家酒楼的东西虽然好吃，可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更何况他还是东家，随时随地都能尝。 他顾不上说话，一块接一块，不过一会儿，一份臭豆腐就吃完了，他意犹未尽的看着一边还没有处理过的臭豆腐。 “老板，这些都卖给我吧。” “钱老板，您真是识货的人，既然您这么识货，那我就半卖半送吧，这些半钱银子您都带走吧。” “不必如此，这东西如此好，日后我们还要长期合作的。” 他几乎可以预料，臭豆腐被发扬光大的时刻。 “那我就听钱老板的。” 没有人能拒绝银子，他也不例外，而且为了这些豆腐，他已经快跟家里人闹翻了，现在有了银子，他才有底气回去找他的媳妇儿。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摊主亲自把剩下的臭豆腐送到了钱家酒楼。 而钱先生却没走，而是走到白如面前道。 “王夫人，你方才加了什么东西，这配料能否卖给我？” 白如，“……” 这钱先生对美食的追求还真是孜孜不倦。 “钱先生，卖就不必了，我们到里面去谈吧。” 臭豆腐的口味还挺多的，有的人喜欢吃辣的，有的人喜欢麻的，换句话说，他们喜欢怎么吃就怎么放，其实没有特定的调料。 “也好。” 钱先生跟着白如进了院子，坐下之后白如开口道。 “钱先生，您可以单独开一个卖臭豆腐的铺子，但臭豆腐却不适合放在酒楼里面卖。” 虽说臭豆腐的味道不错，但这东西喜欢它的人喜欢的不得了，但不喜欢的人也无法接受它的味道。 钱先生认真的想了想点头。 “你说的不错，不过这方子怎么卖？” “钱先生，我方才就说过了，这其实不算什么方子，只是把各种调料按比例调制好就行了。” “那也是你想出来的，我理应给你银子。” 钱先生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亲兄弟明算账这件事他一直贯彻到底，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 白如见他十分坚持，只好妥协。 “既然钱先生执意如此，那就一百两银子吧。” “好，还是老规矩。” 白如点头。 “不过日后我要去吃，钱先生可别嫌弃我。” “王夫人说笑了，王夫人可是贵客，我怎么会嫌弃，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把这件事安排一下。” “钱先生请便。” 很快臭豆腐就在临城火了，尤其是当时在场的人们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臭豆腐就更加出名了。 白如对此一无所知，她吃了晚饭便躺在床上，拿着一本书轻轻念了起来。 王修诚坐在她身边，轻轻的帮她按压着肩膀。 等她读完一页，王修诚才开口。 “小如，是不是该睡了？” “嗯。”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靠在王修诚的怀里昏昏欲睡。 王修诚看着她的脸，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一大早白如刚起来，小鱼就从外面回来。 “夫人，现在满大街都是臭豆腐的味道，好多人都去钱家酒楼买臭豆腐了，那东西真的那么好吃吗？” 小鱼实在不明白。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好不好吃取决于你自己。” “夫人真厉害。” 小鱼由衷道。 白如笑了笑。 “好了，去准备早点吧，吃了东西我想出去逛逛。” 这还是她第二次在这里过夜，和上次在这里过夜的感觉截然不同。 那时候的他们手里没有银子，畏畏缩缩又没有底气。 而如今的他们和当初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的，夫人。” 吃过饭，她们刚准备出门，大鱼就进来道。 “夫人，苏夫人来了。” “绿衣来了？” 白如没想到罗绿衣会来的这样快。 而此时罗绿衣情绪低落，白如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不对劲，忙将她带到房间里坐下，开口道。 “绿衣，你这是怎么了？”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罗绿衣靠在白如的肩膀上，一滴泪顺着她的眼睫砸在了地上。 白如感觉到她的情绪异常，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大约过了两刻钟，罗绿衣终于冷静下来。 “姐姐，我娘她……她走了。” “嗯？” 走了这个词有两个意思，白如怕自己会错意。 “她离开了我爹，独自去了海边驾船离开了。” 罗绿衣解释道。 白如没在问，现在的罗绿衣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询问者。 果然罗绿衣开始说了起来。 “从小我就恨我娘，为什么不决绝一点，带着我走，可不管我做什么，我娘从来没有怪过我，直到今天，她的贴身丫鬟来找到我，我才明白，原来我娘亲年轻的时候，也曾恣意张扬，却因为嫁错了人，蹉跎一生。” 说着说着，罗绿衣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我错了，我不该怪她，不该怪她的。” 原来上次她和苏瑾瑜回门之后，罗文耀便带着向淑和儿子回了京城，却在回去的路上，向淑设计离开。 离开之前，她将一封和离书丢给了罗文耀，而她则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直奔海边。 等罗文耀追上去时，她已经上了船，消失在海边上。 海边不比城里，一望无际，没有确切的方向根本找不到。 最后罗文耀不得不独自回了京城，却在她离开没多久，罗绿衣收到了母亲的信，也见到了母亲的贴身丫鬟，从她的口中，她知道了年轻时候的母亲。 第四百二十四章 闹事 白如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待着，等她说完，她才开口道。 “你应该为她高兴，她终于脱离苦海，能做回自己，多么难得。” 白如也没想到，罗绿衣的母亲竟然这么决绝，这样的觉悟，也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有的。 “我是高兴，可我更想见到她，我想跟她道歉。” 罗绿衣一直都想向淑能离开罗文耀，如今她终于做到了，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她只是觉得遗憾。 “你娘十几岁嫁给你父亲，你如今也才十几岁，算了算你母亲最多也就三十来岁，而且你母亲是个有计划的人，她会照顾好自己，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让她担心。” “真的吗？” 罗绿衣在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这种事，说不慌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想啊，她的脾气如此决绝，可她却为了你忍了十几年，说明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人就是你，如今她又怎么舍得你难过？” “说不定啊，她正在某个地方默默的关注你呢。” 在白如的安抚下，罗绿衣的情绪总算恢复了平静。 “姐姐，幸好我认识了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你哭了这么久，眼睛都肿了，我让人去煮两个鸡蛋给你滚一下。” “不用了，反正都会消，我们去吃臭豆腐吧。” 解开了心结之后，罗绿衣又恢复了她原本的样子，可爱又通透。 “行，我们去钱家酒楼。” 两个女人相约着离开，一直在外面等的苏瑾瑜看到罗绿衣神色如常的走出来，揪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迫不及待的上前道。 “绿衣，你现在怎么样？” “瑾瑜，我没事了，我们先去钱家酒楼吃和臭豆腐，其他的等回家再说。” 此刻的罗绿衣除了眼睛有点肿之外，倒也没有别的大问题。 苏瑾瑜求救一般看向白如，白如开口道。 “苏公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绿衣的。” 得到白如的保证，苏瑾瑜松了口气。 “那就有劳王夫人了。” “苏公子客气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白如和罗绿衣才离开。 看着她们走远，苏瑾瑜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见她们果然走进钱家酒楼的大门，他提着的心才松懈下来。 两个女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担心，进了酒楼之后，掌柜的立刻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包厢，这让排队等候的纨绔不乐意了。 他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玩的，听说这里有特别的东西，他便过来了，没想到这里的生意太好，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排队，但他排了这么久也没有包厢，反倒是这两个女人，来了就有位置，他当然不高兴。 “掌柜的，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凭什么她们来了就有位置？” “这……” 掌柜的有点卡壳，因为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毕竟熟悉的人都知道白如是钱家酒楼的贵宾，她来钱家酒楼跟他们可不同，说不定她还能弄出几道新的菜式来。 掌柜的还没说完，旁边就有客人开口了。 “你是外面来的吧，那位可是王夫人，是钱家酒楼的贵客。” 他本意是提醒纨绔不该这么说，但他这话却有问题。 果然纨绔一听就冷笑一声。 “什么贵客，我看她是跟你们当家关系不正当吧。” 纨绔之所谓被称为纨绔，自然是因为他做事不计后果，只凭感觉。 此言一出，掌柜的脸色就变了。 “这位客官，还请慎言。” 他们东家和王夫人之间的关系纯洁的不能在纯洁，而且王夫人有夫有子，这么说对谁都没好处。 “慎什么言，我告诉你们，立刻给我把位置腾出来，否则我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纨绔手里拿着扇子，穿的也是绫罗绸缎，长得也是人模人样，但说话做事却格外的没脑子。 听到动静的钱先生从楼上下来，径直知道那位纨绔面前道。 “客官，这里是酒楼，酒楼是吃饭喝酒的地方，您若是要闹事，麻烦衙门走一趟。” “哟，你就是东家啊，看你长得一副癞蛤蟆的模样，没想到还有几个相好，也是，反正有钱嘛，怎么都行。” 他就是这个脾气，谁要是针对他，他就会不计后果的反击。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小城的小酒楼，能奈他如何。 钱先生开酒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口不择言的客人。 他明知道这种流言对女人有致命的作用，可他却还是用了。 “来人，将这位客人请出去吧。” 钱先生无意和这种人打交道，谁知道他将来还会做出什么来。 “你们敢，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你们能碰的。” 说话间苏瑾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位纨绔，他嘴角微抽，没想到这位纨绔竟然到了这里。 不过不巧了，他正好是这个纨绔的克星。 说起来他和这位纨绔还有点亲戚关系。 他父亲的某位妾室和这位纨绔的嫂子是同族，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 在京城，家族和家族之间沾亲带故的去了，不见得每一个人都要交好。 同时纨绔也看到了苏瑾瑜，他是极度不喜欢苏瑾瑜的。 在他们这一辈当中，苏瑾瑜就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而他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反面教材。 这次他来临城也不是来游玩的，而是被家里的人赶出来历练的，只可惜他自由自在惯了，又怎么会让自己受苦，一路上他都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加上他身边还有几个护卫，他也面前过的安然无恙。 但这一次，却注定要贴到铁板了。 白如和罗绿衣齐齐从楼上下来，看着这位纨绔，罗绿衣双手环胸道。 “冯东宝，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听到这个名字，纨绔面色剧变，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名字，偏偏罗绿衣最喜欢叫他的本名。 “罗绿衣，你一个还未出嫁就被未婚夫逃婚的望门寡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着我指指点点！” 此言一出，罗绿衣还没生气，苏瑾瑜就站不住了，上前就给了他一拳。 “冯东宝，你在胡说什么！” 第四百二十五章 暴揍一顿 他好不容易才让罗绿衣接受自己，要是因为他几句话就让罗绿衣变了心意，那他找谁说理去。 “苏瑾瑜，我可没有胡说，当初是你自己逃婚的，还不让我说了？” 钱先生没想到他们竟然都认识，忙对一边的客人道。 “各位客官，楼上还有几个包厢，大家先跟我上楼。” 这属于私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而且他钱家酒楼还得做生意呢。 大家虽然心中好奇，却也知道，有些秘辛听了对生命有威胁，纷纷下了台阶。 没了围观的人，冯东宝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苏瑾瑜，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他成为父母口中的榜样，而他只能是反面的榜样。 他不服气。 “冯东宝，现在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成亲了，她的名字也上了族谱，希望你能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苏瑾瑜抓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冯东宝和苏瑾瑜不太一样，他的后院女人都快住不下，平日里他最喜欢的就是收集各种美人，平日里更是纵情声色，明明年纪和苏瑾瑜差不多，但身体几乎已经被掏空。 相较之下，苏瑾瑜虽然也有女人，却向来克制，很少放纵自己。 此时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出来了。 冯东宝屈辱的回头看了苏瑾瑜一眼，愤恨道。 “你放开我！” “来人，把他扔出去！“ 苏瑾瑜也不想跟冯东宝这样的人争执，简直就是降低自己的格调。 立刻有人上前将冯东宝抓起来丢了出去。 苏瑾瑜整理了一下衣物走到罗绿衣买青年关切道。 “绿衣，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罗绿衣当然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迁怒苏瑾瑜，毕竟当初她也不愿意嫁给苏瑾瑜。 但她现在是孕妇，理智上她知道不该怪苏瑾瑜，但情感上却很难不怪他。 “姐姐，我们去吃臭豆腐吧。”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瑾瑜，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她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白如看了他一眼，对一边的王修诚使了一个眼色，这才和罗绿衣上了楼。 苏瑾瑜没想到罗绿衣还是生气了，顿时就不爽了，气呼呼的冲出门将还没有离开的冯东宝拉到一边。 “冯东宝，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呵，自己媳妇儿不理你了，现在反倒怪我了，我告诉你，这件事跟我可没多大的关系。” 冯东宝刚才就被苏瑾瑜打了一拳头，这个时候他当然要撇清关系，否则这里山高皇帝远，要是苏瑾瑜真要揍他，他连一个帮他的人都没有。 “呵呵。” 苏瑾瑜回了他两声冷笑，一双手紧握成拳对着冯东宝就揍了下去。 而王修诚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竟然敢说他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染，他怎么能忍。 苏瑾瑜狠狠的将冯东宝揍了一遍，看着他从俊俏公子被揍成了猪头，苏瑾瑜的心里才好受一些，将他踢到一边道。 “滚吧你！” 冯东宝全身发疼，心里更是恨不得将苏瑾瑜碎尸万段，可他不敢，今天这件事让他明白了，苏瑾瑜和这里大部分的人关系都不错，而他孤身一人，想跟苏瑾瑜斗，吃亏的就是他自己。 冯东宝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苏瑾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目光担忧的看着楼上。 而此时，包厢里的两个女人正开开心心的吃着臭豆腐。 一开始罗绿衣是不敢吃的，可看着白如面不改色的吃了一口，她立刻就忍不住了，总有一种她不吃就会吃亏的感觉。 而且也奇怪，她闻到海鲜的味道会想吐，闻到这个味道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大概她们肚子里的孩子，都喜欢这种比较奇特的味道吧。 吃了一口之后，罗绿衣就尝到味道了，两个人开始了抢夺臭豆腐。 吃完两份臭豆腐，罗绿衣意犹未尽道。 “这也太好吃了。” “确实不错。” 白如抽出手帕递给罗绿衣。 “擦擦嘴边的油渍吧。” “我嘴边有油？” 罗绿衣忙擦了擦嘴角。 “姐姐，手帕弄脏了，等我带回去洗干净再给你送回来吧。” “一块手帕而已，送给你了。” 白如看着罗绿衣。 “绿衣，今天这件事你真的不计较吗？” 她也不想问，可现在罗绿衣是孕妇，心里有事就要说出来，憋在心里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我……” 罗绿衣低下头。 “要说不介意，我没那么虚伪，可要说介意，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么纠结，罗绿衣也是如此。 白如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件事需要你自己想清楚，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能解开心结，你若是想不明白，也不要钻牛角尖。” “我知道的姐姐，听说这里有码头，码头边上就是大海，我能不能去看看？” 从小到头她还没看过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呢。 “好啊。” 看海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两个女人一起离开酒楼，朝着海边走去。 来到码头边，白如买了许多吃的零食，这才上了自家的船，和罗绿衣并肩走在船舱里。 “开船吧，我们想出去透透气。” 白如对负责驾船的下人说道。 “夫人请坐好。” 话音落下，船员解开了绳子，船只在水上轻轻晃荡起来，没一会儿船就离开了码头，朝着一望无际的海洋飘去。 “啊啊啊啊！” 罗绿衣将手放在嘴边，放声大喊。 大海是无边无际的，一眼望去，除了天空就是飘飘荡荡的海水，空中偶尔有海鸥飞过，发出声音。 “姐姐，这就是大海吗？” 罗绿衣站在船舱里，忽然觉得人好渺小，而那些让人难过的原因就更加的渺小了。 回想这些日子以来苏瑾瑜所做的一切，其实他真的已经很好了，她何必为了一些小事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呢。 如此想着，罗绿衣的心境逐渐开阔起来。 海风轻拂，空气中充斥着海水特有的味道，白如轻轻呼吸了一口，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 而这时前面忽然出现了一艘船，船越靠越近，白如的船不得不停下。 这时腾空忽然跳到白如的船舱里，巨大的震动让船晃荡了几下，他稳住身形看着白如道。 “王夫人，怎么一个人出海？” 罗绿衣看着面前这个穿着打扮都十分怪异的男子，抽出自己的鞭子不悦道。 “哎，你眼神不好吗？”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询问 “什么意思？” 腾空不解的看着罗绿衣。 “意思就是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罗绿衣走到白如身边，将他隔开。 这个人天无理了，她看到的第一眼就不喜欢。 腾空反应过来，虔诚的道歉。 “抱歉，是我的错。” 白如拉了拉罗绿衣的衣袖。 “绿衣，你不用这么紧张，这位叫腾空，算是我的朋友。” 罗绿衣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她上上下下将腾空打量了一眼，他穿着他们民族特有的衣服，下身是松松垮垮的裤子，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马褂，露出结实的胸膛和手臂，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头发更是弄得古古怪怪，就像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些异族人。 “腾空先生，这位是苏夫人。” 白如介绍道，至于罗绿衣的名字，她当然不会贸然告诉腾空。 腾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却还是不敢置信道。 “苏瑾瑜的妻子？” “我认识瑾瑜？” 罗绿衣和腾空同样震惊。 腾空是没想到他才回去几个月，回来苏瑾瑜竟然就成亲了，而且妻子还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小小的，奶凶奶凶的小姑娘。 而罗绿衣震惊的是，苏瑾瑜竟然会认识这种人。 看着他们两个人眼中同样的震惊，白如无奈道。 “好了，你们先坐下，我们慢慢聊。” “听姐姐的。” “听王夫人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之后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 白如有点无奈，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的看对方不顺眼。 “腾空先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打算在岛上修房子，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 他们算是常年住在岛上，几天或者十天半个月都能讲究，可长年累月总不能一直将就下去，所以他有了修房子的打算。 “这……” 这方面白如还真的不太懂。 这个国家的律法她也不是很清楚，但看样子，那座无人之岛应当不是国家的领土，否则又怎么会没有人驻扎。 但尽管如此，白如还是建议道。 “腾空先生，您若是真的想修房子，我觉得您应该问问县令大人，若那岛屿确定是无人之岛，你才能更好的利用起来。” 小岛什么的，白如其实也挺想要一个的，但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想要占据一个岛屿太难了。 在海上的危险可不少，海盗海贼，还有海里的动物以及自然的灾害，这些都是她需要考虑的现实。 而现在的她是承受不起这些的，所以只能作罢。 “你说的对。” 腾空认真的想了一下，若是他现在贸然开始修建，到时候来了一群官兵说那是他们的领地，他不能动，那多麻烦啊。 “不知腾空先生还有什么事？” 她们就是出来透气的，老是陪他聊天算怎么回事啊。 腾空起身站了起来。 “多谢王夫人为我解惑，我没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 罗绿衣十分不高兴，这个人占据了她和白如相处的时间，她能高兴就奇怪了。 话音刚落下，只听见扑通一声，罗绿衣顿时就慌了，忙起身看去，就见腾空在水里冒出一个头，正对着她裂开嘴笑，然后他一个转身，飞快的朝着前方游去。 罗绿衣，“……” “姐姐，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罗绿衣忍不住问。 “别管他了，我们在逛一会儿就回去了，免得家里人担心。” 现在他们都是孕妇，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但罗绿衣却被腾空矫健的游泳姿势吸引了，她抓着白如的手臂问道。 “姐姐，你会游水吗？” “自然是会的。” 罗绿衣顿时眼前一亮，抓着白如的手臂期待道。 “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从前她是没机会，如今有机会了，她当然不想错过。 “现在不行，我们都怀着身孕呢，就算要教，也得等生完孩子先。” 说到这个罗绿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叹息道。 “怎么就这么不凑巧呢。” 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白如揉了揉她的头发道。 “好了，你若是想学，日后我教你，不过海里还是太危险了，你若是真的想学，我们就在家里挖一个池子。” 原本是为了安抚罗绿衣，可一开口白如发现这样也不错，夏天天气热的时候，她就下水游两圈，又安全又凉爽。 “好，我都听姐姐的。” 两人在海上漂了将近一个时辰，白如才开口道。 “我们回去吧。” 而这时两个男人在码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几乎变成了望船石。 “王公子，她们怎么就一声都不吭就出海了呢，万一遇危险怎么办？” 苏瑾瑜担忧道。 王修诚的心情也不是太好，淡淡道。 “还不是你惹的事。” 一句话成功让苏瑾瑜闭上了嘴。 可他有什么办法，他要是能早点知道罗绿衣最后会嫁给他，他说什么也不会做这种事。 “行了，别说这些了，安心等着吧。” 苏瑾瑜只好坐下。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艘熟悉的船终于出现在眼前，王修诚腾地一下站起来，朝着前方挥手。 “小如。” “修诚。” “绿衣。” “瑾瑜。” 两对夫妻相互打了招呼，船越来越近，王修诚忙上前将白如扶了下来。 苏瑾瑜也不遑多让。 各自等到自己的媳妇儿之后，两人莫不做声的带着各自的媳妇回了家。 刚进家门，白如就打了一个哈欠。 “修诚，我好困，让我睡一会儿。” 王修诚原本有许多话想说，却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好，你睡吧，我守着你。”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白如躺在床上抱着被子不愿意动弹。 王修诚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睁开眼开口道。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如摇摇头。 “不想吃。” 她现在全身懒洋洋的，完全不想动弹。 “修诚，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才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白如就有点不习惯了。 这里是街上，每天一大早就有人吆喝，一天下来熙熙攘攘，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安静一会儿。 她习惯了宁静的夜晚，突然来到这种喧闹的地方，完全不适应。 “想回去了？” 王修诚坐在她身边，温柔的帮她把脸上的头发弄到后面。 “嗯。” 罗绿衣乖顺的靠在王修诚的腿上，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那我明天回去看看，若是合适，咱们就回去。” 原本他是有点介意的，毕竟死过一次的人，可若是这样让白如感到不舒服的话，那又何必呢。 白如点点头。 “你说吴李氏最后会如何？” 作为女人，她是同情她的，在这个以夫为天的年代看，她遇到了一个那样的丈夫。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关心 “我猜她应该会离开这里。” 就像当初他们离开长谷村一样，有些事情旁人是无人领会的，对她来说，长宁村就是一个囚禁她的囚牢，她好不容易把禁锢她的那道枷锁打开，她又怎么会画地为牢，将自己继续困在其中呢。 “离开也好。” “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人遇到这种事了。” 说起这个，王修诚转变了一个话题。 “我们出来之前，立天那小子来找我了，他跟我保证，他一辈子不打媳妇儿，希望我能跟你说说，让你把杨儿嫁给他。” 张立天的年纪跟王修诚其实差不多，如今他都要当爹了，他还是光棍一条，他怎么能不着急。 “回去你跟他说，要他永远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白如对张立天的印象其实还不错，尤其是他仗义，不过这样的人做朋友不错，但做丈夫又不一定了。 “好。” 王修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现在要起来吃东西了吗？” “我不想吃。”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她总觉得吃什么都没滋没味的，这种感觉不太好。 “不吃东西可不行，你要是瘦了，回去我娘准的打我。” 胡三春虽然温柔，但打孩子的时候也不会手软。 此时被他们惦记的胡三春正在和张大婶聊天，今天是吴老七下葬的日子，一大早村里就开始敲敲打打，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倒也没人说什么。 因为埋葬的地方就在吴家的后面，很快就将他安葬了，吴李氏原本想做一顿饭给大家吃，可大家都不愿意吃，她只好作罢。 大家把东西一收，便离开了。 空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吴李氏看着摆放在正中间的牌位许久才沙哑着开口道。 “小七，收拾东西吧，我们离开这里。” “娘，我们真的要走吗？不走不行吗？” 这到底是她长大的地方，她有点舍不得。 “小七。” 吴李氏看着女儿，轻轻将她脸上的头发顺到脑后。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再舍不得我们也要走，日后娘会努力干活儿，娘能养活你。” 这些年她连吴老七的酒钱都能供应，不过是养个女儿，她有什么养不起的呢。 正说着话，里正又一次来了，他手里还拿着几样东西。 “这是你们母女的户籍，另外，你们的田地我做主买下来了，按照市面上的银子给的，这里是十两银子，以后你们就不必回来了。” 虽说对外说是意外，可村里的人大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她们离开了也好，若是继续留下，谁也不能保证这件事不会抖露出去，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 “多谢里正叔，这些我就收下了，我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儿就走。” “里正爷爷，我一定要走吗？” 吴小七不明白，为什么做错事的人是她爹，可受到苛待的却是她的娘亲。 从小到大，她爹从来没有抱过她一回，也没有关心过她一次，都是一不顺心就打她娘，有时候甚至还会打她，如果不是她们命大，她们早就被打死了。 而打死了妻子的男人还可以重新娶媳妇儿，可打死了丈夫的女人就只能背井离乡。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七，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里正蹲下身子跟她讲了许多道理。 最后吴小七点头，咬着唇道。 “我知道了，我会跟娘一起走，走的远远的。” “好孩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目送里正离开，母女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带着包裹出发了。 她们来到渡口边，里正早就在这里等着了，母女俩上了船，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长宁村。 将她们送到临城的码头，里正开口道。 “以后你们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多谢里正叔，我们会的。” 吴李氏朝着里正鞠躬，这才带着女儿下了船。 里正坐在船上眼睁睁看着她们走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中，这才叹了口气，架着船回了长宁村。 第二天王修诚还没来得及回去，胡三春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看到白如的第一眼就心疼道。 “修诚，你是怎么照顾媳妇儿的，瞧她才离开几天呢，竟然就瘦了。” 王修诚，“……”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猜的这么准，她忙上前挽住胡三春的手臂。 “娘，修诚照顾的很好，是我不想吃东西。” 胡三春一听就顾不上王修诚了，又担忧又心疼。 “怎么会不想吃东西呢，你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若是再不吃东西，那怎么能行。” “我没有不吃，就是吃的比较少。” 白如知道胡三春是担心她，柔声安慰着。 最后胡三春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没出生呢，就开始折腾你娘了，等你出来，可得好好孝敬你娘。” 听到这话，白如心头一暖。 拉着胡三春坐在椅子上。 “娘，跟您说件事，绿衣来了。” “那敢情好，你以后也有伴了，不过她哪儿都好，就是性子跳脱了些。” 现在白如可怀着身孕呢，折腾不得。 “娘，她现在跟我一样怀着孩子呢，她比我还小心。” “真的？” 胡三春一听就高兴了。 “看来这个月真是个好日子，这身边的人都怀孕了。” “还不止呢，陈尧媳妇儿也怀孕了。” 老人家都喜欢听这种喜事，白如一连说了几个，胡三春果然不记得数落她了。 “真是好事儿，等回去啊，我得去祭拜一下你爹，让他也知道知道，我们王家有后了。” “那万一是女儿怎么办？” 倒不是白如重男轻女，只是在传统的认知当中，男孩才是后人。 “女儿又有什么，你的女儿可不比男子差。” 胡三春看了白如一眼。 “我可告诉你啊，我一辈子也没个女儿，日后要是有了孙女，你可不能跟我抢。” 白如，“……” 这就护上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儿子也好，女儿也好，总归都是她的孩子。 “也不知道这孩子以后长得像谁。” 胡三春看着白如的脸。 “要是像你就好了，不过都说女儿肖父，她万一像她爹怎么办？” 这就担心上了。 白如有点哭笑不得。 “娘，孩子都还没出生呢，您着急的也太早了。” “怎么就早了，再过八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胡三春眼巴巴的看着白如的腹部，恨不得她今天就把孩子生下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忆苦思甜 胡三春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白如都安静的听着，等她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 “娘，我知道您担心孩子，也担心我们，但我们家有这么多人呢，还有很多下人，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胡三春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倒是我太紧张了。” 当年王修诚十六岁了，她到处给王修诚张罗媳妇儿，可别人一听说是他们家，连面都不见直接避开了他们啊。 不过这些心酸的事她自己知道就行了，白如就不必知道了。 “那娘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钱家酒楼有了新的菜色，晚些我们去尝尝然后在回去。” “又有什么新菜色？” 胡三春的目光立刻落在白如的身上。 “你莫不是又去做菜了吧？” “我没有。” 白如一点都不心虚，她只是在干货铺的门口炸了一回臭豆腐而已，算不得做菜。 “那就好，我跟你说啊，你现在怀着身孕呢，赚钱的事交给男人就行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身子。” 胡三春当初生孩子遭了不少罪，她希望白如能顺顺利利的。 “我知道了，谢谢娘关心。” 白如很庆幸，虽然她们之间偶尔有争执，但最后都能和好。 “好了，那我去歇一会儿，你也歇一会儿吧。” 大概是想到了以前的事，胡三春的情绪有点低落。 她回到隔壁的房间坐在床上，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想到当初他们家的破房子，心里一阵难过。 她还记得有一次，那个姑娘长得奇丑无比，而且还没人要，当时她就想着无论如何也得给王修诚找个媳妇儿，然后她就去了，可对方看到她兜头盖面就是一番骂。 至今她都还记得那些骂人的话。 “胡三春，你们王家这样的，还是别想着娶媳妇儿了，努力赚点钱，等你两个儿子年纪差不多了，就去窑子里买一个，让他们兄弟俩一起吧，免得花两份钱。” 胡三春从来就不怎么会说话，却被这番话气得差点吐血。 她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怎么了，不就是穷了点吧，一个个就不把他们当人看。 而现在呢？ 她又想到这两天，吴家的事情刚刚了了，便有人打着各种名号上门了。 说的无非就是那一套，白如怀孕了，这怀孕可得好久呢，生了孩子也得养身子，那王修诚不就辛苦了，所以他们估摸着找一个女人来伺候王修诚。 听到这些话，她当时就气笑了。 他们都是地道的老百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呢。 几个月怎么了？ 那些穷苦人家，生了四五个孩子，算起来可是熬了四五年，也没见他们怎么着。 无非就是看他们日子好过了，想要上赶着占便宜而已。 胡三春拒绝了那些人就来找白如和王修诚了，看到儿媳和儿子好好的，她心里就高兴。 白如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也不知道那些不死心的人又来了几次。 休息了一阵，转眼就到了中午。 王修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看到这束花，白如都惊呆了。 “修诚，你……” “小如，我就是看到这束花好看，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回来了，你喜欢吗？” “喜欢。” 在白如的认知当中，王修诚就是一个钢铁直男，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给她买花。 “那我给你摆上。” 王修诚找了花瓶仔细的摆好，白如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笑容甜蜜。 “咳咳。” 胡三春轻咳一声，白如忙回神。 “娘，您休息好了吗？” “好了，走吧，我们去尝尝看，钱家酒楼的新菜是什么。” “好，修诚，我们走吧。” 一家三口刚走出门，就见苏瑾瑜和罗绿衣夫妻俩走来，看到胡三春，罗绿衣忙道。 “姑姑，您也来了。” “绿衣，苏公子。” “老夫人，绿衣叫你一声姑姑，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正所谓爱屋及乌，苏瑾瑜娶了罗绿衣，自然是要跟着她称呼的。 胡三春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满意道。 “好，瑾瑜，绿衣，你们以后都要好好的。” 看着身边的年轻人一个个成家立业，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姑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罗绿衣松开苏瑾瑜的走到胡三春面前道。 “听小如说钱家酒楼出了新菜，我们就想去尝尝，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绿衣一口答应，昨天出了两件事影响心情，她今天一定得吃个够。 苏瑾瑜听说她还要去吃臭豆腐，顿时就变了脸色。 后来他尝试过，但是他实在吃不下去，也不知道白如和罗绿衣是怎么接受那奇奇怪怪的味道的。 “绿衣，这东西可不能多吃，你想想它那么臭，肯定是有害的。” 苏瑾瑜拉着罗绿衣劝道。 “才不会呢，姐姐都说可以吃，而且她也怀着孕呢。” 罗绿衣拒绝的有理有据，让苏瑾瑜无话可说。 他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一路来到钱家酒楼。 掌柜的看到他们一群人出现，忙道。 “各位客官楼上请，你们的包厢已经留好了。” “有劳。” 一群人上了包厢，刚坐下没多久，钱先生就来了，看着一群人道。 “各位都是贵客，贵客登门，我特意过来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钱先生客气了。” 大家寒暄了几句，小二就上菜了。 臭豆腐作为主角，很快被呈了上来。 当胡三春看着这个黑乎乎，臭烘烘的东西的时候有点发愣。 “这……小如，这东西确定能吃？” “娘，这可是酒楼，而且大家都尝过的，您可以放心。” 白如夹起一块放到自己的碗里，又给罗绿衣夹了一块。 然而胡三春还是不敢吃，她这辈子最苦的时候也没吃过这么磕碜的东西，现在日子都好过了，怎么还能吃这种东西。 这东西一看就是已经烂掉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娘，您要是不吃，那我们可就先吃了。” 说着白如夹起臭豆腐放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咀嚼起来。 罗绿衣也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见她们都吃的津津有味，胡三春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视死如归一般咬了一口，然后——她不敢置信的眯起眼睛，这东西竟然这么好吃！ 第四百二十九章 流言四起 “娘，怎么样？” 白如立刻问。 “好吃。” 胡三春这下不用他们开口了，自己就把那一小块臭豆腐吃完了。 白如看着微微笑了。 在华夏，还有许多重口味的美食，什么螺蛳粉榴莲烧鸡臭豆腐，都是美味。 吃过饭，钱先生忽然过来道。 “王夫人，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哦？” 白如没想到钱先生会这个时候来找她，不过这也正常。 她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门。 “走吧，我们到隔壁包厢去聊。” 两人在包厢里坐下，钱先生才道。 “还是昨天那件事，我琢磨了一个晚上，想找一个办法解决，但是我琢磨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到一个好的办法。” 从前酒楼虽然客人多，但不会这么拥挤，他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白如是个点子多的，他就想过来问问。 “钱先生是说包厢不够吧，我觉得您可以弄一个预定的办法，提前一个半日或者一日，当然，预定也是需要收取一定费用的，这个得您自己来定，当然，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缺那点银子。” 这个法子在后世很普遍，但是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被人提及。 “预定？” 钱先生是个通透的人，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赞叹。 “王夫人真是聪慧，为难了我一个晚上的难题就这么被你解决了。” “钱先生客气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大家都在包厢里，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 昨天的流言虽然被制止了，可流言这种东西，可没人去求证真假，说不定有人正想找一件事做筏子呢。 她还真没猜错，钱家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临城其他的酒楼几乎被逼的开不下去。 他们也想过去找白如，但都被钱先生私下解决了。 这不，昨天那件事冯东宝刚起了一个头，他们就想办法把冯东宝哄到了自己的酒楼里。 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密谋了一番之后，第二天临城就流传起了一则流言。 白如和钱先生关系不正当，她就是靠着钱先生起来的。 那就有人问了，她如今可是有丈夫的，若是她真的和钱先生有染，她的丈夫为什么还能忍。 又有人回答了，他们家以前穷的揭不开锅，而白如这个女人，从前在村里的名声就不好，不仅勾搭自己的几乎，还差点成了一个员外的小妾，后来落入水中被王修诚救起，就赖在他们家了。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白如正和胡三春在散步。 胡三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小如，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说。” “娘，您别生气，这是有人看不惯我们，要搞我们呢。” 白如早就练就了不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的本领，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伤不到她。 可她能忍，胡三春却不能，她担忧道。 “小如，这件事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娘，我知道，所以我待会儿就去衙门报案。” “这……这种事大人也管吗？” “为什么不管呢？” 诽谤污蔑也是一种罪不是吗？ “这……” 胡三春说不上来，一直以来在她看来，衙门都是高高在上的，平民百姓有几个敢随便去衙门的，可白如不同，她说去就去，而且去的理由都十分奇怪。 “娘，您就放心吧，我什么时候让自己吃亏过。” 白如笑的自信从容。 胡三春看着她的笑容，忽然就释然了。 “好，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我们一家人想信任，互相包容，就没什么流言能伤害得了我们。” “嗯，娘说的对。” 婆媳俩并肩走过，王修诚大步追了上来，脸色难看道。 “小如，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 白如没什么反应。 “修诚，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想说谁也拦不住，不过可以报案，另外，让流言失效的法子就是制造另一起流言。” 听到这话，王修诚眼前一亮。 “小如，我先护送你们回去，然后我再来找钱先生。” “好。” 王修诚将婆媳俩送回了干货铺，快步来到了钱家酒楼。 此时钱先生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毕竟这件事实在太恶心了，若是一个处置不好，以后他跟王家就会出现裂痕，到时候他要想在跟白如合作，就没那么容易了。 正想着对策呢，就见王修诚走了进来。 看到王修诚，他忙迎了上来。 “王公子，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小如对我说过，解决流言的方式，就是制造一个更劲爆的流言，不知道钱先生可有想法？” 此言一出，钱先生陷入沉默，片刻之后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做生意的哪里没有黑历史呢，就算是他曾经不也是个不受宠的嫡子吗？ 如今的这一切是他费尽心思拼来的，绝不会因为那些人下三滥的手段，就拱手让人。 “钱先生，这件事十分恶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开口。” 在这一则流言里，王修诚成了一个软弱又贪婪的人，而白如又毒又狠。 他自己如何他不在意，但白如的名声绝不能被这样摸黑。 “放心，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会开口，但临城是我的主场，处理这件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在临城也算是首富了，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和渠道。 王修诚点头。 “既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钱鱼，你送王公子。” 钱先生在白如面前一直表现的十分的温和有礼，但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自然有自己的本事。 “是。” 等他们走远，钱先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进门便道。 “来人！” 两个人立刻出现，恭敬道。 “老爷。” “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散播流言，另外，收集他们的过往和不为人知的事，最后，找靠谱的人，把这些黑幕宣扬出去。” 此刻的钱先生杀伐果断，丝毫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无害。 “是，老爷。” 两人飞快的离开，下去办事了。 而另一边，白如刚坐下没多久，罗绿衣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慢点走路，我又不会跑了。” 第四百三十章 教 罗绿衣坐在白如的对面，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抹了一把嘴角的水。 “那就好，我听到外面的流言就赶来了，生怕你会受不了，没想到先受不了的反倒是我。”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幕后的人无非就是想让我难受，想离间我和钱先生的关系，但他们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要不在意。” 罗绿衣看着白如愣愣的点头。 “姐姐你真厉害。” 她想了一下，若是这件事换成她，她早就提着鞭子去将那些嘴碎的人抽一顿了。 “没什么好厉害的。” 白如笑的从容淡定。 “倒是你，这么跑出来，苏公子不担心你吗？” 罗绿衣吐了吐舌头，她刚才听到消息就出来了，根本忘记跟苏瑾瑜说一声了。 见她低下头，白如看着罗绿衣道。 “绿衣，你现在跟苏瑾瑜是夫妻，你们是一体的，无论你去什么地方，都该跟他说一声，因为他会担心你。” “姐姐，我知道了。” 说话间苏瑾瑜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额头上有汗水沁出来，看到罗绿衣好好的坐在白如面前，他所有的担忧退去，只留下难受和疲惫。 “苏公子，你先出去歇一会儿吧，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白如开口道。 苏瑾瑜点头，转身出了门。 罗绿衣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罗绿衣低下头怯怯道。 “绿衣，婚姻是需要付出和经营的，无论男女，苏瑾瑜已经开始改正了，但你不能什么都不做，你这样会让他觉得累，最后你们之间的关系越来也冷漠。” 罗绿衣没吭声，因为她知道，白如说的是对的。 “姐姐，那我该怎么做？” “你以后无论想做什么事情，都跟他商量一下，要出门也先跟他说一声，做到这两点，就差不多了。” 她能教的也就这两点了，除去这两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教什么。 “那这一次呢？我看他是真的生气了。” 罗绿衣其实很胆小，但她习惯了用任性和跋扈来伪装自己。 这也就说明，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苏瑾瑜道歉。 “那你就跟他道歉，好好的跟他道歉，跟他沟通，无论是什么关系，沟通是至关重要。” “我明白了姐姐，我待会儿就去跟他道歉。” 罗绿衣也想把日子过好，她不想让母亲死亡，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面对关系冷漠的父母。 “不用待会儿了，你现在就去吧，他现在正难受呢。” 白如又道。 罗绿衣站了起来。 “那我去了。” “去吧。” 罗绿衣亦步亦趋的离开，走到门口还依依不舍的看了白如一眼。 看着她的样子，白如叹了口气，她自己的日子都还没完全过明白呢，竟然当起了婚姻导师。 白如摇摇头，就见胡三春从隔壁出来。 “这孩子，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 “娘，您就别担心了。” 白如笑着劝了一句。 而这时，罗绿衣亦步亦趋的走到坐在茶馆里的苏瑾瑜身边。 “瑾瑜，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苏瑾瑜看到她这幅样子，又觉得有点心酸。 在他的印象中，罗绿衣一直都是张扬而肆意的，何曾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怕他生气。 可一想到她今天二话不说就出了门，且不说别的，她还怀着身孕呢。 想到这些，苏瑾瑜深吸一口气，沉声问。 “你错在哪儿了？” “我错在没有把你当成丈夫，没有把自己当成你的妻子，没有明白婚姻的真谛。” 罗绿衣其实很聪明，白如那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听到这番话，苏瑾瑜轻轻叹了口气。 “绿衣，我知道你担心王夫人，可她身边也有丈夫，也有关心她的人，我不反对你们做朋友，可你不能把我的地位拍在她之下。” 说来也可笑，有一天他苏瑾瑜沦落到了和女人吃醋的地步。 “我……” 罗绿衣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你不是担心王夫人吗？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按照我对冯东宝的了解，这件事八成有他的主意。” “相公，我以后不会了。” 罗绿衣讨好的挽住苏瑾瑜的手臂。 苏瑾瑜心中一软。 “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那我们先回家吧。” 苏瑾瑜说的对，白如身边有关心她的丈夫，还有贴心的婆婆，相较之下，她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起来是她担心白如去安慰她，实际上还是白如反过来安慰她。 她自诩是个英雄，但其实她一直在惹麻烦。 想到这些，罗绿衣沮丧的垂下头。 “相公，我是不是很失败？”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先回去，你出来跑了这么久，先好好歇歇，然后找大夫来看看。” 不只是白如担心她的身体，苏瑾瑜也很不放心。 他不是没见过年纪小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出事的事情，因此知道罗绿衣怀孕之后，他就一直在打探这方面的消息。 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但罗绿衣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他像一个操心的大人，总有操不完的心。 “我听你的。” 苏瑾瑜牵着她的手回了家，到家之后还不忘派人去跟白如致谢。 这时小鱼和大鱼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出来道。 “夫人，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那就走吧。” 她对这个地方实在没有归属感，而且现在的临城有点混乱，她可不想留下来，若是到时候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她现在可是一个孕妇，保持身心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胡三春说的，其他的事有人操心呢。 说话间，王修诚拉着一辆马车回来。 “小如，上马车吧。” 小鱼和大鱼忙把东西放上去，刚要去扶白如，王修诚就越过她们，小心的将白如扶到了马车上。 小鱼和大鱼，“……” 默默的咽下一口大大的狗粮。 马车很大，王家母子三人坐在里面，而两个丫鬟则坐在外面，车夫架着马车朝着码头走去。 一路上没少听到大家关于白如的谈论。 带有桃色的新闻，无论是在哪一个年代，都能引起大家的好奇和谈论。 “要我说，那王公子也挺好的。” “是啊，反正女人嘛，等有钱了找几个找不到。”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一物降一物 “就是，绿帽子这种东西，戴多了也就习惯了。” “哈哈哈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王修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白如依然面色如常。 胡三春拍了拍王修诚的肩膀没说话。 这一刻白如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马车，若是他们就这样去码头上，指不定有多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呢，白如虽然不害怕，可也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 终于，这条路走到了尽头，马车在码头上停下，王修诚扶着白如下了马车，直奔船上。 所幸认识他们的人不多，他们顺利的上了船，一路朝着长宁村而去。 到了家，白如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一抬头就看到脸色阴沉的王修诚，她柔声道。 “修诚，不要在意他们的说法，再过几日，他们自己都会忘记自己说了什么。” 这种东西她见的多了，早就免疫了。 王修诚起身坐在白如身边，握住她的手难受道。 “我只是难过，难过自己总是无法保护你。” “你只要相信我，一直陪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 白如圈住王修诚的脖子，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王修诚伸手将她圈在怀中。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太久的。” “嗯，我相信你。” 眨眼便是一天过去了，第二天关于白如和钱先生的流言再也没人提及，取而代之的是香园楼的掌柜的和老板娘有染，被他的娘子找上门的事。 相比较白如和钱先生的捕风捉影，香园楼的事却是货真价实的，尤其是掌柜的的妻子闹上门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个新闻的刺激程度可比白如和钱先生那件事刺激多了，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这香园楼的老板娘是东家的续弦，而那位东家在前几年去了，但他偏心，去世之前把香园楼给了续弦，而不是自己的嫡子，后来他这位嫡子带着仅有的钱财离开了临城，再也没回来。 而这位续弦也一直很低调，谁能想到香园楼的掌柜竟然跟她有染。 “说起绿帽子，王公子跟这已经去世的金老爷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谁说不是呢。” “只是可惜了金家大公子，这么多东西最后便宜了这心思不正的继母。” “若是金老爷在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爬起来？” “你们可别乱说，他都死了几年了，就算爬起来也就剩一个骨头架子。” “啧啧，这些有钱人啊，日子过的真混乱。” “谁说不是呢。” “……” 这么一闹，谁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冯东宝和几位老板坐在一个隐秘的院子里，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钱先生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而且这件事可比昨天那件事的讨论度高多了。 “废物，一群废物。” 冯东宝习惯了发脾气，却忘了这些人可不是他的下人，纷纷变了脸色。 “冯公子，我们可不是你的下人，希望你谨记这一点。” “就是，冯公子，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 “冯公子，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我也是。” “……” 很快一群人就走光了，冯东宝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在京城的时候都没人敢这样对他，没想到到了这个小地方，这几个卑贱低劣的商户竟然敢如此对待他。 等他回了京城，看他怎么收拾这些人。 恰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看到来者，冯东宝的脸色微变。 “苏瑾瑜，你来做什么？” “昨天那件事有你的手笔吧。” 苏瑾瑜就站在离他大概一米的距离定定的看着他。 冯东宝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本能的反驳。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是吗？” “我刚才可是看到了，刘老板，秦老板，还有张老板……” “闭嘴，我可是官家少爷，怎么会跟这些低贱的商户混到一起。” 冯东宝立刻反驳。 “低贱的商户？原来在你的眼中，我如此不堪。” 苏瑾瑜冷笑一声。 “我已经给你大哥写信了，他说不日就会抵达临城，到时候你乖乖跟他回去吧，你这么高贵的身份，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 提到大哥，冯东宝的脸色巨变，要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怕的人不是父亲也不是母亲，而是他这个同族的大哥。 他从来不打人也不骂人，可他只要一看到这位大哥就心里发憷。 “苏瑾瑜，你想干什么？” 冯东宝低喝一声，他是真的怕了。 “不想干什么，只是不想让你待在这不符合你高贵身份的地方而已。” 苏瑾瑜浅浅一笑。 “别想着逃跑，我会派人看着你的，这几天我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等你大哥来了，在慢慢算账。” “苏瑾瑜，算你狠！” 冯东宝恶狠狠的瞪着苏瑾瑜，喝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比起你做的，我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苏瑾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施施然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冯东宝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这次他名义上是出来玩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出来避祸的。 若是回去，他必定要接受处罚，可他害怕。 他原本以为躲到这里来就可以避开，没想到他会遇到苏瑾瑜。 不管他怎么想，他的离开已经是定局。 苏瑾瑜回到家，罗绿衣立刻迎了上来。 “瑾瑜，你有没有受伤？” 苏瑾瑜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绿衣，你总算会第一个关心我了。” 罗绿衣一阵心酸。 “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在外面跑了一天，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 夫妻俩去了餐厅，而钱先生的人也到了长宁村。 “王公子，王夫人，流言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安心了。” 来人正是钱鱼，他也算是老相识了，胡三春热情道。 “快进来吃点东西再走吧。” “老夫人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还得回去呢，就不留了。” 钱鱼笑着摆摆手离开。 第四百三十二章 解决了 胡三春只好目送他离开，等他走了，她才喜笑颜开的转身进了大门。 一进门她就急急忙忙的走到白如的主院，此时白如正在给孩子念书，罗书也在她对面坐着，两个人坐在院子里十分惬意。 胡三春走到她对面，发现她是真的没有把那些流言当回事。 她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上前道。 “小如，你跟我到房间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罗书见状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正好我出来久了，想回去歇一会儿。” 白如点头。 “周夫人慢走，小鱼，你送她回去吧。” “是，夫人。” 送走了罗书，她们倒也不用去房间了，白如开口道。 “娘，怎么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没有人在说你的流言了。” 胡三春拉着白如坐下，感叹道。 “这钱先生还真有本事，才一个晚上就处理好了。” “是挺有本事的，娘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回来之后，最淡定的人就是她了，能吃能喝，跟没事人似得，但王修诚和胡三春就不同了，他们眉头紧锁，愁眉苦脸，简直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气愤。 “放心了放心了，不过也不知道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这也太恶心人了。” 这种流言一个不慎可是会伤人性命的。 好在宋执和其他的女子不同，不然她早就撑不住了。 “娘，这件事钱先生也会处理的，我们就不提了。” 白如倒是很淡然，招术这种东西，不管是高大上的还是下三滥，只要有用就行了。 人家都打算对你出手了，还管你那么多吗？ “也是，现在啊，你就好好养胎，生一个白白净净的孩子。” 胡三春立刻转变了话题，目光慈爱的看着白如的腹部。 明明才刚刚确定怀孕没多久，但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孩子出生了。 白如有点无奈。 “娘，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大鱼，你送娘回去吧。” 白如确实有点困了，她不知道别的孕妇怎么样，反正她又容易困，又想吃各种东西。 “是。” 白如刚站起来，王修诚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天一早他就去临城了，没想到钱先生这么厉害，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自己来处理，肯定不会这么快。 他这才明白，暴发户和家族确实是不同的。 进了门，王修诚将在临城买的糕点递给白如。 “这是我从临城买来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尝尝吧。” 白如更喜欢自己做的各种新鲜的东西，街上的东西，除了钱家酒楼，其实她很少吃。 不过现在她怀孕了，口味自然发生了变化。 “我尝尝看。” 白如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 “很好吃，修诚你真好。” 出门还不忘给她带吃的，简直不能太棒。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怀孕之后的她才更像是一个女子，会撒娇，会生气，也会闹小性子，这样的白如更加的真实，也更加让他疼惜。 “修诚，这些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白如只吃了两块就还给了王修诚，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王修诚忙道。 “困了就去睡吧。” 今天他不只是去问钱先生的事，他还特意去问了大夫，这女子怀孕之后要怎么照顾，要注意些什么，他都问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女子怀孕的时候嗜睡，喜欢吃东西但是吃的不多这是正常的事，也知道，女子怀孕的时候容易生气，身体也更容易疲惫。 正因为明白，他对白如更加的怜惜了。 “你抱我去。” 白如闭上眼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好，我抱你去。” 王修诚放下糕点，轻松的将白如打横抱起回了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王修诚柔声道。 “小如，好好休息。” 白如迷迷糊糊的点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这件事虽然钱先生处理过了，可那些人如此诋毁白如，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上次高小雅辱骂白如，他都没有放过高小雅，如今这些人在她怀孕的时候说这些话污蔑她，泼她的脏水，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关上书房的门，王修诚陷入了沉思。 没多久周成走了进来。 “东家。” 自从这次王修诚和白如回来，他就改了称呼。 上次在省城认识的那些人，已经有好几批过来拿货的，幸好他们的作坊开起来了，否则都不够卖。 “坐吧，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王修诚此时沉着一张脸，看起来比之前深沉了许多。 周成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坐在他对面。 “关于临城的流言，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 不过周成半点都不在意，因为之前白如就被污蔑了好几次了，而且还是在她自己家的门口，如今不过是把地点变成了临城而已。 上次白如都能解决，这一次，她一样能。 周成没发现，他对白如有种发自内心的信任，仿佛只要是她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他们为了对付钱家酒楼，却将我们拉下水，这件事，我不会轻易善了。” “那东家准备如何？” “既然他们不喜欢安安分分的待着，那就走吧。” 杀人倒也不至于，而且现在白如怀有身孕，就当是为了孩子，他也要积德。 周成抬起头多看了王修诚一眼，这个男人已经从当初那个老实巴交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深沉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人都是会变得。 “东家想让我做什么？” 周成很快就明白王修诚叫他来的目的，低声问道。 “你给我写个话本吧，写他们如何欺压村民，如何走到今天的位置，把过程写的曲折真实一点便可。” 他虽然认字，但也仅此而已，写文章这种东西他是不会的。 周成点头。 “我明白了。” 同样是男人，丈夫，父亲，他非常理解王修诚的心情，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诋毁污蔑罗书，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反攻。 “周管家，多谢你。” 他知道，周成好歹也是进士，让他写这样的东西有点为难他，可他也实在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这才找上周成。 第四百三十三章 求饶 “东家太客气了，我们一家人这条命都是东家和夫人救的，如今东家不过是让我写一篇文章而已，东家太客气了。” 周成是真的很感激，如今他生活稳定，妻子怀孕，他不用担心被人算计，不用参与勾心斗角。 大概是这种日子过习惯了，他忽然不想回去了。 京城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呢？ 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一家人在这里和和美美，吃吃喝喝玩玩不香吗？ 可他的内心却依然不甘心。 他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披荆斩棘考上了进士，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如何甘心。 王修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王修诚点头。 “你去忙吧。” 周成拱手离开，回到自己家，罗书忙迎上来。 “相公，夫人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解决了。” 周成扶着罗书坐下。 “你别这么激动，夫人的本事大着呢。”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信服他们夫妻俩。 “那又如何，就因为她本事大，所以她就要忍受这种诋毁和侮辱吗？” 罗书换位思考了一下，若她是白如，有人这样诋毁她，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些造谣的人。 她也无法做到像白如这么淡然。 “娘子，你别太激动，别忘了你现在还怀着孕呢。” 周成忙提醒。 罗书深吸一口气，把心里那股气压了下去。 “我知道了，我就是为夫人抱不平，她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总有人找她的麻烦？” 提起这个，周成苦笑一声。 他当初明明也是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被牵连了吗？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罗书见周成没有回答，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们的遭遇，张了张嘴没吭声了。 周成扶着罗书回到房间坐下。 “书儿，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他其实很早就想问了，可那时候他才刚刚脱离困苦，若是这个时候离开，那就是忘恩负义，但现在不同，现在王家已经稳定了，而且他带的两个徒弟也差不多快要出师，别的或许不太行，但在管家和为人处世这方面还是不错的。 “未来？” 罗书摇摇头。 “我没想过。” 说话的时候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我只想着等孩子先生下来，对我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了。” 很多男人都不会明白，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但周成却明白，他也爱着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想孩子能光明正大的出生，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若是他做的不好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权衡。 周成陷入沉默。 罗书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又坚定道。 “但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跟着你，夫妻夫妻，就是要不离不弃。” “书儿。” 周成的喉咙一阵滚动，他知道罗书是决绝的，却从未想过，哪怕她有了孩子，她也愿意跟自己共进退。 “相公，从我们成亲的那一天开始，我们的命运就注定连在一起了。” “书儿，我会慎重考虑的。” 如今他不仅有妻子，他还有孩子，就算是为了他们，他也不能贸然行事。 “我相信你。” 夫妻俩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临城，钱鱼从外面回来，头上都是汗水，钱先生见他进来，丢了一块手帕给他。 “先擦擦汗吧。” “多谢东家。” “行了，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就当你是我的小辈一般，客气什么。” 钱鱼接过手帕擦了擦汗。 “东家人好，但我不能得寸进尺。” “行了，这些话就别说了，王家如何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流言会影响到他和王家的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老夫人十分客气，向来应当没有迁怒东家。” 钱鱼忙解释道。 钱先生松了口气。 “等这件事彻底解决了，我带礼物去王家赔礼道歉吧。” 毕竟是因为他白如才遭受这种莫须有的编排和侮辱，他去道歉也是应该的。 “东家英明。” “行了，你先退下吧。” 钱先生摸了摸胡子，做生意的都不是傻子，他估摸着待会儿就会有人上门来找他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 当初他们出手的时候，可丝毫没有手软。 钱先生预料的很准，中午刚刚过了饭点，正是酒楼里客人最少的时候，几个人结伴而来，看到钱先生立刻放低了姿态。 “钱先生，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还请钱先生高抬贵手。” 钱先生不止针对了香园楼，来的这几个人都被他整了，吃了苦头他们才知道，原来哪怕他们联手，也不是钱先生的对手。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并没有做什么。” 此言一出，大家的脸色一阵发苦，尤其是香园楼的女东家，她才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 实际上当初她不愿意要香园楼，可老头子觉得亏待了她，非得把香园楼给她，因为金大少爷根本就不是金老爷的亲生子，而是金老爷的原配偷人生的孩子。 她嫁给金老爷之后也没有孩子，金老爷一方面怜惜她，一方面怨恨原配给他戴绿帽子，可他哪里知道，他去世之后，续弦也给他戴了绿帽。 “钱老板，我们知道错了。” 香园楼的女东家原本姓焦，嫁给金老爷之后，大家都称她为金娘子，她嫁给金老爷那一年才不过双十年华，如今也不过才二十三四而已，正是风韵正好的时候。 而且她长得漂亮又有能力，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斗不过钱先生。 原本香园楼的生意跟钱家酒楼平分秋色，可自从钱先生跟白如搭上之后，钱家酒楼就将香园楼抛在了后面，香园楼的老客都被钱家酒楼引走。 如果不是还有几个老客偶尔会有几个来怀旧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客人。 她当然着急了。 只是没想到一出手就被钱先生反击了，她这才明白，生意人和生意人之间也是不同的。 “可别，你们有什么错啊，你们也不过是想抢生意而已。” 对于做吃食的铺子来说，食客就是一切，没了食客，他们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 第四百三十四章 打算 “钱老板，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吧。” 在这样下去，别说做生意了，他们都不用在这里混了。 自古以来女性遭受的恶意都比男性多的多，而且现在所有的舆论都集中在金娘子身上，没看到她出来都披着头巾，戴着面纱吗？ 就是怕被人看出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钱先生看了他们几眼。 “实际上只要你们好好做生意，总会有人去的。” 他很清楚钱家酒楼的优势和劣势，不断的更换新的菜色，只能让食客保持新鲜感，可一旦新鲜感过了，食客们自然会回归以前的地方。 而且他已经学会了创新，而这些人却苦苦守着以前的事情不放手，不进步就要被淘汰，难道还能怪他？ 任何事都要接受创新和改革，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新生。 可他们从未想过这些，只守着以前的老规矩，被淘汰也是必然的。 “我……” 金娘子一阵沉默，因为她知道，钱先生说的是对的。 有人喜欢追求新鲜，也有人追求稳定，直到现在香园楼也有固定的客人，只是她不甘心，所以才会被这些人蛊惑，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过几天热度就散了，不过做生意也要学会创新，学会与时俱进。” 就像他，不管白如提出任何建议，他都敢于尝试，就比如白如说的预定，他让人列了一份名单，都是经常来酒楼的常客，通过他们来的次数，决定他们的包厢大小和高低。 还别说，他这个办法出来之后，成了许多人争面子的一种方式，如今的酒楼看似客人少了，但实际上却多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离开了。 但他们不知道，钱先生不打算追究了，但王修诚却没打算这么放过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老板家里接连出事，与此同时，临城忽然来了一个戏班子，戏班子在临城的码头上搭了一个舞台，咿咿呀呀唱起了戏。 热闹这种东西大家都爱看，很快码头上就聚集了不少人。 很快戏台之上，穿着戏服的戏子们开了口。 这是一个故事，故事当中，一个女子从小失去了父母，被族里的人养大，从小她受尽苦楚，好不容易长大，姐夫却想让她做妾。 她当然不愿意，可这种行为在她的姐姐看来就是不知好歹。 后来女子的姐姐联合外人和欺负自己的妹妹，让妹妹的名声一落千丈。 这时候女子受不了了，她不想活了，她跳到了海里，却被一个男子救了。 经历了生死之后，她忽然看开了，那些人如此不待见她，不喜欢她，为什么她还要在意那些人的想法呢？ 她打算为自己而活。 剧情到这里就没了，毕竟排练匆忙，他们只排了前半部分而已，但就是如此也引起了大家的讨论。 因为白如和王修诚弄出了干货，让附近的渔民都受惠，大家的生活也比之前好了。 基本的生活得到了保障，大家就想满足更深层次的需求——精神需求。 这个戏班子的存在立刻让人耳目一新。 而王修诚会知道这个戏班子，也是因为前世的原因，前世他死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三年了，那时候临城也来了一个戏班子，不过戏班子唱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一些老掉牙的故事，大家从小都听过，因此他们一点都不受欢迎，到后来，班主带着戏班子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世王修诚就想到了他们，利用他们唱戏的方式，引起了大家的讨论。 有聪明的人很快就联想到了前几天被泼脏水的白如身上。 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没有自主思考能力的，他们会听从大众的意见，他们觉得你说的对，就站在你这边，觉得他说的对，就站在他那边，并没有一个固定的立场。 被戏班子的人这么一带节奏，大家纷纷同情起了白如，对压迫她的人嗤之以鼻议论纷纷。 甚至有些入戏深的，已经开始抵触几个商户。 与此同时王修诚也没闲着，他开始从铺子本身找问题，比如东西的质量和价格。 另外他从苏瑾瑜这边拿了一些货物，在临城看了一家便宜又实惠的铺子，一来二去，那些商铺的生意越来越差，到后来，商铺开不下去了，只能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当然，这已经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眼下王修诚默默的做了这些事情，回到家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白如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因为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微笑，那个微笑很值得玩味，白如看了他一眼。 “修诚，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如……” 王修诚不太敢直视她的双眼，这几天在他和苏瑾瑜的联手下，那些针对过白如的商户已经被整治的差不多了， 但对王修诚来说还不够，因此他打算在临城开一个杂货铺。 不过开铺子这种大事，他肯定要跟白如商量。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王修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毕竟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和坦白。 “你说。” “我和苏公子商量了一下，打算在临城看一个杂货铺，你觉得怎么样？” 白如反倒是不反对，她只是有点意外。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开杂货铺了？” “这……” 王修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总不能说他是为了对付其他人才这么做的吧。 之前家里的一切都是白如推着走，他不想给白如一个意气用事的印象。 “我就是想着家里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了，但如果是自己开铺子，那就不同了。” 王修诚想了想说道。 白如没有多想，毕竟她没想过王修诚会对她撒谎。 “想开就开吧，回来之后我卖了土豆和做土豆的菜方子，加上卖干鱼的银子，加起来也有几千两了，你想开就开。” 人生在与勇于尝试，反正她有作坊和干货铺顶着，哪怕王修诚失败了也没什么。 王修诚没想到白如竟然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了，他低下头忍不住问。 “小如，你就这么信任我吗？” 第四百三十五章 男人间的对话 白如困顿的看了他一眼。 “难道你会骗我？” “当然不会，只是有些事，现在不适合告诉你。” 她虽然厉害，可再厉害也是一个女人，而且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他作为丈夫和父亲，总得顾忌一下。 “修诚，你是个成年人，而且是个男人，你做的决定之前可以跟我商量，但你也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白如不想给王修诚一种绑着他的感觉，他们是夫妻关系，又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事事都要跟她汇报。 王修诚拥住白如。 “我愿意跟你说。” 白如心里一暖。 “可我也相信你啊，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绝不会做坏事，一如你当初将我从海底救起来，把那样对我带回了家。” 提起这个，王修诚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别人不知道，但他自己心里却是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这是他心里的秘密，他不想告诉任何人。 “小如，我还有事先出门一趟，你好好休息。” “你去吧，别太累了。” 王修诚点点头，离开了王家，直奔临城。 在跟白如说要买铺子之前，他已经找人了解过了，目前临城售卖的宅子不多，只有几家在售卖宅院，正是设局中伤白如和钱先生的那几家。 王修诚丝毫不手软，把价格压到最低，最后买下了几个院子。 而其中最好的一个院子，就是临街的一个院子，之前这个院子也是做生意的，倒不是什么大生意，就是卖一些小的吃食。 原本这家店在临城也算是老字号了，若是他不头脑发热被蛊惑，说不定就这么撑过去了，可偏偏他们作死。 买下了院子之后，王修诚让人清理装修，另外他找到了苏瑾瑜。 自从各自的媳妇儿怀孕之后，原本疏离的王修诚和苏瑾瑜之间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一些。 “王公子，你的铺子买好了？” 苏瑾瑜问。 “不错，现在就请苏公子行个方便了。” 王修诚在面对苏瑾瑜时，淡定自若，和当初那个略微有点畏缩的王修诚判若两人。 “放心，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正好你要的货我都有，你什么时候要，我让人给你备好送来。” “多谢苏公子。” “王公子不用客气，贵夫人还好吧。” “多谢苏公子关心，内子很好。” 苏瑾瑜笑着说道。 “王公子也知道，内子早就想去王家住几日了，不知道最近可否方便？” “苏夫人想去就去，王某欢迎至极。”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正说着话，腾空忽然走了进来。 “王老板，苏老板，你们都在呢？” “腾空先生，许久不见。” 苏瑾瑜这次回来是第一次见到腾空，前段时间腾空虽然来过王家了，但他一直忙着建设岛上的事。 他虽然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但他也想把日子过的好一些。 之前他试着去见县太爷，却被县太爷拒绝了。 最近京城的局势愈发紧张，他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想着一辈子留在临城也挺好的，京城的浑水他就不去蹚了。 腾空虽然是生意人，可到底是异族，他一个朝廷命官实在不适合跟他有过多的接触，这才拒绝了腾空的求见。 腾空没办法，只能把主意打到苏瑾瑜身上。 “苏老板，我今天是有事想求，还望苏老板能为我解惑。” “腾空先生有话请直说。” “我打算将我们现在的小岛重新修建一番，但王夫人说最好问一下县太爷我，我去求见大人的时候被拒绝了，我没办法，只好来找你。”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冬天了，他得尽快把房子修建好，也好过冬。 至于房子，他觉得白如设计的那个作坊挺好的，他打算等回去之后，让白如去岛上勘察一番，也好好的为他设计一下。 苏瑾瑜微微颔首，沉思了片刻道。 “那片岛屿按理来说并不属于朝廷，而且现在朝廷动荡，县令大人不见你也情有可原。” “我没有怪大人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在冬天来临之前把房子修好。” 从前他们都是挤在船舱里度过的，这种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腾空先生想修建房子就修吧，我还想着等腾空先生修好房子去岛上住几日呢。” 别的不说，海岛上的海产不少，够他们吃个肚儿圆。 “行，等小岛建成之日，一定请你们去喝喜酒，既然你都说可以了，那我就放心了。” 腾空先生十分高兴，从前他们就是漂流在海上的老鼠，所过之处人人喊打，而现在他们终于快要有自己的家了。 这种感觉外人是无法理解的。 “那可说定了，到时候你要是忘记我了，我可饶不了你。” 苏瑾瑜认真道。 “苏公子放心，我绝不会食言。” “那就这么说定了。” 眼看他就要走，王修诚忽然叫住他。 “腾空先生，不知道你这次来，可否有带货？” 腾空没想到王修诚会跟他提起这个，一段时间不见，他比之前有成熟稳重了一些。 “货自然是有的，不知道王老板想要什么？” “货在何处？” “自然是在船上。” 他们并不习惯住在临城，目前大家都还挤在船舱里呢，东西自然也都在船舱里。 “既如此，那我们挑个日子去挑选一些货物出来？” 白如那么信任他，给了他那么多银子给他玩，他总不能让白如失望。 “自然可以。” 腾空看了王修诚一眼，又道。 “不过我打算请王夫人去岛上看看，为我设计一下房屋该怎么建造，若是她帮我设计好了，这批货就不用钱了。” “内子怀着身孕呢，如此奔波怕是不妥。” 腾空忙道。 “岛上如今十分平整，而且该休整的地方我们都休整过了，她就是去看看而已，到时候有不少人保护她，绝不会有问题的。” 王修诚担心的不是这个，他只是不希望白如怀着孕还出来操心。 不过白如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能力，他想了想道。 “腾空先生，这件事要看小如的，若是她同意，我绝无二话，若是她不愿意，那谁也不能逼她。” 第四百三十六章 再临海岛 “那是自然。” 腾空跟白如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是什么性格，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三个男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各自离去。 王修诚回到家就跟白如说了腾空的事，刚刚说完就见白如眼前一亮。 “设计小岛啊，腾空先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但她心里还是非常的兴奋，她虽然没有小岛，但是她设计了小岛，参与了小岛的建设啊。 虽然现在没有，但她相信以后会有的。 “那你……” “去啊，我当然要去。” 说实话，自从怀孕之后，她就被当成国宝保护起来了，除了偶尔出去走走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就仿佛她变成了一个废人一般，这种感觉还是挺让人难受的。 “可你……” “修诚，我只是怀孕而已，又不是残废了。” “而且在我们哪儿，怀孕上班上到生的人比比皆是。” 白如一时口快，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白如忙捂住自己的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真想回去抽了自己一耳光。 果然，王修诚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你们哪儿？” “呃……” 白如眼神闪躲，不敢看王修诚的眼睛。 她不想解释，也不想撒谎。 王修诚看她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好，我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 “修诚……”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小如，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会逼你。” 就像他自己，不是也有秘密隐瞒着白如吗？ 他不知道，他的秘密早就被白如知道了，不过白如假装不知道而已。 白如更加心虚了，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腾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小岛？” “这个他倒没说，不过我看他挺着急的，或许明天他就来了。” 毕竟现在已经九月底，马上就要十月了，距离过年也就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要修好房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嗯。” 白如现在十分兴奋，毕竟她没想到到了古代，还能跨行做个城市规划师。 在她的期待中，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白如就起来了，她还没换好衣服，小鱼就进来道。 “夫人，腾空先生来了，正在外面等你呢。” “这么早？” 白如看了一眼天色，此时不过是蒙蒙亮而已，没想到他这么着急。 他飞快的梳洗好走了出去，就见苏苏瑾瑜和罗绿衣也走了进来。 这是罗绿衣第一次来白如家，她是待过农村的，虽然是在山上，但也是很偏僻的地方。 原本她以为白如家也会是这样，可到了这里才发现，是她孤陋寡闻了。 这里有学堂有作坊，还有村民开的各种小铺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村子，反倒更像是一个小镇。 “姐姐，我冒昧而来，你该不会不欢迎我吧？” 罗绿衣上前挽住白如的手臂亲昵道。 “当然不会，小鱼，你去把后面的那个院子收拾一下，把他们的东西都放进去，绿衣，我们先去吃早饭，待会儿我还得去岛上呢。” 听到要去岛上罗绿衣一下就兴奋了。 “姐姐，什么岛啊，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这……” 白如求救般看向苏瑾瑜，毕竟现在罗绿衣是他的妻子，而且还怀着孕，她没权利带她去任何地方，否则要是出了任何问题，她负担不起。 “那就一起去吧。” 苏瑾瑜倒不觉得海上有什么危险，白如都要去呢。 “真的？” 罗绿衣欣喜不已。 “相公，你太棒了。” 苏瑾瑜揉了揉她的眉心。 “好了，先坐下歇一会儿吧。” “嗯。” 罗绿衣十分乖巧的应了一声，乖得就像是他的女儿一般。 这时杨氏把准备好的早点端了上来，动作利落道。 “夫人，早点已经好了。” “嗯，你也去吃吧。” 他们的早点也不是其他东西，就是一碗面而已，但是里面特制的小鱼干和肉干，别说吃，光是闻起来就特别香。 白如看着大家道。 “一起吃吧。” 听她开了口，大家纷纷动了筷子。 面一入口，他们就尝到了与众不同的滋味儿，这实在太好吃了，无论是汤还是面还是配料，都非常好吃。 吃过早点，王修诚才从外面回来，看着留在一边的面，他默默的吃完，这才开口道。 “都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走吧。” 白如也想去岛上看看。 一群人这么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一个多时辰将近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海岛。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和大海是同样的颜色，让人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船在海岛边上停下，王修诚和苏瑾瑜各自扶着自己的妻子下了船。 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罗绿衣惊奇道。 “姐姐，这沙子里面是什么？” “大概就是螃蟹虾子之类的东西，还有贝壳，这些东西非常常见。” 白如解释道。 “原来如此。” 罗绿衣站在岸边，看着这个不算大，却也绝对不算小的海岛，目前这个小岛上什么都没有，但周边被清理的非常干净，看起来就很舒服。 腾空带着他们一路往前，最后来到了海岛最高点，这个高点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上面的树木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看起来非常的干净。 白如一群人围着这一片海岛转了一圈，她心中就有了想法。 回到船舱里，她拿着纸笔开始画图。 其实很简单，因为地面非常平，无非就是将这些房子按照合理的朝向，然后再设计一下房子的户型。 这些难不倒白如，她很快就画好了一副粗略的平面图。 那些都简单，难的是修建一条通往上面的路。 白如盯着图纸陷入了沉思。 罗绿衣等人则在外面玩了起来。 她是第一次来海边，对什么都感到稀奇，玩的跟个孩子似得不亦乐乎。 苏瑾瑜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在她身边，默默的守着她。 转眼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白如终于想好了怎么画，画好之后，她将图纸交给腾空。 “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在跟我谈谈，我出去走走。” 船舱虽然干燥，可她还是 第四百三十七章 圆满归来 走出船舱，白如来到了岸边，看着在丢石头玩的罗绿衣笑了笑走了上去。 “绿衣，你在玩什么？” “丢石头啊。” 罗绿衣很喜欢打水漂，能打好几个，她炫耀一般丢了一块石头出去，石头在海面上谈了三四下才沉入水底，白如捧场道。 “很不错。” “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她们正说着话，一艘船忽然由远及近，腾空的人立刻出现，这时白如看清了船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立天。 看到熟人，大家自然没有为难。 张立天从船上跳下来，一路来到白如身边。 “嫂子，王大哥。” “你怎么来了？” 白如有点意外。 “我就是听说你们来了这里，就忍不住跟来了。” 他不知道别人如何，但他始终记得在这里，白如和王修诚救了他，不仅如此，还让他尝到这辈子都没尝过的味道。 “我们又不弄吃的，你跟来有什么用？” 王修诚看了他一眼。 “修诚，他来都来了就别管这些了，我们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姐姐，什么叫故地重游？” 罗绿衣好奇道。 “以前我们家还没发家的时候，我和修诚每天都要出门打渔，后来又一次，我们遇到了海难，我们被海浪卷到了这里。” “姐姐受了那么多苦吗？” 罗绿衣又心疼又好奇。 白如笑了笑。 “人生在世本身就是要受苦的，先苦后甜嘛，现在的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吗？” 白如倒是没什么感觉。 罗绿衣点头，十分认同道。 “姐姐说的对。” 张立天听她一口一个姐姐，忍不住问道。 “嫂子，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当然是认的。” 罗绿衣看了张立天一眼，相比王修诚的白皙，张立天是标准的渔民形象，太阳将他的皮肤晒得黝黑，肌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外表看起来憨憨的，特别的质朴。 罗绿衣倒不是瞧不上他，就是不喜欢他围着白如一口一个嫂子，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么亲近似得。 “嫂子，你还认了一个妹妹啊。” 张立天挠了挠头发。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在附近走走就回去吧。” “姐姐，说说呗，以前发生了什么？” 罗绿衣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般问东问西，十分的好奇。 白如不是很想说，算起来那些事情也不过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如果不是罗绿衣提起，她都快要忘记了。 她还记得那天的海水多么的冰冷，还记得那天的大雨多么的无情。 “你要是想问她，还不如问我呢。” 张立天在一边开口。 而这个时候苏瑾瑜和王修诚都在看货，并没有时间盯着她们，否则罗绿衣根本没机会跟张立天说话。 “那你说说呗。” “其实也很简单，以前嫂子并不是长宁村的人，而是长谷村的人。” 张立天絮絮叨叨的说起了以前的事，罗绿衣听得津津有味，白如则起身离开。 张立天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才把白如和王修诚经历的一切说完。 罗绿衣听完之后更加心疼了。 “没想到姐姐这么辛苦。” 比起来她受的那些苦就不算什么了。 “可嫂子也是真的厉害啊。” 张立天对白如的崇拜可不是说说而已，他时时刻刻都在向别人安利白如。 只可惜其他人都不懂他的点，唯有这个罗绿衣，和他是一样的。 他这个就算是古代版的追星了，只是不同的是白如不是明星。 聊了半天，两人之间的关系算是亲近了一些。 罗绿衣拉着他问道。 “那姐姐是怎么摆脱族人的？” 族人在这个年代的权利还是很大的，若是族人不同意，他们就不能离开。 “当时那种情况，族人们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顾得上他们，而且他们直接去县令那里迁了户籍，家族的权利再大，也大不过大人吧。” 他这么一说，罗绿衣就彻底明白了，反正就是先斩后奏，至于结果如何，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能接受也接受，不能接受也无法改变了。 苏瑾瑜和王修诚谈好事情出来，就见白如一个人住在船边，苏瑾瑜忙迎上去。 “王夫人，绿衣呢？” “她正在跟立天聊天呢。” 苏瑾瑜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个张立天他是知道的，是王修诚身边的得力助手。 苏瑾瑜想也没想就赶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两个人肩并肩走了回来。 苏瑾瑜忙迎上去，宣示主权一般揽住罗绿衣的肩膀。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那就一起回去吧。” 之前白如还能在这里将就一个晚上，但现在她怀着身孕呢，可不能冒险。 一群人上了船，腾空忙追出来。 “王夫人，王老板，明天我会再来找你们谈谈修房子的事情。” 他的人是不会修房子的，否则他也不会求助外面的人。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腾空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一行人回到王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胡三春立刻迎了出来。 “小如，修诚，你们怎么才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将白如扶进门。 “快来坐下，可别受累了。” “娘，我没事，您不用这么夸张。” “怎么夸张了，你出了一天的门，要是你平常在家里，一天都不知道睡几次。” 白如，“……” 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骂她呢？ 不过她没有在跟胡三春争执，忙了一天她确实很累，草草吃了晚餐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要知道从前的她虽然一直在睡，但睡得却不熟，总是容易惊醒。 第二天白如睡到中午才起来，她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夫人，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要吃午饭了。” 小鱼提醒道。 白如，“……” “行吧，打点水来，我要洗漱。” 等她收拾好出了门，午饭刚好摆上，胡三春看到她进来，忙上前道。 “小如，你没事吧？” “娘，我没事，您不用这么紧张，就是多睡了一会儿。” “那你待会儿可得多吃点。” 胡三春嘱咐道。 “我尽力。” 白如为难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 十万个为什么 胡三春叹了口气。 “行吧，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她也发现自己太过操心了，可她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孙辈，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吃过饭，白如坐在躺椅上慢悠悠的扇着扇子，罗绿衣找了一个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这里真美。” “其实也就那样吧。” 再美的地方，住久了都会有疲惫感，白如在这里住了将近半年了，她倒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再说了，后世不是有一句话挺有名的吗？ 所谓的旅游就是从你待腻的地方到别人待腻味的地方去。 “反正就很美。” 罗绿衣不跟她争论，因为她知道，自己争了也争不过。 白如看着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姐姐，我想多在这里待一些日子。” 罗绿衣开口道。 “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过可得经过你家男人的同意。”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啊。” 话是这么说，但罗绿衣自从改变了一些之后，发现苏瑾瑜真的挺不错的，目前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提到苏瑾瑜，她脸上难得染上几分绯红之色。 “那我就不知道了。” 看到她过的幸福，白如就放心了。 大概是太过惬意，白如靠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胡三春从房里拿了一个毯子给她盖上。 “姑姑，你真好。” 罗绿衣羡慕道。 苏瑾瑜的母亲已经去世几年了，如今苏家还有夫人，却不是苏瑾瑜的母亲，她这辈子都无法体会婆婆的疼爱了。 “这有什么好的呀，我不过做了我该做的事。” 胡三春笑的温柔。 罗绿衣靠在躺椅上，看着缓慢飘过的云朵，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腾空的岛屿在王修诚的帮助下开始了建设，时间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白如的肚子微微隆起，脸上也比之前多了点肉。 这一天她和罗绿衣去临城逛街，刚走了没多久，就见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两个孕妇对视一眼，默默的去了附近的茶楼。 要了一个包厢，两个女人坐在窗口，默默的看着窗外。 “姐姐，最近瑾瑜管我管得也太严了，好多东西都不让我吃，经常让我出去走动。” 说起这个，白如认真道。 “绿衣，这件事苏公子可是为你好，你一定要听他的。” 罗绿衣扁了扁嘴。 “为什么呀，我现在可怀着孩子呢，他都不让我吃东西，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孕妇的情绪就是这么容易波动，很容易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白如看着她。 “绿衣，你可知道你现在多大？” “十六啊。” 罗绿衣不明白白如要说什么，一脸懵懂的看着她。 “你知道在这个年纪，许多女子的身体都没有发育完整，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危险吗？” 事实上罗绿衣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了解，在她的认知当中，孩子怀了生下来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如看着懵懂的罗绿衣叹了口气。 “绿衣，现在才是怀孕初期，等到了孩子六个月之后，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它会压迫你的内脏，压迫你的膀胱，让你行动困难，让你举步维艰。” 白如倒不是在恐吓她，她只是想给罗绿衣普及一下怀孕的注意事项。 “怀孕这么难受吗？” 罗绿衣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片刻之后又看向白如。 “可是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姐姐曾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在那个世界，男女平等，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也可以做，女人可以选择要不要成亲，要不要生孩子。” 想到曾经那个世界，白如有点怅然若失。 如今再去回想，可不就是一场梦吗？ 只是这个梦比其他的梦都要真实一点而已。 “还有这种地方吗？” 罗绿衣有点茫然，那样的地方该多么美好啊。 “自然是有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白如笑了笑。 两人正说着话，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两人齐齐看去，就见几个金发碧眼的人走在路上东张西望，他们的身边皆是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看到这些金发碧眼的人，白如诧异了几秒，又释然了。 倒是罗绿衣，看着那几个人激动道。 “姐姐，你看他们的头发居然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 “绿衣，你别这么激动，这只是人种不同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姐姐，什么是人种啊？” 罗绿衣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她发现白如总能说一些她从来没听过的词，说一些她从来不知道的事。 “就像我们喝的茶一样，有碧螺春，也有龙井，但它们都是茶。” 罗绿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不过这个形容也挺好理解的。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这样的，还有其他的吗？” 罗绿衣脑洞大开，幻想了一下绿色的脸，红色的头发，忽然有点辣眼睛。 “应当是有的吧，在我梦到的那个世界里，一共有三种人种，黑种人白种人和黄种人。” “那我们是什么人啊？” “黄种人。” “可我们不黄啊。” 罗绿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皮肤，她皮肤白皙，细腻又柔软，一看就十分好摸。 “这个只是一个人种的区分，不是绝对的。” 罗绿衣不太理解，不过多的白如也不好解释，毕竟这涉及到许多专业的知识。 “姐姐，他们上来了。” 罗绿衣忽然激动道。 白如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人长得非常像她前世一个国外的导师，他在专业的领域十分有权威，但对白如十分的照顾。 看到这个人，白如忽然感叹，或许人真的有前世今生的。 “绿衣，我们出去看看吧。” 白如主动开口。 罗绿衣早就想出去了，听到这话立刻站了起来。 走到楼下，白如看到他们一行五个人正好奇的打量着茶楼的一切。 这五个人来自遥远的彼岸，他们的国家发生了战乱，无奈之下这些人选择背井离乡离开了家乡。 好不容易靠了岸，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知道他们必须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而临城是他们选择的地方。 掌柜的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的人，好奇道。 “你们要点什么？” 第四百三十九章 土豆来了 几个金发碧眼的人一头雾水，没办法，他们一路漂洋过海了而来，忙着逃生，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学习其他的语言。 这时白如走到他们面前用前世学的外语问候道。 “他问你们要什么？” 实际上白如的话也不是很标准，毕竟她来到的可是几千年前的古代。 不过他们勉强能听懂，回答道。 “我们想吃东西，但是我们没有钱。” 实际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钱，只是他们明白，他们带的钱币在这个地方肯定是不能使用的。 “我可以请你们吃饭，但你们得回答我一些问题。” 穿越过来之后，白如一直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从来没想过要去探究什么，可现在这些人就在面前，她问问也没什么。 “当然可以，不过你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 他们虽然是外来者，但也明白，一个陌生人突然请他们吃东西，肯定是有所图的。 “我刚才已经说了，你们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白如解释道。 他们几个人一路上吃了许多干粮，如今好不容易上了岸，自然想吃好的，便道。 “我们愿意交易。” “那请跟我来。” 白如付了茶馆的钱，带着他们去了钱家酒楼。 钱家酒楼的掌柜的看着她们带了几个金发碧眼的人出现，忙上前问道。 “王夫人，苏夫人，你们这是？” “掌柜的，你就把我们当普通的客人对待好了，先给我们备一个包厢吧，至于菜，就上速度快一些的。” 她看的出来这五个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眼窝深陷，金色的头发也毫无光泽，看起来十分颓废。 “王夫人放心，我马上去办。” 进了包厢，白如率先坐下，开口道。 “几位先喝点茶？” 桌子上是有热茶的，刚才带他们来的小二放下的。 “谢谢。” 白如起身摆好茶杯，小心的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这才坐下。 “你们尝尝。”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要知道在他们的文化里是没有茶的，一口喝下去，他们只感觉到了苦涩，就像他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风浪和苦难。 然而苦涩之后，唇舌间却回荡着一股甘甜，同样一如现在。 “这个叫什么？” 最年轻的那位男士问道。 “这叫茶。” “茶。” 他用白如的话重复了一遍，但语调有点变化。 “对，茶。” 白如点头。 年轻男士想了想说道。 “我叫路易斯。” “我叫白如。” “白如……” 他又用白如的话重复了一遍，但因为他的音调怪异，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说话间菜陆续上来，他们看着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的菜食指大动，但他们不会用筷子。 白如什么都没说，从中间的竹笼里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罗绿衣看在眼里，贴在白如耳边道。 “姐姐，他们居然不会用筷子。” 罗绿衣十分惊奇。 “不会很正常。” 路易斯学着白如的模样，拿起两根筷子，不太熟练的捏在手里，试探的夹起一根土豆丝。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他最后的结果是吃到了土豆丝。 吃了一口他就惊讶了，因为这个东西和他们那边特有的东西十分相似。 当然，这些土豆原本就是从他们国家传来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不过他很快就顾不得这个东西的口感了，因为这东西实在太好吃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其余人看到他动了筷子，纷纷学着他的样子拿着筷子艰难的吃了起来。 不管过程如何，最后他们总算填饱了肚子，吃饱喝足之后，这几个人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路易斯看着白如。 “女士，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尽管问我。”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的国家名家埃马，是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岸上。” “那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们的国家出现了战乱，他们到处杀人抢东西，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提起这些，三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白如不在多问。 “我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她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的中年男人，近距离之下，他看起来更像她的导师了，但她知道那不是她的导师，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谢谢女士款待。” 路易斯起身行礼，是很标准的西方礼仪。 白如微微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路易斯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夫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刚才那个黄色的，脆脆的东西，是叫土豆吗？” “不错，你有吗？” “我们确实还有半船，我想问问这东西有没有人要，我们想把它卖了。” 如今他们一无所有，必须得换一些这个地方能用的钱，然后在想办法生存。 白如眉头微挑。 “你算是问对人了，如果你们想卖的话，就请先留下，我去叫个人过来。” “多谢女士。” 于是他们一行人又折了回来。 白如还没开口，罗绿衣就站了起来。 “我知道，去找钱老板嘛，我去就行了。” 罗绿衣很快出了门，不过一刻钟钱老板就被带了过来。 实际上他早就听说白如带了几个金发碧眼的人来吃饭，当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钱先生看向白如问道。 “王夫人，他们是什么人？” “钱先生，他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手中有土豆，你要不要？” “土豆？” 钱先生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要知道虽然他已经很省着用了，但土豆还是越来与少，在这样下去，他们酒楼就要取消这道菜了。 可这道菜如今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减去这道菜他得少多少收入。 这也是他一直犹豫不决的原因。 “不错，他们有许多土豆。” 白如看向路易斯。 “路易斯先生，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土豆？” “这……” 路易斯对白如很有好感，但是对钱先生还是心存戒备的，他看着白如有点犹豫不决。 “路易斯先生，他是我的朋友，是值得信赖的人，我可以保证。” 钱先生见白如用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跟这个金发碧眼的人说话，顿时就惊呆了。 第四百四十章 帮人帮到底 路易斯想了想道。 “那就走吧。” 不管怎么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换到银子，他们的家人都还在船上，他得把家人安顿好，在想其他。 等他们出门，钱先生拦住白如道。 “王夫人，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钱先生是个生意人，见过的人不少，实际上在很久以前也有一个跟他们差不多的人来过这里，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大家太过愚昧，认为他是变异的人，大家就将他打死了。 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他也没必要提起。 “我在路上遇到了他们，就跟他们聊了几句，知道他们手上有土豆，我就带他们来这里了，顺便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钱先生看了她几眼，到底没在问她为什么能听懂他们的话。 一行人来到码头上，钱先生带人钻进他们的船舱，看到了满满一船的土豆，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下了船之后钱先生兴奋道。 “这些土豆我都要了，你跟他们谈谈，看看他们什么价格。” 路易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面善的男人竟然这么有魄力，要知道这里面的土豆可是有几千斤的。 “我想要一个可以居住的房子，和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的钱，只要他能答应，这些土豆谁可以给他。” 土豆在这里是稀缺货，但在他们国家并不算什么，甚至许多人将它当成低贱的食物，不过这个东西便于存放，便于烹饪，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带这么对土豆的原因。 白如将他的话转述了一遍，钱先生听了之后摸了摸胡子。 “我可以答应，不过他们属于外来者，只怕不能轻易在这里住下。” 这个时候对外来人的看管说严格也不算严格，但说轻松也绝对算不上轻松。 没有户籍他们根本不能在这里居住，否则就会被驱逐。 “那他们该怎么做？” 白如原本只是看这个人像她的导师，她才接触的，可没想到一接触就出了这么多问题。 “应该先去衙门一趟，先做个报备，这样他们才能临时住下。” 钱先生解释道。 白如点头，又跟路易斯解释了一遍，路易斯看着白如恳求道。 “这位女士，你能不能在带我们去一趟？” 他们对这个地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语言不通，他们到时候说什么，对方都听不懂。 “这……” 白如有点犹豫，她今天就是出来散散步，另外看一下大夫，没想到就遇到了他们。 “女士，只要你能帮我们，我们会给你报酬的。” 他们虽然落魄了，但是他们能驾船逃这么久，曾经在自己的国家也是有几分影响力的。 “行，我带你们去。” 救人救到底，她就当是为了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孩子积德吧。 路易斯跟自己的同伴说了几句，让同伴留下来看着船，而他则跟着白如去了衙门。 县太爷听说白如带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异族人求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立刻召见了白如，但看到金发碧眼，穿着打扮都完全不同于临城的人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道。 “王白氏，他们是什么人？” “回禀大人，民妇问过他们了，他们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埃马国的人，因为他们国家发生战乱，他们为了活下去，携带家人从海上逃亡，最后流落到了这里。” 白如清晰的解释了一遍，县太爷一听就明白了，他们是想暂时住在这里。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让人开了一张文书，递给白如道。 “把这个给他们吧，他们可以先住下，但他们得交付一定的银钱。” 这倒不是他胡诌的，而是真有这样的律法，这个缘由扯起来就远了，反正就有这个律法就对了。 白如点头，把县太爷的意思跟路易斯说了一遍，路易斯点点头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不好不差的红宝石，咿咿呀呀的说道。 “这是我给您的礼物，还请收下。” 在这个年代，红宝石之类的东西还没有被发掘打磨，因此这东西的成色虽然不算贵重，却贵在稀有，县太爷十分满意，捋了捋胡子道。 “好，王白氏，你带他们去住下吧。” “大人英明，民妇告退。” 白如带着路易斯出了门，刚走出院门，王修诚就走了过来，看来一眼奇怪的路易斯握住白如的手。 “小如，你出来这么久没回去，娘都担心死了。” “那你不担心吗？” 白如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只是反问道。 “我当然也担心。” “女士，这位是？” 路易斯对白如还是很有好感的，他甚至想过，将这个女人娶做妻子，这样他们在这里也有一个可以沟通的桥梁，万万没想到他还没行动，一个男人就出现了。 白如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坦荡道。 “这位是我的丈夫。” 路易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他又释然了，这么好的女子，身边自然是有丈夫的。 “夫人，我想请你当我的老师可以吗？” 既然没法靠别人，那他就得想办法靠自己了。 等他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他也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当然可以，不过今天不行，我得回家了，不然我的家人会担心的。” 白如和王修诚之间的距离不算亲近，但就是让人觉得他们之间十分亲密。 路易斯点头。 “我明白，但我要怎么找你？” “这样吧，明天我到今天我们吃饭那里找你。” 王修诚从头到尾都没吭声，因为他知道，白如想做的事他无法阻止，而且白如做事肯定有她的理由。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夫人。”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码头上，钱先生看到她出现，忙上前道。 “王夫人，如何了？” “拿到文书了，他们可以暂时住下，你可以安心把土豆都搬回去了，另外如果有发芽的土豆，千万不能吃，把发芽的土豆留下来当成种子先放起来，明天我在过来跟你们谈。” “行，你先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钱先生知道王修诚紧张她，也不想在耽误她的时间。 “那就这么说定了。” “路易斯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钱先生会帮你安排好的。” “多谢夫人。” 第四百四十一章 互相坦白 白如朝路易斯点头，和王修诚并肩离开。 回到长宁村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胡三春早就让人留了饭菜，看到她进来，忙道。 “小如，快来吃饭吧，你要是再不回来，饭菜就都凉了。” 白如心中一暖，忙道。 “是我不好，让娘担心了。” “好了，谁还没有出门忘了时间的时候，吃饭吧，天色也不早了，吃完饭回房去休息吧。” “我知道了娘。” 白如乖巧的去厨房吃了饭，这才回到房间，小鱼知道她每天都要沐浴，因此她进去的时候小鱼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白如洗完澡穿着干爽的寝衣躺在床上。 没多久王修诚也洗完澡出来，走到她身边坐下。 “小如，你为什么要跟那些人接触？” 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的长相和打扮都和临城的一切截然不同，贸然接触他们，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现在可还怀着孩子呢。 他只要一想到白如可能出事，心里就一阵恐慌不安。 “我……” 白如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秘密已经守了很久了，久到她都快要忘记其实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不想骗王修诚，却不能在继续拖着不吭声了。 白如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咬了咬唇认真道。 “修诚，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相信我吗？” 王修诚心里一惊，又是紧张又是期待，他看着白如的眼睛重重点头 。 “我相信你。” 他坚定的眼神给了白如勇气，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道。 “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白如。” 白如一开口，王修诚就愣住了，什么叫不是这个时代的白如？ 什么叫不是这个时代？ “我来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死了，我占了她的身体，借助她的身份然后被你救了，我不想回白家，就选择了留在你家。” 白如没去想王修诚的震惊，继续说道。 王修诚强忍住打断白如的冲动，任由她继续往下说。 “我来自未来，在那个世界，我也叫白如，不过我因为一些事死了，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死亡，却没想到我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 王修诚默默的听着，想到她其实已经经历了两世这种事情，心里就莫名的难受。 “后来我遇到了你，我……” 说到这里白如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前世她也有一个丈夫的事，她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因为她不想王修诚伤心。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其实已经快要不记得前世的那个王修诚了。 她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爱上了这个王修诚。 然而王修诚比她想象更加敏锐，他从白如的犹豫中感觉到了什么，看着她的双眼问道。 “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前一世他拒绝了白如，她也过的不错，换句话说，他并不是绝对的选择。 而且他能感觉到一开始白如嫁给他，并不是想要嫁给他这个人，而只是想要一个容身之所而已。 话说到这里，白如有点为难，她想了想问。 “修诚，你一定要知道吗？” 王修诚直视她的双眼。 “如果你觉得能说，就告诉我。” 白如低下头，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在隐瞒下去，她也觉得没意义，另外，她和王修诚如今连孩子都有了，她倒是不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出现问题。 她想了想道。 “因为我在另外一个世界嫁过人，而他的名字跟你一样。” 说完之后，白如有点忐忑的看着王修诚。 这种事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生气，她不确定王修诚会不会生气。 “所以我只是一个替身？” 说实话，乍一听到这话他是有点难受的，他是一个男人，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他的妻子曾经是别人的妻子。 可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些日子以来白如对他如何，对这个家如何，他分明看在眼里。 “修诚，你怎么会这么想？” 白如忙摇头。 “当然不是，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白如解释道，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王修诚又沉默了，因为他要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平衡自己的心情。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但情感上他却无法接受。 “修诚，我和他算是联姻，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用相敬如冰来形容。” 白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努力回想前世那段婚姻，苦笑着解释。 “我不喜欢他，我也以为他不喜欢我，可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在默默的保护我，你或许不知道，我在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一样，亲缘关系淡薄，家里的人除了会利用我之外，只会给我钱。” “不过也没什么，在那个世界，许多东西都比婚姻更重要，我虽然跟他结婚了，但我一直专注自己的事业。” “你的事业……跟海上打渔有关系吗？” 王修诚立刻就想到她刚刚到王家的时候，闹着要去打渔，而且她还能分辨各种环境和鱼类。 “算差不多吧，不过我的工作主要是保护海洋生物。” “保护？” 王修诚忽然有点好奇那个世界，毕竟在这个世界，连人活着都已经拼劲全力了，是还能想到要保护海里的生物。 白如不知道他的想法，解释道。 “是，保护，在那个世界因为人口太多，打渔过度，导致海里的许多鱼类都灭绝了，而这会引起生态失衡，所以我们有许多关于保护大自然的组织。” 虽然白如担心王修诚会生气，可坦白之后白如发现自己心里轻松了许多。 王修诚心里依然有点乱，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你……在那个世界过着怎样的生活？” 王修诚倒没怀疑过她这话的真假，毕竟他自己都是重生而来的，他最明白这其中的隐情。 “那个世界啊……” 白如陷入了沉思，实际上她离那个世界已经很遥远了，但有些东西是刻在灵魂里的，哪怕她身处异世，哪怕她知道再也回不去。 “算是人人平等吧，无论男孩女孩，到了七岁就要上学，一共要上九年，当然，有条件的话，可以上到二十多岁，如果不上学，是犯法的。” 王修诚原本还在别扭，可听到这话，他忽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第四百四十二章 如果不曾相守 “那个世界学习的东西也很多，被各界学者分成了许多种类，当然，也有许多种类是这个世界无法想象的。” 回忆起前世，白如的眼神都变得迷茫起来。 王修诚静静的听着。 白如又说了许多关于前世的事，王修诚听得津津有味，转眼就大半夜过去了，白如打了一个哈欠王修诚才回过神来，抱住白如道。 “时辰不早了，睡吧。” 他忽然就不计较了，不管前世如何，如今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未出世的孩子的母亲，是他王家的媳妇。 就凭这一点，他就不该跟白如置气，退一万步说，白如现在还怀着孩子呢，他跟自己怀着孩子的媳妇儿计较，这还算什么男人。 “可我睡不着。” 原本白如是很困的，可现在说了这么多，这些话已经憋在她心里很久了，她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她说话做事都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异样，如今跟王修诚坦白了，她忽然就有了可以说心里话的地方。 “那你想说什么，我陪你。”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感觉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没了。” “对不起。” 王修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道歉，大概是为了他刚才的吃味吧。 “修诚，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不好，一开始隐瞒了你。” “不，小如，你很好。” 王修诚拥住她，说起来他要感谢另一个世界的王修诚，如果不是他，或许这一世的白如根本不会理会他，他也娶不到这么好的妻子，更不会有跟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 “你不怪我就好了。” 白如松了一口气，就听王修诚开口说道。 “我不怪你，我也没资格怪你，实际上我是死了一回的人，大概是在海里救你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白如没咬着唇没吭声，她不好说实际上她已经知道王修诚是重生的了。 王修诚继续说道。 “上一世，我也救了你，你跟我说了同样的话，但我拒绝了你。” 前一世他会拒绝白如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白如名声不好，另一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穷了，怕自己耽误了她。 这个白如倒是不知道，她好奇道。 “那上一世的我做了什么？” 王修诚摇头。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你在我家养好身子之后回到了白家，没多久你就从白家出走，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前世他们关系疏离，他也没必要去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那个时候天天忙着赚钱养家，也没时间去关注。 白如点头。 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还是走了老路。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家庭，过上了全新的人生。 “嗯，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不管从前如何，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 王修诚拥住她，恨不得将她揉在自己的身体里。 “你说的对，前世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世。” “还有，你问我为什么会接触那个人，因为他长得很像我前世的一个老师，我一时冲动就上去跟他搭讪了，当然，我也知道他不是我的老师，毕竟隔着几千年呢。” 其实两个人之间隔着距离真的没什么，可怕的是隔着时间。 “我明白了，睡吧。” 这一晚王修诚紧紧搂着白如，仿佛只要一放开她就会消失一般。 第二天早上王修诚也没有和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守在白如的身边，看到她醒来，王修诚立刻拿了一个煮熟的鸡蛋进来。 “昨晚睡得太晚，你都有黑眼圈了，用鸡蛋滚一下吧。” “好。” 两人好像坦白之后，白如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之前更近了一步。 敷完眼睛，白如看向王修诚道。 “今天你怎么没出去？” “昨晚睡得有点晚，今天没起来。” 王修诚解释道，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并不是起不来，他只是想陪在白如身边，他怕他一个不慎，白如就消失了。 白如到底跟他夫妻已久，看到他的表情就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开口道。 “修诚，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离开？” “我……” 王修诚不敢看白如的眼睛。 如果不是因缘际会，他们之间或许生生世世都不会相遇，但老天爷让他们相遇了，而且还成了夫妻，他实在无法想象，要是白如有一天消失了会是什么感受。 “修诚，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我是被抢打死的，你或许不明白，这个世界也没有，但那个东西会打进我的心脏，让我心脏破裂，死的透透的，我就算想回去也回不去。” 王修诚立刻捂住白如的嘴，忌讳道。 “不许说这个字。” 白如无奈一笑。 “不说就不说，我听你的。” 王修诚轻轻抱了白如一下，这时外面传来胡三春的声音。 “小如，修诚，你们今天怎么都没起来吃早饭？” “修诚你不吃就算了，小如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呢，不吃东西怎么行。” 听到她絮絮叨叨的声音，白如挣开王修诚的手。 “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我等你一起。” “别让娘等久了，免得她误会。” “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白如忘了这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胡三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白如不敢在说话，慌忙穿好衣服打开门，王修诚紧跟在她身边。 胡三春看着两个人靠在一起，眉头微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王修诚的耳朵将他带到了一边，耳提面命道。 “修诚，现在小如可怀着身孕呢，你可不能乱来。” 这话说的王修诚一阵脸红，忙道。 “娘，您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人。” “那谁知道，我警告你，要是小如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她也是从年轻人走过来的，知道年轻人血气方刚，但现在可不是乱来的时候。 “娘，我真的没有。” 王修诚委屈的不行，他发现他真的可能是捡来的，白如才是亲生的。 “最好是这样。” 胡三春放开他。 “我看你们还是分开睡好了，免得出了意外。” “娘……” 王修诚更委屈了，在他娘眼里，他就那么没有自控力吗？ 第四百四十三章 忠告 “好了，不跟你说了。” 胡三春打断他的话，快步去到白如面前。 “小如，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 ，光跟王修诚说还不够，得给他们两人提个醒。 “好。” 白如狐疑的看了一眼脸色古怪的王修诚，跟着胡三春去了从餐厅。 这顿饭王修诚吃的十分忐忑，好不容易吃完饭，他就走到白如身边，胡三春瞪了他一眼。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家里的事不用你管。” 王修诚，“……” 白如看不得王修诚被嫌弃，忙开口道。 “修诚，你先去忙吧，娘这边有我呢。” 王修诚一言难尽的看了白如一眼，在胡三春的眼神逼视下默默离开了。 他一走胡三春就带着白如回到了主院，屏退了下人胡三春压低了声音道。 “小如，如今你怀有身孕，有些事情可得忌讳一点，不能由着修诚胡来。” “这……” 白如一阵尴尬，她怎么也没想到胡三春会跟她说这个。 实际上胡三春的尴尬不比白如少，不过有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否则到时候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小如，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可不能急于一时。” 胡三春继续劝。 不如忙道。 “娘，我知道了，我不是不懂事的人，我知道这个分寸的。” “你知道就好，该说的都说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跟儿媳和儿子说这些，她也有点尴尬，好不容易说完了 ，现在她只想回避一下。 目送胡三春离开，白如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刚才那种情况还真是尴尬啊，她的脚指头都快抠出一室一厅的房子了。 白如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见王修诚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看到白如他忙上前道。 “小如，娘她跟你说了什么？” 白如回想了一下之前王修诚的脸色，木着脸道。 “应该跟跟你说的一样的。” 王修诚的脸色有点尴尬，有些事默默的做很正常，但要是说出来那就尴尬了。 “咳，你去忙吧，我休息一下去找罗书说说话。” “那你小心一些，我先出门了。” “嗯。” 眼看王修诚要走，白如忽然想到她昨天答应了路易斯的事，忙道。 “对了，我晚点得去一趟临城。” 王修诚也想到这个，想了想道。 “那我晚点陪你一起去。” “好吧，你先去忙吧。” 两人分开之后，白如歇了一会儿去了周成家。 罗书比白如早怀孕将近两个月，现在她已经怀孕将近五个月了，肚子如同吹气球一般鼓了起来，她的脸颊也比之前圆润了一些，看起来十分的富态。 白如走到她对面坐下。 罗书看到白如进来，开口道。 “王夫人，您来了。” “我又来打扰你了。” 白如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整个长宁村，唯一能跟她说得上话的就只有罗书了，要是她不来找罗书，她还真没地方去。 “王夫人客气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的走动，怎么能算是打扰。” “你说的对。” 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我听说临城最近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人，而且我还听说你带他们去钱家酒楼吃了一顿饭，这是真的吗？” 这种地方的人本身就八卦，平时也没什么事，这次那几个金发碧眼的人出现跟白如接触，传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这件事已经传到这里了吗？” 白如有点惊讶，早知道大家这么八卦，她当时就不该亲自出面。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什么用，而且她做的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便释然了。 “看来这件事是是真的。” 罗书好奇的看着白如。 “我听说他们说的话咿咿呀呀的，大家一个字都听不懂，可你竟然听得懂他们的话，您……” “我曾经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刚好那里有一些刻在石头上的文字，当时我闲的无聊就学了，没想到上次正好遇上。” 白如忙解释，她的秘密王修诚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她可不想被当成众矢之的。 “原来如此。” 罗书倒不是没有怀疑，不过她没有探究别人秘密的想法，便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 “对了，你怀孕也快五个月了，看过几次大夫了？” 白如转移了话题，这个时代是没有产检的，一般就是怀孕了就生。 穷苦人家基本都是自己在家生，实在生不下来，就找族里生过孩子的妇人来帮忙。 但在白如看来，这种想法并不可取，生孩子事关两个生命的安危，总得有一个专业的人在身边才放心。 “就看过一次。” 这个时代对看大夫还是没那么热衷，孩纸嘛，怀上就等着生，时间到了他总会出生，这一点无需置疑。 “罗书，你信我吗？” 事关孩子的健康，白如还是很认真的。 “夫人请说。” “这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也会遇到一些问题，我们最好一个月看一次大夫，这样大家都放心一些。” 虽然没有设备可以看到孩子，但这个时代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该检查得到的问题都能检查的到。 “夫人说的对。” 罗书并不怀疑她的话，实际上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从前未出嫁的时候，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些，因此她接受的十分良好。 “你相信我就好，我还怕你说我多管闲事呢。” 罗书忙站起来。 “夫人，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这种话。” 白如笑了笑，没在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孩子的话题，白如站起来道。 “时辰不早了，我得去一趟城里，昨天那几个人让我教他们语言，我答应了他们，可不能失约。” “夫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见识一下？” 她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金发碧眼的人呢。 “当然可以，就怕周管家不同意。” “我如今胎象也稳了，而且这里到临城都是坐船，又不能走路，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目前调养的很好，她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孩子的安危。 第四百四十五章 相处之道 白如点头，任由王修诚扶着她去了船舱里。 这一觉直接睡到到了长宁村，白如正睡得迷迷糊糊，王修诚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小如，我们到了。” 白如懵懵懂懂的醒了过来，抓住王修诚的手。 “我们到哪儿了？” “到家了，起来回去吧，否则娘又要念叨我们了。” 白如这才回神，夫妻俩一起回到家，胡三春果然迎了上来。 “修诚，你是怎么看着小如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娘，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胡三春瞪了王修诚一眼，王修诚不敢在多说了。 自从白如怀孕之后，他母亲就越来越强势了。 人家都说为母则刚，她却是为祖母而刚。 “没有没有，娘，我有点困，先回房了。” 白如不太喜欢胡三春总是教训王修诚，他不止是胡三春的儿子，还是她的丈夫，是她肚子里未出生孩子的父亲。 胡三春看了白如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她放软了语气。 “修诚，你送她回房，我去让厨房准备一些好消化的东西。” “嗯。” 夫妻俩一起回到房间，白如才开口道。 “修诚，娘这样说你，你会不会感到难过？” “怎么会呢，我娘只是担心你，她没有别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他已经决定下次让胡三春不要当着白如的面骂他了。 好歹他也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被当着媳妇儿的面骂的跟狗一样，他也有点难以接受。 “是吗？” 白如坐在床上。 “可我不喜欢她骂你。” 白如是个实话实说的人，她心里这样想，嘴上也这么说了。 “为什么？” 王修诚其实不太明白，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了，留下他跟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胡三春生了弟弟之后甚至很弱，王荣阳小时候的身子也不是太好，他每天都在外面跑，就指望着多赚一点钱好让他们吃饱喝足。 那个时候胡三春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王荣阳的身上，而他作为一个孩子，其实挺希望胡三春能多关注他一点的，不过后来一直没机会。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白如怀孕了，胡三春才把他当成真正的儿子。 “因为你只有我才能骂啊。” 白如霸道的圈住王修诚的脖子。 “而且你又没做错什么。” 出门是她要出的，决定是她做的，可每次挨骂的都是王修诚，这让白如有种指桑骂槐的感觉。 她以为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任何事都可以坦白的程度，可胡三春还是这样，她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我会跟娘说的，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 王修诚轻轻拥住她，大手放在她的腹部，感受着那个小小的生命的存在。 “我好困啊。”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怀孕到现在，她的身子虽然还好，但也不算特别好。 这大概和她小时候没有好好吃饭有关系吧。 所以说无论是什么都要一开始打好基础，否则到了后期就晚了。 “那就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我想沐浴。” 孕妇都比较怕热，她今天出门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走了一会儿路，现在就感觉身上都是汗，她很不喜欢这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你等一会儿，我让人去准备热水。” 王修诚吩咐下去，很快热水就准备好了，王修诚抱着白如坐在浴桶边，小心的帮她洗完澡，又将湿漉漉的她擦干抱回床上。 白如乖巧的躺在被窝里，看着王修诚说道。 “你在这样下去，我感觉我的四肢都要退化了。” 不过她也很享受这种照顾，毕竟她从前的婚姻平淡如水，相敬如冰。 “那我就照顾你一辈子。” 王修诚温柔的帮她擦头发，白如看着他的侧脸，这才发现他的下巴上，冒出一些胡渣，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帅。 在白如的眼里，王修诚是个大帅哥，身材高大结实，一张脸正气凌然。 而苏瑾瑜虽然也好看，但他是属于那种花美男那种类型，白如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没有安全感。 “小如，你在看什么？” 王修诚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她是在透过自己看她前世的丈夫。 那些过去他无法参与，他只能加倍的对白如好。 “我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白如认真道。 “真的？” 王修诚一直没太注意自己的外貌，毕竟在农村大家看的都是家庭，如果一个男人家里没钱，就算他长得再好，也没有父母愿意把女儿嫁到这种人家。 而如果一个家里很有钱，但男人长得不好看，照样有人愿意嫁。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大多数的百姓都不会看脸。 “当然是真的。” 白如圈住王修诚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王修诚的眸光深了几分，他放缓了呼吸平复了片刻才沙哑着声音道。 “小如，这个时候就别撩拨我了。” 他是男人，娇软的妻子就在怀里，若是这样还没反应，那他就不叫男人了。 “嗯？” 白如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她才回过神来，贴在王修诚耳边低语了两句，王修诚脸色一红。 “小如，你躺一会儿，我出去看看东西准备好了没。” 看着他落荒而逃，白如忍不住笑出声。 王修诚刚走到门口，胡三春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进来，看到王修诚，她不太自然道。 “修诚，方才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在说你了。” 回去之后她就反省了自己，看到王修诚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道歉。 “娘，其实我没有怪你，不过以后你别当着小如的面说我就好了。” “小如她生气了？” “生气倒没有，她就是不太希望你说我。” 听到这话，胡三春终于明白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她倒是不生气，她只是觉得儿子有人心疼了，以后就算她走了，修诚也不会孤单一人。 “好，以后我不说了。” 胡三春把面交给王修诚。 “你送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眼看胡三春要走，王修诚忙叫住她。 “娘，谢谢你一直把小如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第四百四十五章 相处之道 白如点头，任由王修诚扶着她去了船舱里。 这一觉直接睡到到了长宁村，白如正睡得迷迷糊糊，王修诚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小如，我们到了。” 白如懵懵懂懂的醒了过来，抓住王修诚的手。 “我们到哪儿了？” “到家了，起来回去吧，否则娘又要念叨我们了。” 白如这才回神，夫妻俩一起回到家，胡三春果然迎了上来。 “修诚，你是怎么看着小如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娘，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胡三春瞪了王修诚一眼，王修诚不敢在多说了。 自从白如怀孕之后，他母亲就越来越强势了。 人家都说为母则刚，她却是为祖母而刚。 “没有没有，娘，我有点困，先回房了。” 白如不太喜欢胡三春总是教训王修诚，他不止是胡三春的儿子，还是她的丈夫，是她肚子里未出生孩子的父亲。 胡三春看了白如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她放软了语气。 “修诚，你送她回房，我去让厨房准备一些好消化的东西。” “嗯。” 夫妻俩一起回到房间，白如才开口道。 “修诚，娘这样说你，你会不会感到难过？” “怎么会呢，我娘只是担心你，她没有别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但他已经决定下次让胡三春不要当着白如的面骂他了。 好歹他也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被当着媳妇儿的面骂的跟狗一样，他也有点难以接受。 “是吗？” 白如坐在床上。 “可我不喜欢她骂你。” 白如是个实话实说的人，她心里这样想，嘴上也这么说了。 “为什么？” 王修诚其实不太明白，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了，留下他跟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胡三春生了弟弟之后甚至很弱，王荣阳小时候的身子也不是太好，他每天都在外面跑，就指望着多赚一点钱好让他们吃饱喝足。 那个时候胡三春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王荣阳的身上，而他作为一个孩子，其实挺希望胡三春能多关注他一点的，不过后来一直没机会。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白如怀孕了，胡三春才把他当成真正的儿子。 “因为你只有我才能骂啊。” 白如霸道的圈住王修诚的脖子。 “而且你又没做错什么。” 出门是她要出的，决定是她做的，可每次挨骂的都是王修诚，这让白如有种指桑骂槐的感觉。 她以为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任何事都可以坦白的程度，可胡三春还是这样，她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我会跟娘说的，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 王修诚轻轻拥住她，大手放在她的腹部，感受着那个小小的生命的存在。 “我好困啊。”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怀孕到现在，她的身子虽然还好，但也不算特别好。 这大概和她小时候没有好好吃饭有关系吧。 所以说无论是什么都要一开始打好基础，否则到了后期就晚了。 “那就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我想沐浴。” 孕妇都比较怕热，她今天出门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走了一会儿路，现在就感觉身上都是汗，她很不喜欢这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你等一会儿，我让人去准备热水。” 王修诚吩咐下去，很快热水就准备好了，王修诚抱着白如坐在浴桶边，小心的帮她洗完澡，又将湿漉漉的她擦干抱回床上。 白如乖巧的躺在被窝里，看着王修诚说道。 “你在这样下去，我感觉我的四肢都要退化了。” 不过她也很享受这种照顾，毕竟她从前的婚姻平淡如水，相敬如冰。 “那我就照顾你一辈子。” 王修诚温柔的帮她擦头发，白如看着他的侧脸，这才发现他的下巴上，冒出一些胡渣，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帅。 在白如的眼里，王修诚是个大帅哥，身材高大结实，一张脸正气凌然。 而苏瑾瑜虽然也好看，但他是属于那种花美男那种类型，白如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没有安全感。 “小如，你在看什么？” 王修诚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她是在透过自己看她前世的丈夫。 那些过去他无法参与，他只能加倍的对白如好。 “我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白如认真道。 “真的？” 王修诚一直没太注意自己的外貌，毕竟在农村大家看的都是家庭，如果一个男人家里没钱，就算他长得再好，也没有父母愿意把女儿嫁到这种人家。 而如果一个家里很有钱，但男人长得不好看，照样有人愿意嫁。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大多数的百姓都不会看脸。 “当然是真的。” 白如圈住王修诚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王修诚的眸光深了几分，他放缓了呼吸平复了片刻才沙哑着声音道。 “小如，这个时候就别撩拨我了。” 他是男人，娇软的妻子就在怀里，若是这样还没反应，那他就不叫男人了。 “嗯？” 白如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她才回过神来，贴在王修诚耳边低语了两句，王修诚脸色一红。 “小如，你躺一会儿，我出去看看东西准备好了没。” 看着他落荒而逃，白如忍不住笑出声。 王修诚刚走到门口，胡三春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进来，看到王修诚，她不太自然道。 “修诚，方才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在说你了。” 回去之后她就反省了自己，看到王修诚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道歉。 “娘，其实我没有怪你，不过以后你别当着小如的面说我就好了。” “小如她生气了？” “生气倒没有，她就是不太希望你说我。” 听到这话，胡三春终于明白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她倒是不生气，她只是觉得儿子有人心疼了，以后就算她走了，修诚也不会孤单一人。 “好，以后我不说了。” 胡三春把面交给王修诚。 “你送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眼看胡三春要走，王修诚忙叫住她。 “娘，谢谢你一直把小如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第四百四十六章 商定 “你这孩子，她是你媳妇儿，她也叫我一声娘，而且我这辈子也没个女儿，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不是很正常吗？” 胡三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他们都是一家人。 “娘说得对，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好好照顾她。” 王修诚端着面回到房间，白如还有点昏昏欲睡，可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儿，她立刻就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 “修诚，这是什么，好香啊。” 王修诚看了一眼道。 “应该是鸡汤面。” “娘真好。” 白如叹了口气，发现其实要断定一个人的好坏真的太难了。 “快吃吧，吃了早点休息。” 王修诚把桌子搬到她面前，让她能吃的更加舒服一点。 白如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小小的一碗面，她足足吃了两刻钟才吃完，吃完面，白如满足的喝了一口汤。 “真好吃。” “好吃你也不能吃太多了，马上就要睡觉了，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我知道了。” 白如吐了吐舌头，她就是有感而发而已。 吃完饭，王修诚把碗送回厨房，随便吃了晚饭，等他回来时，白如已经睡着了。 王修诚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白如，最后洗了个澡上了床抱住她轻声道。 “媳妇儿，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一大早张大婶就带着媒人上门提亲了。 实际上张大婶原本早就想来了，可村里之前才办了丧事，这么快上门提亲不好。 张大婶特意请人算了一个日子，这不今天时间一到，她就带着人上门了。 她这次上门胡三春毫不知情，不过看到她带着媒人上门，胡三春热情道。 “张大姐，快过来坐下。” “王老夫人，您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媒人是这方圆十里都很有名的张媒人，在附近的口碑很不错，可见这次张大婶是认真的。 “张媒人客气了。” 胡三春招待比她阶层高的人不行，但接待这些人却游刃有余。 “王老夫人是个通透的人，我这次的来意呢，相信你也清楚，就是张家那小子的婚事。” 胡三春满意的看了张大婶一眼。 “张大姐我还是信得过的，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不过我只是她的主子，婚事的具体事宜，还得跟她娘商量。” “这个是肯定的。” 杨儿虽然名义上是王家的下人，但白如一开始就说了，她只要嫁人，她的卖身契就是她的嫁妆，到时候她就是自由身了，因此算不得王家的下人。 说话间杨儿的母亲杨氏被带了过来，她看着满院子绑着红绸的东西，就知道是来提亲的。 说实话，她对张立天这个女婿还是挺满意的，聪明又肯干，最重要的事家风不错，她女儿嫁过去，她不用担心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日后她离的近，也能帮衬女儿一些。 “小杨氏，你来跟张大姐商量吧，以后你们就是儿女亲家了，这关系可非比寻常。” 小杨氏的年纪和胡三春差不多，在王家养了一些时日，也比之前精神了一些，她咬着唇走到张大婶面前道。 “张夫人，我们家杨儿从小就吃了许多苦，我这个做母亲的，毕生心愿也只是希望她能遇到一个良人，好在立天那孩子非常不错，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夫妻俩都能有商有量的，若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张家大可休了她。” 杨儿还小的时候她都养得起，没可能现在女儿长大了，她反倒养不起女儿了。 听到这番话，大家的心里都十分复杂，尤其是张大婶，之前她还想着杨儿不过是一个丫鬟，可上次儿子就跟她摊牌了，在加上吴老七的事，她心里也默认了这个儿媳妇儿。 倒是胡三春说的对，以后日子是他们俩过，她虽然是张立天的母亲，但她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 再说了，杨儿那姑娘她也接触过几次，知道她是个温柔可人的好姑娘，既然如此，她何必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原因跟儿子过不去呢？ “亲家母这话就过分了，这还没成亲呢，说什么休不休的，我们家立天是怎么对待杨儿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眼看气氛有点怪异，胡三春忙打圆场。 “好了，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这亲事就这么定下了，今天先把八字合了，然后找个人算算年前的好日子，若是日子合适，就早点让他们小两口成家，张大姐也好抱孙子。” 这时张媒人也开口道。 “八字我已经合过了，这可是天作之合啊，以后他们小两口定会和和美美，儿孙满堂。” 听到消息赶来的杨儿刚好听到这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不过一想到他们能得到长辈和大家的祝福，她又没那么害羞了。 “至于好日子，我也找人看过了，冬月十五就是个不错的日子，现在是九月底，距离冬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够你们准备的了。” “好，那就这么定下了。” 双方意见达成一致，张媒人和张大婶欢欢喜喜的离开。 胡三春看着院子里的东西，开口道。 “小鱼，你去叫两个人进来，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小杨氏的房里。” “好勒。” 成亲这种喜事大家都很高兴，小鱼欢欢喜喜的去了。 她一走，小杨氏带着杨儿跪在胡三春面前，感激道。 “多谢老夫人。” 胡三春将她扶起来。 “好了，我呢充其量就是成人之美，你们若是真的要感谢啊，那还得谢谢小如。” 当初如果不是遇到白如，白如将他们带回来，根本没有这一桩姻缘。 “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夫人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 小杨氏祝福道。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胡三春乐呵呵道。 “好了，你快带杨儿去看看张家都送了什么聘礼吧。” “那我们先退下了。” 看着小杨氏母女离开，胡三春高兴的笑道。 “我们家终于要办喜事了。” “娘，立天和杨儿的婚事商定了？” 白如从院子里出来问道。 “不错，婚期就定在冬月十五。” 胡三春十分高兴，看着白如道。 “多亏了你把杨儿带回来，否则立天那孩子还得打光棍呢。” 第四百四十七章 无私的里正 “这就是缘分啊，俗话说缘分天注定，我就是个引子。” “小如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胡三春拉住白如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拍了拍。 “小如，之前是我不对，忘记修诚他已经成亲了，我就盼着他能好好对你，倒是忘了在意你的想法。” “娘，您不用道歉的，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真要论起来，胡三春做的可太好了，有些事情就算是亲娘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但她却可以。 “不过你日后还是少出门吧，娘当初怀着荣阳的时候就不小心跌了一跤，我足足躺了半个月，幸好那孩子坚强，否则我只怕就跟着他去了。” 白如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她握紧胡三春的手道。 “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你知道就好。” “娘，那我让人去跟路易斯说一声，让他到这里来学吧。” 反正都是要学习的，在哪儿都一样，而且这里还有学堂，他在这里更能学习。 “这个当然可以。” 婆媳俩又聊了一会儿，白如回到房间坐在躺椅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孩子现在才两个来月，她还得熬将近一年的时间，毕竟生了孩子还得坐月子养身子。 白如叹了口气，而张家却喜气洋洋。 张立天得知婚期定下之后，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天知道他盼这一点盼了多久了，虽然现在还有一个多月，但有了期限跟没有期限是不同的。 他当即就找了王修诚，兴奋道。 “王大哥，我终于要娶媳妇儿了。” “恭喜。” 王修诚拍了拍张立天的肩膀。 “等你成亲，我一定送你一份厚礼。” 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不过王修诚这个人对外面的人都很冷淡，不太会表达情感。 而张立天是个脸皮厚自来熟的性子，两个人也算是秉性互补。 “那我就等着了。” 兄弟俩笑了起来，这时张里正忽然走了过来，看着他们道。 “修诚，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里正叔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不用商量。” “是这样的，上次你们说的成亲就分家这件事我认真考虑过了，觉得可以实行，不过目前村子里的房子不多，所以我打算把你家后面那片地修成房子，到时候成亲的人都住到这里来，你觉得怎么样？” 王修诚一愣，他还真没想到里正玩这么大，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至于后面那块地，那并不是他们家的地，而是长宁村的地，里正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无权干涉。 “自然可以，里正这个法子非常好。” 王修诚忙道。 他这可不是恭维的话，而是里正这个想法刚好吻合了大家想占小便宜，不，房子可不是小便宜。 反正就是契合了大家的心思。 你想啊，只要家里的儿女成亲就有房子送，他们当然不会傻乎乎的拒绝，至于分家，反正分了家也是他们家的儿子儿媳妇儿，最重要的是先把房子弄到手。 就凭这一点就不得不说张里正比之前长谷村的那几个里正格局都要大，最重要的是他无私。 这个词听起来简单，但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我也觉得不错，如今我们村子里有钱了，总该把那些隐患清除一下，让长宁村也能成为大家嘴里最好的村子。” 张里正还是有野心的，不过有野心是好事。 “里正真是心怀村民的好里正。”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我就找人开始开工了。” 自从王家发迹之后，张里正赚的钱也不少，大多是其他地方的人想要巴结王家来贿赂他的，这些钱他都收起来，目前也有好几百两，修建一些房子游刃有余。 “好，里正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提。” 至于修房子的钱，王修诚没开口。 他们王家为长宁村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种事他自然不愿意在出手，他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没有没有，我就是找你拿个主意，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看着里正五十多岁的人还在为村里的人努力，王修诚感叹道。 “要是每一个村子的里正都是这样子，那就好了。” “这样的里正可没几个。” “好了，不说这些了，去忙吧。” 张立天点头，转身去忙了。 转眼到了中午，白如派去的人将路易斯带了过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同伴，他们看着渡口边的人井井有条的忙碌着，心中一阵诧异。 在他们的国家，从来没有这么多人一起努力干活儿。 “路易斯先生，我们到了。” 白如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鱼，那天她跟在白如身边，也学会了几句最简单的。 “好。” 路易斯收回视线，跟着小鱼下了船。 跟着小鱼他们一路来到了王家。 但看到外面那一片尚具规模的作坊时，路易斯更加震惊了，他从未想过，在这个地方竟然有他们国家更发打的工厂。 小鱼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带着他们走进了王家。 他们一出现，瞬间引起了大家的议论，毕竟这种金发碧眼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尤其是那些没什么见识的村民，更是聚在一起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些人会不会是怪物啊，他们怎么会长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 “别乱说，你们没看到他们可是小鱼姑娘带来的，小鱼姑娘是夫人身边的人，他们就是夫人的客人，你们胡言乱语，就不怕夫人生气吗？”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吭声了，相比较王修诚，他们更害怕白如，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可只要一出手，对准的就是他们的死穴。 更何况现在他们的孩子们还在王家学堂念书，而学堂的先生可都是王家请来的，就凭这一点，他们也不能胡言乱语。 见大家都不吭声了，王老大开口道。 “行了，快干活儿吧。” 不管大家怎么想，最后路易斯一行三人来到了王家的院子里。 胡三春看到他们进来，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毕竟他们除了长得和大家不同之外，也是真的很好看。 白如听到他们来了，忙从院子里出来，就看到胡三春盯着他们看，她忙上前轻咳一声，胡三春回过神来起身道。 第四百四十八章 甩手掌柜 “小如，你来了，我还有事先回房了，你跟他们说吧。”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白如看着她的背影笑的无奈，这才看向路易斯他们道。 “坐吧，这里是我家，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晚点我带你们去这里的学堂。” “学堂？” 路易斯重复了一遍。 “是学习的地方吗？” “是学习的地方。” “夫人，多谢你的慷慨。” 路易斯行了一礼，他很清楚，要不是遇到白如，他不知道要走多少冤路。 “你们不必客气，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对吗？” “朋友？” 路易斯重复了一遍，笑道。 “没错，我们是朋友。” “好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招待你们的饭菜，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就可以去学堂了。” “多谢。”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餐厅，当看到满桌子的好菜时，大家对视一眼，看向白如道。 “夫人，您对我们的好，我们无以为报，只能恳求上帝保佑你平平安安。” “好了，吃饭吧，你们三个人坐一桌，我不能跟你们坐在一起吃。” 现在她怀着身孕，可不想跟那些人争论这些没意义的事，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 “为什么？” 路易斯不解的问。 “因为在我们这里，陌生男女是不能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的，不过在外面我就不讲究了。” 听了白如的解释，路易斯理解的点头。 说话间王修诚和周成走了进来，路易斯看到他起身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说道。 “王公子，我们打搅了。” 王修诚颇为诧异，毕竟他们才跟着白如学了一天。 “都请坐吧。” 王修诚开口道。 路易斯等人坐下，王修诚坐在主位上，周成坐在他身边，一桌五个人吃起了饭。 他们都不怎么会用筷子，筷子上的东西总是会掉下来，不过他们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了绝对的耐心。 好不容易吃完饭，路易斯起身行礼。 “多谢王公子的招待。” 他这句话说的虽然生硬，但意思却很清晰。 “你们是我妻子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不必客气。” 磕磕绊绊的聊了两句，白如便出现带着他们去了学堂。 这时唐先生刚吃完饭，看到白如带着几个异族人进来，他剔着牙就站起来相迎。 “王夫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白如最近要养胎，而唐先生是个有东西吃他可以死宅一辈子的人，见面的机会自然不多。 “唐先生，我这里给你带了几个学生，你教他们几日，我让杨大娘单独给你开小灶，怎么样？” 跟唐先生打了这么多交道，白如一开口六戳到他的死穴。 唐先生顿时眼前一亮，捋着胡子感叹道。 “知我者王夫人也啊。” 虽然最近白如弄了土豆出来，可这东西的存货不多，他还没吃够呢，就不能在吃了，光是想想都憋屈。 “既然如此，那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先跟他们说几句话。” “好，你说吧。” 唐裕像是是个妥妥的吃货，提到吃的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白如看向路易斯。 “这位是唐先生，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老师，你们可以跟着他学读书写字。” “我懂了。” 路易斯点头。 “既然你们懂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唐裕从未听过这么奇怪的语言，不过他倒不排斥，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而且他们这些语言听久了也别有一番韵味。 “我就是告诉他们，让他们听你的，另外，你教他们写写字吧。” “放心，我怎么教我的学生就怎么教他们，绝对不会开小灶。” 白如笑了笑，朝着路易斯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唐裕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然后问道。 “你们会说什么？” “你好？唐先生？” 路易斯开口道。 唐裕点头。 “既然这样，就先写你们会说的字吧。” 于是他们开启了自己的学习之旅。 而此时省城，王荣阳正在给家里写信，越是在外面待的久了，他就越是想家。 魏凡陪在他身边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道。 “荣阳，你若是实在想家便回去吧。” 他的学习能力不是盖的，该学的知识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自学了，而且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现在回去也差不多。 “就这样回去吗？” 王荣阳总觉得他没有获得荣耀就怎么回去有点不甘心。 “这样怎么了？” 魏凡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你一来，整个学堂的学子都被你碾压了吗？” 他从前也算是学霸，可他跟王荣阳相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 不得不说，有的人天生就是天才，他不是没努力过，却怎么也追不上。 “那是他们太弱了。” 作为学霸，王荣阳是不明白那些简单到不能复述就能明白的问题他们为什么就是不懂，更不明白明明只需要看过一遍就能记住的文章，他们偏偏记不住。 要是魏凡知道他心里是这样想的，肯定会跟他绝交。 魏凡看了气定神闲的王荣阳一眼，深吸一口气没吭声。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学堂里那些学子都想揍他一顿了，毕竟他说这话实在太欠打了。 王荣阳认真的思考了许久，开口道。 “你说的对，我还是回去一趟吧。” “你怎么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为了让那些脑子不太好的人休息一段时间。” 魏凡，“……” 总觉得王荣阳在骂他，但他没有证据。 “对了，我能不能去看看大宇和白阳？” 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但他是学子，而他们是士兵，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一面，现在他就要回去了，总得先去见他们一面，到时候才好回去跟家人交差。 “这个我得问问我大哥。” “那就有劳了，今晚我下厨，还请你去请魏大哥和魏大嫂来吃饭。” “你放心，我一定跟他们说。” 魏凡简直对王荣阳又爱又恨，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好了，我得去买菜了，你跟我一起吧。” “你是让我点菜吗？” 王荣阳瞥了他一眼。 “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自然是让你去做苦力的。” 魏凡，“……” 白高兴一场！ 第四百四十九章 惊喜 不过他能怎么办呢，为了一口吃的，该干的还是得干。 两人出门买了各种菜回来，王荣阳换了一身衣服开始准备饭菜，而魏凡则回家去叫哥嫂。 此时魏平夫妻俩正在院子里说话。 “王家那孩子一来，可把整个省城的学子们都比下去了。” 魏平感叹道。 “那是王家会教孩子。” 魏夫人接话。 魏平摇头，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天才，但凡你给他一点机会他就能起飞，王荣阳这样的，已经不是寻常的教导能教的，而是他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过夫妻之间聊天嘛，没必要争个高低长短。 “不过凡儿也不错。” 她嫁进来的时候，魏凡才刚好十岁，她是看着魏凡长大的。 “那我呢？” 魏平凑到魏夫人面前，搂住她的肩膀。 魏夫人脸色微红，低下头道。 “你自然是好的，比他们都好。” 夫妻俩相视一笑，恰好在这个时候，魏凡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他愣了一下忙转过身去。 “大哥，嫂子。” 魏夫人简直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魏平就直接的多，放开魏夫人起身道。 “你进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风风火火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说的义正言辞，但魏凡只觉得他假公济私。 不过他从小被兄长教训惯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作对，忙道。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魏平也知道自己太严苛了，轻咳一声道。 “你这么着急回来找我们，是有什么大事吗？” “那个，王同年想请你和嫂子吃饭，我特意回来叫你们。” “吃饭？” 自从他们尝过白如的手艺之后，发现能跟她的手艺媲美的根本没有，而王荣阳是唯一能跟白如一较高下的。 所以说啊，这优秀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优秀，而蠢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蠢的。 “是这样的，王同年在学堂学的知识已经差不多了，他想着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正好早点回去，也能多跟家里的人相处，不过在回去之前，他想问问能不能见白阳和孙大宇一面。” 自家人魏凡向来比较直接，而且王荣阳也没说非要见面，就是先问问，实在不能见面，让他们写封信带回去也是好的。 “原来如此。” 魏平点头，他就说嘛，王荣阳那孩子每天恨不得埋进书里，怎么好端端的要请他们吃饭。 不过有好吃的他们当然不会拒绝，至于见面，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而且每个士兵一个月其实有一次回家见亲人的机会，不会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去用，毕竟一个月的机会只有一天，这一天的时间，他们连回家都不够。 他想了想道。 “这样吧，你去告诉王同年，让他多做几个菜。”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正好他可以给王荣阳一个惊喜。 之前白如解决了魏夫人的一个大难题，他一直都没有回报，正好借这个机会回报了，免得欠别人人情。 魏凡看了魏平一眼，眼中尽是了然。 兄弟俩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分开，弟弟一走魏平就放开了，开口道。 “来人，去军营里把白阳和孙大宇叫出来，另外，别让人知道是我叫的。”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将军，而是从底层一点一点的历练出来的，但凡那些有点关系的，在军营里都会被孤立，白阳和孙大宇和他确实没什么关系，犯不着让他们受到这种待遇。 “是，将军。”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傍晚，魏平带着妻子来到了王家的门口，守门的汪二见到他忙迎了上来。 “魏将军，我们小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走吧。” 走进院子里，就见院子里的桌子上摆了慢慢一桌的好菜，他的每一道菜都做的赏心悦目，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我们今天真是沾了魏凡的光了。” 魏平开口道。 “魏大哥，魏大嫂，快请坐。” 王荣阳忙道。 “好。” 魏平带着妻子坐下，王荣阳和魏凡各自坐在他们身边。 这时王荣阳开口道。 “魏大哥，这里您最大，您先动筷。” “先等等吧。” 魏平这话让王荣阳摸不着头脑，倒是魏凡一副他早就知道的表情。 没过几分钟，外面忽然传来汪二激动的声音。 “大宇公子，白公子，你们……” 听到这话，王荣阳立刻明白过来，他愣了一下起身行礼。 “多谢魏大哥助我。” “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先让他们进来，一起用饭吧。” 白阳和孙大宇也十分意外，他们根本没想到叫他们的人会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毕竟那个人来叫他们的时候气势汹汹，仿佛他们犯了什么罪一般。 可到了这里孙大宇就明白过来了，魏将军是不希望别人把他们和魏家联系到一起。 白阳和孙大宇齐齐朝魏平行礼。 “见过魏将军。” 白阳和孙大宇齐声道。 魏平摆手。 “今天是来吃饭的，就不用纠结身份问题了，这么多好菜呢，先吃饭吧。” 两人点点头，看向王荣阳。 王荣阳率先打招呼。 “白大哥，大宇。” 王荣阳起身见礼。 “荣阳。” “王二哥。” 见完了礼，他们才坐下。 魏平早就饿了，拿着筷子先夹了筷子到自己的碗里，大家这才吃了起来。 王荣阳做的菜不少，但他们人也不算少，尤其是白阳和孙大宇，在军营里运动量大，这一桌子菜他们俩就吃了一半。 若不是因为魏平在这里，他们觉得还能多吃一点。 一个原因是好吃，另一个是军营里的饭菜真的不怎么样。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以吃一顿好的，他们怎么会放过。 吃饱喝足之后，魏平开口道。 “你们应该知道，士兵每个月有一次回家的机会，你们俩今天就留下，明日在回去。” “多谢魏将军。” “行了，你们好好叙旧，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他看向王荣阳。 “你可以考虑在这里开一个酒楼，生意绝对好。” 王荣阳笑的无奈，当初还真有人希望他做厨子，但他还的为家里的人争光呢，怎么能做厨子呢。 “魏大哥的话我记住了，不过等我先考中状元再说吧。” “好小子，有志气，那我就先回去了。” 魏平拍了拍王荣阳的肩膀，这才离开。 王荣阳忙将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这才回到院子里。 然后就看到他们哥俩去厨房把饭都盛出来，用剩下的菜汁搅拌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吃着。 第四百五十章 同源 王荣阳皱着眉头在他们面前坐下。 “军营里没东西吃？” 孙大宇忙咽下一口饭摇头。 “当然不是，就是太难吃了。” 他们在家的时候被白如养刁了胃口，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吃不下饭，后来还是训练强度太大，整个人都瘦脱相之后，饿的狠了才吃得下的。 王荣阳点头，他没去过军营，不过想来也不太好吃， “你们不用这样，魏大哥说你们可以留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在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荣阳，你太好了。” 白阳感动的都快哭了，以前他觉得在家里苦，可到了外面才发现，在家里的日子实在太舒坦了。 “行了，你们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王荣阳是个有洁癖的人，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忍不住蹙眉。 实际上他们来的着急，也就洗了一把脸，不然比现在还邋遢。 “好，我们马上去。” 两人狼吞虎咽的吃完碗里的饭，动作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一个人去洗碗，一个人去洗澡，分工明确动作麻利。 王荣阳认真的看了他们几眼，发现他们都比之前高了一些，尤其是孙大宇，整个人都壮实了许多，看起来挺像一个男子汉的。 等他们洗漱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三个人就着月光坐在亭子里。 “是这样的，我打算过几日回去，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话要带回去，另外，你们待会儿去写一封信吧，出来在这么久了，总该想家了。” 提到家，白阳和孙大宇都低下了头。 他们当然想家，可他们现在是士兵，是保护国家的盾牌，再多的难受和心酸他们都只能忍着。 “荣阳，谢谢你。” 白阳感激道。 “你不用谢我，我只是为了白爷爷。” 至于白如，王荣阳知道白如根本不在意白家的人，除了一个白爷爷。 “我知道。” 白阳并不尴尬，毕竟更困难的路都走过来了，如今不过是几句实话而已，他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那你们先去写信吧。” 王荣阳起身道。 两人点头，起身去找了笔墨纸砚写了起来。 写完信两人把信仔细的收好交给了王荣阳。 “王二哥，如果干娘问起，你就说我什么都好，吃得好睡得好，人也长高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一定会回去看她的，还有弟弟妹妹们，让他们好好听干娘的话，等长大了好好陪在干娘身边孝顺她。” 说着说着孙大宇就红了眼眶，毕竟他名义上是叫胡三春干娘，但实际上她就像她的亲娘一样。 “我记下了。” “你呢？” 王荣阳看向白阳。 “我……” 白阳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就跟我爷爷说，我很好，没有辜负他的教导和期望，至于我娘那边，你把这封信转交给她就好了。” 他娘那个人毛病一堆，而且还跟白如不合那么久，他也不想让王荣阳带话给她，到时候谁都尴尬。 “我明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睡最里面那间房，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好。” 两人回到房间，一人占据了床的一边，却没有丝毫睡意。 “荣阳他越来越像一个学子了。” 白阳感叹。 明明小的时候，他又瘦又小，后来年纪大点了，他父亲就送他去了学堂，小时候他只知道大家说他聪明，可他一直觉得那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这么厉害。 “以后干娘可以放心了。” 他们兄弟一个念书，一个从军，家里还有从商的大哥，他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嗯。” 孙大宇应了一声，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李青青，他已经十多岁了，感情这种事虽然不是很精通，但他也有懵懂的感知，他对李青青是不同的，可他不敢给李青青任何的承诺，他怕自己再也回不去，更怕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 古代的孩子本来就早熟，尤其是他这种经历了巨大挫折的，更是想的比别人都多。 相较之下，白阳就显得傻白甜一点。 “等我们下次回去的时候，我娘肯定会念叨我。” “还有我那个外甥，应该已经很大了吧。” “好了，睡吧，明天还得回军营呢。” 两人就这么睡了过去。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第二天一大早，王荣阳就让人买了菜回来，做了一座丰盛的饭菜，等他们吃过之后，这才送他们离开。 走到门口，孙大宇转身看向他。 “王二哥，你回家的时候路上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孙大宇点头。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全部，你们要小心一点。” 王荣阳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尬聊了几句之后便分开了。 他们一走魏凡又来了，自来熟的挽住他的肩膀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是啊，不过我大哥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总不能不听大哥的话吧。” 王荣阳挣开他的手。 “时辰不早了，我得去学堂跟先生说一声，明日就启程回去了。” 他这一次终于体会到了归心似箭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回家。 “行，我跟你一起去学堂。” 魏凡已经可以想到学堂的先生听说他要走的画面了，他们先生曾经也是个进士，可在官场上一直郁郁不得志，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做了先生，便一直做先生这么多年。 以前他们念书的时候，总是被先生骂，如今来了一个比先生还聪明的学子，先生是又欣慰又心酸。 “那就走吧。” 两人刚来到学堂，学子们就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翻出了书。 学霸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尤其是王荣阳这种又聪明又努力的，简直不给他们活路。 每天他们回家都会被家里的人念叨，简直烦得不行。 王荣阳目不斜视，直接来到了先生的房间，这位先生姓乔，大家都叫他乔先生，如今大约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长袍，看起来儒雅翩然。 “荣阳，你来了。” 与其说他是王荣阳的老师，其实他更像是王荣阳的朋友，忘年交的那种感觉。 第四百五十一章 启程回家 “乔先生。” 王荣阳行了一礼，态度十分恭敬礼貌。 乔先生欣赏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 “坐吧。” “多谢先生赐座。” “你呀，总是这么恪守礼仪。” 乔先生无奈道。 但他也仅仅在交际间守礼，在谈论学术问题时却丝毫不顾及他们之间的身份，总是一针见血，有时候会让乔先生下不来台，不过王荣阳到底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有学会大人的圆滑和匠气，这一点十分难得。 简而言之，他对王荣阳是又爱又恨。 “尊师重道是我作为一个学子的基本道德。” 王荣阳说的一本正经，让门外偷听的学子们脸色一阵难看，这就是在拐着弯儿骂他们不尊师重道呗。 “门外的学子们都回去吧。” 乔先生温声提醒，学子们灿灿离开。 乔先生这才看向王荣阳道。 “荣阳，不知你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王荣阳的学习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很强，一开始他还是和大家一起学习的，可是时间久了，他就成了众矢之的，原因是他太厉害了，显得其他的学子太差劲，一来二去，学子们纷纷抵触他，没办法，学堂的山长为了照顾其他的学子，不得不让王荣阳在家自学，若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再单独询问先生。 所以一般情况下王荣阳很少来学堂。 而他一旦来学堂就是有事，先生们都被他问过，而王荣阳提出的问题向来都是先生们从前没有关注过却客观存在的，他不仅能问，还能和先生们讨论辩论，一来二去，先生们既盼望他来，又害怕他来。 “先生不必紧张，这次我不是为了学业之事而来，而是为了私事。” 乔先生愣了一下，忙问道。 “可是有学子找你的麻烦？” 之前那些找他麻烦的人已经被学堂处置过了，当然王荣阳是不会举报的，举报的是见义勇为的罗绿衣。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举报，学堂的先生们才发现原来他们心中的好苗子竟然被那些人苛待，这怎么行。 当天他们就将那几个找事情的学子叫来盘问，如今他们还在受罚呢。 “先生不必担心，我只是想回家了，所以先来请示先生们。” 王荣阳没想到他就被同年拦了一次，先生们就一直担心这个，至于吗，他也不是那么没用的人。 “回家？” 乔先生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瞬道。 “你如今的学问，回不回家其实没什么区别，这样吧，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问一问山长。” “有劳先生。” 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乔先生脸色不太好的回来，看到王荣阳和善道。 “山长同意你回家了，不过哪怕你不在学堂，学业万不可落下。” “乔先生放心，我定不会落下。” 他还想要考状元呢，自然不会落下。 “那我就放心了，你此去山高水远，路上可得小心。” “多谢乔先生关心，我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乔先生担心。”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既如此，你就先回去吧。” “多谢先生，学生告退。” 乔先生目送他离开，等他出了门，乔先生才叹了口气去到山长的房间。 “山长，荣阳已经走了。” 山长冷哼一声，背着手背对着乔先生。 “他仗着自己天资过人，就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要走就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乔先生，“……” 山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长玉立，看起来也风度翩翩，但一开口就傲娇的不行，他明明盼望着王荣阳来跟他道别，可王荣阳却去了乔先生处，而非来找他，他心里就不高兴了。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乔先生在这里授业多年，对山长的尿性了如指掌，也懒得在这里看他的臭脸，找了一个借口遁了。 山长越想越生气，连晚饭都没吃。 只是王荣阳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回家之后便出了门，开始准备礼物。 一开始他只是想给大人们带点礼物的，可买着买着他就发现了许多孩子的玩具，最重要的是价格也不贵，他当时就忘记自己是来买什么的了，买了一堆小玩具，根本就忘记了，现在他的侄儿还是一个胚胎。 一直买到天黑，他才回到院子里，草草吃了东西睡了过去，翌日一早，王荣阳便出门去租了马车，带着人准备离开。 至于院子则交给了洒扫的一个婆子，婆子知道他和魏家有关系，自然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他带着人刚走出门，就见魏凡带着学子站在门口，这些学子平日里与他的关系一般，没有过多的接触和往来，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来相送。 “王同年。” 看到他出来，大家不太自在的开口道。 王荣阳倒是坦坦荡荡，没有任何扭捏，他平静道。 “多谢各位来相送，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大家好好学习，等年后我归来，我们在切磋切磋。” 各位同年，“……” 好好地为什么要提学习！ 还是魏凡看不下去了，上前道。 “我大哥派了几个同样要回去的士兵和你一道回去，路上小心。” 其实他也想去的，但年关在即，他的家人都在这里，这个时候离开不合适。 “多谢，话不多说，各位保重。” 王荣阳朝大家拱手。 “王同年保重。” 在大家的注视当中，王荣阳上了马车，车夫看了他们几眼，架着马车走了。 确定王荣阳离开之后，每一个人的心口都松了一口气。 王荣阳的存在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们无法喘息，现在他走了，他们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魏凡收回视线，默默的朝学堂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王荣阳拿着几个小玩意儿摆弄着，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侄儿，不，还是侄女吧，软乎乎的女孩多可爱啊。 从前他们王家只有他们兄弟俩，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女孩儿可爱一些。 而且嫂子生的女儿，自然是随嫂子的，嫂子那么厉害，侄女肯定不会差。 第四百五十二章 大丰收 王荣阳一路上胡思乱想，恨不得回去就能见到孩子。 不得不说他和胡三春是母子，想法惊人的一致。 长宁村。 王荣阳回来的事没有一个人知道，一转眼的时间，路易斯等人已经在这里学了好几日了，不得不说唐裕先生虽然不太靠谱，但教导学生还是挺有一套的。 虽说语言不通，但他可以用实物来教他，这种情况下，最难的反而是比较抽象的词汇了，比如梦想和做梦这类词，他就不太会教，不过最基本的词汇学会之后，路易斯凭借自己的聪明，倒是逐渐理解了这些词汇。 他本身就在语言方面较有天赋，这些对他来说倒也不算太难。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场秋雨一场凉，周边的树开始落叶，而白如腹中的孩子终于过了三个月，三个月时候，孩子的胎象就稳了。 大夫给白如看过，确定孩子没问题之后，她开开心心的跟王修诚一起出了门。 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长生村，这时无论是红薯还是玉米都成熟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玉米，这段时间她根本就忘了这回事，以至于玉米老过了头，煮玉米是别想吃了，就算煮熟了也吃不动。 看着已经变黄的玉米苗，白如叹了口气。 “小如，怎么了？” 王修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上前问道。 “没事，把这些玉米掰下来吧，先把它们收回去。” 玉米粒也无妨，玉米的吃法多种多样，不能吃煮玉米，还有很多食用方法。 “好。” 王修诚亲自动手，带着人把将近一亩地的玉米收得干干净净。 而他们在手玉米，其他人则把地里的红薯挖起来，这个红薯的品种是红色的，一挖就是一大串，看起来红彤彤的十分喜人。 “夫人，这东西叫做红薯吗？” 挖红薯的人忍不住问。 “不错。” “可是它要怎么吃啊。” “这个啊，你生吃也可以，煮熟了吃也可以，然后还有许多种吃法。” 但白如最喜欢的还是烤红薯，当然不是直接烤，而是先把新鲜的红薯用烟火熏几日，等红薯稍稍有点缩水的时候在埋进滚烫的灰里烤熟，再挖出来时那香味儿简直飘香十里。 “夫人真是厉害，什么都懂。” 下人夸道。 白如笑了笑没说话。 人多力量大，不过一会儿就挖的差不多了，此时天色也暗了下来，大家把挖出来的东西装好带了回去。 白如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看着一片被收割过的玉米杆开口道。 “修诚，等年底我们把这些东西送一些给魏将军吧。” 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粮食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对这个国家，对这个时代来说，确实一项很重要的东西，它们的存在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曾经她所在的世界也是如此。 白如想到的王修诚也想到了，他点头道。 “你想的不错，倒是我没有想到这些。” “最近你不是忙嘛，这种事谁能想到就谁做，倒没什么。” “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今天的白如穿着一身绯色一群，衬得她肌肤如雪，加上怀孕的原因，她看起来慈祥又温柔，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母性。 “好了，我们回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做新的吃食了。” 王修诚无奈放开她。 “走吧，我们回家。” 回到家，白如忙让人剥了几个玉米，然后将玉米粒取下来，找到磨坊将玉米磨成了白色的浆汁。 她打算做玉米馒头，这东西不难，而且新鲜的玉米来做刚刚好。 磨成浆汁之后，白如让人把浆汁装起来备用。 这东西要经过发酵，发酵到开始冒泡的时候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加上糖，把它们盛起来，放在蒸屉里蒸熟就好了。 当然，这东西大米也能做，做法相同。 做好这些，白如刚准备回去，胡三春就走了过来，看着她的肚子道。 “小如 ，这些事你吩咐下人做就行了，怎么能自己动手，万一累到了怎么办？” 胡三春是真的担心她有任何的闪失，白如算是明白，在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胡三春是没法放心的。 “娘，我什么都没做，就动了动嘴皮子而已。” 胡三春看着她越发白皙娇美的脸叹了口气。 “行吧，你以后稍微注意一些。” “嗯。” 白如应了一声，回房去换衣服了。 虽说现在天气凉了，但白如是个孕妇，孕妇的体温本身就比寻常人要高一些。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白如感觉浑身都舒坦了许多。 “夫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大家都想吃您新弄出来的东西呢。” 小鱼开口道。 “那东西暂时还不能吃呢，得过几日。” 不过那东西不能吃，红薯却是可以处理一下用来吃的。 “夫人真厉害，什么都能弄出新鲜的东西。” 小鱼是真心实意的佩服白如，这样的人若是男子，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嫁给她呢。 “也没什么厉害的，扶我去厨房吧。” “是。” 来到厨房，大家已经摆好了菜，看到她出现，大家纷纷起身道。 “夫人。” “好了，吃饭吧。” 白如越过他们来到了餐厅。 胡三春和王修诚已经等在这里了，看到他进来，王修诚忙去扶她。 等白如坐下，王修诚才坐在她身边。 一家三口端着碗吃了起来。 吃过饭，胡三春感叹道。 “也不知道荣阳那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瘦。” 儿行千里母担忧，白如怀孕的事冲淡了她思子之心，但那到底是她的儿子，她还是担心的。 “娘，荣阳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如安慰道。 “那孩子向来独立，在外这么久，也才写了几封信回来。” 胡三春还是不太高兴，她独身多年，目前不愁吃不愁喝，每天除了养花之外就是操心几个孩子，而她明明才三十多，连四十都没到。 白如真心觉得她其实不必如此，若是她愿意，她可以再找一个伴。 少年夫妻老来伴，她希望胡三春能高兴一些，而不是天天围着他们转。 “娘，荣阳是去求学的，不是去玩的，您就让他好好学习吧。” 白如无奈道。 胡三春叹了口气。 “目前只是求学他就走了这么远，日后若是真的考上了，做了官，我岂不是一年都见不到他几次？” 第四百五十三章 论红薯的吃法 做父母的就是这么复杂，一边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另一方面又舍不得。 “娘，荣阳还没考上秀才呢，您现在就担心这些未免太早了吧。” 王修诚无奈道。 “可他早晚会考上的。” 胡三春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挺有信心的。 “再说了，他就算没考上也是常年在外，在家也待不了几日。” 王修诚，“……”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你们回去歇着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胡三春也知道她有点不对劲，不过她现在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莫名有点烦躁。 “那我们先回去了，娘您早点休息。” 王修诚嘱咐了一句，带着白如回了房间。 关上门，白如忽然看着王修诚问道。 “修诚，你有没有想过让娘再找一个伴？” “嗯？” 王修诚和白如并肩坐下。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王修诚虽然开明，但他还真没想过让胡三春再找一个。 白如一听到这话就明白他并不想，叹了口气忽然有点失望，其实王修诚这种想法在这个年代很正常，可她就觉得失望。 胡三春愿不愿意是她的事，但王修诚若是不愿意，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胡三春为了他们兄弟俩能顺利长大，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但他却只关心自己。 在许多人眼中，女人天生就是牺牲品，一开始为了家族牺牲，为了家里的兄弟牺牲，为了丈夫牺牲，最后为了孩子牺牲。 从头到尾，她就像是一个工具人，她作为自我的存在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感觉到白如的情绪，王修诚不明所以。 “小如，你能不能说清楚，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她只是在跟自己较劲而已。 “小如，我们是夫妻，无论有什么问题，都该坦白开来说清楚讲明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孕妇的心思他别猜，反正他也猜不中。 “如果娘现在遇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你愿意让她嫁人吗？” 白如想了想问道。 “这……” 王修诚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如今家里不愁吃不愁喝，胡三春可以做她想做的一切事情，而且白如还怀了孕，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做祖母了，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没必要在找一个男人。 他也是男人，平心而论，他不相信有人会真心实意想娶一个马上要做祖母的人，就算他愿意，王修诚也怀疑那个人心术不正。 白如也不催促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过了一刻钟，王修诚才开口道。 “若是娘愿意，若是她遇到了那个人，我不会阻止。”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白如不太相信的问。 王修诚，“……” 从前白如从来不会怀疑他，倒是她怀孕之后，容易疑神疑鬼，不过他并不生气，毕竟女子怀孕本身就已经很辛苦了，他不过多说几句话而已。 “是真心话。” “哦。” 白如忽然觉得有点没趣，她脱了鞋袜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开口道。 “睡吧。” 王修诚点头，去洗了个澡回来，白如已经睡着了。 他借着微弱的光看着白如沉睡的脸颊，克制的在她脸上落下一吻，然后规规矩矩的躺在她身边，倒不是他不想抱着白如睡，而是从白如怀孕到现在，他就一直克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胡三春说的对，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没必要贪念一时。 然而今晚他怎么都睡不着，白如的身上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王修诚翻来覆去，最后还是睡不着，他烦躁的坐了起来，这一举动把白如吵醒了，她看着苦恼的王修诚道。 “修诚，你怎么了？” “我……” 王修诚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明白，明明从前没有成亲的时候，几年他都能忍，成亲之后不过几个月都不能忍呢。 白如却意识到了什么，她撑起身子在王修诚耳边低语两句，王修诚忙道。 “真的可以吗？” “只要小心点没问题的。” 孩子重要，但丈夫也很重要啊，白如可不希望他憋出毛病来。 王修诚还想说什么，白如已经贴了上来…… 翌日一早，王修诚醒来时白如还在睡，他看着白如安安静静的睡颜，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耳根微微有点发烫，不过体验不算太坏。 他小心的起床出了门，他不知道他一走白如就行了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里是她和王修诚共同的孩子，是他们血脉的延续，也是爱情的结晶。 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床，刚出门，杨氏就过来问道。 “夫人，昨天磨的浆汁可以做了吗？” 杨氏是个喜欢钻研厨艺的，她也喜欢看大家吃她做的东西。 “还不可以，不过你可以让厨房人去挑一些红薯洗干净备用，待会儿我教你们做红薯粉。” 红薯粉的作用可多了，后世的酸辣粉里面的粉丝就是红薯粉，而且它容易存储，是非常好的食材。 “好，我马上就去。” 听到要做新的东西，杨氏非常开心。 白如想了想道。 “等等。” 杨氏立刻顿住脚步。 “夫人？” “这样吧，你先吩咐下去，然后回来我教你怎么做汤。” 白如想了想，不如今天就吃酸辣粉，她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红薯丰收了，种得尝尝鲜。 “是。” 杨氏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眼巴巴的看着白如。 “你去后院抓一只鸡来杀了，先把汤熬上吧。” 实际上酸辣粉用寻常的水也可以，但白如现在是孕妇，她得补充营养，鸡汤最适合不过了。 “是，夫人。” 看着杨氏去忙碌，白如也没闲着，带着小鱼来到厨房，只见小杨氏把一桶红薯洗得干干净净，白如开口道。 “你去叫几个力气大点的男子来，把这些红薯捣碎，然后准备一块滤布。” “是。” 小杨氏不明所以，但对于新鲜的吃食，他们都很期待，因此她开开心心的去了。 很快她就叫来了人，并且找来了滤布。 “夫人，您让我们做什么？” 几个汉子都有一把子力气，而且听说要来做新的吃食，他们就更激动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白如看着激动的几个汉子顿觉好笑，又觉得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很简单，去厨房找几个锤子洗干净将这些红薯捣碎。” 他们并没有尝过红薯的味道，并不知道它要怎么吃，因此十分听话的去了。 很快几个大汉各自拿着一个锤子，坐在一个木桶面前用力的捣起了红薯。 捣碎的红薯流出了白色的汁液，积淀成了一沉白色的粉末，而这个就是红薯粉了，经过加工便可做成红薯条。 白如让人把红薯的汁液取出来，找了一个干净的水桶装好，又放上合适的水拎到了厨房。 到了厨房之后，白如吩咐道。 “将最大的锅烧上热水。” 大家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了。 之后白如让一个人站在装有红薯淀粉的木桶前不断的搅动着里面的水，让红薯粉不至于沉底，另外也能保持红薯粉水的均匀度。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白如找了一个平整的茶盆，这是一种农村特有的工具，农家办红白喜事时用来端菜的托盘。 白如让人将茶盆洗净之后用干净的毛巾擦干，然后用瓢舀起一瓢红薯粉水倒入茶盆当中，慢慢将茶盆旋转，等在整个茶盆的底部都铺满了红薯粉水，便可以将茶盆放入已经烧热的水中了，因为茶盆里的红薯粉水很薄，只要在热水里一滚便会成行，成了一片薄薄的红薯粉片。 做完之后白如将红薯粉片倒出来悬挂在之前让人拉起的绳子上，如此才算做完。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想到红薯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东西来。 白如放下茶盆，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倒不是累的，而是惹的。 看到这里杨氏已经全部学会了，她接过白如手里的茶盆。 “夫人，您去一边歇着，剩下的交给我。” “嗯，记住，这里面的水要一直搅动，不能有片刻的停顿，否则淀粉会凝结在底部，水里蕴含的淀粉太少就无法凝结成红薯粉片了。” “我知道了，夫人放心，我会一直搅拌的。” 白如点点头，走出了厨房。 没办法，孕妇畏热，而厨房的温度确实有点高。 走出厨房凉风一吹，身上的燥热散去不少，白如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 “夫人，那红薯粉片要怎么吃啊？” 小鱼眼巴巴的看着悬挂在绳子上的红薯粉片舔了舔嘴角，他们在王家也待了一段时间了，明白只要是白如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这东西啊，吃法可多了。” 说话间杨氏将做好的红薯粉片拿出来挂了上去，红薯粉片成灰色，在阳光下冒着热气，看着这一幕，白如不由得想到了从前。 实际上以她从前的身份，是不会接触到这些的，但她上学时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暑假时她曾去过那位同学家，那位同学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而白如就是在他们家学会的这个，当初她的工作就是搅拌红薯粉。 后来在她的提议下，同学的父母让她试了试怎么做红薯粉片，她便记住了。 所以啊，人真的是很奇妙的生物，她明明已经改头换面了，也改换了朝代，可某些记在心里的东西却从来不曾改变过。 “夫人？” 小鱼发现她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始走神，轻声唤了一句。 白如回过神来。 “没事，我们先等一等，这红薯粉片的水分有点多，等它稍微蒸发一下再做吃的。” 实际上倒也不是非要如此，新鲜的可以马上食用，不过口感要稍微差一点。 最重要的是，她的鸡汤还没炖好呢。 酸辣粉最重要的就是酸和辣，家里有不少的酸菜，到时候可以胜任这一口味，至于辣，她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各种调料，到时候让人准备一下就好了。 她现在可不太喜欢厨房，又闷又热，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那夫人要不要先回房休息片刻？” 小鱼虽然想吃，但她更担心白如的身体。 “我出去走走吧。” “那我扶夫人去。” 一主一仆走出了大门，与此同时，一路赶回来的王荣阳抵达了临城，他直接让马车将他送到码头，这才把所有的东西都取下来，付清了车夫钱，等待着自家的船。 这里提一句，自从王家做生意发迹之后，长宁村和临城之间就有了来往的船只，专门接客人的那种，毕竟不是人人都有船的。 再说了，有些人只是来进货的，他们主要是在陆地上活动，船这种东西对他们的意义不大，一来二去，长宁村和临城之间就率先建立起了一条通道。 不过王荣阳作为王修诚的弟弟，认识他的人还是挺多的，比如刚从海上回来的钱先生。 钱先生看到王荣阳，热情的上前道。 “王小公子，许久未见你依然风采依旧。” “钱先生。” 王荣阳礼貌的行礼。 “你这是要回去？” 钱先生看着地上的行李，问道。 “不错，不过貌似没有船了。” 前面说了临城和长宁村之间有了来往的船只，但时间是不固定的，能不能遇到船，全凭运气，而现在看来他的运气似乎不太好。 钱先生捋了捋胡子道。 “正好我也要去一趟王家，不如我捎你一程？” “那就有劳钱先生了。” 王荣阳归心似箭，也不跟钱先生客气。 招呼书童把东西搬上船，朝着长宁村出发。 他们抵达时，整个王家都漂浮着一股特殊的酸辣味儿。 实际上白如早就已经吃过了，但王家如今家大业大人多势众，想要每个人都分一碗酸辣粉还真不容易，于是她都吃完睡一觉了，大家才刚刚吃上。 钱先生的鼻子很灵，闻到这味道他就看到了商机，几乎是小跑着走进了王家大门，熟门熟路的走到厨房对杨氏道。 “杨大姐，给我也来一碗。” 杨氏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钱先生稍等。” “有劳。” 钱先生客气了一句，退出厨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吃。 而王荣阳一现身杨大叔就顿住了，惊讶道。 “小……小公子，您回来了。” “嗯，杨大叔，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小公子你倒是长高了许多，而且身子也壮实了许多。” 王荣阳点头。 “劳烦你找几个人来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我的院子里，我先去见过娘。” 第四百五十五章 闻香而来 “小公子尽管去吧，这些交给我。” 王荣阳点头，径直去了胡三春的院子，此时胡三春刚吃过酸辣粉，她之前从未吃过这中酸中带辣的东西，而且红薯粉软糯劲道，十分美味，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此时她正在院子里消食，然后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令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娘。” 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胡三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迟疑了一下才回过头，就见王荣阳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站在门口。 看清王荣阳的脸的瞬间，胡三春小跑着冲过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确定是王荣阳。 “儿啊，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娘，儿子一人在外，格外想家，念着还有几月就是年关了，便回来了。” 胡三春看着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先进来坐下吧，不对，你大老远回来，先去吃点酸辣粉吧，这可是你嫂子刚做出来的新鲜吃食，只此一家。” 王荣阳失笑，他想到刚才钱先生火急火燎的样子，不过他对口腹之欲并不是很重视，对他而言，味道反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家的氛围和感觉。 “那我可得先去尝尝，否则就被钱先生吃光了。” “钱先生也来了？” “正是钱先生送我回来的，娘，您是要跟我一起去，还是继续消食？” 知母莫若儿，王荣阳同样了解胡三春，但凡有好吃的，她就会控制不住吃多。 胡三春闹了个红脸，故作威严道。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打趣你娘，快去吃东西吧，在晚就没了。” “知道了。” 王荣阳笑着去了厨房，厨房的人早就知道王荣阳回来，他的那碗酸辣粉已经准备好了，王荣阳坐在餐桌上端着碗吃了起来，差不多刚刚吃完，白如就闻讯而来，看着正在吃酸辣粉的王荣阳，惊喜道。 “荣阳，你真的回来了？” “嫂子。” 王荣阳忙起身见礼，他目光克制的看了白如的腹部一眼，知晓里面怀着他的侄儿或者侄子然后又别开眼。 “快吃东西吧，吃完了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赶路可是很辛苦的。” 白如温柔道。 “多谢嫂子。” 刚说完话王修诚也回来了，看着愈发端方知礼的王荣阳责备道。 “你要回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这么不声不响的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呢。” 王修诚在这个家担任就是父亲的职责，他从小没有父亲（王家那个早逝的继父不算），王修诚就充当这一角色。 “好了，他刚回来你说这些干什么，荣阳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 白如有点无奈的劝道。 王修诚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是想说这些，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大哥，我没有惹事，我就是想家了，所以回来了。” 王荣阳倒是不生气，他大哥就是这样，但他却觉得很亲切。 他这样说王修诚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开口道。 “行了，吃完东西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嗯。” 王荣阳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容，他在外面一直都是一副高冷，生人勿进的模样，只有回了家，他才会展露最真实的自己。 “荣阳，酸辣粉虽然好吃，但不宜多吃，你悠着点。” “我知道了嫂子，您先去休息吧。” “我才刚睡醒呢，倒也没什么好休息的。” 白如耸了耸肩膀，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这时终于吃的再也装不下的钱先生走了过来。 “王夫人，你这酸辣粉真是妙啊。” “钱先生，你是何时来的？” 没办法，钱先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一来就开始疯狂吸入，根本没有报备过，而下人们只看到了王荣阳，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和王小公子一路来的，说起来我还沾了小公子的光呢，若不是如此，我还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白如，“……” 论吃货，她觉得没几个人能比得上钱先生。 白如看着钱先生凸出来的大肚子问道。 “钱先生，酸辣粉不可多吃，你这是吃了几碗？” “三碗。” 白如，“……” 钱先生摸了摸肚子，好奇道。 “王夫人，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会这么样？” “想吐。” 这是最直观的解释了。 钱先生感受了一下，他的胃常年平常各种美食且食量惊人，倒也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多谢王夫人解惑，不过我暂时没有什么感觉。” 白如挑眉，大概是他天赋异禀，也大概是时间还没到。 该说的她都说了，钱先生是个执着的吃货，光听理论他或许不会懂，等他实践过一次，或许他就明白了。 “王夫人，这酸辣粉能否卖给我？” 钱先生一坐下就开始说起了生意经。 好在白如已经习惯了，她开口道。 “自然可以，不过红薯粉的产量目前不多，恐怕无法供应。” 虽然她现在已经把红薯和土豆都种了一部分下去，倒不是她不知道现在季节不对，可总比不种的好，不管怎么样，种下去总会有收获。 但就算如此，她也很确定这点产量不够供应钱家酒楼的需求量。 说话间唐裕先生闻风而来，他对着空气吸了吸鼻子，然后走到正在吃酸辣粉的王荣阳面前道。 “荣阳？你何时回来的？” “唐先生。” 王荣阳起身见礼。 “我刚刚才到家，一碗面都还没吃完呢。” 说到面唐裕先生就顾不上王荣阳了，他走到王荣阳身边坐下，看着那碗红彤彤，一看就很有食欲的酸辣粉问道。 “王夫人，这就是你今天新做的吃食？” “不错，小鱼，你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准备一碗送上来。” 白如深谙吃货之道，说起来钱先生是商人界的吃货，而唐先生是教育界的吃货。 两个吃货会晤，基本上就是修罗场。 果然下一秒就听钱先生不阴不阳道。 “唐先生为人师表，竟然恬不知耻上学子家讨吃食。” 唐先生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原话奉还。 “钱先生家财万贯，竟然恬不知耻上百姓家讨吃食。” 眼看二位又要打起来，白如揉了揉眉心默默的遁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改变主意 王修诚也紧跟随白如的脚步，唯有王荣阳，唐裕是他的先生，他不能遁。 好在很快厨房就送上了香气逼人的酸辣粉，有了美食唐裕先生就顾不上他了，拿着筷子也顾不上烫，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王荣阳起身跟唐先生说了一句，这才回了房间。 厨房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热水，他脱下衣服洗去一身尘埃和疲惫上了床。 而白如和王修诚则走出了院子，此时已经是深秋，放眼望去，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看起来多了几分萧瑟感。 不过树木之下是忙的热火朝天的工人们，白如笑了笑道。 “快要年底了，等到腊月十五就给他们放假吧，等正月十五过了在开工。” 大家都辛苦了一年，也该好好休息了。 “只怕他们舍不得放假呢。” 王修诚深谙这些人的想法，在王家工作的福利不是一般的好，他们怎么舍得浪费时间。 “舍得舍不得都要放假，我记得临城有一个戏班子对吧，戏班子似乎没有假期，不如到时候请戏班子来村里唱戏？” 她喜欢热热闹闹的，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而且长宁村如今已经是远近闻名的村子，请戏班子也不算张扬。 说起这个，王修诚莫名有点心虚，要知道如今那戏班子已经是他的戏班子了，班主不过是个挂名的而已。 之前他们互相坦白的时候，他根本就忘记了这件事。 “咳，小如，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 白如慢悠悠的走在地上，如今这条路十分平整。 王修诚为了来往的人能方便一些，他让人凿了平整的石板来铺上，每天都有人清扫，因此十分干净整洁。 王修诚咬了咬牙道。 “其实那个戏班子如今是我的戏班子。” 这让白如十分意外，顿住脚步看向他。 “你竟然有一个戏班子？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 王修诚有心想解释，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事你慢慢说，我不着急。” 白如并没有生气，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王修诚不告诉她这件事，而且她忽然想到之前戏班子唱的那几场戏，之前她还以为是巧合，可现在看来，分明是故意的。 再想到王修诚开的杂货铺，她后来去过几次，那几个位置从前分明是那几家的。 想到这些，白如基本已经明白了，她叹了口气看向王修诚。 “修诚，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圣母白莲花，以德报怨的人吗？” “小如，你不怪我吗？” 王修诚知道白如聪明，果然被白如猜到了。 “我怪你什么？怪你为我出气？” 白如实在不明白他在顾忌什么。 “而且戏班子这么好用的发财利器，你竟然不利用起来，这不是浪费吗？” 戏班子只唱了那几场戏，等那几家人都离开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白如还以为戏班子走了，没想到竟然是利用完了就丢到一边了。 “我……” 王修诚实在没想到白如竟然是这样想的，他握住白如的手。 “小如，戏班子确实是我特意买来对付那几家人的，他们那样对你，我心里实在难以忍受，所以……” “所以我没有怪你啊。” “先别说这个了，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回去写一个戏本子，你拿去让他们排练，然后在临城买一个院子，改造成戏台子，让他们每天演出。” 戏班子在古代或许是下九流的行当，可它赚钱啊，没人会嫌弃钱多。 而且她还要养孩子呢，养孩子多费钱啊。 “好，我听你的。” 两人走了一路，然后遇到准备离开的路易斯三人。 “王夫人，王公子。” 路易斯学着他们的礼仪行礼道。 “路易斯，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嗯，我们也学的差不多了，明日之后就不来了。” “那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白如知道他们虽然在钱先生那里拿到了一笔银子，但他们一群人吃喝拉撒都要钱，支撑不了多久的。 “暂时还没想好。” 他们一路逃难逃到这里，先想的是适应这里的生活，然后在谈其他。 “我给你们指一条路吧。” 白如忽然说道。 之前她说让王修诚把玉米红薯土豆等种子贡献给魏将军，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只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想出风头。 有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她不想太招摇，引得别人的关注。 路易斯三人对视一眼看着白如说道。 “夫人请直说。” “依我看你们可以把红薯土豆和玉米上供到皇帝的面前，皇上看在你们进供种子的份上，肯定会给你们一些赏赐，到时候你们在谈其他，不是很好？” “上供？” 路易斯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毕竟他们现在还在学习语言呢。 不过他们也学了半个来月，能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各种比较笼统的词汇了，这个他们理解起来有难度，只能日后慢慢体会。 “不错，你应该知道我们国家是没有这些种子的，而这些东西的产量和种植方式你们都明白十分简单，对国家的上位者来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你们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另外，你们手里还有红薯吗？” 她种出来的红薯不多，也就只有几千斤，这根本不够他们造的，若是路易斯这里有，那就不同了。 “有，不过只有几千斤了。” 他们并不喜欢吃红薯，毕竟他们做法单一，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都难受。 “正好，你们跟我回去，钱先生想必十分乐意要这批红薯。” 白如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不喜欢吃，毕竟国外的烹饪方式简单是举世闻名的。 “钱先生真的要？” 路易斯喜出望外，他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知道，钱家酒楼可是高档酒楼，里面卖的东西也都是比较上档次的，在他的认知当中，红薯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所以他一直没提过。 “走吧，钱先生还没走呢，你们先谈谈，晚些一起回去吧。” “多谢王夫人。” 路易斯喜出望外，三个人来到了王家。 然后他们作为客人，少不了来一碗酸辣粉。 第四百五十七章 指点迷津 这一吃他们就欲罢不能了，可他们是客人，而且脸皮不如钱先生和唐裕先生那么厚，吃完一碗之后，默默的放下碗开口道。 “钱先生，我听说你想买红薯？” 听到红薯两个字钱先生立刻精神起来。 “不错，难道你手中有红薯？” 想到他上次卖给自己的几千斤土豆，或许他手里真的有红薯也不一定呢。 念及此，钱先生看路易斯的眼神都变了。 路易斯默默的退后一步，他虽然在这里待了半个多月了，但他还是不太适应钱先生这种说变脸就变脸的行为。 “有，若是钱先生不放心，可以跟我回去看看。” “好，那我们这就走。” 钱先生已经迫不及待了，反正他也吃饱了，等先买了红薯，在慢慢谈论酸辣粉的事，反正他是东家，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时间多的很。 “王夫人，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钱先生慢走，路易斯慢走。” 路易斯忙回礼，这才跟着钱先生离开。 他们一走唐裕先生就开始吐槽了。 “王夫人，都说近水流台先得月，我离的明明这么近，为什么先吃到酸辣粉的是他而不是我？” 白如，“……” 为什么他们一群年过半百的人要争论这个，她觉得心好累。 “唐先生，时辰不早了，小如该回去休息了，你若是有问题，就去问钱先生吧。” 王修诚回了一句，带着白如回了房间。 关上门，王修诚差问道。 “小如，你为什么要让路易斯去说种子的事？” “修诚，正所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白如反问。 “我当然明白，可是这两者之前有什么关系？” “修诚，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若是我们把种子呈上去，很有可能会卷入京城的斗争当中，而那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她如今在这里当她的土财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违法犯罪，就没人盯着她。 但若是因为进供粮种的事被招进了京城，那要面对的事情就多了，更何况她还是孕妇，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进京。 王修诚沉默了片刻，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他握住白如的手，略显颓然道。 “是我不好，没能及时想到这些。” “修诚，我不许你妄自菲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无论是丈夫，儿子，父亲还是兄长，他把世道赋予他的没一个角色都驾驭的很好。 王修诚被白如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说说开心的事吧。” 白如见他脸皮薄，转移了话题。 “张立天是不是很高兴？” “他呀，恨不得立刻把媳妇儿娶回去呢。” “哈哈，他比你小不了多少，好不容易找到媳妇儿，想早点成亲也是自然的。” 说起来他们搬来长宁村是最正确的选择了，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拉帮结派，里正就是里正，百姓就是百姓，他们都谨记自己的身份。 曾经的这里很贫穷，但现在已经改变了，那些娶不到媳妇儿的汉子一个个成了香饽饽，而那些原本嫁不出去的姑娘们纷纷成了大家争抢的宝贝。 毕竟只要跟长宁村的人搭上关系，他们就能留在王家的作坊里干活儿。 王家的一个职位就相当于金饭碗，不仅衣食无忧，还能有免费住房再加上就近入学，名师教导，别说在这个年代，就算在后世，那也是香饽饽。 “是啊，没想到一转眼，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王修诚其实不是一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因为在他贫瘠的记忆里，每天要做的就是捕鱼卖鱼，然后赚钱回家。 曾经的他就像是一个任劳任怨的木偶，没有思想没有脑子，只凭本能。 在遇到白如之后，他才拥有了灵魂，拥有了想要的一切。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怀里，开口道。 “希望每个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恐怕有点难。” 他们的力量有限，能做的也有限，目前他们的能力也只能波及长宁村而已。 “慢慢来吧。” 白如也只是感叹一句而已，她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改变世界，她只求自己这一世能过的安稳顺遂。 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钱先生和路易斯等人回到了临城，路易斯带钱先生看过红薯之后，顿时双眼发亮，当即要把全部都买下来，但路易斯拒绝了，他留了一千斤，实际上红薯算是最好种的植物了，只需要留一个种子，它就可以无限繁殖。 不过正如白如所说，他若是想在这里过得更好，须得经过皇上。 这些日子他们在长宁村，但身在临城的家人却总是被人指指点点，毕竟他们长得和这里的人实在太不同了。 这里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无法相信路易斯和他们一样，更不愿意相信。 而且在他的打听下发现曾经有一个跟他们一模一样的人被打死了，却没有人追究，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无权无势，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属于这个地方。 若是能去皇上眼前过一遍，那他们就不用担心被平民百姓伤害了。 如此想着路易斯三个人回到家，和家人商量了一番之后，一致决定去京城。 当然他们没有立刻启程，而是在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了长宁村。 走进王家，路易斯开口道。 “王夫人。” 白如正准备吃早点，看到路易斯到来还是有几分意外的，她起身问道。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我们商量过了，打算明天去京城。” 路易斯看着白如。 “多谢王夫人为我们指明明路。” “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而已，并没有做什么。” “可夫人您帮了我们许多。” 如果不是白如，他们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语言不通，手里没钱，而且他们还长着一副与众不同的样子，说不定早就被人当成动作抓起来去表演了。 这种事他们不是没遇到过，在他们国家的时候也常有这种事。 “若是真的要感谢我，就别告诉旁人我手中有红薯和土豆的种子。” 皇帝都是多疑的，若是让他知道他们拿到了红薯土豆的种子却没有上供，指不定怎么想呢。 第四百五十八章 胎教乐曲 “我明白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去吧，一路顺风。” 白如嘱咐道。 “多谢夫人，那我们就告辞了。” 目送他们离开，白如收回视线，揉了揉眉心，恰好这时王荣阳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几个长相发色都完全不同于他们的人走了出去。 他上前问道。 “嫂子，他们是什么人？” “哦，他们是从一个叫埃马的国家来的人，他们国家发生了战乱，他们为了避祸才出来的。” “原来如此，可他们为什么来我们家？” “因为我给他们指了一条路，他们特意来感谢我的。” 白如说着朝王荣阳招招手。 “坐下吧，我们好久没聊天了，我们聊聊。” “是，嫂子。” 白如打量着王荣阳，见他没胖没瘦，但个头高了一些，满意道。 “看来你在省城过的还不错。” “嫂子，我已经十二岁了，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古人早睡，一般都是十六七岁就成亲生子了，他这个年纪，若是在寻常人家都准备定亲了。 当然也不是没人把主意打在王荣阳身上，但是都被胡三春拒绝了。 王修诚的媳妇是自己找的，她希望小儿子也自己定自己的妻子，毕竟他们才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再说了，他常年不在家，就算定了亲又如何呢？ 万一他不喜欢人家姑娘，那不是害了姑娘吗？ 几方权衡之下，胡三春拒绝了所有的可能。 “是是是，你十二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白如看着他感叹，明明她才嫁过来半年多的时间，可王荣阳却改变了太多了。 “在省城可有人欺负你？” “没有，嫂子你忘了，我跟魏凡关系不错，而他大哥是省城的守城军，谁敢跟他们过不去呢？” “那就好，娘天天都担心你呢。” 叔嫂两个聊着聊着，王荣阳忽然想到他带回来的信，忙道。 “对了，嫂子，白大哥和大宇让我带了两封信回来，大宇的那一封我已经交给我娘了，白大哥的那一封，你把它交给白爷爷吧。” “你见到他们了？” 白如之前虽然对白阳有意见，但是他去当兵之后，白如就对他改观了。 “嗯，魏大哥特许的，我做了一顿饭犒劳他们。” 说起这个王荣阳有点不好意思，白如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做的很好。” “嫂子，你做我的嫂子真好。” “哎呦，还会说这种话了，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可是防备的很。” 提起往事，王荣阳的脸色有点发红。 “嫂子，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知道错了。” “好了，我逗你玩的，现在这样挺好的。”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路，而她有了家有了孩子。 “对了嫂子，我给侄子，也可能是侄女买了好多东西，你快来看看。”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白如笑得无奈，就刚才他还说自己长大了呢，这不马上就露馅了。 不过少年人嘛，总该有点朝气。 白如起身跟了上去，等来到王荣阳的房间，就看到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箱子里拿出一样又一样的玩具。 什么拨浪鼓，布老虎…… 只要是这个时代有的东西，他统统都买了一份回来。 白如看的目瞪口呆，这些东西若是整理一下，几乎都能开一个儿童玩具店了。 “嫂子，您看这些够吗？” 等所有的东西都被取出来，王荣阳这才看向白如。 “够了够了。” 白如有理由怀疑他小时候没有玩过，买回来自己玩。 这种事在后世并不少见，许多成年人小时候没有玩过某些玩具，等他们为人父母，就会买回来，名义上是给孩子买的，但实际上他们自己玩的多。 “嫂子，我还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王荣阳就像是去旅游回来的孩子，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在外面买的东西。 白如看在眼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王荣阳翻出一把琴放到白如的面前道。 “嫂子，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礼物，我听一个同年说，他母亲怀孕时经常弹琴，孩子生下来就懂音律。” 白如，“……” 在这个没有录音的年代，胎教都要自己动手啊。 不过她还真会弹琴，毕竟曾经的她也是富家小姐，而富贵人家和一般人家其实没什么不同，除了攀比家里的产业之外，也会攀比孩子。 她从小学习各种乐器各种兴趣班，琴也是其中一项，不过之前她需要忙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想到这一项。 王荣阳见她脸色复杂，还以为她不会弹琴，忙道。 “不然我去请一个琴师回来？” “那倒也不必，我试试吧。” 王荣阳忙帮她摆好琴，白如小心的盘坐在古琴面前，抬手试了试音。 “铮！” 一声古朴中带着苍凉的声音响起，白如满意的点点头。 “荣阳，这琴叫什么？” 在古代人们对待琴箫这种东西都十分的虔诚，基本上每一把琴，每一支萧都有名字。 “它叫听月。” “听月？” “好名字。” 白如感叹了一句，手指轻轻划过琴弦，一段杂乱的琴音之后，白如找到了感觉，弹了一曲她入门时学的曲子——高山流水。 琴音古朴动听，宛如一个老者在月下轻轻诉说着往事。 白如的琴弹的很好，一曲终了，王荣阳差点醒不过来。 “嫂子，你……你弹得真好。” 在古代学琴这种东西比在现代更难，毕竟在现代只要有钱就可以，但在古代商人的地位反而是最低的，想要找一个好先生可不容易。 “荣阳，你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我……” 王荣阳还确实有点想学。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 在白如看来，王荣阳算是个天才，教他学琴还是挺容易的。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白如给他讲解了最基本的知识和指法之后，便找来笔墨记下一首曲子的曲谱交给他。 “你先练这一首。” 王荣阳点头，走到听月面前坐下，然后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白如。 “不对啊，这琴明明是我送给嫂子的，我若是弹了，那就不是我的了吗？” “我先借你弹，等过几日我们再去买一把。” 第四百五十九章 听月 王荣阳想了想点点头。 “那就请嫂子多多指教了。” 在学业方面他已经无人能及，但在弹琴这方面，他就是个一无所知的菜鸟。 “放心，我会好好教的。” 白如笑了笑，实际上是她懒得弹琴，要是让王荣阳学会了，按照他对侄子的在意程度，以后的胎教都交给他了。 不得不说白如这个算盘打的不错，虽然王荣阳不知道，但哪怕他知道，他也会全力支持。 “多谢嫂子。” 王荣阳坐在听月前，认真的开始抚琴。 听月轻声古朴又充满了质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宁村。 第一个听到琴音的是唐瑜，他作为先生，自然是会弹琴的，正所谓君子六艺，琴棋书画，他也是士族子弟，只是因为一些事，他离开了自己的家族。 咳咳，扯远了。 总而言之，在琴技这一方面，他的造诣比白如这个三脚猫高的多。 只是他这个人就是个俗人，喜欢吃喜欢玩，弹琴其实不是特别的喜欢，不过真要露一手也能震惊众人。 听到琴音他就闻讯而来，径直走进王荣阳的院子，就见他正在弹琴，而白如站在一边，似乎在教导他。 白如背对着他，因此先看到唐裕先生的反而是王荣阳，他忙起身行礼。 “唐先生。” 白如回头看了他一眼。 “唐先生，现在似乎还没到饭点吧。” 这明显就是在打趣他，不过唐裕也不在意，淡定道。 “没人规定我只能在饭点的时候来王家。” “唐先生，我曾听闻你琴艺无双，不知能否请先生弹一曲？” 王荣阳提议道。 唐裕捋了捋胡子，看着桌案上的琴忽然就愣住了。 这琴…… 他猛地看向王荣阳。 “这琴你从何处得来的？” “我在省城买的。” 王荣阳回答。 唐裕神色复杂的走到琴对面坐下，伸出手轻轻拂过琴弦，发出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 别看他现在一副糟老头子的模样，但年轻时他也曾是翩翩少年郎，曾一曲惊艳了整个城市的少女。 可也因为如此，他出走半生，再也不愿踏足家族。 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宛如一坛老酒，沉重又令人沉醉。 唐裕盯着这把琴片刻，终于弹了起来。 他弹的事一曲《凤求凰》，不知道是不是白如的错觉，她竟然从这琴音里听出了思念，痛苦，还有困顿。 唐裕的琴声不疾不徐，游刃有余，一曲终了，唐裕眼角的一滴泪砸在了琴弦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他抬手站了起来，看着王荣阳道。 “这是一把好琴，日后你要珍惜。” “先生，这琴……和你有渊源吗？” 王荣阳看的出来，他看这把琴的时候神色复杂，就好像看到了过去。 “倒也没什么，它曾是我心上人的琴。” 白如有点愕然，一般人都对过去忌讳莫深，可唐裕先生却十分坦然。 “你们也算与她有缘，这把琴在当今也算是赫赫有名，不过没了她，倒也冥然众人了。” 唐裕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此刻有点神神叨叨的，白如却没打断他，因为她其实还挺想听故事的。 唐裕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幽幽开口道。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代名妓，但我的家族容不下她，将她赎身之后送给了另一个男人，我的父母长辈为我做主娶了一房妻子。” 提到这段往事唐裕脸色淡然，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但白如却能感觉到，他看到这把琴的时候的那种难过和惊讶。 “那后来呢？” 白如忍不住问。 以她对唐裕先生的了解，白如相信他不会把那位无辜的女子留下遭受父母和长辈的苛待。 果然下一秒唐裕先生说道。 “后来呀，我给那位姑娘一封和离书，并且将她嫁给了她的心上人，并且把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给了她。” 虽然如此一来他会失去很多，但他并不介意。 如果他的父母换一种柔和的方式，他或许不会反抗这么激烈。 而且当时他对那个女子也不过是知己而已，很多人都有逆反心理，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偏要做什么，而唐裕父母的行为彻底激发了他的这一心理。 最后落得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有没有后悔过。 不过唐裕并不在意，这个世界讲究子承父业，讲究传承，认为孩子是父母的所有物，但唐裕并不这样认为。 在他的观念里，一个人出生之后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属于父母，不属于家族，他只属于他自己。 不过他这个观念太过超前，这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白如遇到年轻时候的他，或许会认为他是一个中二少年，但如今的他已经收敛了许多。 说回眼下，白如听了唐裕先生的处置，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没想到唐裕先生如此有魄力和决断，毕竟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所以唐裕先生这些年都没再回去过？” “我已经被家族除名了，回与不回没什么两样，再说了，他们也不止我一个儿子，我的几个弟弟在父母的安排下，如今已经是子孙满堂，想必他们的控制欲得到了满足。” 不过因为是父母包办婚姻，他的几个弟弟都过得不幸福，甚至在外面养了外室。 只是这些都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出来的时候他就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在回去。 “那听月的主人呢？” 白如没想到唐裕先生这个人竟然还有这么传奇的故事，他这种方式在后世比较常见，可在这个时代，那可是大逆不道。 “她呀，她被我的父母赎身之后嫁给了她的心上人，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如今也该儿孙满堂了吧。” 提到那个人，唐裕并不生气，这大概是他的父母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了吧。 听到这里白如沉默了，这一场反抗里每一个人都过得不错，唯有他至今还是孤家寡人。 不过白如倒不觉得一个人一定要成家立业，是否选择成亲并不影响什么。 “大家都算是求仁得仁了。” 白如感叹。 “不错，他们现在都过得不错，尤其是当初嫁给我的那位姑娘，她和她的丈夫举案齐眉，而且她丈夫一生未曾纳妾，如今有三子二女。” 第四百六十章 一曲琴音 唐裕先生满脸欣慰，尽管这些年他漂泊在外，可他的内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慰藉和满足。 “好了，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没什么可提的。” 唐裕先生生性豁达，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 白如内心对唐先生的敬畏又多了一分，她开口道。 “唐先生，不如你来教授荣阳琴艺，我去厨房指导他们做新的吃食。” 听到有吃的，唐裕先生眼前一亮，仿佛刚才的颓然和感慨只是幻觉。 “快去快去，荣阳就交给我了。” 反正他是荣阳的先生，教学业是教，教琴艺也是教，倒也没什么好区分的，但教王荣阳能换好吃的，那就大大的不同了，完全激起了他的吃货之心。 “告辞。” 白如看了王荣阳一眼转身离开。 走出门，白如想到唐裕先生的经历，内心大为震撼，果然，古人并非都是愚昧的，但愚昧的占大多数，少数的想要挣脱这种既定的认知真的很难。 唐裕先生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刚走出来王修诚就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腾空，腾空一看到白如就开口道。 “王夫人，几日未见，你看起来又美丽了。” 白如面不改色，原封不动的还击。 “腾空先生，几日不见，你看起来更嘴碎了。” “哈哈哈哈……” 腾空先生笑的开怀。 “我今日主要是来感谢王夫人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盯着岛上的建造，哦，如今的岛屿有了名字——空之岛。 “感谢就不用了，等建好以后，我们一直保持友好的往来就好了。” 这算是白如第二次跨界设计，第一次就是门口的作坊了。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他们王家后面了，上次张里正跟王修诚提了一次之后，他就找了人开始规划设计，这两日外面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准备动工了。 不得不说张里正的行动力和执行力不是一般的强，而且村民们并没有意见，反正他花的是自己的银子。 “那是自然。” 大概是有了落脚的地方，最近腾空表现的十分高兴。 “对了，我听说你前几日弄了新的吃食出来，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尝尝？” 白如，“……” 什么探望感谢，她更怀疑腾空是为来吃酸辣粉的。 “自然有，上次的粉丝还留下不少，你若是想吃，我让厨房做就是了。” “王夫人果然是好人。” 白如并不想要被发好人卡，她看了王修诚一眼道。 “修诚，你招待腾空先生吧，我先去厨房。” 王修诚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小如，我去吧，你去歇着吧。” “我不累，大夫都说了，我现在就要多走走，而且不能吃的太多。” 她的年纪虽然不算大，但在这个年代也不算小了，不过她的骨架不算太大，这对生孩子来说是一道难关，因此她有意控制孩子的大小和体重。 她想要孩子，但也想要顾全自己。 “那你仔细一点。” 王修诚只好道。 白如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来到厨房，白如找来土豆和红薯，教导杨氏做看拔丝红薯和薯条，做好之后她亲自送到了王荣阳的院子里。 这两道菜都是她第一次做，算是对唐裕先生的感谢。 果然一端进门唐裕先生就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好吃的？”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薯条丢就嘴里。 “味道不错。” “我就知道先生喜欢，先生慢慢吃，这还是我第一次做呢。” 现在白如看唐裕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孩子，唐裕被她看的头皮发麻。 “王……王夫人，你不必这样看我。” 白如忙收回视线。 “那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王夫人慢走。” 唐裕先生松了口气，继续吃了起来。 王荣阳看了他一眼，继续弹起了琴。 一阵阵琴音传到外面，胡三春被吵得不行，她急急忙忙的冲到王荣阳的院子，刚进去就见王荣阳和唐裕师生两个，一个正在吃东西，另一个在弹琴，看起来还挺惬意。 王荣阳见她进来，忙开口道。 “娘，您怎么来了？” “我……我听到你这里在弹琴，就过来看看。” 她对音律一窍不通，除了喜欢种花弄草之外，就没有别的爱好了，所以无法欣赏琴音。 不过唐裕先生在这里，有些话自然不能直说。 “娘，先生说君子六艺，我只学课业是不行的，因此他打断教授我琴艺，若是娘觉得吵，那我就去外面学。” 反正他们家有船，到时候带着听月坐上船一边在海上听浪闻风，在弹弹琴，也是非常棒了。 “没有没有，你们尽情学，我就是从前没听过琴音，特意过来看看。” 胡三春对唐裕先生还是很尊敬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夫人。” 唐裕先生忽然叫住她。 胡三春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唐裕先生不解道。 “唐先生叫我有何事？” “你方才说你从前未听过琴音，不若我现在弹琴一曲？” “这……” 胡三春看了王荣阳一眼，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倒是王荣阳没有想太多，开口道。 “娘，既然先生想弹，那您就过来坐下听听吧。” 胡三春犹豫了一下，走到王荣阳对面坐下。 儿子说的对，他如今可是要做荣阳先生的人，她这个做长辈的先听听看也没什么。 说话间唐裕先生已经擦干净手走到琴案前坐下，白皙中带着几分肉感的手落在琴弦上，带起一阵颤音。 然后不等胡三春反应过来，唐裕先生便弹了起来。 弹琴时候的他会让人忘记他平日里的不着调，让他只看到他的才华和光芒。 一曲毕，胡三春已经听得如痴如醉。 方才她听王荣阳弹琴只觉得烦躁，可听唐裕先生弹琴却是眼中享受。 不得不说，老手和新手就是不同。 “王老夫人，你以为如何？” 唐裕先生看着她问道。 不知为何胡三春忽然有点脸红，她忙低下头道。 “唐裕先生妙手仙音，弹的自然是极好的。” “王老夫人喜欢就好。” 不知为何，胡三春忽然有点慌乱，她忙道。 “曲子已经听完了，我就先告辞了。” “王老夫人慢走。” 唐裕先生并没有多想，他就是觉得胡三春说从未听过琴音，就想弹一曲给她听而已。 第四百六十一章 日常 “好了，我们继续。” 唐裕先生起身把琴让给了王荣阳。 王荣阳点头，坐在琴案前继续练习。 而胡三春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却一直在发呆，在她贫瘠的人生里，唯一的光采就是她已经去世的丈夫，王荣阳和王修诚的父亲曾经对她掏心掏肺的好过，至于后来的丈夫，实际上他对她确实不错，但也是在她听话懂事的份儿上，但无论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没有像唐裕先生一般，特意为她做过什么。 她虽然胆小却不傻，她看的出来，唐裕先生就是故意弹给她听的。 琴音还在继续，却不似之前一般宛如仙音。 她知道这是她儿子王荣阳在弹。 胡三春叹了口气，把心里不该有的念头压了下去。 她如今大儿子成家立业，手里有银子，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而且儿媳妇儿还怀了孩子，再过不久她就要做祖母了。 小儿子学业有成，将来无论他能否考中，他的日子都不会太差。 她又何必呢？ 这份心思被她彻底压了下去，没有一个人知道。 白如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就听到后院传来一阵阵响声。 她知道是张里正准备动工了，这虽然是好事，却吵得她睡不着。 白如懒懒的爬起来，问道。 “小鱼，过来扶我出去走走吧。” 一开始她还想着出去玩，可现在她只想在家待着。 每日出去走动，也不过是听从大夫的嘱咐，免得将来不好生产而已。 “是，夫人。” 小鱼一直守在门口，她们姐们俩轮流照顾白如，休息的哪一个也没闲着，每天都去学堂学习。 在白如刻意的普及下，如今的长宁村已经没有文盲了，可见扫盲做得比较成功。 收拾了一番之后，白如在小鱼的陪同下白如走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就见张立天局促不安的站在这里，看到白如出来，张立天往她身后看了几眼。 “嫂子，杨儿她在吗？” “当然在，不过她应该在绣嫁衣。” 白如看着腼腆害羞的张立天，忽然有点想笑，不过她忍住了。 “这样啊。” 张立天有点失望，自从定亲之后，他和杨儿就没有在见过面了，毕竟未婚夫妻在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可他习惯了每天见杨儿，现在见不到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今天又带了什么东西？” 白如将他的失望看在眼里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我在城里给她买的小玩意儿。” 从见到杨儿开始，他就对杨儿一见钟情了，知道了她那些过往之后，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所以他想多疼疼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待她如珍如宝。 “小鱼，你把东西拿进去给杨儿吧。” 白如对这种甜甜的，青涩的爱恋还是挺看好的，不过看张立天的表情，他们王家好像是阻隔他们在一起的罪魁祸首。 “立天，你家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而且我已经跟里正商量过了，准备先把我家的房子先修起来。” 自从村里开始实行成亲便分家的规矩之后，他就摊开跟张大婶说过了，张大婶也没介意，毕竟是在一个村子里，就算分了家又隔的不远。 当然，让她痛快同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村里只要有儿子的都有，别人都有的东西，她当然也要。 反正不管过程如何，最后的结果是张大婶答应他们成亲就搬出来，因此家具什么的都是重新打造的，而且还没有搬回来，准备等房子修好打扫干净了在搬进去，然后在收拾一下，便是他们的新房了。 对于娶媳妇儿，张立天是盼星星盼月亮，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这是个好想法。” “我特意给了里正银子，让他先帮我把房子修好，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千万别告诉我娘。” 张立天并不在意那点银子，但他知道要是他娘知道了，肯定要闹开来。 好在他自从当了管事之后，除了每个月给家里交银子之外，他自己身上也留了一些，如今也积攒了几十两银子了，修一栋房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我不说。” 白如对张立天的印象从一开始就很好，没想到他是这么顾家的人。 按理来说，单亲家庭的男人更容易变成妈宝男，可无论是他还是王修诚，都并没有如此。 说话间小鱼从门口跑了出来，将一个小小的荷包递给张立天道。 “张管事，杨儿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张立天接过荷包，笑的跟个二傻子似得。 白如看的好笑。 “小鱼，我们走吧。” “是，夫人。” 小鱼看着对杨儿情有独钟的张管事，忍不住想她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如不知她心中所想，带着她走到房子的后面。 这后面原本有一片林子，不过现在树林已经被砍了一半，一半留下在他们家后面。 张里正正在跟工人们说着什么，看到白如过来，他立刻上前道。 “小如，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其实我每天都有空，不过我娘不太让我出门。” 张里正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知道许多人都在盯着她的肚子，理解道。 “你娘做的不错，你呀确实应该少出门。” 白如，“……” 怎么一个个都觉得她那么脆弱呢。 “里正，这地基快弄好了吧，年底之前能修好吗？” 白如干脆换了一个话题。 提到这个，张里正果然不在关注她，开口道。 “我已经让人去找人了，不过自从腾空先生的空之岛开始修房子之后，这人就不太好找了，这些人都是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从很远的地方请来的。” 张里正也没想到好事都撞到一块儿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不着急，慢慢来就行了。” 张里正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那里正您忙，我随便走走。” 里正点头，然后就真的去忙了。 白如慢悠悠的走在羊肠小道上，刚走了没几步，一个女人忽然走了过来。 白如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下意识的避开，然而那个女人却站在白如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有事吗？” 白如问。 女人盯着白如，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嫌弃道。 “也不过如此。” 白如，“？” 这人脑子有坑吧。 第四百六十二章 总有脑残找麻烦 白如还没开口小鱼就走到前面挡在白如的面前，用同样挑剔的眼神打量了面前的女人一眼。 “这是玲珑阁最差的布料吧，还有这发簪，已经是上个季度流行的了，还有你手上的镯子，都已经发黑了，是不是戴了很久了？” 听着小鱼一通说，一开始白如没明白她的意思，可到了后来她就明白了。 对方评价她的外貌，她就评价对方的穿着打扮。 果然，小鱼的话音刚落下，对方的脸色就变了。 她母亲是长宁村的人，机缘巧合之下嫁给了她的父亲，而她的父亲是秀才，她从小作为秀才之女，一直自诩与众不同。 奈何她父亲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她兄长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性格，除了读书之外什么都不会。 她母亲嫁过去之后除了一个秀才娘子的名头，便只剩下操劳了。 因此但他们听闻长宁村有了王家的作坊之后，秀才娘子就动了心思，她倒没有肖想王修诚，只想着能把女儿嫁到长宁村，如此一来她也能光明正大的回到这里来找一份工作。 毕竟她一个人要供养三个人的生活，压力实在太大。 可她又指望丈夫能考上举人，只要考上了举人，她的丈夫就能在县太爷的名下做一个编修或者师爷了。 可就算是考试也需要银子的，今年科考他们原本打算去的，但实在拿不出银子，他们只好把科考押后。 但她夫君和儿子却因此埋怨她，怨她没本事，无奈之下她只好把主意打回娘家。 首先把女儿嫁进娘家，她可以拿到一份丰厚的聘礼，到时候陪嫁给女儿少一些，等日后夫君和儿子发迹了在补就是了。 她却不知道，她女儿从小自诩是秀才的女儿，从来都是眼高手低，用鼻孔看人，别说嫁进外祖家，她连来都不想来长宁村。 毕竟在她有限的记忆中，长宁村就是个又穷又落后的地方。 可这次到了这里她才发现，这里的一切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她外租家的房子已经翻修过了，里面的家具被褥全部都是新的，家里的表兄表姐不仅穿的好了，而且个个都识字！ 这件事让她又惊又慌，她不明白她不过几个月没来过这里，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而她打听了一下，这一切的变化源于白如。 她不敢把气撒到外祖一家身上，便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没想到就遇到了白如。 看到她带着丫鬟，身上穿着她肖想了很久的布料做的衣服，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不明白，她是秀才之女，却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而白如不过是一个商栗，她凭什么！ 嫉妒和不甘让她失去了理智，这才有了她刚才的那番话。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女子恼羞成怒的骂道。 她这么说白如就不高兴了，原本她看在对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份儿上不跟她计较，没想到她还得寸进尺了。 既然如此，她何必手软呢。 “小鱼，路上的狗就不要理会了，要是被她咬了一口，还得打狂犬疫苗呢，不值得。” 白如这么一说小鱼就噗嗤一声笑出声，但对面的女人却气得涨红了脸。 “你……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这位姑娘，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们都不认识你，是你疯狗一样冲出来就对着我狂吠，居然还倒打一耙说我们欺人太甚。” 说到这，白如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 “我看你也不像是个人啊。” 女人，“……” 她从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气得浑身发抖，气呼呼的转身跑了。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看向小鱼道。 “你知道她是谁吗？” 小鱼摇头。 “我不知道，夫人你放心，待会儿我就去打听一下。” 话音刚落下，张里正就从一堆木材后面走了出来。 “小如，那是张老七家的外孙女。” 白如把这个人名在脑海里过了一下，知道张老七就是目前村子里家里人最多的一个家庭，他们家一共有七个儿子，据说唯一一个女儿嫁给了城里的秀才。 想来这位应该就是那位秀才的女儿了。 原本白如以为秀才家教导出来的女儿都是知书达理的，可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哦，看来这秀才家的家教也不怎么样。” 白如面无表情，她原本就那个女人没好感，现在就更没想法了。 张里正灿灿一笑，这话他没法接。 “行了，今天就走到这里吧，我们回去。” “里正叔，我们先走了。” “好，路上慢点。” 她们前脚刚走，之前那个女人又从一旁的林子里冒了出来，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白如。 她恨，恨老天爷不公，她明明是秀才的女儿，却不如一个商户人家，她怎么能不生气，她明明是秀才之女，之前她仗着自己能识字，在外祖家的那些表兄表妹面前十分高傲，可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比她认的字更多，而且最让她不敢置信的是，村里竟然还开了学堂！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态就崩了。 她在林子里看了一会儿，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她这才慢悠悠的回了外祖家。 张老七对这个唯一的外孙女还是有几分疼惜之情的，看到她红着眼圈进来，忙指使老婆子道。 “你去看看她怎么了。” 张老太婆看了她一眼，上前道。 “敏儿，谁欺负你了？” “外祖母，是王家那个女人，她竟然说我穿的寒酸，我……” 这个女人名叫朱敏，正是刚才那个女人。 “明天外祖母带你去买一匹布给你做一身新衣服。” 如今家里经济宽裕了，张老太婆对这个外孙女还是挺不错的。 家里的儿子一堆，可也只有两个孙女而已，但外孙女又是不同的。 加上她很久才来一次，不过一匹布而已，对如今的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多谢外祖母。” 朱敏虽然瞧不上其他人，但在长辈面前向来嘴甜，张老七夫妻俩并不知道她的本性。 “行了，你出去这么久，也该饿了，快去吃饭吧，吃了早点休息。” 张老太婆开口道。 朱敏点点头，乖巧的进了门。 吃过饭，她躺在房间里，窝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这个人都不好了。 她家里睡得被子都还是当初她娘的陪嫁，而她的外祖家却比他们家过的更好。 第四百六十三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原本她不想嫁到外祖家的，她嫌弃这里穷，可在见识了如今的长宁村之后，她却改变了主意。 此时张老七夫妻俩坐在床上还没入睡，张老七吸了一口旱烟，开口道。 “敏儿是个贪玩的，等她玩够了就送她回去吧。” 他们或许不知道朱敏的本性，但他不愿意让外孙女嫁进自己家。 女儿嫁到朱家之后过的什么日子他们一清二楚，今年他们原本说要去科考，但结果却没有去，作为岳父，他最清楚他们为什么没去。 虽说那是他的女儿，可他也不愿意让家里的孙辈娶朱家的女儿。 毕竟娶了外孙女，他们难免会偏颇一些，而他家里的孙辈足足有十来个，到时候若是闹开来不好看。 另外，没看到他那些儿媳妇儿听说朱敏来了，纷纷避开了吗？ 他们或许还有外孙女这一层滤镜，可作为舅妈的她们却对朱敏的人品了解的一清二楚，这样的女人，他们可不愿意娶进家门。 “我知道了。” 张老太婆一直以来都是以张老七马首是瞻，基本上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敏还不知道，她的小算盘已经落空了。 此时她正想着她要嫁给哪一位表哥或者表弟。 张家和她年纪相仿的一共有五个，大舅家的两个儿子，二舅家的一个儿子，还有三舅四舅，每家都有一个。 她选来选去忽然有点犯难，这些表哥表弟其实都还好，重要的是那几个舅母。 她不傻，明白那些舅母都不喜欢她，可她并不在意，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秀才的女儿，若是将来她父亲或者哥哥做了官，那她就是官家子女了，和这些泥腿子乃是云泥之别。 她在打小算盘的同时，张大郎家夫妻俩也在说话。 张大娘子看了一眼憨憨的丈夫开口道。 “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已经给老大选了一个妻子了。” 实际上并没有，但比起朱敏，她宁愿让儿子娶外面的人。 天底下大多数的母亲都有一种她儿子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的错觉，总觉得所有的女人都配不上。 王家还没来的时候，她想着能有一个姑娘嫁进来就好了，可现在长宁村跟着王家发达了，他们就飘了，总觉得不找一个好点的儿媳妇儿都对不起他们的家庭。 一来二去，她家两个儿子至今还是光棍。 “这件事你决定就好了。” 张大郎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家里的事一般都是张大娘子说了算，而其他的大事有他爹操心，他这辈子就没拿过什么主意。 “那我明天就找人上门提亲了。” 张大娘子生怕晚了就迎娶小姑子家的女儿进门，若是娶了她，他们一家都得不到安宁。 “好了，时辰不早了，睡吧。” 张大郎应了一声爬上了床，张大娘子有点不满，她觉得这辈子自己就像是找了一个木头人，除了会干活儿，会在床上折腾她之外，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用处了。 不过她们这些女人，日子难过也好，好过也好，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她如今就盼着儿子能早点成亲，为她生个孙子，如今家里也有了条件，日后让孙子去上学参加科考，她不求别的，就是能考一个秀才回来，她也能满足了。 张家的事情白如一无所知，她回到家之后，唐裕先生已经离开了，王荣阳将琴送到了白如的院子里。 “嫂子，这是我送给你的琴，理应你收起来，若是再继续放在我那里，它就要成我的了。” “那你学的怎么样了？” 王荣阳抓了抓头发。 “还不太熟练。” 练琴这种事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常年累月的积累和训练，才能到达唐裕先生那样的地步。 “那就慢慢练，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临城买吧。” 说起来她也有半个来月没去临城了，事情倒也没有，就是想去逛逛。 “嫂子，您现在还是少出门吧。” 王荣阳看了一眼白如的腹部开口道。 白如，“……” 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她不该出门！ “我的身子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王荣阳点头，把琴放下之后离开了。 白如走到躺椅上坐下叹了口气，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伸手轻轻放了上去。 “孩子，娘为了你可谓是披荆斩棘啊。” “夫人，苏夫人来了。” 院子外传来小鱼的声音，白如忙起身，就见罗绿衣步伐略微有点沉重的走了进来，她身边还跟着她的丫鬟云栖。 见到白如，云栖行礼道。 “王夫人。” “云栖，你先退下把，我跟姐姐说几句话。” “是，夫人。” 屏退了下人，罗绿衣走到白如面前不舍道。 “姐姐，我们要回京了。” 白如并不意外。 “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罗绿衣红着眼圈坐了下来。 “我不想回去。” 回去之后她必然会面对她的父亲，可她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绿衣，别任性，两个人成亲，结合的并非是两个人，而是一家人，而且你现在是苏家的儿媳妇儿，在什么身份做什么事。” 罗绿衣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她就是难受。 “绿衣，你看我何尝轻松过？” “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如意，没有人能随心所欲，没有人能为所欲为。”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 “等明年吧。” 但白如知道，这次她回京，恐怕要等孩子出生之后才能来了。 毕竟这里一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来又是几个月。 罗绿衣叹了口气，握住白如的手道。 “姐姐，我不想走。” “绿衣。” 白如轻声唤道。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了。” 罗绿衣咬着唇红了眼圈，她何尝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 “我知道的，姐姐，我就是……” 就是觉得空落落的，一个女人，一开始是为了父母长辈而活，成亲之后为了丈夫而活，到头来为了孩子。 之前她明明说过自己不要过这种日子的，可到头来，她还是深陷其中，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绿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依然可以做自己，不要被身份束缚。” 白如言尽于此，她虽然视罗绿衣为妹妹，但她不可能一辈子这样引着她往前走。 第四百六十四章 育儿经 罗绿衣点头，含泪看着白如。 “姐姐，谢谢你。” 她们明明萍水相逢，可白如却事事为她考虑，给她指点迷津。 这辈子她再也遇不到白如这样的姐姐了。 “好了，时辰不早了，小鱼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你一路赶来，肯定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罗绿衣点头。 “那我去休息了。” 等她走远，白如揉了揉眉心，这种事事都要她操心的日子实在太累了，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好在没多久王修诚就回来了，看着放在一边的听月，他开口道。 “听说今天荣阳开始学琴了？” “是啊，不过我也会弹一点，但是不精。” 王修诚没想到白如也会，他上前将古琴架了起来。 “我还没听你弹过呢，不如弹一曲给我听？” 白如点头，现在她的心情不错，弹一曲也没什么。 白如走到琴案前坐下，伸手轻轻抚弄了一下琴弦，响起一阵颤音。 接着白如想了想然后弹了起来，她弹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音乐，毕竟这个时代的音乐在后世大多失传，就算留下来也是不完整的。 琴声悠扬动听，白如弹的十分投入，王修诚忽然想到之前白如说过，她在后世也是一个富家小姐，若不是因缘际会，他们这辈子或许都不会相遇吧。 一曲毕，白如站了起来。 “修诚，怎么样？” “弹得很好。” “我也就会这么几首了。” 她对音乐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和天赋，当初去学也不过是为了父母的面子而已。 “会几首已经很好了，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王修诚发现白如就像是一个宝藏，就在他认为自己了解她的全部的时候，他又会发现，这不过是她的一部分。 “你不会我可以弹给你听啊。” 白如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们是夫妻，又不是乐队。 “那你太累了。” “倒也不会，我打算每天弹琴给孩子听。” “他？” 王修诚的目光在白如的腹部扫了一下。 “他能听到吗？” “当然可以。” 这个时代科技有限，总以为孩子在出生之前是听不到的，但这其实是错误的，在后世的研究中已经表明，孩子是在几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能感知到外面的声音了，只是他们不会表达而已， “这又有什么说法？” 王修诚来了好奇心，每次跟白如谈论起这些事的时候，他总是莫名的好奇，也十分向往那个世界。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一个是什么奇妙的世界，才会养育出白如这样的女子。 “也没什么说法，不过是许多科学家研究出来的结果而已。” 她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事，但她之前研究的项目里有一个怀孕的学姐，那位学姐自从怀孕之后总会跟他们科普，而且还会在实验室放轻音乐给予胎教。 “科学家？” 王修诚捕捉到一个新的词汇。 “科学家就是研究各种事情的，比如日升月落，天上的星星，也有地上的各种事物，比如地底的物质什么的。” 这些要说起来就太多了，白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她知道的也比较笼统。 “天上的星星？” 王修诚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上的星星有什么说法吗？” “这个啊。” 白如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轻声道。 “在我们那个世界，已经有宇宙飞船能飞到别的星球上去了，比如月亮，比如火星，而且我们还发现我们所处的星球不过是万千星球中渺小的一颗而已。” 王修诚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前的生活中只围绕着怎么活下去这几个字而活，从来没想到，原来除了最基本的生存之外，还有这么多值得探究的东西。 “不过这些已经很遥远了。” 白如看向窗外，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没有被污染过的天空中繁星点点，星星在空中微微闪烁着，仿佛在跟他们眨眼睛。 他们这么渺小，却都有奇遇，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 “小如，我……” “好了，扯远了，我们还是继续弹琴吧。”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每天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了，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呢。 王修诚能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默默的将她把琴搬了进来。 这一次白如弹的是一首经典的胎教曲，曲子美好又温馨，把方才那些莫名的情绪冲淡。 结束胎教之后，白如洗漱躺在床上。 “修诚，我明天打算去城里一趟，给荣阳买一把琴。” “你对荣阳倒是好。”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小心的将她拥进怀里。 “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啊，而且他乖巧懂事，我怎么会对他不好呢？” 王修诚没说什么，只是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实际上能像她这般将小叔子当成亲生弟弟的还真没几个，而白如又把对王荣阳好做到了极致。 “我困了。”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窝在王修诚的怀里沉沉睡去。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这才睡了过去。 隔壁罗绿衣根本睡不着，她坐在床上局促不安道。 “云栖，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夫人，您这么好王夫人怎么会不喜欢您呢，她大概是累了，毕竟现在她也怀着身孕呢。” 云栖这么一说，罗绿衣发现自己确实有点矫情了。 她虽然叫白如一声姐姐，但白如也不过比她大了几岁而已。 她没有义务事事都帮助自己，为自己解惑。 “你说的对，不过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将来恐怕有许久都见不到了。” 京城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白如说的对，无论遇到任何事情，她绝不该逃避，而是迎难而上。 “您忘了王家的小公子到时候是要科考的，那位小公子的才华大家都有目共睹，将来他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按照王夫人一家对王小公子的在意，将来他们也会进京，到时候你们不就能经常见面了吗？” 罗绿衣沉默了片刻点头。 “你说的不错。” “现在要睡了吗？” “睡吧。” 罗绿衣打了一个哈欠，在云栖的伺候下睡了下去。 翌日一早苏瑾瑜就找了过来，他看起来十分狼狈，向来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下巴上竟然还有未刮的胡渣。 第四百六十五章 当断则断 王家的人自然认识他，看到他出现，立刻将他放了进来，同时守门的杨大叔立刻通秉了王家的主人。 白如听到苏瑾瑜来了忙开口道。 “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大厅呢。” 白如揉了揉眉心起床走了出去，就看到一脸颓废的苏瑾瑜吓了她一跳。 “苏公子，不过才几日未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又想到昨晚罗绿衣的模样，忍不住担忧起来，难不成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 苏瑾瑜想生气的，可他却没有立场，他说他要保护罗绿衣，想要给她一个温暖安定的家，可她才刚刚怀孕，家里那边就给他送了两个妾室过来，而且还是他祖母亲自送的，他连拒绝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罗绿衣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当然很生气，可他也很为难，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罗绿衣气呼呼的走了。 幸好他知道罗绿衣只会来白如这里，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公子，如今你跟绿衣是夫妻，更何况她还怀着身孕，怀孕的女子本来就比寻常的女子更加的容易情绪不稳，你要多包容一些。” “王夫人……我……” 本来他是抱着家丑不能外扬的心思，可这件事事关他的家庭和睦，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开口道。 “我家中的祖母听说绿衣怀了身孕之后，给我送了两个妾室来，而且她们仗着是祖母身边的人，对绿衣态度轻慢，所以绿衣才生气离开了。” 白如，“……” 她真没想到罗绿衣离家出走还有这样的内幕。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她更没想到的是苏瑾瑜竟然这么优柔寡断。 “我不知道。” 上次他把皎月送回去之后，他祖母就生气了，这次直接下了命令，让他绝不能把人送回去，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如叹了口气。 “苏瑾瑜，你是一个男人，这件事你怎么能如此犹豫不决呢？” 难怪罗绿衣不愿意回去，他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远在京城的苏老夫人都能掌控他们的事，可见他身边有不少的眼线。 “我……” 他从小跟祖母的感情不错，而且祖母也是为了他好，他不想辜负祖母的一片心意，却也不想让罗绿衣难受。 “苏瑾瑜，我就实话跟你说吧，绿衣是个坚强的女子，你既然跟她成亲了，你和她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家庭，在你们的小家庭里，一切都是你们说了算，而不是任由别人指手画脚。” 苏瑾瑜想反驳说那不是别人，那是他的祖母，可他却说不出口。 “苏瑾瑜，你是一个成年人了，在你的心中应该有一个取舍，你若是觉得你祖母做的是对的，那你还是尽早跟绿衣和离吧。” 她那样的女子，绝不能接受丈夫有妾室。 “我不跟绿衣和离，她是我的妻子，就永远都是我的妻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有了决断。 在这样犹豫不决下去，罗绿衣才刚刚对他起的心思，恐怕就要被磨灭了，到时候他还想要得到罗绿衣的心，恐怕再也不可能了。 一想到这个，苏瑾瑜心里就慌乱不已。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多谢夫人，我现在就回去处置她们。” 白如摇了摇头，尽管她一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苏瑾瑜竟然是个犹豫不决的个性。 果然，一个人在外面的个性不代表他在家里的个性。 看着苏瑾瑜起身离开，王修诚从外面回来，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白如道。 “小如，发生什么事了？” “苏瑾瑜……” 白如把事情简短的说了一下，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苏瑾瑜是这样的性格，当初她就不该支持罗绿衣跟苏瑾瑜在一起。 “小如，这件事不怪你。” 王修诚也没想到苏瑾瑜竟然是这种性格。 若换了是他，无论是长辈也好祖母也好，绝对不能破坏他的幸福。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吃早饭，晚些我还得去临城一趟呢。” 王修诚点头，这一次他没在阻止白如。 来到餐厅，罗绿衣还没出来，白如有点不放心，亲自去了客房，就见她正看着窗外发呆，连白如来了她都没感觉到。 “绿衣，你在看什么？” “姐姐。” 罗绿衣收回视线。 “我听说苏瑾瑜来了，他……走了吗？” 罗绿衣现在不想见苏瑾瑜，什么左右为难，什么不愿意让祖母伤心，无非就是想享受齐人之美而已。 男人都是这样，得了切实的好处还把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他走了，他说他会处置那两个女子，你别难过了，为了旁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罗绿衣看着白如咬了咬唇。 “姐姐，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为自己感到不值。” 她原本以为苏瑾瑜是个不同的男人，可事实证明她看错了，她难过的不是苏瑾瑜的犹豫，而是她明知道男人是什么德行，竟然还选择了相信。 “那就好，你现在可是有孩子的人了，以后孩子就是你相依为命的人，你可得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孩子。” “我明白了。” 罗绿衣振作起来，她本身就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性格，从昨天到现在，她的情绪已经释放的差不多了。 “明白就就去吃饭吧，我弄了几样特别的东西，做法很简单，到时候你回了京城也可以让小厨房的人做给你吃。”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餐厅，吃过饭之后，两个女人又上了船，带着王荣阳一路去了临城。 说来也巧，他们刚到临城就遇到了苏瑾瑜，此刻苏瑾瑜正亲自将两个女人送到他的下属家，就看到罗绿衣和白如说说笑笑的走来。 他看了罗绿衣一眼，见她并没有难过，揪着的心松懈了几分。 她不难过就好了，他就怕她难过得伤了自己的身子。 因为角度原因，罗绿衣并没有看到他们，但从京城来的两个女子却看到了罗绿衣，她们对视一眼，从眼中看到了决绝。 第四百六十六章 不要了 此时苏瑾瑜正在关注罗绿衣，根本没注意到她们，就被她们钻了空子，两人挣开抓住她们的小厮，快步冲到罗绿衣面前。 “夫人，我们知道错了，求求夫人饶了我们吧。” 另一位也附和道。 “夫人，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丫鬟，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不逾越，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次。” 这两位都长得美丽动人，毕竟是以色侍人的妾室，颜色自然不能差。 此刻她们哭得梨花带泪，整个人宛如弱柳扶风一般，引得路过的人留下来驻足围观。 白如和罗绿衣被迫站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苏瑾瑜更是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做，愣了一下才冲过来，低喝道：“来人，将她们带走。” “公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对夫人不敬，可我们是老夫人送来的人，您就算在不喜欢我们，也不能辜负老夫人的一番心意啊，若是她知道您把我们送走了，那她得多伤心啊。” 在许多高门大户的人来说，没有身份地位的女人不过是一个玩意儿而已，男人嘛，谁身边没有几个玩意儿呢，但明媒正娶的夫人却是不同的，夫人有地位有嫁妆，在一个家庭的地位不差。 可尽管如此，作为正妻却依然要忍受男人流连别的女人。 可是凭什么呢？ 罗绿衣从袖子里取出鞭子，对着两个女人就抽了过去。 “啪！” 两个女人顿时尖叫出声。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动不动就用老夫人来压我，难不成老夫人还会为你们两个玩意儿做主不成？” 罗绿衣一开始也没打算怎么对她们，人生在世，谁不是无可奈何的活着呢。 可她们却自持身份，竟然还妄想对付她。 呵，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给对方留面子。 罗绿衣虽然怀孕了，但她的性格还是没变，不过是两个女子而已，她之前离开也不是因为她们，而是因为苏瑾瑜的态度。 可偏偏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她们竟然还想攀扯自己，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你……夫人，你这么能这样，你可是名门贵女啊。” 从前她们也不是没有与人斗争过，可那时候都是使一些阴招，像她这样一开始就直接动手的她还是第一个。 “名门贵女又如何，谁规定名门贵女就不能打人了？” 旁人或许会顾忌自己的身份，可罗绿衣不会，人生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她何必要为了所谓的身份委屈自己。 话音落下，罗绿衣又狠狠的抽了她们几鞭子，两个女子何曾受过这种苦，只抽了三鞭子就半真半假的晕了过去。 罗绿衣也不在意，她收起鞭子对苏瑾瑜道。 “把她们带走，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她们。” 早知道成亲这么麻烦，她当初就该独自一人，而不是嫁给一个看起来不错，但实际上差强人意的男人。 苏瑾瑜面色发苦，心里更是惶恐不安。 因为他知道，罗绿衣对他或许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他了解罗绿衣，若不是因为她怀着孩子，她恐怕早就跑了。 “绿衣，我……” 苏瑾瑜想解释，却有种无从说起的感觉。 “你先处理她们吧，我还有事，不必担心我，待会儿我会回去的。” 说完罗绿衣也不在多说，和白如王荣阳一起离开了这里。 苏瑾瑜看着她们走远，转身目光冷漠的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两个女人。 “来人，将她们卖了吧。” 其实他知道罗绿衣是为什么生气，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迁怒，毕竟她们也是导火索，如果没有他们，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公子。” “带走吧。” 两个女人想要睁开眼，却被人捂住了嘴，最后还是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处置完了两个人，苏瑾瑜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更难受了。 另一边，白如三人来到琴行挑了一把琴之后，便让王荣阳带着琴离开了。 没了王荣阳，白如这才看向罗绿衣。 “绿衣，你没事吧？” 罗绿衣笑的温柔从容。 “姐姐，我没事。” 她已经想开了，如今她有了孩子，也有爹娘给的嫁妆，明面上她还是苏家的夫人，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与其为了那些事让自己难受，还不如开开心心的活着。 白如看了她几眼，见她似乎真的没事的样子，心里却无法放心。 她知道罗绿衣现在在生气，而且还下定决心要跟苏瑾瑜划清界限，可感情这种东西最令人琢磨不透的就是它的不确定性。 在你没有爱上一个人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在爱上那个人之后，你也无法决定是否要继续爱她。 爱情是神秘的，无法左右的。 “我们先去钱家酒楼吃点东西吧。” 白如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但她想现在罗绿衣需要的不是劝谏，而是陪伴。 两人熟门熟路的走进钱家酒楼的大门，掌柜的亲自带她们进了包厢。 坐下之后随意点了一些东西，便关上了门。 罗绿衣慢悠悠的吃着东西，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可白如看着这样的她，却忍不住担忧。 “绿衣，你如果难过，就告诉我。” “姐姐，我不难过的，我现在对苏瑾瑜只有一点点喜欢而已，这个时候明白他的本性，其实对我好处大于坏处，以后我不会在深陷了，不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因为他对别的女人好而难过，这样不好吗？” 因为父母的是，罗绿衣对感情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的，苏瑾瑜之前做了那么多，她也不过才敞开一点点心扉，如今这件事，算是将从前的事都抵消了。 白如看着罗绿衣叹了口气，她发现她就是个操心的命，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姐姐，吃东西吧，如果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就要走了，这一别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见面，姐姐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你的。” 白如忙表态。 “嗯嗯，我相信姐姐。” 罗绿衣忙不迭的点头。 两个女人在这里吃东西，而苏瑾瑜则在楼下的大厅等待着，他很了解罗绿衣，这件事如果不尽快跟她解释清楚，以后恐怕他就没有机会解释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多事之秋 苏瑾瑜在楼下等了没多久，没等到白如和罗绿衣下来，反而等到了来接白如的王修诚，王修诚看到他愁眉苦脸的坐在一边，走过去问道。 “苏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王大哥。” 苏瑾瑜指了指前面的位置。 “王大哥，请坐。” 这还是苏瑾瑜第一次叫他王大哥，王修诚眉头微挑。 “苏公子，您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说起这个苏瑾瑜苦笑了一声。 “王大哥，我是不是很离谱？” 王修诚没吭声，事关别人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没有权利说什么。 不过看到他这么难过的样子，王修诚同样作为男人，还是很同情他的。 “苏公子，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苏夫人是孕妇，无论如何应该一切以她为先。” “可我家里人……” “家里人是家里人，你要记得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你的妻子。” 王修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 “你的家人是整个苏家的家人，并非你一个人的家人，但你的妻子却只是你一个人的妻子。” 他想说妻子是无可替代的，若是他真的让罗绿衣冷了心，到时候她或许就不是他的妻子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该怎么做就是你的事了。” 王修诚起身。 “我该去接小如了。” 苏瑾瑜也想说去接罗绿衣，可他却莫名的有点胆怯。 犹豫间白如和罗绿衣从楼上下来，罗绿衣跟王修诚打了招呼之后走到苏瑾瑜面前，言笑晏晏道。 “走吧，我们回家。” 罗绿衣想的很清楚，不就是贤妻良母吗，只要她不爱这个男人，她可以做到圣人描述中的一切，为他纳妾，为他挑选伺候的女子。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她不爱他的前提上。 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她不会让自己深陷于情爱当中。 罗绿衣笑的从容，但苏瑾瑜却慌了，罗绿衣生气也好，愤怒也好，他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她这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绿衣……” 罗绿衣微笑着打断他。 “让夫君久等了，是我的不是，我们回家吧。” 苏瑾瑜再多的话都被这句话堵在了心口，憋的他十分难受。 不远处，白如看着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 但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她能跟罗绿衣说清楚形式，却不能代她做选择。 “走吧，我们回家。” 王修诚点点头，他其实不太关心别人，唯一在意的只是他们一家人而已。 刚走到门口，钱先生就从外面进来，看到白如他忙上前道。 “王夫人。” “钱先生。” 白如回礼。 “上次我已经从路易斯那边买了红薯，可这红薯要怎么才能变成红薯粉呢？” 他也不是没试过，甚至还跟厨房里的厨子们商议了许久，却没能拿出一个法子来。 钱家酒楼虽然也赚钱，可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若是能省钱，自然是能省则省。 “是我的疏忽，择日不如撞日，我就把法子告诉你吧。” “夫人爽快，那楼上请？” 这种事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否则被人听去了怎么办。 虽说不是每个人都有红薯，但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 “好。” 上了楼，白如把法子说给钱先生听，听完之后他回忆了一遍，害怕记不住，甚至用笔记了下来，确定万无一失之后，钱先生才看向白如。 “王夫人，这次这个法子……” “钱先生，这个法子其实也没什么，你给我一百两吧。” 白如想，只要路易斯一行人到了京城，把这些种子献上去，不用过多久，这些种子就会普及，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做红薯粉了。 钱先生听到这个价钱微微愣了一下，毕竟一百两和以前的价格来说，确定不算太高。 “王夫人，这会不会太少了？” “钱先生，您是生意人，那里还有嫌钱少的，我既然只要一百两，就不会少。” 钱先生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就将纸张收起来，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交给白如。 “王夫人，这是一百两银票，请收好。” “多谢，至于酸辣粉的做法，钱先生想必心里有数，而且这个没有固定的做法，只要保持酸和辣，便是精髓了。” 说到这里白如起身道。 “钱先生，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好，路上小心。” “多谢，告辞。” 王修诚扶着白如离开了包房，刚走到门口，又遇到了路易斯，他见到白如，忍不住道。 “夫人，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白如，“？” 她有种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到了一起的感觉。 “你说吧。” “我想用红薯从您那里换红薯粉，不知道王夫人可愿意？” 他的咬字还有一些生硬，但语言已经说得很流畅。 白如没想到是这个，点头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没有带在身上，今天的时辰不早了，明天你在去长宁村取吧。” “多谢夫人，那夫人您去忙吧，我也要回家了。” 白如朝路易斯点点头，这才和王修诚离开。 上了船，白如不用王修诚说自觉走到船舱里躺下，叹息道。 “人生艰难。” 王修诚跟了上去，坐在她身边道。 “小如，我帮你捏捏肩膀吧。” 她爱操心，他不会介意，只要她开心就好。 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一个开心吗？ “好啊。”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怀里揉了揉眉心道。 “最近的事情有点多啊。” 果然是临近年关了。 “如果你不想做，就把事情交给我。” 王修诚一边帮她捏着肩膀一边说道。 “这次过后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她也不是什么事都管的，而且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不想出门了。 “没事就在家好好歇着，我看张立天那小子天天想来我们家见杨儿，你可得盯着他一点。” 听到这话白如笑出声，他自己娶了媳妇儿，如今有了孩子，就见不得别人好了。 “要是张立天知道你这样说，他肯定会跟你绝交。” 第四百六十八章 无妄之灾 王修诚面不改色。 “我只是在遵守老祖宗的规定，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如，“……” 她发现王修诚学坏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行吧，我有点困了，先睡一会儿。” 王修诚扶着她躺下。 “你睡吧，我守着你。” 回到长宁村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王修诚小心的将睡得迷迷糊糊的白如抱起来，带回了家。 刚进门胡三春就过来问道。 “小如这是怎么了？” “娘，她只是睡着了。” 胡三春松了口气。 “那你快抱她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娘。” 胡三春在门口转了一圈，也回了房间。 接下来每天唐裕先生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教王荣阳学琴，而王荣阳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学了十来天之后，他就已经能完整的弹一首曲子了。 而这首曲子正好是上次唐裕先生弹给胡三春听的那一首，明明是同样的曲子，可听在胡三春的耳朵里却截然不同。 转眼又过了三天，十月已经到了底。 天色渐冷，饶是白如也穿上了厚实的衣裳。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村里的张老七家却热闹起来。 起因是张老七家的大孙子和邻村的姑娘订下了亲事，原本这件事是喜事，可朱敏的母亲却不干了。 她的外甥很多，但她最属意的就是这个大外甥，他长得周正，而且人也踏实，最重要的是他是家里的长孙，日后他若是做了自己的女婿，便可以帮衬他们家。 她万万没想到女儿才来了几天她属意的大外甥就跟别的女人定亲了，而且那户人家的女儿处处不如她的女儿，这让她实在气不过，她就在张家，在定亲宴上闹了起来。 “爹，娘，大哥大嫂，我家敏儿是哪里不好，你们这样折辱她？” 张八姑娘这些年把自己当成秀才娘子，偏偏这身份是个外面看起来光鲜，内里却一团糟的，她多次希望娘家能帮衬她一些。 但张老七却明白，他那个女婿和外孙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因此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给他们资助，一来二去，他们其实来往都减少了，只是女婿可以不来往，可唯一的女儿他还是惦念的。 这不这次定亲他们就把女儿请来，没想到她会在定亲宴的时候说这种话。 张老七看着女儿那张苍老的脸和花白的头发，重重的振了一下手中的拐杖。 “你给我闭嘴！” 她把这件事挑明白了说出来，不论是他们张家还是朱家，又亦或是今天和老大定亲的王家，每一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但张八姑娘却不在意这些，这些年她实在被打压的太狠了，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不敢跟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发泄，只能把心里的气发泄到他们身上。 “爹，我不闭嘴，我女儿哪里不好，你们宁愿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也不愿意让我女儿嫁进门？” “闭嘴！” 张老七的脸色变了几变。 “你若是在继续说下去，我以后就没你这个女儿。” “爹，你威胁我？” 张八姑娘心里一慌，可她不相信她爹愿意放弃她丈夫这个秀才。 “老大，你送你妹子回朱家吧，还有朱敏也一并带回去，我们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他这些年虽然没有给女儿钱，可粮食什么的可没少给，但她不仅不领情，竟然还这倒打一耙。 罢了罢了，他有这么多儿孙，若是为了一个女儿让儿子们不好过，到时候为难的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是，爹。” 张大郎走了过来，木讷道。 “妹妹，走吧。” 张八姑娘这下是真的慌了，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爹，女儿到底哪里做错了，您竟然不要身为秀才的女婿，要知道他们明年就要下场考试了，我夫君可是说了，明年的科考他一定能考上举人。” “哦。” 张老七不为所动，实际上当初女儿嫁人之前他就没看上这朱家，可女儿觉得他是秀才，愿意来提亲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迫不及待的嫁了过去。 如今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他依然还是秀才，这二十多年如一日，丝毫没有长进。 而且这二十多年他只知道读书，这样的人，若是他们张家的，他早就赶出去了，就他女儿拿这种废物当宝一样。 张老七摇头。 “大郎，立刻带她们走。” 张老七怕自己在听下去会气死，他张老七怎么就生了一个这样的女儿。 “妹妹，走吧。” 张大郎上前去扶张八姑娘，张八姑娘一个女人，自然抵抗不了张大郎，最后被拉着离开了张家。 一路上朱敏和张八姑娘又哭又闹，尤其是朱敏，她把一切的过错都怪到了白如身上，她认为是白如的出现让她失去了优势，让她在外祖家不在受到优待。 于是走出来一阵之后，她忽然挣开舅舅的钳制疯了一样冲到王家的大门口坡破口大骂。 “白如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出来，都怪你，都怪你，我要杀了你！” 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知道以她的出生，想要嫁一个好人家其实很难，相对来说外祖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原本她想着在其他的表兄表弟之间挑一个，可是没想到她母亲一席话，绝了这个可能性。 可她不能怪自己的母亲，只能把过错推到白如的头上。 此时白如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肚子隆了起来，走路也有点怀孕的感觉。 此刻她正在院子里走动，乍一听到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身边的小鱼道。 “小鱼，刚才有人在骂我？” “是，夫人，您先坐下，我去看看。” 小鱼一天天看着白如的肚子大起来，可以说这个家里除了胡三春和王修诚，就属她最担心白如了。 这种事她当然不会让白如去涉嫌。 看着小鱼风风火火的离开，白如叹了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而此时其他的人也被这骂声引来了，尤其是外面的学子。 一堆人聚集在一起，朱敏还以为自己多么厉害，她昂首挺胸的看着门口，她就不信白如受到这样的辱骂还不出来。 另外，她就是要让这些人看清白如伪善的真面目。 第四百六十九章 团结一致 在这样的期待中，率先冲出来的人是小鱼，她一眼就认出来外面的女人就是张家的外孙女朱敏，没好气道。 “哪家的狗没拴好又出来狂吠了。” 朱敏脸色微变，挤开人群冲到小鱼面前。 “你算什么东西，你主子呢，是不是心虚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 “小鱼，离疯狗远点，小心染上狂犬病。” 白如幽幽的走了出来，她这段时间养的很好，无论是身段还是脸都已经完全长开了，加上她穿着艳丽的红色裙子，让她看起来就就像是玫瑰花一般热烈。 看到这样光彩照人的白如，朱敏心里的嫉妒几乎溢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白如一个农女，却能过这样的日子。 “你这个贱人，你骂谁是狗呢？” 朱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 白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谁应谁是狗。” “你……” 比口舌之争，朱敏是比不过白如的，不过白如懒得跟她计较，直接看着张老七家的的人问道。 “张大郎，我听说你家大儿子今天订婚，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管束好外甥女，让她胡言乱语，您放心，我马上就带她走。” 张大郎已经被朱敏的举动吓懵了，白如开口他才反应过来，好在他只是木讷，并不傻，一开口就解决了问题。 说话间王修诚从外面走了进来，这还是朱敏第一次看到王修诚，看到他的瞬间，朱敏心中就生出一个想法来。 她要做王夫人，她要享受王家的一切。 论出生，她是秀才的女儿，而白如父母双亡，不过是一个孤儿，怎么跟她比！ 带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朱敏挣开张大郎的钳制走到王修诚面前，大着胆子道。 “你就是王修诚吧？” 王修诚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白如面前，将她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她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是担忧道。 “小如，以后但凡遇到这种人，直接让人打出去就行了，何必跟她攀扯？” “不过还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我何必跟她计较？” 白如并没有把朱敏当回事，这种脑残太多了，她天天跟个脑残计较什么。 “你现在可是孕妇，若是有丝毫闪失，我怎么办？”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言语亲昵又自然。 不远处朱敏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气得发抖。 王修诚不过是一个商户，而她可是秀才的女儿，凭什么不理会她。 “王修诚，你怎么能娶她呢，她一个孤女，父母双亡，指不定她的父母就是被她克死的，你跟她在一起，难道就不怕她克你吗？” 原本王修诚和白如都不打算理会她的，可听到这话他忽然不想忍了。 王修诚放开白如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眼神锐利的盯着她。 “她是我的妻子，你算什么东西？” “我……” 朱敏没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王修诚竟然还向着她。 “我妻子怀着孕，我不想跟她计较，张大郎，你带她走，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长宁村，否则你们张家就不要在王家作坊里做工了。” 张大郎脸色一变，这一次他不在给朱敏机会，上前一把将朱敏圈住，她还想说什么，张大郎用力一击，朱敏晕了过去。 张大郎朝着王修诚点点头，拉着朱敏离开了。 他们一走，围观的人们纷纷散了。 王修诚走到白如身边。 “先进去。” 白如吐了吐舌头。 回到主院，王修诚盯着白如的双眼道。 “小如，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你尽管派人打出去，若是打伤了人，我们赔钱就是了。” “我知道了，这话你刚才已经说了一遍了。” 王修诚拉着她坐下。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知道了。” 白如想了想也觉得她的处置方法不太妥当，若是朱敏在疯狂一点，直接朝她冲来，或许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推倒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脑残。” 白如感叹。 “别人怎么想我们管不着，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称为人的。” “行吧，不说这个了，我今天该弹琴了。” “让荣阳来吧，你如今肚子大了，不适合久坐。” “行吧。” 白如倒不是非要自己弹，反正只要有音乐就行了。 王荣阳很快就来了，看到白如没事他才松了口气，关切道。 “嫂子，刚才您没事吧？” “没事，你不必担心。” “大哥，以后你还是多陪在嫂子身边吧，若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你后悔就晚了。” 王修诚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我了？” 王荣阳摸了摸鼻子。 “反正你要保护好嫂子，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 王修诚，“……” “好了，你快弹琴吧，我去门口跟杨大叔说几句话。” “嗯。” 目送王修诚离开，王荣阳这才开口道。 “嫂子，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您别在亲自出面了，家里这么多下人呢，让他们去。” “我知道了。” 白如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她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担心她。 “嗯，我们弹琴吧。” 王荣阳抱着琴坐下，认真的弹了起来。 刚刚弹了一首曲子，胡三春也风风火火的赶来，原本她今天是在张大婶家帮着她准备成亲用的东西的，没想到家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王修诚走出来，她忙上前道。 “修诚，小如呢？” “她没事，娘您别担心。” 胡三春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满道。 “那个人是谁家的，好端端的怎么疯狗一样上门咬人呢。” “娘，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去看看小如吧。” 王修诚知道她不放心，开口道。 胡三春点头，急匆匆的来到主院。 此时王荣阳还在给白如弹琴，听到胡三春进来，他面不改色，继续弹奏着。 胡三春的脚步却顿住了，她看着盘坐在地上的小儿子，不知怎的想到了那天弹琴的唐裕先生。 她忙甩了甩头。 “小如，你日后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免得在遇到这种人。” “知道了娘，您先坐下歇会儿，瞧你脸上都出汗了。” 胡三春看着白如，无奈道。 “你呀，总是不那么顾忌自己。” 第四百七十章 谈心 白如没吭声，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冲动了。 胡三春见她不吭声，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停顿了片刻，胡三春找回自己的声音，语重心长道。 “小如，你是个大人了，也是个马上要做母亲的人了，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以后我都不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左右是她自己的孩子，等真的出事了，她就会知道，有时候任性是真的不可以。 胡三春每次都在说教，可白如却总是不听，她也说累了，以后她都不管了。 “娘，我错了。” 白如意识到胡三春是真的生气了，很多时候生气并不是疾言厉色，而是不闻不问。 胡三春没说话，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见胡三春不吭声，白如忙挽住她的手臂。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今天是我的错，以后都不会了，以后我不管去哪儿，我都带几个人，娘您别生气好不好？” 胡三春受不了她这样的恳求，叹息道。 “你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好了，我就怕你不愿意听，也不愿意改。” 白如愧疚的低下头，胡三春说的其实很在理，可她就是太过自信了。 “好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胡三春看了弹琴的王荣阳一眼，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儿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小儿子虽然还小，但他从小就有主意，就算他在身边，其实他们也说不了几句话。 她除了满院子的花，还剩下什么呢？ 胡三春落寞的回到院子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外面忽然响起一道琴音，琴音悠扬动听，和王荣阳的琴音截然不同。 听到这琴音，胡三春鬼使神差的出了门。 走到门外，琴音更加清楚了，胡三春几乎确定这就是唐裕先生在弹琴，她站在门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最后默默的去了张大婶家。 张大婶看到她去而复返，忙问道。 “小如没事吧？” “她没事，不必担心。” “那就好。” 张大婶松了口气，又道。 “不过那张老七的外孙女也太不是东西了，什么玩意儿。” 长宁村大多数的人都姓张，说起来他们也沾亲带故，张老七一家都是本分人，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外孙女。 胡三春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现在张家情况如何了？” “张老七亲自做主和张八姑娘断了关系，那王家看在张老七还算明理的份儿上，定亲宴顺利的过去了。” 张大婶说到这里，这才发现胡三春的状态不太对，关切道。 “三春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 胡三春咬了咬唇，把到嘴边的话改成了。 “我就是觉得孩子们长大了，我这个长辈就成了多余的了。” 说起这个张大婶深有体会。 “谁说不是呢，现在立天啊，天天去盯各种东西，生怕成亲的时候委屈了媳妇儿。” 她也不是不满，就是觉得有点失落，自己幸幸苦苦养大的儿子，却把别的女人捧在手心。 “我们做父母的，只要是盼孩子好的，都只能忍了。” 同样都是目前，同样都是独自一人含辛茹苦的将孩子养大，她们之间极有共同语言，尤其是提到孩子这种事，她们更是同样的心情和感受。 “是啊。” 张大婶有点怅然的回想自己的一生，她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嫁进张家的，她嫁给张立天的父亲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她丈夫虽然不太善于说话，对她却十分不错的，后来他们又生下了一子一女。 那时候他们成亲已经将近十年了，她以为这辈子会这么幸福的过下去，可谁知道后来他竟然死了呢。 没了丈夫，她被迫被家里的婆媳和弟妹赶了出来，可生活还得继续，他们求助村里的人，勉强搭了一个房子，后来张立天十几岁了，便偷偷出去打渔，把卖鱼得来的银钱用来修房子。 在后来，王家来了长宁村，整个村子都发生了变化。 如今张立天和王修诚是关系不错的兄弟，而她的婆婆和那几个兄弟，却还只是平常的工人。 那几房的人没少来找她，想让张立天说情，让他们做一个小小的管事，但都被张大婶拒绝了。 她不是圣母，当年她丈夫刚刚下葬，他们母子四人就被赶了出来，如果不是里正，他们一家四口早就饿死了，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张大姐，如果……我说如果有人跟你提亲，你会再嫁吗？” 在农村寡妇再嫁其实也挺正常的，只要孩子们都同意，他们就能再婚。 但她本身就嫁过两次了，若是再嫁，恐怕名声不太好。 “跟我？提亲？” 张大婶笑着摇头。 “我已经四十了，而且还有三个孩子，谁会娶我呢？” 男人其实都喜欢年轻的女人，她人老珠黄还带着孩子，谁想不开才会娶她。 “倒是妹妹你。” 张大婶看着胡三春。 “你如今养的肌肤白皙，整个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快四十的，反倒像是三十多岁的女子，而且你的儿子儿媳都?出息，说不定还真的有人跟你提亲呢。” 说起这个胡三春脸色一红，不知怎的，她就想到了唐裕。 但很快她又把这份心思藏了起来，唐裕是教书育人的先生，而她只是一个农家妇女，而且她还做过别人的妾，身份上就完全配不上了。 张大婶看到胡三春的神色，忽然想到什么，她盯着胡三春惊讶道。 “三春妹子，你……” “张大姐，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们啊，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如今什么都不用管了，何必再找一个男人？” 男人这种东西吧，好的时候是真好，可不好的时候，分分钟能把人气死。 张大婶收回视线，顺着她的话说道。 “你说的对，我们啊，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胡三春点点头，站起来道。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回去吧，路上仔细一点。” “我知道了。” 胡三春刚离开，张大婶叹了口气。 女人的命就是苦啊，可她又能如何呢，日子还得继续往下过。 大概是巧合吧，胡三春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上门的唐裕先生。 今天他去了一趟临城，回来时学堂的食堂已经关门了，他没晚饭吃，只能把主意打到王家。 第四百七十一章 胎动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从张大婶家回来的胡三春，今天胡三春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衣袍，头发简简单单的挽在脑后，头上只戴了一个简单的发簪，她皮肤白皙，身段窈窕，半点不比城里那些贵女差。 唐裕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他低下头上前道：“王老夫人。” 胡三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唐裕先生，听到唐裕先生开口，她忙回神退后一步道。 “唐裕先生。” “我今天不在长宁村，现在才回来，特意来看看荣阳学的如何了。” “唐先生请进。” 胡三春低眉顺眼，看起来温婉又客人。 唐裕的心房忽然不可抑止的跳动了一下，这是他许多年未有的感受，而这位是他学生的母亲。 他忙把心口的悸动压了下去，朝着胡三春点头之后，默默的走了进去。 进了门，他径直去了王荣阳的院子，胡三春目不斜视，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在风中摇曳的花枝，她随手折了一只插进自己的发髻中，看向身后的新雨道：“新雨，我老吗？” “夫人，您一点都不老。” 胡三春看起来确实不老，而且十分有妻子，她身上还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气质和内敛。 “不老吗？” 胡三春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皮肤比之前更加的细致，但眼角的鱼尾纹却不可忽视，她苍凉一下。 她老了，既然老了，就不要肖想不该想的事，不该想的人。 另一边，唐裕先生进了王荣阳的院子，心中那股悸动却久久无法平静，尤其是当他意识到他对胡三春动心的时候。 其实从前她也是见过胡三春的，那个时候她还是王家的妾室，整个人畏畏缩缩唯唯诺诺，明明没有错，可她却总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谁能想到她最后会成为现在这样的人。 明艳温柔，却又美丽可人。 “先生？” 王荣阳见他进来就在发呆，疑惑的喊了一句。 唐裕回过神来。 “今日你练琴了吗？” “回禀先生，我练了。” 唐裕先生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原本他是想来找点东西吃的，可现在他忽然就不想吃了。 王荣阳总觉得今天的唐裕先生有什么不同，他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好道。 “先生慢走。” 唐裕点点头，然后离开了院子。 刚走出门遇到王修诚，不知为何看到王修诚他莫名有点心虚，上前道。 “王公子，我便先走一步了。” 王修诚不明所以，他也觉得今天的唐裕先生有点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在王修诚的注视下，唐裕越发心虚，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王修诚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之后回到了主院，此时白如已经洗完澡，看到王修诚进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有异，疑惑道。 “修诚，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才我看到唐裕先生了，不过他看起来怪怪的。” 白如忙问道。 “嗯？” “算了，不管他了，我们早点睡吧。” 王修诚洗完澡在白如身边躺下，侧坐着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贴在白如的耳边道。 “今天他有没有闹你？” “没有，他很乖的。” “那就好，若是他欺负你了，等他出来我在帮你教训他。”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 “孩子才多大呢，你就这么对他，万一他有心里阴影了怎么办？” 王修诚好脾气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 王修诚搂着白如的脖子，小心的贴在她身上，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温柔。 “睡吧。” 白如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忽然身体一下就僵住了。 王修诚感觉到她的僵硬，紧张道。 “怎么了？” “孩子刚才动了一下。” 这是白如第一次感觉到胎动，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她养的花终于开了花。 “动了？” 王修诚也是第一次做父亲，小心的爬起来掀开白如的衣服，静静的看着她的肚子。 只见她的肚子上偶尔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真的动了。” “是吧，原来胎动是这种感觉。” 白如小心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那种悸动。 夫妻俩对胎动都十分好奇，因此坐在床上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但孩子第一次胎动其实不会太久，最多就是动一两次而已，频繁的胎动还得等到孕后期，那时候孩子就像是在肚子里跳舞一样，动得整个肚子都颤动起来。 看了一会儿，白如实在顶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而王修诚看着她睡着了，小心的将她抱起来放好，抱着她守了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白如还没起来，张老七就带着全家来了。 杨大叔看到他们，忙上前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 “昨天是我外孙女叨扰了夫人，所以我今天是来道歉的，夫人起来了吗？” 张老七有点惶恐不安，若是失去了王家的差事，那他们家在长宁村就混不下去了。 “夫人还没起呢，您若是想道歉，就先等等吧。” 既然是上门道歉，那自然是要等主人家的，没道理他们来道歉，主人家还把他们当客人。 而且昨天那件事，那位朱姑娘也太过分了，好端端的突然上门骂人。 他们夫人这么好的人，全天下都找不到几个，可他们竟然这样对待他们夫人。 别说王家的主人，就是王家的下人也十分不满。 不过王家从来不会捧高踩低，因此就算他们不满，他们也不会表达出来。 “那我们就在边上等。” 张老七也明白这道理，默默的带着人站在了旁边。 可他们家人多势众，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来道歉了。 白如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如今正是十一月初，天气越来越冷，而天亮的也越来越晚，白如起来时已经很晚了，她刚坐起来，小鱼进来道。 “夫人，张老七一家来道歉了，已经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了。” 白如皱眉。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昨天那件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就算她不做什么，王修诚也会做。 但张家人拖家带口来道歉，她还在这里睡觉，怎么算都不太好。 第四百七十二章 做好自己 等白如起来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天光已经大亮。 好在白如已经提前让人将张老七一家请了进来，此时正忐忑不安的在院子里走动。 听到脚步声，张老七转过身，看清楚来人之后，张老七忙上前道。 “我是张老七，见过王夫人。” “张老爷子，你不必如此。” 白如看着头发已经花白，年纪比白蒲差不了多少的张老七，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老七一家她也是知道的，向来老实忠厚，这也是她没有迁怒张家的原因，却没想到张家还有这样的觉悟。 “是我教女无方，才会出现这种事，还请夫人原谅。” 张老七继续说道。 “他们的错是他们的错，跟你无关，不过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回去好好的吧，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因为那件事而迁怒你们，也不会因为你们来道歉了就优待你们。” 虽然他们这是作坊，但也是另一种职场，若是她利用权力谋私，日后她在大家的面前就没有那么大的威信力，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王夫人大人有大量，您一定会有福报的。” 张老七感动的老泪纵横，自从昨天他们听到了这件事之后，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就拖家带口来道歉，生怕王夫人生气。 这种事情生气也是正常的，毕竟谁愿意莫名其妙就被人骂一顿呢，而且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好了，你们去忙吧。” 白如开口道。 “那我们先走了，夫人好好休息。” 张老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他们一家人离开了张家。 他们刚走，白蒲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关切道。 “小如，你没事吧？” 说来也巧，昨天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好在长谷村，今天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就看到张老七一家人乌央央的从王家大门走出来。 “爷爷，我没事，倒是您，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这穿的也太单薄了。” 白如看着只穿着一件破旧单衣的白蒲，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 白城如今虽然改过自新了，但他这些年懒散惯了，很难更改，他干活儿实在马虎，加上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其实也没多少活可以干。 在这种情况下，拥有稳定工作和稳定工资的白蒲就是白家唯一的收入来源了，可他们竟然这样对待爷爷。 不过白如没说什么，只道。 “小鱼，晚些你去库房里取一匹藏青色的布料出来，给我爷爷做一身衣服吧。” “是。” 白蒲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忙道。 “小如，不用这么麻烦，我还有衣服穿，就是今天来的急，忘记了。” 他今天一听到白如的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谁还记得换衣服呢。 “爷爷，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嘛，这衣服就是我孝敬您的，您千万别客气，您穿的暖和，我心里也放心。” 白如已经不生气了，她习惯了如此，反正不管她做什么，白蒲都是本能的向着白家。 她只做自己该做的，剩下的她就管不着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 白蒲知道白如的性子，她既然说要送，他尽管收着就是了，在继续下去，她或许还会生气。 “嗯。” 白如点点头。 “爷爷，我们先去吃饭吧。” “再有不久就要放假了，在这之前，我们可得先准备一点存货。” “好。” 祖孙俩来到餐厅，厨房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因为是冬天，因此做的都是面食。 吃完面，白蒲又去忙了，白如看着他雪白的头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如……” 胡三春的声音忽然传来，白如回头看去，就见胡三春神色不虞的站在门口，她还以为胡三春生病了，忙上前道。 “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 胡三春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一阵风吹过，冰冷的风刮得脸颊生疼，白如开口道。 “娘，这样吧，我让厨房准备一碗面，到时候送到你的房间里，我们慢慢聊。” “好。” 现在胡三春的心情很杂乱，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糊里糊涂的回到房间，丫鬟将准备好的面端了上来放在胡三春的面前。 但胡三春却依然恍恍惚惚，白如看了她一眼，让房间里的丫鬟都退了下去，走到胡三春身边握住她的手道。 “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昨晚做了噩梦。”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是好梦还是噩梦，前半段她的丈夫来找她了，告诉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后来她真的遵从了他的话，她却差点被变成厉鬼的丈夫掐死。 后半段她却是梦到了唐裕先生，而且还不是现在的唐裕先生，而是年轻时候的他，年轻时候的唐裕先生风度翩翩，手里永远拿着一把扇子，看起来风流又写意，让人忍不住沉沦。 最让她不可思议的事，在梦里，她竟然和唐裕先生成了夫妻。 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都说梦是现实的写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执念太深，所以才会夜有所梦。 可不管如何，她都不想在继续下去。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唐裕先生，她想把这一切都藏在心底，可梦境这种东西却是无法控制的。 “娘，您先喝口汤暖暖身子。” 白如也不急着问到底怎么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消胡三春的紧张和惧怕。 胡三春恍恍惚惚的点头，拿起汤勺盛了一口汤喝了一口，温暖中带着微辣的口感让她逐渐回神。 “小如，如果我……” 话到了嘴边，胡三春却依然说不出口。 “娘，你先吃面，吃完我们再慢慢说，不着急。” 白如不知道胡三春梦到了什么，能让她这么的恐慌，但肯定是不太好的事情，否则她不会如此不安。 胡三春点头，慢条斯理的吃起了面，因为心里有事，一碗面她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到最后汤都已经冷透了，上面还漂浮着一层红色的凝固的油脂。 但胡三春却没有放下，而是把东西都吃干净了才放下筷子。 白如让丫鬟进来把碗筷收了下去，这才开口道。 “娘，您现在可以说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坦白心迹 胡三春深吸一口气，倒了一杯水缓缓喝了下去，这才开口道。 “我梦到修诚的父亲，还有的丈夫了。” 白如没吭声。 胡三春继续道。 “我梦到他们指责我不该朝三暮四，不该这个年纪了，还对别的男人有想法。” 说完之后胡三春的脸色绯红，不敢直视她的双眼，默默的垂下头。 白如，“！” 现在她有点好奇胡三春到底做了什么梦了。 见白如没有嘲笑也没有唏嘘，胡三春才继续道。 “我梦到我和唐裕先生成亲了，而且还是他年轻的时候。” 听到这话之后，白如终于无法淡定了。 “娘，您是说，您和唐裕先生？” 白如整个人都凌乱了，他们本身就是学生家长和老师的关系，怎么会搅合到一起呢？ 不对，如果只是寻常的梦，胡三春不会这么紧张，更不会这么慌乱。 人生在世，谁不做几个荒唐的梦呢。 最奇怪的是胡三春的态度。 “娘，您对唐裕先生……” 胡三春慌乱的避开白如的视线，整个人就像是羞涩的小姑娘。 看到这一幕，白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娘，您是什么时候对唐先生……” 后面的话白如没说完，但她知道胡三春会明白她的意思。 “上次……唐裕先生为我弹了一首曲子，就因为他听我说，我从前从未听过。” 听到这话，白如忽然有点心酸，一个女人，得多么的缺爱，才会被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打动了心。 “娘，那您打算如何？” 说起这个，胡三春看向白如。 “小如，你不会觉得我不守妇道，朝三暮四吗？” 她到底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哪怕动了心，也依然担心自己会破坏某些约定成俗的规矩。 “娘，喜欢一个人是本能，怎么能说不守妇道呢。” “这个世界上本就不该有所谓的妇道这个词，是那些男人把这种枷锁强行加注在我们的身上，我知道您心里不安，可这不是您的错。” “我……” 胡三春忽然有点想哭，之前她总觉得白如能把一切的事情都处理好，可她没想到，自己出了这种事，白如竟然还能如此的淡定。 “娘，这不是您的错，而且您现在独身一人，唐裕先生也独身一人，你们之间不存在道德上的矛盾，如果您……” “不不不，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是把这件事说出来而已，并没有打算怎么样。” “娘……” “小如，您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就这样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其实也挺美好的。 白如看着她没吭声，许久才道。 “既然娘已经想好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日后您若是反悔了，我可以给您探探唐先生的口风。” 胡三春忙道。 “不不不，不用了。” 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件自我的事，她不想打扰唐裕先生。 说来也可笑，她嫁了两个人，却从来不懂喜欢是什么感觉，临老了唐裕先生能给她这种喜欢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白如点点头。 “既然娘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娘日后若是反悔了，尽管告诉我。” 胡三春摇头，她想说自己不会反悔，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她不会后悔，但她也不能把话说的太绝。 “我知道了，你在我这里也待了一会儿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白如点头起身离开。 她走之后，胡三春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实际上但看脸的话，如今的她比从前的她好看了太多。 从前的她因为身上的担子太重，眉眼间总是带着愁苦，而现在她什么都不用愁，眉宇间的愁苦散去，只余下岁月沉淀的韵味。 可她已经不年轻了，眼中的沧桑和眼角的细纹都在提醒她这一点。 白如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她沉思了片刻，心里却没有底。 上次她问过王修诚，王修诚没有给她确切的答复。 最重要的一点，胡三春是王修诚的母亲，而非她的母亲。 这一想就想到了中午，吃过饭王修诚都能感觉到她情绪不高，忙带着她回了房间，焦急的问道。 “小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如摇头。 “你别担心，我没事，就是一直在想一件事，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 王修诚不赞同的看着她。 “什么事能有你的身子重要？” 白如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 “如果是娘的事呢？” “娘怎么了？” 说实话，王修诚一直都尊敬胡三春，也很感激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母亲，因此他从未想过，胡三春能有事。 白如将他带回了主院，屏退众人之后才道。 “娘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王修诚顿时就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而且他母亲已经三十多快四十了，她还有两个儿子，儿媳妇儿马上就要给她生孙子了，她为什么还…… “修诚，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白如等了一会儿，直接问道。 “我……我不知道。” 王修诚是真的不知道，他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因此更无从说起。 白如看着他的双眼。 “好，那你先别说，你先听听我的说法。” 王修诚随着她坐下，沉默了一瞬才道。 “你说，我听着。” 白如点头，开口道。 “我不是想说教你，你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也可以有自己的决定，我只是单纯的表达我的想法。” “我知道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有顾虑。” 王修诚又道。 白如点头，继续说了起来。 “修诚，你知道在我们那个世界，许多女子在娘的这个年纪都还未成亲嫁人吗？” 王修诚摇头。 “我不知道。” “当然，成亲与否也是一种选择，不过娘为了你们兄弟俩蹉跎了大半生，目前她已经三十多快四十了，若是她长命百岁，那么她还有六十多年，可若是……” 话说到这里，白如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明白的，这一点你不用告诉我。” 王修诚接话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送什么 “修诚，娘为了你们付出了太多了，如今我们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如果娘想追求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你们阻拦她，用道德来绑架她。” 王修诚继续沉默。 白如叹了口气。 “修诚，我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思想和三观这种东西一旦形成其实很难更改，尤其是王修诚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在他们的思想里，女子就该为了家庭，为了自己的丈夫儿女付出一切。 “没有，你继续说。” 白如点头，继续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娘她本来就打算把这件事藏在心里，若不是我多事，或许你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王修诚摇头。 “不，你没有多事，你只是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幸福而已。” 白如苦笑。 “旁人我可管不着，我只是希望我们家的人能幸福。” “娘的事我不会管，我也会假装没有听到过这件事，日后的事便顺其自然吧。” 他作为胡三春儿子，还是挺了解她的，知道她的性格若是在这个时候挑破这件事，她只会躲得更厉害。 “嗯。” 白如言尽于此，她明白有些话再说就过了。 “我去外面走走。” “我陪你吧。” “也好，据说张立天家的房子快要修好了。” 白如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是啊，立天那小子天天急的不行，好在还有半个月就到婚期了。” “你打算送他什么？” 白如问，不管怎么说，张立天都叫他一声哥，而且他们还是共同患难过的，这感情自然是旁人不能比的。 王修诚想了想道。 “我还没想好。” 如今张立天家什么都有了，就缺一个媳妇儿了。 “不如送他家一艘船吧。” 张立天家倒是有船，但那条船已经很老旧了。 张立天不同于王修诚，王修诚如今已经更不需要自己出海打渔了，但张立天却还得出海打渔，毕竟这也是一份收入。 对于渔民来说，船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你说的不错，那就送他一艘船吧。” 王修诚想了想同意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张立天的新房。” 天天在家里带着也憋屈，可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白如一般不出门，就算出门也就是在附近转转。 这次有王修诚陪着，夫妻俩走出门，来到王家的后面。 看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院子，白如忽然觉得长宁村会越来越壮大，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变成小镇。 张里正正带着大家干活儿，看到他们过来，忙迎了上来。 “修诚，小如，出来遛弯儿呢？” “嗯，在家里憋闷的慌，出来透透气。” “也是，不过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你们啊，走走就回去吧，万一冻伤了就不好了。” “多谢里正叔关心，我们知道了。” 白如知道张里正也是好意，应了一句之后去到了房子的第一排，第一排的第一栋就是张立天的家了。 因为他塞了银子，这一栋房子可比其他的房子好得多，而且还比其他的要大。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是按照白如给空之岛设计的那些房子来修建的，下面有大概半米的悬空，上面才是房子。 然后房子有两层，第一层有厨房卧室厕所等相应的设备，二层更多的是存放粮食的地方，不过也留了床，若是来客人什么的，也可以住。 而且在二楼还有一个露台，上面可以种花也可以喝酒。 不得不说，这个户型其实很完美。 白如看了一圈走到房子的后面，后面留了一块几百米的地，足够他们种日常吃用的蔬菜，还有猪圈鸡圈什么的，几乎每一样都齐全了。 看了一圈之后白如感叹道。 “这小子还挺精明，竟然一语不发的把我给腾空设计的房子抄了过来。” 当然这个时代是没有抄袭的，不过白如倒是不生气，反正给腾空也是给，给张立天也是给，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房子不错。” 王修诚也夸赞道。 他们的话音刚落下，去搬东西回来的张立天就走了过来。 “王大哥，嫂子，你们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没，我第一次成亲，也不知道到底需要些什么。” 他几乎事事都亲力亲为，倒不是他闲，只是他每天都见不到杨儿，只能用这些事来打发时间。 “那我就去看看吧。” 白如对布置新房这种事情还是挺喜欢的，她现在怀着孕，也算是沾沾喜气。 “有劳嫂子了。” 白如在王修诚的搀扶下踩着台阶进了门，最后来到了最大的一个房间，也就是张立天和杨儿的卧房，房间里已经摆上了床，衣柜等最基本的东西，因为房子是全木的，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木香。 木头呈黄色，看起来温馨又简洁。 白如看了一圈道。 “我觉得你可以准备喜庆些的窗帘挂上。” 这里的窗户还是挺大的，采光也不错，白如看了一圈十分满意。 “我记下了，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张立天就像是一个好学的学子，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弄清楚。 “没有了，不过我的选择不等同于杨儿，左右你们还有十来天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还有一个半月才过年，这段时间你们完全可以自己决定家里该添些什么东西。” 提到成亲，张立天羞涩的红了脸。 他绞着自己的衣角道。 “其实我早就想问杨儿喜欢什么了，可我实在见不到她。” 说起这个，张立天一肚子的委屈，明明是他的媳妇儿，为什么就不能见面呢。 白如笑出声，这个男人看起来高高大大的，但实际上就是个没长大的大男孩。 不过在某些方面，他又有男人的担当。 杨儿嫁给他，算是嫁得良人了。 “这是习俗，而且半个月很快的，等你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她就出嫁了，到时候你们两个人住在这里，不知道多好呢。” 成亲就两个人住，这种事在后世都没得到普及呢，他们却赶了一把潮流，当然是好的。 “多亏了王大哥和嫂子，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今天。” 张立天激动道，他一直都记得白如和王修诚的恩情，也一直想报恩，但他发现他只会欠他们越来越多。 第四百七十五章 冬日 “好了，都是好兄弟，以后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大家都过上好日子才是正事。” 白如并不喜欢这种感激，她当初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也不是想要大家的感激的。 “嫂子，王大哥能遇见你，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张立天对白如十分敬重，也是真心觉得若是王修诚没有遇到白如，那肯定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你说的不错，能遇到小如，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王修诚附和道。 “好了，你们就别夸我了，在夸下去我的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白如忙打断他们。 “这房子没什么需要修整的了，你看着在添置一些东西吧，我今天走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那你们慢走。” 送走了他们，张立天刚在房子里转悠了一圈，就见张大婶走了进来，张大婶打量着这修的和村里房子截然不同的院子，看着张立天道。 “你老实告诉我，这房子怎么回事。” “我……” 张立天知道他娘早晚会知道，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你是不是自己添钱了？” 张大婶之前一直忙着家里的事，毕竟他们家就她一个长辈，什么事都要她自己动手，因此十分的麻烦。 以至于她一直没有机会来这里查看，没想到张立天竟然背着他添了银子。 张立天不吭声了，他只是希望能让自己和杨儿住的舒服一点，而且以后他们还要生孩子，生了孩子，房子自然是越大越好。 张大婶看到他这幅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立天，娘也不是生气，只是你哪儿来的银子？” 儿大不由娘，而且胡三春说的对，孩子总是要学会自己去面对的，而且他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男人就是一家之主，就算是为了这一点，她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对待张立天。 “这……” 张立天总不能说是他偷偷出去打渔攒的，只好道。 “是杨儿给的，她……她在王家当差也有几个月了，而且她在王家基本上没什么花销，所以这些银子都存了下来，听说我要造房子，她就偷偷托人给我了。” 张立天这也不算是扯谎，杨儿真的打算把银子给他，但是他拒绝了。 他是男人，怎么能花媳妇儿的钱呢。 但这话在张大婶面前说却有不一样的效果。 张大婶一听到这话，果然缓和了脸色。 “杨儿……她有心了，不过成亲准备房子本就是男方的事，以后别要杨儿的银子了。” “娘，再过十几天我跟杨儿就要成亲了，成亲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必分你我了。” 张大婶也是一时没想到，她拍了一下张立天的肩膀。 “就你懂，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不不，是我错了，娘最厉害了，娘什么都知道。” 张立天见张大婶生气了，忙开口道。 但张大婶却没有消气，反而更生气了，追着张立天打了起来。 不过张立天是个成年男子，而张大婶上了年纪，她自然是追不上张立天的。 跑了几圈发泄了一番，张大婶心里的火气就消了，她看着高大的儿子，叹息道。 “好了，别跑了，娘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感叹你们真的长大了，娘也老了！” 这一次张立天没动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张大婶。 “娘，您不老。” 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还记得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他父亲还活着，家里的事她不必事事操心，眼中还带着纯粹和天真，可后来他没了父亲，家里的重担全部压在她的身上，他眼睁睁看着时光一点点将她眼中的光彩磨灭，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行了，别说这些话哄我了，时辰不早了，回家歇息吧。”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冬月十五这一天。 今天是张立天和杨儿成亲的日子，虽说杨儿只是一个丫鬟，可她身处王家，王家就算是她的娘家。 一大早她就被叫了起来，她母亲陪着她换上红嫁衣，然后吉时便到了，张立天带着人迫不及待来到她住的院子门口，眼巴巴的等着。 杨儿没有兄弟，小杨氏亲自将她送到门口，交到张立天的手中。 “姑爷，以后杨儿就交给你了，她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希望你以后别让她哭了。” 张立天握着杨儿的手，牵着她朝着小杨氏跪下磕头道。 “岳母放心，我张立天在此发誓，此生绝不辜负杨儿。” 听到这话，杨氏母女俩都红了眼眶。 小杨氏忙擦去泪水，笑着将他们扶起来。 “好了，多余的话不要说了，时辰已经到了，你快接她走吧。” 虽说主家人好，但他们也不能总是打搅主家。 “小婿告退。” 张立天牵着杨儿的手，一步步离开了王家，然后回到张家，在张家的祠堂拜堂之后，张立天亲自将杨儿送到了新房里。 新房里已经有几个人守在那里了，见到新郎倌将新娘子送过来，大家一阵起哄，盖头下的杨儿红了脸，对未来满是期待和憧憬。 张立天亲自将杨儿送到喜房内，按捺住情绪开口道。 “杨儿，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立天，我……” 杨儿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哽咽。 “以后我会好好的，相夫教子，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嗯。” 张立天握住杨儿的手就不肯放，最后还是张立天的妹妹过来道。 “大哥，嫂子这里我守着就行了，你还得回去招呼客人呢。” 张立天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放开杨儿的手，小心的掀开盖头，但看到盛装打扮的杨儿时，他的心跳都漏了几拍，不过他妹妹还在这里盯着，他只好轻咳一声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杨儿，我走了，等我回来。” “嗯。” 杨儿红着脸坐在床上，目送他离开之后，目光才打量起了这个房间。 房间宽敞明亮，每一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窗口还挂着红色的帘子，一看就十分喜庆。 门外，张立天正在嘱咐妹妹。 “你照顾好你嫂子，别让她饿着了。” “知道了。” 张小妹看着啰嗦的大哥，忙不迭将他推了出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试探 送走了兄长，张小妹来到新房内。 “嫂子，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张小妹也在王家的作坊干活儿，而且她算是最早的那一批，因此她整个人都被锻炼的利落。 看着柔柔弱弱的杨儿，她没有不喜欢，却也没有很喜欢。 她喜欢白如那种强大的女人，可她也知道，她大哥那个条件，能遇到一个喜欢的就已经不错了，至于不该肖想的人，那就别想了。 “我不饿，小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杨儿从小过的辛苦，最会察言观色，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小姑子不喜欢她。 张小妹没想到杨儿这么敏锐，她解释道。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 杨儿咬了咬唇。 “小妹，我是真心想跟你大哥过日子的，我能活到今天，遇到你大哥，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嫂子，你想说什么？” “所以你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 杨儿卑微到了极点，可她不愿意张立天在家人和妻子之间为难。 张小妹不喜欢她这幅讨好人的样子，不过她现在是自家嫂子，提醒道。 “嫂子，我不会因为你为难我大哥，我也不会为难你，日后你是我大哥的妻子，只要你们好好的，没人会想不开找你们的麻烦。” 她已经在议亲了，再过几年她也要出嫁了，到时候她就更管不着娘家的事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小妹。” 张小妹没吭声，她从外面端了吃的东西进来放在桌子上道。 “你饿了就吃一些，时辰还早着呢。” 张家许多年没有喜事，而且之前她母亲因为没丈夫，在婆家不受待见，在娘家也不受到待见，如今他们张家也算是苦尽甘来，趋炎附势之人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我知道，我会安心等他回来的。” 张小梅不在吭声，她坐在房子的门前，看着前面王家的后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王家，胡三春和白如坐在一起说话。 因为已经是冬天了，房里烧着炭，温度虽然上来了，可空气实在不太好。 白如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看起来圆滚滚的，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为人母的母性光芒。 胡三春看了她一眼道。 “立天那孩子终于成亲了，张大姐也该放心了。” “是啊，我看他天天急的跟什么似的，希望以后他们都能好好的。” “会好好的。” 胡三春不知怎的又想到了唐裕先生，这个时节已经很冷了，她有心想问唐裕先生是否需要添置一床被子，可她却没有那个立场。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学生家长，和学生先生。 “娘，我听说唐裕先生今年准备回家过年，您……” 胡三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回不回家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娘，我就是随口一提而已，您别太激动。” 胡三春，“……” 她算是明白过来，白如这是在戏弄她。 “你呀，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娘，谁规定婆媳之间就只能是婆媳呢，做朋友不好吗？” “好，当然好。” 胡三春感激的看了白如一眼，如果不是把她当成朋友，她根本就不会跟她说唐裕的事。 巧的是她们这边的话还没说完，下人就进来禀告道。 “夫人，老夫人，唐裕先生来了。” 胡三春心虚的低下头。 白如没看她，只道。 “走吧，来者是客，我们去见见客人。” 胡三春本能的想拒绝，可一想到她此举显得有点刻意，只好和白如一起来到大厅。 外面自然没有房间里暖和，好在没走几步就到了。 唐裕先生也不知怎的，竟然比之前瘦了几分，看起来颇有吉迪恩年轻时候的风采。 “老夫人，夫人。” 唐裕先生朝她们行礼。 白如忙道。 “唐先生客气了，您快坐下说。” 唐裕也不客气，在下首坐下，这才开口道。 “夫人，我今天来是来辞行的。” “辞行？” 胡三春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不敢置信的看向唐裕先生。 唐裕的目光也落在胡三春的身上，她养的极好，身上穿着一身红色裙子，外面还批了一件披风，披风的领口点缀着兔毛，看起来竟然一点都不像白如的婆母，倒像是她的姐姐。 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唐裕先生耳垂微红忙收回视线。 “夫人，我家中长辈病重，此次我不得不回。” 白如点头。 “我能理解，既然唐先生要走，就尽早走吧，天气越来越冷，恐怕没多久就要下雪了，到时候要想走就难了。” “多谢夫人理解，既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知怎的，唐裕先生又看了胡三春一眼，眼角余光瞥见她眼中似有不舍。 白如也看在眼里，忍不住开口道。 “唐先生，不知你明年是否还来？” 唐裕先生茫然的摇头。 “我也不知。” 他许多年未曾回家，这一次他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家里的长辈绝不会愿意让他继续在外面漂泊，他现在年纪大了，但就算是这个年纪，只要他愿意，依然有小姑娘愿意嫁给他。 他很清楚，这次回去想要再出来就难了。 胡三春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白如忽然想帮她一把，她起身挺着肚子走到唐裕先生面前。 “唐先生，我还有事要跟你说，不如我们去学堂在说？” 古人一别很有可能就是一生，胡三春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白如希望这段感情能有始有终。 唐裕先生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点了点头。 胡三春坐在原地，想要追上来却又顾忌着什么，一直坐在原地没动。 走出大门，一阵寒风吹过，白如本能的拢了拢外面的披风，跟着唐裕先生来到学堂。 此时学子们都已经回家了，学堂里空空荡荡的，倒显得有几分落寞箫肃。 “夫人，你想与我说什么？” 唐裕看着白如问道。 “我想问唐先生可还有娶妻的打算？” 唐裕一愣，说实话，自从当初他摆脱了父母家族的掌控之后，他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害怕自己也会成为父母那样的父母。 他不愿意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和重担。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临近年关 “没有。” 白如没想到唐先生拒绝的这么干脆，到嘴边的话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这个年代对女子的闺誉极为看重，而现在她还是帮着胡三春来说的，若是唐裕先生误会了就不好了。 “可若是唐先生的家人逼你成亲呢？” 这种事在大家族之前并不少见，唐裕先生虽然是个洒脱之人，可只要是人，只要活在世界上，就有自己的软肋。 “他们不就给了我这条命吗，若是逼我，我还给他们就是了。” 唐裕先生脸上还带着笑容，但白如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决绝和无奈。 人生在世，又有几个能将父母家族置之度外的呢。 白如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道。 “唐先生，若是……若是有一人仰慕你呢，你当如何？” 唐裕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指着自己的鼻子。 “仰慕我？” 如今的他落魄，居无定所，仰慕他什么呢？ 不是他不信，而是他觉得不值。 “夫人，若是有人仰慕我，那我只能说不值得，我不值得仰慕，我就是一个懦夫。” 话落，唐裕先生转身离开。 白如看着他的背影，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冬日的风愈发凛冽，白如拢着衣袍回了家。 几乎刚进家门，胡三春就走了过来，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焦急。 “小如，他……” “娘，我们回房说。” 白如陪着胡三春回到了主院，关上门白如开口道。 “娘，唐裕先生家中的长辈确实病了，但他们更有可能利用这次他回去为他安排一桩亲事。” 听到这里，胡三春脸色发白，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小如，我是不是很傻。” “娘，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白如忽然觉得胡三春很苦。 “罢了，我已经活了半辈子了，指不定还有几年就去了，我还折腾什么呢，还不如安安心心的等着孩子出生，含饴弄孙。” 话是这么说，但白如依然感觉到了胡三春的失落。 白如没在吭声，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转眼到了傍晚，胡三春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翻出她做的一双鞋子，鞋子很普通，但这是她为唐裕先生做的。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样一双鞋子，好在她有两个儿子，做一双鞋子倒也没人会猜忌什么。 每次她想起唐裕的时候，就会拿起鞋子扎几针，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不该有的情愫磨灭。 时间一分一秒的悄悄流逝，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天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下雪花。 踌躇许久，胡三春终于还是将鞋子藏在袖子里出了门。 她该为了自己勇敢一次的，这一辈子，她都在为旁人而活，为什么不为自己活一回呢？ 好在今天因为张大婶家办喜事，大部分的人都去喝喜酒了，她循着夜色来到学堂，最后敲响了唐裕先生的房门。 此时唐裕先生正在喝酒，听到敲门声，他起身开门，但看到是胡三春时，他内心泛起一股陌生的波动。 胡三春的披风上积攒了一层薄薄的雪，眼睫之上也攒了一层，她站在门口，抖落一身风雪。 “唐先生。” 胡三春开了口。 唐裕退后一步，收回视线道。 “不知王老夫人来找我有何事？” “我……” 胡三春深吸一口气，忽然有了勇气。 她从袖中将鞋子取出来双手放在唐裕先生的怀中。 “这是我为你纳的鞋子，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我先回去了。” 她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向一个人示爱，因此她慌忙放下鞋子就离开了。 她却不知道，在鞋子里藏有她的疑惑和对感情的向往。 看着胡三春离开，唐裕失了一会儿神，直到一股强烈的冷风灌进来，他才关上门，看着桌子上的酒，却没了想喝的欲望。 胡三春一路离开学堂，跌跌撞撞的回到王家，一路上都没有被人发现，进门之后，胡三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捂着胸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她的心意她已经表达了，该如何，那就是对方的事了。 起码日后她在想起今天，不会留有遗憾。 张家的喜宴一直到晚上才散去，王修诚今天十分高兴，喝的有点多，跌跌撞撞的回来。 一进门他就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味道有点大，他忙去厨房吩咐准备热水。 洗过澡，他才回到主院。 此时白如还没睡，她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 “小如，你在看什么？” 王修诚自身后抱住她，身上带着一股暖意和湿意。 “看雪花。” 白如看着王修诚。 “张立天是不是高兴坏了？” “他呀，从中午就一直心神不宁，好在大家都知道他心急，没怎么为难他。” 白如听着他说起张立天的事，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 白如也没打断他，在白如的印象中，王修诚很少喝酒，更很少喝成现在这样。 等他说的差不多了，白如才开口道。 “修诚，你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小如，我就是很高兴。” 王修诚小心的将白如抱起放在床上。 “前一世，张立天乃至整个长宁村都被屠杀了，最后整个村子变成鬼村，方圆几里都没人敢靠近。” 王修诚搂着白如继续道。 “我的重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 白如倒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她抱着王修诚的腰轻轻安抚着。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向前看。” “嗯，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不能做到。” 白如看着他叹了口气，这个人总是喜欢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就像是一个闷葫芦一般，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王修诚。 看着王修诚醉醺醺的模样，白如忽然有了主意，或许日后她该在家里多准备一点酒。 睡梦中的王修诚还不知道他马上就要被针对了，抱着白如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作坊已经放假了，王修诚没什么事做，便窝在床上不愿意醒来。 村民们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大家都在忙活，村里依然十分热闹。 而就在这种热闹下，唐裕先生带着包裹离开了长宁村。 第四百七十八章 新年 他来的轰轰烈烈，离开却离开的悄无声息。 长宁村的村民们从前都过着穷苦的日子，今年好不容易有了点银钱，终于有机会收拾打扮自己，不仅如此，家家户户都把房子装点的喜气洋洋。 在这种情况下，年关越来越近，而白如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转眼就到了新年那一日，因为白如是孕妇，她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等着吃就好了。 此时她正窝在房间里，吃着王修诚给她剥的烤红薯，这红薯是被烟熏过的，烤熟之后轻轻一掰开，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将整个房间填满，不仅如此，红薯里本身的水分被烤出来，那水分又甜又香，让人欲罢不能。 白如手上的红薯不算大，她几口吃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王修诚。 王修诚拿了帕子帮她把弄脏的手擦干净，柔声道。 “你不能在吃了，再吃下去晚饭就吃不下了。” “可是真的好好吃。” 白如一直都知道这样的烤红薯好吃，但她没想到这么好吃，一吃就停不下来。 “那明日在吃一个。” 王修诚不想妥协，烤红薯味道虽好，但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多吃，过犹不及便是这个道理。 “好吧。” 白如也发现自己的自控力下降了，她看了王修诚一眼，发现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但他的眼神却变了很多。 “戏班子已经搭好了台子，到了傍晚就要开唱了，你想听什么？” 王修诚开口问道。 他还是在白如的建议之下把戏班子利用起来，白如虽然不喜欢听戏，但前世她的爷爷却很喜欢，她从小耳濡目染，也能把剧情记个七七八八，她把记忆中的故事抄录下来，交给周成润色之后交给戏班子练习。 年前那段时间，王修诚命人在长宁村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戏台子，不仅如此，他还让村里的人通知下去，让他们的亲戚朋友在新年那一日前来听戏。 戏班子可是好东西，而且从前都是要花钱去戏院听的，如今能免费听，而且还是在新年这种时候，这个时候大家别的没有，有的就是时间。 在加上长宁村的人都富裕起来，从前那些想讨好巴结的亲戚也纷纷蜂拥而至。 为了来看戏，家家户户早早吃了饭来到了长宁村。 而白如也没闲着，她让府上的下人早早的准备好各种食材，等到时候在出去售卖。 而她自己的东西很简单，就是烤红薯，烤红薯这东西简单好做，但香气逼人，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红薯的香味儿。 “既然还是过年，就唱点喜庆的吧。” 白如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天色。 “修诚，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虽然不是很爱热闹，但这是她在这异世过的第一个年，在这里她有了家，有了丈夫，有了孩子，还有疼爱她的婆婆，以及尊敬她的弟弟。 “你多穿一些，昨夜下了雪，外头冷。” “我知道了。” 白如任由王修诚为她披上大红的披风，两人这才出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好在白如早早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否则一定受不了。 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寒冷，白如迈着步子离开了主院。 刚走出门，胡三春就走了过来，看着他们并肩而行，胡三春开口道。 “修诚，小如，这么冷的天你们是要去哪儿？” “娘，我想出去走走。” 胡三春看了他们一眼，想到今天过年，外面热热闹闹的，总不能一直不让他们出门，点头道。 “修诚，你护好小如。” “知道了娘。” 胡三春点头，又道。 “对了，一个时辰之后得回来吃晚饭，晚了晚饭就凉了。” “知道了。” 胡三春见他们夫妻俩一副就不可耐的样子，摆手道。 “去吧去吧。” 夫妻俩这才走出了王家的大门。 大门之外一片雪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白如并非没见过雪，但这样的雪依然让她有种震撼的感觉。 “雪真大啊。” 白如弯腰抓起一捧雪，趁王修诚不注意朝他丢了过去。 王修诚看着难得孩子气的白如笑道。 “你若是喜欢，等明年我陪你玩玩个够。” “没意思。” 白如把剩下的雪丢在地上，拍了拍手。 王修诚忙拿帕子帮她擦手。 “雪这么凉，以后别玩了，万一病了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走了没几步，前方便传来一阵阵喧闹的声音。 白如和王修诚走到边缘的位置，站在这里遥遥望去，之间挂着红灯笼的前方人山人海，而在人海的两边则是售卖各种东西的小贩，这些小贩当然不是别人，除了王家的下人之外，还有长宁村的人。 这一次他们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就等着大干一场了。 白月也抱着孩子在人群中，由于人太多，她有点站不稳。 她想了想抱着孩子朝边上走去，刚走到角落的位置，就见白如和王修诚携手站在一边，他们的身影一半在灯光下，一半隐在黑暗当中，两人携手并立，看起来极为般配。 白如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橘色的灯光映着她的脸，让她看起来竟有种神秘而强大的感觉。 白月忽然收回了视线，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自从白如嫁人之后，整个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聪慧又果敢，整个人锐利的不像是一个女子。 但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对的，她一步步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小月，你在看什么？” 陈素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没看到白如和王修诚，因为他们从另一个方向走进了戏台当中。 白月摇头。 “没什么，娘，我们继续看吧。” 陈素芬神色复杂的点头，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王修诚和白如离开了长谷村之后变得越来越好，而没有了他们的长谷村却越来越差，如今村里的大多数男子都娶不到媳妇儿，许多人加都上赶着把女儿嫁到长宁村。 陈素芬从前高傲惯了，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落差。 这次唱戏她原本不愿意来的，可也不知道是谁将长宁村吹嘘的只应天上有，人间不该存，她出于好奇和不敢置信，就陪着白月来了，没想到大家说的竟然是真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夜灯 “娘，您在想什么？” 白月见她神色怪异，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们逛逛然后回去了，战儿还小，可不能熬太久。” 陈素芬压下心里的各种想法，陪着白月走进了人群中。 很快戏台上就唱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原本还到处走动的人忽然就被剧情吸引了，纷纷站在原地认真的听了起来。 戏都是一场一场的，唱完一场，大家本能的想要找个地方休息，而这时两边售卖的东西就显得格外耀眼了。 而最吸引人的就是白如亲自准备的烤红薯了，冬日寒冷，尤其是这个时候，寒风阵阵，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有热闹可看，他们也不会冒着寒风积雪而来。 烤红薯的香味儿被寒风吹到各个角落，很快烤红薯的小摊就围了不少人，加上烤红薯卖的并不贵，因此很快每个人的手中就拿了一个烤红薯吃了起来。 白如和王修诚在这里逛了片刻，便打道回府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种聚会或许很新鲜，可对于后世而来的白如来说，这些把戏其实都是大家玩儿剩下的，没什么好稀奇的。 刚走到门口，胡三春就迎了上来。 “我正准备出去找你们呢。” “娘，年夜饭准备好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等过了年，我们可得好好赏赐一下厨房里的人。” 做饭这种事人少还好，可人一多起来，做饭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尤其是今天晚上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娘，您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在这方面白如可比胡三春有经验的多。 “行，既然你们心里有数，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去和厨房候着，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娘先请。” 王家的主子其实一共就四个而已，但今天是过年，因此李青青他们一群人也过来了，胡三春给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一身新衣裳，加上孩子们一个个被养的白白胖胖，看起来十分喜庆。 看到白如和王修诚进来，李青青忙带着大家起来道。 “大哥，大嫂。” “好了，今年可是你们第一次在这里过年，坐下吧。” 白如看着这群明显长高了许多的孩子，忽然觉得当初王修诚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多谢大哥，大嫂。” 李青青比之前高了许多，加上吃的好，也不用出去干活儿，皮肤被养的十分白皙，虽说她不算长得特别美的那种类型，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白如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怎的想到了孙大宇，如果他们都在，这一大家子就算是团圆了。 说话间厨房的人很快将准备好的菜都送了上来，因为是新年，因此白如和王修诚特许下人们准备了两桌摆在院子里，一桌是男子，一桌是女子。 很快饭菜就准备好了，大家纷纷坐下，在胡三春一声令下之后，大家动了筷子。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刻钟，大家才纷纷散去。 白如不小心吃的有点撑，她抓着王修诚的袖子站起来，揉着胃部道。 “不小心吃多了，修诚，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王修诚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过看在今天是新年的份儿上，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陪着她走出王家。 胡三春看着他们夫妻离开，目光落在王荣阳身上。 “荣阳，过了年你十一了，日后若是找媳妇儿，一定得找一个明理又懂事的。” 王荣阳，“……” 他默默的喝完自己碗里的汤，这才开口道。 “娘您放心吧，我会的。” 胡三春点头，等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一般说道。 “对了，我还没听过你弹琴，不如你弹一曲给我听吧。” 如果白如在这里肯定知道她现在想唐裕了，但她不在，王荣阳什么都不知道，让人去院子里抱了琴来，然后在餐厅弹了起来。 当他弹了第一个音胡三春就知道，他不是唐裕，唐裕先生弹出来的音乐是极为通透又干净的，而王荣阳弹的琴音，只能勉强说简单。 毕竟他学习的时间还不长，要想达到和唐裕先生同样的境界并不容易。 弹完曲子王荣阳忽然开口问道。 “娘，您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我没有，大概就是今天事情太多有点累了。” 胡三春不敢跟王荣阳说实话，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那娘早点回去休息吧，家里守夜有我们，您早点回去。” 王荣阳没有半点怀疑，可他这样却让胡三春十分愧疚，明明是她想起了唐裕，她却不敢跟人说。 胡三春站了起来。 “我出去走走吧，刚吃完不宜休息。” “那让新雨和新月陪着你。” 王荣阳依然没有半点怀疑。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守夜这种事，就是图个好彩头而已。” 他们从前守了那么多年的夜也没能改变什么，如今他们守不守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知道了娘，儿子已经大了，知道该怎么做，娘不用总操心我。” 胡三春点头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一阵寒风袭来，她本能的抖了抖。 “夫人，您要不要去戏台那边？” 新雨早就听说外面十分热闹，但她们是下人，主子没有发话她们是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胡三春想了想说道。 “晚些一起去吧，现在先陪我走走。” 她们只是丫鬟并非主子，对于自己的未来，都没有半点掌控权。 “是，夫人。” 胡三春带着两个丫鬟踩在雪地里，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胡三春有一种重回幼年的感觉。 走了一会儿，胡三春发现她们竟然走到了学堂的门口，学堂并没有人，不过学堂还是被装点的非常喜庆。 红色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此情此景，其实是有点诡异的。 而就在这时，胡三春发现唐裕先生的房间竟然亮着灯。 胡三春又惊又奇，她想了想开口道。 “新月，新雨，你们去戏台那边看戏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还想说什么却见胡三春定定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们伺候了胡三春这么久，对胡三春还是挺了解的，见她心意已决，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在加上她们确实很想去戏台那边玩，便应了一声走了。 第四百八十章 拜年 没了丫鬟在身边，胡三春咬了咬牙拢紧身上的披风朝着唐裕先生的房间走去。 大概是巧合，她刚走到门口，唐裕先生就打开了门。 红色的灯光下，两人四目相对，大概是谁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对方。 最后还是唐裕先生先反应过来，他垂下眼睫退后一步道。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晚饭吃的有点多，特意出来消消食，刚好看到这边人少，我就想着过来走走，没想到就看到唐裕先生的房间还亮着灯。” 唐裕没吭声，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胡三春发现唐裕瘦了许多，原本圆乎乎的脸也变得菱角分明。 “多谢老夫人关心，我要睡了。” 唐裕的情绪十分低落，胡三春看了他一眼，只道。 “唐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在您是荣阳的先生的份儿上，想过来一探究竟而已，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胡三春当初给唐裕鞋子，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她只是想把这份感情告诉唐裕，至于唐裕要怎么做，那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了。 “老夫人慢走。” 唐裕先生的心情很差，他从外面一路几乎是逃回来的，他现在的心情很乱。 他提前了一个半月，确实是打算回去的，而他刚走到一半，忽然收到了家族的信，他怨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的父母让他不要在回去，他们唐家没有他唐裕这个人。 他当时十分诧异，毕竟他们父子老死不相往来已经很久了，他的父母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对他说这些话。 他找了一个地方住下，几方打点查探之后才知道，唐家一家人被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偌大的唐家就这么倒下了。 他父母不让他回去，其一是想保住唐家唯一的血脉，其二也觉得他这么多年不回去，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和他们同生共死。 想到这些，唐裕又喝了一杯酒。 去的时候他心情忐忑，回来的时候他心情复杂，他自我流放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结界收尾。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唐裕警觉道。 “谁？” “唐先生，是我，我是王家守门的杨大叔，老夫人听说您回来了，特意让小的给您送年夜饭来。” 年夜饭？ 唐裕这才意识到今天是过年，转眼时间一年又过去了，而他是在二十岁那年离家的，如今已经二十年了，他今年也四十了。 唐裕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送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杨大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唐裕看着满桌子他喜欢吃的东西，心里忽然没有那么空了。 之前他心中满是迷茫。 他这一生都是为了反抗自己的家族，反抗专政的父母，他从未想过压在他头顶的那座大山会以这样的方式倒塌。 机械一般吃完饭，唐裕连洗漱都没有洗漱便上了床。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第二天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而且还是被王家的下人叫醒的。 “唐先生，我是王家的汪二，大公子让您去吃早饭。” 听到这话唐裕先生揉着眉心坐起来，收拾了一番去了王家。 他还是穿着从前的衣服，但他的身体比之前瘦了几十斤，宽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十分的滑稽。 但唐裕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就这么走到了大厅。 看到唐先生的瞬间，大家都有点不可思议，毕竟从前的唐裕先生脸颊圆润，挺着肚子，看起来十分的富态，而现在的唐裕身材消瘦，脸颊凹陷，一看就遭受了某种打击。 不过大家都没说什么，白如给了王修诚一个眼色，王修诚忙道。 “唐先生，快过来坐下吃饭。”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唐裕走到桌子前坐下，好巧不巧的他坐在了胡三春的对面。 胡三春神色如常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唐先生，用饭吧。” 吃过饭，胡三春拿出她准备的那一份红包分别给了白如王修诚等人，然后才是家里的丫鬟下人，每一个人都有红包。 胡三春发了红包之后，王修诚也发了一遍，最后则是白如。 大家拿到三份红包，高兴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今天大家都可以休息一日，厨房的人松快松快，午饭随意一些便是了。” “夫人体恤我们，但我们可不能偷懒。” 杨氏是个十分务实的人，拿了红包她很高兴，但她不会以为因为高兴就枉顾自己的职位。 “那你们看着办吧。” 胡三春提了一句，然后回了房间。 胡三春刚回房没多久，王家的大门就被敲响。 杨大叔看着这群穿金戴银的人，眉头微蹙，这段时间进出王家的达官贵人也不少，但面前这一批他却是没什么印象。 “我是你们老夫人的弟弟，修诚的舅舅，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们来了。” 杨大叔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他在王家当差也快半年了，从来没听过他们有什么舅舅。 不过大过年的，他们也不会随便弄一个身份来糊弄他，他开口道。 “请各位稍等。” 看着他离开，人群中一个身穿红衣，头上带着无数簪子的女子骄纵道。 “爹，顾母家从前穷的都揭不开锅，您干吗这么上赶着讨好他们？” 开口的是胡四郎的女儿胡金花。 “你懂什么，如今我这姐姐发达了，而且我们过年才回来一次，亲戚之间总该联络一下感情。’ 胡金花不以为意的扁扁嘴。 而这时胡三春也听到了消息，听说弟弟来了，她表现的不悲不喜，平静道。 “去请他们进来吧，另外去告诉小如和修诚以及荣阳，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当初她嫁给王修诚的父亲，一共要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却什么都没给她，只有一身嫁衣和几套缝缝补补过的衣服而已。 她就这么来到了王家，好在王修诚的父亲不在意这些，可她还是觉得难堪。 而她的父母当初做的这么绝，也不过是想给她弟弟娶一门商户女，那商户女家中颇有银钱，但她父亲怕旁人是贪图他家的银子，因此让他们先出钱，这算是一个考验。 后来她父母用嫁女儿的钱垫付了娶媳妇儿的钱，她这个弟弟靠着岳家慢慢发迹，后来更是离开了这里。 第四百八十一章 来意不明 一转眼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后来他们也陆陆续续回来过几次，可每一次他们都瞧不上王家，尤其是她那几个侄子侄女，更是半点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没想到如今他们竟然还会来拜年。 当然，他们名义上是拜年，但实际上却是想借拜年的名头巴结他们。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是什么人，她这个做姐姐的最清楚不过了。 来到大厅，胡四郎一家已经坐了下来。 他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已经嫁人，这次便带了小女儿来，便是穿金戴银的胡金花。 胡金花从小就十分骄纵，她认为所有人都配不上她，一开始他们家境还算不错，可她父亲是个草包，将家里的产业经营的越来越差，如今更是到了快要揭不开锅的地步。 这次回来，名义上是探亲，但跟深层的目的却是来找王家借钱的。 王家发迹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临城，而胡四郎和临城的商人偶有往来，因此对王家的事颇为了解。 胡四郎坐在椅子上，看着整洁干净的大厅，和外面来来往往的仆人，心里五味陈杂。 从前他对这个姐姐确实没什么好感，在胡家，女儿就是牺牲品，为了儿子的未来，牺牲一个女儿根本不算什么。 而作为被牺牲的胡三春，他自然不喜欢。 只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胡三春自己没本事，却娶了一个有本事的儿媳妇。 他并不是看不起女人，他只是看不起胡三春那样的女人而已。 正想着胡三春和白如等人齐齐走了过来，胡三春穿着一身红色的披风，头发简单的挽起，头上只插了一个簪子，却显得清丽又温婉。 胡四郎从未见过这样的胡三春，在他的印象中，胡三春从小就唯唯诺诺的，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他从未想过，胡三春也有这样的时候。 不止是胡四郎震惊，更为震惊的是胡金花，她其实长得不错，但品位实在太差，原本三分的容貌被她捯饬得只剩下一分。 看着胡三春婷婷袅袅的走来，她忍不住问道。 “你……你是姑姑？” “不错，你是金花吧，多年未见，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胡三春一边说一边走到主位上坐下，她刚坐下白如和王修诚就走了出来。 胡四郎起身道。 “姐姐，我们多年未见，看样子如今姐姐过的不错。” “托小如的福气，我们一家算是否极泰来了。” 胡四郎虽说在家受宠，但并未念过什么书，后来还是到了妻子家中，他才识了一些字，后来又陆陆续续学了一些。 可他没想到胡三春竟然一开口就是成语。 “姐姐……” “这位就是舅舅吧。” 白如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胡四郎转身看向白如，只见她穿着一身浅色的披风，腹部微微隆起，王修诚小心的护在她身后，两人站在一起，男人高大俊朗，而女人娇小明媚，光看外貌极为般配。 白如的头上同样没有多少收拾，却让这样的她更加的动人。 胡金花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首饰并不是戴的越多越好，而是要戴合适的。 “你就是外甥媳妇儿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和修诚极为相配。” 胡四郎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来，从一开始就把姿态放得很低。 “多谢舅舅夸奖。” 白如走到胡三春身边坐下，胡三春忙道。 “仔细些，千万别磕到碰到。” “娘总是这么小心，您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胡三春满意的笑笑，这才看向在座的客人。 “这位是大郎吧，多年未见，孩子们都大了。” “是啊，岁月不饶人，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胡四郎打量着王修诚，当年他离开临城的时候，王修诚还是个半大少年，每天只知道干活儿，木讷又老实，这样的人他实在不喜欢。 可如今在看，王修诚的眼中多了几分精明和沉稳。 果然时光是个好东西。 “舅舅和几位弟妹远道而来，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先吩咐下去，让人去准备午饭，你们先聊。” “嫂子，我能到处走走吗？” 胡金花站了起来，她站在温婉大气的白如身边，衬得她越发像一个丑小鸭，还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那种丑小鸭。 胡四郎简直没眼看，他轻咳一声道。 “金花，别胡闹，你嫂子怀着身孕，你别折腾了。” 然而胡金花被宠坏了，根本不听他的话，反而白了他一眼道。 “爹爹，没看到这里这么多下人吗，就算嫂子不能，不是还有下人吗？” 胡四郎，“……” 他看了怀孕的白如一眼，又看了高大的王修诚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心中逐渐有了计划。 “既然表妹想看看，那就到处走走吧。” 对方还没开口，白如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大过年的，而且大家都是亲戚，若是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我就知道嫂子最好了。” 胡金花走到白如身边，刚想挽她的手臂，王修诚就又给她披了一件披风。 “天气寒冷，让大鱼和小鱼陪着你。”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如笑了笑，经历了这么多，她又怎么会怕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胡四郎一家。 在白如的带领下，胡金花走出了王家，今天的雪依然没有化，但打扫的干净整齐的道路和方方正正的作坊却十分显眼。 地面上早就铺上了石板，加上经常有人打扫，因此十分干净。 两人走在路上，白如没开口，胡金花咬了咬唇道。 “嫂子，这个村子真好。” 她生活的地上是一个小镇，但小镇并没有这么干净整齐，而且这里的人都穿着新衣，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确实挺好的。” 白如附和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胡金花心中气愤不已，但她面上不显，故作天真的问道。 “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 “看样子似乎是个女孩呢。” 胡金花就是故意的，越是有钱的人家对男丁就越看重，就像他们家，她和姐姐才是母亲的孩子，其他的男子却是家中的妾室生的。 她以为这样能让白如生气，然而白如什么反应都没有，淡淡道。 “女孩挺好的，修诚就想要个女孩呢。” 第四百八十二章 不要脸下限 胡金花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嫂子，女孩虽然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头胎还是生男孩的好，你说是不是？” 白如笑吟吟的盯着她。 “表妹，你如今尚未出阁，跟我谈生孩子的事不太好吧？” 她其实不太喜欢古代对女子的束缚，尤其是这种思想上的，但有时候把它当做武器也是不错的选择。 胡金花一听就愣住了，她咬了咬唇道。 “表嫂，我也是关心你，毕竟你娘家也没个人，若是在没有儿子，日后你在王家还有位置吗？” 白如最讨厌旁人一副为她好，但实际上却是在诋毁她的模样。 “我没有位置，不如你来做这个王夫人？” 胡金花心中一喜，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那多不好啊，如今嫂子你还怀着表哥的孩子呢。” 白如心中冷笑，大过年的竟然来给她添堵，这亲戚也真是好亲戚呢。 “那有什么不好的，你们表给表妹，正好亲上加亲。” 白如继续诱导，她倒是想看看，他们一家这个时候来拜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表嫂你真这么想？” 胡金花不疑有他，果然露出了破绽。 “可如今你是正妻，按照我的身份，是不能做妾的，不如这样，在等几个月，若是你生的儿子，那我就跟你做个平妻，若是女儿，那我就做正妻，你放心，我不会苛待你的。” 听到这番话，大鱼和小鱼都惊呆了，她们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胡姑娘真是大方呢。” 白如带着她来到了戏台边上，因为现在时间还在，台上并没有人，村里的人也纷纷开始走亲戚。 这个时代不同于后世，去哪儿交通都方便，这个世道出门全靠腿，因此有时候一去一回就是几天的时间。 当然，有人出去拜年，就有人到村子里来拜年，而且大部分还是来的人比较多。 不过现在正是午饭时分，出来走动的人比较少。 胡金花打量着戏台，顿时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表嫂，这是戏台吧。” “不错，你表哥弄了一个戏班子，让他们来村里热闹热闹，大家忙活了半年，总该趁这个时候松快松快。” 对于要抢她东西的人，白如自然不会手软，但她不会轻飘飘的放过胡金花。 旁人打王修诚的主意就算了，他们许久不来往的亲戚也打王修诚的主意，这些人一个个的，真当她好欺负是吗？ “表哥这么厉害吗。” 胡金花看着戏台，脑子里却陷入了回忆当中，她记得从前的表哥木讷又老实，看到她除了叫她一声表妹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那个时候，她是讨厌过王修诚的。 可时光荏苒，万物变迁，他竟然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那当然。” 白如就是故意的，她让胡金花对王修诚十分好奇，却又无法得到，这种反击方式最是诛心了。 胡金花羞涩的低下头，头上的发簪滑落下来砸在地上，胡金花这才发现她此刻就像是一个放首饰的匣子，忙道。 “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打扮一下，我……我这样实在太难看了。” 胡金花的称呼从嫂子表嫂到了姐姐，小鱼和大鱼对视一眼，对胡金花的厚脸皮又有了新的认知。 “好啊，正好现在时间还早，而且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姐姐你真好。” 白如笑了笑没说什么，一行人回到了王家，胡金花让人将她的箱子带进来打开。 “姐姐，你帮我挑一下。” 白如让人把衣服都拿出来摆上，然后挑了一件粉色的衣裙。 “这套吧，你肤色白皙，穿这种粉嫩的颜色方能彰显你的娇俏可爱。” 胡金花连忙点头，美滋滋的去换了。 看着她进了内室，小鱼忍不住问道。 “夫人，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啊？” “无妨，站的越高，跌的越惨。” 之前都是她在做坏人，这一次轮到王修诚做坏人了。 从前那些对他有想法的人都是无关的人，但这一次不同，他们是亲戚，尽管不怎么来往，可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既然如此，她何不做这个好人呢？ 不一会儿胡金花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如白如所说，粉色的衣服衬得她十分娇俏可爱，胡三春又让人将她的头发打散，将脸上的妆容洗掉，重新给她上了浅浅的妆容，之后给她梳了一个可爱的发髻，头上只戴了一个简单的发簪，如此便算是打扮好了。 胡金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姐姐，这……这真的是我吗？” “当然，你的容貌不适合太多的发饰，发饰太多只会将你的容貌压的看不见，而且你也不适合穿艳丽的红衣。” 红衣这种衣服看似简单，可要穿出自己的味道，却是需要气势和气质的，这种东西并非每一个人都有。 “嗯嗯，我记住了。” “走吧，出去给大家看看。” 白如起身离开，胡金花忙跟在她身后。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样子跟在白如身边，就像是一个小丫头。 一群人走到外面的大厅，胡三春和胡四郎的聊天还没结束。 这时白如带着胡金花走了进来，胡金花像蝴蝶一般走到胡三春面前道。 “姑姑，您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嫂子帮我选的呢。” 王修诚的目光落在白如身上，他看的分明，白如不喜欢他们。 这时白如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让王修诚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胡三春也看了白如一眼，见她面色温柔如常，这才道。 “好看，你这样的小姑娘啊，正是最好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 被夸奖了胡金花十分高兴，挽着胡三春的手臂道。 “姑姑，不如我留在您身边陪您好不好？” 她的脸上还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胡三春和王修诚却都变了脸色，而胡四郎一行人则期待的看着胡三春。 他们都明白这个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却谁都没有挑破。 毕竟在他们看来，胡三春没有理由不答应。 胡金花虽然不怎么样，但在胡四郎的眼中却千好万好，留在这里他还有点舍不得。 第四百八十三章 各有打算 “不好。” 胡三春将大家的神色看中眼中，温柔道。 “听说你姐姐已经出嫁了，你们家就你一个女儿了，若是你留在姑姑身边，那你母亲怎么办？” 胡三春已经学会了如何委婉的拒绝别人的‘好意’。 “我……” “我娘说的对，我们还在这里呢，哪里就用得着表妹陪着，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娘认了许多弟弟妹妹。” 王修诚打断胡金花的话，对一边的丫鬟道。 “新雨，去将青青他们请过来，就说舅舅来了，让他们前来拜见，免得日后在外面遇到都认不出来。” “是，大公子。” 新雨离开之后，气氛莫名有点尴尬，胡金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新雨带着一群孩子走了进来。 新雨已经跟孩子们说过客人的身份了，因此他们一来就恭敬道。 “青青见过舅舅。” “小小见过舅舅。” “……” 看着乌央央的一群孩子，胡四海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困难，毕竟他作为长辈第一次见到孩子们，肯定是要有点表示的。 “青青，这位是胡金花姐姐。” 王修诚提醒道。 李青青牵着李小小的手走到胡金花身边乖巧道。 “金花姐姐。” 胡金花，“……” 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王修诚根本不想留下她。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为什么他不喜欢，她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显了，为什么王修诚还要拒绝？ 胡金花的脑子里满是疑惑。 胡四海再不舍得，也只能从口袋里取出几样东西分了下去。 “多年未见，我也不知道姐姐认了这么多孩子，我没什么准备，大家千万不要见外。” “舅舅放心，我们不会见外的。” 李青青声音娇俏，却半点不显得娇蛮，和胡金花相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胡四海忽然后悔了，早知道他媳妇儿会把女儿宠成今天的模样，他绝不会同意。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性格一定定型了，想要改变根本不可能。 “好了，既然已经见过舅舅了，你们先回去吧。” “你们路上慢点，这两天下了雪，路上有点滑。” “干娘，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李青青乖巧的答道。 “好，你们快回去吧。” 胡三春满脸温柔，目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胡三春站起来道。 “四郎，你和几个侄子大老远的来，一路上肯定累坏了，新雨，你带他们去后院的客房，先休息一下，晚点该吃饭了。” “是，老夫人。” 新雨看的分明，他们都不喜欢舅老爷，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胡四郎也知道今天聊不下去了，他只好顺着台阶下了。 确定他们都走了之后，王修诚才看向白如问道。 “小如，你为什么……” “修诚，他们是你的亲戚，若是我来拒绝，到时候传出去就是我善妒。” 虽然她不是很在意名声，可她到底不喜欢被人无端谩骂。 王修诚沉默了一瞬微微点头，歉意道。 “是我没考虑周到，让你受委屈了。” “倒也没什么委屈的，只是你那个表妹刷新了我对不要脸的认知。” 胡三春见他们夫妻俩说话，找了一个借口回了自己的院子。 许久不见的弟弟上门，上门就要把女儿塞给她儿子做妾，她实在难以接受。 此时她还不知道，人家想的根本不是妾，而是正妻的位置。 “她说了什么？” 王修诚一边扶着白如往主院走，一边问道。 “她呀，她说若是我生了女儿，她就让我做妾，她来做正妻，若是我生了儿子，她就要跟我做平妻，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王修诚，“……” 他的双手紧紧捏成拳头，他半点都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气愤。 凭什么一个个都来欺负他的妻子，她明明那么好。 从前他们王家落魄潦倒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靠近，如今他发达了，一个个就上赶着贴上来，他们以为他是傻子吗？ “修诚，别生气，为了他们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你只要知道，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就够了。” 王修诚心里的气愤一点点散去，只余下浓浓的愧疚。 “小如，对不起。” “哎呀，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白如是真的不生气，若是她什么事都要生气，那她就不用活了。 “可如果不是我，他们不会欺负你。” “修诚，你觉得我是容易被欺负的那种人？” 王修诚认真的想了想摇头。 “那不就行了，你放心吧，没人能轻易欺负我。” 他们夫妻在说话，胡四海一家四口也在说话，这次他带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连同他自己，还有几个下人，不过此时下人都守在门口。 胡四海看着胡金花。 “你太着急了。” “可是……表哥那么好，我要是不快点下手，他就被别人抢走了。” 胡金花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向来是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可你也看到了，他们并不希望你留下。” 胡四海何尝不想让女儿留下，但他也明白，一个男人若是不喜欢一个女人，就算留在身边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又如何。” 胡金花不相信有男人可以拒绝美色，虽然她不是特别美，但她好歹也是也该黄花闺女。 而且如今白如怀孕五个来月，换句话说，王修诚已经五个来月没有…… 她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和王修诚发生点什么，她就可以留下，至于以后，她有的是办法将白如那个女人踢出去，那样王家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了。 不得不说她想的很美，但现实不会这么完美。 可尽管如此，胡四海却被她说动了，正如她所言，如今他们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只有她嫁到王家，凭借和王家姻亲的关系，或许能改变什么。 “好，那你就去做吧，我和你的哥哥们都会帮你。” 胡四海认真道。 “多谢爹爹。” 胡金花自视清高，她不相信自己不如白如，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一定要将王修诚抢到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威胁 “行了，你先休息，我们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 反正他们还要在这里待很久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谋划了。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房了。” 打发走了女儿，胡四海看向两个儿子。 “这几天你们跟在你表哥身边，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他们是怎么做生意的。” “我知道了爹。” 胡四海看着两个儿子，失望的摇摇头。 他这辈子也就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是他正妻所出，而这两个儿子却是妾室所出。 他大女儿极有经商天赋，但他却不愿意把家产给女儿，因此早早的将女儿嫁了出去，如今女儿帮衬着夫家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们家却越来越差。 而且因为他当初狠心将女儿嫁出去，从此之后，他和大女儿算是断了关系。 那个时候他不相信他的儿子不如女儿，想尽一切办法栽培儿子，可事实证明，儿子就是比女儿差，但事已至此，他想改变也晚了。 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小女儿，只可惜这个小女儿跟她两个哥哥一样，没什么能力，只知道搬弄是非。 胡四海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孽，到头来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我们先回房了。” 胡四海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京城 路易斯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京城，他们看着巍峨大气的宫墙和守在门口的士兵，路易斯心里有点慌张，但一想到白如的话，他又冷静了下来。 由于早就让人送了消息，因此皇帝早就知道他要来。 不过如今几个皇子斗得厉害，是以这次来接路易斯的人是杨王殿下。 杨王是皇上的第二个儿子，母亲早逝，但他的母族和妻族都颇有势力，因此和太子斗得不可开交。 这次他能来接见路易斯，也是和太子斗赢了才得来的机会。 他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城门前看着金发碧眼的路易斯，派人上前问道。 “请问你们是从埃马来的使团吗？” 路易斯点头道。 “正是，我叫路易斯。” “路易斯大人，请跟我来。” 路易斯在杨王的接待下，终于来到了驿站。 梳洗了一番之后，路易斯一行人总算坐了下来，他对面坐着的正是杨王。 杨王打量着路易斯的发色和眼眸，好奇道。 “路易斯大人，你们国家的人都长这样吗？” “回禀殿下，确实都长这样。” 杨王点头。 “不知你们那边的女子长相如何？” 他虽然颇有才干，但好色也是真的，他的家中除了正妻和两位侧妃之外，还有妾室若干，好在他对妾室还算不错，而且从来不会越过妻子去，所以他的后院还算相安无事。 路易斯眉头微蹙，他没想到杨王会问这样的问题。 “本王见你们随行的人中也有女子，不如将她叫出来，让本王见识见识？” 路易斯的脸色更难看了，这次跟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妹妹，她不放心他们一行人在路上，所以来照顾他们，没想到竟然被杨王知道了。 他们这一路上虽然在赶路，却也没忘记学习各种知识，因此他们清楚，杨王说的让她出来，分明就是想要将她带走，成为他后院中的一员。 可他们明明是来献粮种的，为什么要把妹妹也搭进去。 “路易斯大人，你知道两国邦交也有和亲公主，你放心，若是我得了美人，一定会帮助你们得到该有的东西。” “据本王所知，你们如今龟缩在临城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吧。” 杨王一边说一边把玩着酒杯。 “我听说临海那一带民风彪悍，你们的族人不过数十个，若是被人针对，你们安能抵得过千千万万的临城百姓？” 这番话让路易斯的脸色变幻了几分，实际上他们在临城已经遇到过歧视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答应白如来献粮种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皇宫中的王子竟然这么无耻。 他这分明是在威胁他。 杨王见他脸色不虞，也不生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道。 “你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了，先休息一日吧，明日我再来，希望到时候路易斯大人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杨王施施然离开，今天的他穿着一件玄色绣金龙的长袍，显得他身长玉立，而且作为皇室中人，他自然不会丑。 可看在路易斯的眼中却丑陋极了，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该随便找一个岛屿定居。 但他也明白，他们的人实在太少了，就算在岛上发展起来，也免不了被海盗洗劫的命运。 每一条路都很难，路易斯趴在桌子上有点想哭。 “路易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同行之人安慰道。 “不错，你让我们免去战乱之苦，虽然如今身处异乡，但我们至少还活着，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吧。” 他们出来到今日已经过去几个月了，等他们回去已经一年过去了，再大的仗都该打完了，他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就算他们回去了也没人会关注。 路易斯摇头。 “你不明白。” 杨王那种人他虽然没接触过，但他既然打定主意了，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绝不会让他们离开。 他们正说着话，路易斯的妹妹露丝走了出来，她并没有穿异乡的服饰，而是穿着他们国家的服饰，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但她容貌精致美丽，蓝色的眼眸让她显得神秘又诱人。 “露丝，你怎么出来了？” 路易斯立刻紧张起来。 “你快回去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哥哥，我愿意留下。” 他们不知道，露丝早就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陌生的国度，但若是用她一个人的付出能换来所有人的安危，她愿意。 反正她的心上人早就已经战亡了，这辈子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不会爱上一个人，就不会伤心难过，由她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露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哥哥，你知道的，他已经不在了，我总要为了族人做点什么。” “可是他的后院有许多女人。” 路易斯忍不住道。 “许多女人啊，我见到他的时间就会很少，到时候我就待在房间里，那里也不去，不是挺好的吗？”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京城之事 “露丝……你真的不用这样。” 路易斯十分心疼妹妹，当初他答应过威廉，要好好照顾露丝的，怎么到头来露丝还要为他们牺牲。 “哥哥，我已经决定了。” 露丝虽然是个女人，但她一旦做了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露丝，你在想想吧，大不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哥哥，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自己去找他。” 这个威胁让路易斯没了话语，他定定的看着露丝。 “可是你一个姑娘，在这里怎么生活啊。” 这里的饮食习惯和他们国家的饮食习惯截然不同，他们可以只在这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可露丝若是进了杨王的后院，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哥哥，你放心吧，等时机到了，我会想办法离开的。” 她这段时间也学了许多知识，知道这个国家的男人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既然如此，那她就等十年，十年的时间，她的容颜不再年轻，到时候在离开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 “哥哥，我已经决定了，你改变不了我的想法，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露丝转身离开，露丝身材消瘦高挑，加上她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眸，让她看起来宛如精灵一般。 可路易斯却只觉得难过，他痛苦的低下头，两边的人默默的陪着他什么都没说。 但他们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们是愿意看到露丝这么做的，她这么做了，他们就不必担心被人诋毁，被人辱骂。 正所谓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说的就是如此。 “路易斯，既然露丝都愿意留下，你又何必推拒她的一番好意呢？” 路易斯抬头看着这几个伙伴，他曾经以为他们是一样的，一样为自己的家人着想，一样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可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 “你们都滚，都给我滚！” 路易斯冷眼看着他们，是他看走了眼，竟然和这样一群人做兄弟。 两人不太默默的起身离开，走到无人的地方，两人不满道。 “能用露丝一个人换我们所有人的安宁，这个买卖一点都不亏好不好，也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大概是看不上杨王吧。” 在他们国家，一般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而且女人的地位相对较高，他当然舍不得把妹妹交给有无数女人的男人。 但如今他们人在屋檐下，总得要学会低头才对。 此时杨王府，杨王搂着一个美妾正在喝酒，想到今天看到的女人，他的心头一阵火热，金发碧眼的女人啊，他看那个女人的身材前凸后翘，似乎非常有味道。 怀里的女人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扭动起来，如果是从前，他乐得让女人得逞，可今天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忽然觉得这些女人跟那个女人相比都索然无味起来。 女人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眼看就要为他宽衣解带了，杨王忽然开口。 “下去。” 女人吓了一跳，却不敢多言，忙从他的怀里起身恭敬的行礼道。 “是。” 说完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杨王看着她胆小如鼠的样子，愈发觉得没意思了。 杨王独自喝了几杯酒，对门外的侍从道。 “那几个埃马来的人如何了？” “回禀王爷，那位姑娘已经同意了，但她兄长似乎不同意。” 杨王点头，摸着下巴在脑子里勾勒那个女人的身体和容貌。 片刻之后他坐不住了，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既然她都已经同意了，那本王怎么能让姑娘失望呢，来人，备车，本王要去接美人儿回来。” 侍从早就习惯了他的放荡不羁，面不改色道。 “可是今晚是初二。” 听到这话杨王眉头微蹙，他和王妃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个月的初一到初五，十一到十五都要在她的房里。 从前他对这个规定没有任何的异议，可现在他心里忽然生出几分不满来。 他是王爷，是后院这群女人的天，王妃虽然是王妃，可到底也只是他的女人而已。 侍从感觉到他的戾气和不满，提醒道。 “王爷别忘了，王妃的身后是太傅。” 听到这话，王爷忽然就不说什么了。 其实抛开这一点，王妃已经做的够好了。 他安抚好了自己，默默去了王妃的院子。 一进门就见王妃正抱着可爱的小郡主说话。 “甜儿，你父王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他陪你玩好不好？” “可是他怎么还不来啊？” 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杨王心里的那些戾气都没了，小郡主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孩，但他却十分看重。 “甜儿，父王这不就来了吗？” 杨王走到王妃面前接过女儿。 “甜儿不要生气，是爹爹的错。” “我才没有生气呢。” 甜儿嘟着小嘴，别过头不去看杨王的脸。 杨王被女儿的小脾气逗笑了。 “对对对，甜儿没有生气，甜儿只是不高兴而已。” 杨王妃默默的候在一边，看着杨王哄女儿。 她并不爱杨王，只要杨王对她的女儿好，她就知足了，至于这后院有多少女人，她半点都不会在意。 反正杨王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永远不会守着她一个人。 杨王陪女儿闹了好一会儿，目光才落在杨王妃身上，她能做王妃，自然也是美的，加上她生过孩子的原因，她身上有一股其他女人都没有的韵味。 杨王原本对王妃的那几分怨念瞬间消失了，他上前握住杨王妃的手。 “王妃辛苦了。” “这一切都是臣妾该做的，并不辛苦，倒是王爷今日还出门招待远道而来的使臣，王爷才辛苦呢。” 不知为何提到这个杨王忽然有点心虚。 “王妃还知道什么？” “我一个内宅妇人，能知道什么，时辰不早了，王爷快洗漱一下歇息吧。” 杨王妃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如果是从前杨王非常受用，可现在他忽然有点疑惑。 “王妃，你为何从来不介意我带女人回来？” 倒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身上的脂粉味实在太重，他自己闻着都有点熏人，他不相信杨王妃会认不出来。 “王爷可是王爷，有多少女人都是应该的，臣妾作为王妃，怎么能如此善妒。” 第四百八十六章 腻味 话是这么说，但杨王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他一个下属，那个下属能力不错，可在家中却总是被妻子殴打，而且但凡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他的妻子就会大发雷霆，每当那个时候，他的身上多少会带一点伤。 那个时候他曾经说过，若是不喜欢这样的妻子，就休书一封将她休弃了，但那位下属却不舍，两人就这么过了半辈子。 而且他在京城也没少听到家中的正妻为了小妾的争风吃醋的事，可他的王妃却不管他纳了多少妾室，始终巍然不动，这就有点问题了。 “王爷，莫不是您希望我对那些女人下手？” 杨王妃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对她来说，那些女人也都是一群可怜人而已，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那群女人也不能。 杨王碰了一个软钉子，忙道。 “当然不是，本王就是问问，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杨王妃点头，两人洗漱过后上了床。 杨王妃睡觉规规矩矩，没有半点越界，杨王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本王今日看中了一个美人，她长得和咱们这边的人有点不同。” “臣妾明白了，臣妾会为她单独收拾一个院子出来，让她远离其他人。” 杨王妃温柔道。 杨王忽然觉得有点无趣，他没在说什么，闭上眼睛道。 “时辰不早了，睡吧。” 第二天一早，杨王就迫不及待来到了驿站。 他刚进门露丝就走了过来，她长得高挑丰满，和本朝以娇弱为美的女子是两种既然不同的类型，看到露丝他顿时眼前一亮。 “这位小姐。” “我叫露丝。” 露丝面无表情，她淡淡的看了杨王一眼，不得不说杨王长得不错，但也仅仅如此，和她已经战死的心上人相比，杨王就弱爆了。 路易斯忙上前道。 “王爷殿下，这位是我的妹妹，她……从小就不爱笑，还请王爷多多担待。” 杨王就喜欢露丝冷若冰霜的样子。 “无妨，本王不是小气之人。” 大家心知肚明的说了一会儿话，杨王就将露丝带走了，她没有带别人，只带了几个箱子，箱子里是她从前的衣服。 临走之前露丝让路易斯以后每个季度给她送一些衣服过来，路易斯答应了，她这才跟着杨王离开。 看着露丝被带走，路易斯痛苦的蹲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长宁村，白如对京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此时她正坐在房间里，身边是打扮的素雅的胡金花。 过了一晚之后，胡金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对白如格外的殷勤。 “嫂子，昨天是我错了，我这个人没大没小惯了，总说一些不着调的话，还请嫂子不要计较。” 胡金花笑着说道。 白如虽然不清楚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但后事看过宫斗剧的她明白，套路也就那几种，目的也就那一个。 她看的出来，胡金花是铁了心想要留在这里的，既然如此，那她就等着好了。 如今天气寒冷，外面天寒地冻的，白如也不愿意出门，还不如在家里逗逗闷子呢。 “表妹快人快语，我当然不会计较，而且你也是想多陪陪娘嘛，我能理解。” “嫂子你真是个好人。” 胡金花嘴上这么多，但心里却满是不屑。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胡三春的侄女，胡三春是她的姑母，她只要这几天多多陪着胡三春，在胡三春面前刷刷好感，日后胡三春肯定会站在她这边。 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儿和有血缘关系的侄女，该偏帮谁简直想都不用想。 不得不说，她虽然长得不咋地，但想的一直都挺美的。 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白如忽然没了兴致，她开口道。 “表妹你去陪娘吧，你们许久未见，娘肯定也很想你，我先出去走走。” “那我先去了，嫂子出门可得小心点，你如今是两个人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她这话看似毫无心机，但却一针见血，直接讽刺了白如，又诅咒了她的孩子。 白如不介意别人针对她，但胡金花三番两次的针对她的孩子，她就不能忍了。 原本她想着大过年的，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她能忍就忍了，可胡金花实在太过分了。 “表妹这么盼着我的孩子出现意外，是想取而代之吗？” 此刻的白如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如身上看到这样的气势，当时整个人就惊呆了，她不敢置信道。 “嫂子，你……” “胡金花，就你这样的，还想取而代之，还是做梦比较快。” 胡金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嫂子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有没有，总之我觉得有就是有，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说废话，识相的立刻滚回你的房间，免得我待会儿误伤了你。” 胡金花的脸色变幻了几分，就在这时王修诚忽然走了进来，胡金花看到王修诚，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她红着眼眶冲到王修诚面前。 “表哥，你快跟嫂子解释一下，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是她误会了。” 从前她也用过同样的招术，向来无往不利，然而这一次她注定要踢到铁板了。 王修诚嫌弃的避开她，径直走到白如面前。 “小如，你没事吧？” 白如摇头，目光冷淡的看了胡金花一眼。 “我现在是没事，但是待会儿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你这个表妹啊，心大的很，之前就说要替我代之，修诚，不如你现在跟她说清楚？” 王修诚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和白如夫妻将近一年，他最是了解白如了，如果不是真的惹恼了她，她绝不会这么不给胡金花面子。 这么看来，她应当是做了让白如十分生气的事。 王修诚目光定定的看着胡金花，一字一句道。 “表妹和舅舅一家远道而来，可不能只在我家，我记得大舅和二舅还在村子里呢，明日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去，免得你们在外面待太久，不认识路了。” 他这话说的就有点狠了，就差没有直接说他们忘恩负义，不认亲戚祖宗。 第四百八十七章 赶走 胡金花的脸色变幻了几番。 “表哥，我就是觉得跟姑姑比较投缘，所以才多留几天而已……” “我娘不需要你，从前我们家穷的时候，我记得你在路上遇到我们，都直接避开，如今你们贴上来，无非就是为了银子，如果不是我们家有钱，你们根本不会多看我们一眼。” 王修诚心疼坏了，他都舍不得说白如半句不是，可这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亲戚却明里暗里嘲讽她，凭什么，他们哪儿来的脸。 “我……表哥，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有没有你们心里清楚，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现在你立刻回房间，日后别在来找小如，我不喜欢你找她。” 王修诚很少会说这么重的话，但他已经忍到了极点，不想再忍了。 胡金花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番话说下来，她再也忍不住小跑着离开了。 白如看着王修诚笑的温柔。 “把他们赶走，我们也好过一个安稳的年。” “你就不怕她去跟娘告状？” 白如挽着王修诚的手臂，慢悠悠的走出主院的门。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普照，整个天空万里无云，白如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空，看向王修诚道。 “我想去罗书家坐坐，你……” “我送你去，然后回来将他们赶出去。” 敢在他的家里对他的媳妇儿不好，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把这所谓的亲戚赶走。 “你悠着点。” 白如看的出来，胡金花不会放弃的。 “放心吧。” 夫妻俩出了门，而胡金花果然跑到胡三春的院子里哭了起来。 她哭着冲进院子里，就看到一群孩子正在念书，他们学的非常认真，而胡三春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胡金花一下就噎住了。 “姑姑，他们……” “这不是学堂放假了嘛，我虽然只学了个皮毛，但是给他们听听还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胡金花忽然哭不出来了。 “姑姑，您什么时候学的？” “说来你也不知道，不止是我，而是我们整个长宁村，家家户户，不管什么年纪的人，每天都要去学堂一个时辰，有时候是学堂的先生教授，而有的时候是学子教授，但不管是谁教授，我们多多少少都识得一点字。” 听到这番话，胡金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来没听过这种事。 一直以来读书人都是高贵的，家里不知道花多少钱送他们去学堂，盼着他们能考中秀才、进士、状元。 可在这里他们竟然让这些泥腿子念书！ 胡三春说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胡金花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后知后觉的问道。 “金花，你这是怎么了？” “我……” 被她们一打岔，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道。 “姑姑，表嫂误会我跟表哥的关系了，我只是单纯的想留下来陪您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嫂子现在怀着孕呢，你还是回避一些，你也知道，当初我们家穷，没人愿意嫁给你表哥，否则他孩子都好几个了。” 听到这话，胡金花的表情有片刻的尴尬，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表嫂愿意嫁给表哥啊？” 当初的王家是真的很穷，穷到她嫌弃不已。 所以她实在不明白白如为什么会嫁给表哥，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嫁给王修诚之后，王家竟然就慢慢起来了，她也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变成了呼仆唤婢的王夫人。 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点。 她不是没有打听过缘由，但这里的下人都守口如瓶，没有透露半点从前的事，胡金花打听不出来，只能想办法从胡三春这里打探消息。 “当然是缘分。” 胡三春对白如一直很满意，自然不会主动说白如从前的事，而且她对这个侄女是真的没有好感。 胡金花扁扁嘴，对她的答案嗤之以鼻，但她面上却不敢敷衍，附和道。 “那表哥和嫂子还真是天作之合呢。” “谁说不是呢，小如最是旺夫了，我们王家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胡三春不是不知道弟弟的心思，但她性格向来软弱，加上大过年的，她也不好闹得太僵，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 胡金花想打听的事情没打听到，却听到胡三春一直夸白如，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尴尬的开口道。 “姑姑，我突然有点困了，我先回房休息一下。” “去吧。” 胡三春本来也不想跟她多待，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可心眼却不少。 跟她说话还不如多陪陪这些孩子呢。 胡金花气呼呼的离开，刚回到客院，胡四海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乖女儿，事情怎么样了？” “爹，我不要嫁给表哥了，姑姑向着那个女人，表哥也向着那个女人，而且她还怀着孕呢，等她生下儿子，我们就毫无胜算了。” 胡金花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想着他们对她的维护，胡金花心里又酸又涩。 胡四海知道女儿在闹脾气，好脾气的劝道。 “你怎么知道她生的是儿子呢，再说了，生孩子可是一件危险的事，说不定她当时就去了，闹不好一个一尸两命也不是没可能。” 听到这话，胡金花眼前一亮。 “爹，还是你厉害。” 然而话音刚落下，王修诚就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目光冷冷的扫过房间里的父女俩冷笑道。 “好啊，我好心好意把你们当亲戚，可你们却想着谋害我的妻子孩子。” 胡四海父女俩都没想到王修诚会在这个时候进来，而且还把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胡金花顿时就慌了，忙求饶道。 “表哥，不是这样的。” 胡四海也反应过来。 “修诚，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想说，侄媳妇儿若是有危险，我们得提前准备产婆和大夫。” “呵。” 王修诚冷笑一声。 “不管你们有是什么想法，我都不在意了，你们现在就走吧。” 王修诚说过要将他们赶走，就绝不会食言，而且他们刚才的话实实在在的触到了他的逆鳞。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何时结束 胡四海听出来了，王修诚是真的要赶他们走。 可是为什么？ 就为了白如那个女人？ 直到现在他依然觉得他们和王修诚才是一家人，白如算什么呢，不过是从外面娶回来的女人，只要王修诚愿意，他可以娶好几个。 “修诚，我知道我们说话过分了点，可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把我这个做舅舅的赶走，你也太不把我这个舅舅放在眼里了吧。” 王修诚冷笑着看着胡四海，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姓胡的，他娘处处为人着想，而胡四海一家却都这么不要脸。 难道像白如说的那样，‘好’的东西都遗传给儿子了吗？ “为了一个女人？” 王修诚盯着胡四海，冷笑道。 “她是我的妻子，是王家的夫人，你们想把胡金花嫁给我，行啊，我把王家的一切都留给小如，我带着胡金花回到长谷村去，过着打渔的日子，你愿意吗？” 胡四海一滞，他当然不愿意，但嘴上却说道。 “你这孩子，哪有把家产都留给女人的。” “没有她就没有王家如今的一切，旁人如何我不清楚也不想了解，但我愿意把一切都留给她。” 王修诚一番话说的胡四海哑口无言，他本来就是冲着王家的财产来的，若是王修诚净身出户，他当然舍不得把女儿嫁到他们家吃苦。 “你看，你已经做了选择，走吧，别让我把事情摊开来说，到时候难堪的是你们。” 说完这话王修诚转身离开，天知道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胡四海看着王修诚的背影，最后咬了咬牙道。 “走就走，日后有的是你求我的时候。” 王修诚不为所动。 胡四海见王修诚像是没听到一般，心里一阵慌乱，他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借助王家的力量，如今却弄成这样，到时候他们回了家，他夫人一定会生气的。 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考虑这些了。 王修诚离开了客院之后，直接去了胡三春的院子。 “娘，我是来认错的。” 胡三春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你认什么错？” “我刚才对舅舅说了赶他们走的话，还请娘不要生气。” 如果一开始不是顾忌胡三春，他都不会让他们进门。 胡三春看着王修诚沉默了片刻道。 “我不生气，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既然你都说让他们走了，肯定有你的原因。” 王修诚点点头。 “多谢娘。” “好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必顾忌我。” 她知道在许多女人的眼里，娘家更为重要，但在她的心里，没人比她的小家更重要。 当初她父亲将她独身送出门之后，她眼里就再也没有娘家了。 “我知道了。” 王修诚转身出门，到了门口，胡四海他们还没动，王修诚立刻叫了几个人走到房间的门口。 “舅舅，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若是你在不走，别怪我不给你脸。” 胡四海从房间里出来，看着他身后带着的人，脸色变幻了几番。 “修诚，你当真如此不留情面？” “对你这样的人留情面就是对我残忍。” “胡老爷，请你快点走。” 胡四海明白这件事没了转圜的余地，他转身收拾了一下东西，约莫一刻钟之后，一家人终于走出了王家的大门。 王修诚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 “舅舅，两位表弟，表妹，一路顺风。” 胡四海原本想要发怒的，但胡金花扯了扯他的衣袖。 “爹，别让人看笑话。” 胡四海只好扭曲着脸笑道。 “承修诚吉言了。” 王修诚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将他送到渡口边，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四口上了船离开，这才转身回到了王家，对周成吩咐道。 “周管家，劳烦你安排几个人将客院收拾一番。” 周成点头。 “您放心，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他们到来的第一天周成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但他只是一个下人，没道理说主子的不是。 家里没了外人，王修诚感觉整个人都松快了一些。 而此时白如正和罗书在一起说话。 罗书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肚子凸显的厉害，罗书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怀孕本身就是一件危险又辛苦的事。 两人面对面而坐。 白如看着罗书的肚子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咱们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是啊，从夏天到秋天再到现在，竟然快要一年了。” 白如这才发现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快要一年了，她还记得当初被抛进水里那种无助和绝望的感觉。 “对了，我听说王公子的舅舅来了，还带了个表妹，夫人你……” 这种事在京城都不少见，何况是这种地方。 “很快他们就要走了。” 白如明白她的意思，但她的男人，她绝不会和任何人分享。 罗书见她脸色如常，点点头道。 “那就好。” “对了，唐裕先生回来的事你知道吗？” 倒不是罗书八卦，而是这件事透露着怪异，让她不得不多想。 白如点头。 “略有耳闻，但据我对唐先生的了解，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罗书认真的点头。 “或许出了什么事也不一定。” 白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去看看他。” 唐裕先生虽然口碑不错，但他在这个地方一个朋友都没有，她作为东道主，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确实该如此。” 罗书不知想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次的争端要到何时才结束。” 每一次的皇位之争都是腥风血雨，由无数的人命和鲜血堆积起来的。 她私心里其实对如今炙手可热的这两个皇子都毫无好感，毕竟在她看来，他们一个残暴，一个软弱，都不适合坐那个位置。 提起这个白如就不太好说什么了，她沉默了片刻道。 “总会结束的。” 而此时的京城确实剑拔弩张，皇上已经快六十了，他是大宣的第七代皇帝，大宣的国姓是宋，宋帝坐在皇位上，看着空荡荡的金銮殿开口道。 “他们几个呢？” “回禀皇上，太子正在府上，杨王又纳了一个美人，如今正是新鲜的时候，是以……” “混账！” 宋帝气得把桌子上的奏折挥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着，久久不能回神。 太监忙跪倒在地，生怕会被宋帝迁怒。 “皇上您别生气，身子要紧。” 太监跪在地上劝道。 宋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回过神。 “罢了，去招宋元公主进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皇室秘辛 太监愣了一下，默默起身去了。 宋帝靠在龙椅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玄妙的情绪当中。 每一个皇室都有不能言说的秘密，而大宣皇室最大的秘密就是他。 宋帝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被宋元公主叫醒，宋帝才睁开了眼睛。 看到公主，宋帝开口道。 “元儿，你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元的错觉，她总觉得宋帝有什么地方不对。 “儿臣拜见父皇。” 宋元行礼道。 “起来吧。” 宋帝看着宋元，从她的脸上他看到了他父皇和母后的影子，如今这偌大的皇宫，只有她一个人是先皇血脉。 “儿臣多谢父皇。” 宋元缓缓站了起来，她实在不明白皇帝在这个时候召她来做什么，她的母亲只是一个贵妃，在宫中也不是多么显眼的人。 皇帝却开口了。 “元儿，你离父皇近一些。” 宋元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的向前了。 皇帝定定的看着宋元，许久之后开口道。 “元儿，你可想要这皇位？” 这话让宋元猛地抬起头。 “父皇，您……您在说什么？” “朕说，将皇位传给你。” 宋帝知道这个决定太过突兀，但对他自己来说，实际上他已经考虑了好几年了。 自从陈先生被牵连到了某一个案子里，被迫离开京城，后来是参加科考的学子受到连累，纷纷离开京城，如今的京城一团乱，都是他们做的孽。 但正因为如此，如今不管是太子还是杨王的势力都受到了折损，若是这个时候让宋元上位，也不是不可以。 “父皇，您……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打算？” 说实话，宋元不是不心动，但她更害怕这是皇帝对她的试探。 “元儿，你难道忘记朕对你的教导了吗？” 提到这个，宋元不吭声了。 宋帝说的不错，这些年皇帝一直在暗中教导她帝王之术，而且也给了她一些人，当然，她当初以为这些不过是皇帝对她的疼爱，可没想到原来一早皇帝就有这个打算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 宋元还是不明白。 “你可知道你的名字，宋元，元，初始也，万物初开便是元。” 宋元的脑子有点发懵。 “可是儿臣还是不明白。” 她的皇兄有许多，虽然太子和杨王都不太成器，但还有几个弟弟，虽说他们年纪小了一些，可培养培养，在封一个摄政王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胜任。 另外，若是宋帝想要将皇位传给公主，这偌大的后宫也不止她一个公主，为什么偏偏是她？ 宋帝看着宋元眼中的疑惑，感叹道。 “看来朕不把原因说出来，你是无法接受的。” “还请父皇为儿臣解惑。” 宋帝看着跪在几米之外的女儿，他朝着宋元招了招手。 “你过来，站在我身边。” 宋元起身靠近，便听宋帝声音沙哑的说了起来。 “你可知道，在朕小时候宫廷曾经出现过一次大乱？” 宋元微微点头，当初也和现在差不多，几个皇子争夺皇位，可争来争去，所有的皇子都死了，百官只好把不受宠的先皇送上皇位，他不算是个好皇帝，但也不是个暴君，总得来说无功无过。 他上位之后有了许多女儿，却一个皇子都没有。 眼看他就年过半百了，在这样下去，整个朝廷都会陷入震荡，后来他便想办法从外面带了一个男婴回去，而这个男婴就是宋帝。 听到这里，宋元已经呆住了，她从未想过，原来大宣还有这样的秘辛。 但她还是不太明白，既然先皇都不在意他并非皇家血脉，为何父皇要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 “而你的母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他把女儿送入上官家，后来入宫成了贵妃。” 说到这里，宋元已经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帝对她不同，为什么皇帝要把皇位传给她。 宋元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沉默了片刻道。 “可是父皇，儿臣是女子，若是我……儿臣怕有人不服。” 皇帝摇头。 “元儿，女子又如何？从小朕就把你当成皇子培养，你的能力远胜太子和杨王，朕从前给你的那些人也不是白给的，有他们在，朕相信你能稳住朝局。” 说了这么多话，皇帝有点口干舌燥。 宋元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端过来。 “父皇，您先喝水。” 宋帝喝了几口，看着宋元道。 “朕年纪大了，这些年朕为了宋氏，为了天下百姓兢兢业业，起早贪黑，已经很累了。” “父皇，儿臣……儿臣……” 宋元红着眼眶看着宋帝，他这个皇帝当得其实不算愉快，他上位之后，为了稳固国家，他往后宫纳了许多女人，但他真正喜欢的人其实只有宋元的母妃一人而已。 “元儿，你不要觉得受不住，这大宣的江山本就是你的，如今朕不过是把它还给你而已。” 宋元起身跪下，声音哽咽。 “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 “好了，起来吧，扶我去荣华宫，看看你母妃吧。” 皇帝有预感，他的时日不多了，在他走之前，他会为宋元铺好路，让宋元能少走一些弯路，早点将大宣稳定下来，他也好安安心心的去见先皇。 “是。” 宋元直到现在心绪依然没有恢复，扶着皇帝去了荣华殿。 杨王府，自从露丝进府之后，他忍了几日之后便日日去了露丝那里，露丝对待这方面很放得开，一来二往，杨王对露丝更加迷恋了。 但露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在她看来，杨王就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日日沉浸在后院的杨王丝毫不知道皇帝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夜晚他搂着露丝，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 “露丝，你真美。” 露丝但笑不语。 杨王也不生气，他后院的女人太多，每一个见到他都恨不得贴上来，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冷若冰霜的，他当然待之不同。 露丝沉默了片刻问道。 “明日我哥哥就能进宫献种子了吗？”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露丝有点惊讶。 “可以吗？” 如果可以，她当然是希望亲眼看到路易斯他们成功的。 杨王翻身将露丝压在身下，贴在她耳边道。 “只要你好好伺候我，就可以。” 露丝二话不说扯开了杨王的衣袍，倾身而上…… 而太子府却不太平静。 太子是个身材微胖的男人，他大概三十多岁，脸上永远带着笑容，但他性格懦弱，并不足以压制各方势力和朝中大臣。 第四百九十章 暗潮汹涌 但这不代表太子没有野心，本身他从二十岁及冠之后就被封为太子了，这些年他虽说没有做出什么建树，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他离皇位本身也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宋帝在这个时候驾崩了，他继位便是名正言顺的事。 偏偏事情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此时太子坐在书房里，皱着眉头盯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道。 “你说父皇召见了宋元？” “正是。” 太子摆摆手。 “宋元是个公主，父皇召见她也很正常，此事无需紧张。” 他自己也偏爱郡主一些，毕竟女儿可比儿子乖巧懂事多了，最重要的是不会涉及到他的位置。 他忘了，大宣如今往上数几代也是有女帝的。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却听太子气恼道。 “本宫花了那么多银钱在宫里打点，你就没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一个公主有什么好担心的，比起这个，他更担心那些还没长大的皇子。 “是属下的错。” “行了，你退下吧。” 太子不愿意跟一个下人计较，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黑衣人循着夜色离开了东宫，不知怎的想到今夜皇帝的态度。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其实也挺好的，无论是太子还是杨王，其实都不适合做皇帝，但如果是宋元公主来做这个皇帝，他没什么不满的。 太子并不知道他的人已经默默的偏向了他瞧不上的公主。 此时荣华殿 宋帝在宋元的搀扶下走进殿内，贵妃看到他进来，忙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蕊儿不必多礼，元儿，你回去吧。” 宋元忙出言告退。 回到自己的寝宫，宋元却没有半点睡意，她在脑子里将今天皇帝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一颗心忽然火热起来。 她对皇位当然是有野心的，但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女子没有资格争，没想到宋帝却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礼物。 翌日。 今天是正月初八，也是埃马国使团进宫的日子，皇帝为了热闹一些，还特地将文武百官请进了皇宫，在大家的注视下，路易斯一行人进了皇宫。 他们并没有行大宣的礼，而是行他们自己国家的礼，口音生硬道。 “埃马国使臣路易斯拜见大宣皇帝。” 皇帝看着金发碧眼的一群人，心里虽然有点吃惊，却半点没表现出来，他盯着路易斯开口道。 “好，你们远道而来，便是贵客，今天本也是晚宴，你们不必太过拘泥。” “多谢皇帝陛下。” 路易斯带着人退到一边，而这时宋元走了出来，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热烈的红衣，头发简单的盘在脑后，看起来干净利落。 杨王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妹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宋元哪里不一样了。 就在他思索时，皇帝开口道。 “宋元，朕听闻你曾学过埃马的语言，不如你来跟各位使臣沟通吧。” 宋元确实学过，那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一本书，具体从哪里来的已经无人得知了，但她还是凭着好奇心学了一些，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杨王听到这番话，眉头微蹙，他总觉得老头子对宋元不同了。 不过他和太子一样，从骨子里就没有把宋元当成对手，很快就将心里的疑惑打消，默默的把玩起了露丝的手。 宋元走到路易斯他们中间，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 路易斯发现这个女人和白如一样，对待他们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自持身份。 他开口道。 “公主殿下，若是这大宣的国王是你该多好。” 他说的是他们国家的语言，旁人听不懂，唯有宋元颇为惊讶。 “为什么？” “因为公主殿下非常棒，就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很棒。” “她是谁？你的心上人还是妻子？” 宋元有点好奇，她看得出来，路易斯是一个自我的人，绝不会轻易夸奖一个人。 “都不是，是我来到大宣之后认识的一个夫人，我们是在她的帮助和建议之下才想到来京城的。” “哦？” 宋元是真的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她是做什么的？” “她是一个商人，但她非常聪明，她告诉我，她希望我把种子进供到皇宫，这样能让更多的百姓认识这些种子，也能让大家更好的活下去。” 宋元微微点头。 “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这位夫人了。” “会有机会的，据我所知，她的弟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学子，而且他们家也非常疼爱这个弟弟，如果我没有猜错，再过几年他们应当会来京城参加考试。” 白如并不知道，路易斯一高兴就把她卖了。 “原来如此。”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宋元看时机差不多了站起来道。 “各位大人，这位使臣大人说他带了三种种子远道而来，这三种种子产量极高，而且对土壤的要求不高。” “还请使臣呈上种子。” 宋元说完看向路易斯到。 路易斯点头，拍了拍手便有人将一个盒子双手呈了上来。 盒子先呈到太监的手中，太监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才交给了皇上。 宋帝亲自打开盒子，就看到里面放着一个黄橙橙的，颗粒饱满的东西。 他拿起玉米看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是何物？” “回禀皇帝陛下，这叫玉米，是一种农作物，种植周期四个月，每一颗种子都能结出一个这么大的果实来。” 路易斯解释道。 宋帝这会是真的震惊了，他还没见过这样的种子。 “好，果真是个好东西。” “不过这东西要怎么吃？” “回禀皇上，我已经让人写了一本食用玉米的册子，到时候会一并送给大宣的陛下。” “好，非常好。” 皇帝非常高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这个时代的土地贫瘠，物产低下，百姓光是果腹就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其他。 尤其是在各种天灾的时候，饿死的人更是不知凡几。 但若是有了这些粮种，这种事就能减少很多。 “那么第二个种子呢。” 路易斯从容的让人将第二个种子呈上。 “皇上，这叫土豆，也叫马铃薯，洋芋。” 宋帝迫不及待的打开，然后就看到盒子里放着一个平平无奇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是问道。 “这个东西要如何种植？” “回禀皇上，它本身就是种子，等再过几日，它就会长出嫩芽，到时候用刀将它切成几块，当然，一定要留有绿芽，将绿芽的部分留在上方，用土埋上便可。” “那它要如何食用？” “回禀皇上，此物可以直接放进滚烫的灰里烤熟，也可以将皮削去切丝翻炒，还能炖各种肉，最后还能将它主至半熟切成薄片晒干，然后用油炸起来吃。” 这些都是他在白如那里学来的，之前白如就提醒过他，让他务必知无不言。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大放光芒 宋帝想了想说道。 “不知你们还有多少，若是种子够的话，能不能做出来让大家尝尝？” 能吃的东西当然是要经过品尝才能明白其中滋味的，尤其是从未见过的东西更是如此。 “当然可以，实不相瞒，我在家乡也算是厨艺不错的，若是各位不嫌弃，不如就当着各位的面做一道菜？”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虽说今天是宴会，但宴会之上一般都是表演才艺，表演跳舞或者其他比较高雅的东西。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当众做菜的。 宋帝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好，准了，来人，立刻准备下去。” 宋帝下了命令，下面的人立刻忙碌起来。 不过两刻钟，一个简易的灶台就造好了。 路易斯上前检查了一番，又要了一些厨具。 所有人都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围在不远的位置看着路易斯下厨。 好吧，围观一个人下厨，他们还是第一次做。 路易斯并不紧张，他让人烧了火，然后用刀将土豆削皮，然后清洗干净，他刚要下刀，忽然想到自己的刀功实在不能见人，便看向宋帝道。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的刀功不好，不知能不能请陛下找一个大厨过来。” “准了。” 这种有意思的事宋帝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就是找一个厨子，他当然不会有意见。 很快下人就从御书房找了一个御厨过来，御厨来了之后，问清楚自己的任务，他洗了手，接过土豆动作麻利的将土豆切成了 均匀又细长的土豆丝。 切好之后，路易斯让他把土豆丝放入冷水当中，然后又准备了葱花和大蒜，这才将锅清洗干净，放入油，等油温差不多了，路易斯先将切好的大蒜放了进去，一股油烟猛地激起，路易斯退后几步，等油烟消散了一些他才上前翻炒起来。 等差不多之后，他将泡在水中的土豆丝捞起来放入锅中翻炒起来，他并不喜欢吃太熟的土豆丝，因此吵到都变了色，他便放上盐，搅拌均匀之后又洒了葱花，这才盛了起来。 在座的各位除了极个别出生贫寒的人见过做菜的过程之外，其余人从来没见过。 他们不知道，原来一道菜要经过这么多工序才能成为一道美味的佳肴。 路易斯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将做好的土豆丝端到太监面前。 “耐烦公公呈上。” 太监接过先让人试吃，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看着摆在面前黄绿相间的土豆丝不由得食指大动，他拿起筷子夹起一根土豆丝尝了一口，满意的点头。 “好，非常好。” “来人，把这盘土豆丝分下去，给每一位爱卿都尝尝。” “多谢皇上。” 过了片刻之后，大家都尝过了土豆的味道。 路易斯见情况差不多了，开口道。 “皇上，大家都已经尝过了，不如我们现在在来试试最后一样东西的味道。” “哦？” 宋帝饶有兴致的看着路易斯，只见路易斯从容的从灶洞里掏出几个烤的满是烟灰的红薯。 红薯和土豆自然是不同的，土豆大多数都是圆的，而红薯一般都是长的。 大家看着这灰扑扑的东西，完全不敢相信这东西能吃。 路易斯不骄不躁，他拍了拍红薯，将上面的灰都拍掉了一些，然后轻轻用力将红薯掰开。 这一掰就不得了了，红薯浓郁的香味儿瞬间飘散开来。 红薯的香味儿本身就极具诱惑力，让人无法拒绝。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看起来黄橙橙的东西，不敢相信它竟然这么香。 “尊敬的皇帝陛下，还请品尝。” 路易斯将红薯剥开，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肉，然后放在盘子里让人呈上去。 这一次皇帝没在让人试，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红薯的肉又软又糯，还带着几分香甜，好吃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宋帝一口气将红薯吃完，满意道。 “好，很好，都是好东西，路易斯，你是个功臣。” 路易斯心里松了口气，只要皇帝陛下满意就好了，他所求的不多，只是庇护自己的族人平安而已。 “多谢皇帝陛下喜欢，这些都是我们国家特有的种子，这三样东西的产量都很高，所以在我们国家，很少有人会饿死，我希望大宣的百姓也能爱上这三种食物。” “好，你有心了。” 宋帝拍拍手，让司农部的人将这些种子都收了起来，然后对路易斯道。 “路易斯献粮种有功，赐黄金一千两，布匹一百匹……” “多谢皇帝陛下的慷慨，可我不想要这些。” 路易斯抬头看着宋帝，这个举动在大宣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但宋帝今天很高兴，也没有计较，反而好脾气的问。 “那你想要什么？” “回禀皇帝陛下，我想要我的族人不受到欺负，想要大家平等的对待他们。” 比起一千两黄金，这个代价小得多了，宋帝非常愉快的答应了。 他看着路易斯，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再次开口问道。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要杨王殿下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路易斯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杨王，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而最吃惊的莫过于杨王本人，他原本想着，不过是献粮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他若是早知道路易斯能在大殿上大放光芒，他当初就不该让路易斯有这个机会。 他半点都没想过底层的百姓，所以说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是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和权势。 听到这话，宋帝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沉声开口道。 “杨王，你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确定了宋元为继承人之后，他就在想办法削弱两个儿子的势力了，没想到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做，这个远道而来的路易斯就给他送了一份礼物。 或许他该将这个路易斯好好的利用起来才是。 “父皇，儿臣冤枉啊。” 杨王立刻起身跪了下来，他眼珠子转了转忙道。 “分明是路易斯为了讨好本王，特意把妹妹送来给我的，他如今得了父皇的青睐，就想倒打一耙，还请父皇明察秋毫。” 第四百九十二章 春暖花开 “呵。” 宋帝轻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 杨王心里一沉，难不成宋帝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治罪于他？ 他是不信的。 “杨王，你是什么性子，朕知道，整个京城的人也都知道，如今你说路易斯为了讨好你，特意把妹妹送给你，若真的是如此，现在他又何必要把妹妹要回去，你是当朕糊涂了，还是当整个京城的人都糊涂了？” 一番质问下来，杨王不吭声了。 实际上一开始他装出一副好美色的样子只是为了迷惑旁人，可后来装着装着，他就忘了自己的初衷，慢慢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了。 “杨王，你是大宣的亲王，却如此不知礼数，如此不尊他人，朕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 一听到这个处罚，杨王顿时就慌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坐在帝位之上的皇帝。 “父皇，儿臣知错了。” 三个月，他父皇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若是他被困三个月，三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来人，带下去。” 宋帝铁了心要处罚他，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为他说话。 很快便有人将杨王带了下去，没了杨王之后，宋帝看向坐在一边不太自在的小厮问道。 “你是何人？” 露丝见宋帝竟然问自己，愣了一下回过神，从原地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 “我是露丝，是路易斯的妹妹。” 听到这话，原本就气恼不已的宋帝更生气了，杨王那个不成器的，不仅把人家妹妹抢了，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带到大殿之上，他把这皇宫当成什么？ “来人，去杨王府，将他府中没有品阶的姬妾都遣散了。” “皇上，此事是不是太过严厉了？” 这时杨王的岳父终于站了出来，没办法，他既然把女儿嫁给了杨王，他就是杨王的人了，总得为杨王谋划一二。 “严厉？” 宋帝笑眯眯的盯着开口的大人。 “秦阁老，你唯一的孙女被他这样轻贱，你觉得朕严厉？” 秦阁老不吭声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由于这是后院之事，其他人都是男子，也不太适合插手，这件事便交给宋元公主吧，各位可有异议？” 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将宋元公主推出来，但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大家心中虽然有异议，却没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皇上英明。” “另外，这位姑娘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皇帝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露丝说道。 “皇上英明。” 路易斯忙上前握住露丝的手。 “露丝，你没事吧？” “没事，哥哥。” “那我们回家。” 二人在大殿中央颇为情不自禁，有人轻咳一声。 “咳咳……” 两人回过神来，路易斯朝着宋帝恭敬道。 “多谢皇帝陛下，上帝会保佑你的。” 宋帝对所谓的上帝没印象，摆摆手道。 “好了，你们先坐回去吧。” 一场宴会，杨王被罚了禁足，而且宋元公主被推了出来，事已至此，太子若是还不相信皇帝想将宋元推出来，那他就是傻子了。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他父皇明明有了两个儿子，就算他和杨王都不争气，他也不至于抚一个公主。 换句话说，他这个人不把天底下所有的女子看在眼里，他可输给男人，却绝不愿意输给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他的妹妹。 宴会好不容易结束，太子便按捺不住去了宋帝的书房。 宋帝早就在等他了，他虽然是皇帝，但对这个儿子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果然，他前脚刚坐下，后脚太子就来了。 宋帝坐在座椅上看着太子。 太子不敢跟他直视，进门之后立刻跪在地上。 “儿臣拜见父皇。” “行了，起来吧。” “多谢父皇。” 太子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开口道。 “父皇，您为什么要让宋元公主去做这件事？” 宋帝就猜到他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反问道。 “那是后院之事，不让她去，难道让你去吗？” “我……” 这话怼得太子无话可说。 “可她是女子，女子就该待在后院，等着嫁人，日后相夫教子，她怎么能参与政事？” 皇帝失望的摇头，他这个太子啊，太过重视男女之别，他往了，许多女子都不比男子差，她们只是差一个机会罢了。 “这个问题你慢慢去想吧，朕无意与你解释，回吧。” 实际上无论是太子还是杨王，他都用心教导过的，但他们本性如此，有时候教导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资质是无法改变的。 “父皇……” 太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退下。” 宋帝又重复了一遍，太子不敢在留，默默的退了出去。 直到回到东宫，太子依然没回过神来，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依然不敢相信，在父皇的眼中，宋元竟然比他强。 宋帝目送太子离开之后，转身去了中宫，那是已经去世的皇后居住的寝宫，后来她去世了，他再也没有立后。 他推开门，走到寝殿坐下。 “玥儿，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作为一个受封建社会教育长大的帝王，他自然想把皇位留给儿子，奈何他的儿子实在太令他失望了。 寝宫里一片静谧，回答他的是呼啸而过的风。 长宁村 京城发生的一切他们一概不知，过年没几天，白如就让人将土豆种了下去，这一次她把所有的种子都种了下去，足足有好几亩。 种完之后，白如又让人将红薯取出来，红薯的种植比土豆更加方便，只需要等红薯发出嫩芽，将嫩芽剪下来插杆就能种。 冬去春来，很快就到了夏天，白如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而在半个月之前，罗书生下了一个儿子。 罗书和周成都十分高兴，如今罗书还在坐月子，每天被关在房里哪里都不能去。 白如腹中的孩子也快足月了，她正在王修诚的陪同下慢悠悠的散步。 道路的两边在开春的时候，胡三春就让人种上了花，如今天气热了，花纷纷盛开，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一股股花香。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先生来了王家。 实际上人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这一次他到来，白如从他身上看到了意气风发，就好像压在他身上的大石头被人搬开了一般。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太过震惊 “陈先生，许久未见，陈先生风采依旧。” “王夫人也好事近临，恭喜。” 陈先生看着白如的腹部，他从未想过，当初无意间帮助的一个人，竟然会走到今天的位置。 虽说才过去一年左右，但如今的王家在这一片也算是独一份儿了。 “陈先生客气了，快请坐。”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先生坐在白如对面，摸了摸下巴有点犹豫。 白如看出他的犹豫，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几分钟，陈先生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开了口。 “王夫人。” “陈先生请说。” 陈先生不在犹豫，开口道。 “是这样的，宋元公主要出来巡视了，而您是这附近最负盛名的女子，所以她到时候会来拜访你。” “什么？” 白如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想过陈先生许久不来找她是有事，但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事。 “可是，公主为什么要拜访我？” “这就要问王夫人了，我听说你曾指导路易斯，让他进京献粮种，如今大家种的土豆已经出来了，这土豆可是好东西，大家都非常感谢呢。” 话说到这里，白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可是公主为什么要来拜访我？” 说到这个，陈先生露出一丝怪异的笑。 “王夫人可知，如今太子虽然还没被废，却已经失去了权势，被囚禁在东宫了。” 白如茫然的摇头，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她就是个做点小生意的商人而已，京城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她能知道就怪了。 陈先生笑了笑。 “不仅如此，杨王如今也被禁足在杨王府，而且京中大多当值的都是公主的人。” 陈先生的话白如一点点领会，片刻之后她不敢置信道。 “可是这怎么可能？” 她明白了，皇帝是想把皇位传给公主殿下，可是怎么可能呢？ 在她所在的世界，古代历史上也从未有把皇位传给公主的，就算自己没有儿子，都要从兄弟身边过继一个，可见在他们的眼中，女子只是牺牲品。 “没什么不可能的。” 陈先生实际上就是宋元的先生，当年他离开京城也不是受到了迫害，而是他自愿离开的。 在他看来，宋元的才华远远在两个皇子之上，但皇帝却重用两个儿子，对公主十分冷淡，那个时候他对皇帝十分失望，默默的离开了皇宫，谁知道如今竟然有这样的转变。 白如一点点回神。 “可就算公主成了皇太女，那她为何要来见我？” 白如可不觉得她有什么值得公主见的地方。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公主是个非常聪慧且有魄力的女子，她既然要来见你，或许有她的道理。” 白如微微点头。 陈先生看着窗外，想了想又道。 “对了，我打算跟公主一起回京了。” 虽说公主无论是血脉还是名声都不错，但她若是真的以女子之身登基，阻力定不会太少，而他要做的就是坚定的站在公主的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恭喜陈先生。” “我想问，要不要让荣阳跟我一起入京。” 虽说现在公主还没登基，但这是早晚的事，而公主一旦登基，身边就是需要人才的时候，王荣阳是个不错的人才。 白如并不吃惊，毕竟王荣阳才名在外，如今已经是临城的代言人了。 但这是王荣阳的未来，他有他自己的选择。 白如看向陈先生道。 “陈先生的意思我会转告荣阳的，无论他愿意与否，我都会派人告诉先生。”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了，夫人好好休息。” 陈先生起身告辞。 白如却被他带来的消息震的久久无法回神，想了想她起身去了周成家，自从罗书生下孩子之后，周成就很少出来了，他几乎日日守着罗书，事事都亲力亲为。 好在他带了几个不错的弟子出来，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不需要他事事都盯着。 此时周成正在念书，见白如进来他忙放下书迎了上来。 “夫人怎么来了，快过来坐下。” “周先生不必紧张，我就是有点吃惊，所以来找你聊聊。” “发生了何事？” 周成有点诧异，毕竟在他的认知中，白如向来淡然，永远都处变不惊。 “今日陈先生来找我，他告诉我，皇上属意公主殿下。” 听到这话，周成也是一惊。 “此话当真？” 他倒不是瞧不上公主，毕竟面前的白如都比许多男子强，他只是不明白，为何皇上会更属意公主。 “陈先生的话总不会是假的。” “所以我想问问周先生，若是公主登基，百姓的日子会不会更好过？” 周成摇头。 “我并未见过公主，而且皇上的公主也有好几位，所以我没法回答夫人的问题。” 白如想了想点头。 “我知道了，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夫人慢走。” 白如刚回到院子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因为太过入神，她没注意到脚下，一个不查便跌倒在地。 白如本能的护住自己的腹部，却摔倒了腿。 下人们听到这里的动静，纷纷赶来，尤其是王修诚，忙上前将白如抱起来，快步回到了主院。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怀里脸色发白。 “修诚，我……我肚子疼。” “别怕，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和稳婆了。” “嗯。” 说不怕是假的，前世今生生孩子都是头一遭，人类在面对未知的事情的时候都格外的紧张，白如亦是如此。 很快胡三春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她坐在床前看着面色发白满头大汗的白如担忧不已。 “小如，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娘您别担心。”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出去散步，体力保持的很好，想必能顺当的生下孩子。 “我……” 胡三春还想说什么，王修诚扯了扯她的衣袖。 “娘，小如现在已经很紧张了，您先去外面等好不好？” “好，那我先出去，有什么事叫我。” 胡三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比她当初生孩子还紧张。 安抚好了胡三春，王修诚蹲在白如的床边握住她的手。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修诚，我好疼。” 白如脸色发白，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第四百九十四章 小公子 王修诚紧紧握住她的手，一颗心高高的提起，但他在面对白如的时候，只能把所有的害怕都隐藏起来。 “我……” 白如刚想说话，那种难受的感觉再次袭来。 王修诚不敢分心，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眼看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可外面还没有半点动静。 “来人，派人去临城多请几个大夫。” 白如刚才还跌了一跤，也不知道身子怎么样了，王修诚满心都是担忧。 “是。” 白如发动的事很快整个长宁村的人都知道了。 白蒲正在干活儿，听到白如发动的消息，立刻赶到了王家，但他是男人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的院子里候着。 王家的孩子们听到动静，纷纷涌出来在院子里等待着。 其中李青青最为紧张，因为她曾目睹过她家有一个婶婶，就是生孩子的时候，没能及时生下来，然后一尸两命，两个人都没了。 她紧张的站在院子里，默默的等待着。 房间里，白如紧咬着牙关，其实一开始不会太疼，这只是一个过程，但那种闷闷的，隐隐作疼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而胡三春乱了一阵之后终于冷静下来，让人去厨房做了一碗鸡汤面送到了房间里。 “小如，先吃饱才有力气生。” “娘，我不想吃。” 现在白如只觉得全身都难受，哪里还有些心情吃东西。 “这个你必须吃，生孩子是要耗费许多力气的，不吃待会儿就没力气了。” 白如拗不过胡三春，在王修诚的搀扶下坐起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刚吃完一小半，大夫就被小鱼带了进来。 看到大夫，王修诚忙道。 “大夫，您快帮她看看。” 大夫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 “你们都出去，只留一个人在这里照顾病人就好了。” 大夫都发话了，胡三春只好离开，她走之后，其余的丫鬟也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白如和王修诚夫妻俩以及大夫。 大夫仔细的为白如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产妇才刚开始发作，距离生还有好久呢，不必这么紧张。” “可是她这么难受……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止疼？” 听到这话，大夫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 “小伙子，这妇人产子皆是如此，只能硬生生的扛过去，没有什么药可以止痛。” 王修诚一滞，他是个男人，对这方面是真的不懂。 “你夫人的体质不错，不会折腾太久的，稳婆到了吗？” “还没有。” 门外的丫鬟忙问道。 王修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修诚，你别这样，我能熬过去的。” 大夫说的这些白如都知道，毕竟在后世科技和医疗那么发达的地方，都不能完全无痛，除非那个人本身没有痛觉。 “小如，对不起……” 王修诚低下头，他要是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他一定不会让白如怀孕。 “修诚，你别这样，我愿意的，愿意生孩子。” 比起许多人，她已经幸运了很多，她愿意为王修诚生孩子，愿意为了自己生孩子。 大夫在一边听得牙酸，他轻咳一声道。 “你们先歇着，我出去等。” 可惜这时无论是王修诚还是白如都没时间关注他。 刚出门胡三春就迎上来。 “大夫，我儿媳妇儿怎么样了？” “不必担心，她才刚开始发作，离生还早着呢。” “可这么疼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胡三春是真的心疼白如，比她自己生孩子紧张的多。 大夫没在说什么，只是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刚走到门口，白蒲又将他拦住。 “大夫，我孙女怎么样了？” “她没事。” 大夫默默的为白如感到高兴，可见无论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都十分关心她。 这一疼就是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白如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她疼了这么久，王修诚就守了这么久。 一大早胡三春就让厨房做了好吃又容易消化的东西进来，此时白如已经什么都不想吃了，但胡三春强迫她吃了下去，她没法拒绝，因为她确实很饿。 面前吃了一半，白如实在吃不下去了。 胡三春虽然心疼，可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勉强她。 把面端下去之后，宫缩越来越密集，从一开始的半小时疼一次到后来的十分钟疼一次，再到后来的几分钟疼一次。 白如知道到这个时候已经快要生了，因为她能感觉到腹中的孩子也在用力。 “修诚，你出去，让稳婆进来。” 白如虚弱道。 “不行，我要守着你。” “修诚，这个时候别让我为难了。” 白如不是迷信，她就是单纯的不希望王修诚留在在这里。 “我……” 王修诚还想说什么，可看着白如恳求的眼神，他只能退了出去。 他出去之后，稳婆走了进来，她给白如检查了一番之后开口道。 “夫人，骨缝已经开了，您听我的，用力。” “啊！” 白如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和枕头，嘴里大叫一声，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了一点。 门外，王修诚听着叫声，一颗心揪成一团。 他在门口不断的走动，房间里白如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啊！” “夫人，您忍着点别叫，把力气都用来生孩子好吗？” 稳婆检查了一遍白如的身体，惊喜道。 “夫人，头已经出来了，您在用力。” 白如深吸一口气，然后咬着唇憋住气将全身的力气都往某一处使去。 “啊……” 到了最后，白如还是忍不住叫出声。 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了出来，原本那种痛苦慢慢的消失，最后只剩下疲惫。 稳婆将孩子抱起来，用已经消毒的剪刀剪掉脐带，这才把孩子交给了在里面伺候的丫鬟。 包好之后她把孩子抱到白如面前。 “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 听到是个儿子，白如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不过终归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虚弱道。 “把孩子抱出去给他们看看吧，我累了。” “好，夫人您休息。” 稳婆把孩子交给小鱼，自己将白如的身体清理了一番。 小鱼将孩子抱到门外。 “老夫人，大公子，是个小公子。” 王修诚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反而紧张道。 “夫人怎么样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新生命 “夫人累了，已经睡了。” 小鱼解释道。 而胡三春则上前小心的接过刚刚出生的小公子，目光慈爱又复杂的打量起来。 王修诚着急的看着门口，见里面的人都出来了，他立刻冲了进去，就见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和汉味儿，此时白如就躺在床上睡着，她身下的床铺虽说收拾过，但有些东西根本没法清理干净。 王修诚走到白如身边，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脸颊道。 “小如，你辛苦了。” 门外，胡三春抱了好一会儿孙子，这才发现王修诚不见了，她焦急道。 “你们见过修诚吗？” “老夫人，大公子进去看夫人了。” 听到这话，胡三春什么都没说，只道。 “去厨房吩咐一下，多准备一些好消化的东西，别太油腻了。” “老夫人放心吧，我们知道了。” 这时白蒲也进来了，看着被胡三春抱在怀里的小小的曾外孙，一颗心柔软成一团。 “这就是小如的孩子，跟她小时候真像。” 胡三春附和道。 “是啊，就跟小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老人家都喜欢说孩子像自己家的孩子，胡三春倒不介意这个，反正不管如何，孩子都是他们王家的孙子。 白蒲看了一会儿曾外孙，这才想到白如问道。 “小如怎么样了？” “大夫说她睡了，估计是累了，等她睡醒就好了。” “也是，让她好好歇歇吧。” 白蒲心情有点复杂，如今两个孙女都有了孩子，他也可以放心了。 “老爷子，不如你先去歇会儿，我现在还忙着这里的事呢，可没时间照顾你。” “你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守着。” 胡三春拗不过他，只好让人拿了椅子给他坐下。 而此时房间，王修诚想了想道。 “来人，把后面的房间整理出来。” 大鱼和小鱼立刻进去忙碌起来，后面也是一个房间，但房间比这个房间要小，是孩子和奶娘的房间，不过这个时候王修诚只想让白如能住的舒服一点。 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这罪他没法代替，那他就只能在其他方面多照顾她一些。 两刻钟之后，房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床铺也准备的柔软温暖。 王修诚将睡梦中的白如打横抱起，小心的将她抱到后面的床上，然后让人把门窗都关好，打了热水一点点将她收拾干净，又仔细的给她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王修诚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另一个房间，王修诚暂时管不着。 他就这么静静的守在白如身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只要他一眨眼，白如就会消失不见。 胡三春在外面等啊等，就是等不到王修诚出来看孩子，她只好抱着孩子进去。 “修诚，你怎么不看看孩子？” “娘，您声音小点，小如她肯定累坏了。”王修诚小声说道。 胡三春看着这一幕，只好道。 “那你好好照顾小如，我先带孩子出去。” “嗯。” 王修诚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孩子一眼，他的眼睛一直落在白如的身上。 胡三春算是看明白了，在王修诚眼里，最重要的是白如。 不过她倒也不生气，只是有点为孙子担忧。 白如生下儿子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宁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纷纷歇了心思。 在这些人传统的思想里，这女人有了儿子，在夫家的地位就稳了，就算男人到时候纳了妾也不用担心。 不管旁人怎么想，此时事件的主角白如却睡得十分安稳。 这一觉她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醒来，一睁开眼，入目的就是王修诚那张带着胡渣的脸，她愣了一下开口道。 “修诚，你……” 她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这才想起来她之前生孩子的时候太过用力，嗓子都有点受不了了。 “别动，别说话。” 王修诚立刻站起来，认真的说道。 “我说，你只要眨眼睛就好了。” 白如，“……” 她感到又幸福又好笑。 “修诚，我没那么虚弱，我就是有点渴，喝点水就好了。” 王修诚忙道。 “你等等，我让人去给你准备水。” “嗯。” 王修诚起身让小鱼准备了水进来，他小心的喂白如喝完一杯温水，白如这才道。 “孩子呢？” “我怕孩子吵到你，让丫鬟抱到旁边的房间了。” 白如，“……” “你去把孩子抱过来吧，我还没见过他呢。” 女人一旦生了孩子，生命中就多了一份牵挂，永远无法卸掉的牵挂。 王修诚虽然有点不太高兴，但还是立刻去将孩子抱了过来。 白如小心的坐起来，王修诚看的胆战心惊。 “你别动，我来扶你。” 白如也没拒绝，任由他将自己扶起来。 坐稳之后，白如的目光这才看向包在襁褓里那个小小的，红彤彤的婴儿，他看起来特别小，露在外面的手指和脚趾都近乎透明。 白如一看就入了神，这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和王修诚的孩子。 看着看着，白如的眼眶忽然有点泛红。 就在这时，孩子仿佛闻到了母亲的味道，小小的脑袋转动起来，仿佛在寻找食物。 白如看在眼里，一颗心柔软成一片，她看了王修诚一眼，脸颊绯红道。 “你先出去一下，我给孩子喂奶。” 王修诚，“？” 他为什么要出去，这明明是他的媳妇好吗？ 但他顾忌到白如的感受，还是回避了。 白如小心的将孩子放下，努力回想着记忆中妈妈哺育孩子的画面。 然而她刚放下，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别看孩子才刚刚出生，这哭声实在震耳欲聋。 白如来不及多想，忙解开衣服，将孩子抱了起来。 在这方面孩子是有本能的，他张开嘴准确的将口粮含到嘴里，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 白如疼的一张脸扭曲成一片，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 她之前听说过这样会非常的疼，她还想过，生孩子这么疼都忍了，为什么不能忍这个，现在她能理解了。 好在她身体还算不错，孩子很快就吃饱了。 吃饱喝足的婴儿举着拳头睡了过去，白如小心的将他放在身侧，忍着疼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躺下。 第四百九十六章 喜事 躺下之后，白如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侧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熟睡的孩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容。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有了做母亲的感觉，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 王修诚在门外等了将近一刻钟，他实在等不了了，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白如目不转睛的盯着皱巴巴的孩子。 “小如，孩子睡着了？” 王修诚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嗯，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可爱？” “不及你可爱。” 王修诚坐在白如身边。 “小如，不如找个奶娘吧。” 之前他也提过这个问题，但白如拒绝了，白如并不喜欢别人喂养她的孩子，再说了，她又不是不能养，后世还有背奶妈妈呢，她也没什么需要忙的事情。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白如现在满腔都是爱意，恨不得把心捧出来给刚刚出生的小家伙。 王修诚见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莫名有点失落。 “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不会的，家里不是有这么多人吗，我只需要给他喂饱就行了。” 听到这话王修诚就明白她已经决定了，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胡三春的声音。 “修诚，小如醒了吗？” 她刚才好像听到孩子哭了，立刻火急火燎的赶来，可是又没听到哭声，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娘，我醒了，您进来吧。” 白如的声音还有点沙哑，胡三春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到守在白如身边的王修诚开口道。 “你去厨房给小如端吃的来，我陪陪小如。” “那娘您仔细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此刻的王修诚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从前的他是不会这么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 胡三春又好气又好笑。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王修诚这才放心离开。 等他走了，胡三春看着白如道。 “小如，你感觉这么样？” “目前还算可以，没什么难受的地方。” 白如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看起来大约也就五六斤，而她这段时间锻炼的不错，所以生的比较顺当，除了刚开始的宫缩比较难受之外，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那就好，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她虽然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了，但若是有些地方没注意到，和还是会有危险的。 “我知道的娘。” “那就好。” 胡三春看着白如，认真道。 “小如，你辛苦了。” “娘，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心甘情愿的。” 在后世总有女人说为了别人生孩子，可在她看来，孩子不是为了别人生的，而是为自己生的，她生的是自己的孩子，没什么辛苦的。 “你是个好孩子。” 胡三春陪着白如聊了一会儿，见她有点困了，胡三春才起身道。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 白如确实又困了，但她还有点想上厕所，奈何她现在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起不来。 倒不是没力气，而是她不敢，刚刚生了孩子，她总有点害怕。 胡三春前脚刚离开，王修诚后脚就回来了，看着面色有点怪异的白如问道。 “小如，你怎么了？” “我想如厕。” 白如小声道。 王修诚了然。 “你别怕，我抱你去。” “我……” 白如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实在快要憋不住了，只好任由王修诚抱着她去了屏风后面。 放她站稳之后，白如红着脸道。 “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王修诚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脸红的不行，只好退了出去。 解决完之后，白如红着脸扶着墙走了出来。 她这才发现其实她完全可以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虚弱。 白如心里有了底，她回到床上躺下，这才发现孩子已经被抱走了。 白如有点紧张。 “修诚，孩子呢？” “孩子被娘抱走了，娘说你才刚生产完，得好好休息，平常她来带，孩子饿了她在抱过来。” 白如有点感动，同时也松了口气。 “娘真好。” “你忘了娘早就盼着孙子孙女了呢，现在正是新鲜的时候，当然不会推辞。” 说了一会儿话，白如就有点精神不济了，她打了一个哈欠，王修诚忙道。 “先吃东西吧，吃完在睡。” “嗯。” 生孩子消耗的太多，白如早就饿了。 接过王修诚递来的汤面，白如小小的吃了一口，味道做的很鲜美，虽然没有放调料，但白如几乎吃不出腥味，她满足的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王修诚接过碗把剩下的吃完，看着白如道。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看看。” “嗯，你别担心，我这里还有丫鬟守着呢。” 这里是自己家，白如本来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而此时，白蒲激动的回了白家，对白城说道。 “小如生了，你挑个日子送点礼去吧。” “生了？男孩女孩？” 白城下意识的问道。 “是个男孩，以后小如的地位就稳了。” 自从王家发迹之后，白蒲就一直担心王修诚会对白如不好，毕竟这种事他遇到的太多了，好在直到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我知道了。” 白城应了一声，他嘴上没说什么，但他明白，若是陈素芬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又不高兴了。 其实他不太明白女人之间这种暗暗较劲。 “行了，我去看看大重孙子。” 白蒲已经好久没回来过了，如今白战已经七八个月了，原本白月还想出去干活，但陈素芬每天忙着地里的活计，其他几个都是男人，她也不放心把孩子给他们，只能选择自己带。 好在白蒲是真的把白战当成了重孙子，每个月都会给她钱，让她给孩子吃点好的。 走进院子里，白月正带着白战在玩，看到白蒲进来，白月开口道。 “爷爷。” 白战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是白蒲，他挥舞着肉呼呼的小手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白蒲看在眼里，心里柔软成一片，上前将白战抱在怀里。 “好孩子，以后你有兄弟了。” 白月耳尖的听到这话，诧异道。 “爷爷，是不是小如生了？” “不错，她今天生了一个小子，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她了。” 白蒲感叹道。 第四百九十七章 嫉妒 白月心情复杂的低下头，喃喃道。 “小如真是命好呢。” 她的声音太轻，白蒲没听清她的话，只是抱着白战玩了起来。 白月坐在一边，想到白如这次生下儿子之后在王家的地位，她心里就酸涩的不行，凭什么当初处处不如她的白如如今处处压她一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白月陷入了沉思。 似乎是从她嫁进王家开始。 白月忽然想到从前有人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道，一开始过的好不代表以后也会过的好。 从前她是不信这话的，可经历了这么多，她忽然就信了。 每个人的福报和好运都是有限量的，她的已经花光了，而属于白如的才刚刚兑现。 白月想得失神，白蒲抱着白战走到她身边喊道。 “小月？” 白月这才回神。 “爷爷，我在。” 白蒲看了她一眼。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就是一些不重要的事，爷爷您陪战儿这么久，肯定也累了吧，您先去休息，把孩子交给我吧。” 白月说着把白战抱了过去，步伐慌乱的离开了院子。 白蒲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虽然老了，但并不傻，他能感觉得到白家和白如之间的关系在他的努力之下缓和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他们平日里并不愿意往来。 白蒲略微失落的低下头，在原地愣了片刻，转身离开了白家。 回到王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因为家里添丁，胡三春十分高兴，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红封，白蒲虽然是长辈，却也有份。 “亲家母，我就不用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红封。” “那可不信，亲家爷爷，这可是大喜事，小如是我们王家的功臣，钱也不多，就是沾沾喜气。” 胡三春难得这么高兴，白蒲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只好接了红封。 不仅如此，王修诚更是让作坊的工人们带薪休假一天。 如此一来，大家对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公子更有好感了。 外面的人欢欣鼓舞，而作为主角的白如和刚刚出生的小公子却十分安静。 白如坐在床上，看着双手举在头顶睡得正香的儿子，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 王修诚从外面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道。 “娘说你不能久坐，快躺下吧，这小不点皱皱巴巴的，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许说他，他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白如立刻护着孩子。 王修诚不懂，许多女人在成为母亲之后，本能的把孩子当成最重要的人。 “小如，我不是说他，我只是担心你。” 王修诚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白如置气，要知道她才生下孩子不到一天。 “我知道了，但是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还要陪着孩子长大，还要教他做人，还要陪着他学习，还要看着他成亲生子…… 她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舍得苛待自己。 白如事事都明白，而且还安排的井井有条，这让王修诚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错觉，他沉默了片刻道。 “小如，时辰不早了，不如休息吧。” “嗯。” 白如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上了床，这是她生了孩子之后第一个晚上。 大概是现在天气还凉爽的原因，白如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不适。 在家人的照顾下，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而白如已经半个月没洗过头洗过澡了，此时她默默的收回第一个晚上那句话。 “小如，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王修诚看着日渐沉默的白如担忧道。 白如摇头。 “你离我远点。”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是臭的，这种臭让她不愿意靠近别人，也不愿意别人靠近自己。 王修诚十分无奈，柔声劝道。 “小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我不想熬了，熬不动了。” 白如觉得自己会被活活臭死，虽然衣服在勤换，房间也会通风，但她还是觉得很脏。 尤其是头发上的油，几乎已经可以炒菜了。 但王修诚不会理解这种难受，白如觉得自己生了孩子之后就成了一个机器，这让她莫名的感觉难过。 “那我偷偷去给你打点水来擦擦身子吧。” 王修诚看到她这样也心疼，开口道。 白如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小心翼翼道。 “可以吗？” “可以，你放心，我不会让人看到的，但是你也得小心，现在你的身体是重中之重，若是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不会的，你放心吧，在后世其实坐月子的时候洗澡很正常，不过……” 不过后世的条件可比这里好的多了。 “不过什么？” “不过也还有很多人不愿意洗，宁愿遵守老祖宗的规矩。” “只要不会有事就好，我只是看不得你难过。” 尽管自从白如生下孩子之后，王修诚发现她每天都会闷闷不乐，他曾听白如说过，女人在生了孩子之后容易生病，而这种病是没有大夫可以医治的，所以他有点害怕，害怕白如会生病。 “修诚，谢谢你。” 白如依然没有靠近王修诚，不仅如此，现在连睡觉她都不要王修诚跟她一起睡了，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油，而且一股浓浓的臭味，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更何况王修诚了。 “说什么傻话，你为我生了一个孩子，受了这么多罪，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对了，你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事关孩子，白如还是很上心的，但她自己实在想不到合适的，总觉得王这个姓想要取一个合适的名字太难。 “还没呢，不着急。” 实际上白如除了每天喂孩子之外，其余时间根本见不着孩子。 胡三春为了能让白如好好休息，她又找了几个专门照顾孩子的婆子来照顾孩子，如此一来，其实白如需要操心的事情真的很少。 平心而论，胡三春做的已经够好的了。 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白城一家带着礼物来了。 不管怎么说，白如都是白家出去的，白蒲说的对，就算他们不想冰释前嫌，也得看看白阳，如今白阳沾了白如的光，才能进入军营，他们就算不为了白家和白如，也得为他们自己考虑。 第四百九十八章 看望 胡三春听到门房说他们来了的消息，还愣了一下，随即把孩子交给丫鬟，亲自出了门。 来到门口，果然看到白城带着一家人，连他们家的重孙子白战都来了。 此时他靠在白月的怀里，小小的身体白白胖胖，大脑袋到处观察，一双眼睛更是到处转溜。 大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如何，但孩子是无罪的。 胡三春朝着孩子慈祥道。 “你就是战儿吧。” “咿咿呀呀。” 白战还不会说话，但叫他的名字他却是有反应的。 胡三春看着白白胖胖的白战，心里泛起一片慈爱之心。 “好孩子。” “亲家母，我们听说小如生了孩子，特意过来看看，她身子如何？” 说话的是白城，陈素芬虽然来了，却一直没吭声，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情愿。 “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胡三春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愿意别人上门摆脸色。 “你们先坐吧，我让厨房准备午饭，吃过饭在回去吧。” 胡三春虽然看起来温柔，却处处都在维护白如，这让白月十分嫉妒。 同样都是嫁人，同样都是做人儿媳妇儿，为什么白如和她的差别就那么大呢。 她想起当初她生下儿子，还被婆家赶出来的事，心里就极度不平衡。 白月想了想对胡三春说道。 “王大娘，我想去看看小如，可以吗？” “这个得问问小如，她要是愿意，我当然没意见，但她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替她做主。” 胡三春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却让白月心里一阵酸涩。 “那就劳烦王大娘跟小如说一声吧，我们姐妹也许久未见了，如今又都是做了母亲的人，我就是想跟她聊聊。” 胡三春笑着点头，让人去跟白如说了。 白如在房间里窝了半个月，整个人都闲的快长毛了，听到有人要见她，白如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至于会不会被白月欺负，那是不可能的。 丫鬟很快出来了。 “老夫人，表小姐，夫人说请表小姐进去。” 白月心里一喜。 “有劳了。” “表小姐请吧。” “多谢。” 在丫鬟的带领下，白月抱着孩子来到了后院，此时白如正坐在柔软的床上。 这是白月第一次到白如的房间，当看到房间里的摆设和装修的时候，她的心里又不平衡了。 “白月，你来看我？” 白如并不是真的想要见白月，她只是太闷了而已。 大家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就不要假装姐妹情深了。 “白如，恭喜你。” 白月回过神，心里酸的冒泡，但嘴上却说着违心的话。 “倒也不必，我就是闲的无聊，所以才叫你进来的，坐吧。” 白如懒懒的靠在靠枕上，这是她坐月子的时候，王修诚特意让丫鬟做的，无论是大小还是柔软度都十分的合适。 白月抱着孩子坐下，小孩子不是大人，没那么多心思，他转溜着眼珠子好奇的四处张望。 白如如今做了母亲，对孩子毫无抵抗力，而且白战看起来就十分可爱，她其实不太明白，黄伯迁那种东西也能有这么好的儿子。 “你叫白战是吗？” 白如看着白战友善道。 小孩子最能感知大人的情绪，他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口水淌了一脖子。 白如看在眼里，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封递给白战。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以后要好好长大，好好孝敬母亲，知道吗？” “咿咿呀呀……” 白战根本听不懂白如的话。 白月心里却十分复杂。 “白如，你恨我吗？” 白月忽然问。 这算是她们姐妹之间第一次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天。 白如摇头，叹息道。 “没必要，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都是要付出精力的，你不值得。” 白月的心被扎了一刀，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白如说的不错。 见她脸色不虞，白如又道。 “我说话就是这么直，你别跟我计较。” “没有。” 白月看着白如，见她眉眼温柔而平顺，对她不恨不妒，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心里莫名有种诡异的感觉。 眼前这个人和她记忆中的白如判若两人，记忆中的白如胆小怯懦，每天都战战兢兢，生怕哪里惹了他们不快被责骂。 但眼前这个白如却没有这种东西，她眼神清明而坦然。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人都会成长的，就拿她来说，不也从高高在上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吗？ “我们实在没什么可聊的，时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白如忽然觉得没趣。 白月也心里装着事，随便说了一句之后抱着孩子走了。 她离开之后，白如重新躺在床上。 大概是擦了身子，她感觉浑身都自在了许多。 而就在这时，一大艘船缓缓驶来，船只装扮的非常豪华漂亮，而甲板上站着一个女子，她不是别人，正是宋元公主。 这一次她出来巡视一番，一是为了登基做准备，二则是为了看看他们大宣的国土和百姓。 “殿下，前方就是长宁村了，王夫人前不久刚产下一个儿子，目前应当还在坐月子。” 陈先生开口道。 宋元公主点头，她眺望着前方，那是无边无际的海域。 这一次出来她见识了许多，也明白了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王夫人就靠打渔发家吗？” 打渔她是知道的，不仅如此，在来了之后，她还亲自去体验过，但她并不会游水，因此只能在船上而已，偏偏她还有点晕船。 站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她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在壮大而广阔的世界里，人类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不错，不过王夫人有奇遇，一开始她打的渔就和寻常的渔人不同，而且她还会烹饪这些与众不同的鱼。” “殿下你也知道，我就好吃这一口，因此很快就被她的手艺折服了，为了能吃到更多好吃的，我把她介绍给了钱老板，后来她也没让我失望，靠着钱老板就这么起来了。” 宋元公主点头，心里却对白如越发好奇。 这一路上她听过许多关于白如的传言，第一次是在路易斯的口中听到的，路上她遇到了许多做生意的人，他们而已提到了白如，而现在到了这里，向来冷静自持的陈先生也不断的夸奖白如，这让她对白如越发的好奇。 第四百九十九章 都凑一起了 正想得出神，船忽然停了下来，宋元看向前方，这才发现前方聚集了不少的船。 放眼望去，只见一艘艘船井然有序的停在一边，看样子似乎是在排队。 船上的人都是一些打着赤膊的精壮男子，他们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汗水顺着脊梁滑落，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工作很辛苦。 “殿下，原本的渔民收入是很低的，仅仅能维持温饱而已，但在白如的带领下，渔民的收入提高了，不仅如此，许多渔民有了固定的收入，而且若是他们出海打渔的时候出了事故，她还会赔偿一部分银子。” “先生，您别说了。” 大家都把白如夸的跟花一样，都让她有点自行惭愧了。 而这时张立天眼尖的看到陈先生，过来问道。 “陈先生，您这是发迹了？” 张立天去年娶了媳妇儿，如今媳妇儿怀着身孕，他每天干活儿都很有干劲儿，就盼着能多赚点银子，让妻子孩子能过上好日子。 “张管事，我可比不上你，听说你去年娶了媳妇儿，看样子日子过得不错。” 陈先生也打趣道。 张立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确实不错，陈先生是要从这里路过还是要去看望嫂子？” 从头到尾，张立天都没有看到宋元公主。 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她。 “不是，我是带人来找王夫人的。” 陈先生提醒道。 张立天这才看到陈先生身边的宋元公主，她站的笔直，身材消瘦高挑，穿着简单的衣袍，头发也如男子一般束起，她并没有掩饰自己女子的身份，而且她身上有一股十分特别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怀。 但张立天还是很快收回了视线，他明白，能让陈先生这么恭敬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既然如此，那我先让人让开一条路，等你们先过去吧。” “不必了，船就停在边上吧，我走过去便可。” 宋元不愿意劳师动众，而且她是来看望白如的，又不是来游行的。 张立天却看向陈先生，见陈先生点了头，他才道。 “既如此，那就听姑娘的。” 陈先生让人将船停在一边，等人架好了木板，这才陪着宋元下了船。 走在铺着石板的地面上，宋元公主默默收敛了自己的心神。 “陈先生，我嫂子家您路熟，我就不送了，您慢走。” “好，你忙吧。” 在陈先生的带领下，一行人朝着王家走去。 此时路边的花还没谢，走在路上鼻息间满是鲜花，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整齐的房屋，里面时不时传来谈话声，而且在房屋的角落里还摆着几个吃食摊子。 如果不是陈先生之前提过，长宁村此前只是一个很小的村子，她几乎都不敢相信。 宋元公主走到道路的尽头，这里便是王家的大门了，大门的两边是一个特意修出来的花坛，里面种着各色各样的花，此事开的正艳，有蝴蝶和蜜蜂在上头翩翩起舞。 好一副农家惬意图。 宋元公主看在眼里，不由得有几分艳羡。 不过她只要一想到只要她做好自己的职责，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的这么惬意幸福，她心里的艳羡就散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她不能因为羡慕别人，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沉思间，他们已经到了王家的大门口，门房杨大叔看到他们出现，忙道。 “陈先生，您来了。” “王夫人可方便见客？” 杨大叔语塞，摸了摸鼻子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方才我看夫人好像见了她娘家的姐妹，你们先进去，待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那烦请通传一声。” 在宋元看来，这样的门房实在太没规矩，不过这并非是她自己的地盘，她也不好说什么。 “各位请稍等。” 杨大叔刚进门，就见王修诚走了出来，他忙道。 “大公子，陈先生带了一位姑娘来，说要见夫人，您看……” 听到这话王修诚愣了一下，因为他之前就听白如提过，过几日陈先生会带公主来见她，他原本以为这只是陈先生的托词，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了，不仅来了，还选在这个时候。 而这个时候，黄伯迁一家人也赶了过来。 事情还得从年前说起，他们从李大富那里用各种名目讨来银子之后，就开始了花天酒地的日子，但他妾室没少纳，女人没少睡，却没有一个有身孕的。 黄家人顿时就急了，功名利禄重要，但子嗣传承也很重要，他立刻请了大夫，把过脉之后才发现，他竟然没了生育能力。 问及原因，大夫告诉他，他这段时间身体被掏空的太厉害，以至于伤了根本。 这种情况下，黄家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被白月带走的儿子。 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他们唯一的后辈了。 因此他们一家人也顾不上其他，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赶来。 实际上他们原本是去长谷村白家的，到了白家发现白家关门闭户，问了邻居才知道他们到长宁村的王家拜访了，因此一家人赶了过来。 陈先生和宋元公主在门口等候的时候，黄伯迁和黄大郎赶了过来。 看到他们正在门口，黄伯迁语气不善道。 “你们是什么人，立刻去把白月那个贱人给我叫出来。” 宋元公主一听就沉下脸，虽说她这段时间在外面行走了不少地方，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无礼的人，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半点都不假。 “黄秀才？” 陈先生转过身，笑吟吟的看着黄伯迁，黄伯迁的脸色微变。 “陈……陈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恭贺王公子喜获麟儿的，黄秀才带了这么多人，也是？” “这……我……” 黄伯迁的脑子打了结，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伯迁，他是谁，你何必对他如此，我们黄家如今有了银子，还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黄大郎打量了陈先生一眼，他常年待在自己的黄家村，并不知道陈先生的重要性，因此说话没有半点谱。 陈先生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黄伯迁道。 “令尊好胆识。” 第五百章 一见如故 黄伯迁顾不上跟黄大郎解释，忙道歉道。 “陈先生，我代家父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不敢，你们是什么人物，我又算什么东西，怎么敢跟你们计较。” 陈先生其实很少跟人生气，他的脾气其实一直都不错，但遇到黄家这种人家，再好的脾气都遭不住。 黄伯迁一脸苦色，这时黄大郎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上前将黄伯迁拉到一边。 “伯迁，他到底是什么人？” 黄伯迁刚要解释，王修诚就大步走了出来，对着陈先生恭敬道。 “陈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王公子客气了，这位是宋姑娘。” 陈先生介绍道。 前世今生王修诚都是第一次见到公主，忙行礼道。 “宋姑娘。” “不请自来，劳烦王公子了。” “宋姑娘客气了，快请进。” 这是王修诚已经让人通知了白如，她此时正在换衣服。 几乎刚刚换好衣服，宋元就走了进来，由于这里是内院，陈先生自然不能进来的，因此是丫鬟带着宋元进来的。 此时白如正坐在榻上，看到宋元进来，她忙起身行礼。 “宋姑娘。” “王夫人不必客气，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了。” 白如果然就站了起来，大大方方的看着宋元。 她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所谓的皇族没有太强烈的尊敬感，在她看来，大家都是人，只是社会分工不同而已。 宋元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打量，她倒是不觉得生气，只是有点好奇，白如那里来的胆子，竟然这样盯着她看。 白如看着宋元，她长得很美，却不是有攻击性的那种美，而是柔弱且坚韧的美。 白如对这种长相的女子毫无抵抗力，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宋元率先道。 “王夫人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样聪颖灵秀。” 在宋元的眼中，白如算不上漂亮，但她有一双坚毅的双眼，看起来炯炯有神，而且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非常的舒服，两人也算是互相入了的对方的眼。 白如轻咳一声道。 “宋姑娘太客气了，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不过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应当还是很有优势的。” 宋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她噗嗤一声笑出声。 “王夫人真有趣。” “宋姑娘可别叫我王夫人了，我叫白如，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白如其实不太喜欢用夫姓来称呼人，尤其是那个被称呼的人还是自己。 “白如。” 宋元也不扭捏，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不知宋姑娘来找我，有何事？” 白如忍不住问道，这个问题白如早就想知道了。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我想问问你，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虽说她已经被皇帝默认为下一代的继承人了，但她的内心依然是忐忑不安的，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这……” 这个问题白如没法回答，因为哪怕在开放的后世，女子想要作为掌权者的困难也依然不少。 “我知道很难，但这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职责。” 宋元也知道这个问题问的有点不合时宜，不等白如自己开口，她就率先说道。 “宋姑娘，你真通透。” 白如夸赞道。 宋元笑了笑，她明明和白如才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在白如这里，她能完全的袒露自己真实的想法，也能暴露自己的小情绪。 “白如，我并不是通透，我只是没办法，只能认命。” 一开始她是不受宠的公主，但父皇对她其实还算不错，至少她从未在小时候受到宫人的苛待和责骂。 后来长大了，她被皇帝派人悉心教导，其实那个时候她不太明白宋帝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后来她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她不知道宋帝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宋帝对她还算不错。 “宋姑娘，你一路而来，在路上看到了什么？” 白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毕竟世人皆苦，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和不堪。 宋元停顿了一下，她在路上看到了，有的地方刚刚发大水，百姓的家园和庄稼都没了，为了活下去，百姓选择易子而食，也有的百姓选择把家中的儿媳妇儿卖了换钱，还有更狠的，把媳妇儿和孩子一起卖了。 当然也有好的，有个地方有一个孤寡老人，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士兵，在打仗的时候伤了一条腿，回家之后家人都没了，也没人愿意嫁给他，但周围的邻居却十分的照顾他，每天都有人给他送菜送米，还有送衣服的…… 回想这一切，宋元忽然就明白了白如的用意。 “白如，谢谢你。” “公主殿下不必客气，我其实什么都没做，你不用谢我。” 两个女人一聊就是几个时辰，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黑了。 这时小鱼从外面进来，开口道。 “夫人，小公子都哭了，肯定饿坏了。” “快把他抱进来。” 白如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分格儿子。 小鱼将已经长大了许多，皮肤也变得白皙柔嫩的小公子抱了进来。 白如转身背对着宋元解开衣服开始喂孩子。 孩子可能真的饿坏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足足吃了半个小时，孩子才心满意足。 孩子已经半个多月了，他每天大概会有半个时辰的清醒时间，而此时他刚刚吃饱，在母亲的怀里惬意的玩了起来。 白如整理好衣服，刚转身就见宋元盯着孩子白嫩嫩的小脚丫看。 “宋姑娘，你想不想抱一抱？” “我可以吗？” 宋元学过许多东西，别看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她的武功还不错，寻常人根本不能靠近她。 但她却从未抱过孩子。 “当然可以，你试试看。” 白如一边鼓励一边将孩子放到宋元的怀里。 “怎么样？” “他好小，好软。” 宋元抱着孩子感叹道。 白如笑了笑。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般，需要父母的仔细呵护照料，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第五百零一章 不知 “确实如此。” 宋元虽然没做母亲，但她其实挺喜欢孩子的。 只可惜她从小在后宫长大，后宫的孩子虽然多，但只要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孩子，基本上都不亲近。 而她的母妃只有她一个，因此她就算想亲近孩子也没机会。 宋元抱着孩子看了一会儿，见他乖巧的在自己的怀里睡去，他睡着的样子双手举在头顶，小小的眼睛闭紧，只剩下一条小小的肉缝，小小的鼻子一张一合，嘴角时不时抿一下，看起来可爱到爆。 “小如，他叫什么名字啊？” “小名暂定安安，大名还没想好。” 取名字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非常重要的，因此他们格外的慎重，只可惜有时候就因为太慎重了，反而很难抉择。 “安哥儿。” 宋元小心的触碰了一下安哥儿的脸颊。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如才接过孩子小心的放在床上。 安哥儿是个很乖的孩子。 从前白如听过一句话，有的孩子是来报恩的，而有的孩子是来报仇的，她的孩子就属于来报恩系列。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从来不闹人，而且十分的乖巧，让人不喜欢他都难。 虽然他还小，但如今他已经成了王家上下的团宠了。 王荣阳在家的时候还天天弹琴给他听呢。 “小如，时辰不早了，该吃饭了。” 这时门外传来王修诚的声音，白如这才意识到她和公主殿下竟然聊了这么久。 “宋姑娘，先去吃饭吧，我还没出月子，就不能陪你用饭了。” “小如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是我叨扰你了你这么久，让你没能好好休息，怎么还愧疚上了。” 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打算这么着急的，但宫里传来消息，她父皇病重，她必须尽管赶回去，所以才会这么急急忙忙在这个时候来见白如。 因为她很清楚，若是错过这一次，那就只能等白如日后进京了。 但她才刚刚生了孩子，入京的时间遥不可及，所以她宁愿失礼，也想在这个时候来见见她。 “好了，我们都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宋姑娘快去吃饭，聊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宋元起身离开，走到外面的院子里，王修诚带着全家人一起走了过来。 “宋姑娘，晚饭已经准备好，这边请。” 宋元看着王修诚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和善道。 “王公子，你不必如此，我和小如一见如故，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而你是我朋友的丈夫，从我这里来算，你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不必如此 。” 王修诚心中有了底，但同时又对白如十分敬佩。 她总是这样，给他无限的惊喜。 “宋姑娘，快过来坐吧，否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胡三春并不知道宋元的身份，她方才陪着白家的人聊了一会儿，早就将他们送走了，王修诚也没跟她解释宋元的身份，只当她是一个从京城来的大户人家的姑娘。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元微微笑着走到胡三春的面前。 “王大娘请带路。” “好。” 胡三春很喜欢温柔和善的宋姑娘，笑着带她去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王修诚让胡三春做陪，而他和陈先生坐了另一桌。 “宋姑娘，这是我们家厨娘的拿手菜，你一定要尝尝。” 饭桌上，胡三春一直在劝宋元吃菜，在她看来，宋元实在太瘦了，姑娘家太瘦了可不好。 宋元的胃口其实不算小，她只是天生的长不胖而已。 胡三春给她夹的菜她照单全收都吃了下去。 王修诚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他有心想提醒一句，陈先生便开口道。 “王公子不必紧张，宋姑娘向来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既然是以我的学生的身份来的，那她此刻就是我的学生，你放心吧，她不会对令堂如何的。” 话是这么说，却丝毫没有减弱王修诚的紧张。 好不容易吃完饭，王修诚默默的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就听胡三春开口道。 “宋姑娘，时辰不早了，不如留下来住一晚吧。” 王修诚，“……” “王大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明日就得离开这里了，恐怕不能留宿了，若是以后有机会，我肯定不会错过。” “行，那我就不为难你了。” 胡三春拉着宋元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才依依不舍的送宋元离开。 一路将他们送到渡口边，胡三春看着他们离开，这才在王修诚的陪同下回了家。 刚进家门，王修诚就迫不及待道。 “娘，您知道她是谁吗？” “她不是陈先生的学生吗？” 胡三春回答的理所当然。 “而且她家教真好，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 王修诚揉了揉眉心。 “娘，她是大宣的公主。” 王修诚只能说这个，剩下的他就不能多说了。 “公……公主？” 这下轮到胡三春傻眼了，她还真没想过，堂堂公主竟然会上门来找白如。 “不错，娘，宋姑娘是公主的事我就告诉您一个人，以后您别宣扬，公主并非一般的公主。” 说实话，王修诚觉得宋帝挺有魄力的，在有二十无数的前提下，他竟然想着把皇位传给公主。 这种事别说是皇位，就是但凡有点家产的富裕人家，也舍不得这么做。 在许多人的眼中，女儿都是别人家的，把家产给女儿，就等于给了别人，他们怎么愿意。 “公主就是公主，什么叫不一般的公主。” “算了，等以后再说吧。” 他们是会进京，但不是现在，王荣阳年纪还小，等他进京考试，起码也得好几年，等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大宣或许都有不同的改变吧。 王修诚跟胡三春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后院，此时白如已经睡着了，王修诚进来她丝毫没有感觉到。 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了和一个人聊这么久了，王修诚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 “晚安。” 一个时辰之后，宋元和陈先生抵达了临岸，船刚刚挺稳，一个男人急冲冲的冲了过来。 “殿下，不好了。” 第五百零二章 宫变 “何事如此惊慌？” 宋元气定神闲道。 那位士兵跪在地上，从袖中取出一封明黄的圣旨交于宋元面前。 “公主殿下，这是皇上的下的诏书，如今太子和杨王联手反了，整个京城已经被他们掌控。” 说着他抹了一把汗水。 “皇上……皇上只怕凶多吉少。” 听到这番话，饶是向来从容淡定的宋元都差点站不住，她没想到自己就出来了一趟，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殿下，您先别慌，我们先冷静下来，回到别院在商量对策。” 陈先生见她脸色不虞，忙说道。 “好，先回去。” 宋元已经冷静下来，无论如何，既然宋帝决定把皇位传给她，她就绝不能退缩，否则等他们真的登上了皇位，到时候她和母妃的命都保不住。 她不怕死，却不能连累自己的亲人。 回到别院，宋元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带着陈先生以及几个幕僚去了书房。 她虽然是女子，但她对兵法和舆图方面皆有涉猎，而且十分精通。 她当着大家的面打开舆图，指着省城道：“我们可以调动魏家的军队，还有谢家。” 提到谢家，陈先生的脸色有点怪异。 这还要说到一桩往事，当初谢家的谢衍和宋元也算是青梅竹马，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十分相配，谢衍也这样以为，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去宋帝面前求娶了，结果自然是失败了，那个时候他心灰意冷，带着谢家军离开了京城，驻守在了南郡。 当时他以为皇帝瞧不上谢衍，如今想来那个时候宋帝就有这个打算了吧，只是他一直没有说出来。 但一个想要登基的皇太女，自然是不可能嫁人的，她只能选皇夫。 “公主殿下，谢家……” 在场的人都明白宋元和谢衍之间的关系，忍不住提醒。 宋元倒是没什么，她淡淡道。 “事关江山社稷，若是这个时候还谈及儿女私情，我便不用做这个殿下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吭声了。 “行了，收拾一下，我们连夜出发。” 京城的事拖不得，越拖就对他们越不利。 宋元很清楚，无论是太子还是杨王，向来没有把她这个妹妹放在眼里，而她却悄无声息的成了皇太女，成了宋帝属意的继承人，他们定会好好的折辱她一番。 她不能让对方得逞。 “是，殿下。” 宋元趁大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快速写了几封信，很快寄了出去。 而等白如收到信，已经是第二天了，当她知道太子和杨王联合发动宫变之后，她惊讶的久久不能回神。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昨天还在这里跟她谈笑风生的宋元，第二天就要面对这种事。 对于她来说，前路是忐忑而充满荆棘的，但她却必须要拼，必须要去闯，因为没有人包容她的退缩和胆怯。 王修诚看着白如难看的脸色担忧道。 “小如，怎么了？” “修诚，京城……京城出事了。” 白如的手无力的垂下。 “太子和杨王发动了宫变，你说宋姑娘能赢吗？”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男权时代，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被女人统治，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许多当权者都是男性。 而且他们大多专政且迂腐，不愿意被女人统治，他们也不相信女人能治理好一个国家。 “不知道。” 王修诚也明白这一点，他陷入了沉默。 若是宋姑娘败了，他们作为被宋姑娘接触过的人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王修诚看着刚刚吃饱，正在咬自己手指玩的儿子，心里愈发坚定，他要帮宋姑娘。 “小如，若是宋姑娘想要回去争，她需要的是兵力，而我们附近所有的兵力就只有省城的魏家和南郡的谢家了，巧的是这两家都和我们有半分关系。” 白如看向王修诚。 “谢家？哪个谢家？”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忘记你之前救过一个人了吗？那个人就是谢家的少将军。” 听到这话，白如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自己哪里都没去，反倒认识了不少的名人。 她思索了片刻道。 “修诚，我想帮宋元。” 不管是为了朋友还是为了大宣，她都想要帮宋元一把。 “我支持你。” 王修诚二话不说便表态道。 白如心中一阵感动。 “修诚，谢谢你能明白我。” “好了，不说这些了，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准备吧。” “这样吧，我们立刻派人去地里将红薯和土豆都挖回来，装好之后写上烹饪方法送到省城魏将军的名下，另外送一半到南郡，同时我们写一封信给他们，希望他们能帮宋元。” 但他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此时此刻，王修诚才明白，他以为自己的位置已经站的比之前高了，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发现他所站的位置还不够。 “好。” 王修诚按住想要去帮忙的白如。 “小如，这件事你交给我就好，我会办好的，实在不行还有周成呢，你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有半点闪失。” 白如想了想点头，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王修诚分心，而且他这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做得很好，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王修诚不舍的捏了捏白如的手，飞快的去忙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家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下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都更加的紧绷了。 而王修诚也让渔民们加快加多了打渔，不仅如此，还给活鱼涨了价。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金钱的驱使下，他们在短短几天之内，做出几千斤的干货来。 白如和王修诚在忙碌的同时，宋元半点没闲着，此时她正在去省城的路上，大概是路途遥远，这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 半个月之后，宋元抵达了省城，她住进了驿站，胡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之后便出了门，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谢衍。 看到她的瞬间，宋元一阵恍惚，然后眼前一黑身体软软的往前倒去。 谢衍顾不上其他，忙下马将她扶住，抱着她回到了驿站。 将她放在床上，他又不放心叫来大夫检查了一遍，大夫为她把过脉之后道。 “公子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只是葵水将至，且忧思过重在加上身体疲惫才会晕厥。” 听到这话，谢衍不自然的红了脸。 第五百零三章 为什么 大夫却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絮絮叨叨的说道。 “你作为她的男人，可得好好照顾她，这女人啊，这个时候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一旦出了问题，日后很难调养回来。” “我知道了。” 谢衍的脸红的几欲滴血，他本身就喜欢宋元，哪怕宋帝拒绝了他的提亲他也依然喜欢宋元，听到这样的话，他不脸红就怪了。 “行了，去让厨房给她做点清淡的，另外让她好好休息，别让她操心就好了。” 大夫又啰嗦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谢衍忙让人去准备清淡的东西了。 而此时陈先生才听到动静赶来，刚走到门口，就遇到谢衍，看到谢衍，陈先生的心情有点复杂，他愣了一下道。 “公主怎么样了？” “大夫说她需要休息，另外得好好休养几天。” 在陈先生面前，谢衍恢复了自然。 陈先生点头。 “她这几日确实太操心了一些。” 但他们都明白，按照宋元的身份，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谢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先生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我……” 谢衍想说他听到京城出事的消息就赶了过来，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本能的反应而已。 但现在面对陈先生，这话他却说不出口。 “谢衍。” 房里忽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谢衍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算起来他和宋元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没想到再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公主既然叫你，那你先进去吧，京城的事虽然着急，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陈先生叹了口气，慢腾腾的走了。 谢衍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房门，就见宋元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她看起来很疲惫，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她就这么静静的盯着谢衍。 谢衍被她看的心里难受，走到她面前行礼道。 “见过公主殿下。” “谢衍，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宋元勉强坐起来，但她的身体还没清理过，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汗，这让她十分难受，偏偏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腹部，咬了咬唇看着谢衍道。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元儿，你何必这样说。” 其实当初他看的出来，宋元是喜欢他的，而皇帝也对他很满意，可当他信心满满的去提亲的时候，却被皇帝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 一个要做皇帝的公主，怎么能嫁人呢。 一阵阵眩晕感袭来，宋元强撑着身子说道。 “谢衍，我需要你帮我，你愿意吗？” “我……” 谢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不能代表整个谢家。 他愿意为了宋元豁出命，但族里的其他人不一定愿意。 “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宋元何尝不知道这些，但她的根基实在太浅，而京城的宫变也发生的太突然，此时她既担心母妃，也担心宋帝。 可她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是主子，她必须要稳住。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元儿，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他不想用利益牵扯感情，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如此。 他定定的看着宋元，声音沙哑的问出了声。 “这个是交换的条件吗？” 从小在深宫长大的宋元更明白这种事情，因此她不悲不喜，只是淡淡的问道。 “是，你愿意吗？” 谢衍的心在滴血，但他却不得不问出口。 “我愿意，只要我平了反，只要我还活着，我可以答应你，只嫁给你一人。” 她说的是嫁，而非纳。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在这个世道，如果她真的以女子之身登上了皇位，那她的身份就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可以和任何一个男性帝王一般，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她却许诺愿意嫁给他一人。 谢衍心疼的几欲滴血，上前拥住宋元，这才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 “元儿，元儿你怎么样了？” “阿喜，帮我换衣服，帮我清理干净，我好难受啊。” 宋元此时的意识已经有点迷糊了，她把身边的人当成了她的贴身丫鬟阿喜，但阿喜因为在路上水土不服，留在了半路，根本没跟上来。 谢衍听着她软软的恳求声，一颗心柔软成一片，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帮宋元，尽管她已经答应了，但这也是乘人之危。 “元儿，你等一等，我去叫人来。” 宋元却牢牢抓住谢衍的胳膊。 “不，我不要别人，不要别人。” 谢衍见她实在难受，最后还是闭着眼睛褪下了她的衣服，他不敢多看，忙用干爽的毛巾帮她擦了擦便给她套上了干净的衣裙，但也仅此而已，剩下的他实在不敢动手。 换好了衣服之后，宋元总算舒服了许多，她皱着的眉头轻轻舒展开来，规规矩矩的躺在被子里睡去。 谢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逃一般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等在一边的陈先生，楼下还站着不知何时来的魏平。 看到他们，他面不改色道。 “陈先生，魏将军，你们何时来的？” “在你在公主房里的时候。” 魏平虽然很少去京城，但公主和谢衍之间的事他也略有耳闻，看如今这情况，他们很有可能会再续前缘。 “咳咳……” 谢衍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缓缓下楼，看着二位道。 “找个地方谈谈吧。” 魏平既然愿意来，说不定他也同意去京城，而且他们都明白，此次回京意味着什么。 陈先生作为公主的老师，勉强算半个主人了，他开口道。 “请。” 在陈先生的带领和安排下，三个人走进了一间书房，待三个人都坐定之后，陈先生率先开口道。 “京城发生的事想必你们都清楚。” 两位将军都点头，但魏平想了想还是问道。 “陈先生，我就想知道，皇上真的更属意公主殿下？” 倒不是他看不起公主，只是他有点无法理解，为什么皇帝会选择公主。 “是，不仅如此，皇上已经正式拟了圣旨，册封公主殿下为下一任继承人了，只是之前一直没公布而已。” “看来此事是真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依然不太理解，就算要选公主，可后宫的公主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是宋元公主。 看出他们的疑惑，陈先生想了想道。 “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当今圣上并非先帝的亲生子，而公主殿下的母妃才是先帝的女儿，算起来公主殿下才是先帝的亲生孙女。” 第五百零四章 他们愿意 这个秘密他们倒是第一次听到，尤其是谢衍，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所以你们愿意和公主一起进京吗？” “既然公主是正统，那我自然是没什么不同意的。” “谢将军，你呢？” “我也愿意进京。” 谢衍的内心是心疼宋元的，但他也知道宋元有自己的路要走，哪怕日后她嫁给了自己，她也依然是大宣的女帝。 他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想法，他就是心疼她。 “多谢二位慷慨相助，二位的大恩，公主殿下，我，乃至天下百姓都会记在心上。” “陈先生客气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点兵，明日一早便出发。” 魏平说着起身就要走，走到门口他仿佛想起什么，转身道。 “听闻陈先生和王夫人的关系不错。” “嗯？” 陈先生不太明白为什么魏平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白如。 “她给我们魏家军免费提供了三千斤的干鱼，还有一千斤的红薯土豆，还有二千两银子。” “她用这些东西，希望我能帮助公主殿下。” 听到这话，陈先生着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白如竟然如此大义。 “另外，谢将军也有同样的分量，因为距离南郡较远，所以东西都送到了我的府上，还请谢将军适时将这些东西带走。” 否则这么多东西留在那里，总是让人眼红。 “王夫人真是一个好人。” 谢衍感叹，当初就是白如救了他一命，那个时候他竟然还对白如有种懵懂的好感，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混淆了感激之情和爱情。 “行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谢衍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最后站了起来，来到宋元的房门口，她似乎还没醒来，房间里静悄悄的。 谢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看向陈先生道。 “陈先生，我先走了，等公主醒了，让她喝了厨房特意为她熬的粥，另外，让她别忘了她说过的话。” 说完这话，谢衍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先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其实还挺满意谢衍的，若是他能作为皇夫，日后公主殿下的帝王之路也能走得更顺一些。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尽快解决京城的事，拖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陈先生在宋元沉睡的时候解决了这个问题，等宋元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她动了一下，只感觉到一阵怪异的触感，她忙让人准备热水，清洗收拾过后这才出了门。 陈先生此时还没睡，听到开门声，陈先生过来道。 “殿下，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宋元有点回不了神，她就睡了一觉，怎么事情就解决了呢？ “是，谢衍亲自来了驿站，而魏平也愿意跟随我们进京。” “谢衍……” 宋元依稀还记得自己沉睡之前好像见过谢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做的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那谢衍现在呢？” “他回南郡了，他让我转告你，让你别忘了答应他的事。” 宋元一头雾水，倒不是她想反悔，而是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另外，谢衍还让厨房熬了粥，让你记得喝。” 这话陈先生明显带着几分调侃，宋元却不生气，只觉得满心都是甜蜜。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还喜欢谢衍，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但她是公主，而且是皇帝寄予厚望的公主，她不能让宋帝失望，也不能让母妃失望，所以她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 “我知道了先生，时辰不早了，先生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我先去见过魏平，然后就出发京城。” 她虽然身子不太舒服，但她必须尽快回京。 “好，你也早点休息。” 与此同时京城。 太子和杨王已经占据了皇宫，此时太子就站在宋帝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父皇，儿臣哪里做的不好，你竟然要册封一个小丫头为皇太女也不愿意让我为储君，我就这么差劲吗？” 宋帝没吭声，他已经不想说话了，从宫变到现在，太子一天就要问三遍，他实在没那个心情回答这个问题。 而且要他说，他们若是真的想要皇位，就该把他控制起来，直接称帝。 但他们没有，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起了内讧。 对这两个蠢儿子，宋帝不报任何希望了。 “不说话是吧，好，我就让你看看，你看中的女儿到底有什么本事！” 太子继续放狠话，他已经把自己困在这个框架里出不来了。 杨王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 “大哥，你还说什么废话。” “你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无非就是想逼我弑君，然后你再以清君侧的名义对我下手。” “二弟，大家都是在宫廷里长大的，谁还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 杨王被戳破了心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表情。 “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懂不懂你心里清楚。” 太子不客气道。 “够了，你们要吵出去吵，别打扰我。” 宋帝怒喝一声，两人都不吭声了。 宋帝在他们面前积威已久，他一生气，两人立刻退下。 走到门外两人才反应过来，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了，不需要在皇帝面前摇尾乞怜，但他们已经出来了，这个时候在进去会更奇怪。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去了御书房。 因为二人都不服气让对方做皇帝，因此两人各自坐在一边，开口道。 “宋元如何了？” “据我们最新打探来的消息，公主在驿站病了，而且谢衍还出现了，不仅如此，还有魏平也在。” 探子回禀道。 “魏家，谢家，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跟公主搅合到一起！” 杨王的眼中满是戾气，当初他也试图拉拢过这两家的人，但是都被拒绝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愿意蛰伏在一个女人身下。 他满怀恶意的想，难不成他们都成了公主的入幕之宾？ 这世界上有一众人，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把别人也想成什么样的人。 而杨王正是此类人。 “现在派人去拦截他们，我要宋元进不了京！” 太子倒没有像杨王这样想，他沉着脸命令道。 “可是殿下，我们一共只有十万士兵，而对方有四十万。” 魏家和谢家各有二十万。 这个事实让太子一阵憋屈，他气得砸了手边的东西，怒喝道。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第五百零五章 出乎意料 杨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御书房里的气氛很是压抑，许久之后太子冷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刺杀公主吧，只要她死了，魏家和谢家别说有四十万，就算有四百万的士兵，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皇兄英明。” 杨王敷衍道。 “你闭嘴！” 两人又争吵起来。 而此时被软禁在后宫的贵妃正坐在蒲团前祈福，在宋元准备离开京城之前，她就告诉过贵妃她们的身世，所以现在贵妃才明白，原来她竟然是一枚棋子。 她当初出生之后就被寄养在了舅家，她和姨妈家的表兄从小情投意合，原本她以为她长大了就能嫁给表兄，可谁知道她还未及笄，宫里竟然就来了一道圣旨，将她给了太子做良娣。 那个时候她哭过闹过，但她却无法反抗，她的舅家也无法反抗，最后她只能进宫。 当时她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可现在她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既然如此的可笑。 她恨先帝，却没法恨自己的女儿，其实宋元和当初的她一样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所以她明白宋元想要拼一次的行为，赢了她们就能主宰自己的生命，若是输了，大不了赔上一条命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娘娘，听说公主殿下联合了谢家和魏家的人。” “娘娘您别担心，公主会回来救您的。” 贴身伺候的老嬷嬷安抚道。 “谢家，是谢衍吗？” 她对谢衍也十分满意，当初谢衍提亲时，她还难得去宋帝面前说情，但宋帝拒绝了。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可结果却和当初她进宫的原因是一样的。 无非就是先帝不放心宋帝，却苦于没有儿子而已。 可要她说，先帝还比不上宋帝，起码他有勇气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女儿。 而她的那些姐妹，大多泯然众人矣。 “是呢，没想到谢小公子还愿意帮公主。” 嬷嬷感叹道。 “好了，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们去看看皇上吧。” 从前她就没有恨过宋帝，但也没有爱过，对她来说，宋帝就像是一起生活的陌生人，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女儿，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说来也可笑，太子和杨王联合逼宫之后，却下了一道命令，让她伺候宋帝，所以她每天晚上都要去皇帝的寝宫。 贵妃在宫人的陪同下朝着宋帝的寝宫而去，两刻钟之后，她推开了宫殿的门走进了寝宫里面。 宋帝此时就坐在软塌上，看到她进来，宋帝心情平和。 “你来了。” “嗯。” 贵妃并不恨宋帝，他们俩都是被困在这宫里的可怜人而已，没什么好恨的。 贵妃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宋帝道。 “今天身子如何？” “死不了。” 宋帝的身子已经很差了，他坐上皇位之后，每天战战兢兢，生怕辜负了先帝的信任，因此身子早就被熬坏了。 “那就好。” 贵妃坐在他对面。 “我听宫人说，元儿联合了谢家和魏家的人，你觉得她能赢吗？” “她可以的，我有那么多孩子，她是所有的孩子里面最聪明也最有能力的，她一定会来的。” 宋帝笃定道。 贵妃看着他，瞥见他头上的白发叹了口气。 “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是啊，都老了。” 贵妃自然是长得美的，但她的美失去了灵魂，毕竟她的心都不在这里了，如今被困在这深宫的，只是她的灵魂而已。 “皇上，等元儿回来了，我想为她指婚，她这一生太苦了，我不想她为了帝位，什么都失去，最后只剩下无边的孤寂。” 宋帝叹了口气。 “你是说谢衍吧，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等他们一起回来，朕会为他们赐婚。” “多谢皇上。” 他唯一能为女儿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两人各自坐在一边，像老朋友一般聊着天。 说来也可笑，贵妃进宫大半辈子，可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有时间这样慢慢的聊天。 “贵妃，这些年你受苦了。” 聊了许久，宋帝忽然说道。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毕竟皇帝为了避免日后的关系，他的出生被抹的一干二净。 但贵妃不同，她原本是金枝玉叶，却因为皇帝的一己之私将她变成了困在深宫的怨妇。 “没什么好苦的，人生本就是苦的，其实在哪里都是苦。” “等元儿回来，你便出宫吧，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宋帝忽然想开了。 “出宫？” 贵妃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出宫，她原本以为她唯一的机会会是在死了之后，没想到宋帝竟然给了她一个惊喜。 “不错，你本不该被困在这宫里的。” 皇宫这个人人向往的地方，在他们心中不过是一个禁锢他们的牢笼而已。 “多谢皇上，若是臣妾能出宫……” “我话还没说完，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宫。” 贵妃，“……” 不是，她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和你不同，你起码还在宫外待了十多年，而我从小就在这深宫，从未远离，我想在有生之年能出去看一看我治理的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听到这句话，贵妃不吭声了。 “好，我们到时候一起走。” “谢谢你。” 谁也想不到，原本感情寡淡的宋帝和贵妃之间竟然聊出了革命友谊来。 长宁村 白如已经满月了，她抱着小小的安哥儿站在渡口边。 王修诚紧张道。 “小如，你才刚出月子，不能吹风。” “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待会儿就回去。” “小如，把孩子给我吧，你慢慢走。” “修诚，你不用这么紧张，大夫都给我检查过了，说我的身子恢复的很好，你就放心吧。” 话是这么说，但王修诚还是不放心，他一直记得白如刚生完孩子脸色灰败的样子，就好像临死之人一般。 白如见他实在不放心，只好回了家。 刚走进家门，一封信便送了过来。 “夫人，这是殿下给您的信。” 来人是一个骑着马的士兵，他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一张脸被晒的通红。 白如接过信开口道。 “先歇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 “多谢夫人，但是不必了。” 士兵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脖子。 第五百零六章 潜在危机 “进去吧，喝口水又不费多少时间，另外吃点东西在走。” 王修诚也劝。 士兵只好留下。 白如交代了小鱼几句，小鱼带着士兵去吃东西，而她拿着信回了主院。 坐下之后白如打开了信，看完了内容，白如松了口气，有了谢家和魏家相助，宋元有半分之六十的机会可以赢，但这样的赢其实也有莫大的隐患，不过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京城的危机解除，然后将乱臣贼子伏法，如此才能让百姓安心，让整个大宣都安心。 而此时正在路上的宋元时不时看向窗外，和她同乘一个马车的陈先生开口道。 “殿下不必忧心，无论是魏将军还是谢将军，都是年少成名的英雄，有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宋元苦笑着摇头。 “先生，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他们会用我的性别来攻击我。” 这种事不是没出现过，但凡有哪一家的男子和外面的女子有了牵扯，大多的人会说那位姑娘不检点，勾引旁人，但面对男人却是既然不同的说法和做法。 如今这件事也是同样的局面，在许多人的眼中，她或许就不该争这个皇位。 太子殿下既是嫡子也是长子，由他来继承皇位在适合不过，至于他的品行，那不是还有文武百官盯着吗？ 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坏不到哪儿去。 但若是女子继承皇位，那又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了。 陈先生沉默了片刻，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担忧是正确的。 一直以来男尊女卑，在许多男人的眼中，女子就该以夫为天，相夫教子，不该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该有自己的事业。 可是凭什么呢？ 生而为人，凭什么男子就比女子高贵？ 他们再高贵，不也要女子抚育给予生命吗？ “殿下，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陈先生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道。 “谢谢您先生，谢谢您支持我。” 虽说宋帝对她也不错，但在宋元的心中，陈先生更像一个父亲，他教导她，陪伴她，引导她一路往前，直到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什么傻话，当初皇上让我去教导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这个世界上的奇女子本就不多，在他的心里，宋元算一个，白如算一个。 不是她们不够优秀，而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大环境里，女子要从层层谎言和欺骗中找到自我太难了。 “谢谢先生的夸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更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信任和支持。” 不过片刻，宋元已经恢复了自信。 “公主能想明白最好。”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而魏家军和谢家军也没闲着，正集结了军队朝着京城赶去。 与此同时，在外面游历的王荣阳收到了白如亲自写来的信，她的内容很简单，她希望王荣阳能集结一些文人学子到京城帮助宋元。 她是女人，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一个女人想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有多难。 王荣阳看过了信，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魏凡见他神色严肃，追问道。 “王同年，你怎么了？” 王荣阳想了想把手里的信交给了魏平。 “你自己看吧。” 魏凡接过看了几眼，然后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怎么会如此？” “如此什么？” “当今皇上有嫡子有长子，为何欲立公主为继承人？” 连魏凡都是这样想，更何况其余人。 王荣阳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大多数读书人的反应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嫂子也真是看得起他，竟然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任务。 “因为公主更有才能，更能将国家治理好。” 王荣阳开口道。 魏凡还是不能理解。 “可若是皇上直接传位于太子，不就可以避免今日这种事吗？” 若是可以名正言顺，谁又想要背负骂名呢。 魏凡不觉得太子和杨王有错，若是他处在太子的位置，他或许也会铤而走险。 王荣阳看着魏凡不认同的摇头。 “王同年，难不成你认为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只需要名正言顺，只需要合适就可以了吗？” “难道不是吗？” 魏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王荣阳忽然不想说话了，嫂子给他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却极为艰难。 每个人的思想三观都已经固定了，在他们的认知中，无论一个女子是否有能力，是否能担起大任，只要她是女子就不可以。 可笑的是天下大部分的男子都是这样想的。 见王荣阳不吭声，魏凡终于反应过来。 “你认同？” 王荣阳点头。 “为何不能认同，能力和人品比所谓的名正言顺可重要的多，你忘了当今太子和杨王做过什么吗？” “我……” 他这么一说，魏凡就不吭声了。 “皇上是个有胆识有魄力的皇上，我会尊重皇上的想法，也会支持公主殿下，若是你不愿意，我们大可分道扬镳。”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接受？” 魏凡还是想不明白。 “因为在我身边，男子大多数又蠢又笨，我在女人身上看到了许多美好的东西，那是男人身上没有的。” 魏凡再次沉默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许多男人确实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有的男人好色，有的男人好酒，而有的男人好权，他们有了权势之后便会不顾一切的谋私利。 至于女人，他接触的最多的女人就是他嫂子和白如了。 他嫂子看似温和，但却颇有手段，而且将一个家照顾的井井有条。 至于白如就更厉害了，带着整个王家都起来了，而且在她的带动下，长宁村乃至整个周边都受到了白如的带契。 “行吧，我可以站在你这边，但是仅凭你我二人，想要说服那么多学子恐怕不易。” 魏凡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毕竟他刚才还在质疑呢。 “难也要做，最难的已经有人做了，我们现在只需要紧跟他们的步伐往下走就好了。” 王荣阳并不觉得害怕，相反，他还充满了斗志，这是他读了这么多书之后第一次运用，他一定会让所有人看到他的能力。 第五百零七章 京城中事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魏凡反正决定了紧跟王荣阳的步伐，他算是王荣阳忠实的追随者了。 “先进京吧。” 王荣阳想过他会入京，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下进京。 “好，那就进京吧。” 少年人浑身都是胆，并没有想过他们就这样进京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现在的他们只是寂寂无名的无名小卒，倒也没人关注他们。 京城 今天是宫变的第一个月，罗绿衣挺着大肚子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回走动，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巨大的肚子衬得她身材愈发纤细娇小。 自从发生宫变之后，京城的百姓们个个人人自危，街上基本上没了行人。 好在苏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倒也没人敢对他们做什么。 但尽管是这样，罗绿衣依然不太开心，她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如今被迫困在家里将近一个月，等生了孩子之后，她还得在被困一个月，她觉得在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 云栖走在她身边，小声道。 “夫人，您慢点。” 云栖看着罗绿衣挺着大肚子走的飞快，一颗心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无妨，我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 然而她的话音才刚落下，罗绿衣的脸色就变了，她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孕……云栖，我好像要生了。” “夫人您先别动。” 云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好这时候一个有经验的老嬷嬷走了进来，看到罗绿衣浑身僵硬脸色发白，额头上还有汗水沁出来，她忙道。 “夫人这是要发动了？” “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云栖紧张道。 “你先扶夫人进去，我去叫人。” 相比云栖的紧张，嬷嬷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你们不必紧张，现在才刚开始呢，离真正生孩子还早的很，一般人头胎发动都要几天几夜呢。” “什么？” 云栖大惊失色，倒是罗绿衣十分淡定。 “好了，先扶我进去吧，既然还早就先换身衣服，然后去厨房弄点吃的来。” 她可听说生孩子最耗费体力了，她得多吃一点才能顺顺当当的生下孩子。 “夫人，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云栖虽然陪在罗绿衣身边已经很久了，但她还是没习惯罗绿衣的习惯。 “好了，快去吧。” 一说到吃的，罗绿衣就觉得自己饿了。 她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忙让云栖离开了，她自己摸索着进了房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罗绿衣心中无悲无喜。 自从回京之后，苏家的老太太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恨不得将她打包回罗家，偏偏她怀着苏瑾瑜的孩子，而且罗家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所以她不敢在明面上对罗绿衣做什么，却能从暗地里下手，比如借着她怀孕的名头，不让她出门，不让人探视。 而苏瑾瑜虽然在其中周旋，但苏老太太强势惯了，直接罚苏瑾瑜去周边做生意去了。 换句话说，如今苏瑾瑜根本不在苏家。 不过罗绿衣也不在意，她生的是自己的孩子，而非旁人的孩子。 很快罗绿衣发动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苏家，苏老太太此时坐在大厅里，听说罗绿衣要生产了，她不紧不慢道。 “随意请几个产婆便行了。” 自从上次苏瑾瑜逃婚之后，她对罗绿衣就没有任何的好感，尤其是在逃婚之后，苏瑾瑜竟然又跟罗绿衣成亲了，在她看来，罗绿衣就是个沟引男人的狐狸精。 这样的女人她自然没有好感。 在加上苏瑾瑜对她非常好，遣散了家中的妾室不说，还把她送去的女人发卖了。 这怎么可以。 “可是老夫人，她可是罗家的人。” 苏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提醒道。 “罗家的人又如何，她既然入了我苏家，那就是我苏家的媳妇儿，什么罗家人。” 话音刚落下，一个人就闯了进来，她不是别人，正是罗家的夫人，也是罗绿衣的嫡母。 “苏老夫人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什么叫入了你苏家的门，就是你苏家的人了？” 罗夫人长相端庄美丽，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十分有气势。 苏老夫人见她不请自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罗夫人，虽说你是官夫人，可这里是苏家，你这样不请自来恐怕不妥吧？” “我可不是不请自来，而是苏瑾瑜让我来的。” 罗夫人其实并不喜欢罗绿衣，但她到底是嫡母，而且罗绿衣好歹也是他们罗家的人，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罗绿衣在外面被欺负。 “瑾瑜？” 苏老太太十分不解。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我就不知道了，带我去见绿衣吧。” 罗夫人不愿意跟苏家人打交道，不过是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而已，尤其是苏老夫人，当初不过是个寻常的商户女，侥幸嫁给当年的苏家当家人之后，苏家慢慢发展成了今天的模样。 可以说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格局却一点都没有变过。 她的眼里只有她那一亩三分地。 “她可是我们苏家的媳妇儿，岂容你说见就见的？” 苏老太太忍不住道。 她一大把年纪了，家中的小辈对她向来恭恭敬敬，而罗夫人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她当然就不高兴了。 “既然如此，那就和离吧，和离了她就不是你们苏家的人了，我就可以带她走了。” 罗夫人说的轻飘飘的，反正罗绿衣不是她的女儿，她没什么好心疼的。 “什么？” 苏老太太对于不按常理出牌的罗夫人毫无招架之力。 她喝了一口茶才缓过来，不敢置信道。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怎么一开口就让人和离呢。” “那也比你这样明晃晃的逼人去死的好。” 罗夫人好歹也从小在后院中长大，这些所谓的潜规则她再熟悉不过了。 说了一会儿罗夫人没了耐心，直接道。 “走，去绿衣的院子。” 之前的那位嬷嬷本身就是苏瑾瑜的人，她立刻带着罗夫人去了罗绿衣的院子，此时罗绿衣正在吃东西，听说罗夫人来了，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没放下手里的桃子，罗夫人就走了进来。 她们之间本就关系尴尬，看到罗夫人，罗绿衣轻咳一声道。 “夫人，您怎么来了？” 第五百零九章 猪队友 京城 一天一夜之后，罗绿衣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看着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黑乎乎的孩子，罗绿衣嫌弃道。 “她怎么这么丑？” “夫人，小姐漂亮着呢，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这般，等过了几个月就好看了。” 产婆一边收拾孩子一边解释道。 “是这样吗？” “嗯。” “绿衣，你怎么样了？” “没事。” 罗绿衣觉得自己的身体还算可以，除了有点难受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 产婆将孩子收拾好抱了出去，嬷嬷忙将罗绿衣收拾好，将她扶到一边等了片刻，她麻利的将床铺收拾好，又将罗绿衣扶了回去。 “夫人，您快躺下歇着。” “好。” 这是产婆将孩子抱到外面道。 “公子，是个千金。” “绿衣怎么样了？” 苏瑾瑜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在他眼中，最重要的一直都是罗绿衣，只是他从前不明白而已。 “夫人没事，夫人是我见过身体最好的了，孩子也配合，夫人没受什么罪孩子就出生了。” “好，赏！” 罗大人亲自掏出一个红包给了产婆。 产婆喜滋滋的收了。 这是苏瑾瑜也反应过来，但他事先没准备红包，因此他直接掏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产婆。 “这些都是你的了，你先照顾孩子，我进去看看。” “公子，这不符合规矩。” 产婆拦道。 苏瑾瑜却越过她直接走了进去，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罗绿衣了，分开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格外的想念罗绿衣，他怕罗绿衣在苏家受到欺负，更害怕罗绿衣被迫害。 好在他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苏瑾瑜推开门，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微微有点发白的罗绿衣时开口道。 “绿衣，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孩子出生就好了，我现在好困啊，孩子就交给你了，我要先睡一觉。” 大概是生了孩子，罗绿衣对苏瑾瑜也没那么多怨了。 “好，你好好休息，我照顾孩子。” 话音落下，罗绿衣就睡了过去。 苏瑾瑜看着她沉睡的样子，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不是他求罗家的人将她带出来，苏老太太可能已经对她下手了。 苏瑾瑜待了一会儿才出门，就见罗大人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岳父大人，劳烦你把孩子给我吧。” “我是孩子的外祖父，让我照顾她吧，你不用管我，去照顾绿衣吧。” 在失去向淑之后，罗大人才知道他这些年做了什么，他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向淑，从前他为了权势不断往上爬，可他现在只想陪着女儿和孩子们。 苏瑾瑜拗不过他，只好去照顾罗绿衣了。 而此时皇宫中。 杨王和太子正面对面而坐。 “宋元到哪儿了？” “不知道。” 事实证明他们的为人真的不怎么样，哪怕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他的人却都是一些草包，而且大部分有才华的人都不被他信任，因此他身边可用的人非常少。 这次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被谢衍抓了，又找人假扮他的人回来，因此他们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但杨王和太子并不知情 。 “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行了，别管他们了，我们还是想想选个日子登基吧，在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杨王提议道。 “不行，父皇一日不下旨，我就不能登基。” 他十分看重名正言顺，若是不能得到父皇的认可，那他登基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王，“……”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父皇宁愿选宋元也不愿意选他了，他实在太婆妈了。 偏偏他不能动手，在他选择和太子合作的时候他就失去了登基的资格。 否则他不关要背上弑父的罪名，还要背上背叛兄长的罪名，一个皇帝不忠不孝，他如何令百姓信服。 “大哥，你理智一点好不好，父皇摆明了瞧不上你，无论你做什么他都瞧不上你，你何必自取其辱？” “闭嘴！” 太子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杨王直接戳到了他的痛处，怒急之下，他抬手就给了杨王一巴掌，兄弟俩忽然就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被太监拉开的，拉开之后，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看起来十分狼狈。 太子冷着脸盯着杨王道。 “日后别在说这种话了，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杨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回到自己临时居住的宫殿，杨王气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他怎么会选择和一个蠢货合作，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胜券在握，却被他搞砸了。 京城已经被封了一个的多月了，在这样下去，京城的百姓会发生动乱，毕竟大家都要生活。 他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杨王让大夫帮他处理了一下伤，招来人吩咐道。 “吩咐下去，解除京城内的警戒，百姓只要附和身份户籍便可出城。” 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他必须做些什么，否则他会和杨王一样遗臭万年。 “殿下，在封城之前城里有一批从学院来的学子，我们何不利用这些学子？” “什么意思？” “回禀陛下，如今皇上虽然属意公主殿下，但这件事还没公布出来，大家并不知道，但我们可以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您应该明白，不愿意女子当政的人绝不止我们。” 听到这话，杨王眼前一亮。 是啊，宋元可以和他们斗，可以和朝臣斗，但她能和天下的百姓斗吗？ 她要的是统治天下的百姓，而不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 “好，此计甚好，你立刻派人去办。” “是。” 有了对策杨王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换了一身衣服，走进了后院，此时他的后院里坐着露丝。 是了，宫变之后他就派人将露丝带进了宫，毕竟是异域美人，他从前从未见识过，自然多宠爱一些。 露丝还是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任由他为所欲为。 结束之后，杨王从她的身上起来。 “露丝，等我当了皇帝，你就为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听到这话，露丝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更像是一个木偶。 第五百零九章 猪队友 京城 一天一夜之后，罗绿衣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看着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黑乎乎的孩子，罗绿衣嫌弃道。 “她怎么这么丑？” “夫人，小姐漂亮着呢，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这般，等过了几个月就好看了。” 产婆一边收拾孩子一边解释道。 “是这样吗？” “嗯。” “绿衣，你怎么样了？” “没事。” 罗绿衣觉得自己的身体还算可以，除了有点难受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 产婆将孩子收拾好抱了出去，嬷嬷忙将罗绿衣收拾好，将她扶到一边等了片刻，她麻利的将床铺收拾好，又将罗绿衣扶了回去。 “夫人，您快躺下歇着。” “好。” 这是产婆将孩子抱到外面道。 “公子，是个千金。” “绿衣怎么样了？” 苏瑾瑜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在他眼中，最重要的一直都是罗绿衣，只是他从前不明白而已。 “夫人没事，夫人是我见过身体最好的了，孩子也配合，夫人没受什么罪孩子就出生了。” “好，赏！” 罗大人亲自掏出一个红包给了产婆。 产婆喜滋滋的收了。 这是苏瑾瑜也反应过来，但他事先没准备红包，因此他直接掏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产婆。 “这些都是你的了，你先照顾孩子，我进去看看。” “公子，这不符合规矩。” 产婆拦道。 苏瑾瑜却越过她直接走了进去，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罗绿衣了，分开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格外的想念罗绿衣，他怕罗绿衣在苏家受到欺负，更害怕罗绿衣被迫害。 好在他担心的一切都没发生，苏瑾瑜推开门，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微微有点发白的罗绿衣时开口道。 “绿衣，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孩子出生就好了，我现在好困啊，孩子就交给你了，我要先睡一觉。” 大概是生了孩子，罗绿衣对苏瑾瑜也没那么多怨了。 “好，你好好休息，我照顾孩子。” 话音落下，罗绿衣就睡了过去。 苏瑾瑜看着她沉睡的样子，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若不是他求罗家的人将她带出来，苏老太太可能已经对她下手了。 苏瑾瑜待了一会儿才出门，就见罗大人抱着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岳父大人，劳烦你把孩子给我吧。” “我是孩子的外祖父，让我照顾她吧，你不用管我，去照顾绿衣吧。” 在失去向淑之后，罗大人才知道他这些年做了什么，他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向淑，从前他为了权势不断往上爬，可他现在只想陪着女儿和孩子们。 苏瑾瑜拗不过他，只好去照顾罗绿衣了。 而此时皇宫中。 杨王和太子正面对面而坐。 “宋元到哪儿了？” “不知道。” 事实证明他们的为人真的不怎么样，哪怕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他的人却都是一些草包，而且大部分有才华的人都不被他信任，因此他身边可用的人非常少。 这次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被谢衍抓了，又找人假扮他的人回来，因此他们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但杨王和太子并不知情 。 “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行了，别管他们了，我们还是想想选个日子登基吧，在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杨王提议道。 “不行，父皇一日不下旨，我就不能登基。” 他十分看重名正言顺，若是不能得到父皇的认可，那他登基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王，“……”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父皇宁愿选宋元也不愿意选他了，他实在太婆妈了。 偏偏他不能动手，在他选择和太子合作的时候他就失去了登基的资格。 否则他不关要背上弑父的罪名，还要背上背叛兄长的罪名，一个皇帝不忠不孝，他如何令百姓信服。 “大哥，你理智一点好不好，父皇摆明了瞧不上你，无论你做什么他都瞧不上你，你何必自取其辱？” “闭嘴！” 太子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杨王直接戳到了他的痛处，怒急之下，他抬手就给了杨王一巴掌，兄弟俩忽然就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被太监拉开的，拉开之后，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看起来十分狼狈。 太子冷着脸盯着杨王道。 “日后别在说这种话了，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杨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拂袖离开。 回到自己临时居住的宫殿，杨王气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他怎么会选择和一个蠢货合作，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胜券在握，却被他搞砸了。 京城已经被封了一个的多月了，在这样下去，京城的百姓会发生动乱，毕竟大家都要生活。 他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杨王让大夫帮他处理了一下伤，招来人吩咐道。 “吩咐下去，解除京城内的警戒，百姓只要附和身份户籍便可出城。” 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他必须做些什么，否则他会和杨王一样遗臭万年。 “殿下，在封城之前城里有一批从学院来的学子，我们何不利用这些学子？” “什么意思？” “回禀陛下，如今皇上虽然属意公主殿下，但这件事还没公布出来，大家并不知道，但我们可以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您应该明白，不愿意女子当政的人绝不止我们。” 听到这话，杨王眼前一亮。 是啊，宋元可以和他们斗，可以和朝臣斗，但她能和天下的百姓斗吗？ 她要的是统治天下的百姓，而不是站在百姓的对立面。 “好，此计甚好，你立刻派人去办。” “是。” 有了对策杨王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换了一身衣服，走进了后院，此时他的后院里坐着露丝。 是了，宫变之后他就派人将露丝带进了宫，毕竟是异域美人，他从前从未见识过，自然多宠爱一些。 露丝还是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任由他为所欲为。 结束之后，杨王从她的身上起来。 “露丝，等我当了皇帝，你就为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听到这话，露丝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更像是一个木偶。 第五百一十章 孤注一掷 从前杨王最喜欢她这幅模样，可现在他不喜欢了，他伸手捏住露丝的脖子，“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你信不信我杀了你的族人？” 露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杨王实在不喜欢她这幅模样，扫兴的离开了。 露丝躺在床上许久，才起身将自己清洗干净。 他们民族的人并没有太苛刻的要求，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被杨王睡过有什么心理负担。 转眼便是七日之后，宋元公主的信辗转到了苏瑾瑜的手中，此时苏瑾瑜正抱着才出生七天的千金逗弄，看到这封信，苏瑾瑜忙将孩子交给云栖，他神色凝重的进了书房。 犹豫了一下苏瑾瑜打开信，看清里面的内容时，苏瑾瑜陷入了沉默。 这封信是一个机会，也是一场豪赌，赢了，他可以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可若是输了，他连带着妻子女儿都会受到牵连。 他的女儿还那么小，软软的乖乖的躺在他的怀里，偶尔还朝他吐一个口水泡泡。 她才刚刚出生，还没领略过这个世界的美好，她怎么能面对这样的事。 可他却不得不去做，苏瑾瑜看着这封信，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直到丫鬟提醒罗绿衣叫他，苏瑾瑜才起身去了罗绿衣的房间。 此时距离她生产已经过去七天了，她的气色已经完全恢复，除了不能出门之外，她倒是没什么别的症状。 苏瑾瑜看着罗绿衣，心里一阵难受。 “绿衣。” 罗绿衣看了苏瑾瑜一眼。 “快去抱你女儿吧，她又哭了。” 罗绿衣也很无奈，明明女儿是她生的，可孩子却格外的依赖苏瑾瑜，好像她是后妈似得。 “好。” 苏瑾瑜听话的去将女儿抱起来，给她换尿布收拾干净之后，孩子在他的怀中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苏瑾瑜小心的将孩子放下，目光复杂的看着罗绿衣。 罗绿衣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似乎有话要说，镇定道。 “你怎么了？” 苏瑾瑜心里苦涩不已，但面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你还记得你离开苏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嗯？” 罗绿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苏瑾瑜闭了闭眼睛，决绝的转过身不敢看罗绿衣，沉声道。 “我们和离吧。” 罗绿衣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道。 “你说真的？” “真的，我们和离吧，反正和离书在你手上，你签了字时候拿去给苏家签字，我们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天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在滴血，但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一个公主和两个皇子斗，他不知道胜算有多少，可公主给的诱惑也足够大，他没法拒绝，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保全妻女的性命。 若是他赌输了，罗绿衣和他早就和离，而她除了是自己的妻子之外，她还是罗家的庶女，日后有罗家在，没人欺负的了她。 而再过几年若是她愿意，罗家还能再为她寻一门亲事。 这么想着，苏瑾瑜的脸色就阴沉的可怕，但他却不能表露半分。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女儿，也会照顾好自己。” 罗绿衣从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苏瑾瑜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离了，她何必腆着脸不愿意呢？ 她爽快的签了和离书，让人把和离书送到苏家。 苏老太太早就想将罗绿衣踢出门了，之前之所以没动手不过因为罗绿衣肚子里怀着苏瑾瑜的孩子。 如今孩子出生了，还是个女儿，她当然不稀罕。 当即同意了和离，自此以后，罗绿衣就和苏家没有关系了。 和离的当天晚上，苏瑾瑜就离开了。 云栖抱着孩子一脸懵逼，这几天公子事无巨细的照顾着罗绿衣，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分明是极为在意罗绿衣，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提和离？ 可她不敢问罗绿衣，罗绿衣看起来毫无波动，但她每天都会发一会儿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转眼便是三天之后，这三天的时间，苏瑾瑜起早贪黑，每天早出晚归，终于挖通了一处隐秘的城墙，城墙内是一座荒废的宅子，挖好之后，他写了一封信给宋元公主，这一切便算是结束了。 至于其他的，他其实帮不上忙。 做完这一切，苏瑾瑜循着夜色悄悄来到罗绿衣家的墙壁后面，他靠在冰冷的墙上，似乎这样就能离她们母女俩近一点。 宋元收到信之后已经是三日之后，她看着信中的内容赞赏道：“这苏瑾瑜还真是个有魄力的。” 陈先生笑了笑没说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苏瑾瑜看似是苏家的当家人，大权在握，有钱有权，但实际上他父母感情不合，早早分居，而他父亲很快纳妾，给他生了一溜儿的庶弟庶妹，他从小就明白要争。 只是之前他没有机会而已。 “那殿下准备怎么犒赏苏瑾瑜？” “到时候再说吧。” 宋元揉了揉眉心，连续几日的赶路，让她疲惫不堪，但她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半分疲态，毕竟累的不止她一个人，她作为主子，必须冷静自持。 “我相信殿下心中有数。” 陈先生说了一句便不再吭声。 转眼便到了晚上，宋元等人就地安营扎寨休息。 她从马车里走了下来，连续坐了几日的马车，宋元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刚下马车谢衍就走了过来，此刻的谢衍穿着厚重的盔甲，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这样的谢衍看起来锐利又霸气，宋元有点失神。 “殿下，我陪你走走吧。” 宋元回过神应道。 “好。”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男子高大英武，而女子娇小颀长，看起来极为般配。 “殿下放心，我的兵都是精兵，等到了京城，我会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谢衍，我设法联系了京城的人，有他在，我们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京城，到时候来一个里应外合。” 谢衍皱眉。 “那个人可信吗？” 他的士兵虽说有几十万，但他可不愿意用人命去拼什么。 “苏瑾瑜，你听过吗？” 谢衍想了想点头。 “见过几次。” “你觉得他可靠吗？” 谢衍没吭声，他和苏瑾瑜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商人，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如果不是之前他被白如所救，或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第五百一十一章 打嘴仗 “既然公主相信他，那我也相信他。” 沉默了片刻最后谢衍说道。 “谢衍，若是我们都活下来了，我们就成亲。” 宋元看着谢衍的脸，一双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慕。 他们本身就两情相悦，之前已经错过的太久，如今这些障碍好不容易没了，她当然不愿意错过良人。 “好。” 谢衍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宋元的任何请求，成亲也好，出兵也好，拒绝也好，他都是被动的那一个。 可是那又如何呢，谁让他心甘情愿。 转眼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宋元和谢家军，魏家军一起赶到了京城的城门之外。 而他们不知道的事，在前一天晚上，谢衍就亲自带了一百人从苏瑾瑜挖的密道里潜入了京城。 宋元的计划很简单，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太子和杨王，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而此时，杨王和太子并肩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马车里的宋元。 在杨王和太子的身后还有许多的学子，他们都是一些迂腐之人，读圣贤书读傻了的那群人。 “皇妹，只要你放弃那个位置，本宫就为你和谢将军赐婚，并且给你一块肥硕的封地如何？” 太子朗声道。 他的话音落下，宋元还没开口，太子身后的学子们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公主殿下，您虽然贵为公主，可您也是一个女子，女子就该安分守己的待在后院相夫教子，怎能牝鸡司晨，颠倒阴阳？” “金兄所言极是，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方才已经说了，只要您放弃，他便为你和谢将军赐婚，你和谢将军之情，所有人都知晓，他待你一往情深，你怎么能辜负？” “公主殿下，自古以来便是男子为帝，而女子就该以夫为天，怎么能越过夫君，这可是大逆不道！” 他们的话音刚落下，一群风尘仆仆的学子骑着马疾驰而来。 原来白如在给王荣阳写信之后，后来又让人给他们送了几千两银子，有了银子之后，他们置办了一些装备，每个人都买了一匹马赶来。 他们下了马，每个人拿出一个海螺开口道。 “楼上的人都在放屁，你们读的什么圣贤书，什么狗屁以夫为天，皇上才是这个天下的天，夫为天，他们配吗？” 此人是王荣阳从路上带来的学子，他的父亲是个屠夫，手中的刀很锋利，嗓门也大，加上海螺的加持，城楼上的人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此言一出，楼上的学子反而不敢用以夫为天来说这件事了，毕竟对方已经说了，只有皇帝才配称为天，谁又敢和皇帝争锋呢。 见他们沉默，王荣阳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我今天就想问问各位，你们瞧不起女子，你们认为女人天生低人一等，那你们为什么要从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你们若是真的瞧不起女子，为何不选择从你们崇尚的男子肚子里爬出来？” 此言一出，对方辩友便失去了话语。 王荣阳不骄不躁再接再厉。 “你们如此瞧不起女子，为何要接受女子的抚育，穿女子缝制的衣服，吃女子做的食物，最后还要娶妻？” “你们处处瞧不起女子，却处处离不开女子，你们这群虚伪的人。” “为何不与你们崇尚的男子在一起，为何不让男子做这一切？” 王荣阳的一番话说的对方哑口无言。 宋元掀开车帘看向一边那个消瘦单薄的少年问道。 “陈先生，他是谁？” 语言如此犀利，而且说的字字句句都让人毫无反驳之力。 “他叫王荣阳，是王修诚的弟弟，王夫人的小叔。”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宋元就明白了，白如的小叔啊，肯定深得她的真传。 同时她又有点感动，她没想到她和白如不过就见了一面，白如却愿意这般倾囊相助。 “楼下的，你是哪儿来的野小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自古以来便是男子为天女子为地，女子就该事事以男子为先，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质疑老祖宗的话！” “老祖宗的话也有错的，而且老祖宗说了那么多，为何你只记得这一句，莫非是你学艺不精，还是你年老记忆差？” “既如此，那我就和你好好辩论一番，老祖宗有言，老而不死是为贼，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为什么不听从老祖宗的话去死？” 王荣阳的语气轻飘飘的，可说出的话却将开口的老头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魏凡站在王荣阳的身边默默的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从前他觉得王荣阳说话太刻薄了，可见了他今天的表现他才明白，王荣阳之前对他们真的很宽容了。 “各位学子，你们且听我一言，不要成为有心人的刀剑，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们。” 王荣阳将对方骂了一通之后，开始给甜枣。 “你们或许不知道，公主殿下是陛下挑选的，陛下作为一个帝王，天底下最有智慧的人，难道他会不知道谁好是会坏吗？” “连陛下都瞧不上太子和杨王……啧啧。” 杨王和太子对视一眼，二人的心口被狠狠的扎了一刀。 太子咬牙切齿道。 “这个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净说一些胡话！” “不知道，从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旁边有人解释道。 “废物！” 太子气得脸色发青。 而他们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王荣阳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各位学子，你们想一想，连皇上都属意公主殿下，可见公主殿下的智慧且在两位皇子之上？难不成你们想违背皇上的意愿？” “再说了，大家的家中都有姐妹兄弟父母，你们都该明白，但凡家中的儿子有点本事，哪位父母愿意舍弃自己的儿子，反而把家产留给女儿呢？” 王荣阳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所有人都被他镇住了。 王荣阳却没有结束，他就这么一个人引经据典，从古到今的说了一遍。 一开始大家自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可后来大家都被他说服了。 大家看向杨王和太子的眼神都变了。 是啊，但凡他们有点本事，皇上为什么要舍弃他们选择公主呢？ 太子和杨王被这种眼神看到心里发毛，两人第一次达成一致的意见——决不能让那个人在说下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破空之箭 “来人，杀了他！” 兄弟俩齐声道。 “杀！” 他们俩的簇拥忙大喊。 然而其余人已经被王荣阳说的失去了斗志，一群人萎靡不振，和对方的的军队比较起来，他们气势弱了一大截。 太子快要气疯了，现在他比不过宋元的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可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起他？ 而这一切都怪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 悲愤之下太子自己拿起一把弓箭对准了王荣阳。 此时王荣阳还在说话，一只利剑疾驰而来，魏凡忙抽出腰间的剑挡开，利箭在空中断成了两节掉落在地上。 王荣阳其实有点被吓到，但他看起来面不改色，只是抬起头冷冷的看向射箭的太子。 太子没想到这群书生看起来弱不禁风，却又这样的胆识和临危不乱的本事，这让他又生气又无奈。 而就是这个时候，早就潜入京城的谢衍打开了一道城门，将所有的谢家军都放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等他们发现时，几十万的军队已经进了一半。 京城的守卫兵原本就不多，加上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士兵，一共也就几万而已，加上之前那些被王荣阳说服的，如今能战斗的根本没几个。 加上外面的魏平带着大批的军队进攻，在两方人马里应外合的情况下，太子和杨王就这样被抓住了。 两人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宋元在魏平的陪同下下了马车，一步步走进了京城。 今天的宋元穿着华丽的公主朝服，而且这朝服看起来和普通的朝服还不同，上面竟然绣着金凤和金龙，而这些向来是太子才有资格穿的。 看到这身衣服，大家忽然明白了什么。 而这时谢衍架着马车从宫里走了出来，他一路疾驰，带着皇帝到了城墙之下，随后扶着皇帝一步步爬上了城楼。 刚好这时候宋元也到了，她刚站稳，就看到谢衍陪着宋帝一步步走来，宋帝亲自开口道。 “宋元，跪下接旨。” 宋元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而其他人却本能的提起了一颗心，难不成他们打疼了他儿子，他要用父亲的身份替儿子报仇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然后就听宋帝中气不足的宣告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氏有女，机敏惠德……” 后面则是一长串的夸奖词，宋帝足足说了一大堆，最后才道。 “朕今日便禅位于宋元公主，从今之后，她便是元帝！”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那些不服气的，其中包括太子和杨王，两人奋力挣扎着，但绑人的是魏平，最稳妥不过，他们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这时陈先生和谢衍第一个反应过来，两人从容不迫的跪下，朗声道。 “臣拜见元帝！” 元，始也。 这个字就表明了她是第一个女皇帝，但不一定是最后一个。 宋元从容上前，接过宋帝手中的圣旨，恭敬道。 “儿臣遵旨，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和百姓的信任。” “好，很好。” 大家见谢衍和陈先生都跪了，所有人便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高喊道。 “元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而浩瀚的声音震天动地，这是宋元第一次感觉到权利的滋味！ 宋元毫不怯场，她缓缓走到城墙之上，朗声道。 “各位今日的恩情朕记在心中，待朕正式登基之后便会论功行赏！” “元帝万岁，万岁！”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地，这一刻宋元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宋帝看着亭亭玉立却又坚韧不拔的女儿，再看看两个挣扎的表情扭曲的儿子，心情十分复杂，但他却只是看了两个儿子一眼，目光再度落到宋元的身上，等大家都冷静之后再度开口。 “今日我还有一道圣旨，这是上次谢衍提亲的时候，我就准备好的圣旨，只是那个时候你的身份不明朗，若是贸然将你嫁出宫，会有许多麻烦，所以我把这道圣旨藏起来了，今日朕便以父亲的身份，在颁布最后一道圣旨，宋元，你可愿接旨？” 宋元警察的看了宋帝一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宋帝什么都考虑好了，她隔着距离遥遥看了谢衍一眼，见他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宋元当即跪下道。 “儿臣遵旨。” “好，朕今日就为你二人赐婚，望你二人时候好好过日子。” 说着宋帝将圣旨交给了宋元，宋元缓缓起身，哽咽道。 “儿臣多谢父皇。”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皇上了，日后可不能哭哭啼啼的。” 卸下了皇帝的胆子之后，宋帝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看着面前娇弱的女儿小声道。 “我和你母亲已经决定离开皇宫了，你和谢衍的婚期在一个月之后，到时候我们会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宋元被这话惊呆了，她不敢置信道。 “父皇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听不懂？” “意思就是，我被困在宫里几十年了，也该出去走走了，好好的看一看我治理的这个世界。” 宋帝的语气透露着愉快和朝气，这是宋元第一次从他的身上看到这些东西。 “时辰不早了，你进宫吧。” 宋帝站在城墙之上，从这里看去是层层起伏的千万山峰，看起来格外的广阔无边，一阵风吹过，宋帝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自由了。 而这是，一只利箭破空而言。 第一个看到这支箭的人是谢衍，他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挡在了宋帝身后。 宋元只听见‘噗’的一声，利箭插入身体，谢衍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这一幕发生在顷刻之间，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变故。 宋元心中无助又害怕，但她如今是帝王，她不能把自己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只是道。 “来人，将谢将军送回宫，召集太医为他医治。” “另外将放箭之人找出来，朕要亲自审问！” 最后两个字已然带了杀气，吩咐完之后，宋元走到宋帝面前，温柔道。 “爹，您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谢衍。” 宋帝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发生这样的事，而最让他心疼和骄傲的是宋元做的很好，无论是为人女还是为天下君。 第五百一十三章 深宫亦有情 提到谢衍，宋元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就被她敛藏起来，看向在场的士兵们高声道。 “各位士兵请在此等候，朕绝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勋！” “七品及以上的将领跟朕进宫，路上但凡有反抗者都给朕抓起来！” 杀人虽然很省事，但宋元不想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大宣的臣民，但若是他们冥顽不灵，她也绝不会手软。 陈先生曾经教过她，一个合格的君主可以善良，却不能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底线，否则旁人便会得寸进尺。 “是！” 在震耳欲聋的吼声中，宋元一步步朝着皇宫走去。 宋元被护在中间，她的身边都是她的拥护者，他们一步一杀一抓，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抵达了皇宫。 这一幕落在默默躲在家中观看的百姓眼中，哪怕百年之后，依然有人记得那天宋元的英姿。 进了皇宫之后，宋元依然冷静道。 “将谢将军送到栖云殿，让御医好好为他诊治。” “是，皇上。” 宋元井井有条的处理着所有的事物，直到夜幕降临，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 “元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元缓缓转身，看到自己的母妃进来，她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小女儿特有的小表情。 “娘，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从进宫就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这样下去可不行。” 贵妃一边说一边将面放在宋元的面前。 “这是我亲手为你下的面，快趁热吃了吧。” “多谢娘。” 宋元的眼眶有点发热，不管她身处什么样的位置，但真正关心她，在意她的其实也只有那几个亲近的人而已。 “你这孩子，都当了皇帝了，还这么客气。” 话是这么说，但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呢。 宋元如今坐在这个位置，名义上是帝王，但她要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可偏偏她在这宫里实在待够了，她一刻也不愿意在待下去。 “可您是我的娘啊，就算我当了皇帝，您还是我娘，我也是您的女儿。” “好孩子。” 贵妃一阵心疼。 “你快吃了面去看看谢衍那个孩子吧，他为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可得好好照顾他。” 提到谢衍，贵妃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不管怎么说，有了谢衍在皇宫，也有人陪着元儿，让她不至于孤家寡人一个。 宋元点头，她小心又认真的吃完这碗面，胃里暖洋洋的，她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吃完之后，宋元仔细的擦去嘴角的油渍，这才道。 “娘，您跟我一起去看看谢衍吧。” 此时此刻提到谢衍，宋元才敢露出心中的胆怯和害怕。 她不敢想象，若是谢衍出了什么事，她又该如何。 贵妃心中虽然另有所想，可听到这话还是跟着宋元一起去了栖云殿。 走进殿里，就见无数的宫女太监以及太医们统统都在忙碌着。 看到宋元进来，所有人纷纷下跪并齐声道。 “拜见皇上。” “你们都起来，无关紧要的人都退下。” 宋元面无表情，看起来深沉又严肃。 此时此刻，再也没人敢小瞧她女子的身份。 “是。” 宫里的太监宫女都退下，只余下几个太医，整个大殿看起来顿时空旷了许多。 宋元走到一个太医面前问道。 “江太医，谢衍怎么样了？” “性命并无大碍，不过那箭头上有倒钩，我们不敢轻易拔出。” 听到这话，宋元一阵心疼和难过，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但这种情绪也只是稍瞬即逝而已，宋元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 “那你们就把太医院所有的找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的命留下。” 宋帝已经明确的表示等她成亲他就彻底离开，而她母亲多半也不会留下，从前她就知道，旁人将这深宫大院当成香饽饽，但在她母亲的眼里就是牢笼。 她已经在这牢笼里被困了几十年了，宋元希望她能获得自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是，陛下。” “你们先退下，朕看看他。” 宋元开口道。 太医们不敢不从，纷纷退了下去。 贵妃守在门口。 “元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娘在这里陪你。”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的宋元太需要陪伴，贵妃早就已经走了，可看到女儿这么无助，她就像留下来陪陪她，让她不要那么孤独。 “谢谢娘。” 宋元感激一笑，小心的走到谢衍身边。 此时他身上的盔甲已经被取了下来，露出他强健却沉睡的身体来，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一双唇紧紧抿着，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宋元小心的坐在床边，看着他许久，终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小心的伏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胸口。 “谢衍，你早点好起来好不好。” 她虽然是帝王，可也是一个女子，她急需要一个肩膀依靠。 沉睡中的谢衍仿佛听到了她的话，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睁开了双眼，入目的便是宋元那张疲惫脆弱的脸，他轻轻抬起手落在宋元的脸上。 “陛下，如今你已经是皇帝了，可不能这样了。” 听到谢衍声音的瞬间，宋元还以为这只是幻觉，可落在脸上那滚烫却粗粝的大手却提醒她这不是梦。 宋元握住他的手，哽咽道。 “我是皇帝也是你未来的妻子，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否则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 谢衍看着坐在自己身边，露出小女儿状的宋元，心里又高兴又心疼。 “傻姑娘，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才靠你这么近，如今更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我怎么会舍得死？” 宋元重重点头。 “我等你，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 “好。” 两个人双手紧握，直到贵妃轻咳一声走了进来，宋元才不自然的放开谢衍的手。 “元儿，如今你身份不同了，在天下朝局还未稳定之前，你得控制自己的一言一行，如今你已经探望过谢将军了，先回去歇息吧。” 贵妃说的她都明白，因此宋元什么都没说，只是不舍的看了谢衍一眼，然后在谢衍鼓励的目光中离开了。 她走之后，贵妃看着谢衍缓缓开口。 第五百一十四章 尘埃落定 “谢将军。” “贵妃娘娘，原谅我不能行礼。” 谢衍除却是个少年将军之外，还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哪怕受了伤也丝毫不掩饰他的俊美和气质。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贵妃盯着谢衍看了一会儿，直看到谢衍都不好意思了她才开口道。 “我和先帝都打算离开皇宫了，我们走之后，这宫里只剩下你和元儿，她虽说是帝王，可也是女人，我希望你日后能好好的陪陪她，照顾她。” 谢衍并不吃惊，但他还是有几分失望。 “贵妃娘娘放心，她既然答应嫁我为妻，那我就会尽一个丈夫该做的一切。” “好，你是个好孩子，好好休息吧，我再去给元儿做顿饭。” “娘娘，今日是元儿的生辰吧。” 之前谢衍还庆幸自己躺在床上看到宋元脆弱的一面，可现在他却格外的痛恨自己在这个时候受伤，连她的生辰都不能陪她一起过。 “是，你放心，在你还不能下床之前我不会走。” 贵妃知道谢衍心里在怪她，但她却不愿意在荒废自己了，她想做自己，想过自己的人生，至于旁人要怎么想，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宋元回到御书房，一道又一道的圣旨颁发出去，她直接忙到半夜才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最后直接在御书房后面的榻上睡了。 翌日一早，一个女官就将她叫醒。 “陛下，今日是您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您不能有半点的闪失。” 听到声音，宋元一下清醒过来，声音沙哑道。 “为我梳妆打扮吧。” “是，陛下。” 女官是宋帝为她挑的人，就是希望她日后有人可用，而这些女子都是佼佼者，无论是能力手腕都不差。 女官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刻钟就帮宋元收拾妥当。 宋元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道。 “你做的很不错。” “这些都是内臣该做的。” “你叫什么？” 宋元问道。 “内臣朱璇月。” 宋元点头。 “朕记住你了，去让御膳房送点清淡的东西过来。” 有句话贵妃说的对，她如今还年轻，可得好好保护自己的身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亮，包裹着世界的黑暗被阳光驱散，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宋元穿着一声朝服去了金銮殿。 朝臣们其实也有不服气的，可事到如今，宋元登基已是事实，首先她名正言顺，其次她在百姓中的声望也很高，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有军队。 无论在什么时候，实力总是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有了绝对的实力，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有了这些加持，哪怕在场的各位大臣中意见颇深，却也不敢对宋元如何。 这一次的朝会也算是井然有序。 结束之后，陈先生和魏将军一起进了宫。 宋元是在御书房见的他们。 因为身份的转变，他们一进殿门就恭敬道。 “拜见皇上。” “陈先生不必客气，魏将军也不必拘泥，朕虽然是皇上，却也还是昨天那个公主。” 宋元温和道。 有了她这话，魏平开口道。 “陛下，臣今日来是想问问，您打算如何分配那些士兵的功劳？” 其实他们也没做什么，而且士兵数量巨大，若是真的要一个个都封赏，那也太繁琐了。 如今她需要忙更多的事，毕竟之前太子和杨王把持朝政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他们都没心情处理朝政，因此堆积下来的事情非常多。 “此事朕心中有数，若是可以，朕希望魏将军能先带他们回去，至于封赏会在朕大婚之前送到各位的手中。” 魏平其实也知道如今的大宣局势混乱，她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他能理解，其他人却不一定能理解，尤其是和他一起辅佐工作登基的谢衍身份特殊，他们就更不理解了。 “魏将军的担忧朕都明白，且容朕先考虑几日，三日之后，朕在校场举办一个庆功宴，到时候朕会亲自到场犒劳各位士兵，还请魏将军先安抚好大家的情绪。” “多谢皇上，既如此，那臣便先告退了。” 宋元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魏平离开之后，宋元才放松了一些看向陈先生。 “陈先生，朕方才做的好吗？” “你做的很好。” 陈先生心中感慨万千，他从未想过当初他看好的人竟然真的成了帝王，而且她还做的这么好。 “陈先生繆赞了。” 宋元只玩闹了几秒便恢复了自然。 “父皇如今在何处？” “他呀，住进了我的宅院，此时还在睡呢。” 作为帝王看似威风八面，但他每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 如今他只想好好的做一个普通人。 “好吧，他开心就好。” 宋元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又道。 “那太子和杨王呢？” 提到这二位，陈先生沉默了一瞬。 “他们目前被关押在大牢，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先关着吧。” 宋元揉了揉眉心，她要解决的可不止是那两个，还有宫里的无数公主和皇子。 一想到这些宋元就头痛不已，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宋帝要生这么多孩子。 半个月之后，宋元登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宣。 女子为帝的事震惊了所有人，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无论是男子登基还是女子登基，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最受不了的便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官宦人间了，原本他们是打算等太子或者杨王登基之后，将家中的女子送到宫里为妃的。 这种想法也并无不妥，毕竟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但若是公主登基，那就不同了。 寻常人家舍得女儿，却不一定舍得儿子。 宋元登基一事一时之间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大多是关起门来讨论，明显的诋毁却事没几个人敢的。 不管她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如今她是帝王，仅凭这一点，就足以碾压他们。 而唯一为宋元高兴的大概就只有白如了，她听说宋元登基之后，久久无法回神。 同样是女子，她最明白在这样一个男权时代，一个女人想要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有多么不容易。 第五百一十五章 坦白 “小如，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胡三春抱着安哥儿出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名叫王维安，白如唯一希望的便是孩子平平安安，至于其他的，她只希望孩子能做一个好人了。 “公主殿下登基了，从今以后，她便是大宣的皇帝了。” 白如感叹道。 “公主？” 胡三春并不知道宋元的真实身份，因此一时没听明白。 “就是之前和陈先生一起来看我的那位姑娘，她如今登基了，我们家荣阳，也得到了封赏。” 只是王荣阳不愿意接受，他年纪还小，还要学的东西很多，而且他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中状元，从而为百姓谋福利，而不是投机取巧。 “荣阳？他做了什么？” 胡三春虽然不知道宋元是公主，却也知道大宣之间全国的气氛都十分的紧绷，连街上行走的人都没那么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胡三春一直主张让王荣阳躲在安全的地方，毕竟在一个母亲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安全更重要。 白如看着焦急的胡三春，忽然有点心虚和愧疚。 “他……我……” 胡三春还是第一次将白如这么支支吾吾的，心里忽然猜到了什么，她看向白如道。 “小如，你做了什么？” 她的主意向来很大，胡三春一直都知道，可事关孩子的安危，她不能什么都不管。 “我给他写了一封信，让他去帮公主了。” 白如狠了狠心说道。 “什么？” 胡三春震惊不已，夺嫡这种事怎么能让王荣阳参与呢，他才十几岁，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办？ “娘，您若是生气可以罚我，但这件事我不后悔。” 宋元在信中说了，多亏了王荣阳的存在，才能让他们事半功倍。 而且当初她写信给王荣阳，也只是让他自己选择，并没有让他一定要去。 “小如，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胡三春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理智上她知道白如是为了他们家，是为了荣阳好，但情感上她却不能接受。 “好。” 白如接过孩子，看着匆匆离开的胡三春，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是她辜负了胡三春的信任，但她不后悔。 王荣阳读书科举，早晚都是要踏入京城那个权力中心的。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将来她的孩子想要去做危险的事，她再不舍也只能同意。 孩子是她的孩子，但也是孩子自己，没有人能主宰他的人生和选择。 胡三春听闻这件事之后，几日都没有出门。 唐裕先生听说之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忙上门来探望。 是了，他们虽然没有挑破这一层关系，但两人之间的相处却比之前好了许多，两人就像是朋友一般相处。 胡三春会为他做一些穿的东西，而唐裕先生也会上门来弹琴。 两人就像是知己朋友，没有所谓的夫妻关系，他们相处的十分融洽。 但今天胡三春却没有来找他，这让唐裕十分不习惯。 他想也没想就抱着琴赶来，便看到白如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看到唐裕先生，白如上前道。 “唐先生，您待会儿见到我娘，她要骂我也好，罚我也好，您就顺着她的话说好不好？” 站在大义的角度，她没做错什么，但站在私人的角度，她就大错特错了。 “发生了什么？” 唐裕自从上次遭遇了大事之后，整个人都瘦了许多，看起来风度翩翩，整个人也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白如把事情说了一遍，唐裕陷入沉思。 其实白如没做错，但站在胡三春的角度，确实容易想不开。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 唐裕说了一句，抱着琴去了胡三春的院子。 当然，院子里不止他们二人，旁边还有几个丫鬟和一群孩子。 唐裕进去时，胡三春正坐在窗前发呆，她的窗外种着一堆的花，此时有的已经花开，而有的才刚刚发芽。 唐裕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胡三春身上。 “三春。” 胡三春收回视线，看了唐裕一眼道。 “唐先生，你来了。” 唐裕一眼就看出来她精神不济，走到她不远处坐下，将琴摆好，指尖拨动琴弦弹奏起来。 唐裕的琴技一直很不错，一曲终了，胡三春的心情好了一些，她看着唐裕道。 “你是替小如来跟我说情的吗？” 她知道白如没做错什么，可她就是难受，这种难受不是她能控制的，她也不想这样，可她心里的情绪总是要发泄一下。 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长辈，但无论是下人还是两个儿子，都站在白如那边。 她承认白如做的很好，方方面面都挑不出毛病，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当然不是，事情的经过她已经跟我说了，她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对，这么大的事，好歹也要跟你商量一下。” 听到这话，胡三春心里果然好受了一些。 “唐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会慢慢想明白的。” “三春，虽然我站在你这边，但孩子长大了，总会有他自己的想法，小如也跟我说了，她当初只是给了王荣阳一封信，给他提了一个建议，让他自己选择，而不是让他非去不可。” 胡三春何尝不知道，孩子们都长大了，可她没法怪自己的儿子，只能把错误归咎到白如身上。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两个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有白如是外面嫁进来的。 很多时候，婆婆都说把儿媳妇儿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但一旦遇到事情，做母亲的会本能的维护自己的孩子。 这是天性，谁也不能指责她什么。 胡三春陷入了沉默。 唐裕先生也不催她，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许久之后，胡三春开口道。 “先生说的对，是我不好，小如为了这个家已经做的够好的了。” “这件事你没错，小如也没错，你别自责了，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唐裕先生才刚从灭族的事情里走出来，胡三春就像是春风，让他感觉到了柔情和温暖，他不知道自己对胡三春是什么感情，但他不想失去胡三春，失去这份温暖。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胡三春点点头，此时已经是初夏，天气正是最舒爽的时候。 胡三春和唐裕出了门。 他们前脚刚走，白如就问杨大叔。 “我娘出门的时候脸色如何？” “老夫人脸色挺好的啊。” 杨大叔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白如点点头。 “那就没事了，你继续忙吧。” 白如松了口气，抱着孩子回到主院。 傍晚王修诚回来时，白如正守在孩子身边，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神色温柔。 如今孩子快三个月了，小小的孩子长成了肉团子，又白又嫩，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好好亲亲。 王修诚走到孩子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一抬头才发现白如在发呆，他放低声音问道。 “小如，发生什么事了？” “修诚，我今天收到了陛下来的信……” 白如仔细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看向王修诚道。 “你觉得我错了吗？” 王修诚毫不犹豫的摇头，握住她的双肩道。 “这件事你没做错。” 王修诚是男子，他的想法和胡三春白如都不相同，在他看来孩子既然长大了，重要有自己的担当和抉择，若是贪生怕死躲在一处，那才叫没出息。 “真的吗？” 白如本不是这么患得患失之人，只是她在意胡三春，在意这个家，她才会如此。 “当然是真的，你为他做这一切，是因为你把我们都当成了真正的家人，只因为如此，你才会处处为我们着想，所以你有什么错呢？” 不得不说这番话安抚了白如不安的内心。 “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但是以后，我可不敢在这样了。” 当时也是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告诉胡三春，而现在胡三春就生气了，她可不想日后她们婆媳之间出现裂痕。 “日后若是有这种事，我来做。” 王修诚明白婆媳之间的微妙关系，他是男人，总不能事事都让白如出头，那还要他有什么用。 “修诚，你真好。” 白如感叹道。 “傻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王修诚拥住白如。 “吃饭了吗，陪我吃一点吧。” 白如看了一眼熟睡的安哥儿，吩咐大鱼和小鱼看好孩子，夫妻俩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周成夫妻俩便抱着孩子来了。 罗书的儿子名叫周望平，看到孩子，白如上前道。 “平哥儿来了。” “夫人，我们今天是来辞行的。” 周成直接说明了来意，白如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先到里面坐下说吧。” 王修诚开口道。 周成点头，带着妻子儿子进了大厅。 王修诚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白如，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白如这才醒悟过来。 四个人在大厅坐下，白如开口道。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在过几日吧，京城已经稳定了，新皇打算在一个月之后开启科考，我打算再去参加一次。” “一个月之后吗？” 这件事白如还真不知道，她只知道新皇登基，当初帮助过新皇的人都得到了奖赏，其余的白如一概不知。 “没错，所以我们得出发了，否则会赶不上。” “那你们去吧，等我们家荣阳科考，我们也是要进京的。” 那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白如当然不会错过，不过现在孩子还小，她不能带着孩子奔波。 “多谢夫人谅解。” “我们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我在这里提前祝周公子金榜题名。” “那我就承夫人吉言了。” 四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周成和罗书才离开，白如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心里莫名有点失落。 罗绿衣和苏瑾瑜走了，罗书和周成也要走，日后这长宁村恐怕只剩下他们了。 想到罗绿衣，白如忍不住道。 “修诚，你可有收到绿衣的信？” 从去年到现在她们都保持一个月两封信的往来，可这段时间她再也没收到罗绿衣的信，白如有点担心她。 “没有，不过我们明天可以去临城的驿站看看。” “好吧。” 大概是要分别，白如的情绪不太高。 而此时正在被白如担忧的罗绿衣正抱着女儿玩，大概是随了她的性子，这孩子明明才出生不到一个月，但她在醒着的时候都喜欢别人陪着她玩。 有孩子在身边，罗绿衣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而且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管。 而就在这时，苏瑾瑜走了进来，罗生看到苏瑾瑜，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将他拦在门口道。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女儿，还有绿衣，她们还好吗？” 这段时间苏瑾瑜每天都只睡几个时辰，而且他根本睡不着，只要一睡着耳边就会响起女儿和罗绿衣的声音，她们一个哭一个闹，让他心力交瘁。 好在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赌赢了，宋元做了皇帝，论功行赏也有他的一份，现在他敢回来，也能来看他的妻女了。 “她们很好，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我就看她们一眼。” 苏瑾瑜这几天的时间瘦了很多，整个人几乎瘦脱相了，看起来格外的狼狈，但尽管如此，他那张脸依然能打。 不过罗生是个直男，才不管他说什么，强硬的挡在门口。 “不行，你快走。” 到底是自己的前主子，云栖实在看不下去，悄悄的走到罗绿衣的房间。 “夫人，公子来了，您……” “让他进来吧。” 有了孩子之后，罗绿衣原本对苏瑾瑜有五分的感情也锐减到了两分。 但她能跟苏瑾瑜生分，孩子不能。 她已经受够了没有父亲疼爱的日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云栖没想到她这么干脆，什么也没说，忙去将苏瑾瑜带了进来。 苏瑾瑜朝着罗生微微点头，随后跟在云栖身后走进了罗绿衣的房间。 她的房间还是从前的样子，但周围却多了许多孩子的东西。 苏瑾瑜抬眼看去，入目的就是白白嫩嫩的女儿和同样白白嫩嫩的罗绿衣，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小，但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她的身上多了几分母性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可爱又温柔。 第五百一十七章 圣旨 她肤色白皙，眉眼温柔，没有半点戾气和怨恨，由此可见没有他，罗绿衣依然能过的很好。 苏瑾瑜心中一疼。 “绿衣，我回来了。” “坐吧。” 罗绿衣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瞥见苏瑾瑜消瘦的容颜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瑾瑜自嘲一笑。 “我是不是变得很难看了？” “没有， 不过你先去洗洗吧，白姐姐说大人身上有脏东西，不洗干净对孩子不好。” “好。” 能多待一会儿苏瑾瑜求之不得，至于做什么他根本不在意。 这里虽然小，但下人却有好几个，罗绿衣刚吩咐下去，没多久就准备好了热水。 苏瑾瑜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踏入罗绿衣的房间。 这时孩子已经睡了，苏瑾瑜的目光却舍不得移开半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罗绿衣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我……” 苏瑾瑜看着面前的罗绿衣，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你既然不说，那我替你说吧。” 因为不想吵醒孩子，罗绿衣的声音放的比较低，因此本能的凑到苏瑾瑜的身边，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那是属于母亲的味道。 “苏瑾瑜，其实我能猜到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和离，现在一切过去了，你是来跟我复婚的吗？” 苏瑾瑜，“！” 为什么她什么都猜到了？ 罗绿衣笑了笑。 “苏瑾瑜，我并不傻，罗生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但他有许多乞儿朋友，没三天我都会用我母亲的名义施粥，因此我的消息可比你灵通多了。” 听到这话，苏瑾瑜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儿。 “那你愿意吗？” “我愿意啊。” 罗绿衣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反正她又不那么喜欢苏瑾瑜了，而以他的身份，他早晚还是要娶妻的，与其让人占了他正妻的位置，可以光明正大的教导她的女儿，她何不复婚呢。 苏瑾瑜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却是一个好父亲。 从前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选择一走了之，如今她有了孩子她便明白了，一个孩子就是母亲的软肋，为了孩子，女人牺牲一些又算什么呢。 苏瑾瑜一滞，罗绿衣越是毫无芥蒂，就说明罗绿衣根本不爱他。 他心里又疼又酸，却还是开口道。 “那我以后就住在这里，陪着你和女儿，对了，女儿起名字了吗？” “小名就叫甜甜吧，我希望她以后都能开开心心的，永远不要难过忧愁。” 听到这话，苏瑾瑜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罗绿衣和孩子。 罗绿衣看了他几眼道。 “云栖，去厨房弄点吃的来吧，清淡一些的，我饿了。” 云栖忙应是。 苏瑾瑜疲倦的打了一个哈欠，罗绿衣看在眼里，提醒道。 “你在等一会儿，吃了东西再睡吧。” 罗绿衣发现不爱一个人，把他当成朋友和伙伴之后，忽然就没那么难受了。 苏瑾瑜却会错了意，他抓住罗绿衣的手。 “绿衣，你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罗绿衣就明白他要说什么，打断他道。 “不是，但你是孩子的父亲，我不希望她父亲早逝，以后我们还会成亲，我也不希望我成为寡妇。” 罗绿衣毫不客气的话让苏瑾瑜心中苦涩不已，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只要罗绿衣还在他身边，他就满足了。 苏瑾瑜克制的握住罗绿衣的手。 “绿衣，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好委屈的。” 正说着话，云栖端着做好的饭菜进来。 “公子，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二位是在这里吃，还是去饭厅。” “就在这里吃吧。” 罗绿衣本就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而且这是她自己的家，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夫人。” 云栖忙将东西放下，离开了房间。 罗绿衣起身下床。 因为年纪小，加上罗绿衣注意饮食，她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有腹部还没完全恢复。 苏瑾瑜看了她一眼。 “绿衣，你身子还好吗？” “挺好的，吃饭吧。” 罗绿衣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有钱有丫鬟，孩子有人带，她其实要做的事情并不多。 苏瑾瑜微微点头，在椅子上坐下，吃过饭之后，苏瑾瑜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 “好了，你去睡吧，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 罗绿衣实在看不得他这幅疲惫的样子。 “好。” 苏瑾瑜也不想让她担心，让人收拾了房间之后便出了门。 罗绿衣也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孩子也睡了过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苏瑾瑜的封赏直接到了苏家。 苏老太太听说宫里来人了，忙问身边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 前段时间因为宫变之事，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苏老夫人最是惜命，整个苏家都处于一种紧绷封闭的状态，如今事情过去了，苏老太太才重新让人出门，但京城发生的事她却是不知道的。 老嬷嬷将京城发生的一切都解释了一遍，苏老太太整个人都震惊了，沉默了半天没吭声。 她身边的嬷嬷忙道。 “老夫人，您拿个主意，公公还在候着呢。” 苏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走，我们都出去。” 她一边走心里一边盘算着，这次苏瑾瑜立了功，那就是在皇上面前露过脸的人了，日后他们苏家只会越来越好。 来到外面的院子里，公公已经在这里候了一会儿了，看到他们一大家子姗姗来迟，脸色不太好看。 好在苏家的管家会做人，忙给他塞了银子，公公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公公看了他们一眼，没从他们中间看到苏瑾瑜，开口问道。 “苏瑾瑜呢？” “他……他还没回来呢。” 苏老太太心里不悦，但面上却没表露出来，她好歹也是苏家的当家老太太，有些东西早就练出来了。 “罢了，你们是他的家人也是一样的，接旨吧。” 苏家来了圣旨的事在半个多时辰之后传到了苏瑾瑜的耳中，此时他刚刚睡醒，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 经历了这么多他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是苏家还是苏老太太都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在他们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工具，一个物件而已。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上门找事 这样的家族，他何须要在意呢。 这次的事情幸亏他赢了，若是他赌输了，结果是什么他不用想都知道，苏家的人肯定会把一切推得一干二净，仿佛苏家没有他这个人。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小厮问道。 “先等我休息好吧。” 苏瑾瑜并不着急，反正圣旨是给他的，苏老太太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如何。 而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妻子儿女。 “是，公子。” 小厮退下之后，苏瑾瑜继续睡了。 这一觉他睡到第二天一早，然后小厮又来了。 “公子，不好了。” “怎么了？” 睡了一夜之后，苏瑾瑜的精神好了很多，脸色也恢复了一些，看起来神采奕奕，此时他还抱着已经长大一些的女儿，满脸都是温柔。 听到小厮的话，苏瑾瑜语气温柔。 “慢慢说别着急。” “老夫人已经给各家小姐下了帖子，要她们去苏家参加赏花宴。” 小厮哭丧着脸说道。 “赏花宴？” 苏瑾瑜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回去一趟了。” 所谓的赏花宴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尤其是他这样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他刚刚才被皇上封赏，正是风头正盛的任务，在加上他和正妻和离，如今可是香饽饽。 别说他没有正妻，计算他有正妻，也拦不住他们往别人府上送女儿的心思。 “公子您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瑾瑜起身，小心的将女儿送回到罗绿衣的房间。 “绿衣，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罗绿衣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的点头。 苏瑾瑜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又难过又酸涩。 “我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的。” 罗绿衣什么都没说，默默的目送他离开。 然而苏瑾瑜还没走出门，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为首的竟然是平日里足不出户的苏老太太。 她穿着青色长褂，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扶着丫鬟，沉着脸来到了门口。 祖孙俩就在这里遇上。 苏瑾瑜还没动，罗生就上前拦住他们。 “站住。” 苏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轻蔑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 “这里是我家，老夫人还是请回吧。” 罗生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她的态度和气势吓到。 苏老太太气结，她这些年在苏家呼风唤雨，几乎成了苏家的土皇帝，除了罗绿衣和罗夫人之外，还没人敢给她使绊子，可她没想到出了苏家的门，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东西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苏老太太以为苏瑾瑜入了宋元的眼，越发的得意膨胀，在她看来，这个小伙子不过是一个看门的，她处置了又如何，谁会为了一个看门的跟她过意不去呢。 “我看谁敢动！” 罗绿衣听到声音出来，她手里还拎着鞭子，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眼神冷冽的盯着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一看到罗绿衣便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冷笑一声道。 “我说瑾瑜怎么不回家呢，原来是你这个娼妇沟引了我们家瑾瑜，但是我警告你，如今瑾瑜和你早就和离了，他会重新娶妻，你一个小小庶女，最好安分守己，否则我不介意替罗家清理门户。” 苏老太太毫无自知之明，对罗绿衣极为不客气。 但罗绿衣却不怕她，她提起手中的鞭子道。 “你想耍威风回你们苏家耍去，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罗绿衣其实还是给苏瑾瑜面子了，否则以她的脾气，她的鞭子早就抽上去了。 她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却为了他收敛了脾气。 苏瑾瑜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上前道。 “祖母，我是自己来这里的，和绿衣无关，还请祖母不要无理取闹。” 这些年大家都当她是长辈，一个个纵容着她，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底线。 这是苏瑾瑜这么多年第一次跟她这样说话，他也是这些年第一个敢这样说话的人，苏老太太顿时就不高兴了。 “苏瑾瑜，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我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祖母能够谨言慎行。” “你让我谨言慎行？” 苏老太太前半辈子过的十分不如意，如今她熬死了丈夫，熬死了丈夫的妾室，好不容易能任性骄纵，却听到苏瑾瑜说这样的话，她能高兴就怪了。 罗绿衣还是第一次看到苏瑾瑜说教苏老太太，顿时双手环胸退到一边，看戏一般看着这一幕。 苏老太太看在眼里顿时勃然大怒。 “好你个小娼妇，别的本事没有，挑拨离间你倒是做的很好，我警告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着再进我苏家的大门！” 苏老太太把苏家看的很重，在她眼里，苏家是整个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她却忘了，他们苏家只是经商厉害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家庭对寻常百姓来说或许是高不可攀，可对于世家大族来说，这样的家族他们根本看不上。 也之后没见过世面的苏老太太会不可一世了。 “老太太，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否则我就直接报官了。” 罗绿衣现在还没出月子，本来不易动怒的，可这老太太也欺人太甚了。 而苏瑾瑜也只能不痛不痒的说她两句而已，毕竟她是苏瑾瑜的长辈，一个孝字就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了。 “报官？” 苏老太太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得意又骄傲道。 “如今我们家瑾瑜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当今圣上也是女子，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她目光怪异的打量了苏瑾瑜一眼。 今天的苏瑾瑜穿着一身浅色长袍，将他修长的身姿和气质展露无疑。 苏老太太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了。 男子为帝可以有三宫六院，女子自然也可以，若是能让苏瑾瑜进宫，让圣上为他们苏家生下个一儿半女，那他们苏家日后就发达了。 这么想着，苏老太太看罗绿衣就越发不顺眼了，恨不得将她除而快之。 第五百一十九章 散了 “罗绿衣，你算什么东西，若是是你，趁早撞墙而亡的好。” 苏老太太这话说的半点不客气，分明就是让罗绿衣去死。 罗绿衣刚要开口，就听到罗大人的声音传来。 “苏老夫人好大的脾气。” 被抓了个正着，苏老太太却半点都不慌，在她看来，只要苏瑾瑜能入宫，成为皇上的人，他们苏家也算是皇上的婆家，那就是自己人了，皇上当然要帮着自己人的。 罗大人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四品官员而已。 她忘了，皇上可从来没说要让人送男子进宫，更没想过要让苏瑾瑜进宫，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而已。 “倒也没什么，只是罗大人这庶女教养实在不好，还请罗大人好好教导一番，免得出门丢了罗家的脸。” 苏老太太不客气道。 罗大人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自然是有本事的，听到她如此诋毁自己的女儿，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苏瑾瑜更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苏老太太不喜欢绿衣，却没想到她竟然要逼绿衣去死。 他无法想象他被老太太支走的那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 “祖母，既然你如此瞧不上绿衣，也瞧不上我，我便自请除族，还请祖母成全。” 苏瑾瑜上前一字一句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除族可不是小事，在这个年代，家族的助力非常大，一个人若是没了家族支撑，想要走下去其实很难。 一般人是绝对舍不得离开家族的庇佑的。 可苏瑾瑜却什么都不在乎了，可见他对苏家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点。 “瑾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老太太被这话气得脸色发白，她从未想过苏瑾瑜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还请祖母成全。” 苏瑾瑜直接跪在地上，眉眼坚毅而决绝。 苏老太太被气狠了，冷声道。 “好，好的很，你被罗家的狐狸精迷了心神，连家族都不要了，真是好本事，既如此，我苏家也不需要你这种忘恩负义，无视孝道的子弟。” “来人，传令下去，从此以后，苏瑾瑜再不是我们苏家人。” 说到这里，苏老太太看向苏瑾瑜道。 “既然你不是苏家人了，苏这个姓你也不能用了，瑾瑜这个名字你更不能用。” 实际上苏老太太并非想做的这么绝，她只是想用这件事来威胁苏瑾瑜而已。 只可惜她低估了苏瑾瑜的决心，对他来说苏家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 处处都是算计和私心，在这样的家族生活，他只觉得压抑痛苦。 “好，我同意。” 姓不姓苏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苏瑾瑜根本不在乎。 苏老太太没想到苏瑾瑜竟然连这么苛刻的条件都答应了，她气得脸色苍白如纸，冷声道。 “好，你好的很，既如此，我待会儿就回去让人把你的名字划去！” 苏老太太坚信没了苏家做依靠，苏瑾瑜根本混不下去，最后还得灰溜溜的回去求她，但她忘了苏瑾瑜十几岁就开始做生意，而且他既然打定主意要脱离苏家，又怎么会不先做打算？ “多谢苏老夫人成全。” 苏瑾瑜面不改色，对于苏老太太的变脸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苏老太太更难受了，她狠狠的跺了跺手里的拐杖。 “好，既然你翅膀硬了，从此刻开始，你就把苏家的生意还回来，还有你从苏家拿的东西，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苏老太太放心，东西我已经送到苏家了，这个时辰想必已经到了，老太太或许不懂生意，但管家和苏家其他人都懂，到时候老太太让他们过目便可，从现在开始，我便不是苏家人了，各位请回吧。” 苏老太太狠狠的扫了他们一眼，最后铁青着脸离开。 等回到苏家，果然如苏瑾瑜所说，有人把所有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苏老太太看到这些东西和账本，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吐了一些出来。 “吩咐下去，日后不许和那个不肖子孙有任何的接触，否则你们也滚出苏家吧。” 苏瑾轩听到这话站出来道。 “祖母，孙儿愿意滚出苏家。” 苏老太太的脸色一阵扭曲，她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盯着苏瑾轩。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孙儿自请滚出苏家。” 在他们的眼中，苏家就是一个腐烂的池塘，他早就想出去了，可他师出无名，如今苏瑾瑜带了一个好头，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好，好得狠。” 老太太摇摇欲坠，眼神却越发的狠戾。 “想走的现在都给我滚。” “老夫人，我们准备分家。” 二房三房的人也冒出来道。 当初她只生了一个儿子，二房三房都是庶子，听说他们要走，老太太冷笑一声道。 “滚，都给我滚。” “多谢老夫人成全。” 大家忙碌起来，到了傍晚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最后只剩下苏老夫人一人和一些丫鬟婆子。 不过苏老太太并不知道这些，她在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睡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她睁开眼发了一会儿呆坐起来。 “来人，伺候我起床洗漱。”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下人，苏老太太狐疑的出门，这才发现这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一点人气都没有。 苏老太太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高声喊道。 “采月，采月！”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夫人，这是我从厨房打来的热水，您快洗漱吧。” “什么意思，其他的丫鬟呢？” 采月可是她的陪嫁嬷嬷，从前这种活儿她都不用干。 “他们都走了。” 采月苦涩道。 “走了？” 苏老太太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们为什么要走？” “因为苏家没钱了，大公子离开之前送来的东西基本都是欠账，傍晚十分，许多债主上门，管家核实过后发现都是真的，便把家里的银钱都取出来还债了，如今的苏家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采月也没想到，一个偌大的家族在一夕之间就败了，而且还败的莫名其妙。 “什么？” 苏老太太顿时就傻眼了，她就是在自大，也明白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就是有钱，只有有钱了才能有其他的可能。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五百二十章 一生啊 “当时您说了，谁也不要打扰您，而且当时那些人闹得很凶。” 采月低着头小声道。 苏老太太双腿一软滑坐在椅子上，她从未想过她最后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许久之后她开口道。 “这苏家还有几个人？” “奴婢不知。” 采月是真的不知道，她就是一个丫鬟而已，而且平日里都不管其他院子的事，只伺候老夫人一个人。 “罢了，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苏老太太是跋扈，但她并不会蠢，原本她以为把苏瑾瑜除族是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是为了杀鸡儆猴，可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想好后路了。 苏老太太在房间里呆坐了一个时辰，这才恢复了力气，她拄着拐杖来到苏家的祠堂，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牌位，神色却十分的冷漠。 “苏礼泽，苏家败了，你苦苦维持的苏家败了，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忽然就哭了。 是了，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她就是要故意毁了苏家，毁了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的心血。 苏老太太坐在牌位前，脑子里回想着她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寻常富商家的姑娘，她从小就格外受宠，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可后来她遇见了苏礼泽，他是一个外表风度翩翩的公子，在他的刻意示好下，毫无防备的她成功落入他编制的网中。 后来她嫁给了苏礼泽，等嫁到他家中，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彻头彻尾都在骗他。 他确实是公子哥儿，可已经是一个落魄侯府的公子了，到了他这一代，他连自己的侯爵之位都没有保住。 为了延续自己的家族，他娶了许多女子，而她却被当做正妻娶了回来。 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她家有钱，而苏家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偏偏苏礼泽还是一副偏偏公子的做派。 那段时间苏礼泽对她格外的好，说了许多谎言骗她，后来在苏礼泽的哄骗下，她把自己的嫁妆取了一半出来给苏礼泽做生意。 好在苏礼泽确实有做生意的天赋，在他的努力下，苏家一点点起来了，从那以后他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只要是他看中的女子，一个一双的往家里带。 那个时候她还爱着苏礼泽，爱着他编制出来的幻象。 可那又如何呢？ 最后的最后，她死心了，冷眼看着苏礼泽和那些女人卿卿我我，再到最后，她彻底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她发誓要毁了苏家。 后来的后来，她逐渐变成了她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那个她偏执愚昧，却可以勇敢无畏，她喜欢让那个她出现，替代她一点点毁了这一切。 “啪嗒。” 苏老太太被这声音惊醒，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灵牌，这才发现苏礼泽的牌位竟然碎了。 苏老太太站了起来，她看着这些灵牌，最后放了一把火，将这一切烧的干干净净。 而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打开她藏起来的银票，收拾了一番之后离开了苏家。 这一路她什么都没带，仿佛当年她孑然一身跟着一个男人进了京城，她以为那个男人会是她的依靠，可到后来她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她一个人的幻想而已。 苏老太太离开京城的消息苏瑾瑜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对于这个偏执的老太太，苏瑾瑜心情复杂，他犹豫了一刻钟，最后还是独自一人回了苏家。 推开门，苏家的大院泛起一层尘埃。 苏瑾瑜皱紧眉头，明明他们不过昨天才离开，怎么有种这个地方已经腐朽了很久的样子？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慢慢的走到苏老太太的院子，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每一道房门都打开着，房间里黑漆漆的，仿佛有一只怪兽躲在里面，等待着猎物上门。 苏瑾瑜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最后还是踏入了主院当中。 没了人之后，整个苏家死气沉沉，就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暮气蔼蔼。 苏瑾瑜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放在桌子上的一份信上。 看到这封信，苏瑾瑜心中莫名感到难受，他拿起信打开，当他看完了内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当中。 他是小辈，没资格去评论长辈做的一切。 他只有沉默许久，最后退出这个房间，对着主院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离开了这里。 苏家，就此成为过去。 回到家，罗生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 这个地方虽然小，却充满了温馨和温暖的感觉，他只要踏进这里，就觉得舒服和放松。 “孩子找不到你闹了好久。” 罗生很不高兴，可他却无可奈何，不管怎么样，苏瑾瑜都是孩子的父亲。 “我马上就去。” 苏瑾瑜回到房间，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罗绿衣，握住她的手道。 “我回来了，你把孩子交给我吧。” “你带她走，别来烦我。” 罗绿衣就是一个孩子，就算做了母亲也还是一个孩子，苏瑾瑜轻轻抱了抱她。 “绿衣，苏家没了，以后我只是你的丈夫，你……” 学着接受我好不好？ 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当初的事他确实有错，而且那个时候他并不觉得一个女人能有多重要，可现在他明白了，却也晚了。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便永远无法重新拥有，一如罗绿衣的爱。 这个世界上有人因爱而生，因爱而死，也有人不把爱情当一回事，在她们眼中，一切都比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爱情重要。 “放心吧，我的嫁妆不少，养你绰绰有余。” 罗绿衣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嫌弃道。 “快把你女儿抱走吧，我实在不想听她哭了，头都大了。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孩子那么一点点，可哭起来却震耳欲聋，让人绝望。 “好，你好好休息。” 苏瑾瑜抱着孩子离开，放在袖中的信不小心掉在地上，他抱着孩子毫无所觉。 罗绿衣趴在床上，看到地上的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抵住好奇心的驱使，捡起来打开看了起来。 当看完所有的内容，罗绿衣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当中，不是难受，就是觉得冷。 第五百二十一章 邀请 罗绿衣把信收起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最后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她给白如写了一封信，这才感觉恢复了精气神。 皇宫 在太医的医治下谢衍总算好了一些，但他胸口的伤却依然没好全。 不是太医没有尽力，而是之前大家都不敢拔箭头，最后还是宋元亲自将箭头拔了出来。 箭头虽然拔出来了，但里面的倒刺不是假的，划伤了他的内脏，这些都需要时间去休养。 这件事对旁人来说或许是折磨，可对于谢衍来说，却是难得的好时光。 “陛下，你该歇息了。” 谢衍走到御书房门口提醒道。 宋元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但我还不能休息。” 她还没有举行登基大典，原本是打算在一个月之后举行的，可这段时间的事情太多了，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除了睡觉，她根本没时间做其他的事。 “元儿。” 谢衍不赞同的看着宋元。 “我知道你辛苦，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我知道，但在其位谋其政，我总得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宋元认真道。 谢衍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宋元心疼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你不想辜负任何人，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谢衍眼中的心疼，宋元看了一眼堆在面前的奏折，突然发现这些其实也没那么要紧。 谢衍在宫中住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但她每天陪谢衍的时间没有半个时辰。 她站起身来道。 “好，这些事先放放。” “这样就对了。” 谢衍走到宋元身边，扶着她出了宫门。 今夜正好是十五，月色皎洁而清冷。 月光之下，二人并肩而行。 走着走着宋元握住了谢衍的手。 “谢衍，我打算把登基典礼和大婚放到一起，你觉得如何？” “陛下，你当真要嫁给我吗？” 她如今不再是公主，而是大宣的帝王，一个帝王，嫁人和不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是，但我们的孩子，第一个孩子要姓宋。” 宋元苦涩道。 “元儿，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知道的，我爱慕了你许多年，我怕你日后会厌恶我。” 谢衍虽然是男子，但他也明白，爱情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并不稳固，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而他是男子，却是皇夫，这个身份听起来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很尴尬。 可因为爱，他愿意承受，但他担心宋元会厌恶他。 说白了，就是女子为后，男子不爱之后可以随意废后，但他不愿意如此。 “若是我厌恶你了，我们就和离，但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我们要互相信任，决不能隐瞒。” 宋元做了皇帝之后，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对于自己的婚姻没有太多的羞涩，只剩下理智。 “我可以做到。” 谢衍握紧了宋元的手，两人并肩走到寝宫的门口。 女官立刻现身服侍宋元沐浴更衣，收拾好之后，宋元穿着宽松的寝衣坐在床上，不远处就是谢衍的寝宫，因为还没成亲，他倒是在避嫌。 但实际上宋元根本不在意这些，只有坐上这个位置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这个位置殚精竭力，不惜一切代价。 “陛下，是否要让谢将军过来？” 女官大胆道。 宋元摇头。 “不必了，他的伤还没好，让他好好休养吧。” 关上寝宫的门，宋元躺在了床上，不知怎的，她想到了白如。 算算时间，白如的孩子也快两个月了，或许她该请白如进京一趟了。 白如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大婚总是要请白如做见证的。 她虽然是帝王，可因为年岁和经历关系，她如今和普通的姑娘没什么区别。 半个月之后，宋元的亲笔信送到了白如的手中。 白如打开信，看了一遍之后起身出了门。 王修诚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动，看到白如出来，他忙上前道。 “怎么了？” “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来，你知道吧。” “知道，听说是京城来的信。” 白如认识的京城的人还挺多的，什么公主，夫人还有姑娘都有。 说起来王修诚挺佩服白如的，她就像是一坛散发着浓浓酒香的好酒，哪怕在巷子里，也能吸引到欣赏她的人。 “是宋姑娘的信，她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婚礼。” 白如开口道。 “宋姑娘？婚礼？” 王修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可她如今……” 他想说现在宋元是皇帝，可对于宋元却依然愿意把白如当成朋友，这会让白如十分高兴吧。 “是啊，她如今是皇上，但她写的信却是用普通朋友的口吻写的。” 这处方式让白如感到舒服，若是宋元当了皇帝就高高在上咄咄逼人，那她也没有必要在认这个朋友了吧。 “那你要去吗？” 王修诚沉默片刻问道。 “去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看着王修诚怀里睡着的小不点。 “可孩子怎么办？” 孩子出生之后就没分开过，白如一想到可能不能带着孩子一起出门她心里就十分难受。 “带上孩子一起吧。” 王修诚明白她的纠结。 “我知道你担心他在路上受不了，但只要我们慢一些，仔细一些，孩子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王修诚轻声劝着。 白如接过孩子，看着他白嫩的眉眼，白如低头轻轻亲了一下，柔嫩的肌肤和孩子身上独有的香气让白如十分沉迷。 “这样吧，明天我们带孩子去临城看看的大夫，若是大夫说没问题，我们就带着孩子一起出发。” 想到这里，白如心中又有了一个想法。 “修诚，我们能不能请一个大夫和我们一起走？” 孩子还小，这个阶段的孩子说坚强也坚强，可说脆弱他也脆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想孩子有半点闪失。 王修诚想了想道。 “你这个想法很好，我来想办法。” “那把孩子给我吧，我先带他去睡觉。” 白如小心的接过孩子，带着孩子回到了主院。 她刚带着孩子离开，胡三春就过来问道。 “修诚，你们刚才在商量什么？” “娘，宋姑娘来信邀请我们进京去参加她的婚礼。” 提到宋姑娘，胡三春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第五百二十二章 离开前的准备 “你说的宋姑娘是那个宋姑娘吗？” “不错，她要成亲了。” “这……” 胡三春整个人还处于震惊状态，她实在难以相信宋姑娘竟然还记得他们，不仅如此，还邀请他们进京去参加婚礼。 沉默了片刻，胡三春不得不敬佩道。 “小如……小如她真是……” 真是什么她却说不出口，白如就像是一道光，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或许有时候她会灼伤靠近的人，但他们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因为她是光啊。 “娘，我们收拾一下，一起去吧，荣阳也还在京城，到时候我们好好在京城玩玩。” 曾经的他绝对不敢想如今的他们会拥有这么多，但真正拥有之后在回想其实发现并没有太难。 听到前半句胡三春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听到后半句胡三春就拒绝不了了。 虽然她知道王荣阳在京城应该过得还不错，可做母亲的，在没有亲眼看到孩子平安之前，都没法彻底放心。 “好，那我去跟唐裕先生说一声。” 眼看她就要走，王修诚忽然叫住她。 “娘，您跟唐先生……” 白如告诉过他，他们目前的状态叫谈恋爱，就是两个人虽然没成亲，但却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 这件事在这个时代或许很稀奇，但在后世这是常态。 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王修诚还是希望他们能早点有个结果的。 就算谈恋爱也不能谈一辈子吧。 “我跟唐先生怎么了？” 胡三春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跟唐先生怎么样，可后来又一次，唐先生喝了酒，她碰巧遇到唐先生，就是那一次她决定豁出去一次。 她谨小慎微了半辈子，什么都没得到，反而白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何必担心呢？ 而且家里的人都支持她，愿意包容她。 这才是她改变自己性格的真正原因。 “娘，若是合适，不如您跟唐先生成亲吧。” 王修诚看的出来，唐先生对胡三春是认真的，而胡三春跟唐先生在一起也很快乐。 有句话白如说的很对，胡三春已经为他们付出了半辈子的生命了，她所剩的时日也就几十年而已，比起所谓的孝顺，他们都希望胡三春能开心一些。 而且寡妇再嫁这种事在这些地方并不稀奇，王修诚不希望胡三春有心理负担。 胡三春还是第一次从自己的儿子嘴里听到这种话，她心中明白，肯定又是白如说了什么，否则以王修诚自己，是绝对想不到要说这种话的。 “成亲的事日后再说吧，我们不是要进京嘛，带上孩子赶路就不太好赶了，我们得慢点，一切以孩子为重。” 王修诚看出她的不自然，而且现在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 “好，听您的。” “都当爹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胡三春看着已经成家生子的儿子，忽然发现曾经的那些苦难都已经彻底过去了。 如今她大儿子做生意顺利，小儿子聪慧懂事，儿媳妇儿更是能力超群，还有了孙子。 最重要的是，她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从前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否极泰来的事，可如今她信了。 “当爹了我也是您的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王修诚的错觉，他发现胡三春看起来比从前年轻了几岁，她本身就显得年幼，如今他们走在一起半点不像母子，更像是姐弟。 “好了，快回去陪着小如吧，我先去了。” 看着胡三春风风火火的离开，王修诚摇摇头回到主院。 此时白如刚把孩子放下，看到王修诚进来她头也不回的问道。 “修诚，你跟娘说过了吗？” “说过了，她答应一起去。” 白如的私心是希望胡三春也一起去的，在她的内心，她是真的把胡三春当成了母亲，爱情是重要，可这个世界上还有些许多东西比爱情更重要。 为爱不顾一切的那是小说故事，现实中大家还是要以生活为主。 “那就好，你先去跟管家说一声，另外跟里正还有县令大人打个招呼，免得又有上次那种事发生。” 实际上县令才是第一个知道新皇邀请白如一家进京的，当他看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知道白如一家的运道不错，却没想到他们连皇上都攀上了。 但当初陈先生带宋元去见白如的事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宋元算是微服私访，他并不知道宋元来过临城，更不知道宋元对他其实很满意。 毕竟他去过那么多地方，但临城是发展的最好的一个海边小城。 当天王修诚就来到了县衙，县太爷一看到他忙起身道。 “王公子。” 县令现在格外庆幸他当初没有的罪过王修诚一家，更没有为难过他们，否则现在遭罪的就是他自己了。 “大人，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王修诚并非是仗势欺人的人，因此他的态度和从前并无不同。 可他越是如此，县令就越是欣赏他。 有些人一旦贸然得势，便会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膨胀和行为，但却控制住了，不仅如此，他并没有半点情绪表露出来。 “王公子还请直言，我们也打过不少次交道了，也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王修诚并没有跟县令大人做朋友的想法，他依然恭敬道。 “是这样的，我们全家打算进京一趟，希望大人能派人多巡视一下周边的情况，免得再有上次的事情发生。” 上次如果不是周成硬气，恐怕等他们回来，家都是别人的了。 “王公子放心，本官知道该怎么做。” 作为什么都知道的人，县令不能和他们一起进京，心里十分遗憾，但他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他不过一个小县令，就算到了京城也没资格面见皇上，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好好在这里守着呢。 “多谢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王修诚起身行礼离开，县令打扰看着王修诚，眼中满是感叹。 谁能想到一年多以前的王修诚还是个饭都吃不上的穷人呢。 他又想到了他那个同年，当初仗着和他有关系，不把人放在眼里，如今坟头草都老高了。 所以说啊，这人生在世，该善良就得善良一些。 第五百二十三章 琐事 县令大人目送王修诚离开，然后回到了县衙继续忙碌起来。 最近一年因为王家强势崛起的原因，而且王家格外的优待自己的安工，如此一来也惹出不少的家庭纠纷。 比如家里的长子在王家做工有了银子，但他只顾着自己的小家，不愿意把辛苦赚来的银子给家里的弟妹。 比如从前从来不被父母看重的女孩在嫁人之后有幸被王家选中，她的父母希望她能跟白如说一声，或者直接让她把位置让给家里人等等。 此类事件层出不穷，让县令大人忙碌的同时也感叹，财帛动人心。 而王修诚离开了县衙之后直接去请老大夫，大夫一看到他便道。 “莫不是你夫人又有身孕了？” 王修诚摇头。 “我们打算出一趟远门，但孩子还太小了，所以想请你去帮我们看看，孩子的身体如何。” 老大夫点点头，他也就是表情冷漠了一点而已，实际上还是满热心的。 “稍等片刻，我先收拾一下。” 大夫收拾好了药箱，熟门熟路的出了门。 一路来到码头，王修诚小心的扶着大夫上船，一个多时辰之后，王修诚带着老大夫进了王家大门。 来到主院孩子刚好醒着，孩子被养得很好，睁着黑白分明的大大的眼睛，纯粹又天真的看着大夫。 大夫其实基本上一个月来一次，他见过的孩子也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 “抱好孩子，我来切脉。” 老大夫看了几眼收回视线开口道。 白如点头，抱着孩子坐下。 大夫伸手握住孩子肉呼呼软嫩嫩的小手，仔细的把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你们放心吧，孩子的身体很好，路上只要注意保暖通风，就不会有事的。” “多谢大夫，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大夫。” 白如开口问道。 “你说。” “是这样的，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想问大夫有没有认识的同行，若是能一起同行，我们就彻底放心了。” 大夫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不过王家如今家大业大，整个临城但凡有点权势的都跟他们家有联系，而且王家上下都十分谦逊，从来没有仗势欺人。 这样的人家，想要稳妥一些他非常支持。 “同行恐怕没有。” 大夫这种人，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稀缺人才，尤其是有经验的大夫。 毕竟学医要从小就开始，而且还不一定有天赋。 “这可如何是好？” 白如有点慌，她也知道这临城之内一共也就三家医馆而已，而老大夫的医术是其中最好的。 “不过我家中的子侄要进京赶考，他从前也在我这里学了好几年的医术，不过后来他还是选择了求学，但看一个孩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们一定需要，我可以去帮你们问问看。” 老大夫和白如夫妻俩打交道不少，因此有了这个提议。 “多谢大夫，那就麻烦大夫了。” 王修诚感激道。 如果是他自己去打听，还不知道要多久呢，而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虽然宋元和谢衍的婚期还没定下，但按照白如的猜测，也不会拖太久。 她总不能让宋元为了等她把婚期延后吧。 王修诚亲自将大夫送上了船，回到家，白如正招呼人收拾东西，看到王修诚进来，便开口道。 “修诚，我觉得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王修诚上前接过她怀中的孩子。 “我确实很幸运。” “对了，这么大的事，我得亲自去跟娘说一声。” 白如一边说一边风风火火的离开，王修诚看的十分无奈，心里却甜丝丝的。 来到胡三春的院子，胡三春正在给自己的花草浇水，听到脚步声胡三春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道。 “小如来了，坐吧。” “娘，我今天是来跟您说进京的事的。”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白如在面对胡三春时就没有那么自然了，总觉得别扭。 胡三春之前一直忙着谈恋爱没发现，但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她发现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婆媳比亲生的母女相处起来要难许多，亲生母女若是闹了矛盾也无所谓，因为她们之间还有血脉的牵绊，但婆媳之间的联系仅仅是那个男人而已。 “小如，你不用特意来说，修诚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听从你的安排。” 胡三春放柔了语气说道。 “那唐先生怎么办？” 经过上次的事白如才知道唐先生就是一个生活白痴，之前他身边有个小厮照顾他，他才能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后来那位小厮出了点意外，他这日子就快过不下去了。 提到唐先生，胡三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那么大的人了，还怕照顾不了自己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内心已经决定好让丫鬟去照顾唐裕的起居了。 她只是单纯的想帮助唐先生，倒是没想太多。 “是是是，唐先生最好了。” 白如看着她脸色绯红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不得不说爱情甜蜜的时候是最好的补品，胡三春看起来比从前年轻了起码十岁，眼眸里满是天真的光芒。 “你就知道打趣我。” 胡三春看了她一眼。 “对了，我们要出门的是你跟亲家爷爷说过了吗？” 白如摇头，这段时间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孩子身上，根本没注意到白蒲。 “那你去跟他说一声吧。”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白如还是不太自然，她起身出门，刚走出大门，就遇到了刚刚回来的白蒲。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汗湿的还是水湿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看起来就十分狼狈。 “爷爷，您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白如无奈道。 “小如，怎么了？” 白蒲用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脸，他实在不知道白如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白如看着白蒲小心翼翼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变成了。 “爷爷，我们要进京一趟。” “进京？你们突然进京要做什么？” 白如想了想道。 “就是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白如不是高调的人，从来不喜欢宣扬炫耀，哪怕是白蒲，她也不想多说。 “原来如此。” 白蒲看了白如一眼。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我先回房了。” 白如不知道该跟白蒲说什么，她怕说多了会适得其反。 只能劝自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使命，人家明明乐在其中，她何必苦苦阻拦。 第五百二十四章 进京 “好。” 白蒲回到院子，洗澡换了一件衣服，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才来到餐厅。 此事大家正在一起吃饭，看到白蒲出现，王修诚率先道。 “爷爷，快过来坐。” “好。” 白蒲看着在王家地位稳固的白如，心里愈发放心。 吃过饭，白蒲看着王修诚道。 “我听小如说你们要去京城。” “正是。” “这一去路途遥远，你可要照顾好小如和孩子。” “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王修诚回应道。 “那就好，时辰不早了，你们去忙吧，我也回房了。” 王修诚点头。 白蒲起身回房，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房子，白蒲的心中五味陈杂。 白蒲虽然年纪大了，但他有自己的人脉，白如没说他们为何进京，但他却知道了原因。 他的孙女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发光发热，机缘巧合之下竟然相助了皇上。 上次宋元来的时候，他有幸见过一面，没想到如今的大宣当权的竟然是一位女子，倒不是他看不起女子，但在他的骨子里，还是认为儿子来继承会更好。 不过这种事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倒也不会说出来。 躺在柔软的床上，白蒲却没有睡意。 他翻来覆去的想，小如不愧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和儿媳妇的孩子，哪怕是女儿身，也足以让人仰望。 白蒲的想法白如一无所知，翌日一早，王修诚就收到了大夫送来的信，信中表示对方愿意和他们一路同行、。 有了大夫之后，白如愉快的收拾起了东西。 因为去的是京城，还因为家里的人不少，东西一个上午就收拾好了。 中午吃过饭，王修诚一家四口便出了门。 坐船来到临城，便看到等在码头上的书生，他穿着一身浅色长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书卷气，看到这个书生，王修诚试探着问道。 “姜云澈？” “正是在下。” 姜云澈朝着王修诚微微躬身行礼。 王修诚打量着姜云澈，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书生，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姜云澈竟然是个大夫。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姜云澈笑着解释道。 “王公子不必担心，虽然我这些年都在求学，但我从未忘记医术。” 对他来说，求学重要，但医术同样重要。 “是我唐突了。” 怀疑对方被人家看出来，王修诚有点不好意思。 “修诚，先让人去把马车架过来吧，你看着孩子，我去一趟钱家酒楼。” 说起来她生了孩子之后就没来过钱家酒楼了，这次进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白如想了几道菜已经写好了，到时候直接交给钱先生，也能让钱先生安心。 “好，让小鱼陪你一起去。” 白如没有拒绝，带着小鱼来到钱家酒楼。 今天钱先生刚好在大堂，看到她进来，钱先生忙起身相迎。 “王夫人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我要进京一趟，所以过来给你送菜方子。” “王夫人真是时时刻刻都没忘记我们之间的合作呢。” 钱先生看着白如，生了孩子的她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母性。 “钱先生可是我的贵人，我当然不会忘记。” 白如笑着说道。 “王夫人客气了。” 和县令大人一样，钱先生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她如今和当今圣上关系不错，钱先生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如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女人，却能吸引那么多人的关注。 “我的时间不多，钱先生先过目吧。” 白如把方子递给钱先生，钱先生接过认真的看了几眼点头道。 “王夫人给的方子就没有不好的，老规矩，还是一千两银子。” “那就多谢钱先生了。” 白如等了片刻，钱先生便把银票取了过来，收了银票白如开口道。 “时辰不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王夫人慢走。” 钱先生目送她离开，等她走远才开口道。 “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今日算是真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东家，您在说什么呢？” 掌柜的忙着拨弄算盘，只听到他在嘀咕，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事，你忙吧。” 白如回到码头，大家已经把东西都装好，他们一行三个大人一个孩子，还有无数个丫鬟下人，等装好了马车白如才发现他们竟然有这么多人。 姜云澈看着浩浩荡荡的马车，笑容平和而温柔。 “既然几位上了马车，那我也去车行了。” 他家很穷，为了他这次进京赶考已经耗光了所有的积蓄。 “姜公子，不如一起吧。” 王修诚开口。 “你是我们的随行大夫，还是在一辆马车里最保险，若是隔得远了，万一真的有事，中间的时间万一 耽误了病情就不好了。” “这……” 姜云澈并没想过要占他们的便宜，他虽然穷，但家教一直做得很好，他父母告诉他，人活着就要堂堂正正。 白如看出他的犹豫和挣扎，也开口道。 “姜公子，我们家孩子还太小，需要时时刻刻看护，我真心希望姜公子能和我们一起坐，路上也有一个帮衬。” 在他们夫妻俩的邀约下，最后姜云澈还是妥协了，他上了马车来到车行准备退马车，车行的人看到白如等人，也没要违约金，把他付的钱全部退了。 最后姜云澈带着书童坐上了白如他们的马车，一行人朝着京城出发。 京城 又是十几天过去了，谢衍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不等宋元说什么，谢衍便开口道。 “陛下，我该出宫了。” 从前是他受了伤行动不便，这才留在宫中，而如今他都已经好了，再留下去就不好了。 “谢衍，你就要走了吗？” 谢衍在宫中陪了宋元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宋元已经习惯了谢衍的陪伴，习惯了她每日下朝之后回到后宫就看到谢衍，这是她每天中最放松也最开心的时候了。 若是谢衍离开了，这宫里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人了。 “再过一个半月便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到时候我进了宫就不走了。” 谢衍也舍不得宋元，但他明白有舍才有得，虽然宋元现在的地位很高，但他也不希望宋元因为他被人议论，诋毁。 “好吧。” 宋元靠在谢衍的肩头。 “那你抽空得进宫来看我。” 这半个来月的时间，她将后宫中的人员全部肃清，有嫌疑的，或者拉帮结派的宫女们全部被遣散出宫，而宫里的那些所谓主子们更是被她架空了权利，让他们没了蹦跶的能力和时间。 第五百二十五章 抵达京城 关于如何处置那些人，宋帝没有任何意见，离开了皇宫之后，他对宫中的事就毫不关心了。 当然在离开之前他曾经问过那些妃子和孩子，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出宫，但他们都拒绝了。 他们原本以为在这宫廷当中，只要他们所有人联手，就能让宋元束手无策，可他们谁也没想到，宋元竟然有这么多拥护者，而且她的能力和手段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狠绝。 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宋元就以雷霆手段将他们压制。 他们这才明白，她是帝王，而非公主。 公主和帝王是截然不同的，公主须得依靠、讨好帝王而活，但帝王不用，因为她就是这个天下的主宰。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她这里就越发的冷清了，除了一个女官和太监侍卫之外，在无旁人。 “我会来看你的。” 谢衍克制的拥住她的肩膀。 宋元却紧紧的抱住他，直到一刻钟之后宋元才放开谢衍。 “你走吧，我在这里等你。” 谢衍点点头，放开宋元的手离开了。 宋元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这才回到御书房继续忙碌起来。 而此时白如等人正在路上，王修诚抱着软软的儿子，带他看着窗外的景色。 “修诚，别让他吹风了，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白如劝道。 “放心吧，咱们的儿子才没那么脆弱呢。” 王修诚这样说着，却还是把孩子抱了回来放下了帘子。 “这马车真不是人做的，简直太折磨了。” 白如浑身发软的躺在铺的软绵绵的马车里，却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等到了就能好好休息了。” 王修诚也心疼白如，但这件事他也无能为力。 “只有这样了。” 白如也就是感叹一句而已，倒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一路风平浪静，之前确实有山匪作乱，但这些山匪都被回程的魏家军收拾了，因此这一路格外的安宁。 二十多天之后，白如一行人的马车终于抵达了京城。 白如从马车里探头出去，入目的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群的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城门，城门的两边站着尽职的士兵，百姓井然有序的排着队等待入内。 白如慢悠悠的打量着京城，在大门的上方龙飞凤舞的刻着两个大字——京城。 白如看着这两个字，心中有种诡异的平静。 “小如，你在看什么？” 王修诚轻声问。 “看京城。” “我也是第一次来京城，没想到京城竟然这么热闹。” “确实很热闹。” 两人说着话，没过多久就轮到他们了，因为他们有路引，因此他们非常顺利的进了城门。 进了城之后，车夫开口道。 “王公子，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听说荣阳在京城租了一个院子，在城北的花衣巷，劳烦师傅送我们一趟。” “好勒。” 师傅架着马车，穿越人群朝着花衣巷而去。 走了一会儿，白如发现后面的马车没有跟上来，她忙道。 “等一下。” 而此时姜云澈坐的那辆马车被一个骑马的姑娘撞上，那位姑娘跋扈任性，提着手中的鞭子道。 “你是从哪儿来的穷酸，竟然敢拦本姑娘的马？” 姜云澈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与人为善，他认识的人也大多是善良而本分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 “姑娘，是你的马撞到了我的马车，并非是我的马车撞到你，还请姑娘明鉴。” 姜云澈的态度温和而坚定，却让那位姑娘脸色十分难看。 她的哥哥可是马上要成为皇夫的人，只要她的哥哥成了皇夫，她就是皇上的小姑子，旁人看在皇上的份儿上，也会忍让她几分。 实际上这段时间京城的人就是这样做的，但姜云澈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教训我！” 谢姑娘抽出自己的鞭子，眼看着就要落下，出来逛街的罗绿衣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鞭子。 “姑娘，当街仗势欺人不太好吧。” 谢姑娘扫了枪了她鞭子的女人，见她梳着妇人发髻，但年纪却非常的轻。 但让谢姑娘诧异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女人抢鞭子的动作异常熟练，显然是个中老手。 “你又算什么东西？” 谢姑娘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姜云澈身上扫了几眼。 “你该不会是他相好的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罗绿衣许久没出门，好不容易出一趟门，没想到就遇到这样的事。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当街骑马就算了，竟然还敢污蔑她。 呵，真当她好欺负不曾？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这么多人看到，大家都没出头，救你一个人急吼吼的冒出来，难道不是你跟他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谢姑娘可不管那么多，只要让她感到不高兴，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姑娘，我和这位夫人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姑娘不要胡言乱语。” 姜云澈温和的开口道。 “你！” 谢姑娘恨恨的盯着他们，就在她盘算着要怎么下手的时候，白如忽然走了过来，当看到站在一边的罗绿衣时激动道。 “绿衣？” 听到熟悉的声音，罗绿衣缓缓转身，便看到了风尘仆仆的白如，她看起来瘦了一些，但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 “白姐姐，你什么时候到的？” “这不刚刚才到呢，还没到家就遇到这个情况。” 白如的目光淡淡的扫过谢姑娘的脸，瞥见她脸上有几分熟悉，疑惑道。 “这位姑娘，敢问你高姓大名？” “我是谢家的小姐，谢衍的妹妹！” 谢姑娘骄傲道。 但实际上她并不是谢衍的妹妹，而是谢衍的小叔的女儿，换句话说，她不过是谢衍的堂妹。 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真实，没时间管她，以至于她飘得太厉害，忘了自己的出生和身份。 有些话她说的多了，就连她自己都信了。 “谢衍的妹妹？” 白如看向罗绿衣。 “谢衍有妹妹吗？” 罗绿衣认真的想了想道。 “没有，他只有两个弟弟。” 谢姑娘，“……” 这种被当面拆穿的窘迫感，让谢姑娘既愤怒又丢脸，她提起鞭子就抽罗绿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威严又严肃的声音。 “住手！” 听到这声音，谢姑娘顿时就不敢动了。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候遇到谢衍，可以说谢衍是她最害怕的人。 第五百二十六章 该管管了 谢姑娘缩着脖子，和刚才的嚣张判若两人。 谢衍从马上跳下来，走到白如身边道。 “王夫人，您来了。” 白如点点头，看着谢衍道。 “上次一别，没想到再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话意有所指，谢衍目光不善的看了谢姑娘一眼，而谢姑娘更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心中的大英雄谢衍竟然对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这么殷勤。 “哥，你……” “你闭嘴。” 谢衍严厉的呵斥了一句，看向白如道。 “王夫人，不知你们可否找到了落脚点，若是……” “谢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已经有了住的地方，我们一路舟车劳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们安顿好了，在找机会好好聊聊。” 谢衍点头。 “王夫人请便。”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白如看了罗绿衣一眼。 “绿衣，你是要去我家，还是回家？” “当然是去姐姐家，我还没看过姐姐家的安哥儿呢。” “那就一起走吧。” 白如和罗绿衣并肩离开，走到最前面的马车坐了上去。 谢衍目光沉沉的看着谢姑娘。 “怎么回事？” “哥，是他撞了我的马……” 谢姑娘还是保持之前的说辞，但语气却没有之前那么跋扈。 “公子，并非是我撞了她的马，而是她的马撞上了我的马车。” 姜云澈还是这句话，谢姑娘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谢衍看了谢姑娘一眼，他这个堂妹什么性格他最清楚不过，他转身看向姜云澈道。 “这位公子，是家妹做错了事，我替家妹向你道歉。” “公子言重了，还好双方都没出什么事，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 姜云澈是个正直的人，他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改变自己的言论和态度。 他此时还不明白，他这样的性格在官场是走不远的。 “公子慢走。” 谢衍朝着姜云澈拱手，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开，这才看向谢姑娘道。 “走吧，回家。” “哥，你该不会又要动家法吧。” 谢姑娘怯怯的，在谢衍面前，她就像是遇到了猫的老鼠一般。 谢衍什么都没说，只是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谢姑娘立刻就不吭声了，她牵着马跟在谢衍身后，一路回到家都没说话。 刚走到门口，谢家的人听说谢衍回来了，纷纷出来迎接。 最先出来的是谢衍的两个弟弟。 “大哥，你的身子没事了吧？” “没事了。” 谢衍将躲在他身后的谢姑娘扯出来，看向自己的二叔二婶道。 “二叔，二婶，今日娇娇又在街上骑马了，撞了人不说还恶人先告状，还请二位好好教导娇娇。” 在父母面前谢娇有了底气，梗着脖子道。 “爹，娘，明明是那个书生撞的我，而且大哥在外面竟然帮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说话，他现在可是皇上的人，若是皇上知道了不要他怎么办？” 这话就说的格外过分了，谢家所有人都沉下了脸色。 谢二叔更是沉声低喝一声。 “谢娇！” 谢娇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么严肃的样子，她局促不安的低下头，迈着小碎步走到自己的母亲身边。 然而这一次就连一直护着她的母亲都沉下脸。 “娇娇，你太不懂事了。” 谢娇一下傻眼了，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群讨伐她的人。 “为什么？” “首先，娇娇，你方才那话太扎心了，你大哥和皇上那是两情相悦；其次，你当街纵马就是错，可你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竟然还仗势欺人；第三，你信口雌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胡言乱语，娇娇，你太让人失望了。” 谢二叔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是这样的。 “爹，我哪里错了？” 在谢娇看来，他们谢家劳苦功高，尤其是这次他们谢家帮助皇上躲得皇位，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在京城横着走。 “你错在仗势欺人，错在不辨是非，错在骄奢跋扈。” 谢二叔一脸失望，回京之后，他们忙着收拾安顿家里，同时也在准备谢衍和皇上的婚礼，没想到她竟然在外面做了这样的事。 她不懂，越是这种时候，谢家就越是需要低调，只有低调才能让谢家稳固。 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谢家，盼着谢家下马呢。 谢娇她不仅不收敛，竟然上赶着给别人送把柄。 谢娇红着眼圈抬头看着自己的家人，发现每个人都不赞同的看着自己，她一下就哭了起来。 “大哥，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谢姑娘虽然骄纵跋扈，但她最在意的还是在街上的时候，谢衍竟然帮着外人不帮她。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了，现在你满意了吗？” 谢衍的话让谢姑娘哑口无言。 “好了，把她带下去，面壁思过一个月。” 谢二叔沉声道，从前他想着谢家这一辈只有这一个姑娘，难免骄纵偏疼了一些，没想到竟然让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爹……” 谢娇不敢置信，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别说参加皇上和谢衍的大婚了，她连门都不能出。 “带她下去。” 谢二叔狠了狠心，背过身去不去看她。 谢娇还想挣扎，这时谢衍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不动了。 带走了谢娇，谢二叔上前道。 “抱歉，是我没教好女儿。” “二叔，娇娇该好好管管了。” 日后他是皇夫，如此一来，谢家的身份其实有几分尴尬，若是谢家的人不懂收敛，最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得而知。 谢二叔点头。 “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的，若是她在不知收敛，以后我们就带她回南郡吧。” 谢衍点点头。 “我先进去拜见母亲。” 谢衍的父亲早就战死了，家中的长辈只剩下母亲一人而已，而且她的身子还不太好，否则她早就出来了。 “去吧。” 谢衍走到主院，撩开门帘走进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儿子回来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越俎代庖 谢江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日子，温柔道。 “快起来吧。” “娘，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谢江氏的双腿不太好，此时坐在床上，看着高大消瘦的儿子，心疼道。 “你已经做到很好了，娘为你感到骄傲。” 谢江氏目光温和。 “你和皇上的感情可还好？” 娶公主和娶皇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她担心儿子以后会受到伤害。 “娘，儿子和元儿很好，娘您放心，我们都是成熟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江氏放了心。 “你们明白我就放心了，你快起来吧。” 谢衍这才起身。 “娘，今日我遇到我的救命恩人了，我想过几日请他们一家上门做客。” 谢江氏看着谢衍。 “你长大了，这些事你做主便好了，我原本想着你娶一个高门贵女回来做当家主母，没曾想你和陛下……” 谢江氏叹了口气。 “不过这是你的缘分，你和皇上早就有情，我别的不求，只求你们都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而活。” “不过好在你还有两个弟弟，日后等你二弟娶了妻子，我就把这管家权交给他媳妇儿，日后这偌大的谢家，就该由她来操心了。” 谢家母子俩在房间里说这话，而这是白如和王修诚也抵达了花衣巷。 刚到巷子口，就见王荣阳站在路边候着，看到他们过来，王荣阳激动道。 “大哥，嫂子。” “你这小子。” 王修诚看了他一眼，一段时间不见，他又长高了，而且身体还结实了许多。 “师傅，马车就在这里停吧，里面怕是不好出来。” 王荣阳提醒。 “好勒。” 车夫应了一声停下马车。 胡三春小心的抱着王维安下了马车，王荣阳立刻冲了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侄儿，没想到他都这么大了。 “娘，我能抱抱安哥儿吗？” “先回去收拾一番吧，孩子一路舟车劳顿，也需要休息。” 王荣阳只好收回手，带着他们一路走进宅子里，白如发现这个宅子不大不小，住他们一家人刚刚好。 吩咐了几句之后，下人们忙着归置东西，而白如则去烧水，给孩子和自己都洗了个澡，白如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不过浑身还是很难受，毕竟坐了将近一个月的马车，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 “修诚，你看着孩子，我得先睡一觉。” 她虽然出了月子，但她现在生完孩子也才三个来月而已，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了，但内里的损伤却没那么容易恢复。 “好，你先去睡，孩子交给我便是。” 王修诚看着白如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十分心疼，可赶路就是这样，总是辛苦一些。 白如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则抱着孩子，原本他打算把孩子抱出去走走的，然而没几步，孩子也睡着了，王修诚只好把孩子抱到白如身边放下，这才走到外面的院子里。 王荣阳正坐在一边，看到他出来，王荣阳起身道。 “大哥。” 王修诚看着小半年没见的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一些。” “大哥，我已经十四了。” “对，你是大小伙子了，以后做事情可得稳妥一些。” “我知道了大哥。” 兄弟俩都不是话多的人，因此哪怕许久未见，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话说。 “大哥，你也去睡一觉吧，我先去买菜准备晚饭。” “好，那就辛苦你了。” 王修诚点点头，不客气的回了房间。 洗过澡，他躺在床上看着妻儿，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他们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安哥儿在床上瞪着小腿儿，看起来可爱极了。 白如懒懒的睁开双眼，看着可可爱爱的儿子，满心的疲惫忽然就消失了，她起身将孩子抱起来喂了奶，这才发现自己饿的不行。 而这是刚好有人来到。 “大公子，夫人，该用饭了。” 听到开饭了，白如忙抱着孩子起来。 喂饱了孩子，白如带着孩子去了餐厅。 还没进去，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扑面了而来，不过京城在内陆，这里并没有各种海味儿，因此做的都是一些猪肉羊肉等。 但王荣阳的手艺不错，每道菜都格外的香。 一家五口在餐桌前坐下，拿着筷子吃起了饭。 等吃饱喝足，白如看着王荣阳问道。 “荣阳，此次事情你可有害怕？” 王荣阳摇头。 “为国为民本就是我念书的动力，若是这点事我就退缩了，那我不如早点回去打渔，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经过了这件事，王荣阳也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学子，他们在一起谈天说地，还有一些学子的年纪阅历都比他多，但他们却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 胡三春看着儿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正如唐裕所说，孩子长大了有他自己的思想和使命，父母是拦不住，也不该拦的。 一家人吃过饭又聊了一会儿天，天色就已经很晚了。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而此时皇宫里的宋元却还没休息，她刚刚批改完最后的奏折，揉了揉眉心道。 “白姐姐到了吗？” “今天午时就到了，但下官见陛下忙的不可开交，因此没有告知您。” 女官开口道。 在她看来，白如不过是一个农家出生的女子，怎么能和国家大事相比，她下意识的看低了白如。 宋元停下了按眉心的手，目光沉沉的看着女官。 “沈瑶，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沈瑶心里一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也是不想陛下太过操劳。” 宋元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沈瑶身边。 “沈瑶，你是皇上还是我是皇上？” 沈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趴在地上解释道。 “陛下，臣知道错了。” “既然知错了，明日便出宫吧。” 宋元不想和她争论，这种自作主张的内官不要也罢。 “陛下，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沈瑶彻底慌了，她没想到不过出了一次错，皇上就要赶她出宫。 她当初就是因为被先帝挑中，才免于被家人嫁人的命运，如今她在宫中才几个月的时间，若是就这么离开，她的命运又该如何？ 宋元看着沈瑶沉吟片刻。 “这样吧，看在你照顾了朕几个月的份上，朕让你自己选一个如意郎君，到时候朕便以你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让你出宫嫁人。” 第五百二十八章 全家进宫 沈瑶沉默了片刻磕头谢恩。 “臣多谢皇上。” 宋元摆摆手。 “朕不会随意杀人，但不代表朕会容忍欺骗和隐瞒，沈瑶，希望你能引以为鉴。” “臣多谢陛下指点，臣告退。” “去吧。” 宋元起身回到寝宫，在宫女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她放空的躺在床上，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谢衍。 他们的婚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原本她以为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可现在她才发现，一个人的夜晚真的很难熬。 宋元盯着蚊帐看了许久，终于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宋元的圣旨就到了王家。 彼时白如才刚刚起床，听说圣旨到了，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穿戴打扮好出了门。 来到院子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太监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看到她出现，太监上前道。 “您便是王夫人吧。” “正是我，公公辛苦了。” 说实话，前世今生白如都是第一次看到太监，他看起来和普通的男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皮肤更加细腻了一些。 “不辛苦，咱家来替皇上传旨，皇上宣王夫人一家进宫一叙。” “这……” 白如没想到宋元竟然邀请了他们一家，不过白如倒是没什么好害怕的，她犹豫了一下跪下行礼。 “白如接旨。” 公公把圣旨交给白如，开口道。 “夫人，咱家就在门口候着，若是夫人收拾好了出来便是。” “公公在这里坐着等吧，我让人给公公做点吃的，只盼公公不要嫌弃的好。” “夫人多虑了，咱家不挑嘴。” 白如看着这个讨喜的公公，让人去厨房忙碌起来。 这次她直接把杨大娘带了过来，因此家里的饭菜质量还是和从前一样。 在白如去换衣服准备的时候，小鱼亲自给公公上了一道酸辣粉，开口道。 “公公，此面名为酸辣粉，不知道公公是否吃辣？” “辣？” 实际上辣椒还没传到京城来，毕竟钱先生的生意主要集中在临城，而苏瑾瑜不做这方面的生意，因此他还从未尝过辣味。 “可以一试。” “那公公请慢用。” 小鱼把酸辣粉放下，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公公没有犹豫，撸起袖子吃了起来，尝了一口，他的味蕾被辣味席卷，他一下就被这辣味辣的满脸通红，但很快他就体会到了这辣味中蕴含的独特香味儿，忍不住一遍哈气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碗面吃完，白如一家人都收拾好了。 因为要进宫，她们难得隆重了一回。 白如扶着胡三春的胳膊，而王修诚则抱着孩子和王荣阳并肩站在一起。 公公擦了擦嘴站起来。 “夫人家的膳食十分特别。” “公公繆赞了。” 白如温和道。 公公也不多说，站起来道。 “时辰不早了，几位请吧。” 于是他们一家人在公公的带领下坐上了宫中的马车，宫里的马车无论是舒适度还是车子的华丽程度，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白如看着用最好的金丝楠木打造的马车，以及马车里的装饰。 知道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和宋元之间的差别。 马车十分平稳，车轮慢慢在地上滚动。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停下，熟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白姐姐。” 是许久不见的宋元，白如抬头望去，只见宋元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头发全部束在脑后，头上带着一个玉冠，让她看起来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白如带着孩子下了马车，下跪行礼道。 “民女拜见皇上。” 宋元看着行礼的白如，心里有片刻的酸涩，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伸手将白如扶了起来。 “白姐姐，王大娘，过来坐下吧，我虽然是皇上，可我现在是以宋姑娘的身份和你们相处的，你们不必把我当成皇上，把我当成宋姑娘就好了。”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胡三春很快就适应了，她大着胆子道。 “这里可真漂亮。” 此时已经是盛夏，院子里的花都开了，而这些花都有专门的花匠打理，自然是好看的。 “王大娘若是喜欢，晚些我让人送点种子给你。” “那就谢过宋姑娘了。” “好了，都过来坐下吧。” 宋元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她不是皇上，旁边的人也不是她的臣子。 而自从她坐上皇位之后，身边的人对她都十分恭敬，根本不敢对她大声说话，处处都带着谨慎，这让她十分心累，但她作为帝王却不能表露半分。 但白如一家不同，他们本身生在边陲小镇，对皇宫的规矩了解不多，而正因为不多，他们才会自然的跟她相处。 待大家都坐下，宋元开口道。 “原本我昨天就打算让你们进宫的，可一想到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疲惫不堪，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昨天确实想过，但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她不想让白如误会她，毕竟这是她身边的人的失误。 “宋姑娘真是贴心，不过这路上一路都十分太平，倒也没多遭罪。” 胡三春看着明媚动人的宋姑娘，越看越是欣赏。 也不知道谁能娶她，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几人陪着宋元聊了许久，最后连午饭都准备在宫里吃。 而就在这时有宫人来报。 “陛下，谢将军来了。” “快请他过来。” 宋元的脸上满是笑意，白如看的出来，她很喜欢谢衍，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的，提到那个人的时候，眼里都是光。 “是，陛下。” “王大娘，我的未婚夫名叫谢衍，待会儿他就来了，到时候您帮我掌掌眼。” “宋姑娘太信得过我了。” 胡三春虽然涉世未深，却也知道这话听听就可以了。 很快谢衍被带了过来，看到谢衍的瞬间，胡三春惊讶道。 “这个小伙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娘，您忘了我去年救了一个人，就是谢将军。” 白如解释道。 听了这话胡三春就想起来了，她看着谢衍道。 “原来你竟然是将军。” 说完她对白如的运气更加羡慕了，随便救一个人都是将军，随便交一个朋友竟然是未来的皇上，这样的运气也是没谁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不自在 “老夫人，当日一别，已经快一年了，老夫人风采依旧。” 谢衍拱手道。 胡三春看着高大俊朗的谢衍，又看了看坐在一边优雅大气的宋元，不由得感叹，这世界上真的有郎才女貌一说。 “两位真是绝配。” 胡三春由衷道。 “老夫人客气了。” 谢衍微微拱手。 宋元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开口道。 “来人，你们带白姐姐一家人去逛逛御花园，我和谢衍说几句话。” “皇上您去忙吧，不用在意我们。” 宋元点点头，起身和谢衍离开。 白如一家人在太监的带领下在御花园里逛了起来，逛了一圈之后，白如不得不感叹这到底是大宣最完美的地方，别处见不到的奇花异草在这里齐集，而且它们被工匠修建的十分完美，看起来就像是一副画卷一般。 宋元看着谢衍，眼中满是喜色。 “谢衍，你这么快就进宫看我了吗？” “元儿，我今天确实是来看你的，但也有事找你。” 宋元有片刻的失落，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你先说什么事吧。” 谢衍看的出来宋元有点失落，他握住宋元的手道。 “元儿，我确实是进宫来看你的，跟你说事只是顺带而已。” “我知道，我没生气。” 宋元笑眯眯的看着谢衍，她其实很清楚，就算是普通的夫妻，也有正事要说的。 她话是这么说，但谢衍却明显感觉到她的表情不是很自然，谢衍干脆将宋元抱在怀里。 “元儿，我进宫的机会不多，总该把能说的都说了，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 这温软的话语总算让宋元心里那股憋屈的气消失不见，她开口道。 “我真的没生气，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谢衍这才说道。 “我有一个堂妹，不知道元儿可有印象？” “谢娇？” 从前在宫宴上，她见过几次。 “没错。” 谢衍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们谢家几代都没有女孩了，好不容易有了她一个姑娘，家里的人都宠的跟什么似的，以至于将她宠坏了。” “所以她做了什么错事？” 宋元立刻明白他的话，询问道。 “她当街纵马，而且伤了人还死不悔改。” 谢衍叹了口气。 “伤者如何了？” 这件事宋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都清楚，因为谢衍准皇夫的身份，京城有许多家族都盯着谢家，若是谢家在这么不知收敛，到时候大家联起手来对付他们，就算宋元是皇帝，其实也很难保他。 朝堂之上最需要的制衡，谢家一家独大对谁都不好。 “倒也没伤到人，那人是从临海来的学子，来参加科考的。” 宋元点头。 “不知谢家打算怎么处置她？” 不用说宋元也知道，她肯定是仗着自己的势恣意妄为的。 想到这一点宋元忽然有点不爽，她作为大宣的掌权者都不敢有丝毫的任性逾越，可她一个小姑娘却不知天高地厚。 “叔父已经罚她一个月不能出门了，而且等我们大婚之后，叔父一家便会带着她离开京城，回到南郡。” 宋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既然她伤了人，就让她先道歉吧。”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不论是谁。 “好，我会跟叔父说的。” 谢衍歉意的看着宋元。 “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谁家没有几个骄纵的孩子呢？” 从前她父皇还在位的时候，几个宠妃家里的子侄也是霸道不讲理，不过自从她父皇卸任之后，他们就收敛了许多，而且许多家族都默默的搬出了京城，也省的她出手收拾了。 “对了，后宫的那些皇子公主可都安排好了？” “我让人在外面收拾了两座院子，一座是皇子府，一座是公主府，在他们没有成年，分得自己的府邸之前先都住在里面，我会派人集体教导他们。” 宋元想的很清楚，若是这些人当中有有才能的，她也大胆启用。 如今她地位稳固，而那些弟妹年岁实在太小，在加上他们并没有靠山，所以她并不怕他们起不该有的心思。 “你有打算就好。” 谢衍看了看左右，最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是我从宫外给你带的点心，你尝尝。” 宋元看了一眼，这是她从前最喜欢的点心，她伸出手刚要取，旁边一个太监忽然出现伸手取了一块飞快的尝了一口。 “陛下，这是规矩。” 宋元，“……” 过了片刻，那太监才开口道。 “陛下可以用了。” 说完飞快的消失在这里。 宋元却没了食欲，她放下糕点道。 “过会儿再说吧。” 身份上有了改变之后，有些事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的安危关系到整个大宣，就算她不在意，她身边的人也格外的小心。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 谢衍把糕点收起来。 这边两人正在聊天，而不远处的御花园里，白如正抱着孩子在赏花。 “小如，这些花太好看了。” 胡三春感叹。 “是啊，确实很好看。” 白如抱着孩子走到胡三春身边，抬起头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建筑。 前世她也曾去过故宫，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大概这个世界的宫殿更加鲜活吧。 一家人在这里逛了小半个时辰，宋元便派人将他们叫了过去。 “白姐姐，真是抱歉，我如今忙的不可开交，连跟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等何时我得空了再来找你。” 她是真的觉得抱歉，明明从前她们无话可说，可这才过去多久，她就觉得他们之间明显有了隔阂，这让宋元心里十分难受。 “陛下言重了，您忙可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你可别跟我们道歉，我们不敢当。” 虽说白如心里不太介意，但这里是皇宫，而宋元是宫里的主人，她在这里还是不太自在的。 宋元看着白如怀里软乎乎的孩子，感叹道。 “孩子长得就是快，上次我见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如今就长这么大了。” 白如笑了笑附和道。 “是啊，孩子就是见风长，一不留神就长大了。” 宋元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挂在王维安的脖子上。 “往孩子平平安安，日后若是有可能，还得进宫多看看我。” “好了，我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多谢陛下。” 白如虽然不懂玉，但宋元可是皇帝，她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差。 第五百三十章 他们要见你 在太监的带领下，白如一家出了宫。 站在宫门口，白如拒绝了太监护送他们回家的提议，一家人闲庭信步的走在街上。 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款款而来的陈先生，他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许多，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神采奕奕的感觉。 “陈先生。” 见到陈先生，王荣阳率先行礼。 陈先生这才看到白如一家，看到白如怀中的孩子，他的面色柔和了几分。 “允之。” 允之是王荣阳的字，他到了京城之后才取的。 “王夫人，你们刚从宫里出来？” “不错，陈先生如今可还好？” 白如问道。 陈先生捋了捋胡子。 “得过且过吧。” 虽说宋元坐上了皇位，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白如失笑。 “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陈先生了。” 眼看他们要走，陈先生忽然开口道。 “王夫人，晚上不介意多一个客人吧？”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白家蹭饭了，这段时间他忙的脚不沾地，吃饭都是随便吃，整个人都比之前瘦了一圈，如今看到白如一家，他终于想到满足自己的胃了。 白如微微愣了一下笑道。 “当然不介意，欢迎至极。”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进宫一趟。” “允之，你带他们在京城逛逛吧。” “陈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告别了陈先生，白如一家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后回了家。 他们虽然休息了一晚，但白如的精神依然不是很好，回到家便带着孩子睡了，可怜王荣阳还在跟杨大娘商量菜色。 而此时宫中，陈先生坐在宋元的面前。 “陛下，前太子和杨王想见您。” 宋元面色不变。 “他们见我做什么？” 他们作为兄长，宋元并没有杀他们，而是将他们关押在了一处名叫稽查所的地方，这是他们宋氏一族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 “这个我并不知道。” 陈先生看着宋元，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看起来和当初那个单纯又天真的姑娘极为不符，权利使人疯狂，也让人成长。 “既然这样，那我就去见见他们吧。” 宋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陛下，你若是不见他们也没什么。” 在皇家，父子亲情都不算什么，何况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且他们之间从没有感情，有的只是针锋相对，互相算计。 “无妨，我也该见见他们。” 正所谓成王败寇，如今赢的人是她，从前他们对她的奚落和打击，她不说要报复，总该让他们看看，当初被他们瞧不起的自己，如今是他们不能高攀的身份。 “陛下英明。” 宋元看着陈先生，发现他的眼中比之前多了几分恭维和附和，心里不免有几分难过。 果然，身处高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她的代价就是失去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师父。 准备了片刻，宋元在陈先生的陪同下出了宫，一路来到稽查所，守卫看到他们，忙行礼道。 “拜见皇上。” “起来吧。” 宋元淡淡的说了一句，守卫们忙起身。 “不知皇上驾到有何吩咐？” “开门，朕要去见朕的皇兄。” 守卫忙打开门，推开几步。 “陛下请。” 宋元点点头，挺直了脊背走进了稽查所。 这里说是牢房，但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院子，院子里还有前太子和杨王曾经的姬妾，他们兄弟俩最后狼狈为奸，如今宋元也将他们关在一起，也算是成全了他们的‘兄弟情’了。 稽查所的周围守卫森严，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两道门，一道前门和一道后门。 宋元站在门口，看着守卫打开紧锁的大门，吱呀一声门开了，正在院子里搂着姬妾寻欢作乐的杨王听到动静猛地转身，就见宋元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唯有衣领和袖口处绣制着龙凤的图案。 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宋元身上的气度和气势，那是上位者才有的气度，她就站在门口这么看着自己，杨王就有一种自行惭愧的感觉。 “公子，您怎么了？” 他身边的姬妾察觉到异样，抬头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宋元。 她们并不认识宋元，却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势和气度。 不过也有胆子大的，她上前道。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她身边的同伴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看向宋元的目光满是讨好和艳羡。 女子和女子是不同的，有的女子这一生注定只是玩物，而有的女人却一出生就站在了她们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宋元就是她们无法企及的那个人。 “你们都退下。” 杨王已经反应过来，他将姬妾喝退，目光落在宋元身上，咬牙切齿道。 “没想打皇帝陛下竟然还记得我这个丧家之犬。”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宋元脸色淡淡，半点没有因为他不客气的话而生气。 杨王的脸色有点挂不住。 宋元却已经踏进了这个小院子里，这个院子不大，中间是一个院落，后面是一排房屋，前面则是一些花草，不过因为没人打理，这些花草已经没了当初的精致。 宋元打量了一圈环境，最后走到中间的亭子里坐下。 “皇兄，你见我想说什么？” 杨王将她打量了一番，忽然自嘲出声。 “没想到啊，你竟然成了皇上。” 宋元没吭声，刚坐上皇位的那段时间她也常常恍惚，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好在后来她适应了这一切。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大可不必 。” 杨王一脸嘲讽，可在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 “我的王妃和女儿，你是如何处置她们的？” “原来皇兄还记得你有妻子女儿。” 杨王被宋元说的脸色难看，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梗着脖子道。 “你就告诉我她们怎么了吧。” 他知道从前的他十分混账，如今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才明白，原来那些浮华都是假的，不过镜花水月而已，唯有妻女才是正事。 可话是这么说，却半点都不妨碍他和姬妾打闹。 男人啊，终究是薄凉又自私的东西。 第五百三十一章 带你去看 “她们很好，我登基之后，得了空便许了王妃和离，不过她并未归家，而是带着女儿和嫁妆离开了京城。” 其实宋元能理解前杨王妃的所作所为，从前在家中，父亲把她当做联姻的棋子，后来嫁给了杨王，被当成镇宅的玩意儿，她如今和离，总算可以做一回自己了，所以她拒绝了父母要接她回家的提议，选择远离京城。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她回家，不过是被再卖一次而已。 女子的命运本就坎坷多舛，她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绝不会放手。 “走了啊。” 杨王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走了好，走了就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不会想起他做的那些混账事情。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元不愿意看他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男人所谓的深情都是屁话，方才他还跟一群女人打闹呢，哪儿来的深情不渝。 “宋元，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我便提醒你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谢衍那小崽子如今对你是不错，但又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强呢，你们之间，早晚会分崩离析。” 杨王阴测测道。 可惜宋元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哦，我知道了。” 宋元不冷不淡的表现刺痛了杨王，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宋元。 “希望你和那些蠢货不一样，因为一个男人要生要死。” “呵。” 宋元浅笑一声。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她算是明白杨王叫她来做什么了，无非就是挑拨离间而已，可她并非寻常女子，爱情于她而言是重要，但在她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江山，责任，统统都大过爱情。 宋元起身欲走，杨王忽然冲到她面前，脸色扭曲而凶狠。 “我要杀了你！” 宋元一个闪身避开了他手中的碎瓷片，一个踢腿将他手中的碎瓷片踢飞，目光嘲讽的看着杨王。 “皇兄，我好歹也是练过武的，不像你，仗着有个疼你的母妃，从小不学无术，唯有吃喝嫖赌学了个遍。” 杨王跌跌撞撞的退后几步，他的掌心比瓷片划破，有滚烫的血流淌出来，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他只觉得难受，五脏六腑都很难受。 宋元没在管他，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起身离开。 走出院子，宋元没开口守卫就锁上了门。 宋元什么都没说，往前走了几步才问道。 “前太子在什么地方？” “就在隔壁。” 守卫忙带着她去了隔壁，用钥匙打开门，就见太子正枯坐在亭子里，他这个院子的格局和隔壁杨王的格局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前面的花坛里花朵鲜艳又充满了生机，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 门一打开太子就站了起来，他定定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宋元。 “你来了。” 宋元刚要进门，陈先生忙道。 “陛下，要不要派人进去守着你？” “不必了。” 宋元并不害怕太子，他虽然没有和杨王一样不学无术，但其实也差不多，他比宋元大了近十岁，不过如今也还不到三十，但他的头上却有了白发，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憔悴。 “皇兄，不知你见我要说什么？” “当皇帝的滋味如何？” 宋元一愣，她没想到前太子会问这个， 不过她还是如实道。 “还不错吧。” “哈哈哈哈……” 前太子看着宋元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小声苍凉而尖利。 门口的侍卫纷纷挤进来挡在宋元的面前，生怕他会发难。 “放心，我不会杀了她，她可是父皇选出来的继承人啊。” 前太子的眼中满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到底是亲兄妹，宋元开口道。 “父皇去游历了，不过我大婚他会回来，你若是想见父皇，我可以跟他说一声。” 她知道太子和杨王不同，他一直都想得到宋帝的认可，可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让宋帝满意，这让他越来越暴躁，也来越不安，后来才做了不可挽回的事。 “不必了。” 太子别过身去，把情绪都隐藏起来，片刻之后他开口道。 “我想知道，你上位之后，百姓可有过上更好的日子。” “这件事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不如出去看看？” 她这个提议太过任性，陈先生激动道。 “陛下，不可。” “陈先生，朕有这么多人，而且朕武功本身不差，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太子转身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嘶哑道。 “好。” 话是这么说，但守卫还是尽心尽力的给他上了枷锁和脚镣手铐，几乎全副武装，才让他出了门。 走到门口，早有人准备好了鸾轿，看到他们出来，守卫恭敬道。 “陛下，都准备好了。” “皇兄，你先请。” 太子什么都没说，戴着沉重的枷锁上了鸾轿。 宋元单独坐上一架鸾轿，带着太子在街上走了一圈。 太子便看到街上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时不时还有百姓和学子们讨论当今皇上的言论。 宋元轻轻抬手，抬着鸾轿的人便停了下来。 前方刚好是一个茶寮，他们还没靠近，里面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他们都是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学子，正准备备考，当然也有不少的学子出来放松，如今茶寮里便是这些学子。 “各位同年，自从新帝上任之后，已经把新的种子发了下去，你们知道新的粮种吗？” 这确实是宋元上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比让百姓吃饱更重要。 “当然知道，不仅知道，我们家已经尝过了，尤其是那个红薯格外的香甜。” “确实。” “听说这些粮种是陛下还在做公主的时候带回来的，公主真是慧眼识珠。” “旁人都说陛下是女子不能当政，可实际上百姓根本不在意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只要坐在那个位置的人能记得百姓，不让人鱼肉百姓，老百姓就很高兴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怕是要遭殃。” “好了，不说了。” 宋元再次抬手，众人才抬着鸾轿才离开了这里。 第五百三十二章 自缢而亡 “皇兄还想去什么地方？”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宋元询问道。 “我想回东宫看看，太子妃他们如何了？” 提起太子妃，太子的脸上难得有几分愧疚。 “她和杨王妃一样，带着孩子和嫁妆离开了京城。” 对她们来说，京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们团团困住，如今这笼子打开了，她们得以恢复自由，因此离开的格外爽快。 “也好。” 太子看向东宫的位置。 “既如此，那我也没必要回去了，带着我再看一眼这京城吧。” 宋元感觉到太子的情绪有点不对，但她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陪他在街上逛了起来。 几乎将整个京城逛完，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太子忽然道。 “我想去河边走走。” 宋元皱眉，但她还没开口，随侍的太监便道。 “皇上陪了你一天，你也该懂得适可而止吧。” “闭嘴。” 宋元低喝一句，随侍立刻闭上了嘴不吭声了。 “既然皇兄想去河边，那便去吧。” 她很清楚，这次之后，太子想要再离开稽查所是不可能的，这是他最后一次逛京城了。 前太子在河边站了许久，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似乎要将这个地方刻进心里。 直到月上中天，前太子终于开口。 “回吧。” 侍卫们忙上前带着他回了稽查所，仿佛他下一秒就会逃走一般。 宋元在将前太子送回了稽查所之后也回了宫，今天她为了前太子耽误了许多事，回宫之后，她熬了大半夜才把今天的奏折全部批改完。 与此同时前太子回到稽查所之后也没闲着，他要了灯和纸以及颜料，将宣纸铺在桌子上开始了不眠不休的画画。 时间回到傍晚，白如一家刚刚做好饭菜，陈先生就来了，他换了一身常服，看起来和从前并无不同。 “陈先生快请进。” 王修诚亲自将他带到餐厅坐下，看和满桌子的菜，陈先生顿时食指大动，不过他是客人，主人还没上桌，他自然不能动。 好在王家的人很快上了桌子，坐下之后，胡三春开口道。 “陈先生许久没来我们家用饭，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正所谓他乡遇故事，能在这京城和你们坐在一起吃饭，是我的幸运。” “陈先生快别客气了，吃饭吧，待会儿就凉了。” 白如开口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桌人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吃饱喝足之后，陈先生揉着肚子道。 “还是王公子家的饭菜味道合我的胃口，你们若是在京城开一家酒楼，保管财源滚滚。” “陈先生繆赞了。” 白如并不打算开酒楼，他们会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却不会一直留在这里。 对她来说，京城是不错，但她更喜欢长宁村，更喜欢无边无际的大海。 陈先生实在吃的有点多，他揉了揉肚子起身。 “多谢王公子的招待，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陈先生慢走。” 白如对率性而为的陈先生一直都有不错的好感，像他这种个性的人在这个朝代不多了。 送走了陈先生，白如抱着孩子去洗澡，洗完回来，就见王修诚坐在床边，看到她过来，王修诚抱着白如的身体。 “小如，等皇上成亲之后我们就回去吧。” 都说人往高处走，可他还是更喜欢在长宁村的日子，虽然简单，可是也舒心。 在这京城或许到处都是浮华，但他就是觉得莫名的压抑紧张。 “好，回去。” 白如明白王修诚的心情，她原本也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对她来说，来京城更像是来旅游的。 这里的景色很好，所以她来游玩一番就回去了。 “小如，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出息？” 王修诚的脑袋埋在白如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当然不会，我们三观一致，多般配啊。” 王修诚抱着白如不想放开，毕竟他们一直赶路，而且加上白如之前刚生孩子没多久，所以他们之间一直没有那啥，此情此景下，王修诚有点克制不住。 白如感觉到他的反应，算了一下日子，从她生孩子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差不多也可以了。 白如主动圈住王修诚的脖子，王修诚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无声的询问着。 白如微微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王修诚将白如打横抱起放在了踏上…… 接下来的几天，白如和王修诚带着胡三春在京城到处游玩，因为皇上马上就要大婚，在加上科考迫在眉睫，因此京城的人格外的多。 而又因为上次谢娇当街纵马差点伤人，那之后宋元便派人在街上巡逻，但凡有这种不符合规矩的，都会被带走。 一来二去，京城的治安变得格外的好，整个京城一片喜气洋洋。 在这种气氛中，宋元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份从稽查所送来的礼物。 她看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对身边的内侍道。 “打开看看吧。” “是，陛下。” 内侍小心的打开包裹，露出一副画。 这幅画格外的大，内侍看了一眼，又叫了几个人进来，才将这幅画打开。 整幅画铺在地上，入目的是京城的街景，而京城之外却是层叠起伏的高山和流水。 换句话说，这是万里江山图。 看清画的内容，宋元放下手中的东西蹲在地上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这幅画便是前些日子他们一起看过的街景。 比如街上被风吹的飘扬的旗帜，比如某个因为摔跤哇哇大哭的孩子，还有步履阑珊的老人…… 这幅画画的格外传神，宋元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丁洋，你亲自去稽查所看看皇兄。” 被叫到的内侍反应过来。 “陛下，是先太子还是杨王？” “先太子。” “是。” 丁洋什么都没问，急急退了下去。 留下的内侍小心的去收包裹，这才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封信。 “陛下，这里还有一封信。” 宋元忙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打开，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觉得十分难受。 “陛下，您没事吧？” 内侍见宋元脸色难看，小心的问道。 第五百三十三章 小小少年 “没事。” 宋元从地上起来，拿着信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说他厌倦了这个世界，他想要获得自由。 中间则是希望宋元能继续保持现在的作为，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他只是一个失败的争权者。 最后他让宋元不要大张旗鼓，随便找个地方把他葬了就好了。 宋元看完之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她拿着信沉默许久，握着信纸的手隐隐发白。 直到丁洋回来，她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陛下，公子他……他自缢了。” 丁洋跑得气喘吁吁，浑身都是汗水。 宋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吧。” 她现在心里很乱，需要一个人陪着她。 “是。” 丁洋也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他不想让宋元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忙下去沐浴更衣了。 他走之后，宋元蹲在地上看着那副画，一颗心沉沉浮浮，最后她伸手抚上其中一个点，那是一张模糊的脸，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个人和皇兄很像。 宋元坐在地上就这样看了许久，直到内侍悄悄将谢衍找来，她还没回神。 谢衍心疼的将她抱起来。 “元儿，怎么了？” “谢衍。”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元回过神来。 她靠在谢衍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和力量，好一会儿才道。 “皇兄自缢了，我就是有点难过。” 明明前几日他们还在一起游街，可这才几日，他竟然就自杀了。 谢衍抱紧了宋元。 “我还在，别怕。” “我不是怕，就是有点难过。” 谢衍没在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宋元。 差不多一个两刻钟之后，宋元终于冷静下来，她从谢衍的怀里起身。 “谢衍，以后我们只要一个孩子还不好。” 她虽然装的冷酷无情，但她骨子里却是一个温柔又善感的姑娘，看到皇兄就在这么死了，她担心以后自己的孩子也会如此。 或许她还年轻，不懂得一个父亲为何在后期恨不得自己的孩子去死。 “好，你说几个就几个。” 谢衍明白她的脆弱，在宫里陪了她一夜，晚上他们也睡在一起，当然只是单纯的睡在一起而已。 第二天一早谢衍就离开了，因为宋元给了他一个任务。 宋元作为皇帝，不适合亲自处理这件事，但谢衍却可以。 出宫之后，谢衍换了一身衣服来到稽查所。 打开门，就见先太子的尸体被摆在了院子的中央，上面已经盖了白布。 他虽然被囚禁在这里，但他到底是当今皇上的兄长，也曾是太子殿下，稽查所的人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所以在他死了之后，他们便将他收敛在这里。 谢衍上前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先太子面目祥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他死前似乎洗过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穿的衣服也是洁白的白衣，一尘不染，仿佛刚刚降落人间的婴儿。 谢衍看了几眼盖上白布，道。 “将人抬走吧。” 谢衍面无表情，他带来的士兵们将先太子的尸体带走，走出稽查所之后，谢衍将尸体放到了马车里。 先太子在信中说了，他被困在这京城半生，死后想离这里远一些。 谢衍亲自将尸首带到京城之外，挑选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又让人准备了上好的棺木，将尸体收敛入棺之后掩埋了。 掩埋之后他想了想立了一块无字碑，做完这一切，谢衍跪下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此时天色已经是下午，谢衍纵马离开，回到皇宫，宋元闻到他身上的泥土味开口道。 “已经下葬了吗？” “嗯。” “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你放心吧，他会喜欢的。” “那就好。” 宋元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谢衍的肩头。 “谢衍，我们还有几天才成亲啊。” 她觉得这皇宫就像是吃人的怪兽，能将好好的人变成魔鬼。 “还有十天。” 宋元抱住谢衍的腰。 “那你能偷偷溜进来陪我吗？” 谢衍有点无奈，不过她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他当然要维护。 “当然可以。” 京城之外，一座孤零零的无名坟墓就这么出现在了这里，没人知道，里面葬的是何人。 宋元在第二天给宋帝去了信，告诉他先太子自缢的事，不管如何，先太子都是宋帝的儿子，于情于理都该跟他说一声。 写完信，宋元靠在谢衍的肩头有点无精打采。 “陛下，该早朝了。” 丁洋在门口低声道。 他知道谢衍在宫中，不过他作为内侍本身就不能多言。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一下吧。” 宋元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大概是没睡好，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是。” 丁洋退了下去，宋元起身换好朝服，这才去上早朝。 谢衍虽然是将军，但他此事身份有点尴尬，因此只能离开皇宫去准备婚礼。 王家 这几日白如和王修诚几乎将整个京城都逛遍了，她发现这里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新奇，逛过之后就没了兴趣。 这一次罗绿衣带着孩子来拜访白如，在巷子口遇到了王荣阳，王荣阳看着抱着孩子的罗绿衣，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苏夫人。” 罗绿衣看了王荣阳一眼，见他板着一张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也不知道白姐姐喜欢你什么。” 王荣阳瞥了她一眼，没接茬，反而问道。 “苏夫人可要进去？” “当然，之前我一直都想来拜访姐姐，但是我家事情有点多，而且前些日子孩子有点不舒服，我就一直拖到现在。” 听着罗绿衣喋喋不休的话语，王荣阳揉了揉耳朵。 刚往前面走了几步，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忽然走了进来，他拦住王荣阳道。 “王同年，你也住在这里吗？” 少年大概年纪还小，还没到变声期，声音听起来清脆甜腻，就像是小姑娘的声音一般。 罗绿衣诧异的多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身姿挺拔娇小，面容稚嫩可爱，她便收回了视线。 “荣阳，这位是你同年？” “嗯。” 王荣阳实在不喜欢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只觉得吵闹。 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少年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将目光落在罗绿衣的身上。 “夫人，您是去拜访王同年的嫂子吗？” “不错，你是哪家的小公子，长得也太俊俏了，长大了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姑娘。” 第五百三十四章 育儿经 少年的脸一下就红了，他羞涩的低下头。 “夫人别打趣我了。” “小公子若是不介意，就跟我一起去白姐姐家吧。” “真的可以吗？” 少年的脸上满是忐忑和惊喜。 “当然可以，走吧。” 罗绿衣喜欢长得好看的小朋友。 在罗绿衣的带领下，小少年来到了王家。 她是听过王家的，在学堂里，有不少学子是从临海来的，在那一片，王家颇负盛名，不过她还是第一次来王家。 门房看到罗绿衣，忙道。 “苏夫人快进来，我们夫人早就念着你了。” “有劳。” 罗绿衣朝着门房点头，带着少年进了门。 此时刚好是中午，一阵阵浓郁的饭菜香味儿扑面而来，少年的肚子一下就咕咕叫了起来。 听到叫声，罗绿衣还没说什么，少年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他捂住自己的脸暗衬太丢脸了。 “你不用这么拘谨，我跟你说啊，白姐姐家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好吃。” “而白姐姐家做菜最好吃的首先是白姐姐，然后是王荣阳，就是刚才那个板着脸的孩子，然后和他差不多的就是王家的厨娘了。” 罗绿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个少年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想要跟他说话。 “王家真好。” 说话间白如抱着王维安出来，就看到罗绿衣怀中粉粉嫩嫩的小姑娘。 她五官白皙精致，头发浓密，虽然才一个多月两个月不到，可看起来漂亮的就像一个瓷娃娃。 白如本身就喜欢小姑娘，看到这个小姑娘她一下就羡慕了。 “哇，这就是安哥儿吗，真可爱。” 罗绿衣也是第一次见到王维安，总觉得他胖乎乎的，可爱极了。 “好了，先坐下来说。” 白如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的软垫上，坐下之后，她才发现罗绿衣身边跟着一个好看的过分的小公子，他看起来十分拘谨，连抬头都不敢。 “绿衣，这位小公子是谁？” 白如问道。 “他呀，他是王荣阳的同年，至于叫什么……” 罗绿衣转过头去看着少年问道。 “你叫什么？” “我叫宋皎月。” “宋皎月？” 白如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宋可是国姓，而且这个名字也太女性化了，加上这个小少年看起来美貌的过分，难道是皇家的人？ “嗯。” 宋皎月有点紧张，可他就是不愿意离开。 王荣阳虽然冷冰冰的，却从来不会欺负她，更不会因为她长得瘦小就瞧不起她。 所以她很喜欢王荣阳，忍不住想跟他说说话，可王同年总是不愿意理会她，没办法，她只能私下溜出来见王荣阳，没想到第一次就找到他们家了。 她从前在宫里时，母妃只是一个靠着美貌上位，却没有半点势力可以依靠的秀女，后来生下女儿，她才晋升了位份，但在宫中的地位依然不高。 她将女儿样的怯懦胆小，若不是宋元登基将她们都送出了宫，而且让所有的公主皇子都去学堂念书，她也不会认识王荣阳。 是了，她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十八公主。 十八公主今年不过十岁，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不紧张就怪了。 “姐姐，她可是荣阳的同年，你看荣阳那孩子，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就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似得，将来可怎么讨媳妇儿。” “还有孩子呢，你说话注意点。” 白如瞥了一眼脸色愈发绯红的宋皎月。 “宋公子，既然你是荣阳的同年，我让人带你去他的院子吧。” “不不不，不用了，他很讨厌我，我就不去讨他的嫌了。” 宋皎月忙摆手。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吧。” “多谢王夫人。” 宋皎月从未见过像白如这么温柔的人，她忽然有点羡慕王荣阳了。 说话间胡三春也从房里出来，看到水灵灵的宋皎月，她上前道。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娘，这是荣阳的同年，宋皎月，您别这么说，瞧她的脸红的。” 白如这么一说，宋皎月的脸更红了。 “原来是荣阳的同年，来人，带他去荣阳的房间。” 胡三春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孤僻了，他的同年中，除了和魏凡相处的好一点之外，其他的基本都不来往，这让胡三春十分担心，好不容易有一个同年来找他，她当然迫不及待。 宋皎月还想说什么，胡三春却风风火火的自己带着她去了王荣阳的院子。 罗绿衣忍不住幸灾乐祸。 “我已经能想象到待会儿王荣阳难看的脸色了。” 说起王荣阳白如也有点无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我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开朗活泼的少年，只是后来越长大就越这样了。” “好了不管他了。” 罗绿衣的目光落在安哥儿的身上，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醒一会儿了，此时他正睁着双眼到处看，不知怎的，他忽然就看到了罗绿衣怀里的小妹妹身上。 罗绿衣的女儿名叫罗云欢，小名欢姐儿，王维安伸手握住她的手，开始伊呀呀呀的说了起来。 罗绿衣看着两个孩子手牵手的模样，忍不住道。 “白姐姐你看他们这么好，不如定个娃娃亲吧。” 提起这个，白如正色道。 “娃娃亲就算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强行将他们配到一起，只会让他们两看生厌，而且他们还小呢。” 白如十分不喜欢娃娃亲，感情的事有时候越是强迫越是反抗。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管，让一切都顺其自然来的好。 “也是。” 罗绿衣就是随口一提而已，她想到自己当初和苏瑾瑜虽然不算是娃娃亲，可也是一早就定了亲的，中间闹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他们真的有缘分，他们早就散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家安哥儿都吃什么呀，长得白白胖胖的，我家欢姐儿才这么点大，抱着她轻飘飘的。” 接下来便是一堆育儿经了。 有了孩子的女人就是如此，无论在什么场合，只要谈到孩子，总是控制不住。 而这时宋皎月被胡三春带到了王荣阳的院子里，这还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踏入男子的院子，宋皎月的脸色红的几欲滴血。 可惜胡三春完全沉浸在儿子终于交朋友的喜悦里，根本没发现宋皎月的异样。 第五百三十五章 过去与现在 走进院子里，胡三春敲王荣阳的院门。 “荣阳，你同年来了，你快出来。” 王荣阳十分无奈，他只是那些人太无趣了一些，而且他也不是没有朋友，只是他的朋友年纪都比较大，他不好往家里带而已，偏偏一个个都觉得他孤僻。 “荣阳，你快开门，同年来了你也不出来，这样太没礼貌了。” 王荣阳无奈，只好打开门，入目的就是宋皎月那张红透的脸颊，看起来就像是红透的苹果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王荣阳被自己的形容吓了一跳，他板着脸道。 “宋同年，你进来吧，娘我们自己玩就好了，您回去吧。” “好，那你可别欺负宋同年。” 在胡三春看来宋皎月小小的，长得又瘦，比王荣阳更是矮了一个头，本能的想要呵护她。 “知道了。” 胡三春生怕惹恼了儿子，只好离开。 站在陌生的男性的房间里，宋皎月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宋同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王荣阳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起来一本正经极了。 “我……我就是没什么朋友，你上次帮了我，我就想跟你交朋友。” 宋皎月不敢抬头看王荣阳，总觉得怪怪的。 王荣阳看出她的不自在，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自在，他放下书下了塌。 “这样吧，这个时候杨大娘应该还没做饭，我去做饭吧，你跟我嫂子他们聊聊。” 两个不熟的人待在一个房间里也太奇怪了，还是到外面安全一点。 “好。” 刚才宋皎月就听那位夫人说王荣阳会做饭，没想到他竟然亲自下厨。 宋皎月不会自作多情到他是特意做给自己吃的，但能尝到王荣阳的手艺，她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两人离开了院子，走到外面的厨房忙碌起来。 杨大娘忙把厨房让出来。 毕竟王荣阳亲自下厨，她也难得休息一会儿。 王荣阳找了围裙系上，开始准备菜。 宋皎月虽然不受宠，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厨房，看王荣阳游刃有余的拿着各种工具开始忙碌，她看的直冒星星眼。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男子做饭。 而且王荣阳做饭的时候表情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宋皎月不由得看呆了。 其实王荣阳的长相不算是特别俊朗的那种，但他的脸看起来很舒服，而且身上还有一股旁人没有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独特了。 而另一边，胡三春刚去院子里看望他们，就发现人不在了，她还以为人被王荣阳气走了，急冲冲的出来，这才发现两人竟然在厨房。 胡三春看的惊奇，在她的理解里就是王荣阳亲自下厨给这位同年吃，她顿时高兴极了。 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老是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王荣阳才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子，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宋皎月由衷的敬佩王荣阳。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荣阳的学识那么好就算了，竟然还会下厨。 日后哪个姑娘能嫁给他，简直幸福到爆。 “娘，嫂子，苏夫人，还有宋同年，吃饭吧。” 王荣阳开口道。 “好。” “对了，你大哥呢？” 胡三春坐下之后才问道。 “不知道，可能出门有事吧。” “不管他了，这是我们到京城之后，第一次有你的同年上门，快吃饭吧。” 胡三春说着用公筷夹了一块肉放到宋皎月的碗里。 “你这孩子太瘦了，得多吃点，这样才能长得高。” “谢谢老夫人。” “吃饭吧，这些可都是荣阳下厨做的。” 胡三春说着先动了筷子，毕竟她是长辈。 她动筷之后，其余人也纷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白如夹了一块肉吃了一口，赞赏道。 “不错，厨艺又长进了。” “是嫂子教的好。” 白如笑了笑没在说什么，吃完饭，白如和罗绿衣准备出去逛街，而王荣阳则被胡三春交代送宋同年回去，她觉得宋皎月长得瘦瘦弱弱的还特别漂亮，这样的小少年最容易被人欺负了。 王荣阳不想跟胡三春争辩什么，只好送宋皎月回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快要到门口，宋皎月才大着胆子道。 “王同年，我能跟你学厨艺吗？” 王荣阳看了她一眼。 “不能，我每日的事情很多。” 他其实不知道宋皎月的身份，宋元为了让他们好好的适应现在的身份，虽说没有剥夺他们身份，却也不让他们在成年之前曝光在众人面前。 “哦。” 宋皎月有点失望，不过她也知道王荣阳很忙，每天要读书，还要写文章。 说这话，宋皎月家到了，她开口道。 “我到了，多谢王同年。” 王荣阳微微点头，看着她进了门这才离开。 而白如和罗绿衣走在街上，情不自禁的买了许多孩子的玩意儿。 “白姐姐，你去我家坐坐吧。” “听说你之前和苏瑾瑜和离，后来又复合了？” 白如其实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白如希望罗绿衣能过的幸福。 “是啊，自从我回到苏家，苏老太太就总是找我的麻烦，后来她干脆把苏瑾瑜送到很远的地方，不让我们见面，后来……” 罗绿衣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最后感叹道。 “谁也没想到苏老太太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白如听完却明白了，苏老太太应该是被长期压制的人格分裂了，只是这个年代从来没有这种病例，因此大家子觉得她脾气怪异，性格诡异。 “好了，不说他们了，倒是你，身子养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罗绿衣依然穿着她喜欢的绿衣，做了母亲的她和从前的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她有银子，而且也不是爱操心的性格，这样的人通常都容易过的快乐。 “白姐姐，我家到了。” 罗绿衣指着前方的小院热情道。 “姐姐你快进来。” 白如跟在罗绿衣身后，走进了这个小巧的院子，院子是真的很小，左右只有四五间房屋，还有厨房和客厅，前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晾晒了许多孩子的衣服，不得不说这是一个 很有生活气息的院子。 第五百三十六章 随他去吧 “姐姐，进来吧，家里有点乱，不过我喜欢这样。” 罗绿衣招呼着白如进门，忙让云栖去准备茶水。 “白姐姐，快坐。” 白如依言坐下，看着悠然自得的罗绿衣道。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我的家，我还没有被送走的时候，就和娘亲住在这里。” 提起母亲，罗绿衣眼中浮现几分思念和失落，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母亲做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她绝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 “原来如此。” 白如没在主动提这个，反而问道。 “你如今和苏瑾瑜关系如何？” “自然是寻常夫妻该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了。” 舍弃了情爱之后，罗绿衣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果然，情爱这种东西就不该存在，它阻碍了人类太多的乐趣和本能了。 白如沉默，她早该想到的，罗绿衣看起来和寻常女子不同，但她却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你觉得开心就好。” “还是白姐姐最了解我。” 罗绿衣起身靠在白如的肩膀上。 “其实我也期望过的，在他被苏老太太打发走的时候，我想着他若是能多在意我一点，我也能心软几分，但是没有，他被打发走的那段日子，如果不是我自己够强硬，我早就一尸两命了。” 深宅大院之中若是想要一个人的命太容易了，苏老太太有几百种方式对付她。 “绿衣，你辛苦了。” 白如拍了拍罗绿衣的肩膀。 两人正说着话，罗大人忽然走了进来，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在这里，他开口道。 “绿衣，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好友，白姐姐。” 罗绿衣靠在白如的肩膀上没动弹，她也不想应付罗大人，每次他来了，说几句话或者抱孩子一会儿就走了，她也懒得管。 本身他们之间相处时间不多，感情这种东西就别说了，多见几次她都觉得尴尬。 但她不妨碍罗大人疼爱欢姐儿，她没能拥有的东西，她的女儿能拥有也不错。 “原来是白姑娘。” 白如起身见礼。 “罗大人，我已经嫁人了，夫家姓王，您唤我一声王夫人便可。” “王夫人。” 罗大人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句，然后看着罗绿衣问道。 “欢姐儿呢？” “应该睡了，您可以去看看。” 罗大人能感觉到罗绿衣的冷淡，可他这些日子总会想到当初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的一切，那个时候，他们夫妻恩爱，可后来…… 他不知道哪里错了，可他如今想补偿都没有机会，他只能把一切都补偿到女儿的身上，哪怕她并不需要。 “好。” 罗大人走进房间，就见两个奶娃娃靠在一起，他们并没有睡觉，两个孩子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罗大人看了一眼问道。 “这个孩子是……” “回禀老爷，这位小公子是王夫人的家的，从前在临城的时候，王夫人经常和夫人一起玩。” “原来如此。” 罗大人抱起外孙女，她还小不认人，但罗大人却很喜欢这个小小的外孙女。 “欢姐儿，今天有没有想外祖父？” 云栖抱起王维安默默的退下，把空间留给了祖孙俩。 走到外面，白如眼尖的看到自己的儿子开口道。 “把孩子给我吧。” 云栖小心的把王维安交给白如。 “云栖，你去厨房让人准备吃的吧。” “不用了，晚些我就得回去了。” 京城是有宵禁的，超过了那个时候若是还在外面游荡，可是要受罚的。 白如是个遵纪守法的好百姓，可不能受罚。 “那就算了。” 罗绿衣有点失望。 而这时罗大人抱了一会儿外孙女，见她哭了，他手足无措的将罗云欢抱了出来。 “绿衣，欢姐儿哭了。” “给我吧。” 罗绿衣接过孩子。 “她饿了，我该喂她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孩子，也照顾好自己，我明日再来。” 罗绿衣什么都没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罗大人也不在意，就这么离开了。 等他走出房门，白如感叹道。 “他看起来挺难过的。” “我记得你从前跟我说过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不管他是否后悔，是否悔过，我受到的那些冷待和痛苦都是真的，我母亲不见了也是真的。” “我也没说要劝你，就是感叹一句而已。” 白如见她要生气，忙给她顺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白如抱着孩子起身离开。 谁知刚到门口，就见王修诚和苏瑾瑜一起走了进来。 “王夫人。” 苏瑾瑜朝着白如见礼。 白如微微颔首，把孩子放到王修诚的怀中。 “我刚准备回去呢，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吧。” “好，苏公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二位慢走。” 苏瑾瑜行了一礼，目送他们离开。 走在路上，白如看了王修诚几眼。 “你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我们不是来参加皇上的婚礼的吗？这几日我在准备礼物。” 说起这个，白如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这个。 都说一孕傻三年，她算是领会到了。 “行吧，我们回家。”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王修诚握住她的手。 “是我不好，没能天天陪着你。” “没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孩子，哪里就需要天天陪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到花衣巷，刚走到门口，就见今天中午才见过的宋皎月站在巷子口，看到他们夫妻俩出现，宋皎月红着脸道。 “王夫人，王公子，我家做了点心，我特意送来给王同年尝尝的。” 说完宋皎月把食盒塞到白如的手中飞快的跑了。 白如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 “这位是？” “她叫宋皎月，是荣阳的同年。” “原来如此。” 白如看着怀里精致的食盒。 “不过她姓宋，你说会不会跟皇室有关？” “是否有关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荣阳的同年而已。” 在这方面王修诚看的比白如开。 “荣阳已经是大人了，他有自己的判断力，我们早晚会放手的。” 听到王修诚的话，白如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五百三十七章 产后初次 王修诚说的不错，别说他们只是兄嫂，就是做父母的孩子长大了也要放手。 亏得她之前还劝胡三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她想不开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回去吧。” 白如只觉得心累，她虽然只是王荣阳的嫂子，但她该给的关心，该给的保护和教导都没少，在她的内心里，是真的把王荣阳当成了弟弟的，可一转眼他就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社交圈子。 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正像她劝胡三春说的那样，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长大，就该独自面对风雨和阳光了。 将来王维安也会长大，或许那个时候，她已经学会放手了吧。 为人父母其实并不像众人想象的那么简单，给他吃饱穿暖，让他长大就是了。 为人父母者，还得关心他的将来，关心他的内心。 小的时候怕他跌倒，长大了又怕孩子受到挫折。 正所谓生了孩子之后，心里就永远多了一份牵挂，白如算是彻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一路上白如没在说话，好不容易回到家，白如把孩子交给了胡三春之后有点闷闷的回了房间。 王修诚看在眼里，忙上前问道。 “小如，你怎么了？” 白如揉了揉自己的腹部，脸色发白道。 “大概是小日子快到了。” 她实际上本身就是个容易感动敏感的人，只是在外的时候，她总是把自己包裹的很强硬。 “那你快躺到床上去，我让人去厨房给你准备红糖水。” “你别走。” 这个时候的白如异常的脆弱。 “我就是一想到以后孩子长大了会离开我们，心里就难受。” “可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孩子多大，去了什么地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王修诚握紧白如的手。 一阵阵疼意传来，白如根本没听清王修诚的话，她蜷缩在床上。 “修诚，你去让人准备热水，我得洗洗。” 这是她生完孩子之后的第一次小日子，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 “好。” 王修诚看着白如冒出了汗水的额头，心疼道。 “是不是很难受？” “是有点难受。” 白如无力的靠在枕头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样子让王修诚十分的心疼。 “那你躺好，我去让人请大夫。” “不用了吧，我只是小日子而已。” 她倒不是避讳就医，就是觉得没必要。 “这是你生完孩子的第一次，得仔细一些。” 之前王修诚也看过一些书，书中有言妇人在产后一般要半年之后才会有小日子，而白如产后不过四个来月，他担心白如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好吧。” 白如现在难受的不行，也不想跟他争论什么，她只想安安静静的。 王修诚前脚刚出去，胡三春就走了进来，看着脸色发白的白如，胡三春担忧道。 “小如，你没事吧？” “娘，我没事。” 胡三春看着她满头的冷汗，心疼道。 “那你好好休息，孩子就交给我了。” “那就劳烦娘了。”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也是孩子的祖母，照顾他是应该的。” 白如还想说什么， 但她实在不想说。 腹部的痛楚并不严重， 但是坠坠的，闷闷的总是让人难受不已。 胡三春看在眼里，起身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白如小幅度的点头，她离开没多久，大鱼就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送了进来。 身上黏腻腻的实在难受，白如强撑着起来换洗了一遍，等她收拾好，大鱼也把床铺重新收拾了一遍。 大鱼扶着她躺在柔软干爽的床上躺下，小声道。 “夫人，您好好歇息，红糖水马上就好了。” “好。” 大概是换洗过了，白如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一些。 不过一会儿，大鱼果然将煮好的红糖水端了进来，不过刚刚煮好的红糖水太烫，她根本不能喝，只能放到一边等它冷一些再喝。 刚刚放下，王修诚就领着大夫走了进来。 “大夫，内子就在里头，还请大夫为内子号脉。” 大夫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面目和善，据说是这附近最负盛名的大夫。 “公子不必紧张，老夫这就号脉。” 大夫从药箱里取出药枕，准备了片刻才开口道。 “请夫人将手伸出来。” 白如懒懒的伸出手，大夫精准的落在她的脉搏处，认真的感受起来。 大约几分钟之后，他收回手道。 “可以了。” “大夫，内子身子如何？” “令夫人此前是否有劳累过？” 王修诚想了想道。 “坐了将近一个月的马车算吗？” “自然算的。” 大夫又道。 “之前她是否还落过水？” “大夫，我们家住在海边，海边的姑娘都会游水，这个没关系吧？” 白如低声道。 “之前你吃过药，身子养好了一些，否则也不会有孩子，不过接下来可得好好养身子。” 大夫是行家，一抹脉搏就知道她小时候没得到好的将养，能有孩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要想有下一个孩子并不容易。 “还请大夫赐教。” 大夫点头，把东西收回到药箱里开口道。 “这样吧，你随我去一趟药坊，我给你开几幅药，不过养身子是大事，不可一蹴而就，得细细调养。” “有劳大夫了。” “行了，跟我走吧。” 大夫率先离开，王修诚看了白如一眼跟着大夫走了。 关上门，房间里安静下来，白如靠在床上沉沉睡去。 王修诚回来时白如睡得正香，他守在白如身边，直到她醒来，王修诚才开口道。 “药已经熬好了，先喝点药再睡吧。” “可是药好苦啊。” 白如最怕吃药了。 “我准备了蜜饯，乖，张嘴。” 在王修诚温柔的哄劝中喝了苦涩的药，刚刚喝完，王修诚就给了她一颗蜜饯。 白如嚼了几口吞了下去，嘴里的苦味散去，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我睡觉了。” “好，我去看看孩子，然后回来陪你睡。” 白如没吭声，她闭着眼睛再次沉沉睡去。 等第二日醒来，白如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还别说，昨晚喝了一副药之后，她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 第五百三十八章 宋姑娘上门 刚刚换好衣服还没出门，小鱼就激动的走了进来。 “夫人，宋姑娘来了。” 小鱼满脸喜色。 “没想到宋姑娘竟然是京城的人，她看起来真的好漂亮高贵啊。” 白如却没有那么兴奋，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虽然不算隆重，却也不失礼。 “小鱼，给我上点妆吧。” 她平时不太喜欢化妆，但入京宋姑娘是皇帝了，尽管她是以宋姑娘的身份来的，但她们之间到底不同了。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是很重要的，若是她不懂避嫌，到时候遇到麻烦的人就是她自己。 “是。” 收拾了两刻钟，白如才在小鱼的陪同下出了门，来到院子里，果然看到宋姑娘坐在一边，她今天穿着一身粉色襦裙，衬得她容貌娇美，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姑娘就是掌管整个大宣的女帝呢。 “宋姑娘。” 白如上前道。 “白姐姐。” 宋姑娘亲切的握住白如的手，一如当初在长宁村。 但这里不是长宁村，而是繁华荣盛的京城。 “快坐吧。” 白如看着宋元。 “宋姑娘难得来一次，不如我亲自下厨给宋姑娘做一顿午饭吧。” 说起来她自从怀孕到现在，就再也没下过厨，也不知道厨艺如何。 “白姐姐不如教教我？” 宋元从小学的东西很多，但她却从未学过厨艺，毕竟无论以她公主的身份，她自然用不着下厨。 “这……” 厨房看似没什么，但危险也是有的，尤其是有些人还是厨房杀手的体质，她可不想让宋元在这里收到半点伤害。 “白姐姐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宋元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任性，忙保证道。 白如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谢衍，见他没有反对，只好道。 “那就一起吧。” 两人进了厨房，白如找来围裙围上，又给宋元围上，然后开始准备食材。 事实证明宋元虽然不是厨房杀手，但她也实在不适合做菜，白如看她把肉切成拳头大的块状，眉心止不住的跳动了几下，她忙道。 “这个我来吧，你帮我烧火吧。” 宋元看着被她切的乱七八糟的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对不起，我从没下过厨房。” “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您虽然不会做饭，可若是您真的去做饭，那损失就大了。” “白姐姐，其实我不是想跟你学做饭，我只是想和你向从前那样相处而已。” 都说坐在高位的都是孤家寡人，从前她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可随着她登基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就越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从前跟她关系好的，说话行事越来越小心，这让宋元很是失落。 听到这话，白如不可避免的心软了一瞬。 “宋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下次还是不要跟我进厨房了，厨房其实也蛮危险的，若是真的让你受伤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我就烧火吧。” 宋元走到灶台前开始烧火。 白如点点头，开始准备菜。 一刻钟之后，她把所有的菜都备好了，开始了炒菜模式。 白如的动作优雅又不慌不忙，宋元看的目不转睛，而让她更惊讶的是白如做出来的菜，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比宫里的御厨更加的厉害。 宋元看在眼里，忍不住赞叹。 “白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是最基本的做菜而已，算不上厉害。” 白如洗了锅，继续做菜。 等做完一桌子菜，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做好的菜端到外面的桌子上，白如洗了手解下围裙走出厨房，宋元也紧跟在她身后，走出门谢衍便上来道。 “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给宋元擦脸，擦干净之后，两人才在席间坐下。 “王夫人，上次一别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尝到夫人的手艺了，今日算是沾了元儿的光，我可得多吃点。” “千万别，我今天做的饭菜不够多，万一不够吃就麻烦了。” 白如打趣道。 在大家刻意的活跃下，气氛总算好了一些。 谢衍夹了一块肉放到宋元的碗里。 “尝尝吧。” “好，大家也吃吧。” 宋元开了口，大家这才动了筷子。 宋元动作优雅的吃进嘴里，当食物的滋味在口中散开，宋元才明白他们的赞赏都不是假的。 因为味道太好，宋元没了顾忌，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才发现桌子上的菜都被吃的干干净净。 宋元擦了擦嘴角。 “白姐姐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宋姑娘可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宋元失笑，然后起身道。 “方才吃的有点多，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这不好吧。” 白如有点担心，毕竟宋元身份特殊，万一在她这里出了点什么问题，那可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白姐姐，我已经许久没出宫了，你就陪我去走走吧。” 宋元挽住白如的手臂，声音软软的撒娇。 白如顿时什么顾忌都没了，迷迷糊糊道。 “好。” 两个女人出了王家，并肩走在街上。 “白姐姐，我想要从女子当中提拔人才，你觉得可行吗？” 这件事她早就在想了，但她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连谢衍都没说，倒不是她不信任谢衍，只是他们是夫妻，而不是君臣，她不想他们之间总是隔着各种政务。 “自然可行，不过我担心会有人阻拦。” 毕竟大家都习惯了女子顺从，习惯了她们的付出和包容，一照被打破这种固有的形态，他们能接受就有鬼了。 “这件事我也在想，我需要一个契机。” 多说做皇帝很好，但她要顾忌的方面也很多。 “我相信宋姑娘可以的。” 白如看着她小小年纪就肩负着这么多责任，忽然就想通了，反正她也不当官，而且她在京城待一些日子就离开了，何必那么拘谨呢。 想到这里白如挽住宋元的手臂。 “在我眼里，宋姑娘无所不能，我希望看到宋姑娘治理的盛世画卷。” “白姐姐太高看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白如其实很满足自己被肯定的感觉，这一刻，她就像是得到了先生嘉奖的学子，开心的胸腔都是滚烫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大可不必 “白姐姐，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在外人看来她处处游刃有余，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徘徊恍惚不安。 “你那么厉害，只要你听取大家的意见，只要你努力去感受百姓的苦难，只要你保持初心，就不会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和信任。” 白如看着宋元，直到这一刻她才感受到宋元内心的紧张和彷徨。 “我明白了。” 宋元点点头。 “我会努力不让大家失望的。” 白如拍了拍她的肩膀。 “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朋友，只要你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白姐姐可以留在京城陪我吗？” 宋元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有白如面前她才能展露自己的脆弱和胆怯。 “这……” 白如没想到宋元会问这个，她沉默了片刻道。 “我不想留下，京城对我而言处处都是束缚，我喜欢自由，向往无边无际的大海。” “我明白了，是我多言了。” 人各有志，宋元也只是问问而已，她没打算强人所难。 “宋姑娘也不必如此，你不是说你打算选拔女子为官了吗？到时候无论是朝中还是人群中，都会有许多你的支持者，而我虽然不在京城，但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白如的话让宋元心中一阵激荡。 “白姐姐，幸好有你。” 她身边有许多的老师，许多的学者，但他们都不明白她内心的不安和彷徨，她就像是一个独自走在一条孤独的路上的行者，而白如是那个引路人，指引她继续往前走。 “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白如不喜欢被人捧得太高，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明白，只有平淡才是真的。 “如果世界上的普通人都像你这样，那我得多了多少人才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在路上。 没有仪仗，没有随从，这个时候的宋元其实和普通的女子没什么不同，但暗处却有不少人在保护她们。 因为没有带孩子，白如难得有了逛街的兴致。 “宋姑娘，前方有一家首饰店，不如我们去逛逛？” “好啊。” 宋元不管是作为公主还是作为皇帝，其实能这样和寻常人一样逛街的机会都很少，她和白如一起进了铺子。 首饰店的掌柜的并不认识宋元，不过有客上门他还是很热情的招待。 “两位姑娘想要买点什么？” “我们先看看。” 白如对这个年代的首饰并没有太大的喜好，而且她也不喜欢太多的首饰，比起这些东西，她更喜欢白花花的银子。 “好，那二位姑娘先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招呼一声就好了。” “好，掌柜的您去忙吧。” 白如不喜欢买东西的时候有人跟着，那会让她十分不自在。 打发走了掌柜的，白如和宋元看了一圈，看中了一只雕刻成鸟儿模样的发簪，看到这发簪的第一眼白如就喜欢上了。 她刚要开口，一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女人忽然走了进来，径直走向白如看中的簪子前面。 “掌柜的，把这个给我包起来。” 见喜欢的东西被买走，白如虽然有点失望，却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买东西和人生一样，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走吧，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白如十分淡然，毕竟不过是一个物件而已。 宋元同样不太在意，两人走到一边刚要看，那个女人的丫鬟忽然走过来道。 “二位，我们家小姐不喜欢在买东西的时候有旁人在，我给你们一人十两银子，请你们晚些再来吧。” 丫鬟虽然说得比较客气，但这种侮辱人的态度和行为却让白如和宋元都不悦起来。 如果要说有资格清场，那宋元是最有资格的，但她没有，她和寻常人一般，遵循寻常的规则，而这个不知道从那么冒出来的女人却如此恣意，简直不把律法放在眼里。 “如果我们不走呢？” 白如率先开口。 “姑娘，我们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若是姑娘识相，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否则若是惹恼了我们家小姐，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你们家小姐是哪家的？” 宋元开口问道。 那丫鬟看了宋元一眼。 “我们家小姐是卫阳长公主唯一的孙女。” 小丫鬟在提及自家小姐的身份的时候格外的骄傲，下巴几乎要抬到天上去。 白如一脸茫然，毕竟她对皇室的人并不了解。 但宋元却明白她的身份，这卫阳长公主是宋帝的长姐，从明面上论，她是自己的姑姑，从暗地里论，她是姨母，但无论怎么算，都是亲戚。 而且她如今的身份也不算是秘密，在联合这位姑娘如此高调，宋元大概明白他们为何而来了。 毕竟她是其中一位公主的女儿，有皇室血脉，而卫阳长公主的孙女自然也有皇室血脉，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想到这里，宋元忽然觉得心累。 “白姐姐，我们走吧。”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麻烦，毕竟她每天要处理的正事已经很多了，还得处理这些鸡零狗碎的事，不心累就怪了。 “好。” 白如能感觉到宋元的心情不好，但她不明白为什么。 见她们要走，丫鬟欣慰道。 “这就对了，和我们家小姐作对可不会有好结果。” 宋元没理会她，两人走出铺子，一路回到了王家。 “白姐姐，实不相瞒，那位卫阳长公主算是我的姑姑，如今我登基，但凡有点势力的人都明白我为何能坐上这个位置。” 说到这里，宋元苦笑一声。 “而他们这个时候回来，无非就是想和我争一争而已。” “她们凭什么和你争？” 白如反问。 “当然是凭他们的血脉。”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首先，当初京城危急，是你带着军队回来清君侧，解救了京城和先帝；其次，你如今地位稳固，文臣有以陈先生为首的文官团，武将有魏将军和谢将军；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站在您这边，在这样的情况下，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五百四十章 指点迷津 “这……” 宋元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元，你如今的位置来的名正言顺，要名有名，要权有权，宋姑娘，你还怕什么呢？” 这话成功的打消了宋元心中的那股难受的感觉，她看着白如道。 “白姐姐，你总是能明白我在想什么，能明白我的内心。” “走吧，你先回宫，好好休息一晚。” 宋元点点头，在起身时，她又是那个一往无前的女帝。 见她要走，白如又道。 “对了，您不是打算选拔人才吗？若是他们中间有合适的人才，不妨用起来，当然，该怎么用您的想清楚，免得被他们反噬。” “我明白了，谢谢你白姐姐。” “宋姑娘请慢走。” 送走了宋元，白如疲惫的坐在亭子里揉了揉眉心。 知心姐姐挺不容易的，不过宋元也是头一次做皇帝，不安和彷徨也是正常的。 宋元回宫之后，便有内侍来道。 “陛下，陈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宋元点头，转身对谢衍道。 “阿衍，你先回寝宫等我。” 内侍听到这话，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但如今宋元身份尊贵，若是她不在意这些规矩倒也没什么。 “好。” 谢衍应了一声，熟门熟路的朝着寝宫而去。 宋元来到书房，便见陈先生候在门口，看到她过来，陈先生忙上前道。 “陛下。” “先生不必多礼，先到里面坐下吧。” 陈先生没有推辞，进了御书房，陈先生率先开口道。 “启禀陛下，几位公主和亲王都已经回京，皆是为了陛下的婚事而来。” 明面上大家都这么说，但他们到底为什么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先将他们的名单都呈上来吧。” 和陈先生预想的不同，她并不慌张，反而显得游刃有余。 “陛下，你当知道他们的来意。” “明白，可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如今朕这个位置坐的很稳，他们想要取代朕，可不容易。” 她登基之后就把三种种子分发下去，当然，土豆因为要根茎作为种子，传播的比较慢，但红薯因为它的特殊性传播却格外的快，玉米紧跟其后。 但不管传播的情况如何，宋元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权力、声望、人，三者她都有了，为何要怕一群等着伺机而动的狼呢。 陈先生颇为诧异的看着宋元，沉吟了片刻之后道。 “陛下，你成熟了。” 宋元心中对白如更加推崇，面上却不露声色。 “先生繆赞，朕不过是权衡了利弊而已。” “既然陛下心中有数，那臣就不说了，其他的陛下放心，臣知晓该怎么做。” “那就有劳陈先生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陛下还有三日便要大婚了，还望陛下能克制一些。” 陈先生隐晦的提醒道。 宋元揉了揉眉心，面不改色道。 “朕知道了。” “那臣就不打搅了，臣告退。” “先生慢走。” 送走了陈先生，宋元这才回到寝宫。 一进门她就靠在谢衍的肩膀上。 “为什么我现在已经是皇帝了，还有人喜欢管我。” “先生说你了？” 谢衍最喜欢她这幅毫不做作的小女儿姿态，毕竟以她的身份，这样的时候并不多。 谢衍搂住宋元的腰。 “先去沐浴吧，然后吃点东西。” “我不饿。” “不饿也吃一点，还有三日我们就要成亲了，这几日我们都有的忙呢。” “好烦啊。” 宋元扁了扁嘴。 “不烦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行吧，那晚上你都要留下来陪我。” 宋元就像是一个任性的暴君，谢衍无奈道。 “元儿，从前那些皇亲国戚没有回来，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们回来了，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不愿意他们以此为借口攻击你，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真的不在意。” “那我也不能留在宫中。”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心爱的女人就在怀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在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憋不住出事。 好在只有三天了，三天之后他就能解开克制了。 宋元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她虽然明白，可心里还是不太高兴。 谢衍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还有三日我们就要成亲了，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知道了，那你回家吧，路上记得小心。” 谢衍看着宋元。 “不急，等你用过膳我在回去。” “不了，你走吧。” 宋元怕再过一会儿她就不放谢衍走了。 谢衍拗不过她，只好起身离开。 翌日一早，陈先生便将名单送到了宋元的手中。 这次回来的一共有七个郡王，五个公主，还有三个郡主，他们各自带了一家人回来，加上科考在即，京城热闹的几乎要转不开。 宋元看了一遍名单，等早朝过后将陈先生召到了御书房。 “先生，朕仔细看过了，在这一批人当中，一共有三十多个后生，其中不乏有能力之人，朕想让他们去参加科考。” “这……” 陈先生考虑了片刻。 “陛下已经有打算了吗？” “他们接着朕成亲的由头回来，不就是想留在京城吗？” “可他们作为被送到封地的郡王，本就不该回来，这不符合规矩，不是吗？” 陈先生看着眯着眼睛宛如一只小狐狸的宋元，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陛下打算怎么做？” “这一个王府世子之位只有一个，但偌大的王府妻妾成群，女人多了孩子自然就多了，剩下的既然也要争，既如此，朕便给他们一条路，只要他们脱离王府的势力，朕就准许他们去参加科考，依靠自己闯出一条路。” 陈先生被这番话震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处理方式。 “陛下英明。” 片刻之后陈先生真心实意道。 宋元笑了笑摇头，并不是她英明，她只是在白如的那番话里得到了启发而已，说起来白如才是真正睿智的人。 她不愿意入官场其实也挺好的，她会永远不变，永远在某一个地方支持着她，看着她，若是将来她走偏了，她还能想起有个人在守着她们的初心。 “时辰不早了，朕记得按照惯例，晚上会有一个晚宴吧。” 宋元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不错，晚上会有一个为大家接风洗尘的宴会。” “既如此，那便准备下去吧。” 第五百四十一章 宫宴风波 陈先生点头应是。 “陈先生，朕还想邀请白姐姐进宫。” 宋元撑着额头，看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 “可王夫人并没有品阶，她若是出现在宫宴上，或许会有人针对她。” 陈先生提醒道。 宋元蹙眉，沉思了片刻道。 “那就去问问她吧，她若是愿意就入宫，若是不愿意便罢了。” “是。” 陈先生躬身退下，他走之后，宋元揉了揉眉心，虽然她很疲惫，但她很期待晚上的宫宴呢。 陈先生是在午时抵达的王家，彼时王家正准备吃午饭，见陈先生到来，门房忙道。 “陈先生您来的真是时候，夫人他们正准备用饭呢。” 陈先生笑着捋了捋胡子。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陈先生快请进。” 门房带着陈先生进了门，王修诚第一个看到陈先生，开口道。 “陈先生，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自然是你们家的饭菜香味儿。” 说起这个，陈先生不由得食指大动，而白如也没闲着，把孩子交给旁人，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陈先生便坐下一起用饭吧。” 白如心里清楚，陈先生如今可是个大忙人，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陈先生既然上门来了，肯定有他的事情。 陈先生也不客气，坐下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陈先生才开口道。 “王夫人，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带着任务来的。” 白如笑了笑，一副了然的神情。 “陛下和谢将军的婚期就在两日之后了，而这几日京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皇亲国戚，陛下便想设一个宫宴，也算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当然，还有试探他们之意。 “那陛下希望我做什么？” “倒也没有希望夫人做什么，陛下希望夫人能进宫。” “进宫？” 白如微微蹙眉，但她很快就明白宋元让她进宫的目的，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可以进宫，但我想扮做先生的书童。” 她明白宋元为何让她进宫，但她并不想出风头，而假扮陈先生的书童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陈先生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 “还是王夫人有主意，既如此，那劳烦夫人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我再来接夫人一同。” 说到这里，他看向一边的王荣阳道。 “到时候连允之一起去吧。” 书童这种身份，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王荣阳微微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朝着陈先生拱手道。 “多谢先生提携。” 宫宴这种大宣最顶端的聚会，凭借他的身份暂时是无法参与的，但若是以陈先生书童的身份，那又不同了。 “你不必感谢你，到时候你护着你嫂子一些，另外别露陷儿了。” “我明白，先生大可放心。” “那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准备一下，先走一步了。” “陈先生慢走。” 送走了陈先生，胡三春才上前道。 “小如，这宫宴会不会有危险啊？” “娘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们只是书童而已，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胡三春似懂非懂的点头，目光落在王荣阳身上。 “荣阳，待会儿你护着你嫂子一些。” “我知道了。” “那你们去准备吧，孩子交给我，小如你放心吧。” “那就劳烦娘了。” 王修诚陪着白如回到房间，握住白如的手道。 “若是待会儿有危险，你一定要保住自己。” “修诚，哪有那么多危险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王修诚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可不管他怎么担心，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白如让人临时改了一套王荣阳的衣服穿上，她坐在镜子前，把头发都梳在脑后，用眉笔将眉毛画粗，然后又在脸上轮廓的地方打了阴影，确定没有遗漏之后，白如站起来在王修诚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 王修诚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如这种装扮，和繁复的女装相比，简洁又利落的男装更能衬托她的气质。 王修诚忍不住搂住她的腰。 “很好看，也很适合你。” “那就好。” 白如圈住王修诚的脖子，用调戏的语气说道。 “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王修诚无奈一笑。 “好。” 夫妻俩的话还没说完，小鱼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进来。 “夫人，陈先生来了。” 白如放开王修诚。 “我该走了。” “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了。” 白如点头，最后在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确定没问题之后这才出了门。 走到外面的院子里，就见王荣阳站在一边，他和白如穿的是同色系的衣服，两人站在一起，还挺和谐。 陈先生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收拾好的两人开口道。 “时辰不早了，二位上马车吧。” “陈先生，劳烦您多多照顾。” 王修诚不放心道。 “王公子放心，人是我带去的，我定会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白如朝着王修诚点点头，带着王荣阳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王荣阳和白如坐在一边，陈先生独自坐在一边。 “委屈二位了。” 陈先生看着换了装扮的白如和王荣阳说道。 “陈先生客气了。” “对了，今日的官员很多，还有许多是从外地回来的，其中有些人我都不认识，到时候烦请二位跟在我身后，不要到处乱走。” “陈先生放心，我们记下了。” 陈先生对白如一直都很放心，他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宫门口停下。 “你们待会儿紧跟在我身后。” 陈先生最后嘱咐了一句，这才下了马车。 下马车之后，入目的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是参加晚宴，无论男女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看起来宛如百花争艳，让人眼花缭乱。 白如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毕竟现在她的身份只是一个书童。 “嫂……哥，你害怕吗？” 王荣阳小声问道。 “不怕。” 白如是真的不怕，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哦。” 王荣阳轻轻的应了一句不吭声了。 “陈先生，多年未见，您如今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啊。” 不远处传来一道略显刻薄的声音，两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第五百四十二章 修罗场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徐徐走来，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家人。 陈先生谦逊的拱手。 “陈郡王，多年未见，你如今可是人丁兴旺。” 陈郡王瞥了陈先生一眼。 “几十年过去了，咱们都老了，可不该如此么？” “确实确实。” 陈先生和这位陈郡王客套着。 这些郡王自然不是先帝的兄弟，但凡宋元的爷爷有一个儿子，也轮不到宋帝，这些都是他兄弟的儿子，当年他争夺皇位也是十分激烈，最后虽然如愿登基，但他却对这些兄弟格外防范，否则他也不会宁愿从外面抱一个男子来养，也不愿意从这些兄弟当中认一个。 如今已经过去三代，他们之间虽然还有血缘关系，但这关系也十分浅薄了。 “陈先生，如今你可是皇上面前炙手可热的人物啊。” 这些郡王心中都十分酸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宋帝有那么多儿子，最后他竟然选择把皇位传给了公主。 关于宋元登基的内幕他们也查过，知道其中的秘辛之后，一个个心中生出了不甘。 同样都是宋家血脉，凭什么宋元一个女子都能登基为帝，而他们却不能呢？ 因此这次宋元成亲，他们都回来了。 不管能不能成，他们总得回来瞧瞧，便是成不了事，他们也好死心离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个小小的宫宴，实际上就是一个修罗场。 白如和王荣阳低眉顺眼的站在陈先生身后，默默的听大家互相试探。 说着说着，大家才发现他们说的太入神，直接堵了路，陈先生看了看左右道。 “各位郡王，我们还是到里面说吧。” 几位郡王也发现了异样，忙起身往里面走去。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宫道上，每个人心里都颇为感叹。 作为皇子，他们自然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只可惜后来他们夺位失败，被迫离开京城，离开这个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 没曾想再回来已经是这么久了。 陈先生见大家都不说话，他也乐得清静。 一群人在宫女太监的指引下来到举办宴会的宫殿，宫里的太监宫女已经准备好了，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赶回来的郡王公主们按照名字坐下，等他们所有人都到齐之后，穿着一身龙袍的宋元姗姗来迟。 她今日的衣服看起来格外的庄重威严，头上戴着象征着身份的金冠，上面镶嵌着各种珍贵的珠子，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皇上驾到！” 有人高声呼喊，所有人齐齐抬头，看到步伐沉稳威严的宋元，一个个心中思绪万千。 大家忙起身朝拜。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宋元第一次在朝臣和这些所谓的亲戚面前露面，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格外的慎重。 她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在看到白如时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各位平身，今日算是家宴，各位都是朕的长辈，大家不必拘礼。” “多谢皇上。” “大家都坐下吧。” 宋元坐在主位，看着在座的各位继续说道。 “说起来朕和各位叔伯都是第一次相见，不知在座的都有那些叔伯？” 宋元虽然从陈先生那里得到了名单，但名单和人却不一定能对的上。 “陛下，您怎么就只记得叔伯呢，我们这些公主不是宋家的人吗？” 不等各位郡王开口，一位年纪大约六十多的公主顶着花白的头发站起来说道。 宋元心中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和善道。 “朕没有这个意思，多谢公主指点。” “老身是你皇爷爷的长姐卫阳长公主，你要唤我一声皇姑婆才对。” “原来是皇姑婆，今日还是朕第一次见到各位亲戚，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 宋元的态度放的很低，但她并不是害怕，只是在试探而已。 “虽然陛下如今登基为帝，但论年纪，你确实还小。” 卫阳长公主自诩是现场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一副倚老卖老的态度。 宋元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没附和她的话。 “若我说，陛下才刚刚登基，且年纪尚轻。” “陛下有所不知，这治理国家可没想象的那么容易。” “确实如此，不知皇姑婆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见解倒也没有，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人，若是陛下用得着，陛下便收下吧，老身年纪大了，帮不了皇上什么，但他们却能为皇上分忧。” 在一番试探之后，卫阳长公主认定宋元只是一个运气好的姑娘，身为皇帝竟然如此没有威严。 不过这样也好，皇帝的气场越弱，他们才更容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次进京他们不只是为了来庆贺皇帝成亲的，而是来要好处的。 宋元微微一笑，她的隐忍果然是有用的，没想到这位长公主如此沉不住气，竟然这么快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她笑眯眯的看着卫阳长公主，赞赏道。 “皇姑婆果真是大宣的长公主，时时刻刻都在为大宣着想，不知其他的叔伯和公主还有什么想说的？” 此言一出，公主和郡王们都忍不住争相出来举荐家的人才和子侄。 宋元一边听着，一边慢悠悠的喝着茶，她看似游刃有余，心里却有几分悲凉。 这些人打着亲戚的名义，却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这时宋元看了白如一眼，见她目光鼓励的看着自己，宋元心中一暖，她又看向坐在另一边的谢衍，见他脸色阴沉，似乎在为她担忧生气。 宋元看在眼里，忽然就释怀了，不管如何，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心为她着想的人，或许人不多，但真心不在数量，只要有就好了。 如此想着，宋元彻底释然，她定定的看着大家畅所欲言，等他们说完，宋元才开口道。 “各位都很有想法，朕也明白大家想要为朕、为大宣分忧的心情，但朕也有一个主意，还请各位听听看，给朕一个准话。” “皇上请直言。” 卫阳长公主迫不及待道。 第五百四十三章 手段 “朕想过了，各位叔伯公主都是有封号爵位的，爵位可以传下去，如此一来，每一位叔伯的府上便有一位公子要承担王府的重担，所以朕想，那些不能承爵的公子，亦或是郡主，只要你们愿意，朕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朕也有一个条件。” 卫阳长公主没想到宋元会说这样一番话，她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她眯着浑浊苍老的目光看着坐在皇位上的宋元，怎么也没想自己居然小看了这个女人。 “祖母，她这是什么意思？” 卫阳长公主身边的孙女，也是上次在首饰店赶她们走的那位小姐低喝道。 祖母可说了，既然宋元是因为是先皇的血脉才能坐上这个位置，若是论这个来算，她们也有这个资格，可是从刚才宋元的口气来看，她分明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她的声音不低，几乎整个宴会上的人都听见了，宋元抬头看向她，一眼就认出了她便是那日在首饰店目无王法的女子。 宋元虽然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但这位姑娘上次那么无礼，如今又刚好撞到她的枪口上，她不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这次的机会了。 “这位姑娘有何高见，不如走到大殿中央来，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让大家给一个意见？” “我……” 她顿时有点慌了，求救般挽着身边的卫阳长公主的手臂。 “祖母，我……” “既然陛下让你去，你便去，但你要记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卫阳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孙女，她忽然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教导她了，以至于让她变成这般不会察言观色，更不会在适当的场合说适当的话。 “是，祖母。” 姑娘扭扭捏捏的走到大殿的中央，她从前在家中时虽然也是如此，但她还是第一次站在有这么多陌生人云集的地方，她清了清嗓子道。 “陛下，我……我就是想问问，您的条件是什么？” “自然是只要入朝为官，便要和家里切断政治上的关联，日后更是全心全意为大宣效力。” “当然了，只要有能力，你们自己也能挣一个爵位回去。” 宋元这番话一落下，有人欢喜有人忧。 作为一个王府，庶子庶女从来都不会少，而能继承王府的人就只有一个，其中的斗争不比争皇位容易。 那些争爵位无望的纷纷动了心思，其中不乏有一些庶女也动了心思，作为王府的庶女，她们从小就熟读诗书，比起那些苦读的学子也差不离。 作为庶女，她们的命运其实已经被定下了，无非就是作为家族联姻嫁出去而已。 可她们不愿意如此，要真论起来，宋元也并非中宫皇后所出，也算是庶女，但她都能登上皇位，坐在世间最高位，为何她们不行呢？ 同时忧心的则是这些郡王和他们的王妃，作为正妻，她们自然不想看到家中妾室的儿女比自己的儿女更强。 不等他们开口，一位英姿飒爽的姑娘便站了出来恭敬道。 “陛下，我愿意一试，不知陛下还有什么考验？” “你们可以选择参加科考，只要能通过考试，朕会亲自为你们安排官职。” 宋元看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亲切。 “皇上，不可，她已经定了婚事，回去之后便要成亲了。” 宋元的话音刚落下，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站了起来，她看起来只比刚才发言的姑娘大几岁，但浑身上下却穿着奢华又夺目的衣裙，宋元瞥了一眼，那似乎是王妃的规格。 宋元看了几眼便反应过来，她淡淡道。 “女子嫁了人的，若是想参加科考也可以，各位都可以试试。” “陛下，女子既已嫁人，便该以丈夫为重，怎么能本末倒置？” 卫阳长公主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宋元看在眼里，开口道。 “若是按照皇姑婆的说法，您都嫁人这么多年了，为何不以夫家为重，为何还要为朕分忧？” 宋元这话完全是用卫阳长公主的话来怼她，偏偏怼得卫阳长公主无话可说，她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说了，再过两日朕也要成亲了，难不成朕成亲之后，就要置偌大的大宣江山不顾了吗？” 这话隐隐带着几分威仪，卫阳长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下请罪。 “陛下，是老身说错话了，还请皇上谅解。” “皇姑婆快起来，您年岁大了，可不能跪朕。” 宋元安抚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到中间的姑娘身上。 “这位姑娘，朕问你，你是要回去嫁人，还是选择留下？” “我选择留下。” 那位姑娘毫不犹豫，这让身后那位年轻的王妃脸色巨变。 在这所谓的王府当中，其实故事都大同小异。 这位姑娘的母亲本是齐王的正妻，后来她在生孩子的时候一尸两命，齐王作为王爷，自然是要续弦的，后来便娶了这位小王妃。 正所谓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小王妃进门之后对这个原配嫡妻所出的郡主处处看不顺眼，最后胡乱将她许配了人家。 原本他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谁能想到这个时候，皇帝提出了这个建议。 “好，只要愿意的，都可以留下，大家都知道，朕刚刚登基不久，朝中事务繁多，正是需要各位给朕分忧的时候，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各位尽管站出来，若是有人阻拦，朕为你们做主。” 她幼时虽然也算受宠，但她小时候也是有皇后的，皇后作为正妻，同样不希望妾室所出的孩子比她的孩子更优秀。 但在宋元看来，这件事的根本在男人，若不是他们娶那么多女人，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到处留种，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多谢皇上，皇上英明，我宋瑶光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断绝和齐王府的关系，另外，还请齐王将我母妃的嫁妆清点之后送到京城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毕竟这种当众和父亲断绝关系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大家都是人精，联想到刚才那位小王妃的表情变化，他们就能猜到这其中的内幕，一时间根本没人愿意出声。 宋元颇为欣赏的看着宋瑶光。 “此事朕记下了，明日你便去报名，另外，科考有文考和武考，你们自由选择，但只要考中了，朕绝不会亏待你们。” 第五百四十四章 献舞 宋元这番话看似为了帮衬这些弟妹，但实际上却巧妙的化解了各位王府内部的关系。 每一个王府内部都是错综复杂的，宋元这一招便将大家的不满找了一个发泄之地，此举不可谓不高。 白如站在陈先生身后，看着坐在高位上的宋元，内心竟有一种为她骄傲的感觉。 似乎察觉到白如的目光，宋元朝她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在座的各位。 “好了，正事便说到这里，你们都回去吧。” “来人，上歌舞。” 宋元拍了拍手，便有打扮清凉的舞女扭动着身体走了上来，在乐师和琴师的配合下，原本清冷的宴会逐渐热闹起来。 “各位若是有才艺，也可以上来表演。” 宋元又道。 大家都没动作，毕竟若是皇帝是男子，女子上去献舞还能获得男子的青睐，最后混个后妃当当什么的，但宋元不是男子。 不过…… 其中几个男子忽然动了歪心思，男子为帝便可后宫三千佳丽，为何女子为帝不可以呢？ 而且如今后宫空无一人，就算是先皇为皇上定下的皇夫也尚未入宫，若是他们能先一步得到皇上的青睐，何愁没有一个好的前途？ 至于以色侍人什么的，他们完全不在意。 想要一些东西，自然要付出一些东西，等价交换的东西并不亏。 如此想着，便有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站了出来。 “陛下，草民曾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不知皇上可有兴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顿住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宋元作为帝王将来可能不止一个男人，但如此明目张胆，敢在谢衍这个‘正室’面前如此张扬的，他还是第一个。 一直住在陈先生身后的白如忍不住扶额，她之前还觉得这是修罗场呢，没想到这才是修罗场的正确打开方式，这也太疯狂了。 而宋元明显也被这个人的明示吓了一跳，她本能的看了一眼前方的谢衍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宋元才松了口气，轻咳一声开口道。 “朕对舞蹈不感兴趣，但若是阁下想跳，朕也愿意给一个方便。” 宋元对感情之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向她抛出橄榄枝。 “那草民便开始了。” 男子走到偏殿换了一身衣服，在鼓点声中走了出来，等走到众人面前，大家才发现他赤着胸膛，身上穿着飘逸且清凉的纱衣，在鼓点声中偏偏起舞。 男子和女子因为生理的构造不同，他的舞蹈跳得格外有力道，看的白如热血沸腾，这一刻她忽然有种看戏的心态。 甚至忍不住代入宋元，如果自己是她，是要收下呢，还是要收下呢？ 只可惜宋元就像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直男，等他跳完拍了拍手道。 “阁下的舞少了女子的柔美和婉转，不过也还不错。” 她眼神清明，没有半点被蛊惑的异样。 跳舞的男子眸光微闪，谢恩行礼之后回到偏殿换回正常的衣服回到座位上坐下。 宋元略微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她身边的内侍看在眼里，柔声道。 “陛下，您是不是累了？” “无妨，继续吧。” 她一直都很不喜欢这种宴会，但从前她是公主，不喜欢她可以推脱，如今却是皇帝，她推不掉，就算在不情愿，她也只能陪同。 宴会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快要到子时才结束。 结束之后，各位皇亲国戚先离开，谢衍趁乱来到偏殿。 “陛下，你如何了？” 谢衍自然知道宋元不喜欢宴会，所以他见到宋元的第一时间不是质问她，而是关心她。 宋元软软的靠在谢衍的肩头。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宋元只喝了几口酒，她并没有醉，但她还是装作醉了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衍。 她一早就知道，身份的改变会导致他们之间出现很多问题，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阿衍，陪我回寝宫吧。” 宴会虽然结束了，但宋元只觉得疲惫，与人斗智斗勇本身就是需要心力的。 “好。” 谢衍不想离开，尤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宋元成了皇帝之后会有许多的问题，但他没想到当着他的面，他们竟也敢明目张胆。 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从前的皇后笑吟吟的为皇帝挑选秀女和后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谢衍顾不上规矩，毕竟他也不过是个寻常男人而已，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 谢衍将宋元抱回寝宫，宋元清醒过来。 “阿衍，对不起。” “元儿，你不必道歉。” 他明白的，处在这个位置代表的不是她，而是帝王，是权利，想要靠近她走捷径的人太多了。 “可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这个世界上真心待她的人本就不多，宋元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阿衍，晚上留下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 什么规矩，什么声誉，她都不想管了，她只想留住一个人而已。 “元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谢衍目光沉沉的看着宋元，在他眼中，宋元不是什么帝王，她只是他的心上人而已。 “我当然知道。” 宋元揉了揉被发冠压得生疼的头皮。 “你待会儿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取下来。” “好。” 谢衍配合的应了一声，将她放在梳妆台前，仔细的帮她卸妆。 而白如和王荣阳出宫之后，由陈先生亲自送回王家，陈先生这才离开。 马车几乎刚停下王修诚就走了出来，看到完好无损的白如，王修诚提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放下。 “宫中没发生什么事吧？” “对我们来说没有。” 白如自从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来没有熬过夜，今天破天荒的熬了一回，她只觉得困的不行。 王修诚看着她昏昏欲睡的眉眼也不好说什么，开口道。 “先回去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王荣阳站在一边看和黏黏糊糊的夫妻俩，嘴角微微撇了撇，径直越过王修诚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修诚这才发现王荣阳的存在，他摸了摸鼻子，将白如打横抱起也回了房间。 第五百四十五章 后果 白如懒懒的靠在王修诚的怀中，说着在宫里的所见所闻。 “修诚，我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大胆，当着谢衍的面就敢献殷勤。” “男子？” 王修诚疑惑道。 “是啊。” “那谢衍……” 他也是男人，想到有人当着他的面勾搭他心爱的女人，他心里就一阵躁动。 “不知道呢，但我猜他肯定不高兴。” 王修诚沉默，自己的女人都被别的男人惦记上了，他能高兴才怪呢。 “不过我觉得今天这种事不会是个例。” 此刻的宋元在旁人眼中就是一块大大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蛋糕，谁都想要啃一口，而且用这种方式可比其他的方式稳妥多了，至于所谓的男儿尊严，跟切实的利益比较起来又算什么呢。 “时辰不早了，收拾一下先睡吧。” 他不想在听了，尽管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其实是谁拥有权力和地位，谁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可他还是不想这样。 白如确实很累，她靠在王修诚的怀里声音娇软。 “你帮我脱衣服。” “好。” 收拾完之后，已经过去两刻钟了，王修诚抱着白如沉沉睡去。 因为晚上睡得太晚，以至于第二天白如根本起不来，最后还是她实在受不了了，这才让王修诚去将安哥儿抱来。 喂了孩子之后，白如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低头看着儿子软乎乎，柔嫩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 “小如，你好了吗？” 王修诚在门口问道。 白如忙整理好衣服。 “好了，你进来吧。” 王修诚进门将孩子抱起来，看了一眼白如，见她气色还算不错，提着的心松懈了几分。 “小如，你要不要在歇会儿？” “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 说起来来了京城之后，夫妻俩一起出门逛街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白如没有拒绝，夫妻俩收拾了一番，抱着孩子出了门。 而此时的皇宫，宋元在柔软的床铺里醒来，她一动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她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还没等彻底清醒过来，身后一个滚烫的身体忽然将她圈在怀里。 两人相拥的瞬间，宋元的记忆回笼，她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后来的疯狂，她揉了揉眉心，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的厉害。 “阿衍。” “元儿。” 谢衍将宋元拥进怀里。 “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宋元失笑。 “阿衍，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就是我自己。” 谢衍没吭声，他只是抱着宋元不放手。 宋元想了想，明日就是她大婚的日子，奏折她已经提前把紧要的都处理了，剩下的都不是那么紧要，因此她难得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都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她今日也效仿一番。 宋元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开口道。 “阿衍，我有点饿了。” “那你再睡会儿，我让人去准备午膳。” 宋元愣了一下。 “你去会不会不太好？” 虽说他们早就订了婚期，但到底还没成亲，没成亲就那啥，若是传出去，倒不会对她有太大的影响，但总归是不好的。 “你现在才想到这个会不会太晚了？”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他们早就知道他留宿了。 宋元捂住自己的脸，自暴自弃道。 “那你去吧。” 反正她今天一天都没什么事，若是她只是寻常的身份，今日肯定会被家人握着教授一些掌家之道，为妻之道，但她如今的身份却是不用管这些的。 谢衍为她盖好被子，起身出门。 不多时，便有宫女鱼贯而入，宫女个个低眉顺眼，不敢看躺在床上的宋元。 而宋元也不太喜欢外人触碰她的身体，她挥退了众人，自己起身清洗，又换好衣服之后才坐在桌前。 “阿衍呢？” “回禀陛下，皇夫……” “以后还是叫他将军吧。” 宋元皱眉纠正，皇夫这个称谓听起来就不太好，他们只是成亲了，但她不希望谢衍是她的附属，她希望谢衍还能和从前一样。 “是，将军现在吃厨房，亲自下厨给陛下做吃的呢。” 宋元，“……”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来谢衍到底有没有下厨的天赋。 她揉了揉眉心起身。 “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朕去看看。” “是。” 宫女们应了一声，目送宋元离开。 等她走后，宫女们尽责的将床铺收拾好。 “陛下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宫女感叹。 “是啊，将军也很好，希望他们能白头偕老。” 稍稍年长的嬷嬷却没吭声。 爱情从一开始都是很美好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说能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历代的帝后从一开始也是有感情的，但到了后来，感情都成了蚊子血，黏在心上取不掉又觉得膈应。 不管他们怎么想，宋元来到厨房，果然看到谢衍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不过他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白如那么游刃有余，反而透露着几分狼狈。 宋元看在眼里，开口道。 “阿衍，宫里这么多御厨呢，你不用下厨。” “那不一样。” 旁人有的宋元都有了，旁人没有的她也有了，他能给的，无非就是真心和疼爱而已。 宋元看了看左右没人，从身后拥住谢衍。 “对我来说，只要你全心全意的在我身边就够了。” 谢衍微微一动，他明白宋元的内心，无非就是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改变了，靠近她的人都并非真心，他们不过是想借着她的身份权势谋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 “元儿，你不必担心，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我相信你。”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宋元才放开谢衍。 “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会别的，想到还有几个红薯，所以……我做了烤红薯。” 宋元，“……” 行吧，烤红薯也是需要人去做的。 两人坐在院子里，等着烤红薯熟透。 “对了，贵妃和先皇还没回来吗？” 两人坐了一会儿，谢衍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 他们是说过会回来，但到底来不来她也没有把握，毕竟路上的事情确实说不准。 “他们既然说了会来，那就一定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我只是……” 第五百四十六章 他们来了 她只是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而已。 谢衍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红薯应该差不多熟了，我去看看。” 宋元微微一笑。 “好。” 很快谢衍从火塘里掏出两个灰扑扑的红薯，一人分了一个，然后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红薯是烟熏过的，吃起来有一股浓浓的香甜味儿，宋元只觉得唇齿留香，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而此时城门之外，一个身穿布衣的老夫妻站在一块无名碑前发呆。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出宫的贵妃和宋帝。 如今宋帝给自己取名叫无名，而贵妃给自己取名叫无畏。 他们都摒弃了从前的生活，想做一个平凡的人。 可无名看到这块无字碑时，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太子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他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 对于这个孩子，他是真心疼爱的，可就是因为太疼爱了，以至于忘了他是太子，忘了教他该怎么承担责任。 后来孩子越长大越跑偏，父子俩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 而这种疏远在皇后病逝的时候达到了极点，在太子看来，皇后就是被他的其他女人害死的。 可他坐在那个位置，想要平衡各方的势力，就不得不和那些女人虚与委蛇。 他是帝王，但他的资质也只是平庸而已，他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年，无非就只求了一个安稳而已。 “宋阳，希望了下一世做一个寻常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无名在墓碑前说了许多话，直到无畏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 “走吧。” 无名应了一声，却将自己戴了多年的戒指留在了墓碑之后，他没什么能给宋阳的，这是他唯一能给他的东西了。 上了马车，无畏看着无名。 “别这样，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日后只是寻常人而已。”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个孩子。” 无畏没在说话，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他们是离开了那个地方，可她的女儿还在那里。 “明日就是元儿成亲的日子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日后不能陪在她身边，今天可不能让她失望。” 提到宋元，无名回过神。 “你说的对。” 马车慢慢进了城，在城门口，无名看到走在人群中的宋皎月，他情不自禁道。 “皎月！”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皎月转身，就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撩起车帘正看着她。 “父……父亲。” 宋皎月有点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皎月，上马车。” 在外面游了一圈之后，宋帝不想再走了，他这一辈子亏欠的人太多，他想要在有生之年弥补一番，而最亏欠的无非就是这些孩子了。 其实他们都没有错，错的人是他。 但他从前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些孩子，而如今他卸下了身上的重担，终于可以做一个平凡的父亲。 “好。” 宋皎月上了马车，看着坐在一边同样穿着布衣的贵妃怯怯道。 “贵妃娘娘。” “我现在不是贵妃了，我叫无畏，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无畏对宋皎月的印象不错，她从前也不是喜欢争斗的人，毕竟大家都是可怜人，何必去比谁更可怜呢。 宋皎月求救般看向无名，她从小就怯怯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 无名看着自己的女儿，怜惜道。 “今日是你姐姐出嫁的日子，你们都没进宫去陪她吗？” 他看的出来，宋元对这些弟弟妹妹还是有留情的，否则就像他父亲那一辈，直接把相干的人都处置了，永绝后患。 宋皎月摇头。 “我母亲说，我身份低微，进了宫若是惹了姐姐不快就不好了。”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进宫，在皇宫之外，她过的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不好吗，为什么要进宫呢。 “怎么会呢，你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 宋皎月扁扁嘴没吭声，她温柔吗？ 宋皎月努力想了想，脑子里却没有太多的印象。 他们一边说着话，马车抵达了皇宫的门口，车夫从前是宫里的侍卫，守卫看到他们，立刻将他们引进了宫门。 一刻钟之后，三人下了马车，看着熟悉豪华的宫殿，无名心中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就在这时，宋元听到消息赶来，看到站在一起的三人，她上前行礼道。 “元儿拜见父亲，母亲。” 末了她看着宋皎月道。 “皎月，你怎么才来？” 她虽然身份特殊，但在出嫁之前，她还是希望家中的姐妹作陪的，不过她没有下旨，毕竟心意这种东西，还是要发自内心的比较真切。 “姐姐，我……” 宋皎月咬了咬唇，她躲在无名身后怯怯的看了宋元一眼，发现她确实很温柔，没有穿朝服，坐在皇位上的时候，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姐姐而已。 这么想着宋皎月忽然就不害怕了，她低着头道。 “我在外面迷路了。” 她撒谎了，但她不希望宋元责怪她的母妃。 “先过来坐下吧。” 宋元没有深究这话的对错，她看着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从前没有的豁达和释然的母亲，亲昵又眷恋道。 “娘。” “好，无名，你跟他们说话，我去陪陪元儿。” “好。” 无名虽然是宋元的父亲，但他到底是男子，女儿新婚之前，他也没什么好告诉女儿的。 宋元欢欢喜喜的带着无畏回到寝宫，没了旁人，她毫无顾忌形象的靠在无畏的怀里撒娇。 “娘，幸好你们回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旁人成亲，哪怕是最穷苦的姑娘嫁人，也是在父母长辈的祝福中离开家的，而她这个表面上坐拥天下的女帝，若是在成亲之前都得不到父母的祝福，她怎么想的通。 “傻孩子，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无畏捧起宋元的脸认真的端详着，片刻之后她的目光落在宋元脖子上的印痕上。 “这是什么？” 宋元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慌忙捂住脖子道。 “没什么，我昨晚喝了点酒，磕到了。” “元儿，我是你娘，你什么性格我不知道吗？” “是谁？” 第五百四十七章 父母心 宋元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如此敏锐，她红着脸低下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娘，我……” 无畏看在眼里，认真道。 “元儿，我知道你现在是皇帝了，诱惑很多，权利很大，但有些东西是要有底线的，否则你一旦突破这个底线，你以后就很难控制了，你明白吗？” 无畏说的苦口婆心，但宋元却知道她误会了，忙开口道。 “娘，您误会了，不是别人，是阿衍。” 听到这话，无畏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道。 “如果是阿衍，那就不同了，但是你该明白，这件事就算是阿衍也是错的。” 无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是女子，我不是瞧不起女子，但女子和男子天生就是不同的，男子和某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他可以继续潇洒自在，甚至可以不当一回事，但女子不行，因为稍稍不小心，女子就会怀孕，而你现在是女帝，你若是怀孕了，对你的身体，对大宣都有很大的影响，你明白吗？” “娘，我明白，我明白的。” 听着无畏的话，宋元并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十分开心，因为她又感觉到真心真意为她谋划担忧的感情了。 “你既然明白，你还……” “娘，昨晚是意外，您应该知道，父皇那些亲戚都回来了，他们看我都能登基，一个个就想在宴席上欺负我……” 宋元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无畏听在耳朵里，又心疼又酸涩。 “对不起，我不能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娘，我不用你保护，我只要你过的开心快乐，我就知足了。” 无畏看着懂事的女儿，心中愈发愧疚。 见她又要说话，宋元打断她。 “娘，女儿希望您回来，是希望在您的祝福和陪伴中出嫁，而不是让你愧疚的，女儿很好，那些人确实不好对付，但是我不怕，因为我有你们真心支持和疼爱，所以娘，您真的不用担心我。” 可宋元不明白，做母亲的最心疼的就是孩子故作坚强的样子了。 不过无畏也知道女儿出嫁是喜事，她若是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对了，昨夜你可喝了避子汤？” “没有。” 宋元低下头，实际上御医署已经开始准备此等药物了，却不是给她的，而是给男子的，只是她还没跟谢衍提过这件事。 “这可是大事，不能马虎。” 无畏看着女儿，还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了。 “走吧，先去看看你的嫁衣。” “嗯。” 无畏在宫里陪了宋元一整天，最后还是无畏心疼女儿，让宋元去休息。 无畏和无名坐在外面的院子里对饮。 “元儿长大了。” 无畏感叹。 “她自从登上这个位置，她就必须长大。” 无名知道这样很难，但人生在世，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是难的，只要活着，就不会太容易。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今日出宫去跟谢衍说说吧。” “说什么？” 无名是真的想不到关于孩子这方面，毕竟在他看来，谢衍想要孩子也正常。 他是男人，太容易站在男人那方面想问题了。 “自然是孩子，元儿才刚刚登基，若是有个闪失，这大宣的江山该怎么办，还是说，你打算从那些叔伯中选一个来继位？” “可这件事要我怎么去说？” 他虽然不做皇帝了，但这种事他还是难以开口。 “那总不能让我去说吧。” 丈母娘和女婿，更尴尬了。 无名摸了摸鼻子。 “你让我想想。” “我不管，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离开了皇宫之后，无畏反而将曾经收敛的小性子都发了出来。 “好，我去就是了。” 当天傍晚，谢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谢家的门房并不认识无名，将他拦在门口。 “这位老人家，请问你找谁？” “我找谢衍。” 无名背着手，看起来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找我家大公子？” 门房打量了无名几眼。 “不知您是？” “你去让他来见我。” 无名无意和一个门房计较什么，他看着面前的人吩咐道。 他虽然没有用命令的口吻，可他的语气却莫名带着一股让人想要臣服的力量。 “那老人家您稍等。” 门房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来到主院，谢衍正在跟谢夫人说着什么。 “大公子，门口来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家，他说让您亲自去见他。” 谢夫人看了他一眼。 “什么老人家？” 但谢衍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娘，您休息吧，我去看看。” “那你小心，明日你就要成亲了，到时候……” 谢夫人也不知道跟皇上成亲到底时候好还是很坏，毕竟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个先例。 “我知道了。” 谢衍应了一声出了门，就见一个老人家背着手闲庭信步的看着周边的景致，似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便见谢衍款款走来。 谢衍不愧是他看好的男儿，身姿挺拔高大，面容俊朗，气质中正，一看就觉得很可靠。 谢衍看到老者的脸，也是一惊，忙行礼道。 “拜见……老先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无名，曾经他是皇上，他称陛下，如今他算是自己的岳父，可他和宋元还没有成亲，叫起来怪怪的。 “听说这京城有个茶楼，不如我们去坐坐？” 无名开口道。 “悉听尊便。” 无名再次行礼。 “那就走吧。” 在谢衍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茶楼。 要了一个包厢之后，两人面对面坐下。 无名略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谢衍不明所以，关切道。 “老先生是身子不适吗？” 无名，“……” 他喝了一口茶，缓缓道。 “我今日来，是为了元儿的事来的。” 谢衍莫名有点紧张，他下意识的以为昨晚的事泄露了，诚惶诚恐道。 “老先生请赐教。” “谢衍，你该知道，元儿如今是帝王，她要掌管的是整个天下百姓的兴亡。” “我知道。” 无名绕来绕去，却怎么也无法绕到正事上，他又喝了一口茶，难为情的抓了抓自己的脖子闭上眼睛道。 “她不是寻常的女子，所以她现在不宜有身孕。” 听到这话，谢衍的耳垂一下就红了，但他想跟宋元在一起并不是为了孩子。 “当然，孩子是要有的，但不是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五百四十八章 盛世婚礼 谢衍的耳垂更红了，他端着手里的茶杯闷闷道。 “我知道了。” “等再过几年，元儿将整个大宣都握在手中，身边都是可以信任的人，身子更是没有任何问题，便可以了。” 说实话，跟未来女婿说这种事无名也很无奈，但他是男子，男子之间说这种话题还是更合适一些。 “那就好，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便吧。” “我送您回宫吧。” 无名原本想拒绝的，可一想到明日就是宋元出嫁的日子，他若是不在，确实不太好。 “行。” 无名起身回宫，谢衍将他送到宫门口，这才回家。 刚回到家，谢夫人就派人过来了。 谢衍忙去见谢夫人。 “儿子，方才在外面的人是谁啊？” “是先帝。” “先帝？” 谢夫人愣了一瞬，然后担心的看着谢衍。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 谈话的内容谢衍有点说不出口。 “他不会是告诉你，日后皇上还会有其他的男子吧？” 谢夫人惊讶的差点从床上爬起来，自古以来男子娶妻纳妾是主流，但若是女子效仿，定会被人责骂侮辱，可若是那人是皇上又不一样了。 “娘，不是这个，关于此事我和元儿已经商量好了，您大可放心。” “那还能是什么？” “子嗣，先帝说元儿是皇上，而且此时她才刚刚接手大宣没多久，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有孕。” 大概是说开了，谢衍反而不紧张了，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 “陛下还年轻呢，等她二十多了再生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自古以来都默认是女子避孕，可如今宋元是皇帝，避孕这种东西，本身就伤身，若是…… “娘，这些事我都会准备好的，您别担心了。” 谢夫人看着高大的儿子，幽幽叹了口气。 是她没用，这具身体拖累了儿子。 曾经她也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可后来他们夫妻俩遇到突袭，谢老将军为了保护她被敌军杀死，而她也落得如今的下场。 尽管活的艰难，可她也不敢随意舍弃这条命，因为这条命是谢老将军用命换来的，她的留着这条命，看谢氏越来越繁荣，看孩子们都过得幸福，她才能安心离开。 “娘，您别叹息，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谢衍看着谢夫人。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好孩子，娘相信你。” 谢夫人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张和丈夫相似的脸，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已经去世的丈夫。 谢衍在房里陪了谢夫人一会儿，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的院子里摆放着一套喜服，谢衍抚摸着这套衣服，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因为是进宫，谢家很低调，连宾客都没有宴请，夜晚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即将要娶妻的气氛。 但谢衍心里却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过了今夜之后，他便是宋元的丈夫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衍仔细的沐浴，然后将胡子刮干净，穿上干净的寝衣躺在床上。 而此时宋元也毫无睡意，她看着宫女太监们忙着布置新房，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不是成亲，而是她娶妻。 在各种紧张的情绪当中，终于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俩都被捞了起来，开始为新婚准备。 而白如一家人作为被宋元亲自请来的人，自然也来到了婚礼的现场。 此时已经是初秋，不过天气并不冷，王维安被白如抱在怀里，他睁着眼睛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小手放在嘴里啃咬着。 因为白如不愿意出风头，因此他们所在的位置其实很偏僻，但白如却很满意，毕竟她一点都不想惹麻烦。 她很清楚，若是她和宋元是朋友的消息曝光出去，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来找她。 转眼到了吉时，由礼部组成的迎亲队带着人去了谢家，将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喜服的谢衍接进了宫。 而宋元并未盖盖头，她就站在乾清宫的宫墙之上，遥遥看着谢衍骑着马一步步朝她走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谢衍翻身下马，一步步朝着宫墙之上的宋元走去。 两人相遇之后，谢衍牵起宋元的手，一步步走到了皇家祭祀的祭祀台，在文武百官的祝贺和祭祀中结为夫妻。 在一系列繁复的礼仪之后，两人手牵手走下了台阶，坐上了鸾轿出了宫。 这是从前的婚礼当中没有的，因为宋元是大宣第一任女帝，因此她特意加了这个环节，目的就是想让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宣都知道，他们成亲了。 宫人抬着鸾轿走在中间，前方是洒鲜花的宫女，鸾轿后面则是洒喜糖和铜钱的宫女。 街道上早就被清过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过，落下了满地的繁花和喜气。 “这就是女帝的婚礼吗，这也太奢华了。” 人群中有人感叹。 “也不知道谢将军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能和女帝成亲。” 从前他们不明白成亲的意义，可现在他们隐约明白了一点，这里的成亲便是他们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宣告，他们只会有彼此。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传说，或许在他们之间能实现。 鸾轿之上，宋元和谢衍十指紧扣，就没有放开过彼此。 宋元侧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阿衍，我是真的想要和你过一辈子，希望你日后能相信我，包容我，支持我。” “元儿。” 谢衍没想到有游街这一项，但他明白宋元的意思，因此心神震动不已。 “好了，有什么话等回宫再说，现在全城的百姓都看着呢。” 宋元的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兴奋的。 “好，我听你的。” 在城里游了一圈，等回到宫门口时，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此时天色也已经是傍晚，两人从鸾轿上下来，携手走进了深宫之中。 因为宋元身份的特殊性，因此他们在进宫之后，宋元和谢衍一起陪着宾客喝酒。 当然，他们如今是大宣身份最高的人，自然没有人敢真的灌他们酒，一般都是意思一下就过去了。 敬了一圈之后，谢衍将宋元送回了新房。 她刚进去没多久，便有宫女将白如叫了过去。 第五百四十九章 香饽饽 白如抱着安哥儿跟着宫女来到布置的喜气洋洋的喜房，走到门口宫女便退了下去。 房里传来宋元的声音。 “白姐姐，你快进来，我们说说话吧。” 成亲本身就很累，但她却有满肚子的话想跟白如说。 白如抱着孩子进了门，看着身穿红衣的宋元，笑道。 “恭喜。” “白姐姐快别打趣我了，过来坐下，我们聊聊。” 白如也不推辞，抱着安哥儿坐在宋元的不远处。 “白姐姐，我今天很高兴。” “今天这婚礼很盛大，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宣都知道陛下成亲的消息。” 宋元笑了笑。 “白姐姐，你放心，我会做一个好的皇帝，让百姓都过上富足安定的日子，日后等我有时间，我也会去临海看你们的。” “宋姑娘，我相信你。” 说了一些官方的话，宋元看了看左右开口道。 “白姐姐，我母亲告诉我，现在不能有孩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听到这话，白如有点诧异，毕竟在她的认知当中，宫廷当中有的是避孕的办法，没想到宋元竟然会问她。 “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但是这没有绝对的安全。” 宋元叹了口气。 御医署倒是研制出了法子，但是效果是一时，还是永久却没人敢保证，她现在不能生孩子，不代表她日后不生，而且她和谢衍的孩子，便是下一代的君主，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若是她无子，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那些郡王公主一直都在虎视眈眈，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宫里的御医对这方面不是很有经验吗？” 白如忍不住问。 “白姐姐，从前他们面对的是妃嫔，而我……” 她这么一说白如就明白了，妃嫔能不能生并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了，但是宋元是女帝，那又是截然不同的。 “如此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了。” 白如看着宋元，把安全期这个法子仔细的讲诉给了宋元，宋元认真的记了下来。 白如提醒道。 “这个法子只有一半的功效，到时候若是……可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白姐姐，只是我在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 白如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后世，在后世的手段确实多，但基本都是女性承担这一份苦楚，明明从男性方面下手会更加的方便，也更加的安全，但没有人愿意。 “我倒是知晓一个法子，只是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男人愿意做。” “什么法子？” “不知道宋姑娘可听过煽猪？” 她知道用猪来举列不太恰当，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了。 “你是说……” 宋元的表情有点扭曲，毕竟这有点吓人。 “人也是可以用这种方式的，而且这种方式实际上是最好的法子，而且若是将来想要孩子了，还可以接回去，不过……” 说到这里，白如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毕竟在这个年代，是没有开刀这种外科手术的。 “这怎么做到的？” 宋元却对此很感兴趣，眼巴巴的看着白如，就像是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学生。 “宋姑娘，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人身上若是有了伤口，是可以像缝衣服一样缝合的，另外，若是身体的内部受到伤害，也可以把皮肤切开，把里面的病灶去掉，然后在缝合起来。” “还有此等医术？” 宋元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听到这些手段，竟有种玄妙的感觉。 白如看着她不觉得惊世骇俗，忍不住继续道。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里，人的脑子里如果长了不该长的东西，可以开刀取出来在缝合；如果产妇腹中的孩子太大了，也可以划破肚皮，把孩子取出来在缝合；如果人体内的五脏六腑出了问题，还可以寻找相同型号的五脏六腑换上……” 白如一说就有点收不住了，而宋元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已经把所有的宾客都安抚好的谢衍回来，看到两人聊得火热，根本没看到他，他忍不住开口道。 “咳咳，我回来了。”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白如抱着孩子起身。 “时辰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姐姐，下次有空我们继续聊。” “和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白如露出一个促狭的笑，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走在挂满了红灯笼的长廊上，白如抱着孩子，一路走到尽头，就见王修诚站在路口，见到他们出现，王修诚上前道。 “你来了。” “嗯，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王修诚接过孩子，在宫人的指引下，一家人走出了皇宫。 因为今天宋元大婚，京城难得没有宵禁，街上到处挂着红灯笼，处处透露着喜气。 他们走在充满了喜气的街上，一路回到家。 洗漱过后，夫妻俩躺在床上没有睡意。 “小如，托你的福，我第一次看到了如此盛大的婚礼。” 他曾经以为他给白如的已经足够多了，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盛景。 “确实很盛大，不过也很累。” 白如看到那些复杂的礼仪就眼睛疼，不知道宋元是怎么忍受的。 “小如，能遇见你，我何其有幸。” “好了，不说这些了，累了一天，我们睡觉吧。” 白如疲倦的打了一个哈欠，窝在王修诚的怀中。 而此时，卫阳长公主的府上。 “殿下，我们派去的人打听到，陛下暂时不生孩子，您看能不能用这件事做文章？” 卫阳长公主眉头微蹙，但她很快就明白为何宋元不想生孩子，毕竟如今一切都未定，若是她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到时候会如何还真不可知。 不过卫阳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她现在不想生，那以后也别生了，只要她不能生孩子，日后这江山落到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 卫阳长公主和宋元的爷爷是亲姐弟，他们的血脉最为相近，若是论资格，她的孙子自然也有资格登基。 此时的皇位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香饽饽，每个人都想咬一口。 第五百五十章 算计 侍从不敢说话，毕竟这件事若是曝光出去，那可是杀头的罪过，他虽然只是一个侍从，却也明白谨言慎行的道理。 卫阳长公主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开口道。 “就是本宫病了，将御医署的太医都召来给我诊治。” 侍从诧异的看了精神奕奕的卫阳长公主一眼，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属下立刻就去。” 看着侍从离开，卫阳长公主把玩着指间的扳指，眼中满是对权势的渴望和追求。 她起身眺望着前方，这是她父皇亲自为她选的公主府，她出嫁之后便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她的丈夫离开了京城，女子出嫁从夫，饶是她贵为公主，也不能改变这一点，没办法，她只能跟着离开。 从前她作为长公主，皇长女，从来不敢肖想那个位置，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就知道，那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可如今她六十多快七十了，她的侄孙女却坐上了皇位，而且理由也很可笑，先帝唯一的血脉，那他们算什么？ 论血脉这个东西，她的血脉比起侄孙女宋元可要纯粹的多，她当年和先帝同样是正室皇后所出，而且她还是皇长女，受宠的程度可想而知。 可那又如何，她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公主，就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她一生都只能是公主。 若是没有宋元登基这件事，她这一辈子忍忍就过去了，可偏偏她看到了宋元登基。 同样都是公主，为什么她不可以，而宋元可以呢？ 她的父皇口口声声说疼爱她，可他的疼爱却是偏心的，不能平衡的。 而宋元的父皇，她的那位便宜侄子，表面上并没有多疼爱宋元，却不声不响的直接把皇位传给了她。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卫阳长公主心里的那份不甘和不忿完全被激发出来。 “祖母，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上官韧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卫阳长公主回神，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道。 “我在想，我这一生啊，要怎么过才不算辜负。”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上官韧听不太明白。 他虽然激灵，但脑子一般，不过胜在孝顺听话，最重要的是他长着一张和卫阳长公主的父皇略微相似的眉眼。 卫阳长公主看着上官韧。 “行了，你过来坐下吧。” “祖母，您别胡思乱想了，以后孙儿天天陪着你。” “傻孩子，你长大了总会成亲的。” 卫阳长公主看着高大俊朗的上官韧。 “对了，你觉得陛下如何？” “嗯？” 上官韧没明白祖母的意思。 “陛下虽然是女子，但身为帝王，后宫怎么能只有一个人呢？” 卫阳长公主眯着眼睛，她也舍不得孙子，但只有孙子能进宫，她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她摸了摸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若是再不争就没有机会了。 “祖母，您想让我进宫？” 上官韧有点吃惊，同时心中泛起一丝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抗拒和不解。 他虽然是听话的孙子，但他的骨子里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不愿意和别人共享自己的妻子，哪怕那个人是皇帝。 “是。” 卫阳长公主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跟他说过话，上官韧却只觉得讽刺，他虽然不聪明，但不代表他傻，从卫阳长公主带着他们全家回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积极的联络当年的老熟人。 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昭然若揭。 “祖母，在您心中，我是什么？” 上官韧忍不住问。 “难道你不想上官家出一个帝王？或者，日后都由上官家来继承？” 江山啊，权势啊，谁不喜欢呢。 “祖母，我不想，而且这大宣的江山是宋家的，而非上官家。” 上官韧摇头，卫阳长公主姓宋，但他们可不是。 就算她真的登基了，到时候肯定会导致大宣动荡不安，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那又如何，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你们就随我姓宋，又有何不可？” 上官韧再次摇头。 “祖母，我是上官家的人，宋家有自己的人，不需要我们。” 说完上官韧不在理会卫阳长公主，转身离开了这里。 卫阳也不生气，她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 上官韧不答应就不答应吧，他这个性子，就算进了宫，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还让上官韧传递什么消息呢。 卫阳长公主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来人，去将五公子请来。” 所谓的五公子是上官家的庶子，平日里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来，但卫阳长公主却一直没有放弃培养这些孙子。 对她来说，无论是正妻还是妾室所出，都是她的孙儿，都有她宋家的血脉。 没有了上官韧，她还有无数的选择。 “是，殿下。” 一个老嬷嬷很快离开，不过一刻钟就将五公子带了进来，他穿着素衣，却丝毫不掩他的风华和气质。 卫阳长公主看着五公子那张绝色俊俏的脸十分满意，好看的脸谁不喜欢呢？ 宋元虽然是帝王，可到底也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实际上女人和男人一样，看到好看的男子，自然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若是从前，看几眼便罢了，可如今宋元是女帝，她的身边理所当然有多个男人。 五公子从容踏进院子，恭敬道。 “孙儿拜见祖母。” “起来吧。” 卫阳长公主收回视线。 “你还名吧，今日祖母为你赐名如何？” 在上官家，庶子是没有名字的，一般都是以行列为称，比如面前的五公子，他行五，所以被称为五公子。 五公子诧异的看了卫阳长公主一眼，他这个祖母向来无利不起早，她突然为自己赐名，肯定是有事让他去办。 “多谢祖母，只是不知道祖母选中了那个字？” “贺，有喜悦之意，从此以后，你便叫上官贺。” 上官贺五公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的母亲是一个低贱的妓子，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身孕，后来她偷偷把孩子留下，想要借此攀上公主府，谁成想她没那个命，生下他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后来卫阳长公主就将他接了回来，随意养在后院。 第五百五十一章 投诚 但无论她想让自己做什么，前提是他能离开上官家这个囚笼。 他从小就不喜欢这里，但他偏偏是上官家的血脉。 之前关于宋元的那番话，他也听说了，他想去拼一次，为自己的未来，也为了自由。 “多谢祖母赐名。” “好，明日我会进宫规劝陛下广纳后宫，你的名字也在其中，你可愿意？” 最后四个字虽为问句，却丝毫没有询问他的意思，在卫阳长公主的眼中，这些小辈确实都是她的孙子，但在她心中还是有区别的。 上官贺的腮帮子动了动，可一想到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触宋元，便恭顺道。 “孙儿愿意。” 卫阳长公主这才笑了起来。 “是本宫的好孙儿，来人，带五公子去做几件新衣，另外，清水院太过偏僻，日后搬到我院子附近的南山院吧。” 听到这些，上官贺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果然，在卫阳长公主的心中，他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和小玩意儿而已。 听话了，就给他点东西，不听话了就直接舍弃。 “多谢祖母。” “你可是要进宫的人，可不能太寒酸了。” 上官贺的下颚角紧绷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放松了，面容带笑的退了下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侍从就带着几个御医前来为卫阳长公主把脉。 一进门就看到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卫阳长公主，几个御医互相看了一眼，不太明白卫阳长公主叫他们来做什么。 卫阳长公主丝毫不慌，朝他们招了招手。 “你们过来，本宫这病啊，是老毛病了，之前在偏远的地方，那些大夫的医术都不怎么样。” “好在我回来了，御医署的御医当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夫，相信各位能瞧着出病因。” 这些御医平时也只是治病而已，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有个耿直的更是开口道。 “长公主殿下，看病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若是如此，那我们就不是御医，而是神仙了。” 卫阳长公主没想到还有这么耿直的，这话怼得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看着面前不知所谓的人，深吸一口气道。 “既如此，你也不必在御医署待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长公主殿下，臣是经过层层选拔进的御医署，也是经过先帝和皇上批准的，长公主殿下恐怕没资格处置臣。” “你……” 卫阳长公主又被怼了一回，气得她差点没站起来，这些御医怎么回事，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就算了，居然还如此不懂得慎言，简直不知所谓。 等她坐上那个位置，第一件事就是肃清御医署！ “臣告退。” 那御医名唤陈直，人和他的名字一样直。 卫阳长公主没吭声，她已经被陈直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活了这么大年纪，无论是在外头还是在家里，都是捧着她的，谁敢让她不痛快，偏偏这个御医半点没说错。 深吸一口气，卫阳长公主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在场的三位御医身上，开口道。 “你们为本宫把脉吧。” “还请殿下伸出手。” 其中一个年迈的御医第一个站出来道。 卫阳长公主伸出手，她的手保养的很好，尽管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皱纹，但是却依然细致白皙。 御医不敢多看，轻轻覆盖在脉搏的位置，认真的闭上了眼睛。 而陈直离开长公主府之后，径直回了宫。 “请容通秉，臣有事求见陛下。” 守卫看了他一眼道。 “陈御医请稍等。” 走进门，正在看奏折的宋元问道。 “何事？” “陛下，陈御医求见。” 宋元放下手里的奏折道。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陈直走了进来，行礼之后正色道。 “陛下，方才卫阳长公主召臣等去了公主府，并且让臣等必须查出她的病因，陛下，臣以为长公主殿下意不在此。” 陈直只是性子耿直而已，他并不是傻，从卫阳长公主的态度，他已经想了很多。 “那依陈御医以为，皇姑婆会怎么做？” 宋元并不意外，毕竟按照她对卫阳长公主的了解，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臣猜测，她或许会让臣等从陛下的身子下手。” “哦？” 宋元从前并没有和御医署的哪一位御医有过特别的接触，平时都是很正常的往来而已，没想到这位陈御医，居然还有这样的见底和勇气。 宋元很清楚，这是陈直在向他投诚。 虽然整个御医署都是她的人，但有时候人多了并不是好事，所以陈直来了。 宋元饶有兴致的看着陈直。 “你继续说。” “臣以为，长公主殿下或许会对陛下的子嗣下手。” 宋元的眼睛徒然睁大，在这个时代，子嗣就是一个女人的命，哪怕她是女帝，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若是陈直的猜测是真的，那卫阳长公主也太狠了。 若是她不能生孩子，那这其中的牵扯可就多了。 最致命的一点，便是她百年之后，只能从极为宋姓的叔伯当中选择一个孩子过继。 这种事在此前也不是没有过，但她不愿意。 “那按照你的说法，该如何做？” “陛下，若是陛下信任臣，日后臣便负责陛下的日常请脉，另外，其他的御医也可以请脉，但请脉过后，必须经过臣的第二次检测，若是开了药，更要经过臣的检查。” “陈直，你有这份心我接受了，但这件事朕还需要考虑一下。” 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就是永远不要忘记怀疑人性，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突然冒出来的背后有什么牵扯。 “臣明白，那臣便先告退了。” 宋元疲惫的挥了挥手，陈直遵命退下。 他走之后，宋元也看不进去折子了，她回到寝宫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宫，刚走到门口，谢衍忽然走了过来。 “元儿，你要出宫？” “我想去跟白姐姐聊聊。” “那……你能不能陪我回去见见我娘？” 谢衍的语调带着几分恳求，若是宋元是公主，她一早就见过谢夫人了，但她是女帝，这就不同了。 “当然可以，我既然嫁给你，你母亲就是我的婆母，去见她是应该的，但是今天不太合适。” 第五百五十二章 有兴趣做皇商吗 “怎么了？” 谢衍感觉到宋元情绪的不对劲，关切道。 宋元咬了咬唇，把方才陈直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谢衍一听就沉了脸色。 “他们一个个都当你好欺负是吗，我还在这里呢。” 他虽然是皇夫，可他也是管辖二十万大军的谢家将军。 “阿衍，你别生气，你派人暗中盯着每一个从辖地归来的皇亲吧。” 她原本也不想这样，可卫阳长公主的做法实在让她齿寒。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的。” “阿衍，你去办吧，我去找白姐姐聊聊。” “好。” 谢衍没有拦她，在谢衍的眼中，白如是有大智慧的人，宋元跟她聊聊，或许心情会好一点。 来到王修诚家，刚到门口，就见宋皎月和王荣阳并肩走来，王荣阳虽然还是板着脸的样子，步伐却慢了许多，显然是在等她一起走。 原本宋元想直接敲门，可看到他们，宋元的眼中忽然多了几分八卦。 宋皎月和王荣阳，论外貌，两人自然是般配的。 至于他们的年纪，宋元倒是不操心，毕竟订婚之后缓个四五年成亲的比比皆是。 大概是宋元的目光太过明显，宋皎月诧异的抬起头，就见宋元站在门口盯着她，她吓了一跳，脸色红了又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在王荣阳面前，还是男儿身，而且她也没有跟王荣阳解释过她的身份，叫什么都不合适。 宋元将她的不安和局促看在眼里，开口道。 “允之，和同年一起回来？” 听到这话，宋皎月松了一口气，她还没做好准备怎么跟王荣阳解释，她好不容易才靠近王荣阳，怕把他吓跑了。 “陛下，您怎么来了？” 王荣阳倒是没发现宋皎月的不安，他没想到宋元会亲自来，因此十分诧异。 “我来找白姐姐，这里不是皇宫，不必如此唤我。” 王荣阳表示理解，从善如流道。 “谢夫人请进。” 进了王家，白如听到宋元到来的消息，忙抱着孩子出来。 看到气色不错的宋元，她打趣道。 “宋姑娘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不在家和谢将军你侬我侬，来找我做什么？” “白姐姐见了面就打趣我，果然成了亲就是不一样。” 王荣阳见他们说话，对宋皎月道。 “我去取书，你在这里等我。” 宋皎月局促不安的看了不远处的宋元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白如和宋元倒是没在关注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让大鱼和小鱼守在一边，宋元叹息道。 “我这才刚成亲，就有人打我的主意了。” “怎么说？” 宋元笑了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白如只觉得遍体生寒，且不说在这个年代，就是在后世，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承受的压力都比旁人多。 更何况宋元还是女帝，她的子嗣关系的不只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大宣，没想到那个卫阳长公主如此狠毒。 不，与其说她狠毒，不如说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她拉拢的人都控制起来，假装没发现吧。” 如今她刚刚成亲，不宜在这个时候见血，而且她总得有光明正大的手段收拾他们不是。 “你心中有数便好。” 宋元点头，随即道。 “对了白姐姐，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白姐姐对皇商有没有兴趣？” “可皇商不是苏家吗？” 白如对皇商确实不太了解。 宋元笑了笑。 “白姐姐忘了，京城已经没有苏家了。” 经她提醒白如才想起来，苏家已经消散了。 “我知道白姐姐喜欢经商，而我也在出去游历的路上看到了经商对百姓的改变和帮助，我希望白姐姐能继续经商，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正所谓士农工商，但宋元是不认同这个排序的，商人既然存在，就必然有他的理由和生存法则。 他们从一个地方把东西带到另一个地方售卖给需要的人，从中赚取差价和幸苦费，这些都是正常的，不该因为这些而看轻商人。 而且商场如战场，有些东西其实是共通的。 “你不说我也会继续做下去。” “白姐姐，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说起来还要感谢威尔斯，当初如果不是他几次三番的跟我提起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提到威尔斯，白如忍不住问。 “对了，威尔斯呢？” “他带着全族的人离开了，在我回来之后。” 对于威尔斯来说，这个地方对他不够友好，而宋元能做的就是赏赐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自行安排了。 “原来如此。” 白如叹了口气，是她想当然了，在后世大家对国际友人还是挺和善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大家都对金发碧眼的人有本能的防备和排斥。 “说起来也是我没能护住他们。” “宋姑娘，这怎么能怪你，那个时候你也不过是个公主而已。” 公主，皇帝的女儿，说起来尊贵荣耀，但其中的心酸和无奈并不为外人所道。 “是啊，但若是日后有机会见到他，我肯定能护住他了。” “宋姑娘已经很厉害了。” “白姐姐可别这么夸我，我不经夸的。”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天色将晚，谢衍亲自上门将宋元接走了，临走之前宋元让白如好好考虑一下。 白如表示她会考虑。 送走了宋姑娘，王修诚忍不住问道。 “小如，你要考虑什么？” “是这样，宋姑娘想让我们家做皇商，你愿意吗？” “皇商？” 王修诚从未想过这个，皇商这个名号听起来高大上，但其中的心酸和无奈，不足外人道。 “不错，我答应会考虑。” 树大招风，这句话无论在哪一个行业都适用，她想要安安稳稳的，若是能借助宋元的名声，镇住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倒也划算。 “小如，你心里怎么想的？” 王修诚看着白如的样子就知道她心动了，握住她的手问道。 “我想改变大家对商人的看法，并不是每个商人都浑身充满了铜臭味，大多数人也不过是想活的更好而已。” “这恐怕不容易。” “宋姑娘都可以做皇帝，为什么不行呢？” 有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相信只要她努力，早晚会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第五百五十三章 选男妃 王修诚看着白如。 “你真的想好了？” “反正我们自己做生意也是做，做皇商也是做，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她不是大宣的官员，在某些方面还是挺自由的。 王修诚盯着白如看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既然你想做那就做吧，我陪你就是了。” “修诚，你总是能理解我。” 夫妻俩拥抱在一起，好不甜蜜。 而宋元回到皇宫之后，便收到陈先生求见的消息，宋元揉了揉眉心道。 “去请进来吧。” “是。” 不多时，陈先生被带了进来，看到谢衍也在，他欲言又止道。 “陛下，能不能请谢将军先回避一下？” 宋元刚要开口，谢衍便道。 “既如此，那我先去让人安排晚膳。” 见他这么贴心，宋元心中柔软一片，她看向陈先生道。 “陈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卫阳长公主，她联合了所有的郡王和公主，联名上折子，要求陛下广纳后宫。” 听到这话，宋元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 “她到底想做什么？” “陛下，从情理上来说，他们的提议并没有错，此前的帝王，在娶了皇后之后便开始纳妃，不过……” 若宋元是男子，这件事自然毫无争议，但她是女子。 几个呼吸之后，宋元便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所谓的广纳后宫不过是个借口，明晃晃的安插他们的人进宫再次隐藏在所谓的为你好之下的内幕。 但宋元却不太想拒绝，毕竟能被选来送进宫当‘男妃’的人，都不会是寻常人，当然，按照他们的想法，也不会把太出色，至少在身份上都不会太出色的公子送来，如此一来，倒是方便她笼络人心了。 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各种人才，有些人看似毫无用处，但一旦少了他，你就会发现行不通。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和阿衍商量。” “陛下，您和将军才刚成亲，就算真的……也稍微顾忌一些。” 陈先生劝道。 宋元，“……” 在陈先生眼中，她就是这种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陈先生慢走。” 宋元只觉得心累，什么都不想做，现在只想当一条没用的咸鱼。 就在这时谢衍走了进来，拿了一件薄披风给她披上，握住她微微冰冷的手道。 “怎么了？” “我……方才陈先生说，他们打算让我……让我……” 选妃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她看似高坐皇位，但实际上她的权利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大。 “让你选妃？” 谢衍从她欲言又止的表现里看出了问题，顺口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宋渊不吭声了，她怯怯的看了谢衍一眼。 “你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但我更生气的是他们竟然这么欺负你。” 谢衍将宋元抱在怀里，他知道宋元是一个保守的人，她无法接受在有丈夫的情况下，还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哪怕那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妃’。 宋元松了口气，靠在谢衍的胸口。 “阿衍，我打算收下他们。” 收下他们四个字让谢衍浑身下意识的紧绷，感觉到他的变化，宋元用手指搓了搓他的胸口道。 “你别胡思乱想，我的意思是说，让他们为国家效力。” “而且日后我把他们交给你，你想怎么教导他们，就怎么教导他们。” “真的？你舍得？” 这话听起来是在为宋元着想，但实际上谢衍的连崩的跟棺材板似得。 “他们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舍不得，我唯一舍不得的只有你。” 几句话将谢衍的内心安抚至平静，谢衍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元儿，等我们足够强，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会的。” 想要坐稳一个位置其实也不难，首先是要有钱，有钱只有有人，有钱又有人的话，其实距离那个位置相差也不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京城都在传宋元要选妃的事，一时间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 各种酒楼茶肆都在讨论这件事，此时白如和王修诚正坐在茶室里喝茶，就听隔壁的书生摇头晃脑道。 “圣上此举有违天道，有违天道啊。” 白如，“……” “你懂什么，凭什么男子为帝的时候就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而女子不可以？” 有人立刻提出反对，白如暗自点头。 那人立刻不服气了，站起来道。 “你懂什么，女子怎么能如此呢，男子……男子自然是不同的。” 可到底哪里不同，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呵呵，管你懂不懂，你在不认同，再看不惯，皇上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 “我可打听过了，能进宫的公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那都是百里挑一的，你这样的，就算想进宫去当太监，也没人要。” 听到这话，白如噗嗤一声笑出声，这位的怼人功力还真不是是一般的强。 刚才那个男人那种言论，她在后世听多了，无非就是键盘侠而已，脱离了网络的屏障，现实中什么都不是。 “你胡说什么，好好的男儿，怎么会进宫去做太监。” “呵呵。” 那人冷笑一声，不在理会他，转身走出了茶楼。 剩下的人觉得气不过，也气呼呼的离开了。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 “修诚，你怎么看这件事？” “小如，不用挖坑，我并不觉得陛下纳妃有什么不妥，但前提是她自己愿意。” “若是她不愿意，却被人强逼着纳妃，那才不是好事。” “但她就是被逼的呢。” 白如不得不感叹，皇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事事都有人操心，简直就像后世的明星，半点自由都没有。 “这件事我不发表意见。” 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自己的日子都还没过明白呢，哪儿轮得着他去操心。 “好了，不说这个了。” 白如看着表情严肃的王修诚，笑的无奈。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王修诚换了一个话题。 白如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再过些日子吧。” 她想找个机会跟宋元聊聊，但现在一直没有机会，宋元的婚假用完之后，她每天都很忙，忙到根本没时间来见她。 第五百五十四章 十人 王修诚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几日之后，皇宫之中。 宋元和谢衍坐在一边，看着站了满院子的各色男子，眼睛有点疼。 因为时间关系，这些秀男都是从京城的世家大族选出来的，其中还有寻常人家的清白男子。 不知道是大家想要权势想疯了，还是这些男子都不要尊严了，这一次的秀男竟然有几百人，当然，能进宫的颜值都不会太差。 只是长得好不代表品位好，宋元看着几个穿的花花绿绿的男子，眼睛更疼了。 谢衍看了宋元一眼，眼中有几分难过。 他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却也知道她的身份特殊，可这些男子各有千秋，他也害怕宋元会禁不住诱惑。 宋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的眼神太过明显，宋元握住他的手道。 “阿衍，你都查过他们的底吗？” 既然是选秀，无论男女，身体都该是干净的，她可不希望到时候牵扯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虽然她不需要这些男人，却也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放心，都查过了。” 这些人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他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而且有些事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做过的事情想要掩盖的彻底，根本不可能。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宋元一声令下，一个身穿红衣的秀男站了进来。 “姜晨雨拜见陛下。” 秀男拱手道，不得不说，他的脸确实长得不错，肤色白皙细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宋元的错觉，他的脸白的太过了，而且那双眼睛很是无神，看的宋元兴致缺缺。 “姜晨雨，你原名不是这个吧，不过你想进宫，想要成为陛下的男人，所以用手段替换了自己的庶弟换来进宫的机会，是也不是？” 谢衍笑眯眯的看着姜晨雨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这里，姜晨雨脸色一阵发白，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谢衍。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谢衍的笑容深了几分。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在家时，家中篆养了无数姬妾，平日里还寻欢问柳，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想进宫，你算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许，谢衍恨不得提刀砍了他。 他的妻子被这种货色觊觎，怎么想都开心不起来。 “我……” 姜晨雨眸光微闪，忽然冲到宋元身边，他想要抱宋元的腿，却被谢衍眼疾手快的踹开，姜晨雨滚落在地上，狼狈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谢衍被他的行为恶心到了。 “元儿……” 他是男人，最能理解某些龌蹉男人的想法了。 在许多人眼中，就算宋元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在床榻之上，她就是一个女人，而且这女人的男人一旦多了，那就是人尽可夫。 可这一切分明不是她想要的，是这个世界，也是某些人强加给她的。 “带走处置了吧。” 宋元也明白，这个世界上许多男人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女人，她不想争论什么，因为他们的思想已经固化了，她无法撼动。 姜晨雨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冷淡，当即就慌了，顾不上身上的痛爬起来，却不敢靠近宋元，跪在离她半米的地方开口道。 “陛下，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确实有很多女人，但在我心中，那些女人都比不上你半分，而且你不懂，这男人有的女人越多，他就越是知道怎么让女人快乐，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谢衍忍无可忍，当着众人的面来另一个痛打‘情敌’。 谢衍可是将军，杀人无数，被他揍了一顿之后，姜晨雨被抬出去时，连他亲娘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外面等候的秀男们听着里面传来的拳打脚踢的声音，一个个心惊胆战。 他们早就知道陛下的‘正妻’谢将军是个将军，没想到他怎么凶残。 有人表示害怕，而有人却觉得，将军什么的最是粗鄙不堪，这样的人，怎么伺候的了金尊玉贵的陛下。 总之想什么的都有。 一刻钟之后，宫人将里面收拾干净整洁，谢衍再次开口道。 “下一位。” 这一次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卫阳长公主的孙子，上官贺。 他穿着普通的青衣，身姿挺拔而颀长，最让人叫绝的是他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控制不住想要沉沦。 而他那张脸也不差，相较之下，前面的姜晨雨根本不算什么。 饶是宋元，也被他的脸惊艳了一番。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她很清楚，有些东西可以欣赏，但有些东西只能欣赏。 “上官贺，拜见陛下，谢将军。”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问候，谢衍就对这个人另眼相看了。 有了前一位做对比，上官贺可好太多了。 “起来吧。” 宋元面色如此的看着他的脸。 “你是卫阳长公主的孙子？” 上官贺点头。 “正是。” “算起来我们也是亲戚呢，既如此，那你便留下吧。” 上官贺有点意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宋元身边的谢衍，见他面无表情，上官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个男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女人身边有其他的男人，谢衍可不像那种大气量的。 “谢将军？” 上官贺忍不住开口。 “既然元儿说留下，那就留下吧。”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的相看了一群人，最后加上上官贺一共选了十个人。 选好之后，宋元命人将他们安顿在宫中。 剩下的，都是有各种问题的，这些都被宋执遣散。 被选中的有人兴奋不已，也有人羞涩不安。 而上官贺却不在这其中，他定定的看着前方，那里阳光明媚，可他不知道，他的未来会不会是如此。 选秀结束之后，各方朝臣终于没了话，而卫阳长公主也十分满意，因为她的孙子被选中了。 “来人，送些东西给五公子。” 下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上官贺在上官家要崛起了。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卫阳长公主，不过他们都藏着掖着而已。 这个年代，人人家中都有不少的儿子，若是牺牲一个就能换取巨大的利益，没有人不愿意。 当然，被选中人的意愿他们可管不着，毕竟从前做这种牺牲的都是女子，如今终于轮到他们了，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吧。 第五百五十五章 真正的目的 和卫阳长公主想法一样的还有其他几个王府，他们只要一想到宫里有了自己的人，心情就格外的美丽。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宋元和谢衍就将十个人叫到了院子里。 宋元打量着他们，一字一句道。 “朕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也不知道你们带着什么目的，但既然你们进宫，以后就是朕的人，朕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否则朕绝不会轻饶。” 宋元的话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其中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白净可爱的男子开口道。 “那陛下会让我们侍寝吗？” 侍寝两个字一说出口他就红了脸，他今年不过十五岁，正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却被自己的叔父送进了宫，成了身份尴尬的男妃。 宋元噎了一下，轻咳一声才解释道。 “自然不会，在座的各位都学富五车，朕想要的是你们的才学和能力，至于……日后朕会为你们指婚。” 她收下这些人，无非是想混淆视听，另外将计就计而已，她有谢衍就够了，其他的男人，再好也与她无关。 “指婚？” 上官贺忽然明白过来宋元想做什么，她想让这些人脱离他们原本的家族，而且能被送来当男妃的，在家里自然不会受宠。 如此一来，便算是分化了那些家族的力量。 用他们的力量对原本的家族借力打力，不得不说，宋元这一招其实很高。 上官贺的眸光亮了几分，他对上官家没什么好印象，报复谈不上，但他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上官家。 而正好宋元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做自己，可以展露自己才华的机会，他十分珍惜。 “不错，等你们做出了功绩，你们可以选择娶自己喜欢的姑娘，朕，只是你们的上级，而非……” 宋元又卡了一下，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 “我们明白了。” 上官贺第一个站出来。 “那陛下想让我们做什么？” “你们中间可有习武的？” 宋元问道。 “未曾。” 上官贺身份尴尬，能读书已经是开恩了，又怎么会有人教授他武艺。 “你们从明日开始，你们便跟着谢将军习武，无论做什么，好身体都是第一步。”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而已，实际上宋元是想麻痹大家，等他们都习惯之后，再走下一步。 上官贺看向一边的谢衍，恭敬道。 “请谢将军赐教。” “很好，只要你们效忠陛下，你们想要的，将来都会有，但若是谁有二心，我绝不会放过。” 谢衍本身就是武将，不知道杀过多少敌军，当他气势全部放开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我们绝不会背叛陛下。” “很好，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尽管谢衍知道宋元无意和他们有什么，可谢衍还是不太高兴。 打发走了他们之后，宋元不顾形象的趴在他的肩膀上。 “阿衍，别不高兴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不回。” 自从那日无名跟他谈过之后，他们之间除了新婚之夜那啥之外，这些日子他都不敢如何，生怕让宋元有了身孕。 回房只会让他更加煎熬。 两人正在这里拉锯，这时外面来了一个宫女。 “陛下，将军，陈御医求见。” “哦？” 听到陈御医来了，宋元忙从谢衍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这才道。 “他可有说有什么事？” “奴婢不知。” “行吧，你去让他进来。” “是。” 不多时陈御医被带了进来，宋元看到他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盒子。 “陈御医今日是来做什么？” 之前谢衍已经查过了，他确实是个可靠的人，而且他为人正直，在御医署一直被孤立，他想要借助宋元的力量在御医署站稳脚跟倒也正常。 宋元从来不怕被人利用，被人利用说明那个人还有利用价值。 “陛下，臣翻了许多古籍，终于研制出了一种可以让男子避子的药丸。” 陈真一边说一边把盒子呈给了谢衍。 “谢将军可以找人试药，也可以找其他的大夫查看。” “不必，此药可有解？” 宋元问。 “回禀陛下，此药可解，且对身子没有半分损伤，若是日后想要子嗣了，停药一个月便可。” 陈直忙解释道。 “陈御医辛苦了，时辰不早了，药先留下，你回去吧。” “臣告退。” 陈直离开之后，宋元打开那个小小的盒子，看着里面几颗精致小巧的药丸。 “谢将军，你敢不敢吃了它？” 这个年代，男子从来无需避孕，相反，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孩子越多越好，因此他们都会多纳妾，如此来分散怀孕的几率。 男子避孕，谢衍还是头一份。 谢衍看着宋元，伸手取了一枚药丸丢进嘴里，连水都没喝便咽了下去。 宋元看在眼里，又心疼又欣慰。 “阿衍，其实也不是非要这样的。” “元儿，我能为你做的，真的不多，这件事对旁人来说或许难以接受，但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孩子，我还有两个弟弟，我二弟已经开始议亲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亲。” “阿衍，谢谢你总是为我考虑。” 越是身处高位，越是难遇真心，这一点宋元一直都看的很明白。 “谢什么，我们本就是夫妻，而且我还是你的丈夫，保护你，包容你不是应该的吗？” “好了，不说这些了，时辰不早了，睡觉吧。” 宋元点头，任由谢衍带着她回了寝宫。 是夜，卫阳长公主却并没有睡，她精神抖擞的看着对面的人。 “你说陈直研制出了能让男子避孕的药丸？” “不错，而且他已经把药丸送去给谢将军了。” 不远处是一个男子，他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很好，既如此，你们便把他的药方取来，把这药丸换成慢性毒药。” 卫阳长公主眼中满是狠绝，谢衍和谢家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巨大的威胁，只要有谢家在，宋元的位置就牢不可破，但若是没了谢衍，她和谢家就算是反目成仇了。 “属下明白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辞行 “去吧，把事情做得漂亮点。” 卫阳长公主摸着自己发白的头发，她最近愈发感觉到自己的苍老，虽然皮肤依然白皙，可却没了弹性，这种时光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迹，让她十分心慌。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总担心再过几天就去世了。 若是没了命，她还争什么呢。 没人知道的事，这位御医刚回到御医署，就被人发现了他的举动，不过他们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默默的监视着。 此时王家。 自从宋元选妃之后，整个京城都对这件事津津乐道，一开始说什么的有，有的说宋元作为女帝，作为天下至高无上的人，她不该带头做出这种错误的表率。 但当即就有女子反驳，凭什么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不能呢？ 可以说，宋元的登基让那些只能选择在后院相夫教子的女子们看到了一条全新的路。 毕竟天底下最高贵的位置，都是女人做了，由此可见，她们女人也不是只能在后院相夫教子，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们都能做，毕竟还有什么能比处理国家大事更难呢？ 可以说宋元的登基拉动了一群女人的反思，也让她们开始明白，女人其实还有其他的选择，但前提是她们要去争，去抢，而不是等着旁人的施舍。 男人和女人的对立，由此展开。 毕竟男人已经习惯了女人的顺从，他们可以用世俗、用传统就将女人压得死死的，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家庭交给女人，因为这是女人的责任，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妻纳妾，因为他们是男人，他们可以…… 要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的他们改变，让他们失去这些好处，他们怎么舍得？ 他们自然要阻止，要反抗。 不过目前这一切只是雏形，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异样。 不过有敏锐的人已经发现了宋元登基带来的影响。 “修诚，我们来京城多久了？” 白如忽然问道。 王修诚想了想道。 “两个多月了。” 白如点头，沉吟了片刻道。 “我们该回去了，否则回去晚了，天气就该冷了，到时候安哥儿也受罪。” 都说孩子见风长，她算是体会到了，刚来的时候，安哥儿也才三个来月，看其起来小小的，而下来的安哥儿已经五个多月了，每天醒着的时间大概有两个多时辰，嘴里总是呜呜呜的说着什么，看起来可爱到爆。 别说他们自己家的人，就是附近的邻居，也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他。 “听你的。” 王修诚在京城待了这么久，认识的人也不少，尽管他们没有刻意放出风声，可当初王荣阳做过的事是实打实的，京城也有不少人认识他，而王修诚作为他的兄长，自然有不少人上赶着讨好。 讨好也就罢了，经常会有人送女人给他，在那些所谓的有身份地位的人眼中，女人的数量也是彰显他们地位身份的象征。 像王修诚这样只有一位妻子的，他们发自内心的鄙夷。 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家里怎能无妾呢，妻子再好，她也只有一个人，怎能比得上环肥燕瘦的千娇百媚。 这些日子他都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个，因为这件事，他拒绝了许多需要外出的社交活动，比起那些虚与委蛇的聚会和试探，他更愿意在家陪安哥儿和白如。 “那你让人收拾一下，我派人跟陈先生说一声，就说我们要回去了。” 他们是被宋元邀请来的，离开之前自然也要跟宋元说一声。 此时是上午，中午时分陈先生就收到了消息，并且把他们要走的事情告诉了宋元，宋元听后沉默良久，最后开口道。 “派人去请白姐姐进宫一趟吧。” 也怪她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一国之君可不是说说而已，而且她刚登基不久，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总有许多事需要她亲自拿主意，还有一些突发事件，以及这次的选妃事件，她要操心的事实在不少。 而且最让她紧张的就是国库了，之前杨王和太子当政期间，毫无节制的花费国库的银子，如今的国库已经是空空如也，她提出让白如做皇商也并非只是为了白如，从整体来说，经商可比种田容易有税收。 “是，陛下。” 下午，白如就被请进了宫。 因为宋元实在太忙，她是在御书房见的白如，这还是白如第一次见宋元身穿龙袍，端坐在案几前批改奏折的样子。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很帅，但实际上认真工作的女人也不差。 白如看了她一会儿，宋元才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道。 “白姐姐，你来了。” “嗯。” “民妇拜见陛下。” 正所谓入乡随俗，白如对跪拜礼这种事并不抗拒。 宋元忙起身将白如扶起来。 “白姐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我也没做什么。” 白如顺势起身。 “我今天是来辞行的。” “我已经知道了，白姐姐要回去，我也不好留你，关于皇商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我已经想好了，不过陛下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宋元正色道。 “白姐姐请说。” “首先，日后不得克扣商人的科考名单；其次，不得歧视商户；最后，只要商人正常交税，他们就和常人享有同样的权利。” 其实白如实在不明白，在古代为何会将商人划为最末等，哪个大家族的人不经商呢？ “我会考虑的。” 关于这些宋元也想过，不过并没有白如考虑的这么全面而已。 “好了，不好说这个了，我已经准备好了礼物，晚些时候会有人送到你府上，另外，允之是个人才，我希望他能留在京城，日后为我大宣效力。” “那孩子向来是个有主见的，我不会做他的主。” “好，我会亲自询问他的意见。” 说完了正事，宋元才道。 “白姐姐，我舍不得你。” 她活了将近二十年，唯一一个谈得上是朋友的，也就白如一人了，若是她离开了，这京城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 “宋姑娘不必如此，我们之间还可以写信，若是你有时间，我们一个月一封信如何？”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临别之前 “好，我们写信联系。” 宋元知道他们在京城待的也够久了，确实不能在逗留了。 两人又说了半响话，最后宋元亲自将她送到宫门口，目送宋元走远之后，才回到了御书房。 她还没坐下，谢衍就走了进来，刚踏进门谢衍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好，谢衍上前道。 “谁惹我们家的陛下不高兴了？” 宋元被他这么一逗，忽然就笑出了声，叹息道。 “没有谁，我只是舍不得白姐姐而已，此去临海山高水远，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相见。” “王允之不是还在京城吗？只要他在，按照他们对王允之的在意，只要是大事，他们都会来的。” “嗯？” 宋元一时没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谢衍在她身边坐下，将宋元扶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比如参加科考，又比如成亲生子，无论哪一项都是大事，他们定然不会错过。” 听到这话，宋元笑着看着谢衍。 “你说的对，只要有机会，我们总能再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除了你，没人能一直陪着我。” 谢衍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 “元儿，我不许你这样说。” “好，不说。”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表面上宋元是人生赢家，但实际上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每个人看重的东西不同，谢衍不会强迫她接受她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他只会默默的陪着宋元，把她缺失的一切都补上。 白如在离开皇宫之后，刚准备回王家，就遇到了在街上闲逛的罗绿衣。 “白姐姐，你又进宫了？” 罗绿衣蹦蹦跳跳的，看起来还是当初那个小女孩。 看着依然天真如稚子的罗绿衣，白如忽然想到一句话，远离男人，或者说远离爱情，一个人其实可以活的更好。 “不错，我打算启程回去了。” 听到这话，罗绿衣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了几分。 “白姐姐，你若是走了，我在京城就没有玩伴了。” “日后我还会回来的。” 白如在京城的这段时间经常和她一起聊天，因此知道苏瑾瑜如今有了一官半职，当然，他也没停止经商，不过是把明面上的东西转到了暗地里。 而罗绿衣作为他的妻子，同时也作为罗大人的女儿，他们都不希望罗绿衣离开京城。 当然，这并不是罗绿衣不离开京城的理由，而是女儿太小，她舍不得女儿受到颠簸。 当初她缺失的东西有点多，罗绿衣希望能补给女儿，让女儿能体会到她从前没有体会过的美满和疼爱。 “等欢姐儿长大一点了，我就带着她去海边找你们玩。” “好，那我们就约好了，另外，你一个月给我一封信，我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也不能断了联系。” “我知道了，白姐姐放心，我绝不会忘记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安哥儿这么久没见我，肯定想我了。” 做了母亲之后，在大多数女人的心里，孩子是排在第一位的，哪怕孩子真的不想她，但在母亲的心中，她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好。” 都是做了母亲的人，罗绿衣很能明白白如的心情，只是看着她就这么离开，罗绿衣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她说好不要做她讨厌的哪一类人的，可最后，她却心甘情愿的被孩子困住了。 回到王家，白如发现王修诚已经让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由此可见，他早就想走了。 白如看在眼里，愧疚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不喜欢这里。” “不是不喜欢，而是这里的生活太乱了。” 王修诚看着白如，心中有几分失落，自从白如知道他不会对外面的女人有想法之后，对他就格外的放心，而且从来不过问他去了什么地方。 很多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你问了他会觉得烦，你不问他又觉得你不在乎他。 “好，那我们明天就启程。” 白如并没能体会他的心酸，左右看了一眼道。 “对了，荣阳呢？” “他应当还在学堂。” 王修诚心里更闷了。 “在学堂啊。” “那就等他回来在告诉他吧，我先去睡一会儿，今天的晚饭我来做。” 白如放开王修诚往房间走去，走到一半她折回来道。 “对了，晚上邀请陈先生和苏瑾瑜一家来吃饭吧。” 好歹也朋友一场，这一顿饭便算是饯别吧，再相见起码也是几个月之后了。 “好，你去睡吧，我来安排。” 王修诚虽然不太高兴，却不得不承认白如在很多时候考虑事情都比他考虑的更加全面。 转眼便到了下午，白如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大概四点左右，白如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利落的爬起来去了厨房。 菜已经有人去买来了，白如查看了一圈，确定了要做的菜之后，便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王荣阳是第一个回来的，见白如在厨房忙碌，他也卷起袖子进了厨房帮忙。 白如看着高高瘦瘦的王荣阳，开口道。 “荣阳，我们打算明日就启程回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荣阳的动作顿了一下。 “嫂子，那你们下次什么时候来？” 在外人面前他或许高冷，但在白如面前，他一直都是当初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少年。 “等你参加科考，或者你成亲。” 白如正色道。 提到成亲的瞬间，王荣阳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宋皎月，他的耳垂一阵发烫，低下头道。 “可成亲是大事，你们不来为我挑选妻子吗？” 他自然没想过不成亲，只是没想到白如会在这个时候提起。 “你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我相信你自己挑选的妻子也很好，而且夫妻才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只要她没什么人品上的大毛病，嫂子就祝福你们。” “嫂子……” 王荣阳的心里有点难过，这一瞬间，他有种回到了当初在长谷村的时候的日子，那个时候的他们也是这样在厨房忙碌着，他的厨艺还是白如亲自教的。 “好了，不说这些煽情的话了，我们虽然不在你身边，但你要相信，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 白如的话让王荣阳心里一阵温暖，由衷道。 “嫂子，你真好。” 第五百五十八章 饯别宴 “好了，快做菜吧，不然待会儿客人来了饭菜还没做好就不好了。” 白如不太习惯这种气氛，她向来不喜欢别离，但无论在什么年代，别离都是逃不脱的一种情绪。 “嗯。” 王荣阳应了一声，认真的开始择菜。 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到齐了，不仅如此，还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宋元和谢衍。 他们穿着常服携手而来，若不是知晓他们的身份，旁人只会以为他们是一对寻常的新婚夫妻。 看到他们前来，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白如，她完全没想到宋元会来。 宋元看着回不过神的白如道。 “白姐姐，既然是饯别宴，我总不能缺席吧。” 白如回过神。 “快坐下吧，还有一个汤菜就齐了。” 宋元这才笑着和谢衍一起坐下。 又是一刻钟之后，所有的菜都上齐了。 一张圆桌坐的满满当当，首先是王家的四个人，然后宋元夫妻俩，苏瑾瑜夫妻俩，最后是陈先生。 陈先生看着成双成对的年轻人，捋了捋胡子道。 “大家都成双成对，这不是欺负我年纪大吗？” “陈先生，你也才四十来岁，若是你愿意，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愿意嫁给你呢。” 宋元不客气道。 陈先生却摇头。 “不了，对我来说，如果不是她，那我宁愿独自一人。” 白如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八卦，眼神往宋元那边一瞄，宋元朝她微微眨了眨眼睛，两人默默的达成了共识。 说实话白如认识陈先生的时间也不长了，但她从来没听陈先生提起过他夫人的事，要知道在古代，很少有人不成亲的，她以为唐先生已经是个例了，没想到陈先生才是最大的隐藏选手。 陈先生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开口道。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想知道我就说说吧。” 其实故事也简单，他当初只是一个穷小子，偏偏在读书方面十分有天赋，而那位姑娘不是旁人，是他父母从小为他换来的童养媳，比他大五岁，在他才十岁的时候，他父母就去世了，家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她为了供养陈先生念书，做了许多损害生命的事，以至于后来陈先生终于金榜题名，而她的身子也熬坏了，在成亲没多久，她就去世了。 去世之前，她一直盼望着陈先生能再娶，但他却始终不愿意。 至于子嗣，他有天下门生，也收养了几个孩子，他们陈家的香火不会断，但他的身边却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或许他不懂什么是爱情，但他却明白，他不能辜负那个为他付出了一生的女人。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陈先生居然是这样的人。 最后白如起身为他们大家倒了一杯酒，开口道。 “陈先生，相信陈夫人在天之灵也会祝福你的。” 白如一直都知道陈先生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在这种大背景下，他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去世多年的人终身不娶。 “是啊，不过她这样的好人，应该早就入轮回了吧，希望她下一世投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说完陈先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下之后他的眼眶微微有点泛红，但他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开口道。 “好了，这些陈年旧事就不必在说了，好酒好菜就在眼前，不把这些东西吃光，我怕它们会死不瞑目。” “对对对，快吃，这么好吃的东西，等白姐姐走了就吃不到了。” 罗绿衣接话道。 说到要走的消息，大家却没在和之前一样避讳莫深。 “荣阳还在呢，宋姑娘若是想吃了，让人请他进宫做一顿饭就是了。” 白如倒不觉得有什么，做饭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有人喜欢自己的厨艺，那就更开心了。 王荣阳微微点头。 “只要陛下需要，学生在所不辞。” “那倒也不必。” 宋元倒是不在意，但她却不能不顾王荣阳的名声。 如今她是女帝，而且后宫已经纳了十位男妃，若是她时不时叫王荣阳进宫，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大家会这么猜测。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而且她对王荣阳实在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白如也知道这个提议有点问题，忙又为大家倒了一杯酒。 “方才是我口无遮拦了，荣阳，我向你道歉。” 白如郑重其事道，在她的认知里。 无论什么身份，无论什么地位，只要做错了就该道歉。 “嫂子，你不用这样。” 王荣阳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到那一层，他只是把宋元当陛下，但长辈，但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好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弄得这么僵，赶紧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陈先生提醒道。 “吃吃吃。” 王修诚难得招呼一声，大家这次没在开口，到最后大家都有点醉了，尤其是宋元，软软的靠在谢衍的肩头。 “白姐姐，你可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啊。” “宋姑娘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白如还是第一次看到宋元喝醉的样子，愈发觉得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娇软的姑娘。 “时辰不早了，谢将军带陛下回去吧，她身份特殊，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白如提醒道。 “好，那我就先带她回去了，另外我在这里祝几位一路顺利。” “会的。” 宋元和谢衍离席之后，陈先生也走了，他到底年纪大了，而且当年也是苦出来的，身体多多少少有点小毛病。 他们走了之后，胡三春也去休息了，而王荣阳年纪不大，需要早点休息，最后酒桌上只剩下王修诚夫妻和苏瑾瑜夫妻。 “王公子，王夫人，祝你们一路顺风，另外，我们的合作可不能断。” 苏瑾瑜虽然做了官，但他骨子里的商人本性却半点没变。 “放心，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而且当初就是你带头把海货做起来的，我们没道理撇开你。” “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当真了，你们若是反悔，我就……我就以后都不搭理你们了。” 最后一句威胁说的毫无威胁力，反倒让白如失笑，她看了一眼坐在苏瑾瑜旁边的罗绿衣一眼。 “他这是喝醉了吧，时辰不早了，先带他回去吧。” 第五百五十九章 出发 罗绿衣还不是很想走，可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苏瑾瑜，她还是无法把他丢在这里，只好起身离开。 王修诚帮着她把苏瑾瑜扶上了马车，这才回到王家。 一进门，就见白如站在一边等他，王修诚上前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我不太想睡。” 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一想到要和志同道合的伙伴分开，白如还是有点难受的。 “那我陪你再喝一点？” 王修诚提议。 白如摇头。 “喝酒就算了吧，我怕自己喝多了会醉。” 醉酒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不想尝试。 “那我们去屋顶上看星星？” “好啊。” 在屋顶上看星星这种事白如从来没做过，也从来没人陪她做过，没想到王修诚这个直男，也能浪漫一回，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王修诚找来梯子，带着她上了屋顶。 坐在屋顶上，清冷的月色倾泻而下，照耀在人的身上，为人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芒。 王修诚侧头看着白如。 “小如，在你曾经那个世界，天空也是这么清澈，月色也是如此动人吗？” 白如摇头。 “不，发展也是有代价的。” 白如想到了灰尘，雾霾，全球气温变暖。 其实每一个世界都有他的发展准则，白如已经学会了接受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正在学着长大的孩子，或许缓慢，但它也在成长。 她相信在宋元的带领下，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 “代价？” 王修诚其实无法想象，毕竟他没经历过。 白如把其中一些因为发展带来的弊端说了一遍，叹息道。 “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王修诚认同的点头。 “那那些奇怪的病都不能治吗？” “不知道。” 算算时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要两年了，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谁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两人在屋顶上坐了一个时辰，直到身体都快僵硬了，白如才在王修诚的搀扶下下来。 洗漱过后，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一早，他们就起来收拾好了东西。 今天没人来送别，因为大家都不喜欢。 只是旁人没来，可王荣阳却免不了送他们离开。 此时他抱着可爱的安哥儿，不舍道。 “安哥儿，叔叔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多陪陪你爹娘，也多逗逗你祖母，好不好？” 安哥儿在他的怀里裂开嘴笑了，露出还没长牙的牙床。 王荣阳看着可可爱爱的安哥儿，更加不舍了。 抱着安哥儿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胡三春不舍的看着王荣阳道。 “荣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念书很重要，但你的身子更重要。” “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王荣阳保证。 “好，那你回去吧，把安哥儿给我，不用送我们了。” 送别自古以来就是一件很伤感的事，胡三春不希望他那么难过。 “娘，我没事，我想送你们。” 王荣阳抱着安哥儿走出门，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下人们，心里空落落的。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家人的陪伴，有他们在身边，他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很安心，可现在他们要走了，时候在这异乡异地，只剩下他一人。 而就在这时，宋皎月忽然走了过来，怯怯道。 “王同年，我听说你兄长他们要走，特意来送他们。” 宋皎月不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多看他一眼，就会被他多看穿一分。 王荣阳心里忽然暖了一下，看向宋皎月的眼神多了几分神采。 “多谢。” “王同年不必谢我，我就是……就是在报答你。” 宋皎月低着头不敢看王荣阳的眼睛。 王荣阳没吭声，因为他当初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真的不用她几次三番的报答。 不过在宋皎月的陪同下，他忽然就没那么难过了。 许久之后，王荣阳开口道。 “宋皎月，以后我们做朋友吧。” 宋皎月喜出望外，她惊喜万分的抬起头，两人在刹那间四目相对，宋皎月的脸一下就红了。 她急忙垂下头去，慌忙掩饰自己的窘迫。 王荣阳的表情也有几分不自然，他别过头轻咳一声道。 “你……午时有没有安排，我们不若一起吃饭吧。” 说完他又欲盖弥彰的加了一句。 “我不是想请你，我只是想感谢你来送他们。” 宋皎月没想到向来镇定的王荣阳也会如此慌张，她低下头闷声道。 “我相信你，我中午没有安排。” 恋爱这种东西，越是青涩越是动人，两人沉浸在这种朦朦胧胧的感情里不可自拔。 白如和王修诚上了马车之后，看着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京城，最后驶出了京城。 出城之后，喧闹声退去，只剩下虫鸣鸟叫的声音。 “终于回家了。” 王修诚感叹，住在城里和住在村里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体验，在村里早上起来听到的是虫鸣鸟叫的声音，而在城里，只听得到人声沸鼎。 满目可见浮华和欲望，但在村里，却只看得见平静和幸福。 当然，这些东西取决于看的人的心态，可王修诚此刻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是啊，京城虽好，但我更喜欢我们长宁村。” 王修诚将白如揽入怀中。 “小如，谢谢你在见识过人世间的浮华之后，还愿意跟我回归平淡。” “说什么呢，所谓的浮华都是假的。” 那些东西看起来花团锦簇，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明白，这些浮华的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的肮脏和欲望。 “那我也谢谢你。” “好了，我发现你越来越奶了。” 白如有点无奈，明明进京之前王修诚还是一个钢铁直男，怎么忽然就改变了性格。 “什么叫奶？” 王修诚发挥了不懂就问的精神。 白如愣了一下，愣是没答上来，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许久之后白如开口解释道。 “就是一个形容词，说你越来越粘我了。” “是吗？” 直觉告诉王修诚，这个词还有另外的意思，但白如不想说，王修诚只得作罢。 “当然，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白如反问。 王修诚看着她黝黑的眼瞳，无奈道。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这还差不多。”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肩头，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没过多久白如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第五百六十章 名头 王修诚扶着她躺下柔声道。 “睡吧。” 不一会儿白如就在颠簸中昏昏沉沉的睡去，其实在路上睡得并不安稳，不过她也不喜欢清醒着。 这种半梦半醒的感觉是最好的。 京城，在他们离京之后，宋元再一次召见了陈直。 “陈御医，如今的御医署如何了？” “回禀陛下，确实有人翻了我的秘方，而且如今应该已经研制出了新的药丸。” 宋元点头。 “既如此，那你继续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日后朕绝不会亏待你。” 宋元是个爽快利落的人，为她办事的人，她绝不吝啬。 “多谢陛下，臣只有一事相求。” 陈直果然跪了下来，他面上带着几分恳求和几分破釜沉舟的气势，这还是宋元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开口道。 “你先说吧，朕若是能办到，朕一定帮。” “臣……臣想恳求陛下为臣和温御医家的长女赐婚。” “温御医？” 宋元努力想了一会儿，总算想起这个人是谁，点头道。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多谢陛下。” 陈直重重的磕头，宋元摆手道。 “不必多礼，你可还有其他的事？” 对于宋元来说，这件事其实并不简单，首先，皇帝给人赐婚，一般都是亲近的人，而陈直只是御医署一个最普通的御医而已，她若是贸然给他们赐婚，到时候陈直的身份就曝光了。 不过她既然答应了陈直，就一定会做到。 “没有了，臣告退。” 陈直拱手退下，宋元揉了揉眉心。 这时谢衍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信，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宋元看在眼里开口问道。 “阿衍，发生了什么？” “北照过听说我们大宣新登基的是女帝，便以此为借口来攻打我们的边境……” 听到这话，宋元的脸色一沉，她知道她登基会有人不满，却没想到这也能成为北照攻打大宣的理由。 谢衍上前握住宋元的手。 “元儿，你不必担心，我会护着你，护着大宣。” “可是……” 宋元垂下眼睫，她可以想象，若是谢衍出征，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说她靠男人上位，可明明谢衍本就是大宣的将军，于公，他理应保家卫国，于私，他是宋元的丈夫，也该保护她。 无论于情于理，都毫无破绽，可对方却揪着这一点不放。 “放心，其他的事情我都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阿衍，我是不是很没用。” 在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尤其是这种时候，若是有人联合闹事，饶是她是帝王，其实也很难压制下去。 “元儿，你不必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是天底下最棒的女子，也是最厉害的女帝。” 他的妻子，乃是千古第一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明白了。” 宋元靠在谢衍的肩头。 “阿衍，这件事你尽管去做，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是你坚实的后盾。” 退去了那一层脆弱，此刻的宋元又恢复了之前自信淡然的模样。 白如是在走到快一半路程的时候，听说北照犯边境的事情，而且理由还如此的蹩脚。 白如被气笑了，这些人想打就打，居然找这种恶心人的理由。 “小如，你别生气，为了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恨自己不能去杀人。” 有这种脑回路的人，都正常不到哪儿去，这种人不杀了还留着干嘛。 王修诚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 “安哥儿还在这里呢。” 当将军确实很好，听起来威风凛凛，但若是自己的孩子去做，那又不同了。 再是将军也是要真枪真刀的打的，否则根本没有人会服气。 “他还小，听不懂。” 白如其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她不想认错。 “好，我们不说这个了。” 王修诚明白她偶尔的小敏感和小面子。 “等我们回去之后，就快速将扶持商户的事情办起来，我们不能上战场，但我们可以多赚钱，你也知道，打仗最耗费银钱了。” 这么一说白如就冷静下来。 “你说的不错，那让马车走快点吧。” “可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要出事了。” 王修诚明白她的急切，实际上打仗对百姓来说，并不是好事，但有些事急也没用。 白如撩开窗帘，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画卷，窜进来的风吹散了她心中的怒气。 那股火气消失之后，白如彻底冷静下来。 “也不知道宋姑娘现在是什么处境。” 她这个老百姓听了都很生气，更何况宋元了，而且最让人恶心的事北照是以宋元是女子为切入点来攻打大宣的。 或许在某些主战派的眼里，直接把宋元这个女帝换下来，或许这一场战争就可以避免了。 这种事其实很常见，但若是真的有人这么做，宋姑娘该多伤心。 事实上白如想的没错，在听到这件事的最初，卫阳长公主就笑弯了腰。 北照固然可恨，可这件事却做得漂亮。 当即她就联合了宗室弟子和一众郡王进了宫。 宋元听到他们出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的这些亲戚来的真是时候呢。 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知道，北照就是随意找了一个幌子而已，偏偏他们深信不疑。 她就不信了，她若是真的把皇位交出去，北照的人就会退兵。 别开玩笑了，发兵可不是小事，无论是人力物力，都耗费极大，岂可儿戏。 一众人走进金銮殿，对着坐在案几前娇小的人影不情不愿的行礼道。 “臣等拜见陛下。” “都起来吧。” 都是来找茬的，宋元实在没时间跟他们掰扯，能用最少的时间解决绝不多浪费一秒。 “陛下，北照犯我边境一事，您知晓了吧？” 最迫不及待的便是卫阳长公主了，之前她将孙子送入宫中，可最近却什么消息都没有，宋元没有临幸他们其中一人，只是将他们全部放在了同一个宫殿养着，而且还拍谢衍去管教他们。 如此举动让他们心里不悦，却又无话可说，毕竟他们让宋元选妃，她就选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第五百六十一章 猝不及防的反击 但是选了她不下手，这件事可没人能劝她，毕竟这是她后院的事，再说了，大家都知道她这个时候不宜有孕，若是这个时候让她多光顾后宫，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把自己当靶子。 谁都不是傻子，因此他们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卫阳长公主更是明白，上官贺算是成了废棋。 她无法料到，日后上官贺会成为一代名臣，和这一群被家族抛弃的弃子们一心一意的辅佐宋元一生，将大宣治理的井井有条。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卫阳长公主一开口，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宋元身上。 宋元不紧不慢道。 “那依各位的意见，宋元该如何抉择？” 此刻的宋元气定神闲，丝毫没有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模样，在她的身上是有作为帝王的威仪和气势的。 卫阳长公主有点失神的看着宋元，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在宋元，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她父皇的影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从血脉上来算，宋元是她父皇的外孙女，她这个皇姑婆的血脉才是最相近的。 这时陈王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以本王之见，您本就是大宣的天子，而天子应该以天下百姓为重，若是你退位真的能换取一次和平，那本王以为你应该舍弃皇位，还有什么能比天下的百姓更重要呢。”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但他们都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已。 宋元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轻声问道。 “那其他人呢，你们也很赞同？” “陈王兄说的很不错，我们都很赞同这个提议。” 宋元摸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你们早就达成一致了。” 此言一出，大家心中都慌了一下，但一想到她在这个皇位上坐的位置不会太久，因此半点都不害怕。 “事关大宣，我们这些皇室子弟总要出点力才是。” “你们说的很对，但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们帮我解答。” “陛下请问。” “你们说让朕退位，以换取一次的和平，那么我想问你们，一直的和平是多久，若是我退位，还没人上位北照国的人 就攻进来了，又该怎么算。” “第二，我若是退位，谁来坐这个位置？” “正所谓国不可以一日无君，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谁能保证我退位北照就一定退兵？”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他们哑口无言。 尤其是卫阳长公主，她定定的看着宋元，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那一刻她有那么真切的认识到这个小女孩她真的低估了。 “既然你们无话可说，那我么我就说了。” 宋元定定的看着他们。 “朕不想知道你们的私心是什么，内心带着什么龌蹉的想法，但大家想要保卫大宣的想法，朕明白且珍惜，所以眼下给你们一个机会。” 宋元这话转弯太大，大家都有点难以适应。 宋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很简单，那便是你们每人出五千两军资，若是没有钱，可以用粮食布匹来抵，朕不嫌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宋元还有这种招术。 这一招让他们猝不及防，而且守护大宣是他们自己先提的。 换句话说，这笔钱他们想出也得出，不想出也得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王，他低头拱手道。 “陛下所言极是，这五千两，本王一定会奉上，以做军资。” 宋元嘴角带笑，目光掠过大家。 “各位的想法呢？” “我们也愿意出。” “那就好，各位的拳拳爱意，朕感受到了，到时候朕会把名单贴出来，这些军资用到了什么地方，用作什么花费，朕都会宣告天下，让大家都记住你们的功勋。” 卫阳长公主只觉得胸口被塞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又吐不出来，堵得她难受极了。 更让让她难受的是，她竟然连宋元都比不过，这让她怎么能不气。 最后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宋元眸光微闪，开口道。 “来人，卫阳长公主太过忧心国事晕了过去，立刻派人送她回家，另外，去御医署叫御医去为长公主看病，若是长公主的病好不了，他就不用回来了。” “是。” 宫人应了一声，很快大家就行动起来。 卫阳被毫无尊严的抬了出去，宋元看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走，心头难得多了几分畅快。 一直以来她被他们以各种名义打压，孝道，身份，性别，如今她算是反击了一回，她怎么能不高兴。 高高兴兴的回到寝宫，宋元一把拥住谢衍。 “阿衍，我好高兴。” 谢衍握住她的手。 “你做了什么？” 宋元简短的把之前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眯着一双宛如小狐狸一般的眼眸。 “经过了这件事我才明白，原来他们也并非不可战胜，只要我有你，有学子的支持，在有银子，谁都奈何不了我。” 至于那些难听的话，且让他们去说，反正他们嘴上说的再狠再凶，骨子里就是一群懦夫。 她何必在意这样一群人的话，简直就是自降身份格调。 “你想明白就好，我一直都知道，你已经拥有了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根本不算什么。” “嗯。” 宫里高高兴兴，而卫阳长公主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尤其是上官星。 上官星就是卫阳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也是当初在铺子里和白如宋元抢东西的那位姑娘。 看着昏迷不醒的卫阳长公主，她急的团团转，忍不住吐槽道。 “这皇上怎么回事，她确实是皇上，可从年纪上论，她就是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小姑娘，她怎么能这么狠。” “小姐，您别说了，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就算是长公主也保不了你。” 下人苦口婆心的劝。 上官星不以为意。 “怕什么，祖母可是长辈，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受到唾骂的只会是那个皇上。” 上官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宋元的身份，不过以她的身份地位，她承不承认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自己有几分用处。 第五百六十二章 出师未捷身先残 “闭嘴！” 长公主的儿子，也是上官星的父亲从后院走来，因为来的太急，他连衣服都没穿好。 他这个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玩女人，天天在脂肪堆里，毫无建树。 长公主早就放弃了这个儿子，好在她有几个可靠的孙子，还有一个贴心懂事的小女儿，否则她早就被这些糟心事气死了。 不过饶是他只知道玩女人，他也很清楚，长公主才是他们家的存在之根本，若是没有了她，他们上官家就不复存在了。 只可惜明白这一点的并不多。 “爹，您又从那个女人哪儿出来，满身都是难闻的味道。” 上官星嫌弃的皱紧眉头，明晃晃的将厌恶写在脸上。 上官宏懒得理会她。 “来人，将她带回房间，在母亲没有醒来之前，让她不要出来。” 上官宏发号施令，尴尬的事根本没人行动。 上官宏顿时就生气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这个家的长辈，这些人竟如此的忽视他。 上官宏脸色更加难看了。 “反了你们，还不立刻去做！” 他到底是主子，上官星的丫鬟小声道。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照顾病人这种事她是不会做的，家中养着这么多下人，这些事合该他们来做，若是他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要他们何用。 上官星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上官宏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朝着卫阳长公主的院子走去，他抵达时，御医正在为她诊治。 而这位御医恰好就是卫阳长公主拉拢的那一个，此时他又是惊慌又是无措，自从他投靠了长公主之后，他的手头宽裕了许多，不仅日子好过了，他还把楼子里的相好赎身养在了租来的院子里，偶尔去一趟，又紧张又刺激。 若是长公主忽然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好歹，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因此他格外的尽心。 把脉过后，他时时刻刻的守在长公主的面前，就怕她醒不过来了。 实际上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外表上看起来十分硬朗，但身体内部的病却很多。 他越看越是心惊，若是卫阳长公主撑不住，那他该如何？ 人都是自私的，他原本就是为了利益才投靠的卫阳长公主，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忠心不二，或许在他的眼中，卫阳长公主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傻子而已。 这里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御医为长公主看完了病，找个借口回到家，立刻让妻子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了京城。 等卫阳长公主醒来时，他已经逃之夭夭，没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长公主是在第二天醒来的，醒来之后，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虚弱的厉害。 “来人。” 话音落下，一个老嬷嬷走了进来。 “殿下，您要吃东西吗？” “本宫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长公主发现自己动弹一下都十分困难，这让她心里凉了一截。 “您……” 老嬷嬷低下头不敢吭声。 卫阳看她的样子，忍不住低喝。 “说。” 老嬷嬷只好如实道。 “御医说您的下半身瘫痪了，日后都要在床上度过。” “什么？” 卫阳长公主脸色一阵灰败，若是如此，她还争什么呢？ “殿下请节哀。” 老嬷嬷忙下跪。 卫阳长公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节什么哀，我告诉你，我绝不相信。” “去请大夫，把全天下的大夫都给我请来，我就不信我好不起来。” 没人能理解她的疯狂，她的上半身是因为性别被迫失去了资格，而如今这个界限被打破，却因为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她怎么能不气。 在她的认知当中，她离皇位也只差临门一脚了，只要她努力，她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偏偏…… “啊啊啊啊！” 卫阳长公主越想越绝望，最后没忍住吐了一口血又晕了过去。 老嬷嬷没想到她刚醒来又晕倒了，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她才松了口气。 “来人，立刻去请大夫，殿下又晕倒了。” 长公主府的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而上官星在知晓长公主又晕倒之后，脑子飞快的盘算起来。 她这个人说聪明也不算聪明，但也不算傻，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荣华富贵。 之前她能讨长公主的欢心，也不过是她刻意为之。 卫阳长公主府看起来一片和谐，但背地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斗争，尤其是上官宏的后院，更是斗得不可开交。 而上官宏的子嗣更是不知凡几，她能从中脱颖而出，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而昨夜她偷偷去了一趟长公主的书房，在书房里，她查出了许多证据。 原本她打算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可如今卫阳长公主就要靠不住了，她若是不自寻出路，日后指不定过什么日子呢。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府里，又有谁会真心为她考虑半分呢。 下午时分，宋元见到了上官星。 上官星看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宋元，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上官星拜见陛下。” “你找朕有什么事？” 上官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在一个她瞧不起的人面前摇尾乞怜，可她想活着，她没办法。 “我……” 上官星有点犹豫。 但宋元却没什么耐心。 “上官姑娘，朕很忙，你要是没事就出宫玩去吧。” “不，我有要事，我昨晚无意间发现祖母的书房有几封信，出于好奇，我打开看了几眼，得知了其中的内容。” 说着上官星再度跪下。 “陛下，我也是大宣的子民，我不愿意大宣的百姓在遭受各种迫害，所以我来找陛下，把信呈上。” 宋元看了她一眼，自有太监取了信送到宋元面前，她打开看了一眼，明白其中的内容之后看向上官星。 “你可知道，这封信若是公布出去，你们家是要诛九族的。” “而你也是九族之一。” “还请陛下饶我一命。” 上官星吓傻了，她对律法其实不太了解，这封信不过是她的投名状而已，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封信的威力这么大。 “我不会要你的命，但你以后也别什么都打着为大宣，为百姓的名头，你不配。” 第五百六十三章 意想不到 “我……” 上官星蠕动了一下唇角，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宋元没听到她的声音。 “百姓不需要你这种人为他们出头，而这天下，更是轮不到你来管。” 上官星就是一个贪图享乐的闺阁小姐，天下百姓这种事，她真的不够格。 “是，上官星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这封信朕会好好处置。” 宋元对上官星没有半点好感，她不知道卫阳长公主是怎么对待她的，但她好歹也是卫阳长公主的孙女，却如此对待自己的家人，对待自己的长辈，这样的人天性凉薄，乃是最自私的一众人。 “上官星告退。” 上官星拖着发软的双腿起身，揉了揉膝盖这才走出宫门。 宫门之外，阳光明媚，上官星看着炙热的阳光，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从此之后，她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到时候她也不会嫁人，养几个面首不香吗？ 至于长公主府的其他人，她从来没有为他们想过，在她心里眼中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宋元拿着信回到后宫，推开了学无涯宫的门。 一群正在学习的‘妃嫔’们齐齐看向宋元。 宋元淡然道。 “你们继续，朕找上官贺。” 正在写字的上官贺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宋元面前。 “陛下。” “朕收到了一封信，是上官星给朕的，你先看看，这府中可还有你看中的人，若是有，便设法将他们带走。” 她不是圣人，卫阳几次三番的针对她，她不可能无动于衷，但她也不想残害无辜的人。 上官贺接过信认真的看了几眼，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知道上官家的人天性凉薄，却没想到上官星竟然如此狠毒，一出手就要所有人的命。 上官贺仔细的将信收好，规规矩矩的跪下道。 “臣恳求陛下不要伤害无辜，上官宏后院的那些女子都是无辜的，她们有的是青楼女子，也有是良家女子，希望陛下能从轻判决。” 说完话，上官贺发现宋元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他不解的抬起头，就撞进宋元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眸中。 那一瞬间，他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竟然动心了，若是……若是陛下肯要他，他留在宫中也未尝不可。 在外人的眼中，他长相俊美，有才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他不过是个无人要的垃圾而已，好不容易苟延残喘的长大，变成如今这幅人模狗样的样子，没想到陛下还是不肯要他。 “上官贺，你来处置这件事如何？” 宋元忽然说道，她的一句话让上官贺回过神。 他不合规矩的和宋元对视，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鼓励和期待。 上官贺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不，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要他的，陛下需要他，那么她这一生就为了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臣领旨。” “好，明日朕会给你一道圣旨，你先去吏部报道，另外，朕会慢慢为你铺路，将来你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了。” 到底是第一批成为她‘嫔妃’的人，她难免有几分偏颇。 “臣……多谢陛下信任，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上官贺沉声道。 “朕相信你，去吧。” 宋元看着上官贺，尽管他长相俊美，但宋元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在她的眼里，上官贺更像是一个弟弟。 “臣告退。” 上官贺忍住发红的眼眶，转身离开了这里。 宋元没在回去，转身离开了学无涯宫。 而上官贺回到宫里，一群学子迎了上来。 “上官公子，陛下让你做什么？” “陛下让我去查上官家。” 上官贺也没隐瞒，反正这件事藏不住。 “查……查上官家？” 大家都愣了，那可是上官贺的‘娘家’，可是怎么看起来他还有点高兴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懂他的脑回路。 上官贺没理会他们，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九个公子聚在一起，忍不住道。 “若是能留在宫中，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想什么呢，陛下还没说什么，将军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提到将军，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之前他们被谢衍亲自训了几天，那几天他们几乎起不来床，但第二天却依然得爬起来继续训练，那几天他们简直生不如死。 以至于如今他们只要一提到谢衍就两股战战。 且不管这边发生了什么，上官星回到长公主府，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带着自己房里的丫鬟小厮以及所有的银钱首饰去附近的寺院为长公主祈福。 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叹她没白疼爱这个孙女。 直到几天之后，打脸猝不及防。 长公主眼睁睁看着身穿官服的上官贺带着一群士兵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偏偏她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上官贺。 “上官贺，你这是在做什么？” “卫阳长公主，本官如今是吏部的人，特意来查上官家谋反一案，还请长公主配合。” 上官贺面无表情，看向卫阳长公主时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卫阳长公主看着上官贺，忽然被气笑了。 “好，真好，本宫亲自送进宫的小崽子，转头就咬我一口，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长公主这话就说错了，真正养不熟的可不是我，而是你最疼爱的孙女上官星。” 扎心这种事当然是越亲近的人扎的越疼。 卫阳长公主自然不相信，她盯着上官贺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长公主信不信无所谓，如今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了，而是谋反被捕的阶下囚。” “来人，将长公主抬走！” “你……上官贺，你好的狠，你这种欺师灭祖的人，就该断子绝孙。” “哦。” 上官贺一点都不在意，他连自己都不在意，更何况所谓的子孙。 卫阳拦不住他们，只能任由士兵将长公主府的主子全部抓走，而府中的下人被收押，等到审判。 谁也没想到风光一时的长公主府就这么被抄家了，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原本那些轻视宋元的，纷纷收起了轻视之心。 第五百六十四章 出征 处理了上官家之后，宋元发现还有杀鸡儆猴的作用，一时间那些搞小动作的人都少了很多。 宋元表示很安慰。 那些许诺给银子的人也把东西都凑齐送到了宫里。 宋元看着堆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和银子，看向谢衍道。 “阿衍，这些作为军需够了吗？” 一直以来军需都是大家贪污的对象，而这一次宋元直接把军需交给谢衍，到时候把每一分一钱都记录下来再公之于众。 “没想到这些郡王公主都挺有钱。” 谢衍感叹道。 他虽然是将军，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每次打仗缺的都是银子，而他作为将军尝尝无能为力。 如今看到这些人一出手就是五千两，心中忍不住感叹。 宋元却陷入了沉思，每一个郡王都有自己的封地，而封地上的税收和各种收成都是他们自己的，但他们却不需要负担其他的东西，算起来，这些所谓的藩王其实比他们做皇帝的更加自由。 宋元摸着自己的下巴，或许可以考虑取消藩王的制度了吧。 此时正聚在一起的藩王们集体觉得脊背发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总有着被人盯上的既视感。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片刻便消失了，因此他们放下了戒备，融入了眼下的气氛当中。 “二哥，多年不见，没想到我们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中。” 宣王看着面前的兄弟感叹道。 他们都是先帝的子嗣，而他们是从未参加过夺嫡的，或者没有表露出来参加过夺嫡的，只有绝对清白的人，才有资格就藩，否则都是处决。 没想到过了几代，他们竟然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好在宋元这一招直接让他们梦醒。 陈王喝了一口酒。 “七弟，我打算再过几日便启程回去了。” “回去？” 宣王十分震惊，他看向其他几位兄弟，发现他们一个个也都打了退堂鼓。 他喝下杯中酒，看着兄弟们道。 “你们就被一个小丫头吓破了胆？” “她不是小丫头，她是大宣的帝王，她有能力有胆识，最重要的是，她有支持她的人，而人正是我们最缺少的东西。” 作为藩王，他们拥有士兵的名额都是固定的，一旦超过这个数目，旁人便有理由怀疑你意图造反，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尤其是如今的大宣正是强盛的时候，他们就更不敢了。 此时离开也好，免得到时候查出点什么，他们连王位和藩地都失去就不好了。 “也好，那今天这顿饭就算是饯别宴了。” 他们的藩地虽然不远，但平时他们无事的时候是不允许互相来往的，否则一个结党营私的名声，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那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一群人喝着酒，一直喝到快要凌晨才各自散去。 第三日，藩王们齐齐向宋元告辞。 宋元并不吃惊，爽快的准了他们离开的请求。 他们走后，京城陷入了平静。 而在这平静当中，谢衍点兵遣将准备出发。 离开的前一夜，宋元抱着他不愿放手。 “阿衍，你千万别受伤，我不喜欢你身上留疤。” 谢衍任由她抱着自己，温柔道。 “我尽力，可若是我真的受了伤，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那我就罚你，罚你不准跟我一起睡。” “元儿，我不在的时候，我二弟会留在京城，到时候你有什么不方便做的，可以让他出面。” “你二弟也是一名将军，你不带他一起去吗？” “我母亲年纪大了，而且身子不好，我们家有三个儿子，总不能一个都不留在她身边。” 提到谢夫人，宋元这才想到谢衍的父亲当初是战死的，而这位谢夫人也是巾帼英雄，纵马杀敌不在话下，可后来他们夫妻遇到了埋伏，谢老将军为了救她被敌军杀死，最后她虽然活了下来，但身子却败了。 “我有空也会去看她的。” “时辰不早了，我们睡吧。” 谢衍这话意有所指，他们成亲也不过月余的时间，因为她的身份，他每每都十分克制，如今都要走了，若是在不亲近亲近，日后就只能隔空想念了。 宋元闭上眼睛靠在谢衍的怀里，默认了他的暗示。 翌日一早，宋元还在睡谢衍就起床穿好盔甲出了门。 此时天光昏暗，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沉睡。 谢衍离开了皇宫，来到军营。 士兵们和旁人不同，因为要出征，他们早早的准备好了，看到谢衍前来，一个个瞬间来了精神。 “见过将军。” “好，大家都是大宣的好男儿，你们的功德大家都记在心里！” 谢衍的话振地有声，瞬间点燃了大家的激情。 在大家激动的声音中，谢衍走到中间，高声道。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男儿们的喊叫声震天动地，谢衍看在眼里，欣慰道。 “很好，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让我们杀光那些北照人！”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好，休整队伍，出发！” 谢衍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散去，大约一刻钟之后，士兵们整装待发。 谢衍扛着一杆旗帜，一边挥舞一边说道。 “听我号令，出发！” “出发！” 在气势汹汹的号角声和大家的吼叫声中，二十万士兵出发了。 而这时宋元终于醒来，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身侧的位置，这才发现谢衍已经不在了。 她立刻坐起来。 “来人，将军呢？” “将军天没亮就走了。” 守在门口的宫人忙说道。 宋元拿起一件衣服披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朝着皇宫最高的塔冲了过去。 等她满头大汗的跑到顶上，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漆漆的人在往城门口移动，而最前方是一个扛着旗帜的男子，她一眼就看出来，那就是她的丈夫——谢衍。 可她却没能为他送行。 宋元就这么远远的眺望着前方，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宋元才失魂落魄的下了塔。 刚下去，一群宫人立刻迎上来。 “陛下，您先回去泡个澡吧。” 宋元点头，在他们的簇拥下回了宫。 第五百六十五章 回来了 坐在熟悉的寝宫里，宋元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调整好心态去上朝。 大概大家都知道今日谢衍出征，早朝倒也没说什么，结束之后宋元回到了御书房，而那天之后，宋元就一直没有回寝宫。 在她的内心里，有一种感觉，没有了谢衍，她在寝宫根本不能安寝。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白如和王修诚终于回到了长宁村。 下船的瞬间，白如看着这个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地方，内心终于安定下来，果然对她来说，这里才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地方。 白蒲第一个看到她，忙上前道。 “小如，你们回来了。” “爷爷，您这段时间身子怎么样？” “挺好的。” 白蒲看着白如怀里已经长大了许多的重孙，开口道。 “安哥儿长大了许多。” “都说孩子见风长，我们出门也几个月了，长大也正常。” “也是，孩子都长得快。” 白蒲感叹了一句，瞥见白如眼中的疲惫，忙开口道。 “我不多说了，你们赶了一路的路，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那爷爷我就先回去了。” 白如确实很累，连续的赶路让白如十分疲惫，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家，她只想好好休息。 “去吧。” 王修诚也下了船，他招呼着人把东西全部搬回了家。 而白如刚走到王家的门口，就见杨儿挺着大肚子赶来，看到白如激动道。 “夫人，真的是您回来了。” “嗯。” 白如的目光落在杨儿的肚子上。 “几个月了？” 提到孩子，杨儿羞涩道。 “已经六个月了。” “恭喜。” 对于新生命，白如向来都很欢迎。 “夫人，您快进去休息吧，我就是过来看看。” 对于杨儿来说，白如是她的恩人，她出这一趟门就几个月，好不容易回来，她当然想过来看看。 “那你也回去吧，过几日我会让人设宴，宴请全村的人吃饭，到时候我也有话要说。” 要壮大商人的力量，光靠他们几个是不信的，村里大多数人都信得过，而且他们都是念过书的，白如希望把这些人利用起来。 “那我就不打扰夫人了。” 杨儿行了一礼，这才挺着大肚子离开。 守门的杨大叔看到白如，忙出来道。 “夫人，真是您回来了。” 虽说他们不在的时候，这里的一切也没什么不同，但他们的内心却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如今他们回来了，也算是圆满了。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先回去了。” “哎，夫人慢走。” 白如前脚刚进去，后脚王修诚也带着人回来了，家里备有热水，白如简单的沐浴过后就带着孩子睡了。 安哥儿虽然看起来很精神，但孩子也和大人一样，舟车劳顿极容易疲惫。 王修诚安顿好带回来的东西，这才回到后院，发现母子俩睡得正香，他扯过被子给两人盖好，自己又去了前院。 胡三春此时正站在院子里，时不时朝门口看一眼。 她去京城的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写信联系，按理来说，唐裕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可她都回来这么一会儿了，唐裕竟然毫无反应。 恋爱中的女人其实不论年纪，很多时候都是敏感的。 王修诚看在眼里，上前道。 “娘，不如您先回去歇息吧，晚上我会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到时候把村里关系近一些的人都叫来，我们一起好好聚一聚。” 分开了这么久，王家还安然无恙，也多亏了大家的扶持和帮助，王修诚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愿意让大家过的更好。 胡三春又看了一眼门口，依然没看到想看到的人，她恹恹道。 “那我先回房了，晚饭我就不吃了，累。” “娘，您身子要不要紧，要不要我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用担心我，我就是坐马车坐久了，休息几日就好了。” “那您快回去吧。” 胡三春没在说什么，谁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唐裕就急匆匆的赶来。 看的出来他出门之前刻意打理过，整齐的头发，光洁的下巴，一看就收拾了许久，不过他来晚了。 唐裕看了一圈周围没发现胡三春的身影，这才上前道。 “王公子，你……你娘呢？” “她回房休息了，唐先生，您来得有点晚，我娘好像生气了。” 去了一趟京城，王修诚对这件事看得更开了。 他娘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他们何不成全。 唐裕叹了口气。 “那我明日再来吧。” 他也是心疼胡三春，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肯定很不舒服。 王修诚点头，眼看他要走，王修诚忽然叫住他。 “唐先生，不知道你可有时间？” 唐先生点头。 “你想说什么？” “那我们去里面聊聊吧。” 王修诚明白白如说的谈恋爱，可这个世道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毕竟他们要抵御的太多，而他不希望胡三春过的那么累。 有权有势如宋元，也会被中伤，更何况胡三春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 唐裕点头，跟着王修诚进了门。 坐在大厅里，王修诚开门见山道。 “不知道唐先生打算怎么处置和我母亲的关系？”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而对方是他心上人的儿子，饶是厚脸皮如唐裕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道。 “我已经联系了媒婆，过几日便会请人上门提亲。” 说完唐裕又道。 “这段时间我也设法在后面买了房子，已经快要休整好了，到时候带她去看看，若是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时提出来。” 胡三春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才真切的体会到了牵肠挂肚的滋味，他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一样，总是忍不住去想她，去念她。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他不是不愿意成亲，不是愿意孤身一人，而是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 “我明白了。” 自己的母亲快要嫁人，王修诚心中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但他还是道。 “我母亲是个吃了很多苦的人，日后还请唐先生好好待她。” 虽说他永远是胡三春的后盾，但儿子和丈夫是不同的。 第五百六十六章 无法感同身受 “王公子放心，我既然聘娶她为妻，自然会待她如珍如宝。” 他活了四十来年，若是连这一点都不能做到，那他也不配为人师表。 “有唐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唐先生微微颔首，随即起身看着王修诚道。 “多谢王公子愿意成全。”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能让母亲高兴一些，她前半生太苦了。” 说着王修诚不由得想到了上一世，那个时候他们相继去世，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比起死亡，这些都不算什么。 “你是一个好孩子。” “时辰不早了，唐先生请先回去吧，晚些我会准备晚宴，还请唐先生赏脸。” 唐裕点头。 “我一定来。” 说完唐裕起身离开，王修诚却在椅子上坐了两刻钟的时间才起来。 此时此刻，他忽然有点能体会到父亲嫁女儿的心情了，一方面希望她出嫁，可一方面又怕她过的不好。 这种复杂的心情折磨的他寝食难安。 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大公子。” 王修诚回神，抬头看向门口的少年，他大约十七八岁，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沉稳。 这是周成在离开之前带出来的管家，名叫周就，周就执意要拜周成为师，但周成没接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自认担不起这份责任，而且他注定了要离开这里。 但不管怎么说，周就如今是王家的管家，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周就全权管理王家的事。 如今主人家回来了，周就自然要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梳理一遍。 “周管家。” “大公子，过去将近三个月的收支我都做了详细的记录，还请大公子过目。” 周就原本也是秀才的儿子，但他父亲只会读书，后来更是在考中秀才之后激动过度死了，他父亲考试时借了一笔银子，他人死了自然就还不上，后来他家中的长辈就做主将他卖了。 倒不是他们舍得读书人，而是他们把希望放在他父亲身上放了一辈子，最后却以这种方式结果，他们对所谓的读书人失望透顶，而他作为读书人的儿子，他们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好在他十分幸运，在后来遇到了白如，白如将他买回来之后又交给了周成，这才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对王家很感激，同样也很感激周成。 “你先放着吧，我刚回来，得先歇息，另外，你吩咐厨房，晚上要准备一个宴会，菜色先安排一下，趁现在时辰还早，有什么需要的尽快去买来，若是晚了就不方便了。” “谨遵大公子吩咐。” 王修诚点点头，揉了揉眉心起身回了主院。 推开门，王修诚就看到安哥儿坐了起来，此时正把玩着白如的头发，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睁着大大的清澈的眼眸看着王修诚，几秒之后，他似乎确定了王修诚的身份，朝他伸出了双手。 王修诚心中一软，步履轻轻的上前将安哥儿抱在怀里。 “爹爹的安哥儿，爹爹的好儿子。”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孩子是父母血脉延续的那种感觉。 父母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而孩子也会长大拥有自己的生活，唯有夫妻才是相伴永久的人。 白如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见王修诚抱着安哥儿，她懒懒道。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才刚刚进来，你继续睡吧。” “不了，睡一下就行了，否则晚上该睡不着了。” 白如坐起来，敏锐的发现王修诚的情绪不太对劲，她疑惑道。 “你怎么了？” “方才我跟唐先生谈过了，他说他这几日便会派人来提亲。” 在外，王修诚是当家的，是大公子，他不能露出半点脆弱的情绪，可在白如面前，他却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 “这么快？” 白如也有点惊讶。 “大概是这次分别让他感受到什么了吧，不管怎么说，我都支持他们的选择，可我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白如起身握住王修诚的手，她其实能理解王修诚的心情。 “没关系的，唐先生日后应该也是留在这里，到时候我们照样可以天天见面，你不用太担心。” 王修诚摇头。 “不是担心见不到，而是身份上的转变。” 现在胡三春还是王胡氏，可若是她和唐裕成亲，那她就是唐胡氏了，那种细微的变化，白如其实不太能理解。 因为在白如看来，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变化，她是王修诚母亲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得。 “好了，修诚，无论如何，你身边还有我陪着你。” “你说的对，我还有你。” 王修诚将安哥儿和白如抱在怀里，原本空落落的心得到了填充。 转眼到了傍晚，一阵阵浓郁的饭菜香味儿飘来，白如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在路上虽说他们也没亏待自己，但总归是没能好好吃饭，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家，白如希望能好好的吃点东西。 “走吧，我们去吃饭。” 王修诚开口道。 “把安哥儿给我吧，你先去洗洗换身衣服再出去。” 虽说他身上的衣服不脏，但洗个澡能洗去大部分的疲惫。 “好，那你们先去。” 王修诚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胡三春即将离开他们，嫁给唐裕的事实。 这种事其实没有真切的体会过是很难理解的，白如前世今生都跟孤儿差不多，她已经用最大的同理心去理解，但有些东西无法理解就是无法理解。 感同身受这种事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能做到的没几个人。 白如抱着安哥儿出了门，来到院子里，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这是安哥儿吧，几个月不见竟然长大了这么多。” “是啊，确实长得很快。” “王夫人，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遍地都是银子？” 听到这话，白如无奈道。 “京城和长宁村其实差不多，不过是房子多一点，人多一点而已。”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去京城呢？” 有人表示不解。 白如把安哥儿交个大鱼，开口道。 “你若是想知道答案，可以亲自去京城看看，各位对什么地方好奇，都可以去瞧瞧。”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说的旁人无法理解，有些事还是亲自体会过才能明白其中的感受。 第五百六十七章 酒后吐真言 “去京城？” “我们？” “是啊，大家都是人，为什么我们能去，而你们不能呢？” 白如反问。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很早就知道，任何人之间是有区别的，不是人人都能发财。 如果不是白如和王修诚来到了长宁村，如今的长宁村还是从前的样子。 白如将他们的自卑看在眼里，开口道。 “各位，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让你们读书认字？” “这……” 这个问题他们还真不知道，不过自从他们念书识字之后，发现有些东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而且他们念书只是简单的识字写字而已，和靠秀才又是不同的。 “就是为了让你们走出这个村子，我不是说村子不好，但是我想给你们更多，更大的选择机会，你们难道不想出去看看吗？” 白如的一番话让大家都心动了，他们如今手中有了银子，而且读书之后，更加向往外面的世界。 听到这番话，张里正走到白如面前问道。 “小如，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他很了解白如绝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她既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问题，可见她内心已经有了计划。 “确实，这一次进京我看到了很多问题，也收获了很多。” “而且皇上已经封我们王家为皇商，日后大家只要听我的，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白如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靠近的几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皇商？” 对他们来说 ，只要是和皇家沾边的东西，那都是高大上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没想到白如去了一趟京城，竟然就成了皇商！ “这件事我们下次在详谈，今天我就想问问各位，你们愿不愿意做一个商人？” “可是做商人是不是要先转户籍？” “这件事我们日后在讨论，而且我既然说要做皇商，就不会让各位吃亏。” 白如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沉默，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都没吭声。 白如也不着急，平静道。 “你们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若是有想法再来找我也不迟。” 说完正事王修诚就出来了，白如起身把位置让给他，自己抱着安哥儿去了胡三春的院子。 方才她虽然在跟大家说话，但目光一直在寻找胡三春的身影，想到之前王修诚说的事，白如起身朝着胡三春的院子走去。 村民们看着她的背影感叹道。 “王夫人真是好人，时时刻刻想着带我们。” “王夫人真是个旺夫的女人，有了她之后，王家就发迹了，你说当初怎么没人娶她呢？” “行了，如今王夫人都嫁给王修诚将近两年了，孩子都有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他们的谈话白如不得而知，她抱着安哥儿推开门，就见胡三春正坐在窗前发呆，连她进来了都没感觉到。 白如走到胡三春面前柔声道。 “娘，您怎么样？” 听到白如的声音，胡三春回过神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安哥儿抱在怀里。 “我没事，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白如能明白她的心情。 “娘，我们不难受啊，为了别人难受，都是在惩罚自己，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说到这里，白如在胡三春面前坐下格外认真道。 “娘，我们支持您跟唐先生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们觉得您一定要嫁人，也不是觉得您该如何，而是我们希望您能过的开心，在我们这里，只要你开心。” 白如的话让胡三春心中一阵感动，她的儿子，儿媳，都是好的，能有这么好的家人，她还在奢求什么呢？ “哇哇……” 安哥儿柔嫩的小手在胡三春脸上摸索着。 胡三春将孙子抱在怀里，看着他清澈的大眼睛和可爱的脸颊，忽然就不生气了。 白如说的对，为了一个男人生气不值得。 见胡三春的心情终于好了，白如放松了一些。 “娘，我们出去吃饭吧。” “好，出去吃饭。” 白如一手挽着胡三春，一手抱着安哥儿来到外面的院子。 院子里客人们都已经到齐了，实际上也没几个人，一共也就一桌而已。 都是一些熟人，在乡下没那么多避讳，白如带着胡三春在一边坐下，大鱼忙过来接过安哥儿。 而就在这时，唐裕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唐裕的瞬间，胡三春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很快她就恢复了自然。 唐裕感觉到她的冷漠，心里莫名有点紧张，他大步走到王修诚身边坐下，开口道。 “来晚了，王公子见谅。” “不晚不晚。” 王修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和白如坐在一起的胡三春，见她正在跟白如说着什么，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们。 人到齐之后自然就上菜，此时已经是秋天，稍微等一会儿菜就冷了。 因此大家也没有寒暄，王修诚招呼大家吃了起来。 大约两刻钟之后，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王修诚又让人上了酒。 推杯换盏中，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王修诚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但这一次他却喝了个烂醉。 最后还是家里的小厮将他扶到后院的，白如看着脸颊通红的王修诚，把安哥儿交给小鱼，让人准备好热水之后帮他清洗。 好在王修诚的酒品不错，哪怕喝醉了也是安安静静的。 白如为他擦干净手和脸，又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收拾好之后，白如累出了一身的汗水，她刚准备去沐浴，手就被王修诚抓住。 “别走。” 白如脚步顿住，忽然就心软了，她转身守在王修诚身边柔声道。 “我不走。” “小如，我不想母亲离开，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白如看着已经醉了，却还惦记着这件事的王修诚，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将王修诚逼的太紧了，他本来就是这个年代的人，无论是思想还是三观都不太一致，她却强行把自己的三观加注到王修诚的身上，这样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修诚，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的。” 白如蹲在王修诚的身边，心里一阵难受。 “小如，其实我的内心是舍不得母亲的，可你说要让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我不想你难过，所以我选择了隐藏自己的想法，小如，如果你知道我是这样想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伪君子？”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上门提亲 这话让白如心中一阵难过，她从来不知道，她无知无觉的强势竟然把王修诚逼迫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这一次喝醉酒，她从来不知道王修诚竟然是这样想的。 这一刻白如开始反思，她在生活中的点滴，发现在很多时候她确实下意识的做决定，而王修诚基本上都是在配合她。 王修诚似乎很怕她会离开，可她明明说过好几次，他们是夫妻，夫妻就该相守一生，永不分离。 “修诚，以后我不会了，我会改。” 白如附在王修诚的耳边低语了两句，王修诚忽然伸手抱住白如。 “小如，你别走，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额头上满是汗水，一张脸更是扭曲成一团，每一条褶皱都写满了焦急和恐慌。 白如心疼的抱住他，贴在他的心口道。 “我不走，我真的不走，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王修诚的内心实际上是极度自卑的，他知道白如来自一个发达的更完美的世界，却无法给白如想要的生活和平等的对待，这些他都做不到。 可他又认为自己可耻的想要和白如继续走下去，就这么过完这一生。 他觉得自己卑劣的，可耻的，因此一直在无意识的迎合白如，借此来让白如更加的爱他。 殊不知他这样会容易失去自我，没了自我就没了灵魂，而没了灵魂的爱，还有什么意义呢。 愧疚在白如的心中蔓延，她靠在王修诚的怀里许久，直到后来困意袭来，她撑不住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王修诚睁开眼睛，发现白如靠在他的胸口，他动了动开口道。 “小如。” 白如一下惊醒过来，揉着眼睛看着王修诚道。 “你酒醒了？” 王修诚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那些话本该藏在他的心里，若是说出口了，日后他们还怎么相处，他又该如何面对白如。 “没有，你就是抱着我不肯放手。” 白如明白他的忐忑不安，没有拆穿他。 “那就好。” 王修诚松了口气，白如从他的身上下去躺在他身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两个人相拥而眠，说起来很美好，看起来也不错，但真的这样睡一个晚上，第二天肯定难受的不行。 王修诚忽然翻身将白如压在身下，目光深邃的看着白如，白如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动将唇印在他的唇上…… 事实证明憋久了的男人是可怕的，第二天白如一觉睡到中午还没起来，最后还是孩子实在太饿了一直哭闹她才被吵醒。 醒来之后，白如发现自己的身体酸疼的厉害，忍不住腹诽，可昨晚是她先起的头，她也不好说什么。 她刚刚起来没多久，小鱼就走了进来。 “夫人，家里来一个媒婆，这是怎么回事啊？” “媒婆？” 白如一下就清醒过来，她昨天才听说唐先生打算提亲，不会这么快吧。 可除了胡三春，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来提亲。 “先出去看看吧。” 白如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大步出了门。 来到院子里，果然看到一个媒婆站在院子里，媒婆看着出来的白如，忙上前道。 “您就是王夫人吧，您的大名如今是如雷贯耳，好多人都让家里的媳妇儿跟你学呢。” 媒婆十分热情，但白如很不喜欢这种自来熟。 她避开媒婆道。 “你是为唐先生来提亲的？” “不错不错，我今天确实是来为胡氏提亲的，要说你婆婆啊，也真是命好。” 提起胡三春，媒婆心中五味陈杂。 如今胡三春可是十里八乡大家最羡慕的人了，大儿子娶了一个好媳妇儿发家致富，小儿子学识了得，如今已经留在了京城。 年前白如还给她生了一个大胖孙子，这也就算了，她自己竟然还得了唐裕先生的青眼。 要知道唐裕先生这个人看起来或许不靠谱，但他的学识是真的，在附近极有威望，在此之前有许多人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可谁曾想他竟然向胡三春提亲。 不过缘分这种事有时候很奇怪，既然是唐裕先生亲自提出的，他们谁也不好说什么。 “不知阁下贵姓？” 白如忽然问道。 她很不喜欢这个媒婆的口吻，就好像胡三春如今所获得的一切都是靠运气似得，可谁记得她当年受的那些苦和奚落呢。 “我啊，我姓李。” “原来是李媒婆啊，不知道你吃过饭了吗，若是没吃过先留在这里吃饭在谈吧。” 有句话叫吃人嘴软，白如希望她能涨涨记性。 倒不是她害怕李媒婆，只是媒婆的职业特殊，她不希望和李媒婆交恶。 胡三春本身是三嫁，比较特殊，若是被李媒婆在宣扬一番，她怕胡三春会受不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 嘴上这么说，但李媒婆完全没想过要拒绝。 要知道钱家酒楼的那些菜方子都是她提供的，由此可见她的厨艺有多好，钱家酒楼她是没指望去尝尝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在王家吃饭，她自然不会拒绝。 很快厨房就准备好了饭菜，因为是媒婆，而胡三春作为待嫁的女子，自然不适合和媒婆一起吃饭，倒是白如，明明是小辈，却成了陪客的人。 饭菜一上来，李媒婆就忍不住了，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她的样子活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白如默默的往旁边挪动了一点位置，一刻钟之后，李媒婆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满意的抹了一把嘴角道。 “这也太好吃了。” “李媒婆若是喜欢，日后可以常来，不过之前那种话李媒婆就不要说了，旁人只看得到我婆婆如今的风光，可谁看到她当初的辛劳？” 李媒婆既然能当媒婆，自然是有几分眼力见的，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 “夫人放心，我是个明白人，该怎么说我心中有数了。” “那就有劳李媒婆了。” “那不知这提亲你们同意了吗？” 李媒婆这辈子促成的婚事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还是第一次到儿媳妇做主的人家提亲的，儿媳妇儿嫁婆婆，这种事闻所未闻，不过对她来说倒不算什么，反正有钱拿就好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感情导师 “这件事我得跟娘商量一下，毕竟是终身大事，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和差错。” 白如说的十分认真，若是旁人这样说李媒婆心里肯定付吐槽，可白如这样说她却能理解，毕竟王家现在什么都有了，胡三春若是要出嫁，肯定得找一个最好的。 “我理解，那我先回去跟唐先生说一声。” 李媒婆赔笑道。 “那就劳烦李媒婆了。” 白如使了一个眼色，一边的小鱼忙过来将李媒婆送了出去。 送走了李媒婆，白如顾不上吃饭，快步来到胡三春的院子里。 就见胡三春站在院子里看着盛开的花朵发呆，白如上前道。 “娘，您怎么了？” 听到白如的声音，胡三春回过神。 “是小如啊。” “娘，是我，您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在面对唐裕先生的时候胡三春说不自卑是假的，毕竟他出身名门，而且还是德高望重的先生，相较之下，她已经嫁过两次，而且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如果不是儿媳妇儿有本事，她这辈子或许都接触不到唐先生。 感情这种事一旦有一方自卑了，相处起来其实并不容易，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伤了她的心。 “娘，唐先生心里是有你的，但男人很多时候想法和女人不一样。” 白如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成了感情导师。 “我们去京城的这段时间，您不是也一直在跟唐先生联络吗？” “小如，会不会是我太过矫情了？” 白如，“……” “娘，您怎么会这样想，在我心里，您是最好的。” “那也是在你心里，或许在他心中，我就不是了。” 白如，“……” 恋爱就是这样，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安。 白如叹了口气。 “娘，您照看安哥儿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说着不由分说把孩子交给了胡三春，自己出了门。 来到学堂，唐先生正好在休息，见白如进来，唐先生开口道。 “王夫人，她是不是生气了？” “唐先生，您现在有空吗？” “我今日无事。” 学堂的先生并不少，唐裕存在的意义更倾向于指导，所以需要他上课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既如此，那唐先生去见见我娘吧。”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说开就好了，她见不得胡三春为情所困的样子，而且唐先生一看也不是那种有花花肠子的人。 “她还在生气？” 唐裕虽然不错，但男人和女人之间，天生就想法不同，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胡三春为什么生气。 “唐先生，感情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很多时候一个细节不对，就会心里有疙瘩。” 白如其实没怎么谈过恋爱，前一世他们遵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婚，而这一世，当初她是为了活下去顺势而为，当然，她是喜欢王修诚的，王修诚也喜欢她，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老夫老妻，根本不存在黏黏糊糊的恋爱时期。 所以她其实是不太懂这种事的，可到头来她还得给他们当感情导师，白如就有点尴尬了。 “我明白了，我会去找她，跟她说清楚。” “另外，唐先生，我娘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出身世家，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她不敢想象的。” “最重要的是，她并非大姑娘，而是一个成过亲，有孩子的女人，在你面前，她是自卑且敏感的。” 白如这么一剖析，唐先生终于明白了她的不安是从何处来的，他叹了口气。 “是我不好，竟然没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唐裕和胡三春的成长轨迹截然不同，他不能理解胡三春的敏感不安也是常理。 “现在也不晚。” 白如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 唐裕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白如点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多谢王夫人提点。” 唐先生发现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或许比较厉害，但在某些地方却比不过旁人，就比如对感情的看法和对待方式，他就不如白如。 “我的初衷只是希望娘能幸福而已，感情的存在本来是应该让人感到愉悦的，但它大多时候都使人困恼困惑，所以我想改变这种常态。” 听了这番话，唐先生心中震动不已。 “她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儿，真是……” 唐先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前他也是见过胡三春的，但那个时候的胡三春孤苦无依，每日都愁眉苦脸的，看起来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而这一切都是白如带来的改变，所以说胡三春命好，竟然娶到了白如这样的儿媳妇儿。 “都是缘分，以后若是您和娘成亲了，我们也是一家人。” “能有你这样处处为家人着想的儿媳妇儿，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唐先生可别客气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王夫人慢走。” 白如回到王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小鱼进来道。 “夫人，唐先生来了。” “那就好。” 白如松了口气，他们两人的年纪加起来快一百岁了，而唐先生也是个不错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胡三春也喜欢他。 白如希望他们能修成正果，不该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小情绪耽误时间。 而此时唐裕抱着一束花进了胡三春的院子，院子里的人看到他来，纷纷自觉的散开，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胡三春此时正在修剪花枝，听到脚步声她疑惑的转身，就见唐裕抱着一束她最喜欢的荷花走了过来，看到盛开的荷花，胡三春愣了一下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荷花？” “这……这是我自己做的。” 唐裕有点不好意思，胡三春凑近一看，才发现这花并不是真的，而是用粉色的布料做成的。 看着这一束花，胡三春忽然就不生气了。 “唐先生，这个是怎么做的，你可以教我吗？” 她是个热爱生命的人，她种的花从来舍不得剪，她觉得它们有生命的样子最美丽，若是失去了生命，它们就成了没有灵魂的死物。 “你不生气了吗？” 第五百七十章 为自己而活 “我已经想通了。” 胡三春转头看向唐裕。 “我能在这个时候遇见你，就说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既然有缘，何必为了这些小事纠结不安呢？” 她一直都是个豁达的人，否则她当初也不会在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带着孩子改嫁做小妾。 只是有时候容易想不开而已，如今想开了，发现那些事其实都不算事。 而如今虽然情况不太一样，但在她内心，其实是一样的，当初她需要的是一个依靠，而如今她需要的是一段感情。 有需要就要付出，她总不能畏畏缩缩，什么事都指望旁人。 “是我不好，没能明白你的感受。” 唐裕看着胡三春。 “我已经请人来提亲，你愿意嫁给我吗？” 直白的话让胡三春一下就红了脸，眼眶也有点发红。 第一次成亲，端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曾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而第二次她也是为活下去，谈不上感情。 只有这一次，在唐裕这里胡三春觉得自己像一个女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第一次，她就像一个物件，被人推来推去；第二次，她是一个交易的商品，以自己的伏低做小换取生机，而这一次，终于有人将她放在了平等的位置。 “我愿意。” 胡三春红着脸低声道。 “那我晚些再让媒婆跑一趟。” 唐裕看着胡三春羞红的脸，忽然有点意动，他克制住将人拥在怀里的冲动，把怀中的花递到胡三春面前。 “这是我为你做的，你先收下，另外，我在后面买了一座院子，里面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买了院子？” 这个胡三春是真的没想到，毕竟在她眼中，唐裕是个率性而为的人。 “你我既然要成亲，房子自然是要有的，我又不是上门女婿，总不能住在王家。” 唐裕虽然随性，但有些东西他还是坚持的，比如这种事。 胡三春倒是不介意唐裕的想法，毕竟但凡有点骨气的男子，都不愿意做上门女婿。 再说了，她如今是王胡氏，唐裕若是要入赘，他是入赘到王家，还是胡家呢？ 王家已经有两个子嗣了，不需要他入赘，而胡家……不值得。 “那我们去看看吧。” 胡三春接过花束，小心的将它收好，这才和唐裕出门。 白如在院子里看着他们并肩离开，微微松了口气。 说来也是无奈，她这个做儿媳妇儿的，竟然指导自己的婆婆谈恋爱。 而且唐裕先生竟然知道送花，方才那束花那般明显，只要是路过的人都瞧见了。 而王修诚…… 算了，有些比较注定是心酸的。 两人走出王家来到王家后面，唐裕指着张立天家后面的院子道。 “就是这里了，我在前面给你铺了个院子，院子里有亭子，也有小路，中间你可以种各种花。” 唐裕推开门就开始介绍起来。 听着听着胡三春却红了眼睛。 “唐先生，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我能给你的不多，但这些是我力所能及的。” 唐裕看着红着眼眶的胡三春，忙取了手帕给她擦眼泪。 “三春，小如说了，她支持你跟我一起，是希望你开心，若是我让你流泪了，指不定她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我是长辈，那里轮得到她答应与否。”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心里却甜蜜蜜的。 相较之下，白如其实更像是她的长辈，但她管她，却又尊重她的想法，这种亦师亦友的感觉让她十分的舒服。 “小如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 唐裕也感叹。 “是啊，还有宋姑娘，在我心里，小如和宋姑娘是一样的人。” 提到宋姑娘，唐裕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唐家覆灭之后，他曾经查过唐家，虽说是党争的结果，但那些事他们唐家的人确实做过。 他从来没想过在他心中古板的家人会做这样的事，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结果，也是他们的命。 片刻之后，唐裕调整好心情。 “陛下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胡三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忙转移了话题。 “这个房子真不错。”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这个房子比起王家的院子肯定小了很多，但胡三春就喜欢这种精致小巧的院子，住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唐先生，你有心了。” “走吧，我们去里面看看。” 他们这里聊的火热，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鱼看了一会儿快步跑回去向白如汇报道。 “夫人，老夫人和唐先生已经和好了。” 白如彻底松了口气。 她抱着怀里的安哥儿，揉了揉他肉呼呼的大腿道。 “看来我们家要办喜事了。” 想到这个，白如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胡三春如今也不到四十，这个年纪生孩子虽说晚了一些，但也不是没可能。 或许…… 她倒是不在意，毕竟她嫁了人，生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唐先生风趣幽默，他教育出来的孩子定然不会太差。 “夫人，您真的希望老夫人出嫁吗？” 小鱼其实不太能理解。 “我只是希望她能开心。” 小鱼不太理解。 “可是旁人会说老夫人高攀，也会说老夫人……” “旁人说什么关我们什么事呢，旁人长了一张嘴就是要说话的，他们爱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但选择听不听却是我们来做选择。” “你要记住，人生在世不该只在意旁人的说法和看法，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何必为了旁人的言论改变自己的想法？” 当然，这种言论要建立在自己足够强大的基础上，只有够强了，才不会被旁人所伤。 “夫人，您说的话都好难懂啊，但是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白如笑了笑没说什么，她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这些都是后世那些人经过实践得出的结论。 “夫人，京城来信了。” 这时大鱼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白如立刻正了神色。 “小鱼，你先带安哥儿下去。” “是，夫人。” 白如拆开了信纸，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色一阵肃然。 第五百七十一章 残酷 原来是谢衍他们在出征的路上竟然被人贪污了，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贪污军饷。 毕竟谢衍是将军，平日里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对方以为谢衍是个粗人，不会看懂其中的诀窍，却没想到谢衍不仅看出来了，还直接派人将他送到了京城。 送到了京城大家才知道，这个人是户部安插的人，而管辖户部的是钟大人，这位钟大人出身贫苦，但他异常的刻苦，最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科举，成了一名官员，而他也十分有能力，一步步爬到户部侍郎的位置。 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贪军饷。 其中最生气的莫过于宋元了，要知道谢衍不只是将军，还是她唯一的丈夫，可户部的钟大人连他都敢欺瞒，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胆大妄为。 而且由此可见，之前不知道他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才会把他的胆子养的这么大。 气愤之余，宋元很快查抄了钟大人家，这才发现他家的床底下竟然全部都是银子！ 她非常气愤，想找一个地方发泄，最后找到了白如这里。 看完了信，白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世道的账目并没有后世那么明显，而且这些势力盘根错杂，想要理清楚并不容易。 白如叹了口气，她能明白宋元的气愤。 王修诚回来时就见白如看着一封信发呆，他上前道。 “我听说京城来信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倒也没有。” 谢衍在知道有人贪污军饷之后，第一时间从当地的大族施压，从他们手中获得了不少的银子，解了燃眉之急。 “只是贪军饷，也太可恶了一些。” 白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前方士兵在抛头颅洒热血，而后面的人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贪了他们的救命钱。 就在这时小鱼进来道。 “夫人，老爷子来了。” “爷爷？” 白如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白蒲一般是不会来找她的，除非实在有事情。 “修诚，我们一起去见爷爷。” 白如开口道。 王修诚点头，两人一起走出院子，就见白蒲一脸苦色。 “小如，小阳回来了。” 白如看着白蒲难看的脸色，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他……怎么了？” “他受了伤，一条胳膊没了。” 白蒲低下头，原本就苍老的身影顿时更加苍老了。 白如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难受，她虽然不喜欢白城一家人，但白阳是为了保卫国家而受的伤，她当然不会嫌弃。 “那他现在怎么样？” “听说很危险，他在战场上受伤之后，是孙大宇把他救回来的，他们的队伍里有一个京城来的子弟，把他们的功劳占为己有也就算了，竟然还想不管他，让小阳自生自灭，幸好有大有，他求了谢衍，谢衍派人亲自将小阳送了回来。” 说来也是，战场上十分危险，他既然受了伤，确实回家养更好，只是他这一回来，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更何况他还伤了一条胳膊。 且不说别的，日后他连娶媳妇儿都成问题。 当初是白蒲让他去的战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最伤心的就是他了吧。 “爷爷，您别慌，我派人去请大夫，另外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好，好。” 白蒲心里难受极了，他虽然也知道战场危险，但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人总是抱有侥幸心理的，认为这种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今天这件事却给了他一个警醒。 “爷爷，您别难过，说句不好听的，起码他还活着。” 白如声音干涩道。 白蒲红着眼眶道。 “你说的对，虽然没了一条胳膊，但万幸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爷爷，日后我不会不管他的，您放心吧。” 他们既然要准备经商，而途中的危险自然不会少，到时候她或许可以雇佣这些从战场上退下来，受了伤的士兵为护卫，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有了退路和保障。 不过这件事只是她的一个想法，她还得跟宋元说一声。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白蒲心里满是自责，如果不是当初他非要白阳去挣一条出路，他或许就不会面对这样的事情了。 “爷爷，您先回去，我换身衣服准备一下就回去。” “好，那我在门口等你。” 此时的白蒲心里乱糟糟的，根本静不下心来。 夫妻俩回到房间，王修诚开口道。 “小如，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他欲言又止的看着白如，张了张嘴却没吭声。 白如看在眼里，开口道。 “修诚，你不用这样，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这次我去看白阳，看的不是他，而是为了保家卫国受伤的士兵，光凭这一点，他就值得我尊敬。” “你既然不难过，那我就放心了。” “收拾一下走吧。” 在古代可没有消炎药，而且他伤的是胳膊，若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一刻钟之后，白如和王修诚走到门口，就见白蒲在原地来回走动，看到他们出现忙迎上来道。 “小如……” “走吧。” 三人上了船，径直朝着长谷村而去。 来到村里，村子里安安静静的，连狗叫声都没有，白蒲带着他们走到白家，只见大门敞开，陈素芬垂头丧气的坐在门边，看起来和当初那个气势汹汹的她判若两人。 白如看在眼里，突然能明白她的心情。 俗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将心比心，若是她的安哥儿出了这种事，她指不定还怎么样呢。 “爹，你回来了。” 陈素芬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没有半点精神。 “小阳怎么样？” 白蒲问道。 “您自己进去看吧。” 陈素芬像是没了灵魂一般靠在墙上，看起来颓废极了。 白如看了她一眼就没在看，毕竟她们之间关系还没到互相安慰的地步。 因此白如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进了门，乡下没有太多忌讳，白如和王修诚白蒲一起来到了白阳的房间。 还没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白如眉头微蹙。 这时候白蒲推开门，看到躺在床上木然的白阳，声音一下就哽咽了。 “小阳，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不该让你去的。” 听到声音，白阳的眼里有了神采。 “爷爷，小如，妹夫。” 第五百七十二章 不会不管 “你们来了。” 白阳的声音有点沙哑，脸上长满了胡子，看起来憔悴又颓废。 白如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有点难过。 她目光微转，落在了他消失的右手上，她大致观察了一下，大约是从肩膀的位置被砍断的，上面缠着白色的布带，布带上隐隐有红色的血迹沁出来。 “你感觉怎么样？” 白如声音沙哑的问道。 “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比起其他人，我已经很幸运了。” 白阳的眼底带着浅浅的微笑，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疼。 在战场上他见识了太多出发前还有说有笑的同袍转眼就身首异处，甚至见过许多被战马踏成了碎肉的同袍，而他只是伤了一条胳膊，真的很幸运了。 “我已经请了大夫，待会儿就来了，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白如开口道。 白阳朝她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 “谢谢你小如。” “别说这个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为了保卫国家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至你于不顾，你不用担心，等你好了，我会给你安排差事，只要你好好做，日后的日子不会太差。” “小如……” 白阳十分动容，他离开之前就知道白如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不计前嫌到这种地步。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也不是想为你一个人这样做，除了你之外，还有千千万万受伤的士兵，我想让他们都有容身之处。” 听到这话，白阳的内心被震撼了。 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真正在人群中厮杀出来的人才明白战争有多残酷，而更残酷的是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人，他们回到家之后，往往不会被家人待见，最后落得个凄凉而死的下场。 他们的队伍里就有一个老大夫，他见识过太多，因此也跟他们说了很多。 他没想到的是，白如竟然能想到这样的事情。 “小如，我替他们谢谢你。” “先不要谢我，这件事我目前只是一个想法，我得先写信给宋姑娘，让她来定夺。” “宋姑娘是谁？” “她是当今陛下。” 白蒲苦涩道。 有时候他也会埋怨命运不公，他的孙子在外面拼命，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而白如…… 人性都是复杂的，他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而且在他的内心根深蒂固的认为白如出嫁之后就不再是白家的人，比起孙女，他本能的更在意孙子。 “陛下……你竟然认识陛下。” 白阳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白如是不同的。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白如有点不敢看白阳，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这里。 王修诚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白蒲却留在了房间里。 “小阳，日后你好好听小如的，她……她是个有本事的。” “爷爷，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白蒲心里难过的不行，但他不能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否则他们以后都不能再依靠白如了。 白如和王修诚走出白家，远眺着远方叹息道。 “之前我听过战争的残酷，但这一次我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白如转头看向王修诚。 “他们都是英雄，他们不该被亏待的。” “小如，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我。” 对于这件事王修诚没有任何意见，但他也明白，这些保家卫国的士兵确实是英雄，如果不是他们，北照的士兵就踏破防线来祸害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了。 “修诚……” 白如简略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听完之后王修诚对白如越发刮目相看。 “小如，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只做我的妻子，是不是太屈才了？” “怎么会呢，其实我是个不爱操心的人，若是真让我做什么，那我可得累死。” 她管的也是她在意的人而已。 王修诚没在说什么，只是牵着她的手走在路边。 这个地方是王修诚长大的地方，可对他来说，这个地方却是陌生的。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王修诚救起白如的地方，看着熟悉的地方，白如感叹道。 “一转眼都快过去两年了，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啊。” 两年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事实证明选择是极为重要的。 两人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遇到了在坐在岸边的王李氏，此时的她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换洗了，隔着几米的距离都能闻到浓郁的臭味。 白如看了她一眼道。 “我们回去吧。” 这个地方实在没什么好的回忆，多看一眼就会多想一秒那些不好的事情。 “好。” 两人刚走到码头边就见大夫来了，他们带着大夫来到白家，为白阳把脉之后开口道。 “他已经没事了，不过之前受伤伤了元气，还得好好补补。” “多谢大夫。” “这次的诊费就不用出了，我们都知道他是为了保家卫国受的伤，我作为大夫，也只能如此了。” “多谢大夫。” 大夫默默的开了药离开了。 白如再度踏进房间。 “你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了就来长宁村找我。” “小如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那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 白阳也知道白如留在这里会尴尬，说来也是可笑，这里明明也是她的家。 夫妻俩回到船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白蒲来，王修诚开口道。 “爷爷可能要留在这里照顾小阳，我们先回去吧。” “也好。” 船儿在海面上航行着，小半个时辰之后，船只在码头边停下，张立天忙迎了上来。 “修诚，听说白阳受了伤？” 在这附近参军的人并不多，毕竟之前没有多少战事。 平日没有战事的时候，国家都是以大家的意愿决定是否参军，但战事吃紧又不同。 因此白阳受伤的事方圆几个村子都知道，大家对这种事也深表同情。 “没了一条胳膊。” 白如轻声道。 张立天立刻不吭声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左右手臂，完全无法想象若是没有了手臂他该如何。 第五百七十三章 千古难题 “那他以后可怎么办？” 张立天对白阳的印象不错，之前还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一想到他变成了这样，张立天心里就难受。 “以后……以后再说吧。” 白如轻声道。 张立天这才意识到白阳和白如之间的关系，他收敛了情绪道。 “我不问了，你们快回去吧。” 白如朝着张立天点点头，和王修诚回了家。 刚进门胡三春就抱着安哥儿过来，拉着白如的手小声道。 “我听说白阳那孩子受伤了，严重吗？” “他……娘，他没事，您别担心了，安哥儿有没有哭闹？” “他没事，乖着呢。” 安哥儿这孩子非常好带，平日里不哭不闹，若是饿了尿了就哼哼两声，胡三春一直说着孩子是来报恩的。 “那就好，娘您抱了这么久，把他给我吧。” “好。” 婆媳俩进了门，一路回到房间，白如喂了孩子一回，这才找到胡三春道。 “娘，和唐先生谈的怎么样？” “是你找他说过吧。” 胡三春看着白如，眼中满是感激。 “小如，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之间就该互帮互助，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胡三春摇头，她对白如的感激不是用几句话能说完的，而且有些事不是用说出来的，而是用做出来的。 “小如，我答应嫁给他了。” “恭喜。” 白如真心实意道。 “但我更感谢的是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儿，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 今天她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张大娘，她虽然娶了儿媳妇儿，可她过的并不从前更好，她总觉得杨儿抢了她辛苦养大的儿子，事事都想跟杨儿争一争。 可要她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呢，这样争执的结果是让张立天左右为难。 而且杨儿现在还怀着身孕，她却经常去找杨儿的麻烦。 胡三春劝了她好几回，但她却从来不听，胡三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每次说起这些，张大娘就总说她命好，遇到了白如这样的儿媳妇儿，但她忘了，好都是相互的。 她就从来不搀和小两口之间的事，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何必讨嫌呢。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婆媳俩正说着话，小鱼忽然进来道。 “夫人，杨儿……杨儿好像出事了。” 胡三春和白如对视一眼。 “出了什么事？” “据说是她婆婆让她去地里干活儿，她不小心跌了一跤，孩子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好。” 胡三春，“……” 白如，“……” 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张大娘也算是苦尽甘来，穷苦的日子过去了，张立天还娶了一个好媳妇儿，如今媳妇儿怀着身孕，再过几个月便要添丁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也不知道她是在作什么。 “走吧，我们去看看。” 杨儿到底是从王家出去的，而且出了这种事，她不可能不管。 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和善的张大娘竟然是个恶婆婆。 婆媳俩出了门，一路来到张家，就见张立天沉着脸将满是血迹的杨儿抱回了院子。 张大娘站在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也没做什么，就是想让儿媳妇儿多干点活儿而已，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其实她对杨儿也不是不满意，只是有白如这个更好的典型在，她就多了几分挑剔，但她也没想过要害自己的大孙子啊。 看着脸色惨白的杨儿，张大娘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而这时张立天已经把杨儿抱回了房间，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杨儿虚弱道。 “相公，你别怪娘，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先别说这个，你的身子要紧。” 张立天回避了这个话题，曾经他以为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她就算过分了一些也没关系，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是他错了。 同样都是做儿子，同样都是做婆婆，同样也是做儿媳妇儿的，杨儿做的并不比任何人差，可他母亲总是处处挑她的刺，以至于她今天落得这样的下场。 杨儿不在吭声，她从小在被欺负中长大，也不是没有心机，只是她以为那是自己相公的母亲，她也就没有把这些心机放在她身上，却没想到她竟然得寸进尺。 杨儿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更加虚弱了。 张立天早就请人去找大夫了，这个时间段大夫已经来了，他挤进人群中，为杨儿把了脉搏，开口道。 “胎儿没事，不过这位夫人得好好休息，她忧思过重，而且还受了些内伤。” “我明白了，还请大夫开最好的药。” 张立天如今已经二十，这个年纪在这个世道，一般孩子都有几个了，而他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娶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妻子孩子，若是这个孩子有什么闪失，他肯定不会好过。 “放心吧。” 大夫起身去开药了。 杨儿靠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如和胡三春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直到张立天从里面出来，她们才上前道。 “杨儿怎么样了？” “她受了些内伤，而且忧思过重，大夫说让她好好休息。” 说起这个张立天一脸愧疚之色，之前他一直以为大家说的婆媳问题很难是假的，他以为只要他用心，就不会有这种苦恼，可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 “那日后你多看顾她一些，若是家里没人照顾，便让小杨氏过来照看吧。” 反正他们家也不缺小杨氏一个下人。 “我会考虑的，多谢夫人和老夫人来看望。” “这种事谁也不希望发生，你以后多看顾家里一些。” 白如感叹道。 “多谢夫人提醒，我会的。” 白如看着不远处的张大娘开口道。 “那你好好照顾她吧，我们先回去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白如自然不会多管。 “那我就不送了。” 张立天现在心里很难受，没心情跟她们说什么。 白如摆摆手，带着胡三春离开了。 她们一走，张立天走到张大娘面前，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娘，日后你别来这里了，我逢年过节会回家陪你们，每个月也会给你银子，但我和杨儿的事，日后你就别管了。” “立天，我……”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亲官难断家务事 “娘，您是我娘，这一点我一直都记得，而且记得很深刻，日后你有什么事，无论是挖地还是干活儿，您都找我，我若是实在没时间，我可以请人帮你干。” “立天，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大娘是真的后悔了，且不说杨儿和孩子都没事，若是他们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和张立天这对母子或许就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了。 “娘，我不想知道您是什么意思，总之，我才是您的儿子，孝顺您是我的事，和杨儿无关，她是我的妻子，她要做的事就是在家好好的照顾我，照顾我们的小家，而不是照顾你。” 张立天这段时间也是被逼的狠了，这番话格外的扎心，但若是白如在这里，肯定会对他刮目相看，毕竟这个言论在后世其实很正常。 “立天，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娘什么都不管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张大娘是真的害怕了，她虽然有三个孩子，但最有出息的是张立天，若是他真的不管了，那他们日后家里的日子就难过了。 很可笑，都这种时候了，她想的却还是家里那点事，而不是真的舍不得张立天这个儿子。 但张立天只是看着她。 “娘，您的话可信吗？” “您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 从知道杨儿怀孕开始，她就经常上门，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的娘亲是因为知道有了孙子所以高兴，天天来看望杨儿，后来他无意间回家一次，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张立天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一直在背地里欺负他的妻子。 那次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张大娘像一个老太太一般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前方是跪在地上的杨儿，她颐指气使道。 “别以为你一进门就怀了张家的孩子就可以在这个家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 天知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多么震撼难过，他一直以为他的母亲温柔知礼，可这件事却完美的毁了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那天他没出现，不是他懦弱，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 很多时候给人伤害的不是外人，而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娘，您别生气，我身子不错，日后也能好好侍奉你，等生了孩子，我就去干活儿挣钱给您。” 杨儿跪在地上温柔道。 “你能挣什么钱，好好在家看孩子吧，挣钱这种事是男人的事，别以为你从王家出来，就能比得上王夫人。” 张大娘的话越来越难听，张立天实在听不下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之后他就有意无意的回家，时不时的提点两句，那个时候张大娘都答应他，以后不会再平白无故的找杨儿的麻烦。 他信了。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差点失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还如何能相信张大娘的话。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信任是有限度的，而一旦突破了这个限度，日后就没人在愿意相信他们了。 张大娘便是如此。 “立天，立天你听我说。” 张大娘心里慌乱不已，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想说什么张立天却冷漠道。 “娘，我现在还得照顾杨儿，她身子虚弱，您也听到了，您若是无事，就别在这里打扰我了。” 说完这话，张立天不在理会张大娘转身回了房间。 张大娘在门口站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走在小路上，一阵风吹过，她的心里凉悠悠的，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是看到张立天对杨儿好心里就不舒坦，凭什么她辛苦养大的日子要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生儿育女，那她这个母亲该怎么办呢？ 带着这种扭曲的想法，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最后来到了王家门口，杨大叔看到她默默的别过头没理会她。 她在其他人面前或许有几分面子，但杨儿是从王家出去的，她在院子里的时候，温柔又可人，大家都很喜欢她，没想到她嫁到了张家却受到这样的起伏，他们怎么会对张大娘有好脸色。 张大娘苦笑一声刚要离开，就听新雨出来道。 “张夫人，我们老夫人请您进去。” “三春，她还愿意理我吗？” “夫人快请吧。” 张大娘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进了门。 在这长宁村，唯一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也就只有胡三春了，她想找一个人好好说说，旁人是不可能了，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弃。 走进院子，张大娘就见胡三春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听到脚步声，她转身把剪刀递给了丫鬟，看着张大娘道。 “张姐姐，坐下聊。” “三春，你不指责我吗？” 胡三春摇头。 “我是你的朋友，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该站在你的角度，这个时候你应该很难过吧。” 不过一句话却让张大娘红了眼圈，她激动又克制道。 “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为我着想。” “我也不是为了你着想，我只是想劝劝你，日后还是过自己的日子吧，你我年纪相差无几，可走出去旁人还以为你是我婶婶，身为女人，就该多打扮，别盯着旁人。” 胡三春语重心长的劝。 “说句难听的，我们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谁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何必为了孩子那点事折腾呢？” “你们家立天也是个有本事的，你呢就当也该甩手掌柜，该吃吃，该喝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年轻时候没做过的，遗憾的都补上，难道你想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吗？” 不得不说胡三春在白如那里学到了许多的东西，尤其是尊重，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我们家可比不上你们家。” 张大娘自卑道。 “这样吧，明日我带你去一趟临城，买几身好看的衣服，再好好打扮打扮，我们啊，折腾自己就行了，趁现在还有几分姿色，就该好好打扮，否则日后都没机会了。” “打扮？” 张大娘看了一眼胡三春身上的浅粉色衣裙，她的肤色白皙细嫩，粉色衬得她宛如二八少女一般精致。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不如自己上 反观她自己，身上穿的也不知道是那一年买的衣服，不知道补了多少次，看起来又老又糙，和胡三春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身不小心做大了的衣服，你若是不嫌弃，就试试看。” 其实这是胡三春特意为她做的，再过几日就是她四十岁的生辰了，这是她特意为她准备的生辰礼物，此时提前拿出来倒也没什么。 胡三春的话音刚落下，新雨就将衣服取了出来。 这是一套灰色的衣裙，但上面却绣了许多精致的图案，看起来非常适合她。 张大娘不傻，她知道这那里是不小心做大的，分明就是特意给她做的。 但胡三春顾忌她的自尊，她也不会傻到拆穿。 “张姐姐，你去试试看，如果不合适，我在改改。” “那里会不合适。” 张大娘红着眼圈，拿着衣服去了内室。 片刻之后，她穿着崭新的衣服出来，胡三春一看到她，便夸赞道。 “好看。” “真的好看吗？” 正如胡三春所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意过自己了，毕竟在这个年代，女子都是依附男子为生的，尤其是她们这种穷苦人家的女子更是如此。 在失去丈夫之后，她满心都是想着怎么才能平安将孩子们养大，那里还有时间顾忌自己，可现在她忽然不想这样了。 胡三春说的不错，她马上就要四十岁了，还能活多少年都不知道，何必把仅剩的人生浪费在不该浪费的地方。 “你过来坐下，我让新雨帮你画个妆容，然后在把头发梳理一下。” 打扮这种东西自然是要配套的，不能说换了衣服就行，还得连妆容配饰头饰一起改变，才能完美的凸显出一个人的美丽。 这些事有一半是她从白如那里学到的，还有一半是从京城那些贵妇人那里学来的。 对于那些贵妇人来说，她们日常要做的事就是管管家，然后打扮自己，而打扮自己是消磨时光最好的事情，她们当然不会马虎。 没有女人不爱美，张大娘也就是平时糙了一些，实际上她身材丰腴却不胖，这个身材最好不过，另外她的五官也长得不错，只是她的皮肤疏于保养，看起来有点黝黑。 而灰色看起来简单，却极为衬肤色，穿在她身上和她的整个气质十分贴合。 再在新雨的巧手下，张大娘看起来年轻了十岁，她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眼红再度红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不用管孩子们也挺好的？” “你说的不错，从前就是我想不开，今天……今天我想管也没人愿意让我管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张大娘叹息道。 “你能想明白最好了，我也就你这一个老姐姐，我太希望你能好好的了，日后我们姐俩一起出门，个个看起来年轻漂亮，这多好啊。” “年轻倒是不年轻了。” 张大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里是密密麻麻的细纹，也是她这些年辛劳的见证。 “那就好好保养，小如说了，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两人说着说着，胡三春忽然来了兴致。 “对了，我在京城的时候，也学到了一些保养的手法，你说我们若是出去开个铺子，你意下如何？” “开铺子？” 这倒不是胡三春突发奇想，而是这些日子她天天听到白如和王修诚商量，想要带动大家开始经商，比如把村里的红薯推销出去，另外可以收购其他村子里的特产，然后销卖到其他的地方，从中赚取差价。 但村里的人都安逸惯了，除了几个敢出去拼搏一把的，大家都安于现状。 胡三春也是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主意。 “不错，你想啊，临城不知道有多少夫人呢，我们若是打上从京城来的秘方，还怕他们不掏钱吗？” 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谁都无法改变。 “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 “还想什么啊，我跟你说啊，你现在就是最好的招牌。” “什么意思？” “你想啊，你现在看起来和普通的农妇没什么两样，但你自从信了我的手法和秘方之后，大家看着你一点点变美，难道不会心动吗？” “这……” 张大娘既心动又犹豫，她心动的是若是这件事真的成了，日后她就是自己能养活自己的人了，不用看任何一个孩子的脸色，更不用麻烦他们。 但让她犹豫的是这件事需要抛头露面，她作为一个传统的女人，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这件事不着急，我也是刚刚想到，等晚点我跟小如商量一下。” 张大娘此时心中心情十分复杂，有自己的事业，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但仔细一想也未尝不可。 她希望儿媳妇儿能像白如那样，但她儿子没那个本事，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自己试试呢？ 想到了这里，张大娘心情有点乱，她起身站了起来。 “好，那我就先回去。” “好，那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在给我答复。” 张大娘点头，她起身回到家，就见二女儿和小儿子都在大厅等她，看到她进来，张小梅开口道。 “您去哪儿了？” “你这是什么口气？” 张大娘皱眉道。 “娘，嫂子挺好的，你何必处处为难她，我哥好不容易才成亲，娶了嫂子，你何必处处很对她？” 张大娘看向小儿子。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娘，日后如果我要和大哥一样夹在媳妇儿和母亲之间左右为难，那我还是不成亲了。” 张大娘没想到不仅张立天怪她，现在连家里两个小的孩子都怪她。 她没在理会两个孩子，反正他们都是十多岁的人了，农村的孩子都早慧，无论是农务还是家务，都毫无压力。 张大娘径直越过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床上洗得发白的床单被褥，她忽然就决定要和胡三春一起干。 都是女人，白如都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当初她一个人那么苦那么难，不也把三个孩子养大了吗？ 她就不信她现在做不到。 而此时胡三春也在跟白如说这件事。 听完之后白如默默的朝胡三春竖起了大拇指。 “娘，您真厉害，竟然能想到这种法子。” 第五百七十六章 另一种人生 白如是真心觉得胡三春很厉害，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从来没有接受过教育，而且在这个资源和知识都十分匮乏的年代，她能有这样的觉悟，已经是不易。 胡三春被白如夸的不好意思，她别过头道。 “小如，你别这样说我，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娘，我这可不是在说你，我是真心的在夸你。” 白如亲热的挽住胡三春的手臂。 “你也知道我最近都在准备这方面的事，但村里的人响应的并不多，这对我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但你若是和张大娘一起开这样的铺子，就等于给我开了一个好头，另外也让村里的人看看，经商这件事无关男女，只要他们愿意站出来，无论男女都可以。” “真的吗？” 胡三春能想到的其实只有自己而已，但白如这番话却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当然是真的，而且你们放心，只要是经过我走出去的商户，我都会给予支持，如果没有银子，我可以出银子，但是需要一定的比例，当然，等盈利之后，我也要分属于我的那一部分。” 实际上这种事在后世很常见，而人们称之为投资。 但是在这个年代她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想法的人。 “这样会赚到钱吗？” 胡三春其实听不太懂，但若是就这样把钱拿出去，胡三春还是觉得不安。 “当然了，无论做什么生意，我们都先需要评估一番，先看看到底能不能挣到钱。” “娘，这件事我会考虑的，您就不用管了，但您和张大娘这件事又不同，若是你们缺银子，我私人赞助你们。”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能走捷径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吝啬，否则她那么努力是为什么呢。 “这件事我们先考虑一下，你张大娘要不要一起做还不一定呢。” “娘，她若是不愿意，那我们一起开吧。” 这种美容模式的铺子在后世可是最赚钱的铺子了，这个年代有钱人其实也不少，她相信凭借她的营销手段和特殊的手法，肯定能吸引一大堆的客户。 而在这之前，她需要去找许多年纪八岁到十五岁之前的少女，将她们培训成拥有各种手艺的技师，到时候将她们送进各种院子，专门为这些贵妇人服务……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人只需要一个方向而已，只要有人提及，其实联想到其他的东西并不难。 “好，那我先等明天张姐姐的答复，她若是不愿意，那我们就自己开。” “那就这么说定了。” 而这时张大娘也没闲着，她从床底下翻出自己这些年的积蓄，这些银子大多数都是张立天赚钱之后给的，她仔细盘点了一番，发现她手中一共有两百二十两银子，而其中两百两都是张立天给的。 而她辛苦了半辈子，也只攒下二十两银子而已。 她握着这二十两，想到那天张立天对她说话的口吻，她握紧了手中的银子暗暗想，这两百两就当是他借的，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她赚了钱在还给他就是了。 当年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也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她却没了当初那种勇气了呢。 打定了主意，张大娘一刻钟都不想多待，连饭都没有吃急急忙忙的赶到王家。 张大娘顺利进了王家，来到胡三春的院子，她气喘吁吁道。 “胡妹妹，我想清楚了，我愿意跟你一起做。” 胡三春微微愣了一下笑道。 “刚才我还在跟小如说呢，她说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婆媳俩一起做，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听到这话，张大娘有点紧张。 “我会不会破坏你们的计划了？” “那倒没有，你完全可以放心。” 胡三春拉着她坐下。 “看你来的多急，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可今天我一回家，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在责怪我。” 说起这个，张大娘的脸色黯然。 “我想要改变自己，也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你这样想很好，或许有朝一日，我们也能成为鼎鼎大名的女商人呢。” 胡三春感叹道。 “肯定会的。” 而在不远的将来，她们果然成了美容界的大佬，而齐月娘，也就是张大娘，也在后来遇到了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淡然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她们决定好之后，胡三春让张大娘留下来用了晚饭，然后便在这里住下了。 翌日一早，胡三春就带着张大娘来到白如的院子。 白如看到她们一起出现就知道她们已经拿定了主意，微笑道。 “看来你们已经达成一致了。” “夫人，我真的可以吗？” 昨天晚上张大娘一夜没睡，眼下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白如看在眼里微笑道。 “只要你们愿意去做，愿意吃苦钻研，就一定可以的。” 有句话叫做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当初那么艰难都过来了，而如今有她保驾护航，她就不信做不起来。 “夫人，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张大娘，您别叫我夫人了，您和我娘是朋友，您跟我娘一样叫我小如就好了。” “好，那我就叫你一声小如。” “那你们先回去好好想想，然后晚点我们一起去一趟临城，了解一下铺子之类的东西。“ 开一间铺子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白如希望她们能顾忌到方方面面，到时候行事才会更加的容易。 “好，那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 看她们神采奕奕的离开，白如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大鱼就走了进来。 “夫人，张管事说要见你。” “立天？”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关于张立天和张大娘之间的事白如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说起来其实张大娘也没做错什么。 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养大，如今给他娶了妻子，让他成家立业。 而她作为一个女人，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对别的女人殷勤体贴，她心里自然是难过的。 而这个世界也不如后世，有所谓的心理医生，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没地方发泄，只能找杨儿的麻烦。 但这其实不是她的错，若一定要说是谁错了，大概就是这个世道吧。 第五百七十七章 代沟 当然，她伤了杨儿是她不对，但也不是她直接动的手。 张立天这个做法，站在杨儿的角度看来，他其实没做错什么，但站在张大娘的角度，还是有点寒心的，不管怎么说，张大娘都是他的母亲。 “让他在大厅等我，我马上就到。” 大约一刻钟之后，白如在大厅见到了张立天，张立天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一些，可见这几日没少操心。 白如看在眼里，开口道。 “立天。” “嫂子，我娘是不是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 他就怕张大娘会惹出麻烦了，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他的母亲已经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了。 “没错，她和我娘是好朋友，住一个晚上也无妨。” 张立天没想到白如竟然一点都不生气，他不解道。 “可她之前才害得杨儿出事，我怕……” “立天。” 白如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杨儿出事你很难过，但你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否认你母亲对你的付出。” 同样是女人，白如知道一个女人要在这个世道带着三个孩子长大有多么不容易，可现在孩子们却因为这一件事抹杀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 “可杨儿……” “立天，我知道你和杨儿新婚燕尔，但你母亲为你做出的付出你也不能视而不见，立天，作为一个男人，无论是妻子还是母亲，都不能对不起。” “当然，这中间的平衡需要你自己去找。” “嫂子，我……” “我娘已经和张大娘商议过了，日后她们会一起合伙做生意，你以后不用操心了。” “做生意？” 张立天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她一个普通的妇人，还怎么做生意？” “为什么不可以呢，当初她那么困难，都把你们养大了，如今你已经成亲，你的弟妹也已经长大可以养活自己了，她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活一回？” 白如这话的语气有点重，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倒不是气张立天，而是气男子和女子之间的隔阂和天生的隔膜。 白如看的出来，张立天的骨子里是瞧不起张大娘的，他认为她不足以做一番事业，但他自己其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在这个世界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千千万万，但他们不知道，每一个女人原本都是可以发光的，却被这个时代的所谓圣人设置了条条框框，将她们禁锢在其中。 明明是他们禁锢了她们的思想、她们的未来，可到头来他们却理所应当的瞧不起她们。 白如知道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错，但她就是有点难过。 张立天不太明白白如忽然就生气了，他小心翼翼道。 “嫂子，你怎么了？” “立天，张大娘在成为你的母亲之前，首先是她自己，你千万不要瞧不起她。” “每一个人原本都能成为我的，但她们并没有成为我的机会，你可明白？” 张立天听不太明白，在他眼里，白如是睿智而聪颖的，她这样的女子，才是他该尊敬的人，而张大娘…… 张立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际上除非极少数的家庭，许多家庭中，孩子一旦长大，对自己的双亲就只剩下挑剔和不满了，他们总觉得自己的父母守旧又古板，不懂得顺应新时代，不懂得接受新的知识，不懂得改变。 “你回去吧。” 张立天欲言又止，白如看在眼里。 “你不用劝我，我也是女子，我最知道女子本该是怎么样的，抛去了一系列的责任，身份，她们原本可以做到极致，你若是不相信，那就拭目以待吧。” 最后张立天离开的时候，脑子里晕乎乎的。 张立天走后，白如喝了两杯水，才感觉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她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胡三春的院子，就听张大娘道。 “胡妹妹，以后别叫我张姐姐了，我也不姓张，我姓齐，我叫齐月娘。” 这是白如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想到这个，白如心里闷闷的。 在这个时代，一般的女子是没有名字的，最多也只留下一个姓氏而已，就如同她们的人，除了孕育孩子，照顾男方的父母之外，更像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工具人。 “嫂子，您怎么了？” 李青青见白如一进门脸色就不太对劲，还以为她生病了，忙上前问道。 白如摇头。 “我没事，你们先去学习吧，我找你们干娘有点事。” “嫂子，我听说干娘准备开一个铺子，是不是真的？” 李青青今年已经十三了，看起来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白如看着她问道。 “是真的，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铺子里干活儿。” “那你不学习了吗？” 在白如看来，她这个年纪还是个小姑娘，学习才是首要的任务。 “嫂子，我想一边学习一边干活儿，我们这么一群孩子，每天吃的用的不知道多少，我……” 白如没想到李青青一个十几岁的的孩子竟然想的这么远，不过她有上进心也是好事，白如想了想说道。 “这件事做主的是你干娘，你若是想去，得去征求她的意见。” 不得不说铺子刚刚开起来的话确实需要许多人，李青青极会察言观色，以后有她在铺子里，也能省了很多事。 “嫂子你不反对吗？” 李青青紧张道。 “只要你在任何时候都别忘了学习，我当然不会反对。” 在这个时代，女子又不能参加科考，就算学的再好，若是遇人不淑，这日子也不知道过成什么样，但若是她能学的一技之长，而在学习以一技之长的同时也不忘记学习其他的知识，她的人生就不会太差。 “我不会忘记的。” “那好，你去跟娘说吧，要是她不同意，我在去跟她说说。” “多谢嫂子。” “快进去吧。” “那我先进去了。” 白如走到房间门口，胡三春就起身道。 “你方才在跟青青那孩子说什么呢？” “娘，她听说你要开铺子，说想去铺子里干活儿，您意下如何？” “干活儿啊。” 胡三春想了想道。 “她既然想去，那自然是好的。” 胡三春和白如的想法不同，在她看来，李青青这个年纪也该到了干活儿的时候了，等女子到了十五六岁就该嫁人了。 “娘，您不反对？” 第五百七十八章 意想不到 “我为什么要反对，青青是个好孩子，她想要上进，想要为自己寻一条出路我为什么要拦她呢。” 胡三春拉着白如坐下。 “我知道在你看来他们都是孩子，可她们早晚有一天要离开我们家的，早点适应这个社会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坏处。” “娘，您总是这么通透。” 在白如看来，每一个女人的身上都有旁人意想不到的优点，譬如胡三春，她看似软弱，但她心地善良，对任何新鲜的事物都能接受。 又比如张大娘，旁人只看到了她的偏执，但白如却看到了她的坚韧不拔。 每一个人都有她的闪光点，只要她们把这些特点用对地方，便算是另一种资源利用。 “您说的对，倒是我浅薄了。” “小如，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临城？” “既如此那就走吧。” 白如倒是没什么好准备的，安哥儿也不算小了，带在身边也很方便。 三个人说了几句话便出发了，因为打算带李青青，因此他们出门的时候特意叫上了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临城。 此时钱先生正在码头等人，看到她们出现，钱先生上前道。 “王夫人，许久未见，你看起来越来越来年轻了。” “钱先生客气了，你在这里是？” “我在这里等人，顺便在这里透透气。” 白如看见他脸上有少有的忧虑，白如随口问道。 “发生了什么？” 她没想到她一问钱先生就不客气道。 “还不是家里那个孽子，我让他去参加科考，他却死活不同意，非要跟我经商。” 提起这个钱先生就十分难过，他看似风光，可谁知道他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费了多少力气呢。 他的儿子看不到他的辛苦，只看得见他的风光，认为科考这种事不适合他。 可他哪里明白，商户和学子时间是有天壤之别的。 白如没想到是为了这件事，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胡三春和张大娘道。 “娘，张大娘，时辰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在慢慢谈？” 提到吃饭，大家才发现此时已经是午时了，确实到了该用饭的时候。 张大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 “可我……” “张大娘，您是客人，怎么会让你破费，走吧，先去吃饭。” 白如知道张大娘不是小气的人，只是钱家酒楼在众人的心中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半推半就之下，他们终于来到了钱家酒楼。 等上菜的时间，白如找到钱先生道。 “钱先生，若是皇上有意提高商户的地位，让商户的地位和农户持平呢，你还要逼你的儿子去参加科考吗？” 这话让钱先生愣了片刻，他不敢置信道。 “王夫人，此话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你也知道我和宋姑娘颇有交情，此事我和她提过，她也答应了。” “这……” 钱先生陷入了沉思，若是能提高商户的地位，他自然不会逼迫自己的儿子去参加科考。 实际上他儿子是什么性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逼他去科考，他也是希望孩子未来的路能好走一些。 没想到白如就带来这样的惊喜。 “钱先生，我如今是皇商，但我这个皇商和以往的皇商不同，我存在的意义是让那些想要经商，适合经商的人站出来，为他们开启一条全新的道路，钱先生，你愿意和我合作吗？” 回到长宁村之后，白如设想了很多，其中一点就是长宁村太小了，她想要发掘商户，光凭长宁村是不够的。 “开辟一条全新的路？” 钱先生已经陷入了沉思，他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也能思考这种问题。 说实话，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还能有这种机会，钱先生珍惜且震惊。 “没错，商户并不低人一等，他们为百姓，为所有人加了许多的方便，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凭什么商人就低人一等呢？” 白如的话引起了钱先生的共鸣，他没想到白如竟然能理解他的心情。 “钱先生，实不相瞒，我今日是带婆婆和长宁村的张大娘来考察市场的，就是来看看临城有多少的大户人家。” 钱先生立刻领会她的意思。 “你们想做大户人家的生意？” “是也不是，我们想开一个关于美容的铺子，就是让女子变得更美。” “让女子变得更美？” 饶是钱先生见多识广，却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没错，你不要小看女子，女子在爱美这方面，绝不会敷衍，只要我们找对了路子，另外技术过关，绝不会亏损。” 自古以来，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尤其是有钱人家，更不会在意这些。 “我没有小看女子，我只是没想到还能开这样的铺子而已。” 钱先生不太能理解，这样的铺子要怎么开，但白如心中却有了计划。 “这个世界上其实万物都可开铺子，前提是要找对路子和受众。” “王夫人果真不是一般人，总能想到我想不到的主意。” “钱先生不必妄自菲薄，今天的话就说到这里，钱先生可以先考虑一下，我先去带她们吃饭，吃过之后出去逛逛。” “不用考虑了，我答应，到时候铺子若是开起来，我第一个让我夫人去捧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白如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但其实她从未见过钱先生的夫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回到包厢，白如刚刚进去，小二就上了菜。 “小如，你方才去哪儿了？” 胡三春关切道。 “我方才跟钱先生聊了几句，我想过了，凭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我打算在好好的想想。” “这件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小如，我想过了，我们开铺子需要许多人，而长宁村附近的人大多数都在作坊里干活儿，所以我想回一趟娘家。” “张大娘您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娘家在距离这里十里之外的村子里，那里比这里更穷，而且在那里，女子的命更加不值钱，我想回去将那里的女子带出来，在教授她们技艺，我相信她们很愿意抓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第五百七十九章 忽悠 “张大娘，这件事是你和我娘合伙的，想怎么做你们自己来就好，我只是给你们把控一个大方向，我不会左右你们的意见和决定。” “小如，你真好。” 同样是小辈，张立天只会抨击她，而白如却会带着她走向新的人生。 “好了，先吃饭吧。” 吃过饭之后，一行人上了街，在街上逛了一圈，白如发现这街上从来没有为女子服务的铺子，美容类的就更没有了。 而且白如发现街上的有钱人其实不少，还有许多是从外地来的。 白如将这些看在眼里，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后，白如刚准备回去，就见钱鱼来找她。 “夫人，我们东家有请。” “娘，张大娘，那我先去一趟。” 说着白如走了几步，回头道。 “等等，张大娘，你若是要回娘家，记得带几个可靠的人一起去。”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防人之心总是对的。 “我明白了，小如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就好。” 白如和钱鱼回到酒楼，钱先生立刻下来道。 “王夫人，我方才把城里的有钱人整理出了一个名单，到时候你可以试着推广一下。” “多谢钱先生，这东西我就先收下了，今日我已经出来很久了，得先回去了。” “好，我过几日得空了就去长宁村找你。” 白如笑着摆手，走出钱家酒楼，就见王修诚站在门口，看到她出来，王修诚忙上前道。 “小如，我来接你回去。” “你怎么来了？” 白如看了看左右，没发现胡三春和安哥儿。 “娘他们呢？” “他们去船上了。” 王修诚牵住白如的手。 “我听说，娘打算和张大娘做生意？” “不错，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娘……她可以吗？” 王修诚和张立天一样，提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她们的能力。 “行不行得等她们试过才知道，当初我们也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大概是情绪已经发泄过了，白如并没有太难受，反而心平气和。 王修诚愣了一下。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能看低娘，那我们就放手让她们去做，当初她能一个人把我们抚养长大，将来也能做好她想做的事。” 白如心里一阵安慰，她终于明白，王修诚和张立天还是不同的。 “好了，我们回家吧。” 夫妻俩回了家，而张大娘也回了自己家。 她刚进门张小梅就开口道。 “娘，听说你要和王老夫人一起开铺子？” “不错。” 大概是在外面涨了一些见识，现在的张大娘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狭隘了，而且这到底是她辛苦抚养长大的孩子，没道理相处得跟仇人似的。 “娘，您能开什么铺子啊，我知道之前我和三弟的话说重了，我们向您道歉，但是铺子就别折腾了好吗？” 张小梅的话刺痛了张大娘的内心。 “为什么我不可以？” 张小梅被问得哑口无言，为什么不可以，其实她也不知道，但在她的内心深处，本能的就觉得她不行。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也不管你们是否支持我，这件事我一定要做，我前半生为了父母兄长而活，后来为了你们而活，而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了。” 说完这话，张大娘没在理会自己的女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张小梅和弟弟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谁也没有敲门，第二天一早，张大娘就换上一身衣服出了门，她找到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小辈，付了他们银子之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十里之外的齐家村。 来到齐家村之后，已经是深夜，张大娘敲开了娘家的门，娘家大哥一看到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大哥，我这次来是有好事，你确定不让我进去？” 这个村子极度的重男轻女，在他们眼中，女儿都是赔钱货，但他们却不得不养女儿，毕竟在这里一般都是换妻，就是把自己的女儿换到别人家里去做媳妇儿。 为了儿子，他们又不得不养女儿，毕竟没有女儿就没有儿媳妇儿，没有儿媳妇儿，他们一家就要断根了。 但齐月娘是个例外，她在一次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危险，被张立天的父亲救下，那个时候她和张立天的父亲互生情愫，她便谎称她和张立天的父亲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这个村子虽然贫穷，但同样保守，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媳妇儿和别的男人有关系，最后齐月娘的父亲决定把女儿嫁给张立天的父亲，但他却付了十两银子的彩礼钱。 说是彩礼，但实际上就是买断关系的银子而已，毕竟她嫁到张家，除了一个人之外，一无所有。 而她大哥对她的不待见由此可见。 “什么好事？” 齐家大哥皱着眉头看着齐月娘，他不相信齐月娘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我们村子里出了一个王家，如今在王家的带动下，我们整个村子都富裕起来了。” “而最近东家想开一个铺子，这个铺子需要许多的人手，而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这些工作只要女子，我就想到了你们，毕竟你们养女孩儿实在是太浪费银子了，所以我就想着帮你们分担一些。” “你会这么好心？” 齐家大哥还是不信，他这个妹妹从小就和别家的女孩儿不同，别家女孩为了活下去从小伏低做小，而她就不，她敢和家里所有的哥哥打架，不管她父亲怎么打她，她也绝不认错。 那个时候她也十来岁了，家里人好不容易把她养这么大，总不能真的打死了她，那才是真的亏。 因此大家只能少惹她为妙，没想到她出嫁多年之后，竟然还会回来。 “瞧大哥说的，虽然我们从小打过无数次，但血脉亲情是断不了的。” “我来找她们，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便宜，你也知道，若是要请她们去干活儿，可是要给她们吃，给她们住的，如此一来，每个月只能给她们一钱银子的月钱。” “一钱银子？” 齐家大哥动了心，因为他家只有两个儿子，却有五六个女儿。 第五百八十章 新的希望 他算了一下，若是把家里这六个女儿都送出去干活儿，每个人一个月一钱，六个人就有六钱，一年就有七两银子，如果能做个十年，那就是七十两。 齐家大哥越想越激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跟齐月娘生气了，忙将她带进了门。 “月娘你快坐，我让你嫂子给你弄点吃的。” 齐月娘确实饿了，而且就算她不饿，跟她一起来的小伙子也饿了。 等了半个时辰，一顿简陋的饭菜就做好了。 长宁村已经发迹了，因此齐家的饭菜他们吃起来确实有点难以下咽，可他们一想到从前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他们还是强忍着难受吃了下去。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才放下碗筷。 等他们吃饱喝足，齐家大哥迫不及待的上前道。 “月娘，能不能把家里的小子也带上？” 在他看来，儿子应该能比女儿跟能挣钱，要是儿子也能挣，以后他就不用干活儿了。 这些年他也出过门，见识过那些出入都有马车坐，不管干什么都有人伺候的人，他也想过这样的日子。 “这个不能，我们东家说了，只要女子，因为东家她们要把这些女孩培育成技师，到时候专门为大户人家的夫人服务。” 这个也不算秘密，齐月娘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技师？” 这个就涉及到齐家大哥的知识盲区了，他完全不懂大户人家的夫人为什么要这些女孩去服务。 但他却有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他的女儿们这么多，但凡有一个能嫁给有钱人，他的日子就好过了。 至于村里那些穷人，他只要一想到这种日子就够了，毕竟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无论谁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在重复了，完全不知道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不错，大哥若是不放心，明天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看看，说起来大哥有好多年没去过长宁村了吧。” 有时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齐月娘想直接把她这个大哥拉入伙，他这个人或许恶劣，但只要有利可图，他就会努力钻研。 “好，那我就去看看。” 其实他早就听说长宁村的事了，只是他们村里的人虽然穷，却十分清高，他们不愿意上赶着讨好商户，觉得商户都是不好的人。 但他心中却十分向往，毕竟银子能让他们的日子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哥，那几位侄女呢，能不能让我见见她们？” 齐月娘对这些和她同病相怜的侄女们还是抱有同情和心疼的，否则她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她们，但有一点，她们确实也便宜。 不过只是现在，毕竟她们还小，等她们长大了，自然不会和现在一样。 而且带她们出去，是为了让以后她们能多一个选择。 她不希望这些女孩子就像是春日的花一般，被现实和所谓的孝道压得死死的，一辈子都不能自由绽放。 “这样吧，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这个时辰她们都睡了。” 尽管齐家大哥想要让女儿们挣钱，但他却一点都不想为女儿们付出，在他看来，他把女儿生下来，让她们长到这么大，已经是很不错了。 “行。” 齐月娘熟门熟路的来到房间门口，推开门，就见一群瘦弱的女孩们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门口，夜晚的房间里并没有灯光，看起来黑漆漆的，但她们的眼眸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齐月娘看在眼里，又心疼又难受。 “我是你们的姑姑，我来带你们走，你们愿意吗？” 齐月娘这话说的很小声，在她们看来，她就是希望。 其中最大的女孩齐大丫开口道。 “你就是早年嫁出去的姑姑吗？” 在齐大丫看来，她能逃离这个村子，已经是很好了。 “不错，你们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们去我家。” “可是他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她们的存在就是可以换取利益的商品，她们要是走了，谁给他们挣钱，给他们干活儿呢。 去年她们就有一个妹妹因为太冷冻死了，那之后齐老大才良心发现，给她们的房间重新修缮了一遍，另外也给她们多加了一床被子，免得她们被冻死。 “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只要知道，你们可以离开就好了，睡吧。” 这里在商议的同时，齐家大哥也躺在床上和自己的妻子说话。 她是传统的齐家村女人，在家的时候唯唯诺诺，出嫁之后更是处处以丈夫为尊，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说月娘说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齐家大哥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关于这件事。 齐大嫂看了他一眼。 “小姑应该不敢骗你。” 听到这话齐老大嗤笑一声，他这个妹妹还真敢，从前的时候，她就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公鸡，看谁不顺眼就啄谁一口。 他们家几兄弟都被她打过，而且她打人是完全不要命的那种。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总不能打死她，毕竟他们还等着她嫁人给他们家里换媳妇儿呢。 齐老大也知道，跟她是说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他们其实都像是被困在这里的木偶，没有谁比谁更可怜。 说起来这齐家村的传统，其实是从几百年前开始的，那个时候这个国家还不叫大宣，统治大宣的也不是宋氏一族，而是他们齐氏一族，只可惜他们的祖先骄奢银逸，最后把国家毁了。 他们被起义的农民赶出了京城，最后他们选择在这里定居。 可尽管他们落寞了，但他们骨子里的自大却还在，他们不愿意和外面的人通婚，这才定下这样的规矩。 一直以来大家都遵守的很好，在这期间，也只出现了齐月娘这个例外。 可齐老大却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什么祖训，什么规矩，对于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的规矩都是放屁。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第二天一大早女孩们果然起来了，她们起床之后，先去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她们找出自己最好的衣服换上，亦步亦趋的跟在齐月娘身边。 第五百八十一章 震惊 看她们的样子就像是生怕被抛弃的小鸟，齐月娘难受极了，她算过了，最大的大丫应该已经十四岁了，可她看起来跟七八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身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看起来令人心疼。 齐月娘开口道。 “你们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不管你们。” 她早就知道她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却没想到她那个大哥比她爹还过分。 “姑姑，我们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 对她们来说，这里就像是牢笼一般，困住了她们的身体和灵魂。 “当然可以。” 说话间齐大嫂过来道。 “小姑，早饭已经做好了，你快去吃吧。” “那她们呢？” 齐大嫂习以为常的看了一眼女儿们。 “她们从来不吃早饭。” “今天要吃，否则我就不带她们走了。” 赶来的齐大哥一听这话就急了。 “吃吃吃，你快去做吧，今天要走这么远的路，让她们吃点也好。” 齐大嫂这才去做饭。 而女孩们已经被齐月娘方才的话吓到了，一个个宛如惊弓之鸟一般缩在齐月娘的身后。 齐月娘看在眼里，却碍于齐大哥在这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守着她们。 又是小半个时辰之后，齐大嫂过来道。 “都做好了。” “爹，她是谁？” 这时一个半大的男孩冲了出来，他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身上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反观穿的补补巴巴的几个女孩，就可以知道他们在这个家的待遇。 “她是你姑姑。” 面对儿子，齐老大十分和善。 “姑姑？” 齐小宝看着齐月娘，目光落在她身上还算不错的料子上，皱眉道。 “她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这样的衣服要给小宝穿。” 齐月娘一听脸色就变了，她这个侄儿算是废了。 “小宝，不许胡说，这是姑姑的衣服。” 齐老大也觉得有点丢脸，呵斥了儿子一句，对他们道。 “先去吃饭吧，早点吃完早点出发。” 齐月娘没再说什么，孩子是他们自己教成这样的，而且他是男孩，在这个家不会受到苛待，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一群人来到厨房，昨天陪她来的两个小伙子已经等在哪儿了，见他们过来，忙起身道。 “大娘。” “快坐吧，吃完我们就回去。” 看着她们一群人坐下，齐小宝又不高兴了，上前指着他的一群姐姐道。 “爹，她们怎么能在这里吃饭？” “小宝，听话。” 齐老大沉下脸，但他从小就不怕齐老大，他越是这样，齐小宝就越是作。 他当即躺在地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说道。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她们跪下来给我认错。” 原本想着息事宁人的齐月娘立刻坐不住了，随手拿起放在地上的一根木棍走到齐小宝身边。 “你起不起来？” “我不，我就不。” “很好。” 齐月娘提着木棍就抽在齐小宝的屁股上，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打，这一棍顿时就把他打蒙了，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你打我，爹，她打我，你快打死她。” “呵，他敢。” 齐月娘手里握着木棍，斜斜的看了齐老大一眼。 齐老大果然不吭声了。 开玩笑，他知道他这个妹妹生气起来连他都一起打的，如今打的不过是他的儿子而已。 有人代劳，他自然乐见其成。 齐月娘狠狠的教训了齐小宝一顿，齐小宝还想嚎，齐月娘目光凉悠悠的瞥了他一眼，齐小宝立刻就不吭声了。 “你去那边站着，我们没吃完饭之前，别过来。” 说完这话，齐月娘丢下手里的木棍拍了拍手走到一边坐下，端着碗吃了起来。 齐大丫看着方才威风凛凛的齐月娘，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味的隐忍是不对的，他们不觉得你在忍让，而是认为你害怕了，他们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她们不是胆小，只是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除了逆来顺受之外，她们还能做什么。 可现在她们看到了。 一刻钟之后，大家都吃完了，尤其是几个小姑娘更是吃的干干净净，说起来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能活到现在，也是她们命大。 吃完之后，齐月娘让她们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带着她们出了门。 走山路这种事难不倒他们，几个姑娘走的飞快。 原本应该天黑才抵达长宁村，但因为她们走得快，他们在傍晚就到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晚霞照耀在这个美丽的村庄里，为这个村子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魅力。 齐老大立刻就看呆了，当年他也是来过这里的，但那个时候这个村子也只是比他们齐家村好一点而已，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齐月娘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她把孩子们带回自己家，开口道。 “厨房里什么都有，你们先去做饭吧。” 齐大丫去厨房看了一眼，在厨房里看到了白米，还有一些悬挂起来的肉。 齐月娘看着她的目光道。 “想吃什么就做，千万别舍不得，另外外面的园子里都是我种的菜，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拔，我先跟你们爹聊聊。” “是，姑姑。” 齐大丫也是从小做饭做到大，她看了几眼就有了主意。 而这时胡三春听到她回来的消息，带着新雨和新月一起走了过来，就见她家里站着一群小姑娘，这些小姑娘一个个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而且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让人心疼极了。 “齐姐姐，她们是？” 此时齐月娘正在跟齐老大说话，听到胡三春的声音，齐老大本能的抬起头，就看到站在一边的胡三春，她今天依然穿着粉色的衣裙，头发梳理的精致又好看，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让她看起来魅力不可方物。 “妹妹，这位姑娘是？” 齐老大看的眼睛都直了，眼珠子仿佛黏在胡三春身上一般。 齐月娘上前挡住他的视线没好气道。 “什么姑娘，她是王家的老夫人，你跟着我叫夫人就行了。” “夫人？” 齐老大又惊又奇，在他们村子里，女子一旦生了孩子，不是身材变形就是皮肤黝黑，何时有嫁人生子之后还能如她这般美丽的。 他并不懂美丽是要呵护的，在他眼里，只把他的妻子当成一个工具人，她每天要操持家务，还得生孩子，这种情况下，她能活着都已经是不容易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盲目自信 “齐姐姐，这位是？” 胡三春就站在齐月娘的身后，俏生生的看着齐老大。 眼波流转之间齐老大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妇人也有这样的魅力和身段。 “这位是我娘家大哥，这次我回家一趟，特意把我的侄女们都带来干活儿，他不放心过来看看。” 齐月娘实事求是，没有半点夸大，也没有为齐老大掩饰什么。 “原来如此，那这些就是你的侄女吗？” 尽管胡三春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吃不上饭的家庭，可看到这些孩子，她心里还是很难过。 这一瞬间她忽然能领会为什么白如希望大力开展商道，比起务农，经商更能改变人的命运，它改变的不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一家人的。 旁的不说，就说这次她们决定开一个铺子，就需要这么多人手，而她们离开了原来的家庭之后，大部分是不愿意回去的，如此一来，她们就能跳出原本的家庭枷锁获得新生。 “是啊，我娘家别的不多，就侄女多，你看她们行吗？” 齐月娘不想去看齐老大，把胡三春引到这些女孩们面前。 “行倒是行，但她们太瘦了，好在我们现在的铺子还在筹备阶段，可以先让她们好好养着，另外，待会儿你带他们去我家取几匹布来，她们应该都会针线吧，让她们先给自己做一身衣服吧。” “好。” 齐月娘看着她们补巴叠补巴的衣服，心里也很难受，但她实在没这么多布，因此没有起这个头。 但王家不同，王家光是丫鬟就有好几个，她们穿的也不比她差。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胡三春看了几眼，发现这里都是齐家人，她一个外人留在这里不方便。 齐月娘更是把齐老大的表现看在眼里，她心中冷笑一声，想着待会儿在收拾他。 对胡三春的态度却依然温柔。 “好，那我送你。” 送走了胡三春，齐月娘走到还在发愣的齐老大面前。 “大哥，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她一开口齐老大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抹了一把嘴角，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开口道。 “没什么，我能想什么。” “可我看你刚才看胡妹妹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齐老大根本没听清她的话，反而追问道。 “你跟她关系很好吗？” “他们家刚搬过来的时候，其实跟我们家没什么区别，我家立天和她家修诚算是共患难过的，因此关系还算不错。” “那她丈夫呢？” 齐老大的眼珠子转悠悠的，谁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她丈夫死了好多年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长大，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齐老大一听说她没有丈夫，眼珠子都亮了。 “那她有没有打算再嫁？” 齐月娘终于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看着他冷笑一声。 “她确实打算再嫁，而且连婚期都快订好了。” “什么？” 齐老大一听就急了。 “对方是六十岁的老头，还是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 “都不是，对方是京城来的世家子弟，目前在学院教书，而且他还是胡妹妹小儿子的先生。” 说着齐月娘不屑的瞥了齐老大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算什么东西。 “世家子弟怎么能娶一个寡妇？” 齐老大不敢置信，他原本想着，若是齐月娘打算再嫁，他可以把家里的妻子休了，然后当成丫鬟养着，把胡三春娶进门，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呵呵。” 齐月娘随时拿起地上的木头，齐老大立刻不敢动了。 “不不不，我不说了，你别打我。” “我告诉你，胡妹妹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你趁早给我死了心。” 齐老大忙低下头，可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很多男人都是这样，明明自己就是一滩烂泥，却偏偏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而且还一副施舍别人的态度，简直不知所谓。 晚饭快做好时，张小梅和张立地回来了，看着家里一群的陌生人，张小梅皱眉道。 “娘，他们是什么人？” 不怪她不认识自己的舅舅，毕竟她从出生就没见过齐老大。 “妹妹，她是你女儿吧，都长这么大了。” “这是我女儿小梅，这是你舅舅，这些都是你表妹。” 齐月娘介绍道。 “舅舅？” 张小梅看了一眼看起来贼眉鼠眼的齐老大，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舅舅。 “小梅今年多大了？” 齐老大看着长得高挑白皙的女儿，心里盘算着什么。 “小梅今年十三。” “才十三？” 齐老大看一眼今年已经十四岁的大女儿，这差距也太大了。 他哪里知道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是需要精心照料的，齐月娘早些时候虽然也穷，但她对孩子们一直都舍得吃，加上这一年多他们家更是不缺银子，吃的方面自然就提高了。 吃的好了，人自然就长得高了。 相较之下，齐家的一群姑娘连饭都吃不饱，她们怎么能跟张小梅相比。 “娘，我去大哥那边看看，你先招呼他们吧。” 说着张小梅走到门口，看见从厨房出来的齐大丫，她其实和齐月娘长得有五分相似，只是她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脸上没有二两肉，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她想了想道。 “你也是舅舅的女儿吗？” “嗯，你是姑姑的女儿吗？” 齐大丫看着高高瘦瘦，眉宇间都充满了自信的张小梅，说不羡慕是假的。 “是啊，你等一下，我房里还有几套我之前的衣服，你别嫌弃，我就是后来长个太快了，之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如果你不嫌弃，我待会儿拿几套给你们，你们都换一下吧，女孩子还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齐大丫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看了张小梅一眼，相较之下，她就像是个小孩。 “大丫，既然小梅妹妹让你去，你就去吧。” “多谢姑姑。” 张小梅却不敢置信道。 “你比我大？” “不止你，我妹妹也比你大一个月呢。” 说着一个和齐大丫差不多姑娘也站了出来。 张小梅看着这群瘦弱的女孩，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倒是没有嫌弃，只是觉得同为女子，为她们感到难过。 第五百八十三章 光照不到的地方 “好了，不然先吃饭吧，晚点你们表姐妹再聊。” 齐月娘担心她们会自卑，人一旦自卑了，就容易生出某些不好的情绪。 “娘，你们先吃吧，我还得去作坊一趟。” “行，那你去吧。” 齐月娘也不强求，反正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行为，她也懒得管。 等她离开，齐老大开口道。 “你这姑娘养的好。” 齐月娘目光凉凉的白了他一眼。 “吃饭吧。” 等饭菜上桌，齐老大的眼睛都放光了。 齐月娘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不动弹的几个小姑娘开口道。 “过来一起吃。” 齐大丫怯怯的看了齐老大一眼，发现他已经端着碗吃了起来。 齐月娘拿起筷子就抽了他一下。 “大哥，这里是我家，我家的规矩就是，人没有全部坐齐，是不能动筷的。” “这什么规矩啊。” 齐老大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放下了筷子。 齐月娘看向齐大丫她们，几个姑娘这才上前坐下，小心翼翼的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吃过饭，张小梅就回来了，她带着几个姑娘回了自己的房间，从箱子里翻出了她那些小了的衣服。 她的衣服不多，但每个小姑娘都分了一件，这些衣服都是好的，只是相对她来说实在太小，可对于这几个小姑娘来说却是刚好。 分好之后，她带着她们换上，又给她们梳了头发，这才出了门。 齐月娘看着一溜的小姑娘，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从前她不信，可自从张立天成亲之后，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媳妇儿孩子了。 但若是女孩就不同了，比如她儿媳妇儿，就总是会关心她母亲。 “好了，收拾好了我们去见夫人吧，记住，待会儿夫人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我们知道了。” “走吧。” 看着她们出门，齐老大也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一行人走到王家的门口。 守门的杨大叔看都她带着这么多人一起来，忍不住开口道。 “张大娘，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他们都是我娘家的人，我已经跟老夫人说过了，带她们来见过夫人，若是夫人满意，日后她们就留在这里了。” “那快进去吧。” 走进大门，入目的便是干净又宽敞的院子，院子的角落里种着各种花，有的在怒放，而有的已经谢了，但不管如何，这里的一切都雅致又井井有条。 这时大鱼从里面走出来，语气温柔道。 “张大娘，夫人和老夫人已经在等您了，快请进来。” “有劳大鱼姑娘了。” 齐月娘带着她们进了大厅。 这是齐老大第一次近距离的观看有钱人家的大厅，这个大厅空旷却又不显得单调，里面还摆放着一些绿植，看起来雅致又充满了生机。 前方是抱着孩子的白如，她穿着浅色的衣裙，头发梳的简单利落，但她肤色白皙红润，最主要的是她浑身散发出来的自信和从容，这是他们齐家村的女子所没有的东西。 “你们就是张大娘的娘家侄女？” 白如看到这群姑娘，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但她相信自己能改变这些姑娘的命运，也能改变许多像她们一样的姑娘的命运。 “回夫人，我们都是。” “不用这么小心，我是让你们来干活儿的，不是让你们来做下人的，你们以后说话的时候，绝不能唯唯诺诺，这一点必须要改掉，另外，以后你们也得保持干净整洁。” 白如这番话其实是说给齐老大听得，只可惜齐老大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说话间王修诚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还带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走到白如身边，把盒子放到她面前温柔道。 “今天又做了什么？” “给娘挑人呢，这些姑娘虽然现在看起来不显，但只要好好培养，肯定不会差。” 王修诚语气温柔道。 “你的眼光向来很好，我相信你。” “那你把孩子带走吧，他许久没见你，早就想你了。” “好，那我等你吃饭。” 说着王修诚抱着孩子离开，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齐老大一眼。 但他却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在他的记忆中，无论是他的父辈还是邻居，都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妻子当成一个人，但王修诚却不同，王修诚对待白如的时候，尊重而温柔。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而不是男尊女卑，而白如在面对王修诚时也是淡定而从容的。 齐老大的心中受到了莫大的震撼，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 白如可不管他怎么想，她问了大家许多问题，最后道。 “你们现在不识字，这可不行，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们就在张大娘家念书写字，另外好好养养身子。” “是。”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齐老大脑子里晕乎乎的，跟在他们身后出了门，刚走到门口就遇到前来的唐先生，他穿着长衫，怀里还抱着一把古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由内而外的书卷气。 “这位是？” 齐老大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却还是忍不住问。 “这位便是胡妹妹的未婚夫，唐先生。” 擦肩而过之前，唐裕朝着齐月娘微微行了一礼，齐月娘朝他微微点头，他这才抱着琴进了王家。 不一会儿，一阵悠扬动听的琴声传来，这一瞬间，齐老大那莫须有的自信心终于土崩瓦解。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旁人所经历的一切，所过的生活，都比他想象中要好几百倍。 回了齐月娘家，齐月娘让她们洗漱过后去了张立天原本的房间。 齐大丫担忧道。 “姑姑，这是大表哥的房间，我们住在这里，他会不会不高兴？” “不用管他，他成了亲，有了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这里以后跟他没关系了。” 齐大丫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性格，看到齐月娘的表情，她就知道齐月娘心情不太好，立刻闭上了嘴。 她们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贫瘠而可怕的村子，她这辈子都不想在回去了。 而齐月娘是她们的救命稻草，她绝不能放手。 “好了，你们快睡吧。” 关上门，齐月娘就见坐在正厅发呆的齐老大。 “大哥，时辰不早了，你去睡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绽放 “我睡不着。” 齐老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乱糟糟的。 “睡不着也回房间去，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齐月娘没好气道。 “哦。” 齐老大垂头丧气的回了房。 齐月娘可不管他怎么想，关上门之后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齐月娘就送走了齐老大，自己带着孩子们开始准备起来。 王家后院，今天王修诚难得不出门，陪着白如在房间里带孩子。 “修诚，你觉得我成立一个女子商会如何？” “女子商会？” “是啊，这个世道女子的命运实在太难了，我想帮她们一把，而她们只要入了女子商会，她们可以选择要不要嫁人，要不要生子。”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写信跟宋姑娘商量一下。” 国家鼓励女子早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国家人口做贡献，没有几个是为了她们着想的。 “确实。” 白如撑着下巴看着天空，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活着这么难呢，明明大家生而为人，都是平等的，可这个世界上却总有人制定出那么多条条框框来束缚她们。 半个月之后，宋姑娘收到了白如的信，她打开信看了几眼，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尽管她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公平的地方，却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女子在受苦。 她拿着信看了许久，最后将陈先生召了进来。 她把信给陈先生看过之后问道。 “陈先生，你觉得白姐姐的提议如何？” “陛下，让女子早点成亲，不过是为了提高人口而已，而目前的大宣人口充足，确实不需要在如此，您想便同意吧。” 他一早就知道，同样是人，同样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女子就是比男子更加的困难。 若是能有法律能约束一番，她们的路大概会好走很多吧。 “谢谢陈先生能明白我的心情。” 宋元提笔研磨，片刻之后写完一封信送了出去。 半个月之后，白如收到了信，同时县令大人也收到了京城来的圣旨。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收到圣旨，县令大人受宠若惊。 不过他还是战战兢兢的接了圣旨，接旨之后，县令大人才看到了内容，但看到让他协助白如成立女子商会这几个字的时候，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宋元和白如，一个帝王，一个商户之妻，却能成为至交好友。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胡三春和齐月娘的铺子终于开张了，开张这一天，齐月娘带着一群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站在门口，而上面的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大的字——美容院。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种铺子，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但他们却依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而这个时候，平时很少露面的钱夫人忽然带着女儿走了过来，她们刚出现齐月娘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态度温柔恭敬。 “钱夫人，钱小姐，里面请。” 钱夫人是个温柔的性格，她朝着齐月娘微微点头，然后踏进了铺子里。 这个铺子是白如亲自设计把关的，里面的环境别致而安静，而且还有精致又独特的小床，进门之后有手脚麻利的小丫头带着她们走进房间，帮着她们卸下脸上的妆容，然后在为她们做面部护理。 目前他们的服务大多是按摩和护理，这些女孩的手法都是白如亲手教的，而且还体验指导过，自然不会差，另外白如还特意请教京城的御医，在他们的指导之下，开发了一些保养皮肤的面霜膏脂粉等东西。 有了这些东西加持，这家铺子格外的与众不同。 钱夫人和钱小姐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而她们离开时比之前换了发型和妆容，这样的妆容更加的适合她们也更加的贴合。 钱夫人和钱小姐作为临城最顶级的贵妇人，她们的出入就仿佛是活招牌，后面又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客人。 而最让人吃惊的莫过于县太爷的夫人了，要知道平日里这位楼夫人深居简出，极少出门，可今天她们却齐聚美容院，由此可见，这个美容院的地位。 一时间客人络绎不绝。 美容院的人忙碌了一整天，最后终于在天黑之前把客人都送走。 齐月娘坐在柜台前揉着腰，脸上却充满了笑意。 她性格爽利，但凡是来往的客人，她都能聊几句，而且这半个月的时间她也没闲着，她跟着白如学习了许多关于妆容和搭配的姿势，跟这些贵妇人说起话来丝毫不胆怯。 最重要的是这半个来月的时间，她配合减肥美容，整个人比之前年轻了五岁，加上她神采奕奕，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截然不同的自信光辉。 不远处，张立天看着仿佛脱胎换骨的齐月娘，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从来不知道他的母亲还有这样的一面。 没人知道，父母在成为父母之前，也曾是少年。 张立天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忽然明白之前白如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和白如的差距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事情之后，他除了逃避就只知道指责，但是白如却想办法让她们蜕变绽放。 此刻的齐月娘就像是一个蒙尘的明珠，如今那一层灰尘已经被擦拭干净，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张立天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这里，仿佛他从未来过。 齐月娘太累了，因此今天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后院住了下来。 洗完脚坐在椅子上，齐大丫轻轻帮她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 “姑姑，您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 齐大丫到底是个小姑娘，将养了一个多月之后，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个子更高了，皮肤也白了一些，身体也发育了，更重要的是，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自信，这是从前的她绝不会有的东西。 “姑姑，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日后我会孝顺你的。” “好，我等着你孝敬我。” 齐月娘累了一天，但精神却很亢奋，她准备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曙光。 “姑姑，您先去睡吧，剩下的交给我。” “这些事不用你做，你只要吩咐下去就行了，那些丫鬟和粗使婆子都要利用起来，否则我不是白花了银子吗？” 齐月娘微微愣了一下，笑道。 “姑姑说的对，我听姑姑的。” “另外，你现在是技师，小如说过，一个美容院里最重要的就是技师，所以你的手决不能干其他的活儿。” “那些夫人的脸格外娇嫩，你的手得更加娇嫩才行。”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一千两 齐月娘提醒，做这一行的，手是很重要的东西，它不止是她自己的，还是一个谋生的工具。 齐大丫点头。 “姑姑提醒的是，大丫记住了。”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多看着你那些妹妹们，她们年纪都不大，可不能被几个男人随便一哄就走了，你们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靠自己的手艺，才能活的更好。” “姑姑，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明白的。” 在齐家村的时候，她们这群姑娘就是无依无靠的杂草，杂草也就算了，偏偏那些人还时不时的来踩一脚，这样的日子，她们早就过够了。 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她们就算是死也会牢牢抓在手中。 “你明白就好，回去休息吧，今日忙活了一整天，我累了，你们应该比我更累。” “另外你告诉她们，好好干，明天一早，我会发放今天的赏银。” 对于她们这一行的人来说，赏银可比月银多多了，但她从一开始就没告诉齐老大。 齐月娘和齐老大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齐老大一直都是一个有小聪明且喜欢占便宜的人，若是他知道了，这些孩子的身上就留不下银子了。 她希望等这些孩子长了见识之后，可以彻底摆脱从前，掌握自己的人生。 “姑姑，第一天就发赏银吗，会不会太快了？” “今天赚的银子可不少，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青青。” 李青青作为这里学识最高，而且跟着周成学过算盘和账目的人，她理所当然的成了账房先生。 “那我去问问。” “去吧，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先睡了。” 说着齐月娘打了一个哈欠，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齐大丫脚步匆匆的来到账房，就见李青青还在拨弄着算盘，看到她过来，李青青问道。 “齐姐姐怎么来了？” 齐大丫挠了挠的头发道。 “姑姑说明天要给大家发赏银，我就是想问问，今天一共赚了多少银子。” 在这之前，她对银子其实没什么概念，毕竟家里的日常情况就是穷的揭不开锅，每当这个时候，她们就会被齐老大打一顿。 好在她们家姐妹多，每人挨几下倒也不算难熬。 “今天一共赚了一千多两。” 李青青如实道。 听到这个数字齐大丫顿时就愣住了，她从来不知道一天可以赚这么多银子，而且还是第一天开张。 在长宁村的这段时间她仔细了解过物价，一两银子足够一个寻常人家半个月的嚼用，可这个铺子一天就能赚一千两！ 一千两啊，那是什么概念。 然而下一秒李青青又道。 “不过我还在算这次的盈余是多少。” “盈余是什么？” 齐大丫从来没听过这个词，而且她之前学认字，也都是一些简单的字，当然，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她们也会继续学习。 “盈余就是除去各项开支最后剩下的银子，比如这次的纯利润是一千两，看着很多，但其中还包括了我们租房子的费用，各种人工费，培育费，我们的吃住还有客人的茶水糕点，这一切都要算在里面，这么算起来是不是就没那么多了？” 李青青一边说话一边拨弄着算盘。 齐大丫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还游刃有余的样子，对她羡慕极了。 她来到长宁村之后，每天都在学习，除了学习就是吃饭睡觉，因此并不知道李青青他们的过去，她还以为李青青是白如的远房亲戚。 大概是她眼里的羡慕太过明显，李青青停下拨弄算盘的手开口道。 “齐姐姐，你不用这么看我，我们那一群孩子都父母双亡，是嫂子心善收留了我们这一群孩子，我别的不能做，但一定会努力不让嫂子为我们操心。” 齐家村消息封闭，并不知道之前轰动一时的杀人案。 她愧疚的捂住自己的嘴。 “对不住，我不知道……” “不用道歉，没什么对不住的，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我其实跟你们差不多。” 听到这话，齐大丫惊讶的握住自己的嘴。 此刻的李青青肤白貌美，身上穿着得体的衣服，神色从容而淡然，她怎么也无法想象曾经的她也是这个样子的。 “说起来我都快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说句大不孝的话，他们去世之后，我才能过上好日子。” 说着李青青自嘲一笑。 “齐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 齐大丫愣住了，她情不自禁道。 “当然不会。” 脑子里却忍不住在想，若是她的父母也没了，她们的日子会不会也好过一些？ 齐大丫也知道这样想不对，但她们这些年从未在父母的身上感受到亲情，他们给她们这些孩子的只有压榨和欺负，她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我把这笔账算完也要去睡了。” 其实李青青已经把账目算完了，但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她第一天工作，她总得多算几遍，确定无误之后才能去睡觉。 “那你也早点睡。” 齐大丫确实有点累了，之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一双手酸软的可怕。 她回到房间，躺在自己的位置上，妹妹齐二丫靠过来道。 “姐姐，你方才去哪儿了？” “刚才姑姑告诉我，明天她会给我们发赏钱，这件事大家都藏在心里，自己的银子自己藏起来，千万别给任何人。” 说起来这群妹妹都算是她带大的，对于她们来说，齐大丫更像是她们的母亲。 “姐姐，以后我们的银子都给你，我们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你们明白就好，睡吧。” 这边忙碌了一天的姑娘们陷入了沉睡当中，而另一边白如却没有睡意，她看着汪二带回来的消息惊讶道。 “这个营业额很不错了，若是以后都能保持下去，这个铺子就稳了。” “一千两，除去各种开支，还能剩下一半吧？” 王修诚坐在她身边问道。 “账目青青会算的，我就不管了，不过我明天想去试试。” 虽然之前她也在家里按摩过，但这可是铺子里，那种感觉又完全不同。 “我陪你一起。” 王修诚虽然知道胡三春用了心力，也相信胡三春能做出一番成绩，但总得一探究竟才能安心。 第五百八十六章 新点子 “好，那我们早点睡吧。” 两人收拾了一番上了床。 翌日一早，白如和王修诚就准备好了要出发，这时胡三春和唐裕先生也一起过来了。 胡三春昨天白天其实是在铺子里的，但到了傍晚她就回来了，今天一大早又要赶去。 唐裕也是第一次听说美容院这种存在，当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这是胡三春开的铺子，作为未婚夫，他总要去支持一下。 一行人上了船，一个时辰之后，船在码头上停下。 白如带着大家熟门熟路的朝着美容院走去。 美容院这种地方其实一般都时候下午或者傍晚才有客人的，因此现在的门口静悄悄的。 唐裕看着装修的雅致的铺子道。 “小如，这铺子只为女子服务吗？” “倒也不是，男子也可以，不过目前还没有开展这一项业务。” 唐裕倒是提醒白如了，古代的男子可比后世的男子精致多了，往脸上招呼毫不含糊。 或许她可以试着开展一下男子美容的业务。 他们正在说这话，刚刚收拾好的齐月娘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裙，她的皮肤早就被养的白皙，配上这身衣服既有气质又十分衬她的肤色。 看到焕然一新宛如脱胎换骨的齐月娘，唐裕震惊了一下道。 “三春，这位是张大嫂？” “不错，打扮起来好看吧？” 胡三春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仿佛变美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自己。 “确实不错，但在我眼中，你才是最好的。” 白如掩唇轻笑，果然求生欲这种东西，是不分时代的。 而且白如发现他们四个人刚好是两对，这种时候在一起不太合适，她扯了扯王修诚的衣袖道。 “娘，唐先生，你们想逛，我们还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好，那你们去吧。” 胡三春完全没意识到白如是为了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们两人进了铺子，胡三春认真的开始查账，而唐裕从头到尾都守在她身边。 等了将近两刻钟胡三春才放下账本，看向身边的唐裕问道。 “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并不会，这是你的事业，我喜欢看你认真的样子。” 胡三春一下就红了脸，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脸道。 “我已经看好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听你的。” 唐裕温柔的看着胡三春，看着她脸色绯红的样子，他就一阵激动。 说起来他们的婚期也只剩下半个月而已，不过该买的东西都买了，院子里也让胡三春亲手种上了花，或许半个月之后就开了，到时候他们在鲜花盛开的院子里成亲，也是一桩美事。 看着他们一起离开，齐大丫忍不住道。 “姑姑，您也很年轻，为什么不在找一个呢？” 在他们村子里，女子再嫁并不罕见，但一般女子都不能自己选择，她只能嫁给丈夫同族的男人。 “这种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是赚钱吧。” 她第一天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赚钱带给她的满足感。 这边齐月娘像打了鸡血一样，而白如和王修诚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钱家酒楼。 酒楼的掌柜的看到他们忙上前道。 “王公子，王夫人，许久未见。” “掌柜的客气了，我们今天是特意来找钱先生的，他在吗？” 回去的这段时间白如想了很多方法，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后世的美食节模式。 她如果没记错，临城有一个三年一度的祭海节，到时候附近的百姓和周围的人都会赶来。 而现在距离这个节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个时候开始准备应该还来得及。 “二位请先上楼，我马上让人去找东家。” “那就劳烦掌柜的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钱先生姗姗来迟，看到白如他愧疚道。 “很抱歉，我之前原本说要去找王夫人的，但有点事耽搁了。” “无妨，我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不知道王夫人这次又有什么新的点子？” “是这样的，我听说在一个多月之后有祭海节对吧？” “不错。” 钱先生一脸期待的看着白如，就听白如说道。 “我打算开展一个美食节，不知道钱先生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做？” “美食节？” 钱先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过这个词简单易懂，他倒是很容易理解。 “不错，在这之前，我希望能招揽一批学习制作各种小吃的人手，这方面我不太熟，希望钱先生能多多帮忙。” “这个没问题。” 钱先生想也不想就问道。 “不知道都有什么美食？” 说起美食这种东西，那可就多了。 “有螺蛳粉，臭豆腐，狼牙土豆，还有年糕……” 白如把自己吃过的特色美食罗列了一遍，听完之后，钱先生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东西他光是听听就流口水了，更别说吃了。 “王夫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钱先生迫不及待道。 “我先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你同意，我在准备具体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准备原材料的，而螺蛳粉最重要的是配料，这个世界原本是没有的，她还得从头准备。 “我当然同意，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准备的妥妥的，但是我希望能尽快吃到你说的这些东西。” 白如没想到他这么着急，笑了笑道。 “好，既如此，那就请钱先生准备下笔墨吧。” “我早就准备好了，二位稍等片刻。” 说着钱先生亲自去取笔墨。 王修诚看着白如道。 “你什么时候做的准备，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现在外面正在打仗，打仗最需要的就是银子，我早点把这些事情带动起来，银子就会越来越多，经济也有越来越好，到时候宋姑娘有了银子，就不会受到任何人的钳制了。” “你倒是想的周到。” 王修诚看着白如，他从早就在回到白如不是一般的女子，可看她分分钟就想出一个新的点子，他心里既为她感到骄傲，又为自己感到自卑。 “你生气了？” 白如看向王修诚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在你身边好像毫无用处。” 第五百八十七章 矛盾 见他又提起这个，白如无奈道。 “你是觉得太强了，压到你了吗？” 如果王修诚是这样想的，那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已经在努力的改了，他们做夫妻也快两年了，可王修诚却越来越拧巴，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王修诚说，他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没有这个意思。” 其实王修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段时间他出门之后，总有人说他娶了一个好妻子，都是在白如的带动下他才能这么成功。 媳妇儿好他自己知道，可若是每个人都这么说，就显得他毫无用处。 实际上许多男人都是这样，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妻子比自己强，他们会觉得这样是在侮辱他们。 可他们享受妻子带来的物质，带来的金钱的时候，他们也不觉得丢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 白如知道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可她实在忍不住。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才能推广商户，王修诚虽说每天早出晚归，可却没有实际的进展，她着急难道不该吗？ “我就是不希望你这么辛苦。” 王修诚意识到白如生气了，声音都低了几分。 “小如，我……” “东西取来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钱先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堆的东西。 有了外人王修诚的话就不好说了，只好憋了回去。 白如没在理会他，默默的把东西写了下来，然后道。 “这里一共有二十多种小吃，我需要二十多个人来学，但他们必须交五两银子的押金，另外他们学会之后，必须做够一年的时间。” 她要培养的是商户，而不是其他，到时候他们都走了，她找谁去。 “可以，我都可以答应。” 对钱先生来说，没有什么比好吃的更重要。 白如又陆陆续续的写了一些条款，算下来大概有七八个，倒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条款。 钱先生过目之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人交给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那就麻烦钱先生了。” “王夫人太客气了，这可是造福我的胃。” 钱先生拍着自己的肚子道。 “你已经许久没有给我新鲜的菜方子了，我这肚子都比从前小了一些。” 白如看着他挺着的大肚子有点哭笑不得。 “钱先生，菜方子总会用完的，而且我算了一下，我给你的菜方子可不少，到时候你也可以和大家一起重新研制其他的菜方子，这些菜只要不是相克的东西，其实都能做出好味道来，只是得看厨师的厨艺。” “你说的对，不过最近大家都比较忙，没什么时间。” “那就等有空吧。” 两人又商议了一番，把各项细节都确定之后，钱先生又请他们吃了饭，白如和王修诚才离开。 只是相比来时的亲亲热热，离开时候的他们却谁也没说话。 原本白如是打断来做美容的，可他那么一说，她就什么心情都没了。 白如来到美容院，见了胡三春便忍不住委屈。 “娘，是我错了吗？” “怎么了？” 胡三春看着萎靡不振的白如一脸心疼。 “谁欺负你了？” “修诚他方才竟然说，我这么强他会自卑，娘，这是我的错吗？” “这……” 胡三春一听就不高兴了，她揽着白如的肩膀道。 “他懂什么，女人这么强，还不是因为他不厉害？” “小如别生气啊，他要是觉得你太强了，你就别要他了。” 话音落下胡三春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这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也不好收回来，只好道。 “当然，你们现在还有孩子呢，你可不能给孩子找后娘。” 白如被胡三春说的哭笑不得。 “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孩子找后爹了？” “我就是一时嘴快，但修诚那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你若是觉得他不好，尽管教训。” 胡三春到不觉得女子强了有什么不好，强了才不会被欺负，才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乐观向前，把日子过出来。 “娘，我哪里就这么不堪了。” 王修诚进来道，他原本想着来看看白如，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到她们说自己。 “你哪里不堪你自己心里清楚，小如这么强这么了，我就喜欢她这么强，倒是你，日后若是再说小如半句不是，信不信我就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娘，我错了。” 王修诚梗着脖子道。 白如开口道。 “修诚，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王修诚看向白如，认真道。 “好。” 两人离开美容院，找了一个茶楼坐下，等茶博士上了茶之后，白如主动开口道。 “修诚，你就直说你想让我怎么样吧。” “我不知道。” 王修诚低下头。 “我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小如，你骂我吧，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我没有想要离开你，如果我真的想离开了，我就不回来了。” 白如明白王修诚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她看起来那么容易变心吗？ 她其实不知道，王修诚这么急着从京城回来，不是因为他厌倦了京城，而是怕她和宋元一样，身边会有许多男人。 他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有自尊心和独占欲，他只要一想到有那种可能他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王修诚紧张的握住白如的手。 “小如，我……” “修诚，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不会离开你。” 王修诚握着白如的手没吭声。 “修诚，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好，并不比那些王孙公子差，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呢？” 白如实在有点累，因为她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给王修诚做一次心理建设。 她不知道是不是王修诚小时候的成长环境的关系，他总是患得患失，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 她觉得王修诚总是在怀疑她，任谁总是被怀疑，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我……” 王修诚看着白如的双眼。 “我已经努力改变了，可我发现有些东西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你明白我的这种感受吗？” 第五百八十八章 她要怎么做才好 白如从来不知道她会给王修诚一种压抑感，她沉默了一瞬，叹息道。 “那我该怎么做？” 有些东西是刻在灵魂里的，有些东西会改变，但有些东西却是无法改变的，比如她的才华和能力。 如果王修诚一直不能接受，她越是优秀王修诚就会越难过，但若是要她把这一切藏起来，她绝对做不到，她也不想去做。 如果婚姻会让人收起自己的锋芒，会让人担心自己太强了压过对方，那这样的婚姻也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好的婚姻都是互相成就，两个人一起成长，而非靠打压一方来满足一方的私心。 “我不知道。” 王修诚是真的不知道，看着白如越来越好，他一方面会为她骄傲，一方面又担心白如跟他在一起太委屈。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那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觉得我给你压力，让你喘不过气来，我们可以和离。”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婚约就是一场交易，如今如果这婚姻不能带给他们幸福的感觉，那也没有必要继续了。 白如的话让王修诚心头一颤，他几乎条件反射道：“不，不是的，我不想和离。”他那么努力，就是想和白如站在同一个高度，和她并肩走下去，他怎么舍得和离。 她这么好，和离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她的主意。 白如揉了揉眉心，看着宛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的王修诚。 “那我们先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我也反思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 “小如……”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自便吧。” 自从当上这个皇商之后，白如要忙的事情非常多，她根本没时间去在意那么多细节，或许是她的忽视让王修诚感到不安了吧，但她真的很忙。 但她却十分充实，她很喜欢这种为事业，为大家的未来拼搏的样子，却没想到她的专注会成为王修诚的压力来源。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已经稳固了，可没想到王修诚还在纠结这些。 王修诚看着疲惫的白如，最后还是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在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如，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王修诚离开了茶楼，刚走出门就遇到唐裕和胡三春并肩走来，看到唐先生，王修诚忍不住上前道。 “唐先生，我想和你聊聊。” 胡三春诧异的看了王修诚一眼，见他眉宇间都带着愁绪，担忧道。 “修诚，你和小如没谈好？” 王修诚忙道。 “是我的错，是我想不开。” 唐裕看了看身边的胡三春，又看了看王修诚道。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再聊。” 王修诚点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唐先生先请。” 唐裕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走在前头。 这是一家酒楼，里面卖的都是一些卤味，适合下酒的菜。 进了酒楼，他们点了几样小菜和一壶酒便坐了下来。 王修诚给两人倒上酒，自己先喝了一口道。 “唐先生，实不相瞒，和小如在一起，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旁人说过，唐先生是第一个。 他了解了白如的过去，曾经的她是大家小姐，而且学识渊博，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渔民，如果不是遇到白如，他这一生很难和上一世有区别，但他偏偏遇到了，而且他和白如成了亲，还有了孩子。 “你为何如此想？” 唐先生漫悠悠的喝下一口酒。 “是，在世人眼中，确实都该男子比女子强，但这个世界上总有列外。” “男子并非天生比女子要强，有些女子的功绩，远了比如花木兰，要说近，大概就是我们的天德帝了。” 天德帝就是宋元，这是大家为她选的帝号。 “她就比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女子都要强，而且人生在世，只要是人就会有缺点，男子也只是在某些方面比女子强而已。” 王修诚默默的低下头，完全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唐先生看着王修诚。 “你或许在经商方面不如小如，但你对感情专一，对家庭忠贞，这也是你的优点。” “修诚，人要学会挖掘自己的优势，不能只看到对方的优点，而看不到自己的优点。” 唐先生这番话说的十分认真，王修诚听得投入，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道。 “多谢唐先生的开解，你这么说之后，我心里好受多了。” “修诚，不久之后你我也算是一家人了，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当然，在生活方面我也有许多事情要请教你。” 大师之所以能成为大师，不仅仅只是他学识渊博，而是他从来不隐藏自己的弊端，更不会放弃学习。 “唐先生客气了，您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了，谈不上请教。” 唐先生摇头。 “每个人都有为人师者的能力，只要你能教我，那你就有资格做我的师父。” 王修诚又被唐先生的言论震撼了，此前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尊重唐先生，看他之前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混子，可接触过后才知道，唐先生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他不愿意和其他的先生那边循规蹈矩。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而胡三春来到美容院，这才听说白如已经回去了。 想到之前王修诚难看的脸色，她心里担忧的不行，若是他们夫妻闹了矛盾，她帮谁都不对，可若是不管，难受的还是她。 一想到这个，胡三春就急的不行。 恰好这时唐裕从酒楼出来，看到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开口道。 “三春，不必担心，你要相信修诚那孩子，他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他看的出来王修诚的心里有白如，但换个思维，白如这样出的厅堂入得厨房的女子，谁会不爱呢。 “我就是担心，小如那孩子看似温柔，但实际上极有主见。” 饶是她是王修诚的母亲，也会觉得若是白如不想继续这段婚姻了，王修诚的挽留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 “放心吧，小如不是那种人。” 大概是局外人的关系，唐裕看的比胡三春更加清楚，白如若是嫌弃王修诚，她根本不会生孩子，更不会从京城回来。 第五百八十九章 可惜没如果 “我知道，可我怕修诚太过分，把她逼的死了心。” 女人最了解女人，如果一个女人死了心，那无论那个男人做什么，她都不会回心转意了。 “修诚也不是那种人。” 唐裕好脾气的看着胡三春。 “倒是你，累了一整天，又要操心这个，又要操心那个，先歇一会儿吧。” 胡三春叹了口气。 “这人啊，一生下来就是要操心的，不管是操心自己，还是操心儿女，只要活着，就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说起这个，唐裕沉默了一瞬。 “你说的对。” 除非是那种天生无情无义冷血的人，才会对生育他的父母毫无关切之情。 哪怕是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顾，他嘴上说着不喜欢家族的束缚，但在他的内心，还是渴望家族能好好的，虽然结果不尽如意，但担心却是真的。 白如这里感情不顺，而远在京城的宋元也不轻松。 自从谢衍离开之后，大家发现宋元对谢衍十分的依赖，不仅给他足够的权利和银子，还十分信任他，这让众多大臣生出了心思。 在这之前，女子为后时，都是不能参政的，可是到了宋元这一代，形式来了一个大反转，女子为帝，而谢衍在成为皇夫之前本身就是将军，总不能因为他成了皇夫就把他凭实力厮杀而来的将军之位撤了。 但若是在这样继续下去，谢家的势力在京城会越来越大，最重要的是他有兵权，到时候若是他有不臣之心…… 在这个男子为尊的时代，没有人相信谢衍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将军，愿意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压制的死死的。 或许现在他愿意，但以后还真的说不准。 于是朝臣们为了大宣的稳定，开始为宋元选夫。 当宋元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原本她以为卫阳长公主搞这一出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她走了竟然还有人步她的后尘。 “陛下，此事只怕不能和从前一般处理。” 陈先生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宋元提醒道。 宋元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原本谢衍出征之后，这偌大的皇宫就只剩下她一人。 没想到这些朝臣还要给她找麻烦。 “那依先生看，此事该怎么处置？” “陛下不妨将他们都收了，但至于要怎么处置，您可以在考虑看看。” “我还能考虑什么？” 宋元发现做皇帝最难的不是遇到那些难题，而是这些大臣给她出的难题。 “陛下，您可以推一个人出来，到时候许他一些东西，平等交易，如此一来，大家看到了你的改变，起码你不会独宠一人，大家就安定了。” “先让朕冷静一下吧。” 宋元揉着眉心，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格外的想念谢衍。 说起来也是可笑，谢衍在为了这个国家拼命，可这个国家的人却在算计他。 制衡这件事说起来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是在推一个男人出来，可她却不想这么做。 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经营和维护的，不能因为她是女帝就可以糟蹋谢衍的感情。 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再也难复原了。 她不想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破坏她的感情，若是她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维护，那她又何必做这个女帝呢。 “那陛下好好考虑，臣先退下了。” 站在陈先生的角度，他能理解宋元的为难，却也明白朝臣们的担心。 功高震主，且他还是陛下唯一的皇夫，若是将来他们有了孩子，他想对宋元出手，到时候他的血脉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他在拥护自己的子嗣上位，他有军权有地位，谁又能说什么呢。 要说宋元还是太年轻了，她自从登上这个位置，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不在纯粹了。 寻常人家的夫妻都还有为了利益争执的，何况是权力。 不管旁人怎么想，宋元疲惫的回到寝宫，刚坐下就听宫人来禀告。 “陛下，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正是无名，她不愿意旁人以贵妃的称谓称呼她，却也怜悯大家的为难，所以便让大家称她为老夫人。 此次她正是为了选男妃这件事而来，如今的情况和当初又不同。 当初大家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如今大家却是为了宋元本身，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听到无名来了，宋元忙起身相迎。 “娘……” 一开口，她的声音就带着几分哽咽，无名又心疼又无奈。 “如今你可是女帝了，若是被人回到你这幅样子，大家指不定怎么说你呢。” “旁人不会知道的。” 宋元依赖的靠在无名的肩膀上，委屈道。 “娘，他们都逼我。” 在外人面前，她可以是冷静自持的女帝，可在无名面前，她就只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女儿而已。 “不怕，娘永远都站在你身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娘支持你。” 无名的话给了宋元莫大的安慰，她其实也不是没办法，也不是不知道大家的用意，她只是难受，难受她和谢衍之间的感情竟然成了微不足道的东西。 她不知道谢衍是怎么想的，可她就是难过。 好在在无名的安抚下，宋元逐渐冷静了下来。 无名只在寝宫陪了她半个时辰就出宫了，宋元孤身一人面对这些莫须有的为你好和所谓的算计。 数日之后，远在边疆的谢衍收到了宋元的亲笔信，信中她轻描淡写的提了大家又让她选男妃的事，同时也在问谢衍，她到底该怎么做。 有时候她甚至都在想，若她是男子就好了，他们已经习惯了用后宫了牵制前朝。 对他们而言，后宫的女子越多越好，从来不会纠结和难堪。 谢衍从信中看出了宋元的委屈和难过，但他作为宋元的丈夫，却什么都帮不了她。 若他是女子，他大概会忍着心里的难受默许她往后宫添人，因为他是正室，他必须大度。 可惜没如果，这一切他们都需要承受摸索。 副将进来时就见他盯着桌子上的信发呆，副将开口道。 “将军，您怎么了？” 谢衍默默的把信收起来，抬头道。 “无事，你说。” “有人从京城传了信来，说陛下要广纳后宫，此事……” 说实话，这种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接受，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妻子给他戴绿帽子。 第五百九十章 归来 而且谢衍这件事可是全国上下看着，在他们的特许下给他戴绿帽子。 这个时候他忍不住道。 “将军，不然您还是跟陛下和离了吧，大丈夫何患无妻，您可是铁骨铮铮的将军，怎么能……” 虽说宋元身份特殊，但她也是个女子。 在大家传统的认知当中，女子若是不能从一而终，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你退下。” 谢衍沉声道。 副将愣了一下，最后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担忧的看了谢衍一眼默默的退了下去。 帐篷里只剩下谢衍一人，他重新打开信件，认真的看了几眼，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 “元儿，等我回来。” 他还没跟宋元成亲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因为皇夫的特殊性，他太强了反而会让大家恐慌，他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宋元着想。 感情这种东西太过脆弱，大家都不愿意相信。 与日同时，宋元也给白如写了一封信。 白如收到信已经是半个月之后，她看着信里的内容，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既视感。 其实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有男强女弱这种设定。 但在后世大家已经习惯了夫妻之间并驾齐驱，但这源于后世的特殊性，不同于这个时代。 这几日王修诚并不在家，上次他和唐裕谈过之后，王修诚就跟白如说了一声出门了，没人知道他出门做了什么，白如也没问。 只是看到这封信，她下意识的就像找王修诚聊聊。 等她反应过来，才想到王修诚并不在家，她颇为失落的坐会椅子上，这时一阵秋风吹过，丝丝缕缕的寒风钻进身体里，白如只觉得全身都是冰冷的。 王修诚不知道，只有他在白如身边，白如才会有安全感，只有他陪着她，她才能和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夫人，安哥儿哭了，您快去看看吧。” 大鱼忽然进来提醒道。 听到这话白如清醒过来。 “他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他突然就哭了，而且还哭得很伤心，从前他都不会这样的。” 白如坐不住了，忙起身出门，走出院子就听到安哥儿的声音传来，她加快脚步冲出去，就见胡三春正抱着安哥儿在哄。 看到白如出现，安哥儿泪眼朦胧的朝她伸出了肉呼呼的小胳膊。 白如忙伸手接过孩子，柔声安抚道。 “不哭啊，安哥儿不哭，娘来了。” “爹……爹……” 安哥儿小小的手抓住白如的衣领，哭得眼泪汪汪，看起来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叫着爹爹。 白如心疼极了，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爹爹很快就回来了，安哥儿不哭啊。” 但安哥儿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哇哇大哭。 他自从出生之后，很少这样哭的，白如听得心疼极了，抱着他来回走动。 胡三春看在眼里，忙打发人去找王修诚。 而实际上王修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刚好在码头上遇到了寻他的人，听到安哥儿哭了，他顿时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看到哭得眼泪汪汪的安哥儿，王修诚顾不上梳洗便将孩子抱在怀里。 “爹爹回来了，安哥儿不哭。” 小小的安哥儿用额头轻轻蹭着他的额头，似乎在用这种方式确定他的存在。 王修诚的一颗心都快碎了，他紧紧搂着安哥儿小小的身体。 “以后爹爹都不离开了，安哥儿不难过了好不好？” 安哥儿吸了吸鼻子，小手紧紧抓着王修诚的衣领睡了过去。 王修诚抱着安哥儿来回走动着，片刻之后，安哥儿就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白如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说起来自从安哥儿出生之后，他们从来没离开过安哥儿身边，晚上都是睡在一张床上，但这一次王修诚一走就十多天，别说安哥儿了，就是她都想王修诚了。 待他熟睡之后，王修诚抱着他步伐轻轻的回到主院，结果他刚要将安哥儿放下，安哥儿就惊醒过来，他也不哭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王修诚。 王修诚被他看得一颗心都软了，低头亲了亲安哥儿的脸颊道。 “爹爹回来了，爹爹不走了，安哥儿乖乖睡觉好不好？” 此时的安哥儿已经快九个月了，大部分的话都能听懂，但他却依然没有放开安哥儿。 王修诚也不催促，只是抱着他坐下，温柔的陪着他讲话，足足讲了快半个时辰，安哥儿终于放松下来，软软的靠在他的胸口睡去。 王修诚小心的放下孩子，为他盖好被子，转身就看到走来的白如，他开口道。 “对不起，我……” “你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洗漱一番在吃些东西吧，有什么话晚些再说。” 白如打断他的话，分开了十来天，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跟王修诚相处。 都说距离产生美，可对她来说分开久了只会无所适从。 王修诚看着白如，分开的这段时间他想的很清楚，也见识了许多的人群。 明白其实这种事看似罕见，可在现实中其实很常见，只是一般人不会暴露出来而已。 在外头走了一遭，他更明白白如的辛苦，所以这一次，他再也不会离开白如，更不会在说这些让她伤心的话，做让她伤心的事。 “好，我先去洗漱，晚些我们在说。” 王修诚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看的白如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她知道王修诚为什么离开，可他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回来了，白如心里就很难受。 王修诚看了一眼安哥儿，转身离开。 厨房早有人准备好了热水，王修诚沐浴过后换上干爽的新衣服，这才走出浴房，就见胡三春候在门口。 “娘，儿子回来了。” 王修诚柔声道。 “回来就好，这段时间小如虽然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想你的，你以后可不能在这么任性了。” “我知道了娘，您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 “那就好，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好好睡一觉。” 胡三春看着整个人都散发着通透的王修诚，想说什么到底被她咽了下去，儿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和人生，她虽然是做母亲的，可还有几日她就要出嫁，和别的男人成立一个家庭了，到时候王修诚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之主，有些事还是得让他自己亲力亲为比较好。 第五百九十一章 生疏 “我知道了，娘也早点歇息。” 吃饭的时候，白如从头到尾没有看王修诚，那副模样好像王修诚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王修诚看在眼里，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但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只要他努力，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会缓和。 吃过饭，白如回到了房间，王修诚紧跟而上，眼看白如就要关门，王修诚立刻进去，白如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出去吧。” “我们是夫妻。” 王修诚强调道。 “所以呢，无论你做了什么，就因为我们是夫妻，我就要无条件的原谅你吗？” 白如这话听起来很平和，但王修诚却明白她在生气，王修诚愧疚极了。 “我知道是我的错，所以我回来了，小如，别抗拒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恳求，白如的心控制不住的软了几分。 “我没有抗拒你，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其实白如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有人在分开之后还能和从前一样，可她就是觉得别扭。 王修诚一梗，但他不想勉强白如，只好道。 “那我先去睡厢房，你早点休息。” 说着王修诚转身离开，白如看着他的背影，等他关上了门才关门。 换上寝衣躺在床上，白如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心里也空荡荡的，她叹了口气把枕头抱在怀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王修诚，他看着头顶的蚊帐发呆。 夜色越来越深，这时候天空忽然响起一声炸雷，王修诚立刻坐了起来，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多久外面忽然响起孩子的哭声，王修诚想要不想就打开门冲了过去，推开门就见白如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安哥儿。 其实安哥儿并不是被吓到了，他只是醒来之后没有发现王修诚的存在，还以为他又走了，这才哭了起来。 王修诚一进来他就不哭了，朝着他伸出了白嫩嫩的双手，他的眼睫下还挂着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王修诚看在眼里心疼极了。 伸手将安哥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抚道。 “不哭了，安哥儿不哭了，爹爹在呢。” 安哥儿到底是孩子，在王修诚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白如看着哄孩子的王修诚，刚想说什么，外面又响起一声惊雷，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豆大的雨滴砸在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虽说这里离厢房不过是几步的距离，但这个时候出去，肯定淋个透心凉。 白如看了一眼依赖他的安哥儿，无奈道。 “就在这里睡吧，外面下着大雨呢，若是淋湿了就不好了。”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什么，白如便爬上床躺在了床的内侧。 王修诚收回视线，小心的放下怀中的安哥儿，但安哥儿虽然睡着了，一双手却紧紧的抓着王修诚的衣领，王修诚只好抱着他躺下，不会儿安哥儿就睡熟了。 他侧头看着不远处的白如，忽然发现他们之间明明隔着一点距离，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这种感觉让他格外的难受。 确定安哥儿睡着之后，王修诚小声道。 “我就这样一走了之是我的不对，小如，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白如没吭声，她就是心里膈应，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种感觉。 王修诚也没催促她，只是轻声道。 “睡吧，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 白如翻过身去背对着王修诚，王修诚看着她的背影，翻来覆去半宿终于睡着了。 翌日一早，白如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还没穿戴整齐，大鱼就进来道。 “夫人，钱先生到了，一同来的还有昨天来的那几个人。” 白如忙穿戴好，连一句话都没跟王修诚说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王修诚又心疼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大鱼，这些天她都这么忙吗？” “是啊，自从夫人和钱先生商量好之后，钱先生每天都会带十个人来学习，如今已经进行了快半个月了。” 听到这话王修诚心里更难受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如不想理他了，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一走了之，如今他回来了，却一副若无其事，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难怪她要生气。 “原来如此。” 王修诚看了一眼还没睡醒的安哥儿，小心的起了床。 而这时白如已经来到外面特意搭建的一个厨房，这里一共有十来个灶台，每一个灶台的边上都有一个平台，上面可以放各种东西，而平台下面也能放东西，一看就很方便。 白如进去时，大家已经把东西都清洗好了，看到白如进来，大家纷纷道。 “王夫人。” “大家不必客气，你们就按照我之前说的顺序做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其实有些东西并不难，难得是熟练，他们必须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做好一种吃食。 “是，王夫人。” 这些人都是钱先生亲自挑选的，对做食物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也有几个是平日里做菜就很好吃的，他们中间有男有女，大家各自忙各自的，看起来井然有序。 白如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开始做各种吃食。 据她最近的是做油炸土豆的，这是一个女子，她大约三十来岁，丈夫在几年前过世了，她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勉强过活，听说白如要找做吃食的人，别人还在观望的时候，她已经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 在旁人看来，白如此举或许有风险，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白如是皇商的事在这一片不是秘密，而且白如既然能让钱家酒楼屹立不倒，便足以证明她是有能力的。 后来她十分庆幸她来了，否则也不能学到这么多技能。 其实土豆也不算什么技能，这个小吃大部分人都会做，但要做的好吃，其实还是需要技巧的。 这种炸土豆她喜欢吃四分熟，脆脆甜甜的，味道很是不错，里面拌了酸菜和酸萝卜，只可惜没有鱼腥草，那才是灵魂。 不过没有也没办法，只能将就了。 空气中是各种特别又浓郁的香味儿，钱先生现在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了，倒不是他戒了美食，而是这些他这几天天天吃，都吃够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他该如何做 片刻之后，有人做的东西出了过，白如看了一眼，是土豆。 她上前用牙签戳了一块尝了一口，满意道。 “很不错，已经能达到我要的火候了，这段时间你回去之后可以练习一下，毕竟每个人的要求不同。” “我知道了，我会的。” 白如又一一给大家检验了一遍，偶尔提点意见，偶尔夸奖两句，一混就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钱先生派人将他们送走，自己则陪着白如在外面散步。 “他们都做的很不错，距离祭海节还有十来日，足够了。” “这些我不懂，你来安排就好了，总之要做出一副繁华又隆重的样子，当然，首先得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凑热闹是人类的本性，而这个时候本身就十分热闹了，白如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流量利用起来。 “我懂，你放心，绝对会一炮而红的！” 钱先生对这些滋味独特的小吃十分看好，尤其是土豆，他发现土豆真的是宝物，怎么做都好吃。 “希望如此吧。” 这一批人当中大部分都是贫困的家庭，尤其是刚才做土豆的那个妇人，她就是完全没办法了，准备拼最后一次，如果她失败了，她的家人就会强制性把她改嫁，至于孩子，自然是不能带的，谁愿意给别人养孩子呢。 还有几个也是各有各的困难和故事，她就不一一探究了。 每个人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她也管不过来。 将白如送到门口，钱先生开口道。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王夫人好好休息休息。” “不如吃完饭再回去吧。” “我最近事情太多了，回去在吃吧。” 不是钱先生改邪归正了，而是他方才其实也没少吃小吃，现在根本吃不下饭。 白如也不为难他，点头道。 “那我就不送了。” “王夫人太客气了，我先走了。” 钱先生前脚刚走，王修诚后脚就走了出来，看着白如道。 “小如，回家吃饭吧，今天我亲自下厨。” 白如略微有点诧异，倒不是王修诚不会做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做饭这件事他自然是会的，只是自从她进门之后，王修诚就很少做了，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做的饭菜实在不怎么样。 没想到王修诚竟然又自己做饭了。 白如默默的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王修诚做的饭菜的味道，开口道。 “我方才吃了不少东西，吃不下。” 王修诚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忙道。 “小如，我是在杨氏的指导下做的，肯定不会差的，就尝尝好不好？” 没有什么比自己幸幸苦苦做了一顿饭，但对方连尝一下都不肯更难受的，此时的王修诚心里难受极了。 白如看了眼他眼中的恳求之色，到底还是心软了。 “那我就尝尝吧。” 见白如改了主意，王修诚心头一喜。 “小如，快到这边。” 在王修诚的带领下，白如来到了主院的院子里，白如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搭建了一个亭子，这亭子看起来十分的雅致，此时亭子里正冒着热气。 走的近了白如才发现他所谓的菜就是火锅，旁边是洗干净的各种蔬菜和肉类，中间的炉子火苗乱窜，锅里冒着咕噜噜的汤汁。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旁边的蘸料，里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和香菜。 不得不说这些都是白如喜欢的东西，说不感动是假的。 “坐下吧。” 白如一开口，王修诚立刻在她对面坐下，殷切道。 “小如你想吃什么，我来放。” 白如很不习惯这样的王修诚，她认为感情就该平平淡淡且细水长流，而非轰轰烈烈。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切的薄如蝉翼的肉片放入锅中，火锅的温度很高，一放下去肉片就变了颜色，原本整齐的肉片缩成了一团，白如放在蘸料里蘸了一下，便喂到了自己的口中。 滚烫的肉片在蘸料里滚了一圈，热度已经消退，这个温度刚刚好，白如吃的很尽兴。 王修诚没在说话，默默的为白如涮起了肉片。 吃饱喝足之后，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白如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王修诚道。 “你做的很不错，我很喜欢。” “小如，只要你喜欢，我就很高兴了。” 白如更不习惯了。 “修诚，你以后别这样了，我想吃什么，厨房有的是人做，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 “小如，我想对你好也不行吗？” 王修诚有点受伤。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而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我唯一能付出的便只有真心了。” 而真心是无法丈量的，其他东西都可以物化，唯有真心需要用真心去感受。 白如梗了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但她就觉得现在的王修诚和以往的王修诚差别太大，她忍不住想要抗拒。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 “小如，你能不能说清楚，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心无芥蒂的接受我，原谅我？” 自从他回来之后，白如看似对他一如既往，但他却感觉到了生疏和疏离，可他们是夫妻啊，本该亲密无间的。 “修诚，别逼我好不好？” 其实白如自己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做才好，她就是觉得心里憋屈。 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难受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跟我来。” 王修诚牵着白如的手带着她便出了门，急冲冲的脚步让路过的丫鬟们都惊了一下。 但王修诚却丝毫不在意，他牵着白如的手离开了王家，径直走到渡口边。 此时的渡口边一如既往的忙碌着，看到他们出现，张立天过来道。 “王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出去透透气。” 王修诚随意解释了一句，牵着白如上了船。 上船之后，王修诚让白如坐在甲板上，自己划着船离开了这里。 船很快离开了码头，飘荡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照耀着起伏不断的海面上，倒映出粼粼波光。 白如刚要起身，王修诚就走到她面前。 “小如，如果你心里有气，你就打我一顿，我想要和从前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疏离。” 第五百九十三章 和好 白如退后一步，无奈的看着王修诚。 “好端端的我打你做什么，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夫妻之间哪有一辈子不闹矛盾的。 王修诚却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既然我没错，你为何要生气，你既然生气了，那就是我的错。” 白如被他的逻辑打败了。 她也不挣扎，靠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怀中片刻，开口道。 “你出去这么多时日，就学会了油嘴滑舌吗？”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王修诚见白如不反抗，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白如不习惯的挣扎了一下，王修诚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声音沙哑道。 “别动。” 白如立刻意识到什么不敢动弹了。 王修诚缓缓吐出一口气，缓解了一下之后才道。 “小如，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就这样一走了之，但我那个时候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王修诚说的很诚恳，可现在白如只觉得很危险，鼻息间满是王修诚的味道，她小声道。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放。” 他好不容易才将她拥入怀中，他怎么舍得放开。 白如无奈的妥协。 “这样才是你，修诚，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改变，因为夫妻之间的相处是平等的，没有谁讨好谁，也没有谁迎合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这不是讨好，我只是想对你好，这样也不行吗？” 白如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 她承认她就是一个心软的人了，根本不用对方做什么，她自己就妥协了。 也幸好她遇到的是王修诚，若是旁人就麻烦了。 “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修诚有点不敢置信。 “你要是觉得是假的，那就是假的吧。” “不不不，当然是真的，小如一字千金。” 白如这一次没有挣开他，而是任由他抱着。 阳光下，一艘船飘飘荡荡的在海面上，船只中间站着两个相拥的人，两人在船上待了大半天 ，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架着船回了家。 刚回来胡三春就把哇哇大哭的安哥儿塞到王修诚的手中。 “快陪陪他吧，这孩子生怕你走了，只要看不见你就哭。” 王修诚接过胖乎乎白嫩嫩的儿子，低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爹爹回来了，安哥儿不哭了哦。” 安哥儿感觉到王修诚的气息，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中不愿意动弹。 白如看在眼里，忍不住点了点安哥儿的小鼻子道。 “以后就粘着你爹爹吧，娘亲都不想理你了。” 安哥儿听不懂她的话，还以为她逗自己玩，咯咯的笑了起来。 白如看着天真懵懂的安哥儿，到底没在逗他。 “你看着孩子吧，我跟娘说几句话。” “你去吧，孩子交给我。” 白如走到胡三春面前。 “娘，嫁衣应该到了吧？” 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提到嫁衣，胡三春的脸颊红了一下，拉着白如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如，嫁衣已经做好了，不过我这算是三嫁的，穿大红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 白如拉着她坐下。 “娘，不管你是第几次成亲，你都要把它当成第一次，虽然同样都是成亲，可嫁给不同的人，你所要经历的生活是不同的。” 这话让胡三春陷入了沉默，她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婚礼，那根本算不上婚礼，只是把村子里的人叫来吃了一顿饭而已，然后她穿着一身泛白的红衣进了王家的门，从此她和普通的女人没什么不同，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眨眼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可谁知道后来他竟然会早早的离开。 留下他们孤儿寡母，为了活下去，她自请为妾，成了王老爷的妾室。 而王老爷虽然对她不错，但她只是一个妾室，还是带着孩子的妾室，她每日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惹了王李氏的不快。 而现在，她又要出嫁了，这一次她嫁的心甘情愿。 胡三春拿起放在床上精美而华丽的嫁衣，心中五味陈杂，她从未想过她还有这样一天。 “娘，你试试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在让人改改。” “好。” 儿媳妇儿的一番心意，她当然不能辜负。 白如离开了房间，等了半刻钟之后，胡三春穿着一身大红富贵的嫁衣走了出来，看到她的瞬间，白如略微有点失神。 胡三春的容貌不算美丽，但她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原本她还担心红衣会压她，可没想到这身红衣意外的适合她。 “怎么样？” 胡三春在白如面前转了一圈，裙摆间的绣花仿佛活过来一般翩飞。 “好看，太好看了。” “我就觉得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丽了。” “娘，艳丽什么，这样才好，喜庆。” 白如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房间。 “娘，正红是身份的象征，你可不能觉得自己不配，在我心里，娘值得最好的一切。” “你这张嘴啊，什么都能说，娘老了。” “娘，您一点都不老。” 白如是真心不觉得胡三春老，要知道她这个年纪在后世没有结婚的比比皆是。 而她如今却连孙子都有了。 关于早婚这件事她不予评论，毕竟这是每个时代的特色。 “哪里就不老了，脸上都有皱纹了。” “皱纹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但这是时光的馈赠，而不是惩罚。” 胡三春被她说的笑了起来。 “你呀，总是能让我开心。” “人生在世本身就要开开心心的嘛。” 白如挽着胡三春坐下。 “娘，婚期还有五日，您做好准备了吗？” “我……” 胡三春确实有点紧张，她如今和唐裕也算是情投意合，但做夫妻和谈恋爱是不同的，或许现在他们好好的，但成了亲之后就不一定了。 “娘，你不用担心，您就这样想，唐先生只有一个人在这里，而您有我们，有王家，还有美容院呢，您就把这些当成自己的退路。” “在婚姻里，你只需要做自己，绝不能压抑自己的本性讨好他们，更不该伏低做小，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有时候你越是示弱，他反而蹬鼻子上脸。” 第五百九十四章 心里话 胡三春听着白如一本正经的讲这些，又觉得感动又觉得好笑。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一句话问的白如哑口无言，她嘟囔了片刻道。 “我……我最近看了一些书，从书上看来的。” 见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胡三春安抚道。 “我也不是刨根问底，我就是觉得你这样一本正经的跟我说这些，觉得有点可爱。” 被自己的婆婆说可爱，白如又无奈又觉得欣慰。 “娘，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只要你开心就好，无论是婚姻也好，独身也好，都是为你服务的。” “好，我记住了，要是日后他敢欺负我，我就让你去骂他。” 白如这才意识到胡三春在跟她开玩笑，她认真道。 “娘，我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真的知道你没跟我开玩笑。” 胡三春看着心思更成熟，为人更加圆滑的白如，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道。 “小如，修诚他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让他改，要是他不听你的，你就告诉我，我来跟他说。”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学会跳出母亲这个身份，单纯以女子的身份跟她交流，因为她明白，一个女人跟一个不成熟的男人在一起生活有说煎熬。 “娘，修诚已经很好了。” 白如想到方才在海上王修诚说的那些话，想到他为自己做的饭菜，虽然大部分都是切洗，但她还是觉得很满足。 有时候重要的不是某种行为，而是他有没有那份心。 只要有心，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而她感觉到了他的那份用心，就很满足了。 “你们小两口的日子，你们自己决定，我虽然是做母亲的，但我相信你们能过好。” 胡三春看着维护王修诚的白如，知道这个儿媳妇儿已经很不错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虽说他们之间也偶尔有磕磕绊绊，但牙齿有时候都会咬到舌头呢，人与人的相处不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 “多谢娘信任我。” “好了，我们就不要谢来谢去的了，这衣服我既然试过了，就先换下来吧。” 嫁衣这种衣服其实并不舒服，厚重又华丽，有些地方为了美观更是丝毫不在意舒适性，毕竟嫁衣都是一次性的。 “好，那娘您换吧，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白如刚走出院子，王修诚就抱着孩子过来，看到白如，安哥儿朝她伸出手。 白如看着可爱的儿子。 “现在知道找你娘了？” 安哥儿听不懂，只是固执的朝她伸出手。 白如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是伸手将孩子接过抱在怀中。 “走吧，我们回房了。” 冬日的天气很短，白如总感觉她一天什么都没做就到了晚上。 回房之后，王修诚接过安哥儿道。 “你先去洗漱吧，我来看安哥儿。” “那你看好他，他若是困了，你就先哄他睡。” 听着这熟悉的语调和语气，王修诚悬了多日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幸好他努力了，幸好白如接受了他的道歉。 洗漱之后安哥儿已经睡了，白如穿着寝衣回到房间，发现王修诚将安哥儿放在了隔壁的房间里。 两人虽说分开了几日，但夫妻已经快两栽，这番动作她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不过她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小如，你先上床去躺下，我去洗漱。” 白如点点头，低着头爬上了床，躺下之后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王修诚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他穿着单薄的寝衣，微微敞开的衣襟处是他白皙解释的胸膛。 白如看了一眼忙别开视线，王修诚看在眼里，小心的躺在白如身边，试探着握住她的手道。 “小如，我们是夫妻，你想看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谁想看你，你有什么好看的。” 白如本能的反驳。 王修诚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到怀中，亲密相拥的瞬间，白如感觉自己这些日子漂浮不定的心终于找到了落下的地方，而王修诚也同样如此。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的感觉到她是在自己的身边的。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拥抱着，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修诚低声道。 “小如，我很庆幸还能拥抱你。” “修诚，以后别离开了好不好。” 白如窝在王修诚的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此刻的白如声音沙哑，听起来十分委屈，王修诚的一颗心抽搐了一下，他抱紧了白如的身体道。 “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哪怕你嫌弃我，我也绝对不离开你半步。” 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也过的很不好，每天晚上都会想到他们从前的日子，那个时候他穷，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而且不只是从前，还有前世，前世的他没有遇见白如，也就无从体会白如比他强的日子。 “那倒也不必。” “你或许不明白，你在我心中是特别的，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漂浮在这个世界的一块父母，没有根基，没有目标，你明白吗？” 这些话她从前也说过，但王修诚却像是没听见一般，这让她十分的难受。 王修诚没想到白如心里是这样想的，他愧疚道。 “是我不好，是我没能理解你的心思。” “以后我们有什么话都开成公布的说清楚好不好？” 她真的很不喜欢冷战的感觉，明明两个人相守就已经不容易了，却以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和对方置气，这是在浪费时间，也是在消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好，以后我们都说清楚，如果说不清楚，那我们就继续说，直到说清楚为止。”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胸口。 “那倒也不必。” “有必要的。” “没必要。” “有。” “没。” 两人就像是幼稚的三岁孩童一般，争执了好一会儿才停止，王修诚侧身看着白如，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和从前的吻不同，他们之间的感情得到了升华，他们之间的灵魂也比从前更加契合。 第五百九十五章 顺其自然 片刻之后，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王修诚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如，眼底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白如什么都没说，只是扯过被子将两个人都罩了进去。 翌日一早，王修诚醒了过来，他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白如，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 他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人，他这一生就想守着白如和孩子一起，他们一起白头到老，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白如察觉到他的注视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白如下意识的扯过被子把自己裹紧，毕竟憋了许久的男人确实有点可怕。 察觉到她的动作，王修诚意识到昨晚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了，侧过身撑着脑袋看着白如的双眼诚恳道。 “昨晚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白如的脸颊泛红。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们先起床吧。” “今天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就多睡一会儿吧。” 再过几日就是胡三春出嫁的日子，到时候他们忙着呢，想休息都没法休息。 “也没什么事。” 前些日子王修诚不在家，白如把原本需要十来天才能办成事压缩成了几天，毕竟她如今孩子有人带，所有的家务都有人做，若是空闲下来，她就会忍不住的思念王修诚。 旁人的爱情或许轰轰烈烈，但他们的爱情却是在朝朝暮暮的相处中积蓄而来的，这种爱情比那种轰轰烈烈的更加深邃。 她总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想到他，想到他的温柔，想到他的幼稚。 “那就多睡一会儿。” 王修诚搂着白如的身体。 白如的身体一下就紧绷起来，王修诚无奈道。 “别这么紧绷，我真的知错了。” “能不能不说这个了。” 虽说白如是穿越者，但对待这种事她还是挺保守的。 “好，我不说。” 王修诚换了一个话题。 “最近你和钱先生在忙美食节的事吗？” “不错，目前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县令大人也十分配合，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等待祭海节的到来了。” 白如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 而时间上刚好是在胡三春和唐裕成亲之后的几天，胡三春也没有娘家需要回门，而唐裕更是孤身一人，他们成亲之后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如，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或许在其他地方不如你，但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妥。” “这样你不就成了我的下属了吗？” “下属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是一家人。” 王修诚已经完全看开了。 而此时胡三春正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她的对面坐着已经脱胎换骨的齐月娘，她的皮肤白皙了许多，而神采也因为有了自信而多了几分韵味。 “胡妹妹，这个月的纯利润出来了。” 提起这个齐月娘就止不住的激动，她终于能赚钱了，而且是在不靠任何人的情况下。 胡三春名义上是美容院的合伙人，但实际上管理铺子的是她一人，胡三春也就出了银子和一些技术方面的东西，但她倒不是在意这个，她只是激动，原来跳出原本的圈子之后，她发现自己也可以有其他的可能。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一切，齐月娘发现自己前半生都白活了。 “多少银子？” 看着激动的齐月娘，胡三春也很为她高兴，不过她更在意的事即将到来的出嫁。 虽然白如跟她说了很多，可这种紧张她还是没法消除。 她总担心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唐裕。 “一千两。” 提到一千两银子，齐月娘的眉眼间满是神采。 “这可是把所有的支出都减掉的纯利润，就连我们的本钱和工钱都除掉了。” “恭喜齐老板。” 胡三春打趣道。 “胡妹妹快别这样说了，我都快羞死了。” 她也很清楚，她能赚到这么多钱光凭自己是不行的，她还是借了王家的势。 不过他们依靠王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也是白如主动提出来的，她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对了，胡妹妹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这可是一桩大喜事，到时候我可的给妹妹包一个大红包，也好沾沾喜气。” “胡姐姐太客气了。” “好了，我们姐妹说这些做什么，我那媳妇儿再过不久也要生孩子了，到时候你还不是得还回来？” 提到杨儿，齐月娘再也没有当初的不忿和怨怼。 毕竟如今的她要操心的事太多了，根本顾不上家里的人，别说杨儿了，就是她自己的儿女她都不怎么管，反正他们都长大了，知道养活自己，她又何必讨人嫌呢。 “对了，提到杨儿，你最近没管她吧？” 胡三春忍不住问道。 齐月娘知道她担心自己想不开，笑道。 “我哪有时间管她，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在跟青青管事学管账呢，我记得之前学过一句话叫学海无涯，我现在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只要人活着，就不要停止学习，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你明白就好，以后啊，我们都好好的。” 女人之间聊着聊着忽然就聊到了孩子身上，齐月娘担忧的看着胡三春道。 “胡妹妹，你和唐先生成亲之后还要生孩子吗？” 提到这个问题，胡三春顿了一下，她的眼中闪过几分茫然，沉默了片刻才道。 “顺其自然吧，若是有了就生下来。” 在这个以子嗣为重的年代，她若是不给唐裕生个一儿半女，都觉得对不起他。 “也对，你虽然有孩子了，但他却没有孩子，这男人啊，都看中自己的子嗣，你既然愿意和他成亲，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是啊。” 男人对子嗣的看重几乎是天生的，他们可以不管，可以打骂，但绝不能没有。 男人啊，真是一种虚伪又自私的生物。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回家去看看吧。” “不必了，那个家没人欢迎我，而且我现在忙着呢，跟你说了几句我就得走了，铺子里一大堆的事等着我拿主意呢。” 齐月娘性格本身就十分急躁，做了掌柜之后就更急躁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不要孩子 “怎么会呢，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一手养大的，母子之间那里来的隔夜仇。” 胡三春知道她还在介意之前的事，有时候她也不是就一定要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但他们只会站在地对面指责她，她心里自然不舒服。 “再说吧，我现在真的很忙，我就先回去了，等你成亲我再回来。” 齐月娘不太想谈家里的事，虽说她知道她做的有点过分了，但张立天自从成亲之后，心里就完完全全没了她这个母亲，处处为杨儿着想，这件事还是让她心里有疙瘩的。 既如此，她何必回去讨人嫌呢。 她已经想好了，等再赚一些银子，她就在城里买一个院子，然后买几个小丫头伺候自己，儿女什么的她都不在意了，倒是那几个侄女，贴心又懂事，比她这几个孩子强多了。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 这到底是她的事，胡三春虽然是她的朋友，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也不好提太多。 “放心吧。” 齐月娘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胡三春起身将她送到门口，就见李小小站在门口看着她道。 “干娘，姐姐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这群孩子被接来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每一个孩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李小小，从瘦的皮包骨长成了肉呼呼的模样，胡三春在她面前蹲下。 “她最近恐怕都会很忙，暂时回不来，但是我们可以去看她呀，你想不想去？” “我当然想，但我就是怕会影响姐姐工作。” 李青青走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们，她去城里找活儿干了，虽说王家不缺她们一口饭吃，但她就是不想继续当米虫。 “不会，大家都这么乖，怎么会影响姐姐呢。” 胡三春看着肉呼呼的小小，忍不住幻想，她若是和唐裕有一个女儿，那该是什么样子的？ 可转念一想无论是在寻常百姓家还是有钱人家，都是儿子比较受宠，若是生了女儿……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再生一个已是为难，若是两个…… 她是不想的。 想到这里，胡三春有点坐不住了，她将小小送回房间，朝着学堂走去。 唐先生最近没上课，毕竟大家都知道他要成亲了，下意识的分担了他的那一份。 胡三春进来时他正在画画，听到脚步声，唐裕抬起头道。 “三春，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唐先生看着面前的画，只差几个细节就完成了，他看向胡三春道。 “若是你不着急，不如等我把画画完在谈？” 胡三春起身看向那副画，顿时就顿住了。 这是全家福，画面中有她，有王修诚王荣阳兄弟俩，还有白如以及白白胖胖的安哥儿，而在一边还有一个坐着的老者——正是唐裕自己。 胡三春看在眼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见唐裕现在认真的画画，她只好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大约一刻钟之后，唐裕放下笔，走到一边给胡三春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才道。 “好了，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唐裕看着胡三春的眼眸中满是爱意，这种爱内敛而深沉，胡三春别过眼道。 “我今天和胡姐姐聊了几句，聊到了孩子的问题，你……” 唐裕虽然没成过亲，但他也四十来岁了，顿时明白胡三春在担心什么，虽说这个他们这个年纪生孩子的也不是没有，但总归是伤害身体的。 “其实我并不想要孩子。” 唐裕沉声道，这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他并不觉得所谓的家族有什么值得传承的东西。 而且他的家族都已经消失了，仅仅只剩下他一个人而已，既如此，他何不让自己活得开心豁达一些。 他和胡三春成亲也不是想要一个孩子，若是他真的想要孩子，也不会等到现在。 他只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和胡三春相守，仅此而已。 从实际角度来看，胡三春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不仅如此，她连孙子都有了，若是这个年纪在生孩子，有些尴尬不可避免。 而胡三春被他这句话震得久久回不了神，不是她不能接受，而是她第一次听说有人不想要孩子。 “什么？” “我说我并不想要孩子，我们这个年纪，能相遇相守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何必在为了所谓的子嗣传承，让自己那么疲惫。” 唐裕看着胡三春的双眼。 “而且我若是想要子嗣，何必等到现在，我想娶你，不是想要子嗣，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你相守，仅此而已。” 胡三春被他这番话说的热泪盈眶，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子嗣。 “从实际的角度来说，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我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这时候若是有了孩子，对你的身体极为不利，我不希望我的自私让你有危险。” 原本就红着眼眶的胡三春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唐先生，你……” “叫我安之，这是我的字。” “安之。” 胡三春从善如流，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未婚夫妻是不能相见的，我来的唐突……我，我先回去了。” “好，还有三日我们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再见。” 听到成亲二字，胡三春的脸颊微微有点泛红，但她此时的心情还是很激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从白如嫁到他们家之后，一切都像是开了挂一般，他们的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胡三春离开学堂回到家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白如。 好在此时白如已经起床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胡三春进来，白如忙道。 “娘，您怎么了？” 她眼圈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激动。 “我没事。” 话虽这么说，但白如看她的情绪并不像没事的样子，委婉道。 “娘方才去了何处？” 胡三春平缓了一下呼吸开口道。 “我方才和齐姐姐聊了一会儿，提到了孩子的事，我原本想着等成亲之后在生一个孩子，可我又怕生个女儿唐裕不喜，所以我就去找了他。”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三观不同 白如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她。 胡三春说到这里却停顿了一下，她斟酌了一下才道。 “我跟安之说起了这件事，结果他告诉我，他不想要子嗣，他跟我成亲只是想和我在一起，和我相守。” 说着胡三春笑着哭了。 “我学会认字之后也看了不少故事，而且身边也有不少的事例，但在这些故事和事例当中，无论一个男人再对一个女子好，也是希望她生下自己的子嗣的，能像安之这般想的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如能明白胡三春的激动，相对来说，其实唐裕比她更像是现代的人，而且更加偏向西方，他们崇尚自主，自由，不愿意被规矩束缚。 “那娘高兴吗？” “我很高兴。” 胡三春调整好情绪，一脸感动的看着白如道。 “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我或许死在某一个寒冷的夜晚，或许饿死在某一个早晨，绝不会有这样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生。” “娘，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看她还想说些煽情的话，白如忙道。 “娘，我好饿啊，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 白如实在不习惯这种煽情，总让她觉得有点难受。 “那就先去吃饭。” 婆媳俩出了院子，还没走到餐厅，就有下人进来道。 “老夫人，张管事求见。” “立天？” “对。” 胡三春不明白他找自己做什么，却还是开口道。 “你让他进来吧。” “是，老夫人。” 下人离开之后白如看向胡三春道。 “张立天要见您？” “是啊，那孩子挺好的，但我没想到他成亲之后会这样。” 关于这个白如没吭声，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张立天已经做的不错了。 但站在母亲的角度，她又觉得张立天有点绝情了。 她只要一想到将来她的孩子成亲之后便处处向着他的妻子，而且半点不体谅自己的母亲，她心里也会难过，但她不会借机为难女方，毕竟谁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何必呢。 她们正说话，张立天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胡三春便焦急道。 “老夫人，我娘呢？” “她已经走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 张立天心里闷闷的，当初那件事齐月娘做的或许不对，但他做的也没有正确到哪里去。 “你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去找她，不过她现在是掌柜的，可能比较忙。” “我去过了，她连我也没见，直接让表妹把我打发了。” 提起这个张立天的心中难免有几分苦涩。 胡三春沉默了一瞬，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她方才派人把我这些年给她的银子都给了杨儿，杨儿当即就来找我，我这才知道她回来了。” 张立天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我是儿子，儿子孝敬娘天经地义，她怎么能把银子还回来，这不是伤我的心吗？” “她不需要你的银子了。” 胡三春看着疲惫的张立天，忽然明白为什么齐月娘不想跟这几个孩子说话了。 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在这几个孩子的眼中，她说做的一切都是瞎折腾，在他们的眼中，她都一把年纪了，就待在家里带带孙子，享受媳妇儿的伺候，何必出去抛头露面。 张立天其实什么都没说，但胡三春就是感觉到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说起来张立天的这种想法也没什么错，但不适合齐月娘。 她一直都是一个要强的人，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孩子以施舍的口吻跟她说话。 所以她要努力去拼，努力去闯，她要证明给孩子们，也是证明她自己还不老，她还可以在人生的尾巴为自己拼一回。 “怎么会不需要呢，在外面赚钱多辛苦，我那天看到她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期间一直在捶自己发麻的腿。” “我承认我之前的话说的有点过分，可她也不能赌气为难自己。” 眼看张立天越说越过分，白如忍不住道。 “立天，她不是在为难自己，她也不是在跟你赌气，她只是想要做自己，而且她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你一直抱着固有的思维来看待这件事，日后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张立天看着白如。 “可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能做什么呢？” “不会可以学，不是每个人都会的，谁不是从不会到会呢。” “年纪并不代表什么，立天，你的思维真的太古板了。” 张立天的思维就是传统的男人的思维，白如揉了揉眉心。 “如果你不支持，日后也别去打扰了，她做的很好，她也很开心。” “可是她那么辛苦，我也能赚钱，我……” “立天，你知道她努力了一个月，赚了多少钱吗？” 张立天摇头，他确实看到铺子里每天都有不少的客人来，但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到底要怎么赚钱。 “纯利润一千两，你知道纯利润是什么意思吗？” 张立天一听就愣住了，他现在赚的其实也不少，但一个月也就是几十两银子而已，而且这已经是他很努力的结果了，可他娘…… “这……这怎么可能？” 怀疑是他的第一反应，白如也不生气，只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要比坚韧能吃苦，她比你们都强，以后别再用固有思维去看待旁人了。” 张立天却感觉自己的世界受到了打击，他不是不能接受女子比较强，毕竟白如是他的第一偶像，但他无法接受他一直不太看得起的母亲竟成了女强人，她一个月赚的比他一年赚的都要多。 张立天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胡三春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孩子怎么这样呢，女子怎么了，女子哪里不行了。” “娘，别说他了，齐掌柜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 “我也不是生气，就是为齐姐姐感到难过。” “娘，不管怎么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们怎么走，我们管不着，管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呀，总是这么通透。” 胡三春笑了笑，这时厨房的人过来道。 “老夫人，夫人，饭好了。” “我们马上就来。” 两人在餐厅坐下，就见王修诚从外面走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王荣阳，而最让胡三春惊讶的是他竟然带着宋皎月来了。 看着长得白皙俊朗的宋皎月，胡三春忍不住想，这孩子长得真俊。 第五百九十八章 最后一个知道 “娘，嫂子，我回来了。” 王荣阳上前行礼。 胡三春起身打量着王荣阳，一段时间不见，他比之前高了一些，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一路上辛苦了吧。” 说胡三春看向宋皎月。 “宋同年也来了，快过来坐下。” “多谢老夫人。” 宋皎月在外面历练了几个月，整个人比之前改变了许多，再也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了，看起来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既然是荣阳那孩子的同年，那就不用客气了，你们赶了一路的路，肯定没好好吃饭，快去洗洗过来吃吧。” 宋皎月下意识的看向王荣阳，见他点头才道。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不用客气，荣阳，你快带你同年去洗漱。” 为人父母的都忍不住关心自己的孩子，尤其是王荣阳，他向来早慧，胡三春一直担心他太过孤僻没有朋友，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宋皎月，而且她看的出来，王荣阳对宋皎月不太一样，她自然乐得支持。 王荣阳点头，带着宋皎月去了净房。 站在净房里，宋皎月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一段时间没见，老夫人比从前气色更好了。” 他们这次出来其实是奉命来辅佐白如推广商户的，是了，如今的宋皎月也成了一位小官，官位虽然不大，但却是有实权的。 一开始她母亲不愿意，可后来无名跟她母亲聊了几次，她母亲也就不管了。 这才有她这次和王荣阳一起出门，而宋元为了给白如一个惊喜，愣是忍住了没告诉她。 洗漱完回到席间，菜已经上齐了，虽说在王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吭声。 吃完饭，胡三春才开口道。 “荣阳，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听说娘要成亲了。” 提到此事，王荣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才离开一段时间而已，却连娘亲要嫁人了都不知道。 提到这个，胡三春莫名有点心虚，但她还是认真道。 “是，我要成亲了。” “你们都长大了，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娘为了你们努力了半辈子，剩下的人生，我想为了自己而活。” 胡三春这番话说的王荣阳心里一阵颤动，他忙道。 “娘，儿子不是不同意，儿子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自己的母亲成了别人的妻子，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转变，而且那个人还是唐先生。 “是娘的错，没能早点告诉你。” 胡三春虽然知道王荣阳已经长大了，但在她的内心，却潜意识的认为他还没成年，这种事也不好单独写信告诉他，而白如和王修诚自然也没提到这件事，所以他才不知道。 要不是白如在跟宋元写信的时候提到了一次，恐怕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娘，唐先生他对你好吗？” 王荣阳轻声问道。 “他很好，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那就好。” 王荣阳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总觉得闷闷的。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胡三春心疼他一路舟车劳顿，忙让他去休息了。 王荣阳带着宋皎月回到自己的院子，给她安顿了一个房间之后，连洗漱都顾不上便出门去找唐裕了。 唐裕是他的授业恩师不错，但这跟娶他的母亲是两回事，如果他将来对胡三春不好，他哪怕不要名声，也要讨回公道。 他刚踏进学堂的大门，他曾经的同年们纷纷道。 “王同年，你何时回来的？” “各位同年好，唐先生呢？” 此刻的王荣阳脸色冷淡，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害怕的气息。 “唐先生这几日都在房间里忙碌呢，他和你娘就要成亲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我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 王荣阳答的毫不犹豫。 “原来如此，那王同年快去找唐先生吧。” 人群中也不乏有人心酸不已，不得不说王荣阳的命是真的好，当初最困难的时候就入了唐先生的眼，而他自己也争气，从来不曾让先生失望。 后来他哥哥娶了一个好媳妇儿之后，整个王家蒸蒸日上，而他也丝毫没有闲着，从临城到京城，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学子成了许多人心中的英雄。 相对来说他就是一个传奇人物。 而现在他的授业恩师要娶他的母亲，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虽说其中也有人觉得胡三春配不上唐先生，但大部分都是抱着祝福的心态的。 不管他们怎么想，王荣阳已经踏进了唐裕先生的院子门口，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 唐裕看着风尘仆仆的王荣阳，开口道。 “允之，你何时回来的？” “我刚刚才到，听说先生要和我母亲成亲，先生对我母亲，到底是什么心态？” 作为学生他可以对唐裕尊重，但若是为人子，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自然是喜爱，我想要和她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唐裕之前一直觉得王荣阳太过沉稳，没想到这件事反而刺激了他，让他像个冲动的少年人。 “你认真的吗？” 王荣阳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其实他也知道，他嫂子都没意见，而且一切都已经订好了，他就算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相信白如的眼光，既然她都没说什么，说明唐裕是值得依靠的。 “自然是认真的。” 唐裕看着王荣阳。 “你也是个大人了，应该从你母亲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些年她一直过得很苦，一个女人想要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并不容易，而且你们兄弟俩并不受族里待见，她作为你们的母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待遇。” “我都知道的。” 提到这些王荣阳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倒不是生气，而是为曾经弱小的自己感到无能为力。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成亲之后，我只会让她开心，绝不会让她难过。” 唐裕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一点王荣阳很清楚，但他却还是道。 “那子嗣呢？” 王荣阳知道他一个小辈说这个不合适，但比起这个，他更在意胡三春的生命安全。 第五百九十九章 格格不入 “我已经和三春说过了，不要子嗣。” 唐裕并不觉得他问这些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那些所谓的禁忌，所谓的以下犯上都是狗屁，不过他生活在这个世界，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抵抗这些实在太难，所以他选择隐藏自己真实的感情和感觉。 “不要子嗣？” 王荣阳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您的家人能同意吗？” 唐裕微笑。 “他们同不同意并不重要，因为这是我的人生。” 王荣阳被他这句话震撼了一下，这是他的人生，他要怎么活，要怎么做，他自己选择，而非因为某种原因被旁人左右。 “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唐裕询问。 “先生，为何你能如此的通透？” “大概是因为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吧。” 唐裕走到一边为他倒了一杯茶，一边走一边说道。 “你别看我现在是德高望重的先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后来我成年了，我选择离开了家族，独自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我不喜欢束缚，不喜欢被管教，更不喜欢担责任，但属于我的责任，我绝不会回避。” 王荣阳听着这番话，内心再一次被震撼，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还有人这样活着。 在这个无论男女都在小时候被教育要为家族，为家庭奉献的时代，女子要出嫁换彩礼钱，给家里的兄弟攒彩礼。 而男子也没有闲着，到了年纪就要成亲，为家里添丁，还有一句话便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可以说无论男女，从还没有出生就被赋予了责任，而这责任就是生儿育女，仿佛没有孩子，他们就活不下去，就该被众人唾弃。 而唐裕却告诉他，他可以只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 “怎么，被震惊到了？” 唐裕看着他惊讶的小表情笑了。 “其实像我这样活着很难，而且你比我幸运，你的母亲，嫂子乃至兄长，都对你十分宽容。” 王荣阳笑着摇头。 “先生，您信不信我只要跟他们说，我这辈子不成亲，他们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允之，你要对自己的家人有信心。” 唐裕却不这样觉得，白如虽然是个女子，但她的思想却和自己有七分相似，她可不一定会阻拦王荣阳。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该说的都说了，你刚刚才从京城回来吧，先回去洗漱一番睡一觉，有什么话等休息好了在来找我说。” “没有了，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先生，我祝您幸福。” “放心吧，我们会的。” 两人郑重其事的互相拍了对方的肩膀，王荣阳才离开了学堂。 回到王家，宋皎月还没睡，不过她已经沐浴换了一身寝衣，看到王荣阳回来，她担忧的上前问道。 “怎么样了？” 她担心王荣阳会生气，毕竟娘要嫁人他却不知道，是个人都会生气。 “没事了，你去睡吧。” 宋皎月因为刚刚沐浴过，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儿，这味道肆无忌惮的钻进王荣阳的鼻子里，他有点心浮气躁。 宋皎月却以为没谈拢，她想安慰什么又怕王荣阳会难受，只好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荣阳沐浴之后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炙热艳丽的晚霞散落在天边，倒映出来的光散落在大地上，为这个人间笼罩出一道艳丽的风景线。 光芒透过窗户照射在房内，宋皎月一下就清醒过来，她推开窗看着外面的一切，忽然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打开没一会儿，就见王荣阳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景色不错，我们去码头上看看吧。” “好。” 宋皎月立刻出门，两人并肩来到渡口边，此时的交易活动早就结束了，因此这里显得有点清冷。 两人站在渡口处，看着天空中的橘色晚霞，宋皎月偷偷看了王荣阳一眼。 “允之，你还难受吗？” “难受什么？” 王荣阳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老夫人……” 宋皎月的话没说完，但王荣阳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打断她道。 “我不是难受，我只是怕她遇人不淑。” 这下轮到宋皎月震惊了，毕竟她一直以为王荣阳是不愿意胡三春嫁人，没想到却是为了这个。 宋皎月发现她其实并不了解王荣阳，她忽然想到出发前宋元曾经单独召见了她。 宋元只穿着普通的衣服，可就怎么坐在她面前，她也感觉到了压迫。 “陛下。” 宋皎月略显结巴道。 “这个时候叫我姐姐就行了。” 宋元语气温和。 “我看的出来，你喜欢允之。” 被直白的说出口，宋皎月的脸色一下就红了。 “我……” “我也是从豆蔻少女过来的，我明白这种喜欢的感觉，我今天叫你来，也不是想要拆散你们。” 其实宋元还挺羡慕宋皎月的，她和普通的姑娘没什么两样，就这么平平安安的长大，一直长到现在才被人发现。 “那陛下是……” “我想让人去辅佐白姐姐，而你们是最合适的。” “你想和允之在一起吗？” 又是直白的问话，倒不是宋元不会委婉，只是她觉得没必要。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离他很近，又觉得离他很远，而且我不知道他是否喜欢我。” 她喜欢跟着王荣阳，也不是非要王荣阳给她回应，但他若是能给她回应，她会更开心。 “那就去试试吧，另外你代表我去恭喜王老夫人出嫁。” “我知道了。” “好了，你回去吧，不管成不成，你总要试试，才不会留下遗憾，另外你们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可得注意一些。” 这话说的宋皎月脸色一片绯红，声若蚊蝇道。 “我知道了。” “小心！” 一道紧张的声音急切的响起，宋皎月才后知后觉的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她因为想的太过出神，脚下踩空了都不知道。 而此时她整个人靠在王荣阳的怀里，她依稀还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宋皎月的脸顿时更红了，忙退后一步道。 “多谢王同年，否则我就掉到海里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不要走神。” 王荣阳看似没什么变化，但他的耳垂却微微红了，男子和女子的身体到底是不同的，而宋皎月身子柔软娇小，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格外的让人想要怜惜。 第六百章 心有不甘 “我知道了。” 宋皎月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都埋在胸口。 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气氛在蔓延，只可惜两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两人在渡口边待到天快要黑了才回去，回到家，大家吃过饭之后，王荣阳将宋皎月送回了房间，自己则去找白如，尽管他已经从唐裕那里找到了答案，可他还是想跟白如聊一聊。 白如听说王荣阳要见她，忙让人将他带了进去。 此时白如还牵着安哥儿，安哥儿最近就喜欢在地上摸索，他的双腿结实有力，扶着东西也能走几步。 王荣阳看着不过才几个月不见的安哥儿，心里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原来这样就是长大。 “荣阳，你坐吧，小鱼，你带安哥儿去别处走走。” 其实白如真的很少带他，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实在是磨人，好在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是。” 安哥儿被带走，王荣阳看着白如道。 “嫂子，安哥儿长大真快啊。” “是啊，孩子就是这样见风长。” “嫂子，我……” 王荣阳挠了挠脑袋，不敢直视白如的双眼。 “嫂子，关于我娘要嫁给唐先生的事，您怎么看？” 白如看着王荣阳，他和王修诚又不同，他思维谨慎内敛，而且见识比王修诚更多，学识也比他更广。 “我支持娘的做法，首先她是个独立的人，我们就算是她的小辈，也没理由阻止她。” “可她若是过的不好呢？” 王荣阳下意识的问。 “若是她过的不好，我们就是她的退路。” “荣阳，你长大了，而且你能接受宋姑娘为帝，为什么不能接受娘嫁人呢？” “我不是不接受，就是怕她过不好。” 王荣阳忙反驳。 “不管好不好，总是要试过才知道。” “而且我们该相信娘的目光，她不会让自己难过的。” “嫂子，你总是这么豁达，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平静对待。” 白如微笑。 “因为生气和愤怒是不会给当前的事情带来任何的帮助的，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王荣阳失笑。 “每次回来都能从嫂子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你就别夸我了，倒是那个宋皎月宋同年，你有什么想法？” “宋同年？她怎么了？” 见王荣阳眼中的疑惑不似作伪，白如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下。 “她是你第一个从京城带回来的同年，可得好好照顾她，她一个半大孩子，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 “嫂子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那就好，你才刚从外面回来，先回去歇着吧。” “那我就不打搅嫂子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宋皎月正在看书，他看了宋皎月一眼道。 “你累不累，可还要继续休息？” “多谢王同年关心，我现在很好。” “那就好，我先回房了。” 宋皎月点头，咬了咬唇角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转眼几日便过去了，今天是胡三春和唐裕成亲的前一天。 齐月娘果然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不少的东西，什么布匹瓜果，只要她能买到的都买了。 杨儿此时正在路边散步，看到她带着一大堆的东西进了王家，心里难免有几分不悦，毕竟她是张家的儿媳妇儿，而齐月娘是她的婆婆。 在古人的认知里，父母的东西默认是孩子的。 上次张立天跟她谈过齐月娘如今的际遇，却没想到她这么久了，从来没回去过就算了，王老夫人出嫁，她竟然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杨儿扶着自己的肚子走到王家门口，杨大叔看到她忙道。 “杨儿，你又来找你娘呢。” 杨儿一滞，其实她是来找齐月娘的，但之前他们之间闹的那么僵，她不好明说，只是笑着微微点头。 她前脚刚进门，齐月娘后脚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杨儿，她想了想避开杨儿，绕过她去了胡三春的院子。 杨儿，“……” 她咬了咬唇，最后去了自己母亲的房间。 关上了门，杨儿忍不住道。 “娘，我之前是不是做错了？” 之前那件事齐月娘做的或许不对，但她其实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但她不愿意受到欺负，所以故意让自己摔了一跤，她的本意是想让齐月娘看清她在张立天心中的地位，让她以后不要在来打扰她，可没想到她真的不来了，不仅如此，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方才她看过了，齐月娘身上衣服的料子比起白如的衣服也差不了多少，而这一切都是她努力赚来的银子买的。 “杨儿，以后你和立天好好过日子吧，亲家母……她是个有本事的。” 小杨氏算是看明白了，人和人之间是有区别的，若是换一个人，他们还真不一定敢欺负。 “娘，我知道她有本事，可她为什么把赚来的钱花在王家人身上，王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杨儿从小在畸形的家庭中长大，她心中其实是扭曲的，但她只要不对自己的家人如何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她分明对张家和王家都有了意见。 “杨儿，亲家母能赚钱也是沾了王家的光，如果不是王家人出钱出力，她一个女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一点小杨氏倒是看得比她清楚。 “杨儿，你如今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的生活，有即将出生的孩子，还有疼爱你的丈夫，至于亲家母，她也有她自己的身后，你以后管好自己就好了， 不要在意那个人，好不好？” “可她是孩子的祖母啊，我怀孕这么久，她什么都没给过我，我……” “杨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小杨氏问道。 “我……” 杨儿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看到齐月娘不对她好，反而对王家的人好，她心里就十分难受。 “杨儿，人要知足，而且立天赚的也不少，他对你也舍得。” “男人都是有底线的，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他的底线。” 小杨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杨儿，上次她跌倒之后，她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这是她故意的，她就是不想让齐月娘管她。 小杨氏怎么也没想到，杨儿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第六百零一章 如约举行婚礼 “我知道了。” 杨儿知道母亲都是为她好，母女俩叹了许久，杨儿才离开。 路过院子时，杨儿发现齐月娘正在陪胡三春说话，两人的身边都站着丫鬟，这一瞬间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嫉妒和不忿。 但她还留有理智，深吸一口气之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她前脚刚走，后脚胡三春就说道。 “我方才看到杨儿了，她是来找你的吗？” “她怎么会找我，这丫头啊，可有心机着呢。” 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不过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远离他们了。 有了事业之后，她发现之前一直沉溺在孩子的世界当中实在是太蠢了，一个人它不香吗？ “算了不说她了，今晚你就陪我住在这里，明日给我送嫁吧。” “当然，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送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姐妹俩开开心心的回了房间，而杨儿回到自己的家之后，却久久无法平静。 前方王家不断传来喧闹声，原本就心浮气躁的杨儿更加烦躁了。 且不管她怎么想，吃过晚饭之后，白如陪着胡三春聊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安哥儿困了，闹了一会儿白如才抱着他去睡。 与此同时，唐裕这边也没睡。 这次他成亲，他相交多年的老友也来了，此时大家正在一起喝酒聊天。 “安之，我原本想着你这一生就孤独终老了，没想到临老了竟然要成亲了。” “也不知道新娘子是什么天仙，竟然能让安之兄愿意成亲。” “她不是什么天仙，只是一个普通人。” 提起胡三春，唐裕的眉眼间满是平和和温柔，这是从前的他不具备的。 “普通人能入安之兄的眼，那也绝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行了，安之兄成亲可是大喜事，就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一群人闹了小半个晚上才睡去，翌日一大早大家都起来了，王家的下人们纷纷忙碌起来，而白如也一大早就来到胡三春的院子。 此时胡三春已经醒了，正在洗漱。 听到脚步声，她忙让人开门，就见白如站在门外，她忙开口道。 “快进来。” 进了门之后，白如发现胡三春已经洗漱好在化妆了。 她就坐在一边，看着特意请来的喜婆帮着胡三春化成了新娘子，最后才换上那一身喜服。 在场的都是普通人，看到如此华贵的喜服，大家都是一惊。 尤其是喜婆忍不住赞叹道。 “这喜服可真好看，新郎对新娘子可是用了心的。” “借您吉言。” 说说笑笑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逐渐亮了。 白如让人送了早点，大家吃过之后就安心的等新郎来接人了。 而此时王家的宴会也开始了，客人大多是长宁村的村民，只有少数几个是外面来的人，比如特意赶来喝喜酒的钱先生，以及许多唐裕的朋友。 他们早就听说王家的饭菜好吃了，却是第一次尝到，但吃到第一口的瞬间，他们总算明白唐裕说的好吃有多好吃了。 而此时唐裕还在院子里检查，他生怕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唐突了胡三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吉时，唐裕在几个友人的陪同下步行到了王家的门口。 大家看到他出现纷纷起哄道。 “新郎到了，新郎到了！” 他这么一喊，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他来了，纷纷涌了出来。 今日的唐裕也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他的肤色很白，红色衬得他格外有气色。 而且他瘦了之后一直没有反弹，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温润，一看就是一个美大叔。 唐裕在众人的注视中一步步来到胡三春的院子门口，敲了敲门道。 “我来接你了。” 宾客们看着这一幕，忽然有点想哭。 其实他们之间的相遇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而最后他们能成亲相守，真的很不容易了。 门应声而开，却是王修诚和王荣阳两人各站在门的一边。 “唐先生，望你以后对家慈好，若是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大可以告诉我们，我们绝不会嫌弃她。” “唐先生，望你以后对家慈好，若是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慢慢跟她说。” “唐先生……” 他们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说的宾客们都快要红了眼睛。 唐裕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十分认真道。 “你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也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改。” 这话让原本觉得唐裕是贪图王家财产才娶胡三春的人纷纷闭上了嘴。 得到唐裕的承诺之后，王荣阳和王修诚兄弟俩两人往两边退去给唐裕留了一条路。 唐裕撩起衣摆进了门，径直走到胡三春面前。 此时胡三春穿着一身喜服，头上还盖着盖头，在白如和齐月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唐裕。 众目睽睽之下，唐裕牵起胡三春的手。 “我们回家。” “好。” 盖头之下，胡三春的声音响起。 “好！” 大家一阵叫好，胡三春的脸颊红的几欲滴血，不过她盖着盖头，没人看到她的脸色。 唐裕牵着她的手走出院子，对着大家道。 “我很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的喜宴，今日大家吃好喝好，我就不奉陪了。” “大家都懂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嘛，唐先生快去吧，不用管我们。” 开玩笑，王家的酒菜是出了名的好吃，而他们这些人好不容易才吃上一次，他们可不想浪费。 唐裕牵着胡三春一起离开了王家，绕过小路来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一路上齐月娘都陪在胡三春身边，杨儿并没有去参加喜宴，站在自己的房间里从窗口看着他们喜气洋洋的朝着后面的院子走去。 几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到了，随行的人忙点燃鞭炮，很快一阵刺耳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在鞭炮声中，唐裕和胡三春终于到了，司仪早就等在院子里了，看到他们出现，立刻亲自将他们应道大厅的中央，朗声道。 “新郎新娘到！” “好！” 其中一些宾客跟了过来，非常配合的喊了起来。 “现在有请新郎新娘拜堂。” 第六百零二章 被刺激到了 司仪高声道。 “一拜天地！”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唐裕牵着胡三春的手朝着天地的方向虔诚的一拜。 拜完之后司仪又道。 “二拜高堂！” 他们双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而他们都不愿意再去涉及父母，因此两人默契的朝着天地的方向又拜了一次。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虽然有点不解，但这是他们的婚礼，倒也没人说什么。 司仪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接着道。 “现在是最后一拜了，有请我们的新娘新郎，夫妻对拜！” 两人缓缓转身，朝着对方的方向缓缓拜了下去。 司仪见状高声道。 “礼成，现在请新郎新娘入洞房。” “好！” “好！” 一声声叫好声传来，胡三春的脸色绯红，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唐裕忙扶住她。 但胡三春踩到了裙角，而且她盖着盖头不好看路，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唐裕二话不说走到她面前蹲下。 “上来吧，我背你。” 胡三春踌躇了片刻，还是弯腰趴在了唐裕的背上。 胡三春不算轻，但也不算重，唐裕轻而易举的将她背起来朝着新房走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心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村子里这些妇人们。 她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嫁人，可她们基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嫁到夫家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被珍视过。 从前她们以为，只要丈夫能干活儿，能养家，对她也算不错，起码能说几句话不打人她们就满足了，可有了唐裕和王修诚作为对比之后，她们心中忽然生出了幻想。 同样都是女人，凭什么三嫁的胡三春都能得到丈夫这样的呵护，而她们现在能赚钱，也会认字，却要继续忍受这种麻木不仁的生活呢？ 这一瞬间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而村里这些人只有极少数的家庭才会有人对自己的妻子好，看到同样的画面，他们夫妻的感情真好。 且不管他们怎么想，唐裕将胡三春背到了新房放在床上，柔声道。 “三春，你在这里等我。” “安之，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胡三春紧张的坐在床上，身体非常紧绷。 唐裕走到门口，忽然发现盖头还没揭，忙转过身就见胡三春悄悄吐出一口气，却在这时听到他去而复返，胡三春更紧张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 “盖头还没揭呢。” 唐裕虔诚的站在胡三春的面前，伸出修长洁白的手轻轻握住盖头的一角揭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胡三春那双纤细的眉毛，而眉毛下面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唐裕一阵心动。 唐裕的目光太过灼热，胡三春的脸颊逐渐爬上了红晕。 看着这样的胡三春，唐裕更加心动了，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都想留下不走了。 “安之，你快出去吧，别让宾客们等急了。” 胡三春红着脸小声道。 唐裕没忍住在她红润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胡三春觉得心里甜蜜蜜的，这种感觉是她从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那我先走了，我让小如她们进来陪你。” “你快去吧。” 胡三春一个劲儿的催促，唐裕明白她的紧张，轻笑了一声离开了新房。 他前脚刚走，后脚白如和齐月娘齐齐走了进来，看到端坐在喜床上的胡三春时，齐月娘打趣道。 “恭喜胡妹妹嫁得良人。” “齐姐姐就别笑话我了，快过来坐下。” 胡三春的脸上还有没消退的红晕，白如却不好打趣她，只道。 “娘，您还没吃饭吧，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唐先生去厨房让人给你准备晚饭了，他是一个细心的人，日后你一定会幸福的。” “他还记得我没吃饭呢。” 胡三春心里暖洋洋的。 齐月娘打量着这个雅致的新房，不得不说唐裕出自世家大族，从小熏陶出来的审美可不是他们这些从来没见识过的人能比的。 这张床也是他特意让人打造的，上面刻着精致又好看的纹路，床上挂着蚊帐，而房间的周围摆放着各种别致的物件，明明只是几样东西，却让整个房间都不同了。 齐月娘由衷的为胡三春感到高兴。 “胡妹妹，以后你就安心的在家歇着，铺子就交给我了。” “那就有劳齐姐姐了。” 和齐月娘相比，胡三春确实不太适合做生意，尤其是适合和各种陌生人打交道，但齐月娘却刚好合适。 “我们之间说什么见外的话。” 这边聊的热火朝天，而外面的院子里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王修诚和王荣阳端着酒杯走到唐裕面前道。 “唐先生，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娘的丈夫了，希望你日后能照顾她，理解她，怜惜她。” “你们放心吧，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她难过。” 唐裕这话说的十分自然，让不远处的一群女人们听得心里酸涩不已。 “希望唐先生能记住今日说的话，若是将来你忘记了，我们不介意帮你想起。” 唐裕看着为难他的兄弟俩，心里有点无奈，但他还是一遍遍的表态，毕竟从今以后，他们的母亲就是他的妻子，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以后胡三春是跟他一起生活，总是不同的。 “好，我记住了。” 王修诚也意识到他们有点过分了，和唐裕碰了一下酒杯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钱先生看在眼里，忙上前道。 “好了好了，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呢，就给他个面子吧，我们来喝酒。” 王修诚点头，顺势和钱先生过去坐下。 唐裕又留了一会儿，便找了一个借口回了新房。 大家倒也不介意，毕竟他一大把年纪才娶了个媳妇儿，自然心急。 唐裕回到新房，白如和齐月娘还没走，看到他进来忙道。 “既然唐先生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娘你早点休息。” 说着起身朝唐先生行礼随后离开。 她们一走胡三春又紧张起来。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欢迎我？” 唐裕走到她身边坐下，柔声道。 “你吃过饭了吗？” “刚刚吃过呢，你要不要先去沐浴？” 胡三春并不 第六百零三章 过够了这种日子 “好，我去沐浴。” 唐裕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重。 看着他去后面的净房，胡三春悄悄吐出一口气，但她却知道有些事今晚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而她也不想避开，只是她有点紧张而已。 唐裕一共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穿着寝衣出来，看到依然端坐在床上的胡三春，他心中一软。 “三春，你要不要沐浴？” “我……我就不用了吧。” 她早上才刚刚洗过澡，而且这里过来也没几步路，再说现在天气冷了，她一点汗都没出。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没胆子在唐裕的面前沐浴，哪怕隔着一堵墙。 “那先把衣服换了吧。” 这嫁衣虽然美丽，但唐裕却知道穿在身上并不舒服，他不希望胡三春穿着不舒服的衣服。 “好。” 胡三春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还没抬起手唐裕就走到她身后轻轻帮她拔出了发簪，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安之，你……” “我帮你。” 唐裕的动作小心中带着温柔，仿佛他面前坐着的是什么珍宝一般。 胡三春有种被珍视的满足感，她端坐在镜子前，任由唐裕仔细的将她发间的发簪都取下，最后散落下了满头的青丝。 披散着头发的胡三春更显得年纪小了，唐裕伸手去解她的衣扣，胡三春忙压住他的手，红着脸道。 “我自己来吧。” 唐裕见她一张脸红的几欲滴血，也不想逼她，只是默默的退后一步。 胡三春拿了寝衣去了净房，换下喜服之后，她穿上寝衣，又把脸上的妆容洗去这才出来，看到等在一边的唐裕，她脸上的温度就没褪下来过。 但她却不想退缩，因为他们能相遇已然是老天爷的恩赐，若是在扭捏，那就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心意了。 “安之，我们就寝吧。” 胡三春的声音虽然小，但她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唐裕感动她的勇敢，伸手握住她的手道。 “好。” 院子外面的热闹还在继续，直到深夜大家才各自散去，王修诚和王荣阳都喝了酒，被家里的小厮扶着回到了王家。 一进门两人就吐得不行，白如忙让人照顾他们，王荣阳年纪小，只喝了一点酒，吐了几次之后就差不多清醒了。 白如嘱咐了汪二几句便带着王修诚回了房间。 王修诚喝了很多，整个人醉醺醺的，几乎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 白如心疼他，贴在他耳边道。 “修诚，我们到家了，睡吧。” “小如。” 王修诚下意识的抱紧白如的身体。 “以后我只有你相依为命了，别离开我，也别不理我。” 他的声音带几分哽咽和难过，白如听了心里一阵难受。 “好，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也不吵架。” “嗯。” 王修诚毛茸茸的脑袋靠在白如的颈窝处。 “我好困，我们一起睡觉吧。” “好，一起睡。” 此刻的白如完全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在照顾，王修诚这一晚十分磨人，抱着她说了许多话，折腾了大半夜，他终于睡着了。 白如看着自己皱皱巴巴满是酒味的衣服皱了皱鼻子，走到门口小声道。 “小鱼，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夫人，热水早就准备好了。” 洗完澡已经是凌晨，白如穿着干爽的寝衣躺在王修诚的身边，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睡着。 而此时还没睡觉的却很多，尤其是村里那些女人。 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钱之后，她们就想要更好的生活。 而此时最典型的就是张老大家，张老大是个传统的男人，不善言辞，不苟言笑，他的妻子原本是个爱笑的人，但在嫁给他之后，却慢慢的变得不爱说话。 家里的事张老大从来不帮忙，他不是不会，而是他觉得这些都是女人该做的事。 这种情况哪怕到了现在也是如此，丝毫没有改变。 每天张娘子在外面干完活儿回来，还得收拾家里，她稍微晚了一些张老大也不说话，只是生闷气。 换句话说就是冷暴力。 而今天也是如此，他们夫妻俩在王家喝了喜酒回来，家里乱糟糟的没收拾，张老大也不吭声，气呼呼的回了房间上了床。 张娘子今天也喝了点酒，想到之前胡三春被温柔对待的画面，她借着酒气打开房门道。 “我们和离吧。” 张老大一听就怒了，他立刻坐起来盯着张娘子。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离。” 张老大皱了皱眉头，见她说的认真，便道。 “你想好了？” “是。” “那就和离吧。” 张老大也喝了点酒，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但他这辈子已经习惯了驱使张娘子，在他看来，家里的一切就该是张娘子操劳，谁叫她是女人，是他的娘子。 张娘子默不作声的回到堂屋取了笔墨纸砚，当着他的面写了和离书。 她的字不算好，但也没有到不可辨认的地步，写完之后她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当做红泥印下了自己的指纹。 然后她把和离书递到张老大面前。 “该你了。” 张老大看了她一眼，狠狠的咬破自己的指腹，以同样的方式按下了手印。 看着和离书，张娘子笑了。 “这房子归你，孩子们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但我从去年到现在从王家赚到的银子都归我。” “好。” “我一共赚了三百多两，你给我三百两就好了，和离之后，我会搬走，到时候我会在村子里买一个小房子。” 娘家她是不打算回去的，她父母已经过世了，只留下几个兄长，如今他们忙着过自己的日子，可没时间管她，而她也不想回去。 她想和齐月娘一样拼一把。 没人知道村里人看到齐月娘发迹之后，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自己创业和打工是截然不同的。 虽说他们在作坊里干活儿没那么累，但收入却是固定的，每天就是那么多。 但自己出去创业却又不同，她今年四十岁，比齐月娘还年轻几岁，齐月娘都能拼，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还在这里想未来，张老大忽然问她。 “你为什么要跟我和离？” “因为我不想在伺候你了，我是你的妻子，但在你眼中，我更像是一个照顾你的嬷嬷，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第六百零四章 拦路虎 张老大不解。 “为什么，从前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那是从前，从前我们不知道，夫妻之间还可以互相敬重，互相关心。” 张老大更不解了。 他不知道，女人在自我这方面其实很有主见，之前她没有看到不同的模式，所以潜意识的认为天底下所有的夫妻都是这样过日子的。 但有了她们做对比之后，她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而且如今她们有钱有底气，根本不在需要男人。 而女人成长了，但男人却还在固有的思维里不曾走出来。 张娘子见他一脸迷茫，忽然就没了说下去的欲望。 “时辰不早了，我先睡了。” “你睡哪儿？” “我们现在已经和离了，我当然是睡客房。” 张娘子毫不犹豫的离开，张老大却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回房。 翌日一早，他们和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最震惊的莫过于白如了，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胡三春才刚成亲，村里竟然就有人和离。 张娘子却不在意大家的想法，和离之后她没有买房子，而是和里正说了一声之后租了房子，然后去找了白如。 “王夫人，我想经商。” 张娘子说的直白，白如也不吃惊，毕竟齐月娘就是一个成功的活招牌，钱这种东西，谁不想多赚一点呢。 “不知道你擅长做什么？” “做饭可以吗？” 她做饭其实还不错，之前听说白如打算招收一群学做各种小吃的人的时候，她原本打算去试试的。 张老大听了她的话之后冷冷道。 “你去王家了，那家里的事谁做，你是想饿死我吗？” 张娘子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没想到她在酒后竟然会跟张老大提和离，偏偏张老大还同意了。 如今她没了家庭和男人的负担，她为什么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张娘子，你先坐下说。” 张娘子犹豫了一下坐在白如的下首，小声道。 “王夫人，我知道我的提议有点唐突，但我伺候了一辈子男人，实在不想在继续下去了，我想和齐掌柜一样，为自己活一回。” 白如惊讶于她们的觉悟，心里却又为她们感到高兴。 相较于男人，女子其实更加敏锐。 只要给她们一个机会，她们总有人能抓住这个机会从原先的泥潭里跳出来。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我这个机会不是白给的。” 白如乐于收留改变她们这样的人，但有些话她也要提前说清楚，免得后来出现麻烦。 “我明白，王夫人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张娘子从来不觉得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她们，她要做的就是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白如让人取来条约放到张娘子面前。 “你先看看吧，如果不愿意，那你就继续在作坊你做工。” 张娘子却道。 “我愿意的。” “那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些项目，你可以先挑选一下，要是有何时的，你就告诉我，我会找专人带你，另外在教你技术。” “多谢王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都会记住的。” 张娘子红着眼圈，整个人都激动的有点颤抖了。 “不必客气，你先回去好好看看吧。” “那我先走了。” 她离开之后，王修诚过来问道。 “张大娘方才说了什么？” 她和离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村子里有人盼着她好，也有人盼着她不好，人心这种东西本就复杂，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她要跟齐掌柜学创业。” “看来白皇商先让齐掌柜起来不是没道理的。” “当然。” 白如撑着下巴，看起来不过是个娇俏的少女，谁能想到她一出手就能改变那么多人的想法和命运呢。 王修诚坐在她身边搂住她的腰，就听白如继续道。 “之前不管我怎么说，都是空口无凭，而且他们见识浅薄，根本想不到创业的好处是什么，但若是有了齐掌柜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就明白了，自然也动了心思。” 只是她没想到张娘子竟然和离了才来，此情此景不由得让她想到后世几个有名的女企业家，她们都是在在丈夫过世之后才开始发迹的。 她曾听到有人笑言，男人是她们创业路上的拦路虎。 那时候她认为那是巧合，但现在她发现这其中不是没有关联的。 “小如你真是运筹帷幄。” “好了，别在这里夸我了，祭海节还有五日就要到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得准备起来，我最近不太想动，你帮我吧。” “你想让我做什么？” “确定要来摆摊的人的名单，帮他们订购原材料，记住无论是什么一定要新鲜，暂时就是这些了。” “我记住了。” 王修诚点头。 “倒是你，昨天晚上辛苦照顾我，再去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 白如是真的不困，因为她特别想知道为什么大家要和离。 “那我先去了，你若是困了，便去睡。” “知道了。” 白如的声音软软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儿，王修诚不舍的抱了她一会儿这才收拾一番出门。 而此时胡三春幽幽醒来，看着躺在身边的唐裕，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开口道。 “早。”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有点哑，她原本就红透的脸顿时更红了。 “你再睡一会儿，我让人去准备早点。” 出嫁时白如把新雨和新云都拨给了胡三春，让她们好好照顾胡三春。 此时她们已经起床将房间收拾整齐，饭菜都快准备好了。 姐妹俩站在门口，虽然心里有点难受，却没有怨怼，毕竟她们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白如给的，而且老夫人对她们一直都很好，不过是从王家到了唐家而已，她们的主子还是胡三春，倒也没什么不满足的。 两人正在这里纠结，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她们忙上前道。 “老爷。” “以后叫我唐先生吧。” 唐裕不喜欢老爷这个称呼，他没有多看面前的小丫头。 “早饭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但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候，恐怕得另外做。” 唐裕看了一眼天色，果然已经是午时了，他脸色难道有点泛红，轻咳一声道。 “不必了，不能浪费粮食，准备一下送到门口，我自己取。” 唐裕语气温和却不失阶级感，毕竟他从小就习惯了这种呼仆唤婢的生活。 第六百零五章 新生 “是，唐先生。” 她们也曾在唐先生面前念过书，因此唐先生叫的十分顺口。 唐裕吩咐完之后回到房间，胡三春已经起来了，她换上了一件粉色的裙子，粉色衬得她格外的娇嫩。 唐裕看着她道。 “午饭马上就好，吃过之后你想出去走走吗？” 胡三春想到出门之后肯定会被人打量，她摇了摇头道。 “还是算了吧，待在家里挺好的。” “那就待在家里，我陪你。” 说着唐裕牵着她的手道。 “走，我们去琴房。” “这里还有琴房？” 胡三春惊讶道，因为这是唐裕自己买的房子，她并不知道这里的装修模式。 实际上这个房子只留了他们俩的卧房和两个丫鬟的卧房，其余的房间都做成了各种各样的功能房，其中有书房，琴房。 唐裕牵着她的手把房间都看了一遍，这才踏进琴房的门。 “你坐下，我抚琴一曲。” 胡三春点头，在他不远处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一抬头就见墙壁上挂着一幅画，而这幅画正好是之前她看到唐裕画的那一副。 作为世家子弟，琴棋书画都要修，而唐裕更是个中佼佼者。 他的画比起一般的画多了几分趣味和写实，让胡三春看的目不转睛。 “安之，你能教我画画吗？” 胡三春忽然问道。 她喜欢花，也喜欢画，因为它们都是美好的东西，所以胡三春想要把它们留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它们的美丽。 “当然可以， 不过画画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你既然决定了，就不可半途而废。” “你放心，我不会的。” 她只是看起来柔弱而已，她的性格是坚韧的。 两人新婚燕尔，不知道多甜蜜。 而齐月娘一大早就回了临城，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张立天单独见面，更谈不上说话了。 下午，张娘子再度找到了白如。 “我想做卤味。” 白如看了她一眼。 “你决定了？” “决定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跟厨房的杨大娘学吧，我跟她说一声。” “谢谢王夫人。” “你不用谢我，但是你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学，千万不可半途而废。” 张娘子笑道。 “夫人放心，我好不容易才换来这样一个机会，我肯定会抓住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每天王家都从有香味儿飘出去。 张娘子在厨艺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在教了她几次之后，她就学会了要领，带着王家的人去临城找铺子了。 因为有宋元的圣旨，空余的铺子本就优先王家带来的人，因此不到一天就准备好了，接下来的几天，她简单的把铺子装饰了一下，买了食材之后就开始准备了。 她买的都是一些猪下水和鸡下水，因为一早就跟人打好了招呼，买来的东西不算少，好在现在是冬天，东西也不太会坏。 她清洗了一上午之后开始放入锅中熬制。 卤味儿的香不言而喻，当天许多吃货就闻到了味道，一个个朝着铺子寻来。 她的铺子名字很简单，就叫——田氏卤味。 是了，她姓田，而不是张娘子。 但有心人发现在这个大大的招牌下面刻着一个小字——王。 大家打听过后才知道这是在王家的支持下开的铺子。 一时间好奇的人更多了，很多人闻讯而来。 田掌柜看着这么多多人，难免有点慌乱，却还是强自镇定道。 “各位客官，这些东西还要下午才好，各位先回去吧。” 白如说过，卤味最重要的就是入味，若是做的不好，那她的招牌就砸了，日后她想赚钱就难了。 “那我们先回去，下午再来。” 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大家纷纷散去。 下午时分，大家准时到来，好在东西已经好了，田掌柜忙给他们分发出去。 她不是论斤卖的，而是论碗卖，一碗半两银子，这个价格不贵不便宜，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价位。 因为她做的东西实在太香了，而且也因为是第一天，她准备的食材也不够多，因此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 她看着只剩下一些汤汁的器皿，满足的笑了。 休息了片刻，她在门口挂上一块已卖完的牌子之后洗手开始数钱。 她足足数了三遍才敢相信自己一个时辰就卖了八十五两银子！ 她把各种支出除去，发现今天竟然有五十两的收入！ 她拿着沉甸甸的碎银子，忽然就笑了，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有了第一天的开门红，接下来的几天她的生意都很好。 整个临城就没有不知道田氏卤味的，尤其是那些喜欢喝酒的，来点卤味配上酒，简直就是绝配。 她的成功再一次引爆了长里村村民的内心，许多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而此时张老大却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愣，他从未想过自己老了老了，竟然会过这样的日子。 他家里倒是有两个儿子，但他们都在外面上学，而唯一的女儿已经出嫁，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而这时他的两个儿子回来了，看着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张老大，张大郎道。 “爹，你和娘怎么回事？” “你们是回来兴师问罪的？” “爹，我没有。” “我和你娘和离了，你要问什么找她去吧。” 说着张老大转身回了房。 张家兄弟俩对视一眼，最后离开家来到田氏租房子的位置等到晚上她才回来。 看到两个儿子，田氏神采奕奕道。 “你们不是在临城念书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娘，您别管我们了，倒是您，为什么要跟我爹和离？” 田氏累了一天，没想到她两个儿子一回来就来质问她。 她打开门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口道。 “因为有他没他没什么不同，没了他我还能过的更好。” 张家兄弟俩皱眉。 “可家里就剩我爹一个人，他怎么办？” “我也一个人，你怎么不担心我怎么办？” 田氏反问。 兄弟俩哑口无言。 “你们要是为你爹说话的就回去吧，我待会儿还得去临城。” 明日就是祭海节了，她这次回来就是来拿换洗衣服的，到时候不知道要忙多久呢。 忙了这几天，她想过了，她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得雇一个人帮忙。 她这个生意不同于齐月娘的生意，齐月娘只要陪客人聊聊天就好了，她全程都得自己动手，可不累人。 第六百零六章 独自美丽 当然，雇人这种事她没打算自己出面，毕竟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她一直都很清楚，若是没有白如和王家相助，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所以她在祭海节的前一天找到了白如开口道。 “王夫人，我打算雇一个人，不知道您这里有合适的吗？” “需要做什么？” 白如问道。 “就是给我打打下手，然后在收一下银子，在帮大家装东西。” 这个要求已经很低了，白如想了想道。 “明天就是祭海节了，你想要这个时候找人恐怕也不容易，不如先从王家调两个人过去帮忙，当然工钱你要出，你能接受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发现最近的原材料难进了，尤其是鸡爪和鸡翅这些，王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因为她要的不是全鸡，能供给的资源有限，毕竟这个年代并没有大肆养殖家禽的存在。 白如想了想道。 “你若是想长久的做下去，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那我该怎么办？” “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不要局限于肉类，你可以做一些蔬菜，比如土豆和藕片，这些都是可以做成卤菜的，另外你不仅仅是猪下水，你还可以把猪耳朵猪尾巴这些东西都利用起来。” 白如这么一说田氏就明白了，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还是夫人你有办法。” 田氏真心的夸奖道。 “这没什么，你稍等片刻，我让人去叫两个人过来，你先带他们回去吧，明天祭海节人很多，东西你可得多准备一点。” “嗯。” 土豆这种东西如今已经在村里普及，倒是家家户户都有种，买起来也不麻烦，别说其他，就是她自己也种了不少，只是当初和离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要。 很快白如就叫了两个人过来，看到田氏开口道。 “田掌柜的。” “这几天麻烦几位了，你们跟我来吧。” 这几天她已经习惯了独当一面，因此面对他们也并不紧张，淡定的吩咐道。 这两人得了白如的吩咐，知道他们是临时去帮田掌柜的，因此十分恭敬。 “田掌柜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田掌柜点头，带着他们离开了王家，她没有去码头，而是回了张家。 这是她离开张家半个来月之后第一次踏入张家的大门，张老大看到她出现，脸色木然道。 “你来做什么？” “我记得家里有不少土豆，我是来买土豆的，我需要两百斤，你找个称给我称一下吧。” 田掌柜才离开了半个来月，但她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靠自己为生和靠男人是不同的，田氏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 “不卖。” 张老大脸色难看，他原本想着田氏一个女人离开了他，肯定会遇到麻烦，可他没想到田氏离开他之后不仅没有遇到麻烦，反而过的风生水起，他怎么能不生气。 其实也不是生气，而是凭什么他在这里苦哈哈的过日子，田氏却抛下他逍遥自在。 田氏也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也不失望，平静道。 “不卖就算了，我去别家问问。” 她性格爽利大方，其实村里好多人家都跟她交好，如今看到她起来了，不少人心里都在打主意，但心里想是一回事儿，真正要行动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因此观望的比较多。 看到她回家，不少人还过来围观。 田氏连看都没多看张老大一眼，转身便对一个比她大的婶子说道。 “陈婶子，你们家有土豆吗？” “有有有，我们家种了不少，才刚挖回来呢。” “我要两百斤，劳烦陈婶子称一下，另外帮我送到码头上。” 目前每天都有船往返于长宁村和临岸之间，倒是方便了不少人。 而且这些船只都不是长宁村的，毕竟长宁村的村民大多是在王家的作坊做事，不过白如也不介意，毕竟交通是非常重要的。 “好好好，我马上就好。” 陈婶子可不是那种把银子往外面推的人，忙带着田氏走了。 张老大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气得狠狠的跺了跺脚，心里又憋屈又难受，他就是想让田氏跟他说几句软话而已。 说实话，和离的第二天他就后悔了，可他沉默木讷了一辈子，实在说不出挽留的话，他原本以为田氏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肯定过不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被打脸的反而是他自己。 这几天他每天都听到田氏的消息，而他每天干完了活，回家之后看到的是黑漆漆是冷冰冰的家，冷锅冷灶就算了，他还得自己洗衣服做饭。 曾经他以为这一切交给田氏来做都理所当然，毕竟自从成亲之后，这一切的家务就默认交给了她，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看似寻常的小事情，偏偏做起来又耗时间又破坏心情。 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田氏会离开，但他又不是很明白。 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田氏根本不在乎，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买好土豆之后回去开始干活儿。 她从来没有这么有干劲儿过。 如今临岸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游客，有许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而能在这个时候赶来的，基本都是有钱有闲的人。 这些人闻讯而来之后，自然是要尝尝本地的美食的。 田氏卤味是最近才兴起的美味，受到许多食客的追捧，所以田氏忙着呢，可没时间去想张老大在想什么。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独自美丽之后她发现，婚姻啊，其实就是个坑，牺牲一个女人的未来、理想，乃至生命去成全一个男人，一个家族。 最令人失望的事，她在婚姻里做的一切其实就像是一个工具人而已，旁人都不会知道她的名字，大部分的人叫她张大娘，最多叫她一声田氏。 可见一个女子，她在旁人的眼中作用便只是为男子服务，她们甚至都不需要自己的名字。 而更可笑的是还有许多女人沉浸在其中，为了男人积极奉献自己的一生。 幸好她现在醒悟了，不想在成为别人的附属了。 来到陈婶子家，田氏买好了东西之后，陈家人热情的帮她把土豆搬到了码头。 第六百零七章 祭海节开幕 搬到了船上，陈婶子家的人问道。 “张大娘，您的铺子里还缺不缺人手啊？” 她又一次路过看到田氏在铺子里忙的不可开交，简直可以用脚不沾地来形容。 “目前不缺了。” 张大娘和陈婶子的关系一直都不错，但他们都在王家的作坊里干活儿，她若是忽然辞了王家的活计到自己的铺子里干活儿，那她怎么跟白如交代？ 陈婶子有点失望，毕竟她是看着田氏从从前那个农家妇人变成现在利落的掌柜模样的。 “陈婶子，你若是想另外找出路，你可以去找王夫人，王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只要你努力肯干，她肯定会支持的。” “可是我……” 陈婶子和田氏不同，她是个绵软的性子，她这样的性子独当一面很难，只能在别人的铺子里做点活计。 “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等忙过了这一阵，我们在聊。” 田氏是真的很忙，好在她有了两个帮手，在他们的帮助下，她或许能轻松一些。 “那好，你去忙吧。” 田氏点点头上了船，船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陈婶子看了一眼回到自己家，刚走到门口，就见张老大站在门口呆呆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到她回来，张老大忙转身回房，并且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陈婶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且不管他们怎么想，祭海节如约而至。 白如一家人早就来到了临岸，因为他们在临岸有铺子，倒也不着急。 而在这种情况下，一直在县衙辅助白如工作的王荣阳难得有空出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林立在街道两旁的各种摊位，他心中有种很奇特的满足感。 这一切看似简单，但其实要筹备起来可不容易，尤其是这些各种小吃的摊主，更是难以收集。 而且这些特色的小吃他之前尝过，味道特别又好吃，他觉得这次肯定能让临岸成为大家心中的吃食圣地。 “允之，前面那个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宋皎月忽然指着前方的东西激动道。 王荣阳抬头看了一眼。 “那是臭豆腐。” “臭豆腐是什么？” 原谅她刚从京城来，在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土冒。 “就是臭了的豆腐。” 王荣阳忍不住想逗弄她，他们相处了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宋皎月外形上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但她却有自己的原则和立场，从来不会为了旁人改变自己的底线和想法。 他很欣赏宋皎月这样的人。 宋皎月却满脸好奇，恰好这时有人买了一串，摊主抹上了酱料，最后撒上葱花和酱油醋，闻起来就更香了。 宋皎月之前的十几年都被关在宫里，宫里的御厨做菜虽然好吃，但吃来吃去都是那些菜色，再好吃的菜色，吃十几年也好不到哪儿去，因此她对着和谐奇特的小吃格外的执着。 自从白如开发了这些特别的小吃之后，她基本上已经把这些东西吃了个遍。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一串。” 说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问道。 “对了，你要不要？” “你自己吃吧。” 他对食物方面其实没有太大的想法，只要不是太难吃，他都能接受。 他们在这边走着，而白如一家人也没闲着，安哥儿乖巧的趴在王修诚的怀里，睁着眼睛咬着自己的手指看着这陌生又热闹的一切。 白如和胡三春走在一侧，另外一侧则是唐裕。 一家人除了因公事不能来的王荣阳之外基本到齐了。 “娘，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走了一会儿之后白如问道。 其实现在祭海节还没正式开始，祭海节正式的日子是明天，也就是十月初十。 不过前面还有一些准备工作，因此大家才把美食节的开启之日定在了今天。 从现场的人流量来看，他们的辛苦没有白费，基本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各种小吃美滋滋的吃着。 这时白如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臭豆腐摊位，而这时宋皎月正好接过摊主递给她的臭豆腐，她放到鼻子面前小心的闻了一下，满足道。 “允之，闻起来就好香啊。” 王荣阳垂下眼睫，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眼中的满足。 “赶紧吃吧，冷了味道就变了。” 宋皎月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臭豆腐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倒是一边的白如看在眼里，忍不住猜测，恐怕王荣阳真的动心了，她倒是不反对，但宋皎月…… 她定定的看着宋皎月，忽然发现她没有喉结，而且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在加上她纤细的过分的四肢和腰肢，她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宋皎月的面部轮廓和宋元有几分相似。 她心里又有了一个猜测。 这是王修诚开口道。 “那不是荣阳吗？” 白如回过神。 “是他们，只是他们今天有自己的工作，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 “好。” 一家人挤在人群中，走了一会儿之后唐裕主动开口道。 “修诚，小如，你们一家三口走吧，我和三春一起走，如果累了就各自回家。” “好，唐先生还请照顾好唐夫人。” 白如忽然打趣道。 胡三春懵了一下红了脸。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我实话实说啊，现在娘可不就是唐夫人吗？” 唐裕见她们情若母女的打闹，却还是忍不住护短。 “小如，你就别欺负三春了。” 白如听在耳朵里，忍不住叹息。 “那我就不打扰了，唐先生快带娘走吧。” 唐裕失笑，牵着胡三春的手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白如挽着王修诚的手臂。 “娘和唐先生的感情真好。” “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好。” 王修诚并不相信感情，毕竟任何东西都是有期限的。 “一定会的，你不要总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王修诚笑了笑。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累不累，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那就歇会儿吧。” 白如倒是无所谓，但是她怕安哥儿会难受。 两人找了一个茶馆坐下，这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安哥儿被王修诚放在地上，他正在地上探索着，而白如则看着窗外出神。 第六百零八章 没有如果 视线所到之处皆是耸动的人影，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说说笑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看到这一幕，她仿佛穿越回了后来的世界，那个世界也是如此，每到节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来到街上吃吃喝喝。 “小如，你在看什么？” 王修诚很不喜欢她这样，这样的白如就像是一个飘渺的仙子，什么时候飞走了他都不知道。 “看人，这一次的美食节也算是我一手筹办的，看到这么多人闻讯而来，我还是很高兴的，而且那些小摊贩都有我的一份，他们赚的越多，我赚的也就越多。” 提到赚钱白如的眼睛都亮了，王修诚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 “只要是你提的点子，就没有不赚钱的。” 白如笑了笑。 “我也算是沾了穿越的光吧。” 在后世，这些事情其实都不算什么，只要不是太过机密的东西，都会有人拿出来分享，不像这个年代，有点什么东西都恨不得藏起来。 提到这个，王修诚上前握住她的手。 “小如，如果有回去的机会，你会选择留下还是回去？” 白如没想到王修诚会说这个，她沉默了片刻道。 “当然是留下，那个世界是很好，但却没有你们。” 而且那个世界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她回去做什么呢。 王修诚干脆将她拥进怀里，和她一起看着这盛世人间。 片刻之后王修诚忽然想到什么，忙放开白如回头，就见安哥儿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这可吓坏了他，忙打开门冲出去，就见安哥儿正靠在一个人的怀里，而那个人竟然是—— “宋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如惊讶道。 要知道以宋姑娘如今的身份，她是不能随便出宫的，她的生命安全影响实在太大，不能有半点闪失。 “当然是来这里参加祭海节的。” 宋姑娘穿着普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 “可是……” “白姐姐不用激动，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她这次出宫可带了不少的人，她算是看明白了，宫里那群大臣在京城安逸太久了，总是提一些不切实际的建议，就比如她让白如做皇商，而白如带着村里的人去经商这件事。 当然，最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商人的地位的提高，这件事影响到了他们，他们当然做不到无动于衷，于是便在朝堂上找各种理由，想要让宋元收回成命，但她既然答应了白如，又怎么可能收回成命？ 而且自从白如成为皇商之后，她的私库就愈发的丰厚，由此可见，她让白如做皇商实在太对了。 而这次她便借着祭海节的事情将能带出来的大臣都带了出来，有些事她说出来旁人是不会信的，只会觉得她偏帮白如，所以她干脆带他们一起出来走走看看。 而此时这些平日里位高权重的大臣们穿着普通的衣服走在人群中，看着百姓们脸上满足的笑容，他们也仿佛受到了感染。 而人群的两旁则是一排排小吃，每一个摊子的上方都挂着牌子，上面有摊位的编号，也有他们做的东西的名称。 王大人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臭豆腐摊位上，这里有不少的食客，他们正在排队等候着。 王大人挤了过去，开口问排队的人。 “大爷，这里卖什么呢？” “臭豆腐，可好吃了。” 排队的大爷一边说话一边咽了咽口水，恰好这时摊主烤好了一份递给了最前面的人，那人付了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纵使烫的龇牙咧嘴，却舍不得吐出来。 王大人看了几眼，毫不犹豫的排起了队。 有这样情况的还有好几个摊位。 白如拿出来的都是非常有特色的小吃，哪怕在这种特色小吃扎堆的地方，依然有自己独特的竞争力。 街道上人声沸鼎，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夜幕降临大家都没舍得散去。 毕竟白天有白天的景致，而晚上有晚上的风情。 宋元带着大臣们走在街道上，开口道。 “各位大人看到了吗？” “陛下，有这种事也不代表什么。” 尽管他们都尝过这些特色小吃，可他们还是固执己见。 宋元摇头。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们踏进了一个馄饨摊坐下。 摊主看到他们忙热情道。 “各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把这里的小馄饨来一份吧。” 宋元开了口，大家纷纷坐下。 摊主是个健谈的，看他们这么多人，忍不住道。 “几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 宋元接话道。 “不错，不知道除了祭海节之外，还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目前倒是没有，但是从前也没有所谓的美食节，祭海节虽然隆重，但也就是一群人围在岸边看他们祭祀而已，完成之后大家就回去了。” “不瞒各位说，小老儿我在这里摆摊也十多年了，但还是头一年见到有这么多人来。” 说起来他的馄饨皮都是刚刚才擀出来的。 “哦？” 宋元来了兴致。 “那老伯就跟我们说说，从前的临岸是什么样子的吧。” “从前啊……” 摊主陷入了沉思，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仿佛演练了无数遍，一举一动都刻在了心里。 “从前的临岸大多穷困，百姓们天天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要是老天爷赏脸，我们就能吃一顿饱饭，可老天爷若是不赏脸，我们就的饿肚子。” 想到那些苦日子，摊主笑了笑，脸上的沟壑层层叠叠。 “可是前两年长宁村的王家忽然发迹了，他们先是带人打渔，后来发现打来的鱼不能保存太长的时间，就想办法把鱼制成了干鱼……” 摊主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把煮好的馄饨送到客人的面前。 “后来她更是设立了作坊，专门售卖干鱼。” “打击可别小看这干鱼，要知道有了干鱼之后，带动了许多产业的发展。” “哦？” 王大人来了兴趣，这个王修诚的名字他也听过，只是没想到他还做出了这么大的功绩。 “比如造船业，要知道之前大家都守着家里的小破船一辈子，卖船的人几个月都卖不出去一艘，但如今却不同，已经达到了四五天卖一艘的地步。” 第六百零九章 两难 这个进步听起来没多大，但仅仅是这一点就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变化？” 王大人舀起一个小馄饨一边吹一边问道。 “还有海边来往的船也多了，从前大家都自己顾自己，但王家发迹之后，便多了许多人去往王家，一开始大家都是包船，但后来便有脑子活络的想办法联合几个人弄了几条船弄了一个船队。” 摊主许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一说就停不下来，而且他算是这一切变化的见证者了。 看着临城越来越繁华，看着大家越来越有钱。 “还有，我听说长宁村的人都要去学堂学识字，无论男女，至于外村的人，若是想要去旁听也是可以的。” 但其实有这个时间的人并不多。 “哦？” 提到这个，王大人彻底来了兴趣。 “每个人都识字，老人也可以吗？” “可以，王夫人说活到老学到老，只要有这个想法都可以去，但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认真，绝不能辜负先生的教授。” 说起来他家的小孙子也去过几次，不过教授他们的并不是学堂的先生，而是学堂里的学子，但对于他们这些毫无基础的人来说，他们来教授也足够了。 王先生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让学子教授这些丝毫没有基础的人，其实也是另一种学习和融会贯通。 他忽然有点想见这位王夫人了。 其实从前他也见过白如，只是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注意过她，因此错过了许多。 宋元就坐在一边安静的听着，她就是想让这些老古板们明白，只要大宣变得更好是需要改变的，而这只是改变的第一步。 片刻之后，他们吃完了馄饨，有人付了银子之后，他们一起来到了客栈。 而这时楼大人终于收到消息赶来，看到为首的宋元，他忙撩起官袍跪了下去。 “臣拜见皇上。” “楼大人起来吧，朕这次算是微服私访，不必太过高调。” 楼大人忙点头。 “臣明白了。” “楼大人，朕有件事想让你做。” 宋元直白道。 “请皇上吩咐。” “除了王大人和李大人之外，其余的爱卿便都交给楼大人了，不管怎么说，楼大人在这临城多年，可得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皇上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那么各位爱卿请吧。” 众位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告辞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宋元后脚就带着两位大人去了白如家。 此时白如一家正准备回长宁村，就听陈尧进来道。 “夫人，东家，门外来了几位客人，说要见二位。” 白如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谁要见她，不过她还是走了出去，就见宋元带着两位大人站在院子里，看到白如，宋元上前道。 “白姐姐。” 白如却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民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宋元上前扶她，白如忙起身，看着各位道。 “不知陛下来找民妇所谓何事？” “二位大人对王家的作坊很感兴趣，不知道白姐姐能不能带他们见识一下？” 白如一听就明白过来，她微笑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各位请。” 此时其实还不算晚，而且天公作美，今日的天气很不错，橘红色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弯弯的月牙挂在天空，两种美丽的自然景致融合到一起，显得格外有魅力。 在这种情况下，白如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朝着码头走去。 此时街道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他们顺利的来到船上，朝着长宁村而去。 坐在船上，王大人和李大人都有点不适，可海风一阵阵吹来，还是让他们的头脑很清醒。 而宋元却站在船头看着前方，此时血红色的夕阳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在海中，宋元看着这美丽的景致，心中感叹这一次来的值。 但她来这里也不过是路过而已，这次谢衍大捷，她实际上是去接谢衍同时也是犒赏三军的。 她顶多可以在这里逗留两日，后日一早她便要离开了。 谁也没有打搅宋元，船只安安静静的抵达了长宁村，下了船，大家才发现这条路上竟然点着灯，路边每隔一米就有一个灯柱，灯柱上挂着灯笼，将这个村子照的温馨又特别。 在白如和王修诚的带领下，他们行人走过这条路来到了王家。 要去王家就必须要经过作坊和学堂，王大人和李大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民间的作坊，他们十分好奇，不过现在时间已晚，大家都休息了，纵然他们是京城来的人，也不好叨扰太过。 进了王家，王修诚忙让周管家安排了他们的住处。 而宋元和往常一样住进了从前的院子，因为他们许久未见，宋元对王修诚道。 “王公子，我许久未见白姐姐，有许多话想跟她说，因此我向你借白姐姐一晚。” 她知道这样不太好，但她时间紧迫，也只能如此。 “宋姑娘客气了。” 王修诚虽然舍不得，但宋元是君，而他只是一个寻常百姓而已，再说了，他知道白如也有许多话想要跟宋姑娘说。 这几个原因无论哪一个，他都拒绝不了。 洗漱过后，宋元和白如坐在床上。 “宋姑娘这个时候来找我真的好吗？” 她不是不相信宋姑娘，而是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京城才对。 “无妨，我只是在京城憋得太久了。” 宋元有一肚子的话想跟白如说，而在京城她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天底下所有的事都要她操心过问，她也不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在白如面前，她却可以做一个简单纯粹的送姑娘，她可以和寻常姑娘一样八卦吐槽，倾诉自己的内心。 “宋姑娘想说什么？” 白如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并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有任何的退缩和畏惧。 “我不想选妃，可他们都逼我，不仅仅是他们，就连我娘，也觉得他们没做错。” 说起这个，宋元苦笑一声，她其实明白人心易变，可起码现在她不想辜负谢衍的一番真心，至于以后如何，她暂时不想去想。 “宋姑娘，这件事确实谁也没错，谢衍是将军，他要保家卫国；而你是君王，你要让天下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第六百一十章 开解 “是啊，我曾以为做君王最难的是要应付那些大臣，应付他们分扰乱的心思，可现在我才明白，我首先要做的不是应付他们，而是怀疑身边所有的人。” 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在坐上皇位之后忽然性情大变，或许他们不愿意，但他们身在其中，只能被迫竖起心墙，和所有人隔离开来。 “宋姑娘，你辛苦了。” 白如不太能明白她这种性情，但她能感觉到宋姑娘的煎熬和难过。 “宋姑娘，如果只是要制衡，你可以提拔几个寒门子弟，到时候让他们和谢衍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这种情况下，应该就没人在用在这件事来威胁你了。” “至于后宫之中，你只要守住本心，便没有什么能打倒你。”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但很多时候，其实女子也很难逃脱温柔攻势。 “我明白了，和白姐姐聊一次，我心里都会开阔许多。” 宋姑娘就像是真正的寻常姑娘一般挽住白如的胳膊靠在她的肩头上。 “既然心中的结解开了，那宋姑娘便早点歇息吧。” “我睡不着。” 宋姑娘躺在床上，白如在她身边躺下，两人并肩而眠。 “那我们就再聊聊。” “对了，这次他们已经把选秀的人选都上报了，送到了礼部。” 提起这个，宋姑娘就心里难受。 尽管她是女帝，但她却是在男权社会下长大的，在她的认知当中，女子就该从一而终，就算夫妻不和，那也该和离再嫁。 但她现在却是光明正大的可以拥有许多男子，这让她有点不安，而且她的骨子里也接受不了自己在有丈夫情况下，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的关系，哪怕那些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妃子。 “宋姑娘不必太忧心，反正你如今人已经出来了，到时候你定然会和谢将军一起回京，到时候有谢将军在身侧，他们定然不会太过，毕竟他手握军权。” 白如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宋元就苦笑不已。 “就是因为他手中的兵权，所以大家才这么忌惮他。” 但哪怕她这么难，她也从未想过要撤掉谢衍手中的兵权，毕竟这时他一刀一枪厮杀来的，若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就要抹杀他曾经的荣耀，那他们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爱一个人不是折断他的翅膀，而是能和他一起飞翔。 “不然你把魏平召进京吧，有他在京中，大家也会少一些对谢将军的忌惮。” 宋元认同的点头。 大概是一路上赶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她这一路的心结得以解除，宋元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白如陪在她身边默默的陪着，过了片刻，她忽然起身出门，就见王修诚抱着孩子站在院子的门口。 看到白如出来王修诚开口道。 “安哥儿忽然闹腾的厉害，我一个人安抚不了他。” 自从上次王修诚离开一段时间之后，他就格外的粘父母，仿佛只要他一个不留神他们就会失踪一般。 哪怕不能和父母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要在同一个房间他才能安心。 “我已经答应了宋姑娘也陪她，这可如何是好。” “白姐姐，不如你把安哥儿带进来一起睡吧。” “这于理不合吧。” 安哥儿虽然乖巧，但他到底是个婴儿，万一晚上尿床什么的就尴尬了。 “没什么不好的，我和白姐姐这么好，白姐姐的儿子也算是我的侄儿了，不过是睡一个晚上而已。” “我现在在之类就是一个普通的宋姑娘，你们不必紧张。” 宋元都这么说了，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冷，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若是安哥儿病了，他们该心疼了。 “那好吧。” 王修诚恋恋不舍的把安哥儿交给了白如，然后趁没人注意，偷偷在白如的脸上亲了一口，他这一口亲的格外用力，脸都给他捏变形了。 碍于宋元还在院子里等候，白如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抱着安哥儿快步进了门。 关上门，安哥儿转动着小脑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宋元。 他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朝他伸出了肉呼呼的小短手。 宋元微微惊讶了一下，起身将安哥儿抱在怀中。 她掂了掂安哥儿的重量，感叹道。 “这才几个月没见，他就长大了这么多。” “是啊，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几天不见他或许就长大了。” “好在安哥儿还记得我。” 宋元摸了摸安哥儿肉呼呼的小脸蛋。 “安哥儿长得这么俊，长到了不知道要让多少姑娘春心萌动呢。” 白如笑了笑。 “现在才到哪儿呢，他连路都还不会走呢。”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睡觉了。” 白如点点头，抱着安哥儿躺在了床上。 躺下没一会儿，安哥儿和宋姑娘都睡了，而白如却辗转反侧到半宿才睡去。 翌日一早，宋姑娘便醒了，看着睡得香甜的母子，她笑了笑悄悄起了身。 然而她刚下床安哥儿就睁开了眼睛，两人对视了几秒，宋姑娘开口道。 “白姐姐，安哥儿醒了。” 白如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到坐起来的安哥儿，她立刻坐了起来。 “安哥儿醒了。” “醒了有一会儿了，一直跟我大眼瞪小眼。” 大概是安哥儿太过乖巧，让宋元都有点期待孩子的到来了。 但他们已经说好了三年之内不生孩子。 不过她自己暂时不能有孩子，但她可以抱抱别人的孩子过瘾。 “这孩子。” 白如将安哥儿抱了起来，收拾一番之后出了门。 王修诚接过安哥儿，白如又回房去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来到餐厅。 此时早点都已经准备好了，因为来的是三位贵客，因此早点准备的略丰盛。 厨房的人看到他们进来，纷纷退了下去。 王大人和李大人都是内陆的，对海鲜这种东西很是陌生，但王家的厨娘处理的很好，问不出半点腥味儿。 “宋姑娘，二位大人，请用饭。” 王修诚主动开口道。 宋元点点头，大家这才动了筷子。 尝了第一口，两位大人就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王家的饭菜好吃了。 还在京城的时候，陈大人就告诉过他们，如果有机会到王家吃饭，一定要多吃点，连他那份也一起吃了。 之前他们不懂，可现在他们明白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视察 一顿饭下来谁也没说话，一刻钟之后，白如他们都放下了碗筷，而王大人和李大人却舍不得放下，毕竟这么好吃的东西，错过了这次以后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吃到。 白如也不催促他们，又过了半刻钟之后，大家实在吃不下了，才不舍的放下碗筷。 大家擦了擦嘴角，白如开口道。 “二位大人既然对作坊好奇，不如我带二位去看看？” 王大人和李大人有点惊讶，毕竟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一般都是男子当家。 他们悄悄看了一眼王修诚，见他的表情毫无异色，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难怪王夫人能和他们的陛下做朋友，原来竟然是同样的人。 不过他们这番想法只是藏在心里。 收拾了一番之后，白如带着他们出了门。 长宁村的里正早就听说王家来了贵人，但他只是一个寻常的里正，在村里或许能说上话，但在这些贵人面前，他什么都不是，不过他还是早早的候在王家门口，看到他们出来，里正忙上前道。 “各位贵人安，我是长宁村的里正，鄙人姓张。” “张里正。” 宋元朝着他点头，说道。 “既然是里正，那就一起走吧。” “是。” 张里正不确定他们的身份，他心里也没底，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跟在白如身边。 走到作坊的门口，白如开口道。 “这作坊算是最后一步，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大家是怎么打渔的？” 王大人和李大人对这件事颇为好奇，便点了点头。 在他们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上了船，这艘船是张家村的，因为打渔赚了银子，附近的村民几乎都换了新的船。 上了船，张家村的人问白如。 “夫人，这几位贵人都要和我们出去打渔？” “不错，你们不必紧张，以前如何现在还如何，我们就是来看看。” “我明白了。” 渔民们熟练的架着船，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船只在海面上停了下来。 渔民们开始做准备，首先是将渔网取出来，看准了方向之后将渔网撒了出去。 这位渔民一位资深渔民，渔网被他撒出一个完整的圆形，只在海面上出现了一瞬之后便沉入了海里。 而其余人也没闲着，纷纷脱下衣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深吸一口气之后纵身跳入海水中。 王大人原本还想说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成何体统，但不等他开口，大家就如同下饺子一般跳到了海水里。 只见海水被溅起几个大大水花，然后归于平静。 “王夫人，他们在水里不会有事吧？” “大人放心，在海边长大的，无论男女水性都极好，毕竟这是他们生存的手段之一。” 王大人点了点头。 不多时，跳入海里的人纷纷冒了头，奋力游了上来，然后大家才看到他们的身后还带着渔网。 上了船之后，大家把渔网中的鱼倒入船舱之中。 这里的鱼打捞了一部分之后，他们又换了一个地方打捞，足足打捞了四五次，知道渔船再也装不下，他们才动身回去。 看着几个半露着身体的汉子，王大人忍不住道。 “这天气你们不冷吗？” 要知道现在已经十月了，十月已经是冬天了。 “不冷，我们都习惯了。” 王大人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一个多少时辰之后，他们回到了码头上，此刻的码头依然是张立天和白蒲看守，看到他们过来，大家分工明确，记录的记录，搬东西的搬东西，忙的井井有条。 足足两刻钟，这些鱼才被称完。 之后有人记录他们的名字和鱼的种类，最后则是鱼的重量，做完这些才算是完成了一趟的打渔。 王大人看着井然有序的一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正如宋元所说，他们真是站在这个顶端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底层的百姓都是怎么生活的。 最后他们跟随运送鱼的工人来到了作坊内。 作坊内虽然空旷，但经久弥散的海鲜味儿却挥之不去，实际上每个在这里工作久了的人都会染上味道，不过海边的人都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不妥。 可作为内陆人的王大人和李大人却接受不了，他们捂着鼻子跟在白如身后将制作干鱼的流程看了一遍，最后才道。 “二位大人看过了，有何感想？” “陛下的想法是对的。”王大人轻声道。 “那们我们再去看看学堂吧。” 两位大人都没有意义。 片刻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学堂，此刻的学堂正在上课，学堂里授课的是一个年纪大约十一二岁的学生，而在下面听课的都是一些年纪偏大的人，有男有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纸笔，学的十分认真。 王大人和李大人站在窗口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这个少年看起来很小，但授课的时候格外认真，并没有因为他们是目不识丁的百姓而有任何的轻视。 等了片刻，一节课便过去了，但大家都没有出来，全部都在教室里讨论着。 而这是少年走了出来，王大人见状迎了上去。 “这位小夫子，我能不能也来听一堂课？” 学子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当然可以，不过下一节课不是我的课，而且下一节课是算学。” “多谢小夫子，那我是先进去等着，还是要去报名？” “报名就不必了，在这里学习的笔墨纸砚都是免费提供的，但一个人只有一份，若是需要继续就要自己出银子了。” 王大人倒是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想要学习本身就十分不易，而这个村子既然已经提供了学习的机会，还有一份免费的可以领取，本身就已经很齐全了。 “不知在何处领？” 学子看着王大人，他总觉得这个老者看起来就不像是目不识丁的样子，但对方既然来学，便让他们学就是了。 先生说过有教无类，只要有心都可以来学。 李大人见状也跟了过去，两人在教室里坐了下来。 此时前方有两个人正着谈论。 今天他们学的是字，而且他们首先学的是自己的名字，就像他们前面这个人，姓范，名叫范大成，而他隔壁的姓张，名叫张桥生。 第六百一十二章 亲眼所见 “我的名字好，小夫子说我叫桥生，是我娘在桥上生的，所以有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才好呢，我叫范大成，我娘说了，我一定会大成的。” 王大人和李大人坐在最后一排，看着他们争论的话题无奈的笑了。 张桥生不理会范大成，拿着笔写了起来。 说实话，他写字的姿势实在是差，写的是更是奇丑无比，但他们却格外的虔诚努力，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他们对知识的渴望，而在这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要让所有的百姓都学习。 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看来，知识掌握在大多数有权有势的人眼中，普通人想要借由读书改变命运，得依靠全家人的力量才能达到。 他们正想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大家默默的把桌子上的纸张收了起来。 “各位学生好，我叫范云生，是你们这节课的先生，上次大家都学过数字了，现在我们来学简单的加减法。” 这是在生活中经常会用到的数字。 而且受到白如的印象，在加上这些人不需要参加科考，因此他们学的都是白如提倡的阿拉伯数字。 数字写起来可比传统的一二三容易一些，尤其是复数的时候。 说着范夫子在上面写下几个大字，这些字都是用数字组成的，因此王大人和李大人发现他们竟然不认识！ 要知道他们能做官，本身就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学识自然不会差，但他们却偏偏不认识这位小夫子写的字。 范夫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窘迫，看着大家认真的开口道。 “现在谁愿意上来把这个算式算出来？” “我，我来。” 一个年过四十的妇人站了起来，她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身上的衣服虽然补丁叠补丁，却洗得很干净，看的出来她是一个虽然农妇，但她很会收拾。 “请上来。” 妇人走到台上看了一眼，然后写出了答案。 范夫子看在眼里，开口道。 “你做的对。” 农妇的脸色有点泛红，默默的退了下去。 “这道题还有谁不懂的？” 王大人没有犹豫直接站了起来。 “先生，我今天第一天来，不太懂，还请先生讲解一番。” 范夫子看了他一眼，见他浑身的气度都不是寻常人能比较的，却什么都没说，只道。 “还请这位老者上来。” 王大人起身走到台前，就见范夫子拿出一只木炭在前方的白色木板上写着字。 首先是数字1，然后顺着次序往下写。 从一写到零，王大人忽然福至心灵，忍不住问道。 “这些难道是数字？” 范夫子有点惊讶，他就说这位老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没想到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他还是认真道。 “这确实是数字，从一到零，你对应一下就可以了。” 他这么一说王大人就理解了，他看着旁边的算式道。 “所以中间的这个十是相加的意思，后面则是两位数相加的结果？” “不错，这位先生您说的都对。” 王大人却看着这些数字入了神，忍不住问道。 “那十位数以上该如何计数呢？” 范夫子知道他遇到高人了，却还是尽职的写下一个数字。 看着写在板上的十八，王大人再次融会贯通，接过他手中的炭笔从十一写到了十九，然后看向范夫子问道。 “可是如此？” 范夫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木然的点头道。 “先生您写的很对。” “不过是瞎猜而已。” 王大人倒不敢居功，又道。 “晚些我想请教范夫子，不知范夫子可有时间？” “这……晚些我还要上课，我得先去跟先生请假。” “我明白，待会儿你带我一起去见你的先生吧。” 他曾经做过几年的考官，或许他认识这位先生也不一定。 “这……” 范夫子有点为难，可看着王大人认真的眉眼，他也不好拒绝，只好道。 “我待会儿问问先生。” 王大人笑了笑。 “那我就下去继续听课了。” 而门外，白如和宋元正在坐在亭子里休息。 “宋姑娘，你带这些大人来这里，是想让他们看到商户对国家乃至周边的变化吗？” “不错，有些东西眼见为实总是不一样。” “希望他们能明白你的苦心吧。” 白如笑了笑，目光远眺着远方，此时阳光正好，照耀在大地上，为这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泽。 “他们会明白的，他们不明白我也会让他们明白。” 好歹她也做了这么久的帝王了，该怎么驾驭这些人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在她的认知里，一个国家的帝王就像是一个在掌舵者，而这些大臣都是各种重要的工具，每个人能发出怎样的作用，端看掌舵者怎么使用了。 “宋姑娘心中有数便好。” 关于这些白如是不好说什么的，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界限感，有些事她们可以一起说一起笑，但有些事却不能触碰。 “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回去吃东西吧。” 宋元对王李两位大人还是有点了解的，知道他们见识到有趣的事情之后不会轻易离开。 两人回到王家，而此时临城的祭海节也准备的如火如荼。 以往的祭海节都是官府带着专门举办祭海节的民间组织联合举办，而今年因为多了这些游客，为了增加趣味性，他们还加了一些好玩的东西进去。 比如王修诚曾经搭建的戏班子，如今在临城已经算是盛名远扬了，但凡是家里有点什么事，都会请他们去表演。 如今戏台子搭在了一艘船上，戏子们穿着喜服，化着浓重的妆容，正舞着水袖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儿。 街上到处都是叫卖声，让这个城市变得生动又温暖。 京城来的大人们挤在人群中看着这盛世繁华，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傍晚，祭海节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 此时宋元和白如正站在不远处的一艘船上，静静的看着前方热闹的祭海节。 祭海节的祭祀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请临海身份最高的人对着海面宣读一份祷告词，然后就是一个打扮怪异的祭司在台上蹦蹦跳跳，嘴里叫着大家听不懂的词。 第六百一十三章 新想法 此情形持续了两刻钟终于在一堆火焰中结束，火焰之后，祭司从祭台上一跃而下跳进了海水中，很快就没了影子。 宋元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 “他还会起来吗？” “会的，祭司都是水性很好的人，他们会从没人的地方起来悄悄离开这里。” 宋元这才点头。 然后是一群打扮的十分华丽的女子在祭台上唱歌，她们的歌声婉转又遥远，尽管许多人都听不懂，却依然能感觉到这首歌要表达的意义。 最后姑娘们退下 ，祭台忽然开动起来，原来这竟是一艘船，船离开码头慢慢的滑到海里，在一片火光中朝着海中央飘去。 “结束了吗？” 宋元也是第一次参加所谓的祭海节，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过程。 “结束了吧，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参加。” 白如无奈道。 “你知道祭海节的由来吗？” 宋元忽然问道。 在古代每一个节日的由来都是有典故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 这个白如还真知道，她之前在和楼大人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们。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一片其实都不是陆地，而是一个岛屿，岛屿上住着一群百姓，他们勤劳善良。 可这些特质并不能帮助他们在这个世界过的很好，相反，因为他们善良，舍不得吃海里的鱼，最后差点被灭族。 后来有一天，这个地方来了一个外人，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但他出现之后，教了大家怎么吃鱼，怎么打渔。 但因为他们所居住的小岛实在不大，每年涨潮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有时候也会有人被卷入海水中。 这个人得知之后便施法让那个小岛朝着陆地移动，后来岛屿和陆地结合到一起，而那个人却从此失踪了。 每次祭祀他们都会给烧一艘船，就是希望他若是能感应到，能收到这艘船，然后乘坐着船回到岸上来。 讲完了这个故事，宋元挑了挑眉道。 “这个故事有点玄幻啊。” “可不是，但它既然流传下来就有它的道理。” 白如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她看来，其实每一个节日的由来都带有玄幻色彩的。 “确实如此，既然结束了我们去前面吧。”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带走的。” 她想和谢衍分享这里的一切，而食物时候最能体会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的，她还没忘记谢衍和挺喜欢这里的食物的，如果她能带着东西一起吃，谢衍肯定会很高兴。 抛却女帝的身份，她也是一个心疼丈夫的妻子而已。 “还真有，不过就是不知道卖完了没。” “哦？” 宋元来了兴致。 “白姐姐快带我去看看。” 白如只好带着她来到了田氏卤味，可惜的是东西已经卖完了，田氏正带着几个人在收拾东西，看到白如出现，她忙擦了擦手出来道。 “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这位朋友听说你这里有可以储存一段东西的食物，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卖完了。” “是啊，我昨晚熬了一夜，把所有的东西都做出来，没想到这个时间就卖完了。” 田氏的脸上满是笑意，尽管她累的全身都疼，可她心里却格外的高兴。 “卖完了啊。” 宋元十分失望。 田氏看了宋元一眼道，若是旁人她自然不会这么做，但她可是白如亲自带来的朋友，而且她浑身气度不凡，这样的女子她不想让她失望。 “这位姑娘什么时候要，若是不急的话，我可以现在做，明日就可以做出来。” “我明日一早离开这里，时间来得及吗？” “时间倒是来得及，但材料都用完了。” 说起这个田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她开了这个铺子的缘故， 原本不贵的各种下水价格就上去了，而因为这次，她更是把能买来的下水都买完了。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现在也很为难，一方面她的生意没法做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辜负了白如的信任和栽培。 白如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没有养殖业，这些特定的部位实在不好买。 或许她可以开始试着让人养殖各种动物了，而首先要养殖的就是鸡和猪，毕竟这两样最容易消耗。 “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然后准备好卤味，材料的事我来想办法。” “好，那我就等着夫人。” 告别了田氏，宋元和白如来到了县衙。 此刻县太爷正陪着大人们喝酒，毕竟这些人里面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他官位高，他一个都惹不起。 听到下人说有两个女人求见，楼大人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凭本能道。 “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让她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这话刚说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忙道。 “等等，你先下去，我亲自去说。” 门房不明所以，却还是赶紧下去了。 楼大人来到门口，果然看到宋元和白如并肩而来。 他忙行礼道。 “下官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我今日来就是有一件事相求。” 宋元坦然道。 “陛下言重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何至于用得上‘求’，下官惶恐。”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吃田氏卤味，但我方才去过了，掌柜的说没有原材料，她实在做不出来，所以我来请县令想办法。” 楼大人当时就懵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不过他懵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下官明白了，若是陛下不忙着走，便先去里面等候片刻，下官还得让人去准备。” 作为官宦人家，他们家是没有养猪的，但他外面的庄子上有。 田氏卤味他吃过，味道确实一绝，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卤鸡爪了，但每次量都不多。 所以宋元既然提了，他总不能吝啬几只鸡和几头猪。 “那我就先进去，有劳楼大人了。” 宋元这话说的客气，但楼大人却半点不敢托大，毕竟这位女帝也是有真本事的。 “下官先送几位进去。” “不必了，都是相识的人，大人快去准备吧。” “那下官去忙了，几位请便。” 楼大人急急忙忙的去了书房，叫来了管家吩咐了下去。 第六百一十四章 特殊请求 当管家听说大晚上的要杀两头猪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问道。 “大人，这……” “别问了，让人赶紧去办吧。” 管家也跟了楼大人多年，听到他这么着急，就知道是他惹不起的人要的，便什么都不问了，默默的下去准备了。 吩咐完楼大人忙回到了宴席间。 此时宋元已经坐在上首的位置，这群人已经喝的差不多了，除了几个人还能认出她来之外，其余人脑子都迷迷糊糊的。 整个宴席间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她很不喜欢，便起身道。 “白姐姐，我们先回去吧。” “也好。” 白如也不喜欢这种宴席，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刚要出门，楼大人就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看到她们要走，还以为是下人招待不周，忙上前道。 “陛下，王夫人，是下官不好，没能约束好下人……” “楼大人，不关下人的事，是朕累了先回去歇息，你待会儿把准备好的东西直接送到田氏卤味处便可，其余的朕自己会处理。” “是，下官记住了。” 楼大人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好强留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走远。 今晚宋元没打算去长宁村，毕竟这一来一回会浪费不少时间。 “白姐姐，今晚又要叨扰了。” “宋姑娘这话就客气了，我们之间什么关系。” “好好好，是我错了，白姐姐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两人说说笑笑，去铺子的路上两人买了一些小吃和寻常人一般一边走一边吃。 来到铺子里，陈尧还没睡，看到他们来了忙起身相迎。 “夫人，姑娘好。” 宋元看了陈尧一眼纠正道。 “我已经成亲了，并非姑娘。” “是在下眼拙了。” 陈尧忙道歉。 “你不必紧张，我只是纠正你而已。” 陈尧还是有点惶恐，尽管他看不出这位姑娘的身份，但他见过不少人，直觉告诉他，这位姑娘绝非一般人。 “好了你先退下吧，另外让人准备热水，我们要沐浴。” “是，二位夫人。” 两人回到院子，还没坐下就见王修诚带着安哥儿走了进来。 安哥儿一看到宋元就朝她伸出了手，王修诚刚想说于理不合，宋元就自然的上前接过安哥儿。 “姨母明日就走了，安哥儿这是来送我的吗？” 这话王修诚不知道怎么接，就是到了晚上，安哥儿闹腾的不行，他舍不得安哥儿难过，便带着孩子来了这里。 “修诚，今晚我还得陪宋姑娘，你自己睡吧。” 白如趁这个机会将王修诚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王修诚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不过他也不生气，毕竟宋姑娘几年才能来一次，这样的事情屈指可数。 “我知道了，晚上你小心一些，可不能压到宋姑娘。” “我睡相好着呢。” 白如反驳道。 不远处宋元正抱着安哥儿说话，看到他们正在说话，心里控制不住的想到了谢衍，也不知道他这次有没有受伤。 想到成亲那天她在谢衍身上看到的伤，心里一阵难过。 好在这时王修诚和白如已经说完了话，白如走到宋元身边。 “宋姑娘，天气寒冷，我们先进去吧。” “那王公子呢？” “他自己找地方睡吧。” 宋元失笑。 “我来了你们夫妻都没法团圆了。” “宋姑娘说的哪里话，你或许不知道，我们刚成亲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在船上睡觉，哪里这么讲究。” 白如原本是想宽宋元的心，却不小心勾起了她的好奇。 “从前你们过得这样辛苦吗？” “倒也不觉得辛苦。” 说话间下人提了热水来。 两人沐浴过后和昨晚一般躺在床上，两人说了半宿话，直到有人来说楼大人准备好东西送到了田氏卤味，宋元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元就醒了，她轻手轻脚下了传，她刚下船白如就醒了，同样小心的爬起来下了船，收拾一番之后出了门，恰好这时王修诚也醒了，她不放心安哥儿，嘱咐了王修诚几句之后和宋元一起去了田氏卤味。 来到田氏，一股浓郁的香味儿迎面而来，宋元吞了吞口水，不是她馋，而是她这个味道实在太香了。 田氏看在眼里，忙取了做好的卤味出来，然后还有一小份可以马上吃的。 “姑娘，东西都在这里了，您看一下，另外这一份是我送的，里面已经放好了各种调料，您直接吃就好了。” “我知道了，多谢掌柜的。” “姑娘太客气了。” 宋元说完话，她随行的人便掏出了一百两银票递到田氏面前，田氏忙道。 “不用这么多，十两银子就够了。” 原材料不是她的，她只是出了点力气代做而已。 “给你你就收下吧，大晚上的还让你忙活，本身就是我的不对。” “姑娘太客气了。” “田氏，既然宋姑娘给你你就收下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时辰还早，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田氏看了看她们，只好道。 “那我听夫人的。” 白如知道宋元要走，她将宋元送到码头上，目送她上了船才转身，然后就见王修诚在路边等着她，看到他出现，白如上前道。 “你怎么来了？安哥儿呢？” “他还睡着呢，我让人守着，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冷不冷？” 王修诚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系上。 温暖的披风裹住冷的发抖的身体，白如整个人几乎都靠在王修诚的怀里。 “好冷，我们快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吧。” “我背你吧。” 白如看了看黑漆漆的道路，点点头爬上了王修诚的背。 回到铺子里，天还没亮，白如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安哥儿抱到隔壁的房间，一家三口睡了下来。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祭海节结束了，前来的游客陆陆续续的离开，街上也空旷了一些，夫妻俩带着孩子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钱家酒楼的门口，此时白如刚好肚子饿了，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 她一进去，掌柜的便开口道。 “夫人，王公子， 你们来了。” “我们就是来吃饭的，你给我们准备一个包间。” “好勒，二位楼上请。” 第六百一十五章 她是什么身份 掌柜的热情道。 王修诚朝他点点头，和白如上了楼。 坐在包厢里，小二很快送了菜上来。 白如也不客气，她确实有点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她满足的放下筷子，然而怀里的孩子却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菜，眼中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 白如看在眼里，想了想用筷子沾了一点点汤汁给他尝了一下，安哥儿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白如顿时哭笑不得，却还是残忍道。 “你现在不能吃。” 安哥儿现在已经九个月了，可以吃一些辅食，但酒楼里的东西在最好还是不要吃，倒不是说不干净，而是酒楼的菜为了保持味道，经常会放许多调料。 小孩子肠胃弱，吃了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啊啊啊……” 安哥儿挥舞着小手抗议，白如无奈道。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吃了，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吃饭，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娘亲亲手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啊啊啊……” 安哥儿根本听不懂她说这么多，胡乱挥舞着小手发泄自己的不满。 王修诚看在眼里，开口道。 “不然就让他吃点吧，这个面包不错，松软易消化，他吃最合适不过了。” 白如看了一眼王修诚手中的面包，看着眼巴巴的儿子，最后还是忍不住点头道。 “你可以尝尝，但只能吃一小块。” 王修诚把面包掰成几块放到了安哥儿的手里，安哥儿接过之后张开嘴全部塞了进去，吃的腮帮子滚动，嘴角口水四溢。 白如看在眼里十分无奈，他这幅样子好像家里不给他饭吃似得。 不过看孩子吃东西也是一种乐趣，又过了一刻钟，安哥儿才心满意足的停下，白如让人准备了热水，给安哥儿洗了手和脸，这才离开。 然而刚走到门口，钱先生便来了，看到他们一家三口，钱先生上前道。 “吃过了？” “刚刚吃过，他们还在收东西呢。” “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作陪。” “我们就是来吃饭的，而且现在时辰还早，不想太过叨扰钱先生。” 不管是交朋友还是和自己的伴侣在一起，界限感都是很重要的，白如不想给人一种不知分寸的印象。 “我们之间怎么能用叨扰，王夫人太客气了。” 他们认识也快两年了，或许一开始他们是因为利益走到一起的，可如今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他非常欣赏白如的性格和人品，她这样见外反而会让钱先生心里难受。 白如也感受到他不太开心，忙开口道。 “主要是知道你最近忙着筹备祭海节和美食节的事太累了，想让你多歇一会儿。” 说起来这次的祭海节她就是个甩手掌柜，除了负责培训那些小摊贩之外，她就提了几个主意，其他的她都没怎么操心。 “这还差不多，既然你们要走，那就快回去吧，我最近确实很累。” 说着钱先生打了一个哈欠，他忙用手捂住。 白如点点头，和王修诚离开了这里。 回到长宁村已经是中午了，长宁村的码头上依然船来船往，每一艘船都承载着大家的希望。 抵达家里，白如沐浴更衣又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今日的阳光同样很好，白如躺在躺椅上晒着日光浴，懒洋洋道。 “小鱼，修诚在哪儿？” “公子在外面逗小公子呢。” “你去叫他进来，另外带安哥儿去玩一会儿。” “是。” 小鱼离开之后王修诚很快进来了，看到白如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他上前道。 “找我什么事？” “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聊。” 王修诚点头，在她身边的躺椅上躺下。 白如又拿过一边的小毯子盖上，这才道。 “之前田氏就跟我说过，她要做卤味的原材料实在不足。”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王修诚还算了解白如，知道她绝不会随便提起这件事，她既然提起肯定有她的打算。 “我想在后山养殖家禽。” “后山？” 王修诚下意识的看了后山一眼，这座山说是山，其实没多高，而且上面也没什么树，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土包。 “没错，这件事你晚些跟里正提一提，让他去问问村里有没有人愿意养殖，如果他们愿意，我可以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养殖。” 这些知识她从前好奇了解过，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养这些东西好养吗？” 王修诚从未听说有人养过这些东西，万一养不好怎么办。 “我既然提出来，肯定有把握的，你可以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 “这些东西养起来，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提到这个白如又笑了，肉这些东西永远不愁销路，而且她处理肉的手段还有好多种呢，完全不用担心这个。 其他的不说，就是猪肉熏制的肉就有好几种，什么风肉，腌肉，熏肉，腊肉，每一种风味都不同，保证让吃货流连忘返。 至于鸡鸭，鸡肉也可以腌制，鸭子还能做成烤鸭，那滋味别提多好了。 一想到这些白如就有点控制不住唾液的分泌，她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不会的，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先去买些鸡鸭和猪肉回来，看我怎么处理就知道了。” “我明天就去。” 白如摇了摇头，王修诚这是不相信她呢。 不过没关系，打脸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可不信任归不信任，晚饭之前王修诚还是将里正请了过来。 里正站在门口有点拘谨。 “修诚，上次那位姑娘走了吗？” 他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看那两位气度不凡的老者都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就明白她不是寻常人。 “走了。” “那修诚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也不是非要打听，但他得心里有个底，免得自己说错话做错事。 实不相瞒，上次她来的时候，他家里的孙子就看中了那位姑娘。 他那个时候以为宋姑娘只是白如的朋友，还有过不该有的想法。 但后来她没几天就走了，他打听了一下得知她是京城人，便慢慢的歇了心思。 最近他一直在打听姑娘，想要给他定个人家，没想到那位姑娘又来了，只是这一次她看起来和上次有点不同，但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同，所以才有这一问。 第六百一十六章 新事物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王修诚不解，实际上宋姑娘是个低调的性格，除了他们一家之外，就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份了。 “我……” 里正苦笑一声。 “你也知道，我只有一个孙子，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今年也十八了，旁人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可他却不愿意成亲，我这做长辈的自然着急。” 里正这么一说王修诚就明白了，但他不好直接说宋元的身份，而是留有余地道。 “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可不是最宠爱吗，连皇位都传给她了。 “公……公主……” 里正早就猜到她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如此不一般。 “不错，公主喜欢低调，以后你不要在她面前露陷。” 里正苦笑一声。 “我算什么东西，哪里能在公主面前说话。”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失落又难受，失落的是他的孙儿的一腔心事落了空，难受的是王家认识的都是这些达官贵人，而他明明是里正，却只是一个里正。 “里正不必妄自菲薄，公主不是拜高踩底之人，而且她已经成亲了，她的丈夫是大将军。” 为了彻底打消里正的念头，王修诚又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里正彻底没了心思。 “修诚，不知小如叫我来所谓何事？” “里正请先进去再说吧。” 里正点头，和王修诚进了王家大门。 白如此时抱着安哥儿坐在大厅，看到里正进来，她起身相迎道。 “又要叨扰里正叔了。” “小如你真是太客气了。” 里正一边说话一边暗自打量白如，他忽然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白如的气度哪怕是在公主面前也丝毫部落下风，反倒是他，看到她身边的人就有点腿软。 很多时候阶层的存在并非没有缘由的。 “里正叔坐吧。” 里正点点头坐了下来，看向白如道。 “小如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白如点点头，让人将安哥儿抱了下去开口道啊。 “我想开一个养殖场。” “养殖？养什么？” “猪，还有鸡和鸭。” 里正沉思了片刻。 “猪好说，但鸡鸭孵化不易，而且很不好招呼，这要怎么养？”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其实在后世，小鸡的孵化基本都不是靠母鸡，而是靠技术，孵化小鸡最重要的就是温度，她虽然没试过，但她觉得可以一试。 “那你找我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问问有没有人愿意养，若是愿意我可以教，若是没人愿意，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好在她之前买回来的人很多，都可以利用起来。 “这……” “我回去问问大家。” “那就劳烦里正叔了。” 白如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她成了皇商就瞧不起人这种情况。 “小如你太客气 ，我们本身就是一个村的，大家都是为了村子的发展，谈不上劳烦。” “里正叔，正好到了饭点，不如吃了饭在回去吧。” 里正不客气的点头，他确实有点馋王家的饭菜了。 家里有客人，吃饭的时候免不了喝酒。 这一喝就喝到了傍晚，王修诚派人将喝的醉醺醺的里正送了回去，这才洗漱一番回到院子里和白如说道。 “张里正的孙子竟然敢肖想宋姑娘。” “他？” 白如皱眉，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张里正这个人虽然不错，但他儿子早亡，留下三个儿女，其中两个女儿然后就是这个男丁。 张里正把所有的溺爱都给了他，以至于张三宝现在都十八岁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得，而且被家里人惯得无法无天，他这样的人连给宋姑娘提鞋都不配，竟然还敢肖想宋姑娘。 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我告诉里正，宋姑娘是最受宠的公主，而且已经嫁人了，希望他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在里正看来，他的孙子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但他也明白，在他眼里千好万好的孙子，在旁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白如沉默了一瞬，忽然发现其实里正变了许多，从前的他一心想要发展长宁村，但现在，他似乎更加在意他们一家人的利益。 尽管她早就知道人心易变，心里却还是有点难受。 “好了不提他了，反正他们这样的人连宋姑娘的身都近不了。” “说的也是。” 他们夫妻俩在讨论这件事，刚回到家的里正也没闲着，他醉醺醺的走到张三宝的房间，看着四仰八叉睡在床上的孙子，推了推他的身体道。 “三宝啊，你醒醒。”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张三宝立刻坐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张里正。 “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你就死心吧。” 张三宝却不相信。 “不可能，我听说几个月前皇帝才换了人，而且这皇帝还是一个女的，哪儿来的公主？” “就不许女帝宠自己的姐妹吗？” 张里正虽然不懂京城的事，但也知道宫里的人，姐妹自然不会少。 这下张三宝总算不吭声了。 里正叹了口气。 “睡吧，是爷爷没本事。” 如果他是一个大臣，而他的孙子是官宦子弟，或许有机会。 但张三宝却动了心思，既然她是公主，那他只要努力念书，然后参加科考，等他考中了状元，他自然就有机会了。 张三宝性子天真，以为全天下都围着他转，更天真的以为状元很好考。 他不想在跟张里正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我困了。” 张里正以为他难受了，没在说话，只是扶着墙颤颤巍巍的走了。 第二天王修诚睡到快中午了才起来，想到白如要的猪肉和鸡鸭，他忙出门去临城了。 两个多时辰之后，王修诚把买好的东西带了回来。 看到洗干净的猪肉和活生生的鸡鸭，白如开口道。 “把鸡杀了，鸭子先留着吧。” 是她忘记了，烤鸭这种东西是需要烤箱的，没有烤箱烤出来的就不叫烤鸭了。 “好。” 白如的吩咐王修诚自然不会有意见。 在白如的吩咐下，大家很快忙碌起来。 猪肉被切成了长条，白如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出来，然后让人准备好盐，她小心细致的把盐抹在了猪肉上，抹的差不多之后，让人去柴房抱了柴火来，然后在火塘里烤了起来。 腊肉在烟熏之前是需要先将猪皮的部分烧过的，等它全部变成了黑色便完成了。 第六百一十七章 给他一个惊喜 烧肉皮的时候，猪油不断被高温炙烤出来掉落在火堆中，溅起一个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仅如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和油香。 这股味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知道，夫人这是又要做好吃的了。 一连把所有的肉都烧过，然后挂在了灶台的上方。 挂上之后白如洗了手道。 “就这样挂着吧，等到年后就可以吃了。” 除了腊肉还有腊肠，腊骨头，顾名思义，腊骨头就是将排骨猪头猪腿这些部位也做成腊肉，不过这个做法只是少部分地区有做。 但刚好她遇到过，而且还吃到过，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白如将剩下的猪腿交给其他人之后，起身揉了揉脖子。 太久没有干活儿，乍一干活儿，她有点受不住。 王修诚刚从院子里出来，就看到她在揉脖子，忙上前道。 “快过来坐下歇会儿，以后这些事你只管吩咐就是了，那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自己动手做的总归是不同的。” 白如确实很累，整个人几乎都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王修诚看了一下确定左右无人他将白如抱到了院子里放在软塌上，这才道。 “我帮你按一按吧。” “倒也没怎么夸张，不过我以后可得多运动了。” 想到之前的运动强度，她这才哪儿跟哪儿呢，这就气喘吁吁了，这可不信。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别让自己太累。” “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宋元在两天之后终于抵达了谢衍的驻地，这次出行她并没有提前告诉谢衍，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男装，带着两个女暗卫穿过围墙潜入了军营当中。 而这时谢衍正在和手下的将领喝酒。 男人嘛，喝多了就容易胡言乱语。 此时一个粗狂的汉子就大言不惭道。 “将军，你如此威武，上马能御敌，下马能抚琴作诗，这样的人怎能和旁人分享妻子呢。” 他们也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有些事明白归明白，但要做到却很难。 “此事不必在谈，我心中有数。” 谢衍不太喜欢和旁人谈论他的私事，他和宋元成亲，是他们相爱的结果，可为什么旁人总喜欢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京城那些人质疑他，而他的手下觉得他委屈，可明明他觉得很幸福。 “将军，您就是太柔和了，这次我可打听过了，那些大人选的都是翩翩佳公子，万一陛下看上了其中一个，那你可怎么办？” 他们性格耿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番话说的谢衍脸色难看。 然而下面的人还不知收敛继续说道。 “再说了，您和陛下成亲才一个来月就来了这里，陛下一个人在皇宫，和旁人日久生情也是有的。” 他们越说谢衍的脸色越难看，他的元儿才不是那种人，他们虽然没有守在一起，但他们每个月三次的通信一直都没间断，她无论什么事都告诉自己，这难道还不够吗？ 此时宋元就在外面安静的听着，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她却依然没有进去。 而此时有人进来，看到一边的影子警惕道。 “谁？” 宋元微微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我是来见你们将军的。” 门外的士兵将她团团围住，她的两个属下忙将她护在中间。 “你们退下，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放肆，这里可是军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再不如实招来，小心你们的小命！” 此时帐篷内的人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尤其是谢衍，听到声音的瞬间他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酒洒了一半在衣摆上。 但他无心关心这个，因为他方才好像听到了元儿的声音。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相隔千里，此时的元儿应该在京城，在那富贵雍容的皇宫当中才对。 然而心里这么想，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腿，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门口，当看到前方那个人的背影时，谢衍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想也不想便上前道。 “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和愤怒。 宋元是什么身份，她登基之后有不少人反对，但都被她压下去了。 可被压下去并不是不存在，若是被人知道她的行踪对她下手怎么办。 “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 宋元知道自己此行有点大胆，但她就是想来看看谢衍一般都在什么地方。 她从小就被困在京城，哪怕如今成了帝王，自由对她而言依旧是奢望。 谢衍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围观的士兵们，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开口道。 “你们都退下。” “可是她……” “她是我妻子。” 谢衍暗示道。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了，尤其是刚才那几个借酒发挥的人，更是不知所措。 “行了，你们都退下，今日的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是，将军。” 谢衍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关上了门，谢衍才道。 “元儿，你知不知道你此行有多危险？” “我一路都乔装而行，而且我武功不弱，一般人伤害不到我。” 宋元看着几个月不见的谢衍心疼道。 “瘦了，皮肤也黑了一些。” 听到这话，谢衍忽然就想到他们方才说的那些话，养在京城的公子哥自然一个个皮肤细嫩，不会是他能比较的。 他几乎条件反射一般问道。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嫌弃你。” 宋元伸手就要解他的衣服。 谢衍忙抓住她的手。 “元儿，你不必如此着急。” 这话的暗示性实在太明显，宋元横了他一眼。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不用担心。” “真的？” 宋元明显不信。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骗你。” “那可不一定。” 宋元趁他不注意去扯他的腰带，谢衍下意识的避开，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宋元武功虽然不弱，却无法和身为将军的谢衍匹敌，很快她就落败了，谢衍将她压在榻上。 “娘子这么热情，我若是不回应，是不是辜负了娘子的一番情意？” 宋元暗暗掐了他一把，气恼道。 “你快起开，重死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小别胜新婚 “不起。” 谢衍固执的抱着宋元不放手，但身体却微微撑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有多想你。” 没成亲之前他虽然也想念宋元，但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成了夫妻之后，有些事情愈发食髓知味。 谢衍低头轻嗅着宋元身上的味道。 宋元这次没推开他，她的骨子里其实不算保守，而且他们本就是夫妻，有些事理所当然。 而此时其他的帐篷里，几个首领聚在一起，小心翼翼道。 “那位真的是陛下？”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是见不到宋元，因此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宋元，见她身姿纤长高挑，容貌更是妍丽绝美，在加上她的身份……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将军对陛下情深不移，若是他们有幸娶了这样一个妻子，他们也舍不得。 而且在拥有过这样的妻子之后，其他的女人就入不了眼了。 想到这里，大家一起叹了口气。 “希望陛下能怜惜我们将军。”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大家陷入了沉思，虽然知道这样说不太好，但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对。 帐篷中，云雨初歇，谢衍抱着软绵绵的宋元去洗漱。 洗过之后谢衍又亲自动手换了被褥床单，这才上了床拥着宋元不肯放手。 宋元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看着堆在不远处的被褥道。 “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知道又如何，你我本就是夫妻，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宋元无话可说。 她其实很累，可乍一见到谢衍，她没有半点睡意。 “阿衍，他们都逼我。” 每个人在特定的人面前其实都是不一样的，在朝臣和天下人面前她是威严的女帝，而在白如面前，她是求助的友人，但在谢衍面前，她就只是他的妻子，仅此而已。 “元儿想让我怎么做？” 京城发生的事谢衍自然都知道，他也明白宋元的难受和身不由己。 “我不知道。” 谢衍抱紧了她，低沉着声音道。 “等这次回京，我就把兵权上交了吧。” “不行。” 宋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你不需要这样，这兵权是你挣来的，用命挣来的，我没资格让你交还，而且偌大的京城也没有一个人配掌握这兵权。” “可如果这样，他们就会继续逼迫你。” 而且他担心，那些朝臣觉得她不听话，会想要换一个储君。 虽说大家心中都知道除了宋元，其余人都不是先帝的血脉，可除了他们这一茬，前面还有好几个亲王和公主呢，他们府上的孩子可不少。 “你说我将魏家招进京城如何？” 谢衍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然可以。” “而且我已经培养了几个不错的苗子，到时候让他们慢慢起来，和你以及魏家抗衡，如此一来，大家便可以放心了吧。” 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能完全相信，宋元心里还是挺难过的。 “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做。” 谢衍也不想放弃兵权，毕竟他执掌一方兵权，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身后是跟他厮杀过的士兵，他不能那么自私。 “嗯，我好困啊，我们睡吧。” “好。” 谢衍抱着宋元沉沉睡去，翌日一早他起来是宋元还在睡。 他小心的起床穿好衣服，把弄脏的被褥抱出去亲自清洗了晾晒在不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谢衍刚出来，就见一个首领站在帐篷的门口，似乎在等他。 看到他出现忙上来道。 “将军，昨晚……昨晚我们那些孟浪的话，陛下没听见吧？” “现在知道害怕了？” 谢衍看着他紧张的神色，淡然道。 “放心吧，元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你们说的也是实话，不过下次还是不要在口无遮拦了。” “我们记住了。” 开玩笑，陛下就在这里呢，而且看将军的样子，两人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他可不敢打搅。 “退下吧。” 打发走了首领，谢衍亲自去厨房做了粥，等他回来时宋元已经起床了，她依然穿着利落修身的男装，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两个侍卫正在帮她束发。 看到谢衍进来，宋元开口道。 “你们先退下吧。” “是。” 两位侍女退下，宋元看着谢衍道。 “你来帮我束发好不好？” “我试试。” 谢衍放下滚烫的粥来到宋元身后，握住她黑亮柔顺的头发梳理起来。 他原本是想给宋元挽一个发髻的，但他发现头发根本不听他的，不是这里滑下一缕，就是那里留下一缕。 谢衍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宋元看在眼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好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别笑我，我就是不熟练，等我以后多练练在为你束发。” “你的手是用来握剑杀敌的，为我束发的人多着呢。” 宋元到不要求谢衍一定要会束发，她只是想逗弄他一下而已。 “可他们都不是我，而且我除了是将军，也是你的丈夫，这是闺房之乐，你不能阻止我。” 不过是一件小事，偏偏谢衍说的振振有词，宋元十分无奈。 “好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粥也凉的差不多了，谢衍开口道。 “先吃点东西吧。” “好。” 宋元坐在桌子前，这才想到她带来的卤味，忙放下了筷子。 “来人！” “怎么了？”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女侍卫很快进来，恭敬道。 “主子。” “去把带来的卤味热一下送上来。” “是。” 女侍卫恭敬退下，等她走了谢衍才问道。 “什么卤味？” “我在临城特意给你买的卤味，可好吃了，我一路上都忍住没吃，就等着和你一起品尝呢。” 此刻的宋元娇憨又勾人，谢衍眼神微暗的握住她的手，用眼神暗示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撩拨他，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他昨晚才尝了滋味，根本没吃够呢。 说话间女侍卫将切好热过的卤味送了进来，刚刚进入帐篷，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就扑面而来，谢衍下意识问道。 “这又是王夫人做出来的？” “不错，而且为了吃到这东西，我特意去求了县令大人。” “为何？” “因为卖的太好了，原材料都买不到。” 第六百一十九章 朱大户 说起这个宋元心情复杂，一方面她为白如的奇思妙想骄傲，另一方面又在想，她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尤其是鸡爪，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味道了，肉不多，但味道很足。 可一只鸡只有两只脚，要满足他们吃鸡爪太难了。 “王夫人并非寻常人，你等着吧，她肯定有法子解决的，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说的也是，光顾着说话了，快尝尝这个。” 宋元说着将一块切好的蹄髈肉夹到谢衍的碗里，谢衍不客气的夹起来放进嘴里，一股浓香在口腔中蔓延，刺激的口水四溢，他忙咀嚼起来。 各种香料巧妙的融合到一起，形成一种全新的香味儿，让人唇齿留香，流连忘返。 吃了一口之后，谢衍人忍不住吃了第二口第三口。 最后桌子上的东西被他们吃的精光，宋元揉着吃撑的肚子道。 “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 “对了，我不想大肆宣扬我的身份。” “我明白，我已经跟亲卫说过了，他们不会让人靠近的。” “那就好。” 两人的武功都不弱，在军营里走了一圈之后，宋元又想去外面，为了不惊动人，他们一个帝王，一个将军从围墙上偷潜了出去。 两个跟在暗处的女侍卫嘴角抽了抽，这位女帝也是任性，不过她的任性也只会在谢衍面前表露出来。 出了军营，不远处是一个小镇，两人牵着手并肩走在小镇上。 小镇上的人并不多，看起来有点清冷，毕竟都是年底了，这个时候街上还这么清冷，本身就透露着蹊跷。 “阿衍，这小镇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谢衍的脸色有点发紧，但宋元问起他也不好不说，沉声解释道。 “这个小镇曾被敌军偷袭，而当地的县官监管不利，以至于小镇许多自发组织起来抗敌的青壮年都没敌军杀害了。” 谢衍这么一说宋元就明白了，在农耕时代，男丁是主要劳动力，没了男子，家里的日子就艰难了。 年关将近，可谁也高兴不起来。 宋元叹了口气，却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她虽然是帝王，却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她只能把控一个大方向而已。 “元儿，不要难过，这些事和你无关。” “也不能说完全无关，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 “当初当地的官员是怎么处置后事的？” “官府给死了人的家庭都发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听起来多，但那是一条人命。 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宋元沉默了一瞬，忽然没了闲逛的心思，她开口道。 “我们回去吧。” 谢衍明白她的心思，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回了军营。 实际上大家对他们的离开都心知肚明，不过没有一个人拆穿。 回到军营之后，宋元窝在榻上道。 “阿衍，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她原本想借这个时机出来透透气的，可现在她想早点回去，想为那些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庭做点什么。 白如的法子很奏效，让许多妇人也能养家糊口，但这个速度太慢了，等它蔓延到整个大宣，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她怕自己在有生之年都看不到。 “后日可好？” 一个将军要回京述职，他要交接的工作自然不会少。 “好，你去忙吧，我想睡一会儿。” 谢衍没有打扰她，只是为她盖好了被子才离开。 谢衍来到下属的帐篷，那位下属立刻问道。 “陛下呢？” “叫她谢夫人就好了，实在不行你可以唤一句嫂子。” 此刻在谢衍的心中，宋元就是他的妻子，倒也没有太过计较。 “我可不敢，叫夫人吧。” 下属抹了一把汗，他们可不是谢衍，没他这么大的胆子。 “我打算后期启程回京，你去叫他们几个来，我们商议一番。” “是，将军。” 提到了正事，下属立刻严肃起来。 而另一边，里正在三天之后再次来到了王家。 “小如，我问过村里人了，他们都不愿意养鸡，倒是有一个愿意养猪的。” “我明白了，那你让他来见我吧。” 白如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倒也不失望，毕竟她已经把养鸡和养鸭的注意事项以及技巧都写了下来。 可见这三天时间，她一刻都没闲着。 “好。” 很快一个憨厚的汉子被带了过来，他是村里有名的养猪人，只要是他养的猪，就比别家的重一些，而且味道也好一些。 他很少单独见到白如，因此不自然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王夫人，我姓朱，他们都叫我朱大户。” 白如微微一笑，她倒是没关注过村里人都姓什么。 “听说你要养猪，不知道你准备养多少头？” “我最多养过五头，我打算养十头。” 白如摇头。 “太少了，起码也几十头以上，而且这不是一件小事，自己养猪的话，你要自己养母猪和配种的公猪。” “这些你养猪多年，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明白明白，实际上我家就养着一头母猪，每年都能生两窝小猪呢。” 他喜欢养猪，看到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猪就莫名的高兴。 “那你可以多养几头母猪，另外，你如果决定要养猪，首先要一个养猪场，要准备好水源和想办法处理猪粪。” 这些都是很重要也很现实的问题，她记得在后世有几次几个养殖户就是污水处理不好被查封的。 她不希望这些污水污染了环境，要知道到他们可是在海边，环境对他们的影响息息相关。 “养猪场？” 朱大户虽然养了几十年的猪，但从未听过有这种法子。 “就是猪住的地方，你要给他们分区，按照大小和个头来分，另外，你要准备好长期给你供应粮食的人。” 养猪说起来简单，但其实也有门道。 在后世大家可以为饲料，但这个年代只能喂粮食。 “我明白，我会好好想想的。” 白如点点头，看的出来这个朱大户是真心想要养猪的。 “对了，我有个出嫁的妹妹，她听说我们要养殖，她养猪不行，但是养鸡不错，您能不能让她试试？” 提到这个，里正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对他而言，出嫁的姑娘就不算是长宁村的人了。 可朱大户却越过他直接跟白如提，倒显得他这个里正多么多余似得。 第六百二十章 出主意 “当然可以。” 白如要的是辐射到全国各个地方，而不是单纯的发展长宁村，如果只是发展长宁村的话，她根本不用这么拼。 眼前这些项目和工厂足以让长宁村的百姓们富足。 “小如。” 张里正难得叫住白如，然后看向朱大户道。 “你先出去一下。” 朱大户没理会他，而是看向白如，见白如点头，他才起步离开。 他出去之后，张里正冷哼一声道。 “小如，他妹妹已经出嫁了，不算是我们长宁村的人，若是其他村的人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少亲戚想要攀附。” “这样不行吗？” 白如直接反问。 张里正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道。 “可你是我们村里的人，你怎么能带动其他地方的人呢？” “里正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是皇上亲封的皇商，我有责任有权利带着全国，只要有心的人走上经商这条路，倒是里正，你似乎忘记了初心？” 她算了算时间，他们搬到长宁村来才两年多，张里正竟然就变得面目全非，她不知道是银子的腐蚀性太大，还是他原本就是有野心的人，只是之前的环境和他的能力撑不起他的野心，才在这个时候曝光。 张里正浑身顿了一下，他的初心，他的初心是什么呢？ 一时之间，他忽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里正，我并非是长宁村的王夫人，而是整个大宣的王夫人，我不会因为他们不是长宁村的人就歧视他们，对他们抱有偏见。” “如果里正觉得这冒犯了你的利益，那么我很抱歉，但我不会改。” 里正被白如这直白的话说的下不来台，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尽管他明白白如的用意，可他还是感到不悦。 毕竟在这之前，他们都是只为了长宁村的。 “里正，接下来的时间你可能不适合留在这里了，劳烦你先离开。” 张里正阴沉着脸退了出去，他前脚刚走，朱大户后脚就走了进来。 “夫人，我是不是得罪里正了？” “不用在意他，我们如今是要全面发展，而发展就是需要人，越来越多的人，光凭长宁村这个几个人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 “那夫人这是同意了？” 朱大户并非没有心眼，否则他也不会在刚才那种情况下提到自己的妹妹，他分明是和里正十分不合。 “自然，不过里正这件事，你先不得声张。” 其实站在里正的角度，他想要只顾及自己的村子并没有错，不过他的格局实在太小，也只能统领一个小村子了。 “我明白，那我还需要做什么？” “你明天过来吧，我把养猪的注意事项给你，你自己好好的研究透彻，然后在考虑清楚。” “是，那我先回去了。” 白如点点头，没多久王修诚从外面回来，他已经从下人的口中听说了刚才的事，还以为白如会难过，急急忙忙的赶到家里，却见白如优哉游哉的躺在躺椅上，似乎根本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当回事。 “小如，你没事吧？” 白如诧异的看着王修诚。 “我能有什么事？” “里正他……” 王修诚一说白如就知道了，她笑了笑道。 “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谁也不能确定谁可以陪一辈子，一开始我们确实是共同进退的伙伴，可现在，我们的意见已经发生了分歧，既然如此，就不要强制性的一起走了。” “以后我们做出的决定，只要是和长宁村无关的，就可以不用通知他。” 至于他还是不是长宁村的里正，其实跟白如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想做的事无需经过里正的同意，而里正也没有权利管她。 王修诚坐在白如身边握住白如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但白如是真的不介意，本身就不是多么重要的人，她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难为自己。 “对了，你来写字吧，我不想动。” 哪怕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多了，但她还是不太习惯使用毛病，尤其是空悬着手腕就够她受的了。 “好，我来。” 两人去了书房，白如负责磨墨和口述，而王修诚则将她说的都记录了下来。 写好之后白如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放下，走到王修诚身后帮他揉着肩膀道。 “辛苦了。” “不辛苦，就算是辛苦也是你更辛苦一些。” 两人互相商业互吹，尴尬的白如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吃饭吧。” 忙了一天，他们都没能好好吃饭。 “好。” 吃过饭，白如和王修诚走在外面的路上，看着已经发展起来的长宁村，白如却莫名有点急躁。 之前她还没发现，但今天里正却给了她启发。 她看似没有歧视外面的人，但实际上已经这样做了，毕竟这是一个消息传递非常缓慢的时代，这一点对发展格外的拖后腿。 就算她同意让村外的人一起发展，但也仅仅只能辐射到附近的几个村而已，其他的地方依然无法波及。 思索了一阵，白如忽然开口道。 “修诚，明天我们去看看白阳吧。” “听你的。” “里正的话给了我启发，我作为皇商理应带着全国的人一起努力的，可因为信息难以传达，而且大宣地广人稀，想要辐射到全国太难了。” 王修诚听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开口道。 “既如此，何不召开一个商会，利用皇商的名号，将全国各地有名的商人都召集起来，然后在借由他们的人脉把这件事推广下去。” 王修诚这话也不是胡乱说的，而是有依据的。 此时宋元已经答应了提高商人地位的事，但此事还没有暴露出来，若是在合适的时机曝光，到时候她对商人的影响力可谓是巨大的。 这个建议可谓十分完美，白如不敢置信的看着王修诚。 “相公，你真棒。” 她大概是这段时间忙的脑子发懵了，竟然都没想到这一点，不过现在提到也不晚。 因为消息传递的问题，等所有人收到信件已经是年底了，到时候在准备一下，等大家齐聚长宁村，大概已经是开春了，不过春天正好。 春暖花开的季节最适合开展新的事物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活活气死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在人脉方面不及钱先生，这件事得跟他商议一下。” “自然可以，那明日我们先去长谷村，再去临城。” “好，就这么说定了。” 解决了一件事，白如格外的高兴，但此时里正却不太高兴，他拎着一壶酒在家里喝着。 回想他这一生，发现他其实很失败，他有四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他对待女儿们十分苛刻，从来不曾给她们一个好脸色，总觉得女儿都是赔钱货。 后来他终于有了儿子，对这个儿子宠的跟什么似的。 可谁想得到他儿子被他宠的无法无天，后来任性带着妻子去了外面，不小心死在了海里。 留下三个孩子，两个孙女也已经出嫁，只留下一个孙子，原本他想着好好教导孙子，不让他走上他父亲的老路，但他的老伴却格外的心疼孙子，一来二去，他的孙子也被他养废了。 相比较能自立门户的张立天，他的孙子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大概是闻到了酒味，张三宝一脸阴沉的走过来推开门。 “你怎么在家里喝酒？” “我不能喝？” 里正看着宛如一团肉的孙子，心里隐约还有一丝希望，希望他能明白，他年纪已经不小了，顶多还能在陪他十年，可十年之后呢，他又该如何。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要努力读书参加科考，你在家里喝酒影响我念书。”说着他直接上前抢了里正手中的酒坛砸在地上。 “我让你喝，你个老不死的。” 其实里正喝酒根本影响不到他，他就是故意出来找茬的。 他几天他把家里的书都翻了一遍，发现上面的字他有一半不认识，有的字只认识一半。 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平凡和普通，可他不愿意承认，旁人他不敢动手，只能把气撒在里正身上。 里正被这句老不死的气懵了，他从来不知道，在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孙子心里，他竟然是老不死的。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可笑，他疼了一辈子，为了孙子的未来，他舍弃自己的初心，成了他最厌恶的那种人，到头来却只换来一句老不死的。 里正的身体本来不错，可这一气他只觉得心口梗的离开，呼吸越发困难急促，他的脸色更是慢慢的涨红。 张三宝看在眼里，冷笑道。 “别这么看着我，让你喝这么多酒。” 里正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涨红。 “呼呼……” 里正朝张三宝伸出了手，可张三宝却嫌弃他那双枯瘦的手，愤而离开了。 里正无力的倒在地上，一点点失去了生机。 等到他被发现时，已经是傍晚了。 张氏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忙丢下身上的东西冲进门，然后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里正，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她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抖动着手伸到里正的鼻子前，这一触她的脸色就白了。 “三宝，三宝！” 隔壁睡得正香的张三宝被吵醒，他揉着眼睛不悦的走过来，不耐烦道。 “怎么了？” “你爷爷，你爷爷他去了。” 张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张三宝却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里正。 “去什么去，他就是酒喝多了，你扶他到床上睡一觉就没事了。” 说着他打了一个哈欠就要走，张氏惊了一下。 “三宝，你不过来帮忙吗？” “他身上又是酒又是泥，我才不要碰到他。” 张氏被这番话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眼看他就要走，张氏忍不住道。 “他可是你爷爷啊。” “那又怎么样？”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问的张氏胸口一阵难受，她忽然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老头子的，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她后悔的这片刻，张三宝已经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氏又恨又气，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又一次给里正检查了一番，她发现里正的身体都僵硬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而张三宝就在隔壁，竟然都没有发现。 张氏起身去叫了族人来，在他们的帮助下，里正终于被抬上了床换上了干爽的衣服，但他也已经回不来了。 在族人的帮助下，灵堂终于被布置起来。 而此时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里正去世了，他走的太突然，大家都没想到，一时间大家都唏嘘不已。 白如和王修诚听到消息，王修诚代表王家去看望。 来到张家，就见张家的族人和请来的先生守在灵堂，而作为他唯一孙子的张三宝却没有露面。 王修诚眉头微蹙，他虽然早就知道张三宝不懂规矩，却没想到他不懂规矩到这种地步。 张家的族人看到王修诚进来，忙上前道。 “王公子，你来了。” “里正和我也算是朋友，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世事无常，谁能预料到呢。” 其余人感叹。 不过大家感叹归感叹，却没人提及张三宝。 王修诚自然不会说什么，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张里正或许没有儿子，但他的子侄众多，有的是人帮他操办丧事。 他就是过来看一趟，晚些就回去了。 说实话，张家这样的人家根本不配他来探望，此行也不过是看在同一个村子的份上而已。 王修诚走了一趟便找了个理由走了，临走之前留下一份礼钱。 张氏忙收了起来，她很清楚，没了老头子以后他们家就没有经济来源了，孙子靠不住，而她的年纪又大了，根本没有赚钱的能力。 都说在危机的时候才能看透人性，而她和里正过了一辈子，谁也没想到她能做出那样的事。 因为死者算是枉死，因此很快就被定下了日子下了葬。 下葬那天王修诚没去，张家的人将他抬到山上埋在了地里。 入土为安之后，大家到张家吃了最后一顿饭，而这顿饭之后，张氏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收出来卖了。 旁人问她为何要卖东西，她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葬礼的时候欠了银子。 这是她家的事，谁也没有怀疑，而在三天之后，张氏拿着家里所有的银子消失了。 原本没有了爷爷就能无法无天的张三宝彻底懵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刚刚好 他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洗衣服做饭都不会，在气死了爷爷，奶奶卷钱逃走的情况下，他终于醒悟过来，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管他了。 他不得不自己动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里正去世的第二天，白如和王修诚踏入了白家。 此时白阳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他此时正在跟外甥玩，忘了提，此时的白战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而且他从小就非常聪明乐观，让白家的人更加的疼爱他。 听说白如来了，白阳忙迎了出来，就看到白如带着东西进来。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我今天是有事情来找你的。” 白如开门见山道。 “先坐下吧，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能办的就办。”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件事吧，不过现在我更需要你帮我做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让你替我出去宣扬经商致富的消息，可以编几个小故事，让大家知道经商的好处和容易之处，当然，前提是跟了我之后才有这样的际遇。” 白如也知道这样做有点冒险，可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编故事我可不会。” “这个简单，我来编，到时候我把它装订成册，你只要带出去就好了。” “那我不需要带货物吗？” 白阳问道。 白如想了想道。 “带。” 反正空手上路也是去，带了货物也是去，而且除了干鱼之外，她的第一批红薯粉也该做出来了，到时候放到一起售卖倒也不错。 “那我还要做什么？” 直觉告诉白阳，白如的要求不会这么简单。 “我希望你能联络一下和你同样受伤的人，带着他们一起经商，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有点困难，可人只要活着，总得从过去走出来。” 白如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 白阳沉默了片刻道。 “这件事我可以联络一下我当初认识的人，但他们是否愿意，我不能保证。” “这一点没关系，我也会跟县令谈谈，让他出面将临城附近的士兵召集起来，到时候我在跟你详谈。” 听着这番话，一直意志消沉的白阳忽然有了信心，连妹妹都相信他，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呢？ 不管怎么样，起码他还活着，不是吗？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至于酬劳，我到时候会跟你细谈。” “好。” 告别了白阳，白如和王修诚离开长谷村去了临城。 抵达临城已经是中午，他们熟门熟路的来到钱家酒楼，前脚刚进去钱先生后脚就到了。 “王公子，王夫人，相请不如偶遇，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 “钱先生真爱开玩笑，我正好找你有事，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 三个人在包厢里坐下，白如主动开口道。 “是这样的，我仔细算了一下，发现这样发展的速度太慢了，恐怕达不到陛下的要求，所以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 钱先生眼底闪现一丝精光。 “不知道王夫人打算怎么合作？” “我想利用你的人脉，给全天下有名有姓的商人一份请帖，让他们来这里参加商会。” “这里？” “这里。” 钱先生沉思了片刻，其实白如的提议并没有问题，要知道她可是皇上亲封的皇商，这个身份本就有号令天下商人的权利。 只是…… 他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妥。 “另外，我晚些去找县太爷，问问他能不能在临城找一个空地，我想在这建设一个商会。” “你打算重新修建房子？” 钱先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错。” 钱先生又沉思了一会儿道。 “这件事容易，但想要让天底下的商人都来这里参加商会恐怕有点难。” 虽说大家都是商户，但商户和商户之间也有歧视链的。 做珠宝的瞧不起做酒楼的，而做酒楼的又瞧不起做行商的，而行商又瞧不起打渔的…… 反正鄙视链什么的，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有。 “无妨，愿意来的便来，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我只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宣扬王氏而已，等王氏足够强大了，到时候我振臂一呼，便有无数人回应。” 不得不说白如的想法很大胆，但也没什么大问题。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安排下去。” “那就有劳钱先生了。” 白如是真的挺感激钱先生的，如果一开始她不是遇到了钱先生，她恐怕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王夫人跟我客气什么。” 钱先生笑了笑，他们之间也算是互相成就，如果当初不是他慧眼识珠，或许能跟她交好的另有其人，而他们钱家酒楼早就在时间里消失了。 如今的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好而已。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还请钱先生准备一份名单和他们的介绍，我好让荣阳写信。” 王修诚的字虽然勉强可以，但写信就有点欠缺了，这种时候她要的是绝对的碾压对方，王修诚的字明显是不够的。 当然让王荣阳来写这个信，也不是单纯的因为他的字更好，更因为他的身份不同。 虽然自古以来官商就不太互相瞧得上，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将两者分开。 做官的俸禄并不高，而基本上做了官员，各类人情往来，家里的开销都需要银子，因此他们必须依靠商人，才能走的更远，更稳。 “放心，年前我一定办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时辰还早，我们先去找县太爷，晚些在一起吃个饭吧。” 在钱先生面前，白如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贴近后世的原本的她。 而钱先生因为是在潜移默化下认识白如的，倒也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同。 来到衙门，楼大人正在休息，听到他们来了，他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走了出来。 “王公子，王夫人，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他可是知道白如自从成了皇商之后，比他这个县太爷还要忙。 “见过楼大人。” 白如和王修诚行礼道。 楼大人忙摆手。 “我们也算是同僚了，不必拘礼。” “同僚可不敢高攀，我们始终是商人。” 白如从容道。 第六百二十三章 各有优点 楼大人想了想，他没必要和白如争这个，就算有律法把商人的地位提高了，但官宦人家对商户的偏见也不会消除。 “王夫人，王公子，先过来坐下。” “来人，备茶。” 很快便有下人将热茶送了上来，给每个人都斟了茶之后，下人默默的退下，大厅里只剩下王修诚夫妻俩和楼大人。 “王夫人，不知道你这次有何事来找我？” “楼大人，您也知道我的身份，而我的责任就是带动全天下的人都开始做生意。” 楼大人点头，这确实是白如的责任。 “但我回来已经快三个月了，但加入王家的人却寥寥无几，所以我打算不局限地域。” 楼大人理解了一下她这话的意思，疑惑道。 “可其他地方的人并不知道这件事，王夫人打算如何做？” “这就是我的事了。” 楼大人点头，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工作，白如不告诉他也实属正常。 “那不知王夫人还有什么事？” 楼大人明白了，方才那些话都只是铺垫，真正的目的她还没说出来。 “是这样的，我打算召开一个全国性的商会，而商会的时间定在明年春天，所以我想在这段时间之内修建一个商会大楼。” “商会大楼？” 楼大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过这个词浅显易懂，他一听就能明白。 “不错，这件事说简单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所以得经过楼大人同意。” 楼大人想了想道。 “商会的事王夫人跟陛下提过吗？” “还没呢，这件事我希望楼大人来提。” 虽说她是皇商，但跟楼大人却是没法比的，毕竟他是有官职有实权的官员，而她只是空有名号而已。 让楼大人来提这件事更加合情合理，也算是卖楼大人一个人情。 地方官都是有绩效的，他来提这件事，这就是他的绩效，也方便了白如，算是双赢的状态。 楼大人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对他们夫妻俩更加的满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 “这件事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提的。” “那就多谢楼大人了。” 白如起身心里，王修诚紧跟其后。 楼大人摆手。 “王夫人太客气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楼大人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二位慢走。” 楼大人亲自将他们送出门，等他们走了，楼夫人忽然从一边走了过来，看到他们不太高兴道。 “老爷，他们不就是商户吗，您这样也太抬举他们了。” 她可以偶尔为了他们造势，但她不喜欢自己的丈夫对他们殷勤。 “夫人，王夫人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她一句话可能比我十句话都管用，再说了，他们确实是商户，但她小叔子可是在临城做小吏的，虽说如今只是小吏，但谁都明白，他不过是来历练的，等到了科考的时候，他必定回去参加的，以他的才学，哪怕考不上状元，也能考个前几名，到时候会有什么结果？” 楼夫人原本就只是吐槽一下而已，没想到这后面牵扯了这么多。 尽管不情愿，但她还是道。 “是我低估了他们。” “是啊，而且这王夫人和陛下一样都是女子，她们之间比较聊得来，我虽然是县令，可也不过是个小官而已，跟王夫人根本没法比。” 他这么说楼夫人就不太乐意了。 “老爷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她再好，您也不差啊。” 楼夫人是从小被宠爱大的，长大之后她嫁给了青梅竹马的楼大人，二人感情深厚，哪怕已经过了半辈子，依然感情很好。 她是真的认为自己的丈夫很好。 “好好好，我们不提这个了。” 楼大人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到底不在计较白如是不是比他更强。 白如和王修诚不知道他们走后，楼大人夫妻还因为他们起了争执。 上了回家的船，白如感叹道。 “也不知道宋姑娘到了没。” “放心吧，宋姑娘身边有的是人保护，不会有事的。” “我也就感慨一番。” 不管怎么说宋元都是陛下，她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少。 说来也巧，他们刚回到长宁村，便有人来道。 “夫人，宋姑娘的信到了。” 白如忙取了信，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等看完了内容，白如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天灾人祸了，她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的长生村，好在现在那群孩子都在王家养的很好，李青青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其他的孩子也表露出了自己的才华，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长大成人，到时候或许他们能重建长生村也不一定。 王修诚看她垂头丧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关切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如摇头。 “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宋姑娘把这件事归咎到自己身上，可她也不过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这个王修诚没法说，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白如收到了信，留在长宁村学习的二位大人也收到了信。 信的内容倒是很简单，无非是让他们早日启程回京。 他们虽然年纪不算小了，但才干还是有的，宋元才不想让他们在这里躲清闲。 李大人和王大人如今住在学堂的寝室里，两个人一间，虽说房间不甚宽敞，但他们却难得空闲下来，这几日他们过得充实又满足，贸然要离开，两人竟然有点不舍。 “李大人，我们就这么走了，可惜了这几个好苗子。” 王大人叹息道，这几天他们在这里全靠了几位小夫子的照拂，他们生怕他们住不惯，每天都会来看他们，说实话比家里的小辈还尽心。 “怎么会，以他们的能力，早晚会离开这里去到京城的，别的不说，这里还有唐裕呢，他性子或许适合官场，但教导学子却十分不错，有他在，这些年轻人或许都能起来。” 不过主要还得看他们自己。 正所谓人各有志，他看他们教导学子就十分尽心。 “也是，若是等我们告老了，也来这里养老如何？” 别的不说，看着潮涨潮落的海水，就能让他们这些饱经风霜的人安宁下来。 “养老的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我们先去跟几位小夫子说一声，明日便启程回京吧。” 王大人理智道。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不一定幸福 李大人叹了口气站起来。 “走吧。” 二人来到范夫子的房间，此时他正在念书，看到二位老者过来，忙起身道。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是来辞行的，明日我们就要走了。” 李大人叹息道。 范夫子早就猜到他们会离开，不过他们突然提出来，他还是有点不舍，这几日他名义上是两位的夫子，可分明是两位教他教的更多，也是跟他们学，他越是知道他们并非寻常人。 “那我在这里祝二位一路顺风。” 李大人看着少年老成的范夫子。 “我们都是京城人士，若是你那一年来了京城，我二老定会将你当做好友对待。” 范夫子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可也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二位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而已。” “好了，客气话就不要说了，你好好看书，我们先去王家一趟。” 他们虽说住在学堂，但学堂也是王家赞助的，来的时候是王夫人领着他们来的，走的时候自然要跟她打一声招呼。 “那我就不送二位了。” 范夫子起身拱手行礼。 李大人点点头，和王大人一起离开学堂去了王家。 此时白如正在院子里，听说他们来了忙起身相迎。 看到他们走进来，白如开口道。 “二位大人这是来辞行的吗？” 宋姑娘在信上说，她过几日就要启程回京了，算上送信来的时间，指不定她已经启程了。 她是主，她都回去了，其余人自然要回去。 “王夫人真是冰雪聪明，我们今日确实是来辞行的。” 王大人坦坦荡荡道，同时他还有几分羡慕，他有儿子也有孙子，可没有哪一个小辈像白如这么让人省心的。 “原来如此，二位快请坐下，此前我们都忙，也没好好招待，不如二位留下来吃个饭，我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了。” 其实白如和他们并不熟，但人在这里，她自然要做到一个主人家的责任。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白如点头，想了想又道。 “二位稍等，我让人去请唐先生过来陪二位聊天。” 不管如何她都是女子，尽管这里是她自己的家，但她一个女子单独和两个老人一起聊天不合适，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跟他们聊什么。 “好，那就叨扰了。” 他们见识过不少人，知道她是真心的，也没什么可说的。 很快唐裕被叫了过来，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胡三春，大概是爱情的滋润，胡三春脸颊泛红，眼神清澈又水润，看起来竟然比之前还年轻几岁。 王大人和李大人从前就听说唐裕娶了一个孙子都有的女人，却从未想过，这位夫人或许出身不显，但身段和样貌却不差。 唐裕一看到他们两个，便道。 “你们也学会来蹭吃蹭喝了？” 虽说王大人和李大人都比他大，但他们从前就是这么相处的，倒也没什么不同。 胡三春扯了扯唐裕的袖子低声道。 “安之，他们好歹也是客人，你收敛几分。” 唐裕安抚性的拍了拍胡三春的手背。 “放心吧，我和他们都是老相识了，没什么不能说的，倒是你，几日没见到安哥儿了，先去看看他吧。” 胡三春点头，她朝着两位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毕竟招待客人这种事，她从来就不擅长。 看着胡三春离开，王大人忍不住嘲讽道。 “当年信誓旦旦不娶妻的人，如今竟然娶了妻子，打不打脸？” “老王你又好的到哪儿去？我记得你娶的并非你喜欢的女子吧，夫妻俩一辈子相敬如宾，这日子过得应该也不错。” 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李大人忙打圆场。 “行了，大家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孩子似得吵起来，快过来坐下。” 有人打圆场，两人总算不在争论，各自坐在一边。 坐下之后王大人看了他一眼才道。 “你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 “倒也没有，我打算带着妻子游山玩水，她被困在这个地方半辈子，如今我想带她见见世面。” 这明晃晃的秀恩爱方式让两个人心头一哽，饶是李大人都说不出话什么话来。 “算了，不提这个了。” 他们也都是有妻有子甚至都做了祖父的人，但在感情上，他们却从未获得自由。 王大人的妻子是他祖母强制性塞给他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旁人为妻。 而李大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娶了自己恩人的女儿，夫妻俩虽说不恩爱，却也没有什么隔阂。 一起过了半辈子，爱情或许没有，但亲情还是有的。 三人忽然都没了开口的想法，好在下人很快送上了点心和茶水，才缓解了他们的尴尬。 而胡三春也没闲着，抱了安哥儿去了自己的院子，看着一切照旧的房间，胡三春心中五味陈杂。 而住在同一个院子的李小小等人看到她回来，纷纷跑了出来。 “干娘。” “哎。” 成亲之后她日日和唐裕在一起，唐裕教导她读书写字画画弹琴，日子充实又快乐，是她从前从未体验过的，所以她忘了王家的一切。 如今看到孩子们渴望的眼眸，她不免有几分心虚。 “干娘比以前更漂亮了。” 李小小开口道。 被自己的干女儿打趣，胡三春佯装生气道。 “胡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说呢，干娘过的很幸福呢。” 李小小个头已经到了胡三春的腰部，脸蛋肉呼呼的，身材也有点微胖，看起来却格外的可爱。 “是很幸福，等小小长大了，我也给你寻一个好夫家，让你好好体会一把。” 李小小仰着头看着干娘。 “干娘，成亲都会很幸福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胡三春，实际上在这盲婚哑嫁的时代，真正幸福的并不多，大家都只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而已。 就像曾经的她，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幸福…… 这个词离她太过遥远，好在她幸运的遇到了唐裕，在唐裕身上，她明白真正的婚姻是怎么样了，真正的幸福是怎么样的。 胡三春揉了揉李小小的头发。 “这个干娘没法回答你。”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成亲呢？” 李小小虽然小，但她也记事了，她娘并不愿意嫁给父亲，被她外祖父强制性嫁过来的，之后她一直郁郁寡欢，说话都很少。 第六百三十五章 准备周全 “这……” 胡三春忽然想到了白如，她看着李小小道。 “那小小长大了想成亲吗？” 李小小沉默了片刻。 “如果感到幸福我就成亲，如果不幸福，我还是一个人吧。” 胡三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以后小小自己选，我们小小从小就聪慧，哪怕不成亲，也会过得很好。” “呀呀……” 安哥儿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被胡三春拘在怀里这么一会儿，他就急的脚踢手抓，胡三春只好放下他。 “这孩子，皮猴儿似得。” “安哥儿这么大的孩子，就是好动呢。” “干娘，您去歇一会儿，我来陪他玩。” “好。” 胡三春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而安哥儿更是调皮，虽然看不起来不胖，却十分结实，她抱了一会儿就有点累了。 她前脚刚打开门，后脚白如就来了，看到眉眼温柔的胡三春，白如心里松了口气。 “娘。” “小如，快过来坐下。” 胡三春微笑着看着白如。 “谢谢你，小如。” 如果不是白如的鼓励，她不一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 “都是一家人，娘就不要客气了。” 看着气色极好的胡三春，白如开口道。 “这几日娘都没回来，我还以为娘有了相公就忘了儿子儿媳呢。” 被白如打趣，胡三春红着脸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在跟安之学读书写字，虽说我年纪大了，但我就是想学。” “原来如此。” 白如倒是没想到胡三春这么好学，不过好学也是好事。 “对了，我听说你打算养猪养鸡？” “不错，您也知道田氏开了一个卤味铺子，需要的都是猪蹄鸡脚这些东西，如果单纯的从农家手里买，根本就不够。” 胡三春点头，生意上的是白如虽然不是很懂，但她明白原材料的重要性。 “你想做什么就做，但千万不要累着自己。” “我知道了娘。” 婆媳俩正在说话，而另一边朱大户也把白如给他的小册子研究明白了，上面说的很简单，他养猪的收益王家要分两成，若是猪肉卖不出去，王家可以帮忙卖，也能直接收购，当然，价格要稍稍低一些。 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他算是看明白了，王家做生意就没有亏的。 除了他们自己，还有前面的齐月娘，以及后面的田氏，她们两个妇人都能赚钱，他为什么不能呢。 打定了主意，朱大户再一次来到了王家，看到王家有人，他顿时有点拘谨，好在唐裕认识他，问道。 “你是来找小如的吧？” “正是，唐先生也在呢。” 朱大户就是个粗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既然夫人有事，那我晚些再来。” “也没什么事，你若是要找她，我让人去说一声。” 朱大户犹豫了一下，养猪这件事越早定下越好，他得在年前把养猪场建起来，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麻烦唐先生了。” 白如很快赶来，看到朱大户问道。 “朱大叔，你想明白了？” “我想清楚了，反正都要养，而且猪肉大家都要吃，加上若是我卖不出去还有夫人帮我分担，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既然如此，那你想好把养猪场建在什么地方了吗？” 王大人和李大人都是第一次见白如和村里的村民谈事情，纷纷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白如说的头头是道，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而且从一开始就说好，完全不用担心以后扯皮。 白如和朱大户说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好了，朱大户满意道。 “多谢夫人的支持。” “不必客气，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朱大户离开，王大人忍不住出来道。 “王夫人，你让他养这么多猪，万一卖不出去怎么办？” “卖不出去我就收了。” “可这么多猪，你收了也吃不下，万一砸手里了，岂不是亏了？” “不知大人可有听过腊肉？” “腊肉？” 这种肉其实在沿海地带和京城那边都不常见，最常见的是西南方，古代信息交通不便，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就是将肉腌制起来，风味独特，若是二位大人不嫌弃，我到时候做好了送一些给二位尝尝。” “还有这种肉？” “不错，我家里倒是做了一些，只是时辰还没到，吃起来恐怕没什么滋味。” “既然王夫人有了打算，那我们就不用操心了。” 他们算是明白，在做生意一道上，白如比他们懂得多得多。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也不要瞎操心了。 “二位请里面坐，我去厨房看看。” “王夫人自便。” 两人又回到了大厅，王大人感叹道。 “若王夫人是男子，恐怕也能建功立业。” 他这么说唐裕就不爽了，反驳道。 “女子也可以，别忘了当今圣上也是女子。” 被怼了一顿，王大人沉默了。 “行了，你们真是见面就吵，说句难听的，我们这个年纪，日后还能见几次呢。” 李大人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满头青丝已经染上了雪白，尽管他看起来精神不错，却不能忽视他的年纪。 唐裕难得沉默，他又何尝想吵呢，只是那个时候气一上来就忍不住。 “李大人也不必如此，我们从认识就总是吵吵闹闹的，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每个人和每个人的相处方式都不同，他何必要求每个人都一样呢。 “行吧。” 李大人喝了一口茶，决定不搀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而此时宋元正跟在谢衍的身边巡视大营。 明日他们便要启程了，这里的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但谢衍还是不太放心。 士兵们站在一边，悄悄看着谢衍身边的女子，心里犯起了嘀咕。 他们都知道谢衍是皇夫，可现在他身边这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由于没有公开身份，大家也没见过宋元，所以军中不知怎的流传起了流言。 流言称谢衍和宋元关系破裂，他在军营里养了一个小娘子。 第六百二十六章 回家吧 不过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底下的人或许不知道，但品阶比较高的都隐约猜到了宋元的身份。 但这个消息还是传到了谢衍的耳朵里，他当即便沉下脸。 “来人，去把这件事查清楚，若是查不清楚，你们也不必回京了。” 谢衍眉头紧锁，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的人里，竟然也有别人安插的眼线和探子。 宋元倒是不介意，她上前挽住谢衍的手臂道。 “阿衍，你不应该生气，反而应该高兴，这件事爆出来，背后的人迟早也会查出来。” 谢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头看着宋元。 “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在我身边，你对我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任何人都可以不相信你，但我是你的妻子，我应该要相信你。” “可是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 谢衍想给宋元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而不是连自己的队伍都管不好。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睽下一共有几十万人，这么多人你难道一个个去管吗？” “阿衍，你是将军，将军的作用便是派兵遣将。” 宋元的话让谢衍慢慢的想开，他叹了口气。 “还是你会说话。” “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去查，反正我们还要明日在启程，有的是时间。” 宋元淡然道。 “你说的对。” 谢衍揽住宋元的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这次的事你有猜测的人吗？” 宋元摇头，如果真的要说那她的敌人就太多了，但宋元不想把他们想的那么坏，而且她相信那些人的手伸不了这么长。 “那我们就等着吧。”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傍晚，宋元刚准备歇息，外面便有人进来了，恭敬道。 “将军，已经查出来了。” “是谁做的？” 谢衍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是……王将军做的。” “王朗？” “是他。” 进来的亲卫低下头小声道。 谢衍沉默了片刻，揉了揉眉心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将军您忘了，王将军有个妹妹……” 说到之类，谢衍就明白了，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先将他抓起来，晚些我去见他。” “是，将军。” 亲卫默默的退下，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俩。 宋元等亲卫离开之后才上前问道。 “王将军的妹妹？是不是喜欢你？” 少女慕艾，而谢衍是出了名的将军，在没成婚之前，他一没有小妾，二没有通房，这样的男子谁不喜欢呢，只可惜他们用错了法子。 “是，她是王将军唯一的妹妹，从小当宝贝一般宠着，长得也娇小玲珑，有次我出门遇到她被纨绔纠缠，顺手救了她，从那以后她就缠上我了。” 如果换了一个人，或许就半推半就了，但他不喜欢这样的女子，自然拒绝了。 后来他更是回京和宋元成了亲，他作为皇帝的男人，自然不会在和其他的女人有关系。 而王家人却在这个节骨眼诬陷他和别的女人有染，可见这王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指不定想借这次事情让谢衍下马，王将军顶替他的位置。 谢衍冷笑一声，王朗确实有几分才干，但他的能力并不能统领这么多士兵，他竟然敢痴心妄想，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宋元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谢衍道。 “没想到你还有人喜欢。” 他性子冷硬，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从来不和不熟的人多说一句话，说起来他们能有一场情缘，恐怕也是老天爷优待他了。 “你不就喜欢我吗？” 听出她语气中的打趣，谢衍将宋元打横抱起放在踏上，一双眼睛威慑力十足的看着她。 “是，我喜欢你。” 喜欢什么的，宋元从来不会不承认，她就是喜欢谢衍嘛。 谢衍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压在宋元的身上。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明日一定能准时出发。” “我相信你，那我再睡会儿。” 宋元确实有点困，毕竟两人小别胜新婚，有些事自然难以克制。 谢衍为她盖好被子，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这才不舍的离开，但走出帐篷之后，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来人。” 话音刚落下，几个亲卫便走了出来。 “将军。” “去看看王将军。” 亲卫们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此时王朗已经被押起来关在了帐篷里，谢衍进来时，就见他被绑在柱子上，两人视线交汇，王朗忽然有点不敢直视谢衍的眼睛。 说实话他能走到今天，全靠了谢衍的信任，他的许多功劳都是在谢衍的指导下获得的，可现在他却想要恩将仇报。 “将军，属下……” “王朗，就因为你妹妹爱慕我，你就要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是吗？” 谢衍的心情很复杂，毕竟王朗是他一手提拔的，可他却被自己一手提拔的人坑了一回，他能不复杂就怪了。 “这件事是属下的错，可家妹……” 想到他妹妹听说谢衍和陛下成亲的消息当时就吐了血，他就这一个妹妹，他怎么舍得。 “王朗，你是一个将军，将军就是要忠于百姓，忠于国家，可我看你心里最在意的却是你妹妹。” “我问你，若是有一天敌军掳走了你妹妹，用她的命威胁你杀了我，你是从还是不从？” 谢衍的话一字一句的响在耳边，王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王朗，疼爱妹妹没有错，但你要知道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你竟然把妹妹当成最重要的人，那以后你就守着你妹妹吧。” 王朗大惊失色。 “将军，我知错了，求求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王朗是真的害怕了，他妹妹身体娇弱，每日都需要好吃好喝的养着，若是吃食上差了一些，她的身体就更差。 若是失去了将军的身份，日后他拿什么养妹妹？ “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比如我当初拒绝了你，却没有多说什么，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你身为将军应该知道京城那些大人对我有很多意见，这件事若是传到京城，他们会怎么做？” 谢衍不愿意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的内心，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第六百二十七章 让他走吧 被说中了内心最隐秘的事，王朗垂下了头，可他还是不服气，实际上他一直都是不服气的。 他只是一个寻常百姓，但谢衍出生谢家，一出生就有父亲母亲教导，还有好的先生教导，而且他有人脉有权势。 不像他，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的一条命使劲往上爬，只为了给妹妹治病，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哪又如何，从前的帝王都可以三宫七十二院，为什么到你就不行了呢？” 大概是被刺激了，王朗开始口不择言。 谢衍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 “就算你没有了将军的位置，你还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陛下的皇夫。” “而我要是失去了将军的位置，便什么也不是，凭什么你要占着两个位置，你知道吗，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无法往上爬。” 谢衍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最后归于平静，他平静道。 “原来这才是你的心里话。” 虽说已经不在意了，可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就因为他是谢家的人，旁人就看不到他的努力，看不到他流的血，只能看到他的身世，最让他难过的是他身边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真是可笑。 王朗梗着脖子看着谢衍，此时的他已经失控了。 “是，若是你要做将军，就不该做皇夫，做了皇夫就该和从前那些皇后一般日日待在皇宫，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 宋元原本只是来偷听的，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无耻的话，她当即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阿衍，就是他在军营里散播流言？” “元儿，你怎么来了？” 看到宋元的瞬间，谢衍的脸色柔和了几分。 王朗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虽然穿着男子的衣服，头发也全部束在脑后，眉眼间也有几分英气，却完全不能掩饰她作为女子的魅力。 “将军，难道她就是……” “不错，我便是当今陛下，你妹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抢男人？” 宋元其实很少有这样肆意妄为的时候，可在这个王朗面前，她就是想宣誓自己的主权。 “我……” 王朗一滞，忽然觉得她说的对，谢衍是她看上的男人，又岂会让给他妹妹。 虽说在他眼里，他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能选择，谁要选择一个身体病弱的女子呢。 而面前的宋元高挑大气，美艳无双，最重要的是她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饶是和她成亲就不能在纳妾，也不能在和其他的女子纠缠不清，但也值得。 “谢将军，你对待下属就是太过仁善，但朕不是你，他既然如此瞧不上世家子弟，便也无需在你身边了，打回原籍吧。” 其实若是按照她的想法，直接杀了他才好，但她知道谢衍看起来冷硬，但心里还是挺柔软的，若是直接杀了他，谢衍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大致是会难过的。 她不想谢衍难过，而且王朗也罪不致死。 “臣遵旨。” 谢衍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自然不会不配合。 宋元不在开口，转身欲走，这时一个女子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她看起来瘦弱娇小，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眉宇间和被绑在柱子上的王朗有几分相似。 只一眼她就认出这便是这次事件的主角，王姑娘了。 “将军，我错了，是我不该肖想将军，跟我哥哥没关系，求求你不要罚他好不好？” 她的身子是真的不好，说了几句之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原本发白的脸色在她的咳嗽下竟然便红了。 王朗听得难受极了。 “妹妹，你回去吧，这是哥哥该受到的惩罚，与你无关。” “哥哥，都是妹妹的错，哥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却因为妹妹失去了一切，妹妹心里有愧……” 说着王姑娘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哭得梨花带泪，但不管是宋元还是谢衍都无动于衷。 这种手段他们见识过太多了，根本就无法让他们动容。 王姑娘哭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人在意她，她抽噎了几下止住了哭声，狠了狠心道。 “将军，我知道您是担心哥哥会为了我做出不该做的事，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撞死在这里，以免以后哥哥犯错。” “王姑娘是吧，你若是想死就出去，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擅闯进来可是要受罚的。” 宋元见过的女人何其多，后宫那些女子的手段个个都比她高明。 “呵，我跟将军和哥哥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 王姑娘只是一个寻常的姑娘，自然不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当今陛下，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而她的话音刚落下王朗就白了脸色，忙道。 “妹妹，闭嘴！”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跟王姑娘说话，原本就在气头上的王姑娘顿时更生气了，冷哼一声道。 “哥哥，你该不会也和她有一腿吧？” 说着王姑娘看向宋元。 “是你自己说女子不能随便进军营的，那么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不是靠睡进来的吗？” 此言一出，从来不打女人的谢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他身为男人，而且还是将军，力气自然大，这一巴掌打下去，王姑娘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她的脸更是顷刻间肿了起来，王姑娘捂着自己的脸，吐出一口血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谢衍。 “你们都为了一个女人欺负我？” “你很委屈？” 宋元走到她面前蹲下。 “可你就只能委屈，我可以进军营，因为我就是当今陛下，我还是谢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是于工还是于私，我都进得这军营。” 宋元的话就像是炸弹一般炸在王姑娘的心口，她顿时又吐了一口血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元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走到王朗面前道。 “你这妹妹被惯坏了，什么话都能说，朕今日不和她计较，但你还是得多管束一些，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大度。” “阿衍，放了他，让他带着他妹妹走。” 丢下这话，宋元背着手离开。 王朗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一直以为将军和陛下的婚事是强求的，可如今看来，人家夫妻郎情妾意，倒是他们这些上蹿下跳的人成了笑话。 第六百二十八章 人心各异 “好。” 谢衍解开了捆绑王朗的绳子，从怀中取出一百两的银票放到他手中。 “这些银子是给令妹看病的，带着她走吧。” 王朗没说话，只是看着银票红了眼圈，他倒是想留下，但被妹妹这么一闹，他根本就没脸留下。 倒不如干干脆脆的离开，也算是成全了双方。 王朗将倒在地上的妹妹抱起来，步伐沉重的离开了。 他一走其他的将领纷纷走了过来。 “将军，您就这么让他走了？” 军营里的汉子大部分都是直来直往的，谁也没想到王朗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让他走了吧，另外以后你们盯着点营里的人，万不可在出现这样的情况。” “属下明白。” 得了他们的话，谢衍才回了帐篷。 刚进去就见宋元在收拾东西，谢衍忙上前道。 “这些事交给我或者交给下人都可以，何必自己动手？” “不过是举手之劳，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宋元放下东西坐在榻上。 “事情处理好了？” “我让他走了。” 宋元能感觉到谢衍的情绪有点低落，便道。 “上次带来的卤味还有一些，我们让厨房切一些蒸了，一起喝点酒吧。” “可明日还要启程。” “那就少喝一些便是了。” 宋元是个急性子，想到这个立刻便做了。 很快酒和肉都送了上来，厨房还送了一碟花生米和几样小菜，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谢衍拿起酒坛给两人倒了一杯。 “元儿，先吃点东西再喝。” 夫妻俩开始对饮，而此时白如正在陪着朱大户选址。 他挑选的地方是一块离长宁村不远不近的地，而这中间有一个小山包，可以阻挡气味儿，最完美的是旁边有一条小河，可以解决用水问题。 他打算把小河也归咎在养猪场中间，如此一来用水的事便不用愁了。 “夫人，您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朱大户全部都介绍了一遍，这才问白如道。 “很不错，你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这条河其实不算小，上面甚至可以行船，到时候运送猪粪还是猪肉，都可以走水路，可以直接抵达码头那边，可以说是十分方便了。 由此也看的出来，朱大户是非常认真想要开这样养猪场的。 朱大户被白如夸的红了脸，抓了抓头发道。 “我还草草画了一个图纸，请夫人过目。” 白如点头，朱大户忙从袖子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纸。 白如打开看了几眼，惊讶道。 “这都是你自己画的？” “是我随便画的，我也没学过，画的不太好。” “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白如不得不感叹，有些人在某些方面就是有天赋。 朱大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耳垂微微泛红。 “就按这个图纸来建设吧，你多找几个靠谱的工人，争取在年前修好。” “另外你得先预定好猪苗。” “我明白了。” “麻烦夫人了，我送夫人回去吧。” “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必这么客气，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白如谢绝了他的相送，带着小鱼走在河道的边缘，这一走就走到了海边，恰好这时王修诚架着船过来，看到白如他忙停下船将白如拉了上去。 上船之后王修诚才问道。 “看过了？” “嗯，朱大户是个人才。” “我很少听到你夸人，看来朱大叔确实是个人才。” 白如有点好笑，坐在甲板上看着微微晃荡的海水，海风轻轻吹拂而过，将她的头发吹起，又慢慢落下，这一切美好而安静。 “这种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真好。” 没有战乱，没有争执，大家都在为了生活而努力，为了未来而奋斗。 “确实如此。” 他想到了前一世，上一世好像不是宋元坐上那个位置，至于是谁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一世并不平静，那人登基之后没有能力镇压下面的郡王，再加上他们根本没有才干，以至于民生哀悼，后来无数的百姓揭竿而起，成了一个真真切切的乱世。 而这一世这一切都改变了，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这样的改变无疑是好事。 回到码头，安哥儿委委屈屈的被大鱼抱在怀里，看到他们出现，安哥儿朝王修诚伸出了手。 白如看在眼里，忍不住道。 “人家都说儿子喜欢母亲，可在我这里却成了例外，他分明更喜欢你。” “吃儿子的醋了？” “胡说什么呢，我就是有点感叹而已。” 要是她之前生的的是女儿，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王修诚一手抱着安哥儿，一手牵着白如的手朝着王家走去。 不少人看在眼里，忍不住感叹道。 “他们夫妻俩真是恩爱。” “夫妻恩爱不好吗？” “好是好，可我觉得以王公子的身份，多纳几房妾室才更美。” 人都是这样，总会把自己的想法加注到旁人身上。 这些渔民也是良莠不齐，但他们也不至于坏，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你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另一人嘲讽道。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又有何妨？” 那人摇摇头，不在跟他争论，毕竟这些事争论起来也没意义。 白如和王修诚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他们过自己的日子，何须听外人说什么呢。 到家之后，安哥儿这才想到娘亲，朝她伸出了手。 白如也不至于真的跟孩子生气，伸手将安哥儿抱在怀里。 “现在记得娘了。” 安哥儿不说话，只是捧着白如的脸，用自己的额头去蹭。 白如顿时就不计较了，抱着儿子亲了好几口才道。 “修诚，你晚些派人去问问朱大户，他妹妹什么时候能过来，我们谈谈养鸡的事。” 养鸡的周期其实比养猪要短，而且场地也更加容易一些，不过大家都没有经验，她也没有，这一切都还是在摸索中进行，所以得留足够的时间准备。 “好，这件事交给我。”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道。 “对了，村里要选新的里正了。” 提到这个，白如就想到当初在长谷村，他们明明胜券在握，却被旁人用阴谋诡计陷害，和里正之位失之交臂。 “修诚，你想参选吗？” 王修诚笑着摇头。 “不想。” 第六百二十九章 又是选里正的时候 当初在长谷村，他之所以想去参加选拔，也不是因为他自己想，而是想给家人一个稳定的生活。 而如今他们早已不需要用一个小小的里正之位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自然不想去争。 而且里正只是一个村的里正，他希望自己的村子比别的村子更好，这个想法没错，但他本身就是半路来到长宁村的，对这个村子的感官虽然不错，但他也没法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就故乡。 “不想就不想，我也没打算让你去，里正这个职位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总要操心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我可不想让你去管。” 白如也只是问一问而已，她也没希望王修诚去参选。 “那你觉得谁能被选中？” 王修诚摇头。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件事其实跟我们没多大的关系。” “那也不能这样说，当初如果不是张里正收留我们，我们恐怕不知道是什么境遇呢。” 知恩图报白如一直都记得，而且她为长宁村做的也不少，修路修房子，还修建了一个学堂。 要知道镇上都没有学堂，别说村子里了。 “可你已经还的差不多了。” 王修诚搂住白如的肩膀。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但是有些恩情，还的差不多就行，不必耿耿于怀。” “我知道了。” 夫妻俩柔情蜜意，而村子里的人也聚在一起在谈里正选拔的事。 长宁村里张姓是大户，剩下的就是一些散户，此时张家一族的人聚在祠堂里。 村里的长老拿着旱烟抽了一口，开口道。 “张老三没了，里正之位也空闲下来，今日我把大家叫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想推举谁来做这个里正？” “这……” 张氏的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陷入了沉默，谁也没开口。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长宁村能有今天都是当初张老三果断将王家人引了进来，长宁村在王家人的带领下慢慢的起来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没享受几年，就这样去了。 都是一个族的兄弟，他们自然有点难受，同时也让他们明白，在宠爱家里的孩子，也不能宠的无法无天，让他们不知人间疾苦。 “长老，不然我们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只要是村里的男丁，都能参选，您觉得怎么样？” 长老吐出一口烟圈。 “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 他也只是想让村里选拔一个里正出来处理事情而已，倒也没有非要张家人来做这个里正。 “那长老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们都回去吧，我知道你们都忙，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但是以后张老三的坟墓，你们记得多去清扫祭奠。” 张老三的儿女不孝是他们的事，这些子侄可不能忘记了他。 “知道了，我们会去的。” “行了，都回去吧。” 张家这里散了，村里的几乎散户聚在一起，其中有朱家，也就是朱大户家，还有王家和田家。 “张里正去了，他们肯定要选新的里正，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们会选谁。” “我觉得张立天不错，虽然年轻，但他有能力有人脉，如果他来做这个里正，应该有不少人支持。” “确实不错，但其他几个年长的也不错，要选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恐怕不容易。” “朱大哥，其实我觉得你也不错，如果不是你们朱家人丁单薄，其实朱家和张家也是同一时期来到长宁村的。” 朱大户摆手。 “我就算了，我现在全心全意弄这个养猪场，等我的猪养好了，以后我们朱家就不愁吃肉了。” “朱大哥，你真的不在乎？” 田家的人忍不住问。 “我不在乎，有王家在呢，无论是谁做这个里正，其实都比王家矮一头，当然我不是说这个不好，而是不喜欢操心，你也知道我就喜欢养猪，猪都可爱啊，吃了睡睡了吃，等它长大了你可以杀了它吃肉换钱。” “但人不一样，有时候你再掏心掏肺的对待一个人，他要是出卖你，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可是人和猪怎么能相提并论。” “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如果你们想去就去吧，我先回家了。” 说着朱大户径直回了家，剩下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沉默了。 “这算什么事啊。” “行了，这件事我们也别操心了。” 田家的人说了一句也回了家，只剩下王家的人坐在门口发呆。 他其实想试一试做里正的，虽说里正低了王家一等，但身为里正却可以和王家接触，只要他们能和王家接触，其他的，他并不在意。 且不管他们怎么想，翌日一早，张家的人便通知了村里所有的人家，他们要公开选拔里正。 选拔方式很简单，每一个单独的户口都会选一个人出来，然后再把这些人的名字都写下来贴在对面的墙上，然后在举手表决，票数最多的那一个便是长宁村新一任里正。 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选拔方式，从前基本上大家都默认了，里正便这么定了下来，容不得他们质疑。 而作为热门人选，张立天对选拔里正并没有好感。 杨儿已经怀胎十月了，据大夫说她这几日随时都有可能要临盆，这几日张立天也没去干活儿，天天在家里守着杨儿，可尽管如此，杨儿还是不高兴。 小杨氏日日在她身边开解她。 “杨儿，做人要懂得知足，你有这么好的丈夫，等孩子生下来，你在这个家的位置就稳固了，以后只要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你的日子就差不了。” “娘，什么叫差不了？” 杨儿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白如是她的恩人，而齐月娘是她的婆婆，虽然她的内心嫉妒到扭曲，但她也没想过要对她们做什么。 “那你还想如何？” 小杨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其实她不懂杨儿在想什么，可看她最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做母亲的自然担心。 “我不知道。” 杨儿低下头。 “娘，我觉得我心口堵着一口气，堵得我天天不得安宁，我不想这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消解。” 第六百三十章 不要作茧自缚 小杨氏担忧的看着杨儿，咬了咬牙道。 “杨儿，你去见见夫人吧，夫人见多识广，或许会有办法。” 张立天是个男人，没发现她最近的异样，但她身为杨儿的母亲却感觉到了，每天杨儿都很焦虑，严重的时候她甚至会划破自己的手，仿佛只有疼痛能让她舒坦一些。 张立天把这一切归咎在她怀孕的事情上，可小杨氏知道这和怀孕无关。 “可是我……” “我去求夫人，你好好歇息。” 天下的母亲都是为母则刚的，她这辈子也只有这个女儿，自然想要她过的好。 “娘……” 然而小杨氏已经走远了，她走远之后杨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小杨氏回到王家，白如难得空闲正在陪安哥儿玩，看到小杨氏进来，她开口问道。 “你找我有事吗？” 小杨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您帮我劝劝杨儿吧。” “杨儿怎么了？” 她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没时间关注杨儿做了什么。 “她……” 小杨氏把杨儿成亲之后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恳求的看着白如道。 “夫人，我知道杨儿错了，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心疼她，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杨儿最近越来越严重，我怕她会做傻事。” 白如听完之后已经明白了，杨儿大概是心里生病了。 像她这种从小被虐待长大的孩子，一般都有心理疾病，只是她从前无人可说，只能藏在心里，一来二去就成了心病。 她不会对旁人做什么，只会折磨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内心的痛苦。 白如还是很心疼这些孩子的，叹息道。 “我去看看她吧。” “多谢夫人。” 小杨氏激动的又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你起来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带着小鱼去就好了。” “多谢夫人。” 小杨氏忙起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她是真的很感谢白如，如果没有她，她们母女俩哪里能过如今这样安稳的日子呢。 偏偏杨儿还如此…… 这时白如已经出了门，慢悠悠的朝着张立天家走去。 她走到门口时，张立天正扶着杨儿出门，看到白如出现，张立天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但他很快就缓解过来。 “嫂子。” “我来看看杨儿，你去忙吧。” “可杨儿她……” “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她？” 白如直白的问道。 张立天说不过白如，而且他打心眼里相信白如，所以忙道。 “那我先去忙了。” 白如看着他走远，这才走到杨儿面前。 “杨儿，你娘很担心你，你的丈夫也很爱你。” 杨儿的脸色由白到红，苦涩道。 “我知道，可我越是知道，就越是觉得自己不配。” “夫人，您或许不知道，上次我跌倒其实是我自己故意的，和婆婆没有关系。” 杨儿低着头。 “那之后我每天都在自责当中，虽然她离开了这里，也远离了我们的生活，但我的内心却日日都在谴责我。” “杨儿，你不要自责，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阴暗面，他们都不是完美的。” “可夫人您就很完美啊，您长得美丽，会赚钱，丈夫对您好，婆婆对你也视如己出，家里的下人也都打心眼的喜欢你。” “如果你要这样想，那我之上还有更好的人，比如我上次去京城，就听到他们见到了皇帝，你也知道，这次的陛下是女子吧，她的丈夫还是大将军，但那又如何呢？” “她也依然要在各方势力中调和，而且那些大臣还逼她纳妃。” 杨儿愕然的瞪大了双眼。 “可她是女子，怎么能纳妃？” “她是女子，妃子自然就是男子了。” 杨儿这次连嘴也张大了，久久不能回神。 “这……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 “杨儿，男子并不是天生就比女子尊贵，女子也不是天生比男子低贱，只是当权者不希望女子崛起，想要用道德，用方方面面来剥削女子，让女子从骨子里只能依附他们，这样一来，他们就站在了可以挑选的一方。” 杨儿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言论，她一听就沉浸在了其中。 白如说完一句话，轻咳一声道。 “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男子，你不必焦虑，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努力，如果你觉得待在这里会难受，你可以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其他人是怎么生活的。” “可我还怀着孩子，马上就要生了。” “那你就等孩子生了再去，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你可以先想想要去什么地方，然后再去看看关于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 “等你走了一圈回来，或许你就从从前走出来了，到时候你可以和村里的其他女人一样，选择一项事业，想必你也看到了，你的婆婆如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由此可见，女子从来不比男子差。” 白如的一番话让杨儿陷入了沉思，其实她没做错什么，只是沉浸在过去没法走出来而已，如今她有了新的方向和期望，反倒没时间去想那些事情了。 等张立天晚上回来，就见她在认真的看书，而且眉宇间的愁绪也渐渐散去，看起来比之前灵动了一些。 “立天，明日你有空吗？” 杨儿感觉到张立天回来，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 “我想跟娘道歉。” 杨儿想明白了，她做过的事她认，她要道歉，只有道歉了，她才能获得新生。 “道歉？” 张立天看着杨儿。 “你为什么要道歉？” 杨儿犹豫了片刻才把之前的事和盘托出，听到故事的真相，张立天的一颗心就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难受的几欲窒息。 “立天，如果你恨我，你可以骂我几句，但你不能打我。” “你让我冷静一下。” 张立天难过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他从来没相信过自己的母亲，那可是他的母亲啊，难怪那天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搭理过他。 反观他那几个表妹，一个个天天在她身边嘘寒问暖，而且还会给她绣各种东西，哪像他，不仅没给她关怀，还怀疑他。 这种情况下，换了他也会更疼爱自己的侄女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半夜发作 杨儿没有打扰他，毕竟她也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其实张立天或许会对她有意见，但她已经受够了良心的折磨，此时的她只想求一个安心。 张立天在外面的院子里待了将近一个时辰，时辰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不仅如此，天空中还飘起了雪花，他感受着冰冷的天气，但这样的寒冷却远不及他内心的冰冷。 “相公，进来吃饭吧。” 杨儿温柔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张立天动了动没吭声。 房间里杨儿叹了口气，打开门走了出来。 “相公，你若是生气可以休了我，做错事情的人是我，你没必要为了我的错误为难你自己。” “杨儿，这个时候你让我休了你，你当我是什么人？” 张立天看着她挺着的大肚子，眼中满是难过。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弄成今天这幅样子，母亲不相信他，妻子也不相信他。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 杨儿也知道自己这样说有点过分，可她是真的希望张立天能不折磨自己。 “我进房间，今晚我睡客房。” 张立天的心里闷闷的，他发现其实不管他怎么做，他都比不上王修诚，他夫妻和睦，家庭温馨，而不像他。 他的家庭看似幸福，却像是泡沫一般，一触就破。 “好。” 杨儿的心里泛起一丝难过，但把内心的话说出来之后，她反而轻松了许多，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接受。 然而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当天晚上她就发作了，腹部的阵痛一阵阵传来，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惊慌道。 “相公，相公！” 张立天根本睡不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过来，点了灯一看，发现她身下已经湿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杨儿，你怎么样？” “我要生了，你……你快去叫我娘来。” 女人在最危险的时候，率先想到的自然是自己的母亲。 “好，我马上就去。” 张立天此时也顾不上说什么，飞快的跑到了王家，杨大叔就睡在门口，听到敲门声他忙披上衣服出来开门，就见张立天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怎么了？” “杨儿要生了，我来找岳母过去看看。” “要生了啊，你快去。” 张立天来到小杨氏居住的门口。 “娘，杨儿要生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杨氏听到动静连衣服都顾不上穿便出了门。 两人回到家，杨儿正一脸痛苦的躺在床上，看到两人进来，杨儿虚弱的笑了笑。 “娘，现在没那么疼了。” “立天，你去请产婆，我来看着杨儿。” “可是家里怎么办，她还需要热水。” 现在正是冬天，天寒地冻的，若是受冻了，日后就麻烦了。 “我来照顾她，你去就好了。” 小杨氏不敢在耽搁，女人生孩子最是危险，而且杨儿年纪并不算大，在加上她这是第一胎，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好，那我去了。” 张立天不敢耽误，飞快的去了渡口边，架着船朝着临城而去。 王家的下人中听到动静也起来了，尤其是杨氏，杨儿在跟前的时候听话又嘴甜，现在她嫁到了张家要生孩子了，她好歹也算是长辈，便穿好衣服去了张家。 刚进去就听到杨儿隐忍的呻吟声，她忙走了进去。 “杨儿，你娘呢？” “她去厨房烧热水去了。” 其实现在才刚开始发作，并不是最难受的时候，可杨儿就是觉得难受，她想要张立天在身边陪着她。 “你等着，我去烧热水，让她来陪你。” 杨氏风风火火的去了厨房，很快小杨氏就回来了，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 “杨儿，你感觉怎么样？” “疼。” 这是杨儿此刻唯一的感受了，是真的疼，这种疼一阵一阵的，仿佛没有尽头，而且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那种闷闷的感觉。 “忍忍就好了，生了这一胎，你缓几年在生。” “娘，我跟夫人说过了，生了孩子我想出去看看，您能不能让我去？” 腹部的痛楚让杨儿莫名的感到惊慌，她害怕，怕自己熬不过去。 “好，去，如果你想去，我就给你看孩子。” “娘，您真好。” 杨儿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此刻她忽然后悔了，正如夫人所说，她有疼爱她的母亲，心疼她的丈夫，她何必苛求太多呢？ 若是这一次她能挺过来，她一定好好的活着，她还是会跟齐月娘道歉，然后等孩子大一些了，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别的也不会做，但是她想做一些胭脂水粉来卖，有王夫人支持，她一定可以做好。 心中有了希望，杨儿逐渐平静下来，受到心情的影响，她忽然觉得腹部的闷疼都好受了许多。 张立天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临城，产婆之前已经谈好了，他熟门熟路的上前敲门，门很快就开了，产婆看到是张立天，顿时明白他的来意。 “公子稍等，我马上就走。” “有劳了。” 产婆很快出了门，巧合的是对面就是齐月娘开的美容院，因为最近生意比从前差了一些，齐月娘根本没心情睡觉，正在走廊里散步，就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她想到上次大侄女说他曾经在这里跟产婆接触过，立刻打开门走了出去，果然看到张立天急急忙忙的走远。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齐月娘忙喊道。 “立天。” 张立天顿住脚步，转过身道。 “娘。” 此刻的他根本不敢和齐月娘对视，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 “杨儿是不是要生了？” “对。”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去里面跟他们说一声，晚点在回来。” 张立天看着神采奕奕的母亲，到底点了头。 “那我在家里等你。” “去吧，生孩子这件事耽误不得。” 目送他们离开，齐月娘回到铺子里对几个侄女吩咐了几句，便收拾了一些东西回了家。 其实此时并不算晚，也就是十来点钟的样子，不过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才显得比较晚而已。 齐月娘独自来到码头上，码头上的船家基本上都认识她，看到她急急忙忙的过来，开口问道。 “齐掌柜这么晚了急急忙忙的，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出事倒没有，就是家里快要添丁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同为女人 船家愣了一下忙道。 “恭喜恭喜，添丁可是大喜事啊。” “可不是，劳烦船家送我一趟。” “齐掌柜客气了。” 船家看着她上船，忙划着船朝长宁村驶去。 另一边张立天已经到了，他带着产婆快步回到了家，此时杨儿正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房间里有小杨氏和杨氏守着。 小杨氏看到张立天回来忙起身道。 “立天，你回来了？” “嗯，杨儿怎么样了？” “她现在没什么大事，就是疼。” “老夫人，疼是正常的，你先去厨房弄点吃的给她，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产婆是个经验丰富的，忙嘱咐道。 “好，那我去了。” 产婆上前给杨儿检查了一下说道。 “这还早着呢，起码要明天才能生下来。” “要疼这么久吗？” 张立天虽说在农村长大，但他到底是个男子，对这方面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是啊，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公子先出去吧，产房这种地方血腥气重，万一冲撞了什么就不好了。” “我……” 张立天还没说完，杨儿便道。 “相公，你出去吧。” 张立天只好去了厨房，看着心神不宁的小杨氏道。 “娘，我来吧。” “立天啊，你有没有跟你娘说杨儿的事？” 提到齐月娘，张立天的神色不太自然。 “我娘她知道了。” “哦。” 小杨氏也知道之前那件事是杨儿做的不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道。 “那就好，你来做吧，也不需要什么好的，做一碗水煮蛋就好了，我去看看杨儿。” “娘您看好杨儿，有什么事就叫我。” “好。” 来到房间，杨儿还没发作，只是一阵阵的痛楚让她十分难熬。 小杨氏帮她擦着不算冒出来的汗珠。 “杨儿不怕啊，等孩子出生了就好了。” “娘……” 杨儿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小杨氏的手，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生孩子这么痛苦。 完全就是拿命去拼。 “娘在这里呢，别怕啊，娘会守着你的。” 小杨氏心疼极了，可此时她在心疼也无济于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把孩子生下来，只有孩子平安出生了，才是真正的安全。 “嗯。” 杨儿咬着牙点头。 齐月娘赶来时孩子还没生，她正喝了一碗鸡蛋汤，看到她出现，杨儿的脸色有点不自在。 “娘，您来了。” “怎么样了？” “齐掌柜，这是您？” 产婆和她是邻居，自然认得她，看到她出现忍不住问道。 “儿媳妇儿。” “原来是您的儿媳妇儿啊。” 产婆微微惊讶了一下，毕竟齐月娘自从开了铺子之后，就没见她提过家里人，而她的家里人也没去过铺子里，她还以为齐月娘是个无儿无女的寡妇呢，没想到寡妇不假，但却是个有儿子的。 “她怎么样了？” “她头一胎，身子骨也没完全长开，所幸孩子不算太大，受点苦还是还是能平安出生的。” 产婆接生了几十年，伸手一摸就知道什么情况，便如实说道。 听到这话，杨儿忽然多了几分信心。 她咬着唇忍着痛看了一眼产婆和小杨氏道。 “娘，你先带产婆去喝点水，我想跟婆婆说几句话。” “杨儿……” 小杨氏不太赞同，想说话什么时候说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 “娘。” 杨儿目光恳求的看着小杨氏，小杨氏到底拗不过她，只好带着产婆离开了。 等她们走了，齐月娘看着她问道。 “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跟您道歉，之前是我做错了事。” “我已经不计较了，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从来不知道，我还能过这样的人生。” 此时的齐月娘容光焕发，无论是发型还是衣着都和寻常的老妇人不同，她的眼底充满了自信。 她此刻的状态正是杨儿最渴望的样子。 杨儿垂下了眼睫。 “可我还是想要道歉，人总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顺利生下孩子，其他的以后再谈。” 大概是所处的角度不同了，此时的齐月娘已经不是单纯的把她当成儿媳妇儿了，而是把杨儿当成一个独立的女子。 但一个人可以客观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的时候，其实反倒能看出一些问题。 她仔细想过，若是她从小就像杨儿一样长大，她没有强大的体魄，没有足够的武力值，那她就只能用这种方式反抗，或许不是那么正大光明，但有用就行了。 “娘，我是真心的跟您道歉的，您若是不接受，我生下孩子就跟立天和离。” 她就是在威胁齐月娘，毕竟张立天待她是真好，她舍不得离开张立天，却也不想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 “说什么傻话呢，我原谅你了。” 其实对于齐月娘来说，原不原谅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如今她有钱有事业，绝不会回来带孩子，既然不回来，他们之间其实不会有任何的矛盾。 “谢谢娘。” 杨儿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大概是她的情绪波动过大，腹部传来剧烈的痛楚，她的双手抓住床的两边，双手因为太过用力隐隐发白。 同样是女人，齐月娘看到她这样还是有点难受的，她不由得想到了从前，她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也和杨儿差不多大，那时候她丈夫对她虽然不错，但她的公婆却十分不喜欢她。 她生孩子的时候，只有丈夫在身边守着，公婆根本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哪怕她后来生了个儿子，他们依然不待见她。 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在意，只想着和自己的丈夫好好过日子，可谁也没想到他会走的那么早。 想到往事，齐月娘微微叹了口气。 “别太用力，否则耗尽了力气等到真正要生孩子的时候就没力气了。” “嗯。” 杨儿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杨儿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天终于亮了。 产婆又给她检查了一番开口道。 “骨缝开的差不多了，夫人，你听我口令，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 杨儿此时浑身都是汗，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但她还是微微点了头。 第六百三十三章 贼心不死 “吸气，用力……” 杨儿跟着产婆的节奏用力起来。 张立天在门外来回走动，听着里面传来的一阵阵哭喊声，他又心疼又难受。 在杨儿没有生孩子之前他一直觉得生孩子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事，杨儿是他的妻子，自然要为她生儿育女，可真的等到这一天，他忽然就后悔了。 有些事果然只有真切的体会过了，才会明白其中的真谛。 杨儿发动的事白如一早就知道了，吃过早饭之后便赶了过来，看到张立天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而房里时不时传来产婆的声音，她就知道孩子还没生下来。 白如不免有点忧心，杨儿如今也不过十七岁而已，这个年纪在后世还是高中生，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可在这个世界她却已经为人妻，正在为了成为母亲而痛苦挣扎。 每个世界都有它的特点，白如不想批判什么，她只是为杨儿感到难过。 她沉默的片刻，杨儿的声音却没有在传来，张立天的脸色一下就白了，他虚弱道。 “夫人，杨儿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房间里有那么多人呢。” 白如其实也不敢打包票，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在后世也有因为生孩子一尸两命的。 然而就在这时，小杨氏又哭又笑的打开门出来道。 “立天，生了，生了个儿子。” 说着说着，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为了这个孩子，杨儿几乎丢了半条命，但她觉得值得。 有了儿子之后，谁也不会催促她段时间之内在生一个孩子，她也可以好好养养身子。 “杨儿怎么样了？” 张立天此时根本不关心孩子，只牵挂杨儿。 “她没事，就是太累晕过去了，等她睡够了就好了。” 小杨氏说了几句便道。 “你去准备一个红封给产婆，另外还有来帮忙的杨大姐，我进去给杨儿搽身体。” 她生孩子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如今自然是要擦干的，否则她会生病，女子若是在月子里病了，那她以后的身子就好不了了。 “我知道了。” 看着小杨氏风风火火的进去，张立天转身对白如道。 “嫂子，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现在乱的一团糟，我就不招待你了。” “快去吧，我就是过来看看，招待什么啊。” 白如不喜欢他这样，明明他们从前就跟朋友一样相处。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得了确切的消息便准备回去，刚走出院子就见胡三春也走了出来。 “小如，你看过了，生了吗？” “生了，生了个儿子。” 说起这个，白如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对产妇来说，生了儿子就不用被接着催二胎，或许也是一种好事吧。 “那就好，齐姐姐也算是有后了。” 这话白如不能苟同，不过她也不想说什么，毕竟她和胡三春之间隔着几千年呢。 代沟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回到王家，小鱼忙将安哥儿抱了过来。 “夫人，安哥儿一醒来找不见您，一直在闹呢。” 白如接过安哥儿道。 “我方才去看小弟弟了，以后你就是哥哥了，高兴吗？” “弟弟，看弟弟。” 安哥儿现在十一个月多，再有一段时间就一周岁了，虽说说话不太利索，但大部分都能听懂。 “弟弟现在在睡觉，等弟弟醒了我们再去看他。” 安哥儿似懂非懂的点头，整个人乖巧的靠在白如的肩膀上。 张立天生了儿子，自然喜事一桩，而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走动的肖老大这次带着儿子来看外甥孙子，路过王家，看到繁荣鼎盛的王家，他心里嫉妒的直冒酸泡泡，却又无可奈何。 来到张家，齐月娘请来的嬷嬷正在照顾贵哥儿，贵哥儿就是张立天的儿子，他给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叫张富贵。 对此白如没有任何想法，毕竟不是她的孩子，但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太雅。 齐老大一进来，嬷嬷立刻警惕起来。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在我外甥家里？” 肖老大上次在齐月娘那里得了一笔钱之后，好好的挥霍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没怎么在意过齐月娘的事，并不知道齐月娘给家里请了一个嬷嬷。 “什么外甥，我是老夫人请来照顾夫人和小公子的嬷嬷。” 她这么一说齐老大就明白过来，立马换了表情。 “原来是下人，既然是下人，见到舅老爷进来不问好就算了，既然还对我恶语相向，信不信我让我妹妹发卖了你？” 这段时间他沉迷听戏，这些话就是从戏词里学的。 不过他学的不伦不类，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嬷嬷瞥了他一眼。 “什么玩意儿。” “嬷嬷，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是杨儿生产的第二天，她根本不能下床，只能隔着墙壁问了一句。 “少夫人，外面来了一个老头，他说是公子的舅舅。” 杨儿想了想道。 “你先请他们进来坐下，再去通知相公，让他回来一趟吧。” “好勒。” 嬷嬷挺喜欢这个差事的，因此想也没想就去了。 肖老大进了门，东看看西看看，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恰好这时胡三春路过，看到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忍不住道。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肖老大一听到这个声音他就顿住了，这次回去之后，他一直没忘记胡三春，她的声音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魂牵梦绕，没想法他还有机会在见到她。 肖老大缓缓转身，便看到胡三春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她最近日子过得格外舒心，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好，看起来就像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身上有许多女子没有的自信从容，也有她们没有的韵味。 他不由得看痴了。 肖晓宝看了他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道。 “擦擦口水吧。” 肖老大一囧，忙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发现根本没有口水，他又尴尬又窘迫，忙解释道。 “我听说外甥家添了丁，特意来道喜的。” 胡三春看清是肖老大之后立刻转身离开，从前她不明白，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个人竟然觊觎她。 第六百三十四章 厚脸皮 胡三春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牵连，微微颔首之后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家，胡三春刚进去唐裕便看出她神色不太对劲，疑惑道。 “你不是去看杨儿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在他们家院子里看到齐姐姐的兄长。” 胡三春不知道怎么跟唐裕说，虽然他们是夫妻，而且目前感情不错，但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长，她不知道唐裕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提到齐老大，唐裕忽然想到之前他曾经看到过齐老大暗中盯着胡三春的事，同样都是男人，齐老大有什么心思他一眼就看的出来，当即便道。 “他有没有欺负你？” 胡三春愣了一下看着唐裕。 “你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 唐裕将她拉到一边坐下。 “这件事错的是他，我为什么要怪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在大家习以为常的认知当中便是男女一起做错了事，但大家处罚的只有女子，仿佛这个世界上只要没有了女子就能平安无事。 唐裕却明白她内心的不安和彷徨，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手道。 “三春，我不知道旁人怎么想，但在我这里，只要是犯了错，不论男女都要受到惩罚。”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站在你这边。” “安之……” 胡三春心里一阵感动，她从未想过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个人，理解她，包容她，还给她竖立自信，让她建立了新的人生观。 “好了，你先进去歇会儿，晚些我去会会他。” “安之，还是算了，你这样早上去，他还以为自己算根葱，我们不理他才是最好的。” 唐裕看着恳求的胡三春，想到对方只是觊觎她，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他要真的找上门去，指不定会引起什么后果。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不介意但旁人却介意。 “好，我不去就是了。” 张家的院子里，齐老大等了片刻王修诚就回来了，看到不请自来的所谓舅舅，王修诚脸色难看。 “你们来做什么？” “这不是听说你生了儿子，特意来恭喜你的吗？” 齐老大这个人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脸皮还是厚的。 “我每天还忙着干活儿呢，没时间招待你，你的恭喜我收到了，请回吧。” 张立天对这个二十多年后才冒出来的舅舅没有任何好感。 “立天，我好歹也是你母亲的兄长，你这么对我是不是太没教养了？” 张立天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因为我爹死的早，没人教我。” 齐老大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他梗了一下才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们大老远赶来，你总该让我们吃顿饭吧。” 其实他更想要去找齐月娘，但现在他没有借口，而且他也不太好意思去见齐月娘。 “原来二位是来蹭饭吃的，不过不巧，我一个男人不会做饭，近日家里的饭都是我岳母来做的，舅舅一个外男待在这里不合适，这样吧，我这里有五两银子，你们去城里吃吧。” 张立天这些日子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齐月娘的过去，这才知道她从小就被兄长欺负着长大，好不容易长大了嫁给他父亲，原本以为可以过几年好日子，没想到他留下三个孩子早早的就去了。 后来她独自抚养他们三个长大，他们长大后却不怎么孝顺，也难怪她心灰意冷，选择了远离他们。 齐老大很想有骨气的拒绝，可他还没反应过来，齐小宝就立刻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爹，这是真的银子。” 原谅齐小宝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五两银子对他来说就是巨款了。 齐老大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气得直跺脚，可现在他是在张家，他也不好教训儿子，只好赔着笑道。 “那舅舅就谢谢外甥了，既然你们没空，那我就不打搅，你好好照顾你媳妇儿，我们先走了。” 看着他们拉拉扯扯的离开，张立天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打发走了齐家父子俩，张立天刚出门就遇到了张家的族人。 “我们明天就要开始选举里正了，你一定要来。” “五叔，我就不来了，您也知道我家里刚添了一个孩子，日后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 张老五摆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家里不是还有你媳妇儿吗，把孩子交给她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孩子也叫我爹，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五叔你还是找别人吧。” 张立天自己的日子都没过明白呢，又怎么会想不开去当什么里正，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格外的美好。 “立天……” 张老五的话还没说完，张立天就走远了，张老五愤愤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如果不是他没资格参选，他又怎么会来拉拢一个小辈，偏偏这个小辈还不领情。 村里大部分的人都不愿意参加，最后张家的长老只好从其中挑选了一个相对来说大家都满意的人选，张老幺。 他是张家一族里除了长老之外辈分最大的，年纪的话在四十多岁左右，他在村里的风评不错，因此大家都十分满意。 选拔里正这件事一开始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谁也没想到最后会用这样的结果收场。 不过真正在意这件事的不多，有的人连不忿都差了点味道。 里正一事便这么定了。 而齐老大带着儿子去了临城，看着繁华的城市，他捏着手里的五两银子脸色不太好看。 五两银子对齐小宝来说或许是巨款，可他已经见识过了城市的浮华，明白五两银子其实什么都不是。 不过他不想给儿子解释这一点，毕竟儿子懂得越多，就越会跟他要钱，他这些钱都是从别人那里坑蒙拐骗而来，自己都不够花，哪里还有他儿子的份。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许多路，最后还是问了路人才找到美容院的大门。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着人来人往，每一个都打扮精致的女子，齐老大的眼睛都直了。 “爹，这不会就是姑姑开的铺子吧？” 齐小宝上次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现在提到齐月娘就本能的发抖。 第六百三十五章 狗皮膏药 齐老大不想在儿子面前露怯，抬手就在齐小宝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别乱说话，我自己会看。” “哦。” 齐小宝揉着被敲疼的眉心低低的应了一声，他站在原地百无聊赖的看着前方，忽然就看到前方有人走了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姐姐。 她梳着整齐的发髻，头上戴着精致好看的步摇，身上更是穿着绫罗绸缎，看到这一幕，他的眼中满是嫉妒。 明明他才是齐家的根，凭什么那几个小丫头过的比他好。 大概是太过气愤，他直接越过了齐老大大步走到美容院的门口，拉着齐大丫的手颐指气使道。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它是我的。” 齐大丫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她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弟弟。 而几个月过去了，她们姐妹几个已经脱胎换骨，但她这个弟弟却还是老样子，总觉得天底下的女子都该让着他。 可是凭什么呢，就凭他是男子吗？ 齐大丫嘴角带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就出现失误。 “这位小客人，你是不是迷路了，不怕啊，姐姐带你去衙门，让衙门帮你找父母。” 相比已经见识过下形形色色的人的齐大丫，齐小宝就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他听不懂齐大丫的话，不耐烦道。 “什么客人，什么迷路，我告诉你，你就是我姐姐，我爹娘说了，你长大了就是要给我换媳妇儿的。” 齐大丫脸上依然带着笑容，面不改色道。 “看来这位小客人脑子有点问题，既然如此，护院，先送他去医馆给他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若是病的不轻，我来付医药费。” 说着齐小宝就被护院带走了，齐老大看着自己那个从前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女儿变成如今的样子，他心里难得有一丝茫然。 他不喜欢这样锋芒毕露的女儿，毕竟她越是强大，他这个做父亲的就越是难以掌控。 眼看齐小宝就要被带走，他慌忙中冲到齐老大面前抓住他的衣摆。 “爹，你快救救我，这个丫头黑心肝，竟然想要害我。” 围观的人眉头紧皱，看向齐小宝的目光里满是鄙夷，人家明明说要送他去医馆，可到了他嘴里就成了要害他，真是不知好歹。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齐月娘的关注，她被李青青扶了出来，就看到不请自来的兄长和侄儿，以及正在应对他们的侄女。 她看了大家一眼道。 “大丫，你继续去招呼客人，他们交给我。” “姑姑……” 齐大丫没动，她担心父亲看到她如今的变化想要把她带回去。 若是没尝过自由和被人疼爱的滋味就算了，可偏偏她尝过了，而且还明白了女子可以自力更生，若是这个时候让她舍弃这一切回归从前的生活，她觉得自己一定承受不了。 “放心，你们现在是我的人。” 齐月娘明白她的担忧，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朝着齐老大父子俩走去。 “跟我去隔壁的茶楼。” 齐老大还想说什么，齐月娘目光威胁的瞥了他一眼，他立刻就不敢吭声了。 坐在茶楼里，齐月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上次我就说过了，银子也给你了，你别想着再来要钱。” 齐月娘一开口就戳中了他的心思，齐老大的脸色有点挂不住。 “妹妹，我就是想买几亩地，所以手头才紧了点，你看看，开这么大的铺子，下面还有不少人，银子肯定不会少，哪怕从指缝里流一点出来，就够我们一家三口嚼用的了。” “我没钱。” 齐月娘还是那句话，反正不管谁来问，她都是这句话。 齐老大的脸色有点难看。 “妹妹，你就只有我一个兄长，只有一个侄儿，等你老了，万一你两个儿子不管你，你该怎么办？” 齐月娘被这话气笑了。 “什么叫我老了怎么办？” “你也不看看现在他是什么德行，他这样的别说等我老了，就是等到我下辈子，他也还是这幅德行，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他留在我身边，让我教养他。” “留在你身边？” 齐老大想了想动了心。 “你打算怎么教养他？” “送他去学堂念书，日后参加科考。” “可祖训。” “你既然要谈祖训，那你就走吧。” 齐月娘早就对这个所谓的祖训嗤之以鼻了，如果她是齐家村的人，早就废除这莫须有的祖训了，偏偏村子里那些人守着这违反人性的东西当做圣旨一般。 齐老大哽了一下，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 “小宝，你愿意留下吗？” “我愿意留下。” 齐小宝想也不想就表态，开玩笑，他的几个姐姐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他自然不愿意留在家里吃苦受罪。 等他留下来，他一定要把她们那份都抢过来，家里的好东西只能他一个人用。 当然如果几个姐姐听话，知道怎么照顾他，他也不介意留点骨头汤给她们喝。 “真的？” 齐月娘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她又怎么会让齐小宝如愿。 “真的。” 齐小宝点头如捣蒜，生怕回答晚了就错过这次机会。 “如果你想留下，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就送你回去。” “我一定听话。” “大哥，你呢？” “既然他想留下，那就让他留下吧。” 送走了几个女儿之后，他发现儿子真的被宠坏了，饭也不会吃，衣服也不会穿，而他的妻子要照顾他，还要照顾孩子，一天忙的不可开交，他当然不是心疼妻子，而是他的生活受到了影响。 他这个人从骨子里就是自私的，而且还不愿意改正。 “可是家里马上就要过年了。” “过年与我何干，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 齐月娘从来没打算惯他毛病，不过齐老大是她唯一的兄长，看在他从小就被自己欺负的份儿上，照顾他几分也没什么。 “好妹妹，你说你没钱，可你看看你穿的这些衣服，这么好的料子，那不是银子换来的吗？” “你懂什么，这是东家给的，这些衣服要从月银里扣除的。” 齐月娘早就想好了说辞，平静的回答道。 第六百三十六章 自我价值 “什么，你们东家也太抠了吧。” “你懂什么，这些衣服一套就要四五两银子，东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就给她们穿差一点的衣服啊。” 齐老大想也不想便说道。 齐月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来往的都是临城有头有脸的夫人，若是她们身上的料子太差，人家会怎么想？” “这……” 齐老大没做过生意，更没做过女人的声音，自然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行了，生意上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若是让齐小宝留下，那我就让人给他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另外明天带他去学堂报名。” “姑姑，我真的可以上学吗？” 其实齐家村并不是不不让学习，只是不让到外面学习，只是他们村的人因为这些条条框框，村里的人越混越差，到后来导致他们难以出头，识字的人都渐渐老去消亡，到他们这几代，村里一个识字的人都没有。 没有老师就别谈教他们了。 “只要你听话，我就让你去。” 齐月娘可是连齐老大都敢打的人，就别说齐小宝了，她一开口齐小宝就不吭声了。 他虽然从小被惯成了熊孩子，但实际上还是有几分理智的，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那我听姑姑的。” “大哥，你的意见呢？” “既然他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那就这么定了。” 齐月娘看着不远处的齐小宝开口道。 “待会儿回去之后你先去沐浴，我会去买一声新衣服给你换上，晚些和你几个姐姐一起吃顿饭。” “好。” 一想到有新衣服穿，齐小宝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齐老大开着高高兴兴的儿子，最后道。 “妹妹，我大老远赶来，总要带点什么东西回去吧。” “这样吧，你跟我去后院一趟，我准备一些年货，另外给嫂子几套衣服。” “给她衣服做什么，浪费银子。” “我穿过的衣服。” 齐月娘语气凉凉道。 齐老大这才不吭声了。 说定之后，齐小宝便留了下来。 齐老大带着一堆东西和五两银子回了家。 傍晚齐月娘带着焕然一新的齐小宝回了长宁村。 她回去时张立天正在陪着杨儿，看到他们进来，张立天忙齐声道。 “娘，您回来了？” “嗯，我回来看看孙儿。” 齐月娘还是牵挂自己的孙子的，她走到床边看了贵哥儿几眼，这才道。 “立天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杨儿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一趟。” “你去吧。” 杨儿月子里过的其实还算舒心，整个人比之前胖了一些，气色也好了一些，见到齐月娘也能平和的应对，此刻的她就像是卸下了心房的姑娘，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 齐小宝还在看房间里的一切，齐月娘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反应过来跟在他们身后出了门。 到了院子里，齐月娘开诚公布道。 “以后小宝我来带，日后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出钱的事我管，出人的事就别找我了。” “娘，儿子知道错了，您……”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人都是会分开的，来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来，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走，没有人会陪另外一个人一辈子，无论是孩子还是丈夫，最后都会先一步离开。” 张立天看着自己的母亲，他发现自从齐月娘自己做生意之后，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围着他转的母亲了，她有了自己的人生，有了自己喜欢做的事。 这样的齐月娘焕发了新的生机，整个人都透露着光彩。 “我以后会过自己的日子，你弟弟妹妹的婚事我也会管，但他们想要嫁娶什么样的人选，我却不会在为他们挑选了，这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他们做什么选择便会承担什么样的结果，我不在插手。” “娘……” 张小梅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她这番话，这一瞬间她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娘，女儿知错了。” “行了，你们都没错。” 齐月娘不想争论这个，没什么意义。 “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们，以后我会带齐小宝，他是你们的表弟。” 其他的她不想再说，反正她现在有银子，儿女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的照拂，但侄儿她不想放弃。 “娘，您……不要我们了吗？” 张小梅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之前她一直觉得是齐月娘离不开他们，可现在她才明白，离不开的人分明是他们自己。 “没有，但你们都长大了，不在需要我管，小宝还小，我会照看到他成年。” “另外，贵哥儿我也会管，等他年纪大一些了，我会送他去念书，若是你们没有银钱，我来出。” 但其他的她不会再管了，从前她就是管的太多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不想在让自己被人嫌弃。 “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我先回临城了。” “娘，您不留下来吗？” “不用了，我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说着齐月娘不在理会他们，带着齐小宝离开了。 张小梅看了一眼张立天，苦涩道。 “娘是真的被我们伤心了。” 张立天没吭声，都说长兄如父，是他没有带好头。 “你先回去吧。” “哥，我们家难道就这样散了吗？” “没什么散不散的，若是你觉得家里太冷清，从明天开始就来这里吃饭。” 张小梅沉默了一瞬。 “那我先回去了。” 而齐月娘刚走到外面，就见胡三春走了过来，看到她身边跟着的齐小宝，胡三春眉头微蹙，却还是上前道。 “齐姐姐，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小宝，你先去玩一下。” 两人进了唐家，胡三春招呼她坐下，这才开口道。 “齐姐姐，方才你是你侄儿吧？” “没错，从今以后我来带他，我要把齐家扳过来。” “齐姐姐有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也要仔细一些。” 胡三春的表情有点古怪，齐月娘看在眼里，忽然想到之前齐老大带着齐小宝来过这里，或许那个时候发生过什么也不一定，她重重的点头道。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六百三十七章 她的用心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胡三春看了一眼前方。 “齐姐姐这么晚了还要离开吗？” “是啊，铺子里事情多着呢，我要是不在，她们就乱了方寸。” 提到这个胡三春有点愧疚。 “都怪我但了甩手掌柜。” “胡妹妹胡说什么呢，我很喜欢做掌柜，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而不是除了生儿育女之外毫无价值。” “齐姐姐高兴就好，那你快回去吧，天气寒冷，要是病了就不好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 齐月娘叫上齐小宝一起上了船，船缓缓行驶在海面上，齐月娘开口道。 “小宝。” “姑姑。” “从现在开始，我会给你立规矩。” 齐小宝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道。 “什么规矩？”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指使你的姐姐任何事，不许跟她们提任何要求，相反，你每天要为每一个姐姐做一件事。” “凭什么，她们都是赔钱货。” 齐小宝想也不想便说道。 齐月娘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如果你非要说她们是赔钱货，那我也是赔钱货，看你看看你现在乃至你全家，依靠的不都是我这个赔钱货吗？” “你倒是值钱，不如我把你卖了看看能值几个钱？” 齐小宝听了忙缩了缩脖子。 “不不不，姑姑，我不值钱，不值钱。” “值不值钱不是看你是男子还是女子，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挣钱，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小，先去念书，但是回来之后要做各种家务，洗衣服扫地这种事全部都是你的。” “姑姑，那姐姐她们做什么？” 齐小宝从小就被当成小皇帝养，听到这话自然不高兴，忙不迭的问道。 “她们挣钱啊，帮姑姑挣钱，你忘记了，她们能来到我身边，我是给你爹银子的。” “可我爹一分银子都没往家里拿。” 齐小宝嘀咕道。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齐小宝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发现齐月娘有点昏昏欲睡，他小心的上前帮齐月娘捏肩膀。 “姑姑，以后侄儿好好孝敬你，等我娶了媳妇儿，我让她天天伺候你。” 齐月娘嗤笑一声。 “如果我要你媳妇儿伺候，我何不买个丫鬟，贴心又省事？” “这……” “行了，如果你是打着这种想法娶媳妇儿的，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嫁给你，你愿意孝敬我是你的事，何必强加到还没影儿的媳妇儿身上？” “我……” 齐小宝的年纪到底不大，根本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行了，别说这些了，回去之后好好表现，否则我就送你回去。” “姑姑放心，我一定听话。” 齐小宝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心思，毕竟他想要留下。 在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之后，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破旧又古板的村子里。 “你明白就好。” 齐月娘眼神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这一次直接闭上眼睛睡了。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船抵达了码头，齐月娘还没下船，齐大丫就走了过来。 “姑姑，您累不累，我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您回去之后便洗个热水澡，去去乏。” “好。” 齐月娘任由齐大丫扶着下了船。 齐小宝咬着牙跟在身后，闷闷不乐的朝着美容院走去。 此时美容院已经关门了，一行人从后门走了进去，里面的院子不大，但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齐家的姑娘多，但齐月娘也只是给她们准备了一个大房间和一个大通铺，毕竟她是让她们来干活儿的，而不是让她们来做娇小姐的。 但她们都很懂事，从来没有人因为这个有意见。 齐小宝刚进门，齐家的姑娘们纷纷站了起来。 “姑姑。” “你们都在呢，正好我跟你说一件事。” 齐月娘看着她们道。 “姑姑您说。” “以后小宝就跟着我了，你们是他的姐姐，绝不能娇惯他，反而要监督他，如果他做的不好，你们尽管拿出姐姐的威风来，该怎么教训怎么教训。” “姑姑！” 齐小宝惊呼一声，这些姐姐他从小就没个好脸色，从前在家她们奈何不了自己，可现在他到了她们的地盘，他的日子该怎么过。 “闭嘴。” 齐月娘低喝一声。 “都说长姐如母，她们都是你的姐姐，以后她们都会管教你，而你，作为齐家唯一的男丁，你应该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齐小宝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一堆的姐姐，他根本不敢说出口。 这几个月齐家的姑娘们都长大了很多，虽说没有长胖，但个子都比之前高了一些。 她们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饰，看起来却让齐小宝感到陌生。 “大丫，你先带他去他的房间休息，我还有话要跟你们说。” “是，姑姑。” 齐大丫和齐家其他的女孩们一样，很不喜欢齐小宝和齐家村的一切，她不明白为什么齐月娘会将齐小宝带来，但她相信齐月娘有她的理由。 齐小宝不想走，齐月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齐小宝立刻不敢啃声了。 在齐大丫的带领下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齐小宝没好气道。 “你的房间在这里。” 齐大丫神色平淡的打开一道门，房间里的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以及一个柜子和几张椅子。 此时床上铺上了被褥，一看就十分温暖。 可齐小宝到底还是个孩子，看着陌生的地方紧张道。 “姐姐，姑姑会打人吗？” “只要你听话，姑姑不会打人的，但你若是不听话，那就不一定了。” “你先睡吧，我去姑姑哪儿了。” 齐大丫不想看到他，只要看到他，她就会想到当初那些绝望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绝不会在回头。 齐小宝看着疾步离开的姐姐扁了扁嘴，愤愤的关上了门，脸都没洗就上了床。 齐大丫回到院子里，看着齐月娘道。 “姑姑。” “坐下吧。” 齐月娘看着这一水儿的漂亮姑娘，心情都好了许多。 齐大丫在齐月娘身边坐下，就听齐月娘开口道。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将小宝带在身边对不对？” 第六百三十八章 好消息 几个姑娘齐齐点头。 “很简单，他是你们的弟弟，这一点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话确实没错，几个姑娘低下了头。 “但我们可以改变他，他现在才七岁，只要你们一起努力，总能把他变成一个能自力更生，能明白事理的人，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与其让她们后来被动的成为伏地魔，不如从一开始就改变齐小宝，让他能自立，如此一来，日后她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我们能做到吗？” 齐月娘这么一说，她们终于明白过来，可一想到齐小宝一身的毛病，她们不由得有点迷茫。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齐月娘看着她们。 “姑娘们，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们要迎难而上，彻底把问题解决了。” “多谢姑姑的教诲，我们以后一定会努力的。” 齐大丫诚恳道。 “你们明白就好，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另外，我不想齐家的人在留在齐家村了，那就是一个腐朽的世界，待在里面的人最后都会腐烂化脓。” 齐大丫愣愣的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 “姑姑，我娘……她怎么样了？” “你们想她吗？” 齐月娘对自己的嫂子没有恶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而已。 “想。” 齐大丫犹豫了片刻才道。 虽说她不善言辞，也更疼爱弟弟，但她会剩下自己的那口饭给她们吃，她们都明白，娘是爱她们的，只是她被压得太狠，已经忘记了反抗。 “那我想办法把她接出来怎么样？” “那我爹……” 齐老大就是个好好吃懒做的，但他有一点好，虽然生气但却不会打她们的娘。 “放心，我有办法。” “谢谢姑姑。” “谢什么，我们都是齐家的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可我们还是想要谢谢姑姑。”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勇敢，她们这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离开那个地方，见识不一样的世界和人生。 “如果真的想要谢我，以后你们就好好的看着他，教导他，不要让他走上你们爹的老路。” “我们记住了。” “好了，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会写一个家规出来，日后什么该他做，什么不该他做，我都会写的明明白白，日后他要是没做，你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是，姑姑。” “那就这样吧。” 齐月娘安顿好之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她脑海里想着以后他们一家人共同进退的画面，就忍不住开心。 而这时胡三春正在和白如说话。 “小如，我不明白胡姐姐为什么要把齐家的孩子带过来养，她现在儿女都大了，孙子都有了，何必操这个心？” 胡三春不明白，但白如却一听就懂了，她温柔的解释道。 “娘，齐掌柜想要改变他们，想要改变那些姑娘的命运。” “可她们已经离开了，日后很难有交集。” “娘，那个孩子才六七岁吧，如果现在就开始改变纠正，他应该还有救。” “您想想张里正家的张三宝，他是不是和齐小宝很像？” 胡三春沉思了片刻，发现他们确实很像，都是家里的男丁，从小被宠着长大。 “所以齐掌柜是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齐小宝立起来，他能做齐家的主，她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听完白如的话，胡三春诚恳道。 “齐姐姐真是厉害，如果换成我，我绝对做不到。” “齐掌柜确实很厉害。” 白如发现她在做生意上确实有一套，她这样的女子若是早些时候有条件，早就成为与众不同的人了。 “倒是我，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甩手掌柜，什么都交给她。” “娘，您也很厉害，您不用跟任何人比，每个人只要存在于世界上，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总是能说这些安慰我。” 胡三春看着白如，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是明理又通透的样子，真心的感叹道。 “我们家啊，幸亏有了你。” “娘，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婆媳俩正说着话，小鱼忽然进来道。 “老夫人，唐先生来了。” 胡三春脸色微红，缓缓起身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白如见他们夫妻俩过的幸福，心里也很高兴。 夜渐渐深了，出门去送货的王修诚终于赶在她睡觉之前回来，洗漱之后王修诚将一封信取出来放在白如的手中。 “这是京城来的信。” “是宋姑娘的还是绿衣的？” “我没看。” “那我先看看。” 白如打开信，便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信是罗绿衣寄来的，信中提到她和苏瑾瑜再一次成亲了，为了孩子，也为了她自己。 从信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她对苏瑾瑜其实还有情，只是她嘴硬不愿意承认。 看完了信，白如真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并不容易，尤其是那个人也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就更不容易了。 “看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绿衣和苏公子复合了。” 白如起身抱住王修诚的腰。 “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不能高兴吗？” 王修诚回抱住她的腰。 “能，但我这里还有更让人高兴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消息？” 白如一激动立刻放开王修诚，王修诚重新将她抱在怀里。 “你不是说想在临城建一个房子吗，现在上面已经同意了，不仅如此，皇上还会派工部的人来。” “工部？” 白如倒不是小看这个时代的设计，但她怕时间拖得太久。 “宋姑娘说了，工部的人和你相互配合，修建房子的银子由户部出，是不是该高兴？” “高兴。” 白如没想到楼大人的效率这么高，她靠在王修诚的怀里。 “距离商业大楼的建成又近了一步。” 王修诚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我离开一天了，你都不想我吗？” “不想，老夫老妻了有什么好想的。” 白如圈住他的脖子，目光坦诚的看着他。 王修诚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深情又真挚道。 “可我很想你。” 第六百三十九章 选定 白如有点脸红，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黏黏糊糊的话总有点怪怪的。 她不太习惯的转移话题。 “那个，你去看看安哥儿他有没有踢被子，这孩子这两天天天踢被子，若是病了就不好了。” 王修诚看着她羞涩不自然的模样，心头一阵火热，不过他还是听话的去看了安哥儿。 安哥儿果然踢了被子，他仔细的帮安哥儿盖好被子这才回到床上躺下，伸手将白如拥在怀里道。 “我今日在路上遇到了楼大人，他让我们明日去一趟临城，我们一起选一下修建大楼的位置。” “我知道了，你累了一天，快睡吧。” 王修诚这段时间基本上在外面跑，不过每天晚上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陪白如和安哥儿。 “我不累。” 王修诚翻身将白如压在身下。 白如默许的闭上了眼睛。 一番折腾过后，王修诚抱着白如心满意足的睡去。 翌日一早，夫妻俩便去了临城。 来到衙门楼大人已经候在那里了，见他们到来忙齐声道。 “王公子，王夫人。” “让楼大人久等了。” 王修诚拱手道。 “王公子客气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临城的发展。” 其实临城有没有变化楼大人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他眼睁睁看着码头上的船越来越多，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 而他作为临城的县令，自然是最大的受益人。 更何况现在白如还是宋元亲封的皇商，无论是哪一点，这夫妻俩都值得他以礼相待。 “不知大人用过早饭了没？” 白如早上来得及，根本没来得及吃饭。 “还没，不如一起去钱家酒楼吧。” 国人自古以来便是在饭桌上谈事情，他们也不例外。 “那就一起吧。” 来到钱家酒楼，他们要了包房之后坐了下来。 “王夫人，据说陛下已经派遣户部的人出发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把地点确定下来。” 白如认同的点头。 “不知道楼大人有没有确定的地方？” “地方倒是有，不过不知道王夫人是否满意。” 楼大人在临城也十几年了，这里的街道小巷他十分熟悉，早在听说她的打算之后，楼大人心中就有了合适的地点，不过经商一事他不如白如明白，因此不敢确定而已。 “楼大人选的地方肯定不差。” 白如从来不会高估自己，看低别人，尤其是楼大人这种父母官，相比较其他的官，其实他做的已经很好了。 人无完人，她从来不会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 “王夫人可别夸我了。” 说话间小二把早点送了上来，三个人吃了东西之后便出了门。 临城楼大人很熟，他直接将白如和王修诚带到一处海湾，不得不说这里位置是真的很好，只是旁边有几户居民，若是要在这里修建大楼，就得让他们搬走。 在这个年代还没有拆迁户一说，但白如相信很快就会有。 这处海湾是一个半月形的地势，中间是沉静的海水，两边是结实的土地，前方则是两座不大不小的山，而那几户人家就住在其中一边的岸上。 “王夫人，你觉得这个地方如何？” “好是很好，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其他地方都看过在做选择。” “自然，二位请。” 楼大人又带着他们走了几处，但那几处都没有这处合适。 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海湾，楼大人看了一眼道。 “那就订了这里？” “就这里吧，不过那几户农户，还请大人费心劝他们搬走，另外搬迁的费用……” “费用这方面自然由户部来出。” 说实话那几座房子歪歪斜斜，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恐怕只要风一吹就倒了，让他们搬走也是好事。 “那就好。” 白如倒不是在意那点银子，但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到时候和户部扯皮。 “那就这么定了。” 楼大人其实挺高兴的，若是大楼建成，日后大家只好看到这大楼，就会想到他的存在，想到他的名字，这也算是另一种名垂青史的方式了。 白如看了一眼天色道。 “今天劳烦楼大人跑了一天。” “王夫人太客气了，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临城的百姓，为了天下的百姓，本官能为百姓谋福祉，是本官的荣幸。” 白如点点头。 “楼大人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临城的百姓会感谢你的。” “王夫人太客气了。” “楼大人，既然事情已经定了，不如先去钱家酒楼吃顿饭在回去吧。” 王修诚见他们商业互吹个没完没了，忙开口打断。 “吃饭就不必了，衙门还有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二位请自便。” “恭送大人。” 夫妻俩目送他离开，等他走了，两人才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 “地址的事情解决了，现在就等着钱先生的好消息了。” 白如吹着海风，衣袂和发丝胡乱飞舞着，但她却觉得很惬意。 “钱先生办事你就放心吧，绝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王修诚陪着她走了一路，最后来到钱家酒楼的楼下。 “走了半天，进去歇会儿顺便吃点东西吧。” 白如很久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确实又累又饿。 两人刚走进大门，掌柜的便热情道。 “王公子，夫人，中午打算吃点什么？” 白如吐出一口气道。 “来点火锅吧，我们在外面吹了一天的海风，吃点暖的暖暖胃。” “好，二位请稍等。” 掌柜的应了一句，小二忙带着他们上了楼。 没多久钱先生就来了，推门进去道。 “听说二位今天在临城看地址了，已经确定了吗？” “定了，就在海湾那边。” “那个地方不错，不过据说下面的地基不太稳，若是要修建房子，还得好好奠基。” “这个你放心，宋姑娘派了工部的人来，他们应该比我们更懂得这个。” 白如并不担心，要知道她在原来的世界看到许多古达留下来的建筑，方方面面都处理的很好。 “说的也是。” 钱先生认同的点点头。 “对了，我已经把请柬都送出去了，什么时候能收到就得看具体情况了。” “钱先生辛苦了。” “不辛苦，我只要一想到未来的以商业强国的功劳中有我一份功劳，我就十分高兴。” 第六百四十章 当然是成全他 钱先生是真的高兴，毕竟他在临城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人而已，但他若是参与到了这件事里，他的身份自然就和从前不同了。 白如看着神采奕奕的钱先生，此时的他容光焕发，整个人都透露着精气神，白如笑道。 “钱先生不觉得累就好。” “你们点了什么吃的，我真好也没吃饭，不介意我留下来蹭饭吧？” “钱先生说的哪里话，这原本就是你的酒楼，你要留下来，难不成还有人拦你？” “你们可是贵客，我总得问过贵客的意见。” 白如刚准备说话，小二就端着冒着热气的火锅走了进来，里面是鲜红的汤锅，小二把汤锅放在桌子上，将炭火放在汤锅的下面，锅里很快咕咕噜噜的冒起了泡泡。 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漂浮在房间里，早就肚子饿的白如没控制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时另一个小二将涮火锅的食材送了上来，白如迫不及待的把她喜欢吃的菜都放了一份进去，东西很快就熟了，她忙夹起来放进嘴里。 因为刚刚从滚烫的汤里夹出来的，滚烫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呼气。 王修诚看在眼里，忙给她倒了一杯凉茶。 “没人跟你抢，你慢点吃。” “我就是太饿了。” 虽说他们吃了早点，可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吃了早点反而比没吃早点更容易饿。 “那也慢点吃。” 王修诚虽说是在说教，可语气却格外温柔，而且还夹起她喜欢吃的菜放在一边放冷。 钱先生原本是来吃东西的，可此刻他忽然不想留在这里了。 说来也是他自己找虐，人家夫妻俩吃东西他凑什么热闹。 钱先生轻咳一声站起来。 “那个，我忽然想到自己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钱先生慢走。” 白如现在满心都在面前的火锅上，根本没时间跟钱先生说话。 钱先生点点头出了门。 走到外面，钱鱼便迎了上来。 “东家，夫人在家里等你用饭呢。” 钱先生忽然就恢复了生机，他也是有夫人的人。 包厢里，夫妻俩默默的吃完东西，白如揉了揉吃的滚圆的肚子满足道。 “真好吃。” “没有你亲手做的好吃。” 王修诚认真道，白如看了他一眼。 “别想骗我下厨，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下厨，只是之前没人做，我不得不做而已。” “可惜我在厨艺上没有天赋，不然我挺乐意做饭给你吃的。” 白如回想了一下他做的饭菜的味道，忙摇头。 “算了吧，家里的杨氏做饭挺好的，你就不要抢她的饭碗了。” 王修诚失笑。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吃饱了出去散散步吧，走走会好受一些。” “你拉我一把。“ 一直坐在这里确实不怎么舒服，白如朝王修诚伸出手道。 “好。” 夫妻俩手牵着手走到街道上，而另一边宋元和谢衍一起踏进了京城的城门。 宋元和谢衍各自骑在马背上，踏进城门之后，陈先生带着一众大臣候在城门口，见到他们进来忙跪下高呼。 “臣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而响亮的声音震耳欲聋，宋元微微侧了侧头。 “都起来吧。” “谢陛下。” 在陈先生的带领下大家起身让开一条路，宋元和谢衍骑着马并肩朝着皇宫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宋元换上了朝服来到了金銮殿之上，谢衍也没闲着，同样换上自己的朝服站在大殿之间。 大臣们都已经到了，见到她出现纷纷行礼。 宋元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们，等他们行完礼才开口道。 “平身。” “谢陛下。” 宋元看着几个欲言又止的大臣主动开口道啊。 “王大人，李大人，此次你们二位爱卿随朕一起出游，你们便当着各位大人的面说一说你们的所见所闻吧。” “是，陛下。” 王大人第一个站了出来。 “各位大人，这次老臣随陛下一起去了临城，在临城我们看到了经商带来的改变和经济的发展……” 王大人显然做足了准备，这一开口就足足说了一刻钟。 大家等他说完这才道。 “王大人，您莫不是年纪大了，经商虽好，可若是大家都去经商了，那百姓家里的农田怎么办？” 在农耕时代，粮食才是根本。 “这一点你放心，大家虽然都去经商了，但家里的天地一点都没有荒废，反而比之前更加在意种地，而且他们有了银子，可以买到更优良的种子，可以雇人，效益比从前高了不知多少。” 王大人从容不迫的应对大家的质疑。 可有些人便是如此，别说是听旁人说了，就算他们亲眼见识过了，他们也绝不承认自己的无知和狭隘。 其中丁大人就是这样的人，他语气不善道。 “这只是王大人的一面之词，而且王大人又没有走遍全国，怎么知道全国都是这样呢？” “丁大人若是想去走，想必陛下一定会成全丁大人。” 王大人凉凉道。 丁大人脸色微变，他诧异的抬起头就见宋元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王大人所言极是，既然丁大人想要去深刻的体会经商的变化，朕特许丁大人此行，鉴于大宣国土广袤，朕给你五年的时间，这五年你要客官的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到时候整理成书册，便叫《经商录》吧。” 丁大人这下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和往常一样据理力争，却被宋元抓住了小辫子。 实际上宋元已经忍他们很久了，这些人能力没多少，一张嘴皮子天天说个不停，简直就跟喇叭似得。 既然对方提了这个要求，她作为善解人意的陛下，自然要成全。 “丁大人还不接旨？” 李大人开口道。 丁大人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大家都看着自己，忙跪下谢恩。 “臣谢主隆恩。” “鉴于你是为了大宣，为了朕，为了百姓去查探，朕特许你一个月有一百两银子可以支配，希望你能节俭一些，毕竟国库的银子也不多了。” “臣谨遵圣谕。” “很好，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谈。” “恭送陛下。” 在众人的呼声中，宋元离开金銮殿回到了寝宫，刚进门她就让宫女为她脱下身上沉重的朝服，然而脱到一般宫女便走了，宋元一回头，就见谢衍站在她身后。 “我来帮你。” 第六百四十一章 无关男女 宋元点点头，她是真的累了，方才的朝会不过是强撑着，赶了一路的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现在她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谢衍温柔的帮她脱下朝服，然后将她抱进冒着热气的浴桶当中，仔细的帮她清理了身体，谢衍的呼吸有点重，但他心疼宋元，并没有闹她。 细心的帮她擦去身上的水珠，这才将她放在榻上。 随后谢衍自己洗了个澡，擦干之后爬上床拥着宋元睡了过去。 转眼天便亮了，睡够的宋元睁开双眼，天色还没亮，但她知道她该起床了。 她打了个哈欠下床，换了朝服之后便上了朝。 她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官员，因为丁大人被处置了，今天倒没人再说那些让她头疼的话。 “各位大人，朕不在京城的时间里，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启禀陛下，除了大家在为陛下选妃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大事了。” 提到选妃宋元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可她也知道这件事大家都赞同，就连她的父亲母亲都没有异议，她一个人，尽管是帝王，却也无法和他们这么多人抗衡。 宋元缓缓吐出一口气。 “既然大家都决定好了，过几日朕便让谢将军挑选一番，不过朕先把话说在前头，朕喜欢谢将军那样的男子，他们想留下来侍奉朕，首先不能比谢将军差太多。” 既然没法拒绝，那她就多提几个要求，反正进了后宫该怎么处置就是她的事了，难不成这些大人还要管她的后宫之事不成。 “陛下，这要求会不会太高了？” 立刻有大臣质疑道。 宋元目光凉悠悠的看了他一眼。 “这位爱卿，这可是朕后宫的人，朕还不能有点偏好？” “陛下息怒，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闭嘴。” 原本宋元的心情很好，可被他这么一搞，宋元什么心情都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 “户部侍郎何在？” “臣在。” 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站了从出来。 宋元看了他一眼道。 “临城会修建一个商会大楼，朕已经让人把帖子送到户部了，到时候你估算一下需要多少银子，直接让人送到临城。” “陛下，这商会大楼是什么？” “朕也不知，但白皇商做事自然有她的理由，你们就等着看好吧。” 宋元格外的信任白如，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但旁人不这么想，尤其是几个老顽固。 “陛下，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拨款，万一他是骗子呢？” 宋元一听就沉下了脸。 “陈大人，你是觉得朕分辨不出真假，还是觉得朕弱智到这种地步？” 她到底是帝王，脸色一沉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宋元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人。 “工部侍郎何在？” 一个年约五十的男子站了出来。 “臣在。” “你带领一批熟悉在海边修建房屋的人，明日出发去临城，和白皇商商议一番，尽快拿出一个合适的章程，朕希望在年前就能拿到图纸。” “臣明白。” “另外你做一个合适的预算出来，到时候派人送到京城交给陈大人。” “是，陛下。” 解决完自己想要做的事，宋元才问道。 “大家还有其他事吗？” “臣无事。” “臣也无事。” 他们算是明白了，宋元虽然是女子，但她有能力有智慧。 从前她只有兵权，可现在她连银子都有了。 身为当权者，这两样东西至关重要，而她两样都轻而易举的拥有了。 “既然如此，那就退朝吧。” 宋元率先起身离开，她刚走出金銮殿，陈先生便走了过来。 “陛下。” “陈先生，我们去书房谈。” 陈先生忙跟上。 进了书房，宋元让他坐下，这才开口道。 “陈先生，最近京城有没有什么事？” 虽说她也有眼线，但她还是希望从陈先生嘴里听到实话。 人都是会变的，俗话说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不想到时候被算计了才意识到这一点。 “其他事倒是没有，不过因为给陛下选秀的事，闹了好几次。” “发生了什么？” “有几户人家的子嗣分明已经定亲了，可他们却找了理由解除了婚约，就是想得到陛下的青睐。” 陈先生对这种事嗤之以鼻，可在许多人的眼中，不过是舍弃一个子嗣而已，但凡是大家族，最不缺的就是子嗣了，舍弃一个可以换来整个家族的繁荣，值得。 “既然是悄悄进行的，那陈先生又如何会知道？” “其中一个女子怀了男子的孩子，被迫解除婚约之后那个女子被关了起来，但她后来逃了出来并且告到了大理寺，如今那个女子还在大理寺的牢房，而那个男子却被男方的家族以各种名号保了出去。” 这种事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有，但陈先生和宋元都没想到会发生在他们的身边。 而且这件事和宋元息息相关，她必须要处理好，否则会引起天下女子的愤怒。 “你有派人照顾她吗？” “实不相瞒，臣将她关在牢房就是想要保护她，毕竟她的家族嫌弃她丢人，若是她回了家，恐怕不就之后就会听到她‘病故’的消息了。” 这些手段在京城这些大户人家当中屡见不鲜，在许多人的认知当中，家族的权利比国家的权利还大。 宋元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家族鼎盛是好事，可太过鼎盛了就物极必反了。 “辛苦陈先生了，明日我会亲自去见那位姑娘，此时因朕而起，朕会给她撑腰。” “陛下仁善，但这样的女子何止千千万，在男人的心中，女子不只是妻子，很多时候都是他们往上爬的跳板，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他们或许会按照家里的吩咐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可一旦……” 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合时宜，陈先生便默默的闭上了嘴。 “陈先生不必楼下留情，其实不只是朕，哪怕坐在这个位置的是男子也是同样的。” 每次选秀都有年轻女子前仆后继，难道她们是因为爱情才进宫吗？ 当然不是，不过是为了踩着皇帝这个踏板往上爬而已。 在这件事上，无关男女，只关系那个位置。 第六百四十二章 夫妻同心 陈先生没说话，毕竟这话实在太过诛心，他不敢妄言。 宋元也不逼她，毕竟身份一旦转变，很多东西也跟着转变了。 “陛下英明。” 宋元忽然觉得有点无趣，曾经她不明白，为什么身处高位的人没有朋友，她现在明白了，明明从前陈先生也算是她的良师益友，可她坐上这个位置的时间越久，他和自己的距离就越远。 “陈先生辛苦了，你就先回去吧，朕乏了。” 陈先生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会和陛下越走越远，但他身为臣子，只能如此。 作为陛下，宋元必须冷漠又理智，如此才能客观的处理一切事物。 “臣告退。” 宋元闭上眼睛摆摆手，很快脚步声就传来，接着是关门声。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人，这里金碧辉煌，这里人人艳羡，可她却只觉得空，心也空，身也空，有种漂浮在空中的悬浮感，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坠落，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感到厌烦。 就在这时宫门忽然被推开，谢衍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看着微微失神的宋元，他忙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冰冷，他忙放下糕点盯着宋元。 “元儿，你怎么样了？” “阿衍，是你吗？” 此刻的宋元有点恍惚，她目光迷离的看着谢衍，空落落的心忽然有了落脚点。 “是我，元儿，你有点凉，是不是病了？” “我没有，可是我想吃火锅了。” 她现在很难受，只有吃东西才能让她好起来。 “那我就让御膳房的人去准备。” “嗯。” 谢衍将宋元打横抱起，将她带到寝宫，帮着她换了一身轻便又温暖的衣服，这才道。 “发生什么事了？” “阿衍，以后我们也会离心吗？” 宋元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问道。 谢衍沉默了一瞬，摇头道。 “我不知道。” 人心易变，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无数人真切体会过的结果，他或许是将军，可在滚滚红尘中，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只要是俗人，就免不了俗。 宋元没催他，因为她也不确定在遥远的未来，她会不会变心。 宋元起身抱住他。 “阿衍，为什么人会变呢，一辈子都保持初衷，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这个问题谢衍没法回答，毕竟一种情绪要维持一辈子太难了。 好在宋元也没有追问，毕竟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是有问题的。 恰好这时宫人送了火锅来，门一推开浓郁的香味儿就充满整个宫殿。 闻到了香味儿，宋元就顾不上谢衍了，她迫不及待的把肉片放进滚烫的汤汁儿中滚了一圈，再捞起来时肉片已经蜷缩成了一团。 宋元轻轻的吹了一会儿便塞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去之后，她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 “真好吃。”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谢衍逃避的不敢去想未来，无论将来如何，起码现在的他们是互相爱着彼此的。 宋元足足吃了两刻钟终于心满意足的方才了筷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 “真好吃。”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解决不了，那就在加一顿。” “你呀。” 谢衍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又宠溺。 “对了，正好今日无事，我陪你回去看看你娘吧。” “什么你娘，那是你婆婆。” “是是是，我错了，那是我婆婆，那我们去不去？” “去。” 两人小憩了片刻，便起身收拾好出了宫。 来到谢府，大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当然来人也只有谢衍的弟弟和弟媳，谢夫人不良于行，根本不能出门。 “臣拜见陛下……谢将军。” 谢小将军开口道，说实话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的哥哥，只能勉强称他为谢将军。 “都是自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宋元表现的落落大方。 “娘身子可还好？” “多谢陛下挂念，家母身体康健。” “谢行，进了谢家的门，我就是谢家的媳妇儿，你不必如此多礼。” “你们自便吧，我先去看看婆母。” 说着宋元提着裙摆熟门熟路的朝着谢夫人居住的院子走去。 谢行看了谢衍一眼。 “哥，陛下与你的感情真好。” 若不是爱屋及乌，她怎么会拉下身段来讨好谢夫人呢。 “她一直都很好。” 谢衍感叹了一句，便换了一个话题。 “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京城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谢行想了想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谢衍的脸色不太好看，毕竟任何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而他如今是全天下的功底，他若是反对，便是他容不得人，他气量太小。 从前那些皇后习以为常的事，到了他这里却显得格外的困难。 他只要一想到旁的男人能名正言顺的和他的妻子搅合到一起，他就想杀人。 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现在他和宋元是一体的。 “大哥，若是你难受，我们去后院切磋一番吧。” 谢行看着他脸色变幻无穷，低声道。 “好。” 他确实有太多的憋屈，但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宋元的错，她也在积极的反抗，可别看她是帝王，有些约定成俗的力量甚至能大过皇权。 兄弟俩去了后院切磋，而宋元踏进了谢夫人的院子，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躺在床榻上，因为长时间卧床，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苍白的宛如白纸一般。 说实话，同为女人宋元还是欣赏并同情谢夫人这样的女子的。 她恭敬道。 “儿媳拜见婆婆。” “陛下，这可使不得。” 谢夫人虽然介意她的身份，可她如今就是陛下，谁也改变不了，她能做的只能把她供起来了。 “婆婆，进了这个门，我就是谢家的媳妇儿，您不用如此。” 宋元今天穿了一套粉色的衣裙，头发如普通的妇人一般全部梳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纤细的脖颈。 除却她的身份，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年幼的女子。 谢夫人忽然就没那么抗拒了，她朝宋元招招手。 “过来坐吧。” 第六百四十三章 我没有 宋元忙走了过去，乖巧的坐在一边。 谢夫人看着她这样，心里又柔软了几分。 罢了，她就算不愿意也好，心里难受也好，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她想不通为难的反而是她自己。 “元儿，谢谢你来看我。” “娘，我是您的儿媳妇儿，您这么说我心里惶恐。”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安安静静的和谢夫人聊天，她之前不是没来过，只是没说几句话便走了，今日倒是难得能坐下来聊聊。 “元儿，说实话，当初阿衍要和你成亲，我是不愿意的。” 宋元没吭声，但她心里明白谢夫人作为母亲的想法。 换位思考一下，她其实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站在那个尴尬的位置。 “但看你们这样好，看你们能互相理解，互相扶持，我忽然就释怀了，这个世界上求而不得的人那么多，你们却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谢谢您能理解。” “不用谢我，说句实话，同为女人，我敬佩你，支持你，但作为婆婆，其实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儿媳妇儿。” 比如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选妃，她知道宋元也承受着压力，但她是谢衍的母亲，自然先心疼的是谢衍。 “我明白。” “原谅我说的有点多，不过都是我的心里话。” “您能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 谢夫人幽幽的看着宋元。 “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希望你们都能珍惜彼此，珍惜你们之间的缘分，不要最后错失了才后悔。” “娘的话我记下了。” “那就好，你出去转转吧，这里好歹也是你的婆家，总该熟悉一些，我有点乏了。” 宋元起身行了一礼。 “那我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看看阿衍，那孩子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娘放心，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宋元前脚刚走，房里便多了一个年老的女子，她看着门口的方向道。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我哪有不放心，我就是不甘心，若是阿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或者门第低一些，将来他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也只是被谴责而已，可如今他的身份不能出半点差错，我就是心疼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安心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谢夫人的奶嬷嬷。 她是心疼谢夫人的，年幼时从不被重视，好不容易嫁了人，好在嫁的夫君是个好的，但他常年在外，这种好日子根本没过多少。 好在后来她生了两个儿子，孩子长大了一些，她才被丈夫接到了边关，那几年日子确实过得不错，只可惜这种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才五六年老将军就去了，而夫人也受了伤，至今都躺在床上。 所幸两个孩子都争气，她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我想不安心也不行啊，阿衍不会听我的，阿行也不听，我这个老骨头啊，遭人嫌弃了。” “你又胡说。” 谢夫人和嬷嬷说这话，而宋元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似乎是两个人在切磋。 宋元脚步一顿，她轻声道。 “等等。” “陛下，怎么了？” 小丫鬟不解。 “我们去别处逛逛吧。” 这几日不只是她心里有气，谢衍心里也有，她可以吃东西吃发泄，但谢衍却不能，所以她得给他空间，让他发泄发泄。 有些东西憋在心里久了是会生病的，发泄出来就好了。 她在旁边晃荡了两刻钟，直到院子里的声音停止了，她才走了进去。 谢衍正在擦汗，看到她进来谢行忙捂住自己半裸的胸膛。 “那个，我先走了。” 因为走得太急，他还不小心跌了一跤，这一跤刚好碰到被谢衍打过的位置，疼的他龇牙咧嘴。 但他不敢停留，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宋元看着他脚步匆匆的样子有点无奈，她只是想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想要以此来给谢衍安全感，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元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衍擦了汗，不过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根本没什么用。 “我刚刚才到，你和二弟还是你比较厉害。” “大哥可不是白当的。”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先去沐浴吧，万一病了就不好了。” “我才不会病呢。” “行行行，你壮得跟牛似得，总行了吧。” 其实在这里宋元比在皇宫中要放松一些，谢衍故意凑到她面前。 “我要是牛，那你是什么？” “我是牛夫人啊。” 宋元毫无心里压力，倒是一边的小丫鬟忍不住笑，身体一抖一抖的。 谢衍不想让旁人看笑话，吩咐道。 “去准备热水。” “是。” 小丫鬟收住了笑，忙离开了。 她怕自己知道的太多最后被灭口。 谢衍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开口问道。 “你和娘都聊了什么？” “女人之间的事。” “我也不能说？” “你是女人吗？” 谢衍，“……” 怎么还性别歧视了呢。 “行吧，我不问了。” 宋元就陪他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和浮动的白云，谢衍握住她的手。 “元儿，明天我就要挑选后妃了，你说我该怎么选？” 后妃两个字他咬的极重，毕竟自己的女人被觊觎，而且还被那么多人觊觎，他要是不生气就怪了。 “我不是跟大家说了吗，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到时候你只管出手，只要不缺胳膊短腿，不要他们的命，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他们会同意？” 谢衍从前就知道那些人很烦，可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幸福被别人捏在手中，如果不是他还有三观良知，他早就悄咪咪的解决掉那些人了。 “他们不同意那我就不选了，起码是我后宫的人，总得让我满意吧？” “真不拿我当外人。” 宋元靠谢衍很近，他身上的汗味毫无遮掩的传来，但她却不觉得难闻，反而觉得有股特别的味道，她凑到谢衍耳边道。 “你本来就不是外人，你是内人。” 谢衍的耳垂微微泛红。 “你别在这里勾我。” 宋元立刻往旁边挪动了一下位置，一本正经道。 “我没有。” 第六百四十四章 女子学院 谢衍失笑，他伸手握住宋元的手。 “元儿，你的用心我感受到了，但你其实不必这么做，我不愿意看到你低下头讨好任何人，哪怕是我的母亲。” 她就该高高在上，她就该不可一世，他就喜欢这样的宋元。 “你看出来了？” 宋元其实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只是不想因为选妃一事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谢衍微微颔首。 “你都做的这么明显了，我要是还看不出来，那我是不是太蠢了？” “阿衍，你也知道，选妃这件事非我所愿。” “我知道，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废物，才让你被逼迫。” 宋元一直惶惶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变得更强，让他们再也没法逼迫我。” 两人话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侍女把热水送来，他们才停止了谈话。 但这次谈话虽然短暂，却让他们都更加了解彼此，也更加贴近彼此。 谢衍在房间里沐浴，而宋元则在外面的院子里等他。 一刻钟之后，谢衍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宋元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身，眉头微蹙道。 “你怎么头发都不擦干，万一病了怎么办？” “我是男人，而且还是将军，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男人都有一个通病，绝不承认自己不行。 “将军，男人就不是人了？” 宋元一边说一边取了毛巾给他擦头发，谢衍安安静静的坐在她面前，任由她帮自己擦头发。 等擦的差不多了，谢衍才束发换上干爽的衣服去了谢夫人的院子。 这里发生的一切谢夫人自然知道，想到她骄傲的儿子也愿意认输，她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还说的呢，她只盼望他们能珍惜自己的感情，珍惜他们的缘分。 “娘，儿子来看您了。” 谢衍在门口道。 “进来吧。” 谢衍推开门，房间来传来一股浓郁的药味儿，谢衍面不改色。 “娘，等我回去之后便让御医来给您看看。” “御医署的御医基本上都来给我看过了，我这病好不了了，我也不想折腾了，就这样吧。”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躺着，尽管煎熬，可她还是想再活几年，看到孩子们都幸福了，她才能安心的离开。 “娘……”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劝了。” 谢衍有点无奈，但他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也不在劝。 “娘，我和元儿要回宫了，日后若是有空，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去吧，陛下是个好姑娘，你万万不可辜负了她。” “我明白。” “去吧，你的妻子是陛下，很多时候她承受的压力是不能想象的，你要懂得谅解她，体贴她。” “我记住了。” 谢夫人摆摆手，谢衍行了一礼，这才出门离开了谢府。 回到皇宫，宋元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无畏便进了宫。 宋元听说她来了，忙出来相迎。 大概是最近日子过得舒心，无畏的气色比从前更好了，而且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宁静的气质。 “娘。” 宋元上前挽住无畏的手臂。 “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去谢府了。” 作为母亲，无畏自然不希望女儿贴着别人，她不只是自己的女儿，还是陛下。 “娘，女儿作为媳妇儿，总该去看看，而且我也不是经常去。” 谢衍见她们说话，忙道。 “娘，我忽然想到军营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 谢衍离开之后，无畏将宋元带回到房间里坐下。 “元儿，选妃这件事没有影响到你和谢将军之间的感情吧？” 作为母亲，总是为女儿操心的，但实际上在她看来，男子为帝都可以三宫六院，为什么女子不可以呢？ 她想让女儿为女子争一口气，但她也知道，宋元在某些方面或许大胆，但在某些方面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儿家，她不好逼迫太过。 “没有，娘，我和阿衍的感情很好。” “那就好。” 无畏打量了几眼宋元，见她气色不错，便道。 “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娘您说。” 无畏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神情跟她说话，宋元也跟着严肃起来。 “是这样的，我打算和其他的姐妹开一个女子学院。” “女子学院？” “没错，既然女子都能为帝，那以往那些只能是男子做的也可以让女子来做。”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女儿承受这么多压力，无非就是因为她是女子，而为官者基本上都是男子，从一开始他们就处在了对立面。 宋元虽然也选择了一些女子为官，但她们的职位都比较低，段时间没有任何的影响力，对宋元也没有太多的帮助。 正好她们这批被送出宫的娘娘们闲来无事，所以她和几个姐妹聊了一下，打算开一个学院。 说来也是可笑，她们曾经在皇宫的时候为了一个男人斗的你死我活，而出宫之后，没了利益上的争端，她们之间的关系反而变得和谐起来。 要知道能进宫的女子，四书五经，诗经楚辞都是学过的，而且她们大多数都学的不错，让她们来做先生在合适不过。 “女子学院？” 宋元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个可能，毕竟她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沉思了片刻道。 “这件事您跟我父皇商议过了吗？” “他还是比较支持的。” 毕竟他以血脉论把皇位传给了宋元，表面上是对她好，但暗地里不知道要多少声音在反对她。 若是这个女子学院能开起来，到时候让这些女子进入各行各业，潜移默化之下，大家自然就会接受女子的存在，到时候宋元的压力也相对会小许多。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宋元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她好，可这些事接踵而至，让她有点应接不暇。 “那就好，你出去这么久，身子可还好？” 无畏关切道。 “挺好的，我去见了白姐姐。” “白如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子，她若是为官，必定能助你良多。” “人各有志，她既然不想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第六百四十五章 京城来人 无畏无奈的看着女儿，在她看来宋元的性子不错，但身为帝王却太柔和了一些。 不过女儿才登基没几个月，她也不好多说教。 “好，那就随了你的意吧，我听说你打算以商强国，这个法子可行吗？” “您方才不是说了白姐姐是个人才吗，这件事我交给她做的，她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无畏被轻飘飘的堵了一回，心口微微有点哽，但她并没有计较。 “既然你有想法，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时辰不早了，我先出宫了。” “我让人送送您。” “不用了，你才刚从外面回来，好好歇歇吧。” 无畏拍着宋元的手背道。 宋元点头没在坚持，可不知道是她太敏感还是她太多疑，她总觉得母亲变了，她的眼底比从前多了几分精明，行为方式也比之前更加的小意体贴。 不是说这种变化不好，而是她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帝王，而非女儿，这个猜想让她的心情莫名的沉重。 她早就知道身处这个位置会面对什么，但她还是无法接受，若是自己的母亲都对她只剩下利用，那她能信任的还有什么人？ 但宋元没有计较，而是把这种情绪压到了心底。 第二天早朝时她点了户部和工部的人，让他们即刻出发去临城，早日将商会大楼建设起来。 有了前几日丁大人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没人敢在跟她争论。 毕竟丁大人离开的那天，朝堂上不少人都悄悄去看了，丁大人脸色难看，骑着一匹马带着一个小厮就离开了京城。 他们习惯了安逸，大部分的人都不愿意离开京城。 这件事便这么轻而易举的定了下来。 宋元表示很满意，她目光幽幽的扫过在场的大人。 “各位大人，朕昨日忽然收到一个消息。” “陛下收到了什么消息？” 陈先生忙接话。 “朕的几位妹妹年纪也大了，但她们从前都是在家中上学，可如今她们在宫外，总是在家中上课也不太方便，所以朕打算建立一个女子学院，各位大人可有意见？” “女子学院？” 陈先生低喃了一句，随后率先开口道。 “臣支持。” “陈先生说说为何支持？” 宋元想要借陈先生的嘴来说服这些人，毕竟论嘴皮子，她实在不如陈先生。 “回禀陛下，女子学识多了，便能如同陛下一般，为国家，为家庭做贡献。” “其他大人可有不同的意见？” 宋元幽幽的问道。 这是一个姓古的大人站出来道。 “陛下，臣以为不妥。” 宋元脸色不变，淡然道。 “你继续说。” “自古以来男为天，女为地，男主外女主内，若是让女子出去做事，那家里的事该交给谁？” “照你这么说，那家里的管家，侍女用来做什么？” “陛下，女子本就该相夫教子，否则娶她们有何用？” “那你可以不娶啊，照你这么说，朕不该坐这个位置，应该把这个位置让给男子是吗？” 宋元表情肃然，她一开口古大人就不吭声了。 “各位爱卿，在朕眼中没有男女之别，只有能力的高低，女子学院这件事，朕和太上皇都同意了，而且各位娘娘用自己的私库来筹备，各位大人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此事都不会改变。” “朕今日问你们也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想告诉你们，女子不只是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她们也可以做许多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毕竟大家都看的出来宋元生气了。 帝王之怒可没几个人敢上赶着触霉头。 “今日便到此为止，退朝！”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元身姿挺拔的离开了这里，回到寝宫，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谢衍看在眼里，上前扶住她。 “元儿，你别太着急，万事开头难，等大家都习惯了也就不会那么抗拒了。” “我知道。” “我想休息一会儿。” “你睡吧，我守着你。” 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了，户部和工部的人抵达了临城，作为上级派来的领导，楼大人义无反顾的担任起了招待他们的责任。 而在这临城，最适合招待人的便是钱家酒楼了。 这几个大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极少离开京城。 这一路上他们见识到了太多不同于京城人的生活方式，到了这里更是发现他们吃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海鲜，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他们处理的很好，没有半点腥味儿。 “几位大人，这钱家酒楼是临城第一酒楼，这里的菜色远近闻名，各位都尝尝，和京城的菜色有何不同。” 话音刚落下，小二就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水煮鱼进来了。 水煮鱼的特色就是香味儿浓，味道鲜美。 这道菜一上来整个人房间就被水煮鱼的味道占据了。 此次来临城的一共有六位大人，身下的便是随行的侍卫和小厮，不过他们不在楼大人宴请的人里。 如今坐在这里的一共有六位，加上楼大人一共七个人。 “各位大人，都尝尝，这是钱家酒楼的特色菜。” 楼大人开口道。 “好，那就尝尝吧。” 户部侍郎朱大人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就被这鲜香浓郁的味道征服了。 “这味道不错。” “各位大人也尝尝。” “好，楼大人不必太客气，我们此行还需要仰仗楼大人多多配合，大家都是为了陛下做事，不分高低。” 话是这么说，但楼大人可不敢随便应承，只是赔着笑应酬。 白如在一个多时辰之后也收到了消息，不过此时天色已晚，而且各位大人舟车劳顿也需要休息，她便没有立刻去临城。 不过翌日一早他们就出发来到了临城，刚来到县衙楼大人就带着几位大人走了出来，楼大人眼尖的看到白如和王修诚，忙上前道。 “各位大人，这位就是皇商白夫人，这位是她的丈夫王修诚。” “王夫人，王公子。” 其中一个年长的大人和善的打招呼。 “大人辛苦了，不知大人贵姓？” “免贵姓苗，乃户部侍郎。” “原来是苗大人，失敬失敬。” 客套这种事白如也不是做不来，只是平时没机会用到，如今应付起来依然游刃有余。 “王夫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胡大人，乃是工部侍郎。” “胡大人好。” 白如朝着胡大人微微颔首，胡大人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官员，年纪大约三十多，但面容却十分精致。 “王夫人。” 第六百四十六章 查看 接着又陆陆续续的见过其他四位大人，楼大人才开口道。 “王夫人，王公子，你们可用了早点？” “我们一大早就过来了，还不曾用过，不如一起去尝尝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早点。” 要说吃的，没人比白如更了解了，毕竟这街上的美食基本上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 “那就劳烦王夫人带路了。” 胡大人笑着道。 白如点头，经过刚才的介绍，她已经粗略了解了这六个人里面最和善的就是这位胡大人，不过也可能只是表面，毕竟伪装这种事对于官员来说再正常不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她又不是他们的下属，他们之间充其量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 “各位大人请。” 在白如的带领下，他们最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 小铺子的主人正是之前学做土豆的女人，上次的祭海节结束之后，她便去白如哪里报了名，在白如的指点下，她成功的开了一个早点铺子。 之前白如也没少光顾她的生意，但这一次白如竟然带着一群气势不凡的人进来，她就有点慌了。 “胡婶子，你不用惊慌，把我们当成寻常的客人就行了。” 胡婶子看了淡定自若的白如一眼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各位里边儿请。” 这些大人从来没来过这么寒酸的地方吃早点，可他们是客人，正所谓客随主便，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随着他们进了铺子。 “各位请坐。” 白如从头到尾都落落大方，没有半点扭捏。 大家虽然不太高兴，可来都来了，而且这个王夫人既然敢带他们来，说不定这个不起眼的小铺子真的有过人之处呢。 等他们坐定，胡婶子问道。 “各位客官点些什么？” “先来九笼蒸饺，记得把酱汁送上来，每人一碟。” “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胡婶子手脚利落，很快就把东西送到每个人的面前，率先送上来的是蒸饺，蒸饺的面皮透明，隐约能看见里面的馅料。 胡婶子包的是虾肉，香味儿浓郁诱人。 很快她又将盛满了酱汁的碟子送了上来，酱汁黑色中透着红，有一股奇怪却特别浓郁的香味儿，让人欲罢不能。 “大家都尝尝，这酱汁可是一绝。” 白如说着率先尝了一口，她一个女子都落落大方，其余人也不好扭捏，拿着筷子夹起蒸饺蘸了酱汁咬了一口，浓郁的味道在唇色间爆开，大家很快就被这特别的味道笼络了。 这里除了白如之外都是男子，一笼蒸饺也就十个，根本不够他们吃的。 胡大人爽朗道。 “老板，在给我上一笼。” “胡大人，这里好吃的还有别的，你真的不尝尝？” 白如笑容浅浅，可看在胡大人的眼中，她更像是一只小狐狸。 “还有什么好吃的，每样都来一份吧。” “好勒。” 胡婶子应了一声，把铺子里有的东西都送了上来。 大家看着精致的各种早点，一时间也没了怨怼，而是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等他们吃完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白如付了银子，看着各位大人道。 “各位大人吃的可还满意？” “这位摊主是从哪里学的手艺，味道确实不错。” 朱大人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道。 白如但笑不语，但是楼大人笑着解释道。 “自然是王夫人教授的，各位大人有所不知，王夫人的厨艺可是一绝，临城这些好吃的菜基本都是她做出来或者传授出去的。” 呲牙你一次，大家都诧异的看着白如。 在古人的眼里，自己的东西只能传给儿子或者徒弟，而且大多数都要留一手，毕竟有句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白如这种慷慨的举动衬得她像个傻子。 白如仿佛看出他们的疑惑，不以为意道。 “各位大人，你们似乎对我有意见？” 胡大人第一个反应过来，解释道。 “王夫人误会了，我们只是不解，毕竟寻常人家但凡有一个方子都恨不得藏着掖着，夫人……委实太大方。” “我和他们的看法不同，好的东西，无论是菜方子也好，其他东西也好，都该让更多人的知道，让它传扬出去，让更多的人品尝，这才作为也该菜方子应有的作用。” “至于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事在我这里不存在的，你们看我教了那么多人，我的生活有影响吗？” 大家顿了一下，发现她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钳制，反而过的更好了。 据说这位夫人从一开始就是卖菜方子赚到了第一笔钱，后来慢慢的建立了现在的作坊，如今她的作坊十分有名。 但她最厉害的还是这个，而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陛下，并且和陛下成为了好友。 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了。 “王夫人大义。” 白如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一行人说说走走，终于在半个多时辰之后来到了海湾附近。 海湾边上的百姓已经搬走了，房子都拆的差不多，等于这附近空无一物，只要他们做好各种准备，便可以开始动工了。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户部的人并看不懂工部的人要做什么，不过他们还是跟在人群中凑热闹。 胡大人带着两位大人围着海湾走了一圈之后道。 “我还需要用工具测量一下。” “自然可以。” “我们的工具还在楼大人家，今日怕是来不及了。” “不着急，今天各位大人都受累了，不如就先回去歇着，明日我们在谈？” 白如并不是真的不着急，她只是不想逼的太急，万一适得其反呢。 好在他们上头还有陛下，若是他们太慢，到时候她只管写信给宋元就是了。 虽然有种小时候打小报告的感觉，但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王夫人可以放心，今日回去之后，我们便会绘制图纸，测量只是为了确定承受力。” “这是胡大人的专项，我是不太懂的，各位大人按照你们的规矩办事就好。” “王夫人是个明白人。” 越是和白如接触，胡大人就越是欣赏她这样的女子，落落大方，行事磊落，而且聪明又理智，这样女子无论在哪方面都不输男子。 第六百四十七章 难得悠闲 白如笑着点点头。 “那这件事就交给各位大人了。” “王夫人客气了。” 胡大人回以一礼，白如这才告别各位大人带着王修诚一起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白如才开口道。 “有他们在我就不用操心大楼的事了，现在就该想想要怎么吸引那些商户大老远的赶来了。” 要是他们弄得很盛大，到时候根本没人来，那就尴尬了。 到时候丢脸的可不只是她，还有信任她的宋元。 “放心吧，只要是听说你的事迹，他们肯定会来的。” 王修诚颇有信心道。 但白如却没有这么乐观，她一边走一边想到。 “对了，不如我们今年过年的时候带着戏班子一路北下吧。” “嗯？” 白如乍一提起这件事，王修诚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我找人把经商的故事写成戏剧，到时候出去宣传，几方配合之下，效果肯定不同。” “还是你有主意，总能想到新的办法。” “这也不算什么。” 白如和王修诚走了一路，最后来到了美容院的门口，还没靠近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哭声。 这声音很大，白如一听就皱紧了眉头，然而还不等她上前就出现了反转，之间一个温温柔柔的姑娘从大门走出来。 那哭声一下就停了下来，沙哑着嗓子道。 “姐姐，我知道错了，给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你知道错了还来这门口闹？” 齐六丫看着哭得惨兮兮的齐小宝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你要是想回去，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马车送你回去。” “六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一定听话。” “你确定？” “我确定，只求姐姐不要送我回去。” 在这里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东西，而且每天都有新鲜的好玩的东西，比起待在那个村子里不知道好玩多少，而且他还能穿好的衣服。 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每天都要打扫家里，而且还得帮姐姐们洗衣服。 而他今天被揍就是因为他偷懒把姐姐们的衣服放到水里过了一遍就拿起来晾干了，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谁知道被人发现了。 她们谁也没有骂他，只是断了他的吃食，让他饿了一天。 正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不让他吃饭，简直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齐小宝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找到合适的时机来闹一顿，原本他想着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没想到根本都没人理他，这就有点尴尬了。 好在他闹了一会儿，齐六丫终于出来了，否则他都 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既然你知道，那就回去把衣服再洗一遍，洗干净了才有晚饭吃，若是你还不懂，那明日姑姑就送你回去了，你知道的，我们姐妹没一个喜欢你，你留在这里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齐六丫其实没比他大多少，毕竟齐老大想生儿子想疯了，根本不让他媳妇儿休息好便让她怀了孕，好在她最后终于生了一个儿子。 从小齐六丫其实是齐大丫带大的，家里有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而无论是齐老大还是他们的母亲都更在意最小的儿子，她这个倒数第二彻底被忽略，如果不是她姐姐一直把自己的东西省给她吃，她早就饿死了。 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对齐小宝有好感就奇怪了。 “我知道了，姐姐你别跟她们说，我马上就回去。” 齐小宝很清楚，在这里没有人给他撑腰，而这些姐姐却团结一心，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想要跟她们斗简直就是自寻苦吃。 白如就站在暗处看着齐六丫轻轻松松的打发了难缠的小弟，对齐月娘愈发的敬佩。 不得不说她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比孩子大了在纠正容易的多，现在孩子还小还没定性，多给他纠正几次他就明白了。 打发走了齐小宝，齐六丫才看到站在一边的白如和王修诚，她忙上前道。 “东家，王公子，二位快请进。” 白如点点头走了进去。 其实美容院开张之后她一次都没来过，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踏足。 她一进去齐月娘立刻迎了上来。 “夫人，您怎么来了？” “我刚好从这里路过，就进来看看，另外我也想来按摩一下。” “夫人快请。” 说着齐月娘看了王修诚一眼。 “修诚，按摩比较枯燥，不如你出去走走？” “无妨，安排一个偏僻的包间，给我们都按摩一下吧。” “可他是男子。” “谁规定只有女子才能进来呢？” 白如看着齐月娘。 “我知道你或许不习惯，但男人大方起来可比女人大方多了。” 女人的银子她要赚，男人的银子他也不会放过。 “这……” “你尽管安排吧。” 白如现在只想好好的歇歇，不想跟齐月娘说太多。 他们是老板，齐月娘只好照办。 脱下外衣躺在只容一个人躺下的床上，一个穿着利落衣服的姑娘将帘子拉上，又让白如脱下身上的衣服，开始按摩起来。 白如这边倒是很正常，但王修诚却不太习惯旁人触碰他的身体。 “不必了，我在这里等她就好了。” 主人家不愿，姑娘自然不会强求，安安静静的守在他身边。 而白如这一按摩便舒服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懒懒的坐起来穿好衣服起身，隔壁的王修诚听到动静忙撩开帘子过来。 “休息好了吗？” “你坐了这么久？” 因为刚刚睡醒，白如的声音有点沙哑，王修诚忙让人给她准备一杯茶水，白如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这才感觉好受许多。 “我也眯了一会儿。” 白如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伸了一个懒腰。 “那我们回家吧，出来这么久，安哥儿都要闹了。” 王修诚点点头，和白如一起出门，在柜台处付了银子走出美容院的门口，王修诚问道。 “睡了这么久，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吃了，回去在做吧。” 王修诚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到码头上乘船回到了长宁村。 京城，选妃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但能在谢衍手上过三招的只有一个，而且他长相粗狂，完全不适合留在后宫。 第六百四十八章 风无形 于是唯一的人选都被踢了出去，而此时选秀已经进行了一大半。 旁人还没说什么，无畏第一个慌了，她着急忙慌的进了宫，却不好和从前一眼说教宋元，而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元儿，你这不是明显在阳奉阴违吗，我都看出来了，你当那些大臣看不出来吗？” “我本身就不愿意选，他们看出来又如何？” “元儿，娘这是为你好，你和他们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无畏的女子学院也在筹办当中，越是接触权利，她就越是沉迷其中。 因此她担心，担心宋元若是成了弃子，她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了。 “娘，如今我有银子有兵权，我为何要怕那群朝臣？” “而且我第一批选秀出来的人已经投入了各个部门，只要他们不出乱子，我就会给他们升官，到时候他们无论是了自己，还是为了我，都必须要站在那群老臣的对立面，如此一来，我还担心什么？” “你……” 无畏看着宋元，见她神色淡淡，无畏终于有点慌了，她叹息道。 “元儿，我这是为你好。” “娘，是不是为我好你心里清楚，而且我是陛下，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母亲若是有空，就早点去准备你的女子学院吧。” 如果一开始宋元只是怀疑，现在她算是有了实证，只是她不想和无畏疏离，毕竟是亲母女，但她也实在忍不住，无畏分明把她当傻子。 “我今日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无畏张了张嘴却不好在说什么，毕竟她已经惹了宋元不高兴了，在说下去也只是不欢而散而已。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无畏前脚刚离开，宋元就派人去叫了无名进了宫。 和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的无畏相比，无名就平和了许多，大概是操心的事情少了，他的气色看起来竟然比之前好了许多。 “爹。” 看到无名，宋元莫名的觉得委屈，这一声爹喊得可谓是情真意切。 无名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发生什么事了？” “我娘她……” 宋元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怅然道。 “是不是坐在这个位置就注定会失去很多东西？” “那你看看，白姑娘可有因为你的身份转变而改变态度？” 无名温和道。 “她不一样。” “元儿，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她懂得控制自己，她选择做一个皇商，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 听了这番话宋元陷入了沉默。 无名看着女儿，她虽然是帝王，可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姑娘而已，这些经历对她来说有点太残忍。 “元儿，其他人爹不敢保证，但爹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改变。” 权利可以给人带来无穷的快乐，可权利有时候也像是毒药一般令人上瘾，他品尝过其中的滋味儿， 就再也不想体会。 而无畏如今是第一次尝到权利的滋味，自然会沉迷其中。 试想一下，她原本是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人，忽然有了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权利，她自然会沉迷。 “爹，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好的，你想做什么就做，父亲永远是你的后盾。” 无名轻轻拍了拍宋元的肩膀，无声的给了她力量。 宋元点点头。 “谢谢爹的开解。” “爹爹有时候都在想，爹爹是不是做错了，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可你比我想象中做的更好。” 宋元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他说话。 直到谢衍带着一个长相俊美甚至有点妖异的男子进来，无名才停止了话头，他抬头看向脸色不太好的谢衍问道。 “谢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谢衍先行了礼，这才苦涩道。 “这位名唤风无形，他轻功极好，臣……打不过他。” 其实也不是打不过，而是他根本无法近身。 无名没说话，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宋元。 宋元也有点头疼，她没想到这些秀男当中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才。 风无形看了宋元一眼，眯着桃花眼笑了起来。 “陛下，在下名叫风无形，此次比赛我赢了谢将军，陛下是不是该兑现承诺，让我进入后宫伺候陛下？” 男人身材高挑纤瘦，身材穿着浅色的衣袍，衬得他如仙如谪。 不过宋元并不喜欢长相过分精致的男人，可她也不能食言，看了一眼谢衍道。 “此事朕还需要和谢将军商议，你先住在琳琅殿吧。” “多谢陛下。” 风无形微微行礼，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和洁白的胸膛，谢衍看在眼里，沉默着走到他面前挡住了宋元的视线，他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日后他就是宋元名正言顺的后妃，进了宫之后那些大臣肯定会让她‘雨露均沾’，到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 “谢将军，你带他去琳琅殿，晚些我有话要跟你说。” 无名开口道。 谢衍微微颔首，率先走在了前面，风无形回头看了宋元一眼，勾起的嘴角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宋元眉头微蹙，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等他们走了，无名才看着宋元道。 “这个风无形不是寻常人。” “我看出来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进宫。” “元儿，你当知晓，只要你成了世间权利最高的人，任何靠近你的人都是有目的的，你或许可以和他谈谈。” 这件事无名早就理解透彻了，只可惜他理解的太晚。 “我知道了。” “那你歇着，我去跟谢将军说几句话。” “嗯，爹您慢走。” 无名找到了谢衍，此时他正在水榭边喝酒，听到脚步声他忙起身行礼。 “谢衍拜见岳父大人。” “不必多礼。” 无名在他身边坐下温和道。 “给我也倒一杯酒吧。” 谢衍点点头，给他倒了一杯。 无名喝了一口才道。 “败给风无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话准确的戳中了他的内心，谢衍的头都抬不起来。 “谢将军，你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他学的是轻功，只要你打不到他，你就永远赢不了他。” 谢衍默默的灌了一杯酒，脸色难看极了。 无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别喝酒，听我说。” 第六百四十九章 流言蜚语 谢衍只好把酒杯放下。 “你调查过他的身份吗？” 无名问道。 谢衍摇头，他回来之后就开始糟心的选秀了，根本没来得及，这几日他倒是派人去查探了，但这位风无形似乎是从南边来的，一来一回也需要时间，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风无形的底细。 “在南方有一个国姓为风的附属国。” 无名忽然道。 谢衍猛地抬头，他定定的看着无名。 “岳父大人，他是不是想要从元儿那里要什么？” “你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 无名颇为欣慰。 谢衍却惭愧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女婿不才，让岳父担心了。” 他终于明白跟无名相比，他差在什么地方了。 “你是元儿的心上人，我自然想要你永远在意她，她一个女子坐在这个位置不易，所以我希望你能永远如同今天这般，不背叛，不讨好，除非她厌倦你了，否则你不能主动提出离开她。” 这番直白的话让谢衍的心里不太好受，但他也明白无名是真心为了宋元着想。 他沉默了一瞬点头道。 “我答应。” 无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既然想明白了，我把这个给你。” 无名从袖口掏出一本折子一样的东西交给谢衍。 “这是此次选秀的名单以及他们的背景，你回去之后好好看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知道了他们的背景出身，在跟他们对峙起来自然容易许多。” “多谢岳父大人。” “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尽一尽做父亲的职责而已，时辰不早了，我该出宫了，你去跟元儿好好说说话吧。” “恭送岳父大人。” 等谢衍回到寝宫，宋元已经换上了寝衣，看到他进来宋元好奇道。 “我爹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不要嫉妒，要规劝你‘雨露均沾’。” 谢衍颇为咬牙切齿道。 宋元翻了一个白眼，仿佛在说我信你个鬼。 “他到底说了什么？你要是不告诉我，今晚我就不让你上床了。” “新人才刚进宫，你就要瞧不起我这个旧人了吗？” 谢衍故作委屈，大块头缩着脖子，看起来简直辣眼睛。 宋元上前自背后拥住他。 “好了我不问了，不过风无形……我爹说他可能有求于我。” 提到这个谢衍从袖口取出无名交给他的折子给了宋元。 “这是岳父给我的，你可以看看。” 宋元接过折子打开看了起来，上面记录的是这次选秀的所有秀男的各项资料，连几岁还尿裤子的都有，看的宋元有点尴尬。 但同时她又感到心惊和自责，她作为帝王却连这些都没想到，反而要无名去查，她这个帝王做得实在不太合格。 宋元翻完了折子把折子还给谢衍。 “阿衍，你说我该怎么处置风无形？” “岳父不是说了吗，他进宫应该是有所求，我们可以先去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愿意告诉我们，那最好不过，如果不愿意，我们就先派人去查清楚。” 宋元还是第一次安排这种事，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行吧，那就听你的。” 宋元疲倦的靠在谢衍的怀里。 “你抱我去榻上。” “好，我抱你。” 宋元选中风无形的小心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的传了出去，就连远在临岸的白如也收到了消息。 当然，流言经过传播之后总会被添油加醋，而白如听到这版已经到了女帝为了新欢抛弃旧爱，连兵权都要收回的地步。 白如听得头疼，默默的回了家。 她飞快的写了一封信让人朝京城送去，写完了信，白如有点怅然。 其实堕落才是最容易的事，只要你放下内心的底线和坚守便可以。 而坚守本心才是最难。 若是宋元不愿意守住本心了，那她该如何？ 白如知道自己不该质疑宋元，但人心易变，她不敢拿自己，拿整个王家的未来去赌。 如今宋元可以受不住逼迫降低自己的要求，明天她就可以抵不住压力撤了她这个黄商的名号。 王修诚从外面进来刚好看到白如在发呆，他上前道。 “小如，在想什么？” “修诚，我今天在街上听到了关于宋姑娘的传言，你说她会改变吗？” 王修诚叹了口气道。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都没问过宋姑娘本人，怎么能凭借一些莫须有的流言就怀疑她呢？” 王修诚的话让白如顿了顿，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点偏激了。 “你说的对，是我胡思乱想了。” “你呀，总是爱操心，陛下可不是心智不坚的人，你就放心吧。” 连王修诚都看的比她透彻，反倒是白如有点患得患失了。 “是我胡思乱想了。” 白如揉了揉眉心，忽然说道。 “不过我听说那个叫风无形的男子长得格外美艳，我还挺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这话让王修诚顿了顿。 “小如，你该不会也想在找一个吧？” 白如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道。 “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如果你真的要找一个，我是不是该和谢将军套套交情，也好学一下怎么应付那些男妾。” “王修诚你够了。” 白如发现他越来越油嘴滑舌，而且总能语不惊人死不休，简直了。 “现在是不是开心一些了？” 王修诚看着炸毛的白如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个笑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话是这么话，但王修诚愿意哄自己，白如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他哄人的技巧实在是烂。 夫妻俩正说着话，安哥儿的哭声忽然传了进来，白如一听到孩子哭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脚步飞快的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就见小鱼抱着安哥儿一脸无奈。 白如上前上前问道。 “安哥儿怎么了？” “安哥儿看到有人在吃零嘴，他就馋了，我记着夫人说不能让他吃，就没给他，他就哭了。” 白如接过胖乎乎的安哥儿道。 “不哭啊，等你长大了再吃也不迟，现在你的身体还没长好，那些东西可不能吃，不然你就长不高了。” 安哥儿听得迷迷糊糊，干脆靠在白如的肩膀上睡着了。 白如看着可爱的儿子无奈的笑了笑。 “小鱼你退下吧，安哥儿交给我来照顾就好了。” 第六百五十章 其乐融融 小鱼点点头退了下去，白如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儿子无奈道。 “安哥儿怎么会这么馋呢，就像一只小馋猫似得，这怎么能行？” 安哥儿还不会说话，只是委委屈屈的趴在白如的肩膀上小心的抽泣着，感受着他起伏的小胸膛，白如的心一下就柔软了。 “安哥儿若是想吃，娘给你做好不好？” 安哥儿听不全全部的意思，但他能听懂吃这个字，他忙不迭的点头。 看着可可爱爱的儿子，白如忍不住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安哥儿终于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修诚看着白如将儿子哄好，嘴角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容。 娇妻稚子，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画面了。 “修诚，你来抱着安哥儿，我去给安哥儿做些吃的。” “怎么就需要你自己动手，厨房那么多人呢。” 不过是一口吃的，王修诚希望白如不要那么操劳，本身她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因为安哥儿是我的儿子啊，说起来我还没给他做过吃的呢。” 最近她其实一直都很忙，安哥儿也都是晚上才能见一面，根本没时间做吃的。 王修诚莫名有点酸。 “那我还是安哥儿的爹呢。” 听出他这话里的幽怨之意，白如好笑道。 “好，那就给你们一起做。”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本身就很累了，怎么能在让你为这些小事操劳。” “不过是顺手的事。” 白如揉了揉安哥儿的脸，起身去了厨房。 她也没打算做什么复杂的东西，不过孩子这个时候已经懂得想要吃东西，她做的自然是适合孩子的，易克化，又容易吸收的东西。 而这里面最适合的就是蛋糕了，只加蛋什么都不放，蒸好之后便是满室留香，而且又香又软，最适合孩子和老人吃。 王修诚抱着安哥儿跟了上去，站在厨房外看着忙忙碌碌的白如道。 “安哥儿，你有一个好母亲。” 其实胡三春也不差，但她太柔弱了，以至于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迫长大，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 但白如不同，她是一个看似柔弱却格外坚强的姑娘，试想一下，若是她和胡三春易地而处，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半点委屈。 这不是好不好的事情，而是个性和本事的问题。 “咯咯咯……” 安哥儿听不懂他的话，小手抓着他的衣领东张西望，把一个孩子的可爱发挥到了极致。 这时胡三春从外面进来，看到抱着孩子的王修诚，立刻上前道。 “安哥儿，奶奶来来看你了。” “娘。” 王修诚开口道。 “把孩子给我吧，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胡三春看着仿佛又胖了一些的安哥儿，心都柔软了几分。 她不自觉的想到了王修诚和王荣阳小时候，其实他们当初也是这么胖的，毕竟有父亲在。 想着想着胡三春就有点走神，直到安哥儿扯下她头上的发饰她才反应过来。 “安哥儿这个不能动，万一伤到你的手怎么办。” 安哥儿的手就像是藕节一般，白白嫩嫩的，若是伤到了多让人心疼。 王修诚看着哄着孩子的胡三春开口道。 “娘，这段时间您过的好吗？” 胡三春抬头看了一眼儿子，语气幸福而满足。 “我过的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在唐裕这里她感受到了生而为人的纯粹和美好。 父母养育孩子其实是为了个自己养老，丈夫娶妻也只是想有个女人来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年纪大了，儿女也是把长辈当成依靠亦或是累赘。 但在唐裕这里她明白了，原来生而为人，可以不比做这些，只做自己。 她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母亲，她只是她，胡三春，仅此而已。 “那就好。” 王修诚和胡三春母子平日里就没什么话说，短暂的交流了两句便陷入沉默，不过因为有安哥儿在，倒也不显得尴尬。 厨房里，白如还在忙碌着，大约过了半个来时辰之后，一阵浓郁的香味儿便飘了出来，安哥儿皱了皱鼻子，伸手指着厨房的位置奔着要过去。 胡三春点了点他的鼻子。 “真是一个小馋猫。” 说起这个，王修诚开口道。 “可不是，他前头就是因为看到旁人吃东西才哭闹起来，小鱼哄不住他，知道小如说去给他做吃的，他这才不哭了。” 胡三春看着眼巴巴看着厨房的笑道。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看看，他一哭就能吃到好吃的东西了。” 王修诚无奈的摇摇头。 这时白如把做好的蛋糕端了出来，风一吹蛋糕的味道更香醇了。 “娘，修诚，我们去餐厅吧，外面风大，吹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 在餐厅里坐下，安哥儿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了手。 白如看在眼里，拿起一块蛋糕掰了一小块给他。 “吃吧。” 安哥儿急切的把蛋糕塞到嘴里，用门牙轻轻的咀嚼着。 因为吃的着急，口水不小心从嘴角滑落下来，白如忙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口水，这才道。 “娘，我做了很多，您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也带一些回去给唐先生尝尝。” “好，安之那个人啊就喜欢吃这种香香软软的东西。” 白如莫名被塞了一口狗粮，毫无防备的她差点就被噎到，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道。 “修诚，你去厨房准备一些给唐先生送去。” “好。” 王修诚离开之后白如才打趣道。 “看来娘这日子过得是真不错，每当你提起唐先生的时候，眉眼都是笑意。” 胡三春娇嗔着瞪了她一眼。 “你就知道说我。” “难道不是吗？” 白如眨着眼睛反问。 “是是是，行了吧。” 胡三春从前没发现白如的性格其实有点恶劣，抓住一点小事就没完没了了。 白如见说的差不多了，便换了一个话题。 “杨儿怎么样了？” 距离她生产已经快一个月了，她就是刚刚出生那天去看过孩子，其他时间都没得空闲，因此虽然他们住的近，八路还真不知道他们家的事。 “挺好的，大概是月子做的好，她比之前丰腴了一些，个子也长高了一些。” 白如点头。 “那就好。” 第六百五十一章 方法 “对了，最近你见过齐掌柜吗？” “齐姐姐忙着呢，她基本上没回来过，毕竟铺子里离不开人。” 说起这个胡三春有点愧疚，毕竟当初说好了一起开铺子的，结果她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交给齐月娘。 “那立天就没说什么？” 白如并不知道张立天和齐月娘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好歹也是亲生母子，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生生离间了母子之情。 “他呀，他倒是找过我几次，让我提醒齐姐姐不要太拼了，但他哪里懂，现在齐姐姐正在兴头上，自然不会听我的劝。” 白如认同的点头，张立天虽然还是齐月娘的儿子，但他却是不知道齐月娘真正要的是什么。 “对了，朱大户的猪场已经修的差不多了，还有他妹妹的鸡场，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小如，你真要让他们做这些？” 胡三春有点担心，养殖这种东西不像是其他生意，这个首先要自己的东西养得好，二是这些东西要争气不能患病，最后还得有人买，只要其中任何一项出了问题，那么这门生意就算是亏了。 而且这个还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和精力付出，若是真的出了问题，说不定朱大户会针对她也不一定。 “娘，有我在怎么会亏呢。” 白如笑的自信而从容。 “您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的。” 胡三春看着自信满满的白如，到底没在劝。 她一直都清楚，白如和她不是同一种性格的人。 有些事在她看来很难，但在白如手中却什么都不是。 “你这孩子就是主意太大了。” 白如笑了笑没说话。 而此时张家，张立天看着即将满月的贵哥儿，目光落在养的很好的杨儿身上。 “杨儿，还有两天就满月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杨儿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床上。 “我没什么想吃的，就是想满月宴那天能不能请娘还有几位表妹表弟回来一起吃个饭？” “这……” 张立天还是不喜欢齐家的那几位，明明母亲只是他们兄妹三人的母亲，可现在齐月娘根本不管他们，这也就算了，可她偏偏还管着别人。 身为人子，他知道自己这样计较不对，可他就是不高兴。 杨儿试探着问道。 “相公，你是不是在生娘的气？” 张立天顿了一下，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道。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娘她可以慢慢教我啊，实在不行打我一顿也好，可她却选择了忽视我们。” 忽视就代表着不在意，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这个话题杨儿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已经道过谦了，但齐月娘说了不在意，不仅如此，她还说过感激她的话，她还能做什么呢。 但张立天……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普通男人，就大家差不多的看法，差不多的三观，这样的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缩影，代表着这个世界特有的特点。 “相公，若是您想娘了，就去临城看看她吧。” 沉默了一会儿杨儿开口道。 “我不想她，我就是觉得她太绝情。” 其实他已经心动了，但他不想主动示好，这会显得他格外的卑微。 杨儿不吭声了，成亲这么久，她发现张立天其实是个固执的人，尤其是在齐月娘这件事上更是如此。 “那相公你想怎么做呢，无论去不去，难过的其实都是你自己，娘她现在日子过的风生水起，根本没时间跟你计较这些。” 这次轮到张立天不吭声了。 “我有点累了，你好好想想吧。” 杨儿不想逼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温柔小意的，但她说的话却十分有道理。 张立天看了贵哥儿一眼出了门。 而此时的美容院，齐月娘带着一群姑娘进门，齐小宝立刻殷勤的迎了上来。 “姑姑，各位姐姐，你们回来了，我已经把家里打扫干净了，衣服也都重新洗过了。” 齐月娘微微侧头，离她最近的齐家姑娘立刻去检查了。 看了一圈之后她回来道。 “姑姑，家里都打扫干净了。” 齐月娘这才点头。 “既然干了活儿，就可以吃饭了，今天是大丫的生辰，我请你们吃顿好的吧。” 一听说这个，一整天没吃饭的齐小宝眼睛顿时就亮了。 “姑姑，我可以去吃吗？” “只要日后你不作妖，我当然可以带你去，而且你要给姐姐准备礼物。” 齐小宝立刻就焉儿了。 “可是我没有银子。” “虽说一定要银子才能准备礼物？你可以亲手做一碗面，可以亲自为她做一件事，只要是你的心意都可以。” “可我不知道今天是姐姐的生辰，现在也来不及了。” “那就日后补上，而且日后你要记住每一个姐姐的生辰。” 被齐月娘调教了一个来月，早就明白在这里只有听话才能得到好处，他虽然小，但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当然，她也不只是调教他，她还经常给齐小宝讲道理。 齐小宝点头道。 “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换一身衣服，我们待会儿就去。” 说着齐月娘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刚走，齐大丫就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包裹着的零嘴。 “小宝，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臭豆腐吧。” 臭豆腐是齐小宝最喜欢的零食，之前有幸吃过一次，他便心心念念的记到了现在。 看到臭豆腐，一天没吃东西的齐小宝差点没哭出来，他忙接过臭豆腐红着眼圈道。 “谢谢姐姐。” “不用说这个了，快去吃吧，记得漱口。” 齐小宝忙点头，小心的抱着臭豆腐飞快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齐大丫看着他的背影，坚硬的心终于柔软了一分。 齐月娘说的不错，他们到底是亲亲的姐弟，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些小事疏远，之前齐小宝不懂事不是他本身有问题，而是他们的父母有问题，只要纠正过来就好了。 “大丫，你进来。” 齐月娘的声音传来，齐大丫忙走过去打开门走了进去。 “姑姑。” “把东西给他了？” “嗯。” “无论是对待任何人，若是要收服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一棍子给个甜枣，你做的很好。” 第六百五十二章 略有成效 “多谢姑姑教我。” “不用谢，今日是你十四岁的生辰，再过一年你就要成年了，不知道你可想嫁人？” 提到嫁人齐大丫脸色微微一变，她虽然没嫁过人，但却见识过不少邻居的姐姐嫁人，在齐家村，女子的作用就是用来服务男子的。 只要嫁了人，那就是生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生。 毕竟他们不喜欢女子，却还得女子来传宗接代，也需要女子来照顾他们。 他们就是如此，明明已经享受了女子的好处，却依然骂她们是赔钱货，依然觉得养育女子是一件亏本的事。 有了那么多前车之鉴，齐大丫是真的不想嫁人。 “姑姑，我不想嫁人。” 齐月娘也明白她的顾虑，在她的认知里，婚姻就是名正言顺奴役女子的枷锁，而她不想被奴役。 “那就不嫁人，左右你还小，我们夫人说了，女子纵然是到了二十在嫁人也不耽误什么，若是到时候你还不想嫁人，那便不嫁人就是了。” 在这方面她并不会要求女子一定要嫁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发现一个人真的挺好的。 “夫人她真的是很好的人。” 齐大丫感叹道。 “是啊，如果不是她支持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 虽说她自己有能力，但如果不是白如支持她，她也不敢踏出第一步。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们都开开心心的。” “嗯。” 齐月娘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好好收着。” “姑姑，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礼物，实在不必了。” “帮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礼物是另外的，给你你就收下，我如今年纪大了，就爱看你们这些小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齐月娘目光欣赏的看着齐大丫，她们这群姑娘早就已经脱胎换骨了，不只是体型，还有她们的气质都和从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姑姑也正当壮年呢。” 齐月娘把耳边的碎发夹在耳后。 “姑姑自然是不能和你们比的，不过我年轻的时候也没什么遗憾。” 说着她站了起来。 “走吧，吃完饭回来还得早点歇息，明日还得开工呢。” “姑姑，后日就是表哥家贵哥儿满月的日子了，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正经的亲戚，若是这种事都不去，也有点说不过去。 “你们就不必去了，铺子里也离不了人，我回去一趟就行了。” 对亲孙子她自然是疼爱的，但她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做。 “那好吧。” 姑侄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出了门。 齐月娘早就在钱家酒楼订了包房，因此他们一去小二就将她们带了进去。 “齐掌柜今日到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钱先生在走廊上遇到齐掌柜，捋着胡子道。 “钱先生客气了，今日小侄女生辰，我特地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原来如此，那我在这里祝小姑娘生辰愉快了。” “钱先生客气了。”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钱先生微微行了一礼之后离开。 他走之后齐月娘带着一群侄子侄女进了包房，他们都是学过礼仪的，因此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刚坐下菜就上来了，鉴于现在天气冷，因此齐月娘点的是火锅。 钱家酒楼的火锅底料是得了白如的真传的，自然香味浓郁。 齐家这群孩子自然没吃过火锅，因此看到冒着泡泡的红色汤底，大家都不太明白这个要怎么吃。 好在很快小二就把剩下的东西都送了进来，煮火锅用的炭火，还有各种食材以及每个人的蘸料。 东西齐全之后小二退了下去。 大家看着一堆的生菜生肉，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齐月娘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把肉放进滚烫的汤锅中涮了一下便盛了起来。 肉片切的极薄，在滚烫的汤锅里滚了一圈它并且缩成了一团，大家眼睁睁看着齐月娘把烫好的肉放到蘸料中滚了一圈放到齐大丫的碗里。 “今天你是小寿星，第一口肉你来吃，希望日后你能顺遂平安。” “谢谢姑姑。” 只是一口肉，但齐大丫的眼圈却一下子就红了。 在齐月娘身边她不仅能感受到久违的母爱，而且齐月娘还会教导她怎么做人，怎么做事，比起只会让她们忍耐的母亲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 “别哭，今天是高兴的日子。” 齐月娘一边说一边把生菜和肉放到汤锅里，一边说道。 “日后你们谁过生辰都可以来这里吃一顿，而且只要你们听话，我可以让你们自己点菜。” “姑姑……” 所有的姑娘都红了眼圈，她们在自己的家里从来没有受到任何的优待，别说生辰了，就连她们病了，或许死了，都没人在意。 “好了，都说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快吃吧。” 齐月娘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块肉，最后一块肉落到齐小宝的碗里。 “小宝，你也在这里待了一个来月的，想必我的规矩你都明白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中有数了吧。” “姑姑，我知道了。” 齐小宝方才看到齐大丫因为一块肉红了眼圈，他这才想到从前在家中时，别说是肉了，就是鸡蛋这种东西，她们都不能尝一口，基本上都是他和齐老大吃，若是能剩下，她们还能分到一口。 可他们家贫穷，鸡蛋这种奢侈品也是几天才能吃一回，又怎么会吃不完。 齐小宝站起来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齐大丫的碗里。 “大姐姐，从前是我不懂事，今天是你生辰，这块肉给你吃。” 齐大丫有点意外，倒不是因为一块肉，而是因为齐小宝竟然懂得疼惜她们了。 “小宝，只要你以后好好的，姐姐们还是你的姐姐。” 齐月娘说的没错，亲姐弟之间那里有解不开的仇呢。 “姐姐……” “好了，快吃东西吧。” 齐月娘看到这一幕也有点眼红，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毕竟她是唯一的长辈，得端着。 “好。” 大家不再说完，专心致志的吃起了东西来。 第六百五十三章 安哥儿不舒服 大家尝过一口之后就被火锅的味道征服了，谁也顾不上说话，大家都忙着涮起了火锅。 等他们吃完，已经是过了将近半个时辰。 吃的最多的就是齐小宝了，从前他以为最好吃的是臭豆腐，可尝过火锅的味道之后，他发现火锅也很好吃。 “姑姑，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齐月娘看着吃的嘴角都是油的齐小宝笑了笑。 “差不多了，我去付银子。” “姑姑，不如我来吧。” 齐大丫小声道。 齐月娘朝着她摇头。 “姑姑说好了庆祝你过生辰，怎么能食言呢？” “那我就谢谢姑姑了。” 齐大丫哽咽道。 “行了，你们别再吃了，再好吃的东西也要有个度，否则难受的还是你们自己。” “我们记住了。” 齐月娘点点头，刚打开门就见小二端着一个小小的蛋糕站在门口。 看到她出来，小二忙道。 “齐掌柜，这是我们东家送齐姑娘的礼物，祝齐姑娘否极泰来。” “替我谢谢你们东家。” 齐月娘大大方方的接了蛋糕送到房间。 蛋糕上还插着一根蜡烛，看起来十分新奇。 “姑姑，这是什么东西啊？” 蛋糕刚烤出来没多久，浓郁的香味儿还没散去，诱人程度可想而知。 齐小宝明明已经吃的很撑了，可闻到这味道，他还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叫蛋糕，这也是夫人交给酒楼的方子。” “蛋糕？用鸡蛋做的吗？” 齐大丫好奇道。 “是鸡蛋加了面粉，你把蜡烛吹灭了，大家都尝尝。” 齐月娘把蛋糕放下，自己去付钱了。 回来时她发现托盘里还放着一块大大的蛋糕，她刚进来齐小宝就殷勤的迎上来。 “姑姑，这是我们特意给您留的，您快尝尝。” “我就不吃了，你们分了吧。” 倒不是她不想领大家的好意，而是她真的吃不下了。 “姑姑，那就带回去吧，若是晚上饿了还能吃。” 齐大丫不想大家分了吃，不然他们的一份心意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也好，大家都吃好了就起身回去吧，明日还得工作呢。” “好。” 大家忙起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他们走后钱先生忍不住感叹道。 “这齐掌柜真是个奇女子。” 之前他也不是没见过齐月娘，但那个时候的她和普通的妇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也没有任何特点，谁能想到她会有这样的造化呢。 “王夫人才是奇女子呢，如果没有王夫人，就不会有今天的钱家酒楼，更不会有入京的齐掌柜。” “你说的不错，听说关于大楼的图纸已经开始画了，到时候我做主请大家吃顿饭。” 他是酒楼的东家，临城的人流量越大，他的生意就越好，而且他之前开展的加盟模式早就开始盈利，如今他的资产比从前翻了好几倍，就算从现在开始他什么都不做，也能吃一辈子。 “是，东家。” 这里发生的事白如一概不知。 大概是蛋糕吃的有点多，到了晚上安哥儿开始闹了起来。 孩子不舒服自然就是哭，安哥儿也不例外。 白如把孩子养到一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抱着哭闹不止的安哥儿满脸焦急。 “修诚，这可怎么办，这个时候还有大夫吗？” 作为老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生病自然紧张，她一边哄着安哥儿一边问道。 “这个时候大夫都睡了，而且孩子既然是吃了东西不舒服，就给他揉揉肚子吧。” “可是我不敢。” 孩子体内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而且安哥儿还那么小，万一有个好歹…… “我去叫娘来，小时候荣阳闹肚子的时候也经常这样。” 王修诚一边说一边穿上衣服出门去请胡三春了。 而白如紧张的抱着孩子来回走动，这时几个丫鬟也醒了过来，白如只留了一个，便让其他的丫鬟去休息了，孩子难受的时候其实只想要父母，丫鬟们虽然也亲近，可到底差了一层。 而且这种时候白如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丫鬟。 王修诚很快将胡三春带了过来，她看着哭闹不止的安哥儿忙道。 “把他放在床上，我来。” 作为生养过两个孩子的母亲，胡三春自然有经验。 她吩咐白如放下安哥儿，然后捋起袖子伸进安哥儿的衣服里，双手落在他的腹部轻轻的按压起来。 一开始安哥儿还挣扎哭泣，可到后来他竟然平静下来。 再然后安哥儿放了一个屁，已经开始吃饭的孩子的屁杀伤力巨大，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臭味。 白如哭笑不得的让小鱼打开窗户透气。 胡三春也松了口气，挥了挥鼻子面前的空气。 “这孩子以后知道不能贪吃了吧。” 白如小心的将孩子抱起来，给他整理好衣服，看向胡三春道。 “娘，时辰不早了，不如您就别回去了吧。” 虽说这里没几步路，可晚上又冷又寒，若是有个好歹就不好了。 “我也没打算回去，孩子的事可不能马虎，我先回房，若是有什么事再来叫我。” “修诚你送送娘，安哥儿今天受罪了，我得多陪陪他。” “好。” 王修诚将胡三春送出院子，就见唐裕拿着一件披风在门口候着，看到她出来立刻给她披上披风。 “出来的时候也不披上衣服，万一受凉了怎么办，你以为你还是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唐裕一边说一边动作麻利的给胡三春披上披风，胡三春受教的点头，没有任何的反驳。 王修诚被强行喂了一口狗粮，闷闷道。 “唐先生，您今晚也留下吧，安哥儿的情况还不知道如何。” “好。” 唐裕也没打算回去，安哥儿是个聪慧的孩子，如今还是他的孙子，他自然舍不得孙子受苦。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王修诚可不想吃狗粮，他回去陪老婆孩子不香吗？ “赶紧回去吧，别让小如一个人照顾孩子。” 胡三春嘱咐了两句，带着唐裕去了自己的院子。 王修诚回到院子时安哥儿已经睡着了，只是这一次他难得靠在了白如的臂弯里睡去，他的小脸皱成一团，一看就睡得不太安稳。 王修诚小心的脱下衣服躺在内侧，压低声音道。 “他没再闹吧？” 第六百五十四章 牵挂一生 “没有，你们出去没多久他就睡了。” 白如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好在他们靠的近，王修诚听得很清楚。 说起来安哥儿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生病，夫妻俩都很紧张。 “你说他还会不会难受？” 白如担忧道。 “放心吧，娘说他没事了，娘肯定不会骗我们。” 王修诚其实也不太清楚，但他不希望白如太过担心，人吃五谷杂粮，总是会生病的，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事，他希望白如以平常心对待。 “那就好。”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 “我好困啊。” “那就睡一会儿，我看着孩子。” “可是我睡不着。” 为人父母可不是把孩子生下来那么简单，当然了，不负责任的父母除外。 正常的父母都会操心孩子的方方面面，小到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大到他将来要做什么。 总之只要成为了父母就没有不操心的。 不过安哥儿身体争气，所以一直没有生病，在加上家里的下人很多，他们都会照顾安哥儿，因此白如才能那么轻松。 “那我们聊会儿天？”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轻声道。 白如沉默了一会儿道。 “是不是我太小心了？” 白如这话的意思是她一直都是按照后世科学喂养的方式来养育安哥儿的，从来不给他吃加盐的东西，也不给他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零嘴，他每天吃的就只是这个年纪吃的东西。 之前她也听说过，其实养孩子得看自己的孩子体质，有的孩子从小什么都吃，长得高高壮壮，而且从来不生病，但有的孩子就不行，他们天生肠胃弱，得好好养。 而还有一种孩子就是他们本身是第一种孩子，但被父母养育的太小心了，就会形成这样的情况，随便吃点东西就受不住。 王修诚不太明白她的自责，毕竟在他看来，孩子生病这种事实在太常见。 “可能也是他不太消化，孩子这个年纪还小，不消化也是正常的。” 王修诚说的白如其实都明白，但她还是忍不住自责，孩子还这么小就要承受这种难受，她恨不得替而受之。 白如不在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怀里小小的安哥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哥儿不仅没闹，反而睡得越来越安稳。 白如这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抱着安哥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王修诚小心的越过他们起了床，而白如因为晚上熬得太晚早上根本起不来。 王修诚一出门胡三春就急急的问道。 “安哥儿怎么样？” “他昨晚没在闹，睡得也还安稳，应当没事i吧。” “那就好，不过孩子的病不能马虎，你去临城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吧。” “我正打算去了，娘您受累了，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吧？” “我休息什么，安哥儿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怎么能回去呢。” 胡三春瞪了他一眼。 “对了，小如怎么样？” “她昨晚因为担心安哥儿，熬了半夜才睡，这会儿还没醒呢。” 听到这话胡三春叹了口气，都说母子连心，孩子病了当母亲的才是最难受的。 “那就让她再睡会儿，你快去吧，家里有我呢。” “好。” 房间里，王修诚离开之后白如就醒了，但安哥儿还没醒，而且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依赖的靠在白如的怀里，白如不敢动一下，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安哥儿。 看着白白胖胖的安哥儿，白如忽然想到安哥儿刚刚出生的样子，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其实都差不多，皱皱巴巴的，皮肤上有一层黑黑的绒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毛猴。 可一转眼他就长大了，身上的胎毛褪去，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原本干瘦的四肢也长出了藕节似得肉肉来。 白如低头小心的亲了亲安哥儿的脸颊，安哥儿一下就惊醒过来。 看到白如在身边，他翻过身抱住白如，低声道。 “饿……” “那我们快起床去吃东西。” “嗯。” 安哥儿已经一周岁多了，此时的他其实大部分的话语都能听懂。 一刻钟之后，白如抱着安哥儿出了院子，胡三春就在外面候着她，看到她出来，胡三春忙迎了上去。 “小如，安哥儿没事了吧？” “他一醒来就说饿，应该是没事了吧。” “那就好。” 胡三春接过安哥儿。 “你娘照顾你累了，今天跟奶奶好不好？” 安哥儿看了白如一眼，见她脸上带着笑容，这才道。 “好。” 胡三春爱怜的揉了揉安哥儿的脑袋。 “安哥儿真是一个心疼娘的好孩子，走，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 白如看着安哥儿被带走，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可一想到胡三春是孩子的亲奶奶，他跟亲奶奶去吃饭，她有什么好失落的呢。 胡三春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喊道。 “小如，我让人把饭菜送到你房间里来，你吃了之后在睡一觉吧。” 她是过来人，知道一个人照顾生病的孩子有多难熬，反正家里有的是人，何必让她一人受累呢。 “谢谢娘，我知道了。” 白如回到房间，果然打了一个哈欠，没一会儿一碗煮的香香软软的粥被送了进来，白如心满意足的喝了一碗粥便睡了过去。 将近两个时辰，王修诚才带着大夫回来，这时安哥儿正在玩，他长得解释，胖乎乎的小腿撑着胖乎乎的身体站在护栏前盯着地上的蚂蚁看的津津有味。 王修诚看着傻乎乎的儿子，却还是对身边的大夫道。 “大夫，您快帮他看看，昨天晚上他好像吃坏了东西，闹了半宿。” 大夫原本想说这个孩子看起来精精神神哪里像有病的样子，偏偏王修诚一脸着急，在加上他来都来了，总要给人看一下。 他开口道。 “你去把他抱起来把手洗干净，我准备一下过来给他把脉。” “好。” “来人，给大夫上茶。”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王修诚就抱着洗干净手的孩子走了出来，大夫认真的给他把了脉之后道。 “他应该是许久没吃到好吃的东西，不小心吃多了，日后可得注意点分量，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忌吃太多。” “我记下了。” “其他没什么大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大夫，不用开什么药吗？” 第六百五十五章 十个名额 “不用，有句话叫做是药三分毒，而且他的身体也不严重，平日里买点山楂片来煮水喝就好了，另外吃食方面也不必太精细，反而会让孩子失去了本该有的能力。” “我记下了，多谢大夫。” 大夫摆摆手。 “你也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王修诚也不是第一次和大夫打交道，也没在坚持，目送他走出大门之后，王修诚才抱着安哥儿回到了主院。 而这时白如又一次收到了京城的来信，宋姑娘在信中提及，她母亲联合其他的妃嫔开办了一个女子学院，宋姑娘希望白如能介绍一些商户的姑娘去学习。 白如看在眼里，默默的感叹，其实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有人带头了，剩下的事自然有人会做。 王修诚抱着孩子进去时她看的入迷，王修诚开口道。 “怎么了？” “宋姑娘在的母妃在京城举办了一个女子学院，专门招收女子，而且不只是官家，她给了我十个名额，一半农家的姑娘，一半是商家的姑娘。” 其实白如如今能辐射到的地方也只有长宁村这一某三分地而已，可宋姑娘却给了她十个名额。 白如沉思了片刻道。 “这种事可不能随便选，趁时间还早，我们去找楼大人，在楼大人的帮助下我们来一场考试，前五名就能去京城。” “这样会不会太劳师动众了？” “怎么会呢，要看一个国家是不是够发达，就要看他们对女性的态度，我们现在正是崛起的时候，为什么会担心劳师动众呢？” “既然你心里有了主意，那就去吧。” “谢谢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包容我。” “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等他们来到临城刚好是中午，楼大人刚好带着各位大人吃完饭，看到白如和王修诚到来，胡大人开口道。 “不知道王夫人今日有何指教？” 白如礼貌的行了一礼，解释道。 “我今日是来找楼大人商议一些私事的，惊扰了各位大人我很抱歉。” “王夫人不必如此，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白如笑了笑没说话。 “楼大人，那我先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我们再谈。” “劳烦王夫人稍等。” 两刻钟之后，楼大人再次踏入包厢。 “王夫人，他们都走了。” “楼大人快请坐。” 白如立刻招呼道。 “王夫人不必客气，不知道王夫人找我来有何大事？” 白如从袖中取出宋姑娘送来的信道。 “是这样的，京城建立了一个女子学院，宋姑娘想更让我从这里选择是个女子去京城学习，所以我今日来找您，就是希望您和我一起挑选十个适合的女子送到京城。” “为何是女子呢？” 楼大人虽然是父母官，但他的思想还是老古董的思想，他刚说完话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楼大人不必解释，但若是要选男子，陛下何必从遥远的长宁村来选呢？” “楼大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官，但陛下也是女子，希望你能换个位置思考一下。” 楼大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倒不是看不起女子，要知道无论是陛下还是高深莫测的白如，都是他不敢得罪的女人。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疑惑而已，可惜没人听他的解释。 “我明白了，不过要按照什么标准来挑选人呢？” “首先自然是要念过书的，而且颇有资质的人呢，否则我们不是送她们去京城丢脸吗？” 楼大人认同的点头，无论男子还是女子，既然是陛下要求的，他自然要选最好的，若是这十个女子能为临城赢得荣耀，那以后这十个女子就是他们临城的活招牌了，这种事他自然舍不得错过。 “我明白了，王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了，我这里有几个合适的姑娘，到时候我会引见给大人，希望大人能尽可能的公民公正。” “王夫人放心，此事事关重大，我绝不会以权谋私。” “那这件事就托付给楼大人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王夫人慢走。” 夫妻俩走出酒楼，一路来到了李青青所在的美容院。 她进去时李青青正在拨弄算盘，听到脚步声李青青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惊喜道。 “嫂子，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有事。” 白如是真心觉得李青青很不错，她在文学方面或许一般，但在算数方面却很强，她对数字有着天生的敏锐感，白如不想埋没她这样的人才。 “嫂子您稍等，我去给你倒杯水，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水就不用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把活计交给旁人，我们去外面谈吧。” 李青青想了想点点头，把算盘交给了齐六丫。 走到隔壁的茶楼，白如才主动开口道：“青青，你想不想走的再高一些？” “嫂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去京城，为我们临城争光。” 白如把宋姑娘的打算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李青青沉默了片刻道。 “可是嫂子，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怎么能胜任这件事？” 她不是不愿意，她只是担心自己搞砸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曾经也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不要担心将来会遇到什么，而是一定要坚持勇敢不放弃，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被她这么一说李青青有点犹豫了。 “嫂子，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相信你。” “那我可以试试。” “当然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至于这里的工作，我会找合适的人来替上，你到了京城一定要好好学习，银子方面你不用担心，因为你是代表临城去的，所以临城会给你们报销。” 李青青其实听不太懂，为什么她们去学习官府会出银子，但她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决不能让嫂子失望。 当然还有一点，她想离他更近一点。 白如欣慰的拍了拍李青青的肩膀。 “好了，你先去把工作交接一下，我去找齐掌柜。” 第六百五十六章 自告奋勇 “好的。” 李青青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准备，而白如则来到了齐掌柜的房间，只是她特别设计的类似于办公室的东西，她进来时齐月娘正在和人谈生意，看到白如进来，齐掌柜忙起身道。 “夫人，您怎么来了？” “这位就是王夫人？” 这位是从其他地方远道而来的商掌柜，她做的也是女人的生意，偶然间她听到了关于这里的美容院，她顿时就上了心，几经辗转她终于找到了临城，不过她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白如了。 “不错，不知阁下时？” “我是从北方来的商人，我们那边风沙大，天气寒冷，每到冬天女子们的皮肤都很干，所以我一直都在想要怎么才能让女子的皮肤保持水润，不过我努力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走动，就是想遇到合适的办法，无意间听说了这里的美容院我就赶来了。” “原来如此，商掌柜真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呢。” 白如没想到还在她苦苦寻找合伙人的时候，已经有人闻讯而来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王夫人客气了，你既然和齐掌柜有事要谈，那你们先谈吧，我想先去试试这里的项目。” 齐掌柜忙道。 “大丫，快来带客人去做脸。” 白如听到大丫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倒不是她嫌弃，而是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好听。 不过她没有发作，而是等商掌柜离开之后，白如才开口道。 “齐掌柜，这几个丫头的名字是不是该改一下了？” 齐掌柜也知道大丫二丫不好听，但她在取名字这方面实在不行，于是她趁机开口道。 “夫人既然提到这个问题，不如夫人为她们重新取名吧。” 白如想了想，她们一共有六个姐妹，或许可以参照一下彩虹。 “这样吧，她们既是六姐妹，那么就按照彩虹来取名，依次叫引朱、之橙、春蕊、翠浓、冬青、书蓝吧。” 齐月娘忙准备好笔墨。 “夫人，您还是写下来吧，您也知道，我识字不多，光是听一遍我也记不住。” 白如点头，接过毛笔一一写在了纸上。 写好之后齐月娘如获至宝一般收了起来。 又亲自给她倒了茶，这才道。 “夫人，您有什么事找我？” “齐掌柜，我想让青青去京城学习，换句话说，美容院的账房先生得重新找人了。” 白如开门见山道。 齐月娘不解道。 “怎么这么突然？” “确实有点突然，但青青是那一批孩子里学问最好的一个，我不想埋没了她。” “夫人您误会了，我不是不同意，我就是觉得有点意外。” “青青在我身边这段日子帮了我不少忙，而且她年纪也还小，如果能上学最好不过。” “齐掌柜不阻拦我就好。” “夫人说的哪里话，青青那姑娘是个有才的，我自然不会拘着她，若是她将来飞黄腾达了，我也脸上有光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如笑着起身。 “关于新的账房先生，齐掌柜是想从村里找还是在外面找？” 齐月娘想了想道。 “夫人，青青什么时候走？” “这个还没定，不过她接下来的时间得好好学习。” 听到这话齐月娘有点为难，她咬了咬唇道。 “夫人，那您呢，您有空吗？” 白如一听就明白过来。 “你想自己学？” “没错，这请账房又是一笔开销，而且外面的人我也信不过，加上我虽然是掌柜，但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要忙，如果我来做账房先生，倒也省了不少事。” “自然可以，只要是想学的，我会的我都可以教你们。” 白如一直都知道她很上进，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肯学。 “夫人真是好人，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白如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就见李青青走了进来，她客气又知礼道。 “齐掌柜，夫人方才已经跟您说过了吧？” “说过了，你还是个小姑娘，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是我对不住齐掌柜，这个月的工钱我就不要了，希望齐掌柜能早点找到合适的人。” 李青青在外面待了几个月，人早就变得圆滑，说话自然也很妥帖。 “青青姑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将来也不知道谁能娶你为妻。” 提到这个，李青青一下就红了脸。 白如倒是猜到了什么，不过这件事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她自然也不会多言。 “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看着她红着脸离开，齐月娘这才道。 “夫人，去京城只要一个人去吗？” “一共十个名额，但我们村里学的好的姑娘没几个，而她们的学识都不足以去京城。” 齐月娘仔细一想就明白了，既然是去京城，自然是要挑最好的，起码能为他们临城争光，而不是拖后腿。 齐月娘忽然想到了那些侄女们，她脑子里泛起一个想法。 “夫人，那我们能不能在临城也办一个女子学院呢？” 听到这话白如也是一愣，她这段时间一直想着修建房子的事，根本没多余的心思想其他，而齐月娘的话给了她新的思路。 一个地方要发展，最重要的就是几样东西，人，医疗设备，然后是交通，还有学校以及其他的周边设备，只要这些都搞起来，她还担心没人来临城吗？ 而且她主要是以商为主，或许她可以办一个优先招收商户女子的学院，在请宋姑娘为他们题一块牌匾，然后在请个把从京城来的女先生，他们的学校就成立了。 当然，她也不会厚此薄彼，商户的女孩要收，农户的女孩也要收。 最近这几年他们把经济搞起来了，家里也有了一些闲钱，一般的人家还是愿意让女儿去上几年学的。 “齐掌柜这个主意很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夫人不嫌我乱说话就好，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让女孩们都去上学。” 齐掌柜受宠若惊道。 “怎么会，日后你若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此时此刻白如终于明白，一个人在厉害也很难兼顾许多事情，更何况她如今还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人的身份多了，责任也就大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新的想法 “那我记住了。” 白如点头。 “时辰不早了，我再出去一趟，待会儿你让青青直接回长宁村吧。” “好。” 白如兴冲冲的走出门，便遇到了做完脸的商掌柜。 看到商掌柜，白如朝她点点头，这才离开了美容院。 夫妻俩这次来到县衙，其他的大人们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而楼大人还在处理日常政务，听到他们到来的消息，楼大人忙迎了出来。 “王夫人，王公子快请进。” 白如从善如流的走进衙门，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道。 “楼大人，我方才听到有他提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楼大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如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他喝了一口茶道。 “夫人先说说看。” “我想在临城也开一间女子学院，让周边的商户女子都能来上学，而且我每七天会上一节课，楼大人意下如何？” “这……” 楼大人正在喝茶，差点被她的话吓得呛到。 “这几件事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不一定容易。” “什么地方不容易？” 白如问道。 “比如资金，比如选址？” 这都是比较实际的问题，但白如早就想到了。 “资金我可以来出，至于选址……学院这种地方自然不适合修建在城里，那我就在附近买一座荒山，好好的修缮一番，学院就成了。” “这……” 楼大人没想到白如什么都想好了，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可到底哪里不妥，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楼大人可以先想想，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楼大人因为想的太入神，连招呼都没打就让他们走了。 白如刚回到家就立刻给宋元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了京城。 收到信已经是十天之后了，宋元打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顿时眼前一亮，是啊，为什么女子学院只能在京城有呢，大宣这么大，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有女子学院，到时候在从中选取最优秀的，让她们来带领其他的女子，或许女子就站起来了。 宋元看的入神，连谢衍回来了都不知道，谢衍就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谢衍故作生气道。 “看什么这么入神，连我来了都 不知道？” “你也看看。” 宋元把信塞到谢衍的手里，谢衍接过看了一眼，诧异道。 “在整个大宣都建立女子学院？” “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宋元问道。 谢衍想了想道。 “倒也没什么不妥，但是这件事不宜在现在做，对于长宁村来自整个临城也好，他们都见识到了女子读书有学识的好处，毕竟他们都是在白如的带领下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但其他地方不同，所以若是一定要修建学院，我建议先在临城修建一个学院，有能力的自然会送女儿去上学，没能力的，自然也就淘汰了。”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宋元也挑不出毛病，她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谢衍倒不是不相信宋元，只是修建学院这么大的事她说答应就答应了，都不需要经过文武百官的同意吗？ 宋元像是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开口道。 “不会，毕竟这是临城自己的事，白姐姐告诉我也不是因为我是陛下，而是把我当成朋友，她问我一声也只是想安楼安的心而已。” 楼安就是楼大人，日常胆小。 “原来如此。” “那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办。” 谢衍微笑道。 宋元起身坐在他的腿上，挑起他的下巴道。 “你刚才叫朕什么？” “元儿。” 宋元扁扁嘴，刚准备说话便有内侍开口道。 “陛下，风贵妃求见。” 风贵妃就是风无形，上次谢衍和他谈过之后，宋元便封了他为贵妃。 至于其他的都被风无形比下去，自然没有进宫的机会，于是如今的皇宫里，风无形是唯一的妃嫔。 毕竟朝臣们心心念念费尽心机就是要往她的后宫塞人，她能破坏一次两次，却抵不住三次四次，所以还不如在后宫立一个人来堵那些人的嘴，而风无形方方面面都格外的合适。 酝酿的情绪被打断，谢衍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宋元却没从他的怀里下来，而是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做好。 “让他进来。” “是，陛下。” 不多时风无形走了进来，他还穿着之前那身衣服，进来之后他规规矩矩的行礼道。 “拜见陛下，拜见皇夫。” 这个称呼让谢衍的眉头皱了一下，看的出来他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这确实是他现在的身份，他无可辩驳。 “你有事吗？” 宋元从一开始就跟风无形说过，她封他为妃，只是一个交易，她不会和他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今日是我的生辰，我想请二位陪我一起吃个饭。” 风无形小声道。 宋元，“……” 为什么她有种父母带着孩子的既视感？ 谢衍的感觉也差不多，他默默的和宋元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谢衍看了他一眼，好脾气道。 “那就一起用饭吧，来人，上晚膳。” 晚饭很快被送了上来，宋元和谢衍坐在一边，而风无形单独坐在一边，三个人之间泾渭分明。 一顿饭风无形被强迫塞了无数狗粮，最后他连饭都没吃几口就离开了。 谢衍看着他离开，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元儿，最近那些大臣没在为难你吧？” “没有。” 宋元有点犯困。 最近谢衍一直在安顿他带回来的那些士兵，立功的行赏，做错事的惩罚，真论起来他也不比宋元清闲。 “来就好。” “对了，你打算在什么时候举行科考？” 按理来说新帝继任之后都会开一次恩科，但宋元登基也快半年了，但她却一直没有提这件事。 “我希望能有女子参加科考，尽管我知道很难。” 身处这个位置，她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她不好自己提这件事，但是她希望大家能揣测一下她的心思。 谢衍沉默了一瞬，不知怎的，他想到了他的军队里曾有一个女子，她武艺不错，而且足智多谋，却因为在某一次被发现她是女子之后，被大家遣送出了队伍。 算算时间，她离开军队也不过一两年，若是她能去参加，想必一定能高中吧。 第六百五十八章 奇女子 宋元发现他忽然在走神，疑惑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倒是想到一个人，若是她能来参加科考，必定能让大家刮目相看。” 谢衍坦诚道。 宋元的眼睛眯起来。 “她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何女人在听到自己的丈夫提到别的女人的时候，都会好奇，宋元也不能免俗。 谢衍看着满是探究的宋元的双眼，无奈道。 “她曾经在军队里做军师，至于名字我并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叫她青尧大师，可后来不知谁看破了她的身份，迫于无奈，她离开了。” “一个女子能成为军师，那必定是很厉害的女子。” “我都想见她了。” 曾经她以为世界上的女子都是后宫那些女子的模样，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可等她踏出那个圈子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她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奇女子，只是从前她不知道也没有认真探究过而已。 “我听说她就在京城某个地方隐居，若是你真的想去，我可以先写一封帖子。” 其实当初他们关系还不错，毕竟他有魄力和武力，而青尧有手段和决策，两个人在一起那就是强强联合，如果不是当初有人作死，或许外敌早就被他们一举歼灭了。 “你快写。” 谢衍忽然又有点不高兴了，他起身搂着宋元的腰。 “元儿，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只想我一个人？” 宋元瞥了他一眼，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你就在我身边，而我就在你怀里，有什么好想的？” “可是我想你。” 他们虽然是夫妻，可能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每天也只有晚上的时间能见面而已。 “那你怎么想我？” 宋元眯着眼睛，微微勾起的眼尾带着几分勾人的味道，谢衍的眼眸跟着深沉起来，他打横将宋元抱起放在榻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皇宫之外，无畏住在精致华美的院子里，身边是水灵灵的侍女，可她还是觉得空虚。 这时一个长相俊俏的公子走了进来，对着她恭恭敬敬道。 “娘娘……” “你叫我什么？” 无畏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不喜欢旁人把自己叫老了，她也不例外。 “夫人？” 来者试探道。 无畏看着这个少年，看到他的脸的瞬间，忽然问道。 “你是这次选秀的秀男？” 少年的脸上染上几分尴尬，却还是咬着牙道。 “不错。” 无畏站了起来，挥挥手让侍女们都退了下去，她走到少年面前将少年打量了几眼才问道。 “几年几岁了？” 少年其实喜欢无畏这种熟女，不过之前他要为了家族拼一把，不得不把自己的喜好隐藏起来，没想到他会落选，落选之后会遇到无畏。 “我今年已经二十了。” “二十了啊。” 无畏叹了口气，她今年其实才三十五，她当年进宫不过十五岁，承宠那年十六岁，十七岁生下宋元，如今宋元十八岁，而她其实岁月正好。 少年看着怅然若失的无畏，忽然胆大包天的开口道。 “其实夫人也风华正茂，旁人都喜欢豆蔻少女，可在下认为少女虽然美好，到底青涩，怎么比得上三十多岁的女子呢，这个年纪的女子仿佛熟透的桃子，光是看皮相就让人欲罢不能了。” 少年的话让无畏的心跳动起来，她大胆的挑起少年的下巴。 “那么留在我身边吧，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 少年的内心一阵狂喜，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得到陛下母亲的青睐。 “我愿意留下，夫人，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少年抱住无畏，其实光看脸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年龄差。 无畏也拥住了他，两人心照不宣的进了内室。 不得不说少年就是少年，等一切结束之后，无畏嗔怪着看了少年一眼。 “就知道欺负我。” 少年没穿上衣，撩着一缕头发斜睨了无畏一眼。 “我这是在爱你。” 无畏媚眼如丝的躺在锦被当中，翻了一个白眼道。 “时辰不早了，你该走了。” 她虽然想要年轻的小伙子，但她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少年有点失落，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穿好衣服时候，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 等他走了，无畏小睡了片刻才起来，因为不想被人发现，她默默的收拾好了房间，这才将心腹叫了进来。 心腹是她的奶嬷嬷，一进门就看出了不对劲，但她却什么都没说。 无畏算是她带大的，她是什么性格嬷嬷一清二楚，离开皇宫之后她或许过了一段时间自己想过的生活，可后来她就沉迷上了这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徐嬷嬷，你说我要是养几个面首会如何？” 徐嬷嬷眉心一跳。 “小姐，老爷还在呢，你和他……” “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从前他们还能当成朋友一样相处，可最近她越来越反感无名，毕竟有些东西他得到过，自然可以云淡风轻，可她呢，当初的她仅仅只是活着就用尽了所有。 “反正那位公子我要留下，他让我重新活过来了。”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今年的无畏三十五，正是好时候。 “可是小姐，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陛下着想吧，女帝的母亲养面首，而且还是在老爷还在的情况下，这件事若此传出去，您让人怎么看待陛下，怎么看待老爷？” 这个问题也很像是，尽管无畏不想理会，却也无法避开。 “我知道了，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留下。” 听到这话徐嬷嬷沉默了，无畏如今越来越固执，她只是一个下人，也不好在劝什么，只是恭敬道。 “奴婢知晓了。” 无畏这才感觉到徐嬷嬷的不悦，她对徐嬷嬷还是很尊敬的，无论是她小时候还是宋元小时候，如果没有徐嬷嬷，她们或许根本撑不到现在。 “嬷嬷，您应该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经历了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想和普通的女子一样，有一个爱我的丈夫，难道我错了吗？” 无畏打起了感情牌。 第六百五十九章 假装不知道 徐嬷嬷确实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还记得小时候的她不受宠，管事日常克扣她的份例和月钱，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庶女，如果不是她命大，早就被虐待死了。 但她活了下来，还在长大之后被赐婚给了太子一举成了贵妃。 但她拥有的依然不多，进宫被封为贵妃，这种事在外人看来自然风光无限，可宫里的女人何其多，漂亮有手段的女人也不少，她一个从小不被重视的庶女就算进了宫成了贵妃又如何呢？ 对她而言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而已。 还是后来又一次还是皇帝的无名喝醉了，刚好遇到她，这才一来二去有了接触，在后来就有了当今陛下，有了孩子之后，她的地位才稳固了一些。 但是她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瘠。 想到这些，徐嬷嬷还是心软了，她看着无畏道。 “那你小心点，别被陛下发现了。” 无畏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嬷嬷最疼我了。” “好了，你在休息一会儿，我亲自把房间收拾干净，另外，你要记得喝避子汤。” 徐嬷嬷又提醒道。 听到这话无畏反应过来。 “嬷嬷说的对，房间可以晚点收拾，你先去帮我准备一碗避子汤吧。” “好。” 这里发生的事没有瞒过无名的眼睛，不过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他本身就不喜欢无畏，而且如今他们只是单纯的宋元的父母，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过他还是在傍晚来到了无畏的院子，看着奢华又庞大的院落他皱了皱眉头。 “董英。” 无畏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着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无名，我现在叫无畏。” 无所畏惧，什么都不用怕。 她不想做那个唯唯诺诺一无所有的董英。 “你觉得你配叫这个名字吗？” 无名打量了一圈奢华的院落。 “你想过元儿的处境吗？你要知道里现在代表的可不只是你自己，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你现在骄奢淫逸的样子，他们会怎么说元儿？” “我怎么骄奢淫逸了？我从前也没住过这样的院子，更没有人为我想过，如今我有这个能力了，为什么不行呢？” 其实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好过一点而已，可这点小事在他们看来都过分了，难道她只能一辈子做那个寂寂无名被欺负的董英吗？ 无名被她质问的无话可说，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才知道他们的生长环境是不同的，叹了口气道。 “你既然想养朱堂生，那就养着吧，旁人问起边说是我送给你的。” 无畏没想到无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惊讶了一下道。 “你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当初你进宫本就是因为被迫的，如今你既然已经恢复了自由，那你就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在意我，但前提是不能威胁到元儿的帝位，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无畏心里一阵混乱，她从未想过无名竟然完全不在意她。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和朱堂生在一起。 对了，朱堂生就是那个少年。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宋元已经知道了她和朱堂生的事，听完之后宋元久久不能回神，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崩人设的竟然是她的母亲。 她母亲在宫里的时候，一直都是冷清的，可没想到出了宫，她竟然如此大胆。 “元儿，你不必难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娘娘她……” 饶是如此，谢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无畏做的事。 “罢了，她想做什么就做吧，我……我就当她是个陌生人。” 她其实可以接受母亲再嫁，却不愿意接受她养面首，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可这一点她却不明白，无畏无论是少女时期还是嫁人之后，体会到的只有束缚，她如今好不容易自由了，她怎么的舍得舍弃自由呢？ 这个时代的婚姻大多数女人在容忍成全，一旦她成了亲，就算她是陛下的母亲，可在世人眼中她天生就低那个男人一等，谁让她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呢？ 妻子就该相夫教子，就该生儿育女。 所以她养面首不香吗？ 倒不是说宋元有错，只是她们都是站在不同的角度想问题而已。 “元儿，不要想太多，娘娘她从前受了苦，如今生活好了，或许就是想弥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无畏把这件事隐藏的很好，连无名都不介意，她作为女儿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于是无畏就堂而皇之的养起了朱堂生。 十日之后，宋元的信抵达楼大人的手中，他看完之后立刻派人叫了白如和王修诚来。 “王公子，王夫人，陛下已经同意修建学堂了，另外，陛下还说让户部和工部的人一起把这件事做了。” 白如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不意外。 “既然如此，那还请楼大人将其他几位大人带过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这件事。”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实不相瞒，当初夫人跟我提起这件事之后，我就派人查探了一下，发现在临城街道的尽头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而且旁边还有一条不深不浅的河，若是能在这里修建学堂，那就再好不过了。” “楼大人真是一个勤奋的人。” 白如夸赞道。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个建议，而楼大人表面上没同意，可私下里却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王夫人客气了。” 大概是被白如感染了，如今的楼大人也干劲十足，从前的他就是一条咸鱼，能苟就绝不出头，可如今他已经尝到了努力的滋味。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有劳楼大人了。” “王夫人太客气了。” 楼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内心又复杂又感动，他如今也快五十了，原本他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老了老了，他还能体会一把激情岁月的感觉。 “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如这几天都在忙着养鸡场和养猪场的事，养鸡场这件事看似简单，无非就是买一座山或者租一座山然后把周围围起来，但实际上她还要考虑很多问题。 第六百六十章 楼大人很忙 比如防止鸡瘟和猪瘟，还有其他的突发情况，这些事她也是第一次做，做起来也没那么顺畅，但看到大家都干劲十足，白如也很有成就感。 “好，王夫人王公子慢走。”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楼夫人就出来了，看着并肩同行的夫妻俩，她叹了口气道。 “王夫人真是个奇女子，竟然能想出这么多法子来。” “是啊，如果没有她，这临城如今指不定是什么模样呢。” 他想到了从前，他刚刚来到临城的时候，那个时候这里就是一个边陲小城，人不算多，百姓过着上顿不接下顿的日子。 因为大家都住在海边，打渔的比种地的多，因此每年都有人饿死。 但自从王家起来之后，再也没听说有饿死的人。 “行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呢，我就不在这里掺和了，你自己忙吧。” 楼夫人如今可是美容院的常客，她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那里的姑娘长得水灵，手上的功夫也那不错，每次都把她的脸按的舒舒服服的，每次她都能卸去一身的疲惫。 而这个也是白如弄出来的，如果没有白如，或许她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活法。 楼大人无奈的摇头，赶紧去忙自己的事了。 白如和王修诚回到家，李青青正在院子里念书，因为她要进京，所以白如临时请了唐先生给她补课，看到白如和王修诚回来，唐先生便道。 “接下来你先回房间去好好思考一下。” “是，先生。” 李青青乖巧的离开，唐先生忙道。 “如何了？” “陛下说同意我们修建女子学院，而且楼大人已经开始选址了。” 白如高兴道。 唐裕听完也十分高兴。 “陛下……陛下真是一个贤明的陛下。” “我们大宣有救了。” 白如倒是没他这么乐观，这个世界上有人渴望平等，但有的人却习惯了高人一等的活法，他们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一直被他们压制的人爬到他们的头上。 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他们虽然来势汹汹，但白如和宋元共同培养出来的女子们也不是好惹的，都不用她们出手，这些女子就把那些只想凭性别获得优势的人狠狠的攻击了一遍，让他们再也抬不起头来。 最近楼大人很忙，自从宋元确定学院的是之后，他一边忙着商务大楼的事，一边还得忙学堂的事，最后就是选取十个姑娘送到京城念书的事，这三件事堆在一起，让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而终于在五天之后定了下来，这段时间他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因此整个临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临城早就发展起来，不过这些人当中，愿意让女儿去学习的人依然不多，可就是如此也挑选了二十多个姑娘。 为了公平起见，楼大人亲自出了几道题，此时这二十多个姑娘穿着同样的衣服出现在了设立在衙门的考场。 在白如的建议下，他们的考场和现代的考场无异。 楼大人和衙门的师爷亲自巡逻，这次考试一共有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超时便算做失败，另外不许交头接耳东张西望。 白如将身穿白色长衫的李青青送到门口，嘱咐道。 “不必太过紧张，你只要当做寻常的练习就好了。” “嫂子我记住了，您放心吧。” 李青青在学习方面即刻苦又聪慧，而且她还有唐先生这样的名师，她的实力毋庸置疑。 “那就去吧。” 此刻的白如就像是送孩子去参加高考的父母，又紧张又期待。 李青青点头踏进了考场，因为从一开始楼大人就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套衣服下去，因此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一开始这个建议是白如提的，楼大人并不能理解，但白如说她们这些姑娘来自不同的家庭背景之后他明白明白了。 攀比这种事无论在任何地方和时候都免不了，所以他尽可能的从一开始就杜绝这件事。 此刻楼大人穿着一身官府坐在官位上，下方是二十来个身穿白衣的姑娘们。 楼大人看着她们道。 “时间到，开始！” “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一炷香的时间答题。” 大家没吭声，耳边响起笔墨划过宣纸的声音和大家的呼吸声。 一炷香的时间所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白如在后堂里等的焦急不已，同样候在这里的还有其他的家长，相比她的急切，其他人就淡然的多。 不过白如现在灭时间跟他们周旋，她满心只有正在参加考试的李青青。 许久之后，一刻钟终于过去了，楼大人一声令下，衙门的衙役就上来将所有的考卷都收了上去，有个写字慢的姑娘还差两句才写完，当时就哭了起来。 不过考试是残酷的，她的哭改变不了什么。 结束之后，大家纷纷离开了这里。 刚走到后堂，李青青就眼尖的看到了白如，她忙走了过去。 “嫂子。” 白如立刻把手中的茶递给她。 “先喝一口润润喉。” 其实李青青并不渴，但她还是接过喝了一口。 白如这才问道。 “感觉如何？” “我都做好了。” “那就好，时辰不早了，我们去跟楼大人说一声先回去。” “好。” 旁边一个姑娘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忍不住嘲讽道。 “这是哪儿来的土包子，这里可是衙门，还以为是自己家呢。” 这位姑娘确实是临城的人，但她一直在省城，她的父母听说了这次的事情，立刻把她从省城接了回来，就是想让她为父母争光。 而这个姑娘确实是有几分才气的，但她的脾气更大，另外她一直觉得自己在省城长大，她下意识的瞧不起这里所有人。 当然，楼大人除外，她还想着讨好楼大人，让楼大人给她一个名额了。 原本走到门口的白如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开口的姑娘。 “不知道你是来而飞来的高贵鸟，既然瞧不上这里就去适合你的地方，别在这里秀你的优越感。” 白如本来不屑和这么大的姑娘计较，但对方的父母竟然不管，可见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这句话半点没错。 第六百六十一章 打脸不 “你！” 这位姑娘名叫顾雪菲，今年十五岁，她的父母从小就很疼爱她，而她也很聪明，刚刚五岁就会背唐诗宋词，她父母就更疼爱她了。 在顾家人眼中，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比她更优秀。 这也就把她养成了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嫂子，没必要。” 李青青对这种自视过高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只要对方不来招惹她，她不会出手，她只会在对方优越的方面默默的努力争取超过她，这才是最好的打击和回敬。 “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白如一想也觉得没必要，不过是个被父母坑的可怜孩子而已，她的父母没教好孩子，她何必操心呢。 “我记住她们了，娘，您去求楼大人好不好，让他刷了这个人的名字，把我妹妹添上去。” 顾夫人一听就动心了，她大女儿很优秀，但小女儿也不差，只是她大女儿的名声太盛，将小女儿完全的压制住了。 “我们走。” 于是白如带着李青青刚到，顾夫人也带着顾雪菲来了。 楼大人刚喝了一口茶，看到她们进来不解道。 “各位还有什么事吗？” “楼大人，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来跟您告别的。” 白如平静道。 楼大人了然的点头。 “王夫人太客气了，既然考完了便先回去吧。” “那我就不打搅了。” 白如和李青青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她们前脚刚走，顾夫人就开始上眼药。 “楼大人，那位王夫人是哪家的王夫人啊，也太不懂规矩了，竟然带着小辈进来冒冒失失的，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好孩子，万一进了京城被人耻笑怎么办？” 顾夫人自以为自己这番话说的隐晦，可楼大人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的县令，顾夫人这番话他怎么可能不懂。 他顿觉好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道。 “那按照顾夫人的意思，本官该怎么做？” 顾夫人完全没理解他的话，自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看法，忙道。 “大人，您应该把她的名字从名额中划掉。” 楼大人却笑了。 “顾夫人好大的威风，竟然学会教本官怎么做事了，你这么厉害，不如本官把这个位置给你，让你来做？” 楼大人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可顾夫人却感觉到了入骨的寒意，她这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民妇知错。” “大人，我娘也没说错什么，那李青青一看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她这样没见识没远见的人若是进了京城，指不定会闹出是很麻烦来呢，到时候丢脸的可是我们整个临城，楼大人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顾雪菲接话道。 楼大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顾家的教养倒是好，就是脑子不太好，你们可知道王夫人是谁？” 如果不是不允许，楼大人真想把她们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如果白如又私心，她完全可以不提名额的事，直接自己选人送到京城，反正她和宋元关系好，在加上宋元本来也没有说要经过官府。 但她却这样做了，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埋没人才。 可这两位呢，竟然敢如此污蔑白如。 “她是谁？” 顾雪菲依然不以为意，方才她就看过了，白如穿着简单的衣裙，上面连个绣花都没有，头上也带着简单的发簪，一看就是个穷酸。 “她就是皇商王夫人，此次的名额也是陛下看在她的份儿上才给的，你们享受了她带来的好处，竟然还在本官这里诋毁她。” 楼大人扫了顾雪菲一眼。 “你的学问或许不错，但人品实在不怎么样，这样的人若是进了京城才会给我们临城丢脸，所以你不必去了。” “凭什么！” 顾雪菲做梦都想去京城，但她在京城无亲无故，她要是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她自然不愿意。 如今有这个机会，她自然不想错过。 “大胆！” 楼大人被她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低喝了一声顾雪菲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加暴躁。 “你是不是和她有一腿，否则你怎么会偏帮她。” “放肆！” 楼大人这下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这个人这一生只有一个夫人，他们感情深厚，他怎么能容忍这种诋毁。 “来人，将这两个污蔑本官的犯人押入牢房！” 守在门外的衙役也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实在想不到，这对母女穿金戴银，却如此的莽撞。 这里发生的一切白如和李青青都不得而知，他们回家之后，胡三春亲自下厨给李青青煮了一碗面，高兴道。 “青青真厉害，为我们女子争光了。” “干娘可别这么说我，如果我当初不是遇到了嫂子和干娘一家，我恐怕连活都活不下去，哪里能有今天。” 这件事她一直都看的很清楚，就算是她的亲人收养了她，也可能把她当成千金小姐来养，倒不是说他们刻薄，而是他们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这个条件呢。 但白如不同，在教育方面，她十分大方，完全不在意花银子。 “娘，青青，这个时候就别说这些了，快吃吧。” “对对对，轻轻你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青青点头，端着碗吃了起来。 胡三春这碗面分量刚刚好，吃完之后李青青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她不好意思的掩住自己的唇。 白如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毕竟打嗝放屁这种事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 “吃完去看看那些孩子，然后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段时间她其实也有很大的压力，每天都在学习，生怕落选，她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是心疼的。 “好。” 李青青其实并不累，不仅不累，她还觉得十分充实，不过白如和胡三春也是好意，她自然不会推辞。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小小从门口钻了进来，看到李青青忙冲过去抱住她。 “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谁跟你说的？” 李青青看着已经到她肩膀的李小小道。 “姐姐就算走了也还会回来的，而且离开也没什么好的，这里有大哥和嫂子，还有干娘和很多兄弟姐妹，还有可爱的安哥儿，若是离开了这里，我就见不到你们所有人了，所以我是不是才是最惨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青梅竹马 李小小听了这番话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郑重的点头。 “姐姐你说的对，我再也不羡慕你了。” 李青青看着可爱的小小，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姐姐，你要去多久啊。” 李小小抱着李青青的手臂依依不舍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小小也要努力，我听嫂子说他们要在临城也办一个女子学院，到时候你努力学习，也去上学好不好？” “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李小小保证道。 “若是有空我也会回来看你们的。” 李小小点头，然后又问道。 “那哥哥呢？” 她这里说的哥哥是孙大宇，他每三个月会寄一封信回来，而这一次已经快三个月了，他的信还没来，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孙大宇进了京城，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她想过了，不管将来她和孙大宇之间会有怎样的结果，她要做的事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 嫂子和干娘对她那么好，给了她那么多帮助，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她都应该明白，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该学会自己努力。 “那哥哥……哥哥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李小小虽然小，但这些事她却很通透。 李青青没想到她会这么想，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小小，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而且他还小呢。” 李小小皱着眉头。 “大人的事好麻烦啊，还是做小孩子好。” 李青青揉了揉她的头发，默默的想，要是有人可以一辈子不长大就好了，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姐姐，你快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安哥儿。” 李小小到底还小，只忧伤了片刻就恢复了自然。 李青青点头，回到房间之后她却没有睡意。 她从怀里掏出了当初孙大宇给她的草编蚂蚱，这是他送给李青青唯一的东西，从那之后便只有每三个月一封的信。 李青青打开窗户看着天空，或许是她一厢情愿了吧。 她自嘲一笑，默默的关上了窗躺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孙大宇正在和同袍喝酒。 在外大半年的时间，孙大宇长高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的他看起来半点不像十五岁的少年。 “孙千户，等过了年你就十六了吧。” 孙大宇喝了一口酒点头。 “不错。” “我家中有一个女儿，不如……” “李叔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家中已经给我订了亲，等我回去就成亲。” 孙大宇打断他的话说出了缘由，孙大宇是个内敛的人，他就想着拼一个名堂出来，将来让李青青过上好日子。 其实从一开始他对李青青并没有爱情，他一直把李青青当成自己的责任。 没人知道，在很小的时候他们确实定过亲，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家里的长辈都没了，自然也没人在提及这件事，但他却记得。 他还记得李青青的父亲很小的时候就牵着他的手指着李青青道。 “以后青青就给你做媳妇儿了好不好？” 当时他并不明白媳妇儿是什么，但他还是懵懂的点了头。 那时候大家都笑了。 “这小子毛都没有一根就想要媳妇儿了。” 接着大家都笑起来，孙大宇灌下一口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时隔多年他竟然还能想起当初大家那些欢快的笑声。 身边的人见他发呆，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问道。 “想媳妇儿了？” 孙大宇摇头。 “还没成亲呢，成了亲才算媳妇。” “那这次回去就成亲吧，早点成亲早点生个大胖小子，你们孙家也是后继有人了。” 这次孙大宇没吭声，他出来已经半年多快一年了，这么久没见，她应该长大了很多吧。 想到李青青，孙大宇的心口泛起莫名的情绪。 其实他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想要娶李青青，和李青青组成一个家庭，生儿育女。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来道。 “孙大宇，谢将军要见你。” 孙大宇立刻起身。 “各位，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 孙大宇如今是千户，这是他凭借一点一滴的功劳积攒起来的，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小伙子能走到今天他不只是付出了许多，他还有运气和足够的实力。 见到谢将军，孙大宇恭敬道。 “属下拜见将军。” “不用客气，我今日是以私人的身份来见你的。” 其实他们早就是老相识，当初他在王家养伤的时候孙大宇还照顾过他一阵，后来他好了孙大宇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知将军有何事？” “是这样的，作为千户你有一个回家的假期，不过只有一个月，而从这里到临城就需要十天时间，来回就要花去二十天，最后你只有十天时间在家……” “将军，若是属下留在京城，有什么事我可以做吗？” 谢将军看着已经跟他差不多高的孙大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走到如今这一步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但我希望你能继续求学，虽说你是武将，但多学一些知识总是没错的。” “多谢将军的教诲，属下记住了。” 孙大宇一直都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否则那么多来参军的人，武功比他强的不知道有多少，但偏偏他走出来了，而这一切都是靠当初白蒲教给他的知识。 “你明白就好，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我希望你能走的更高更远。” 孙大宇重重点头。 “那我不回去了，等年后在回去。” 其实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再有一个来月就要过年了，他长到十六岁，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年，但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遇到危险只会躲起来的少年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而他随着年纪的增长学会了担当，学会了勇敢，学会了面对。 “你想明白就好，若是你没有地方住，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家。” “谢将军的好意我明白，但属下只是一个千户，若是被人发现属下和将军的关系，恐怕会对将军不利。” 孙大宇一直都知道，京城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刺史天天等着抓别人的小辫子呢。 第六百六十三章 榜首 “这件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我比你更清楚他们的手段和畏惧。” “谢将军对属下好属下明白，但属下不能接受，对将军而言，您是看属下当初照顾过您的份儿上您优待我几分，可在旁人看来却不是这样想的。” 孙大宇的一番话让谢衍打消了这个想法。 “既然你有想法，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谢衍看的出来，孙大宇是真的很有天赋，这样的人才不该被埋没。 “多谢谢将军成全。” 谢衍摆摆手。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先回去吧。” “属下告退。” 孙大宇躬身离开，谢衍笑着摇头，随后才起身回宫。 临城。 三日之后考试的成绩都出来了，毫无意外李青青是第一名。 一大早衙门的衙役就把楼大人亲自写的榜单贴在了衙门外的墙上，几乎刚刚贴上一群人就将衙门围的水泄不通。 很快便有人高喊道。 “榜首是李青青，李青青！”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学识被大家认识。 “李青青我知道，曾经是长生村的人，后来被王家收留，如今认了王老夫人做干娘，也算是王家人。” “这王家人真是……” 要文有文，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他们就算是想羡慕也羡慕不来。 “行了，快看看有没有我家侄女的名字。” “你侄女叫什么？” 衙门的门口闹哄哄的，如果是从前楼大人肯定不高兴，可今天大家越是闹腾楼大人就越是高兴。 “这王夫人果真是个人才，当初本官也是慧眼识珠。” 若不是他把长生村的那几个遗孤交给王家，若不是他当初当机立断，如今又怎么会有一个李青青呢。 “大人所言极是。” 这位师爷并非当初那位，和当初那位师爷不同，他也十分欣赏白如的能力。 “行了，正好本官今日无事，便亲自去报喜吧。” “大人每一处都要去吗？” 楼大人想了想道。 “去！” 虽说其他的女子不是榜首，但在现有的教学条件下她们能学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等到了京城她们只会更加刻苦的学习，争取成为有用的人。 “是，大人。” 这种好事师爷自然不会扫兴，而且他们若是亲自去道贺，对于那些榜上有名的人家来说，他们的家的女儿可是大英雄。 “先去王家吧，毕竟李青青是榜首。” “大人请。” 师爷跟在楼大人身后，一路来到王家。 此时长宁村刚刚下过一场雨，这个村子都被朦胧的雾气笼罩在其中，为整个长宁村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楼大人带着师爷走到王家的门口，杨大爷看到他们出现忙道。 “大人快请进。” “不必如此，本官今日是来道喜的。” 杨大爷不明所以，却还是道。 “劳烦楼大人跑一趟了。” “不劳烦不劳烦，你们家夫人呢？” “今日下雨，夫人应当还在院子里。” “大人快请进去歇着，小的立刻跟里面的人说一声。” “去吧。” 楼大人心情好，就算是看和雾蒙蒙的天气也觉得别有一番情调。 白如很快就听说楼大人来了，她心里一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忙一边收拾一边道：“外面下着雨，他们一路走来恐怕受了寒，让厨房的人准备一碗胡辣汤，另外让厨房准备火锅，晚些我们一起用饭。” 再过不久就是午时了，本就该用饭的时候，自然不能错过。 “是，夫人。” 小鱼应了一声忙去吩咐了。 白如收拾好之后来到外面的院子，楼大人一看到她立刻起身道。 “王夫人，恭喜，青青姑娘获得榜首。” 白如顿时了然，也明白楼大人师爷为什么会亲自跑这一趟，对于楼大人来说，这就是宋姑娘给他的任务，他要是没做好，那就是辜负了宋姑娘的信任，他自然不敢。 “大鱼，你快去叫青青出来，另外让人去后面把娘和唐先生都请来，今天我们大家一起好好的吃顿饭。” 白如很清楚，一旦名单确定，她们应当就要马不停蹄的进京去了，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 “是。” 很快大家都到齐了。 楼大人当着大家的面又一次提了一次，尽管已经说了好几次，但楼大人依然神采奕奕，比他自己升官还高兴。 “楼大人，青青是我教出来的，拿榜首不是应该的吗？” 唐裕看不得楼大人这幅样子，开口说道。 “是是是，你教出来的，你是个好先生，那么等我们学堂建好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做先生？” “先生？” 唐裕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怼了他一句而已，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我正新婚燕尔呢，没时间。” “无妨，学堂建成也还需要时间，到时候恐怕刚刚好。” 楼大人忙道。 唐裕，“……” 他每天教胡三春一个人就够了，那里还有闲心管别人。 “好了，学院的事日后再说，我们言归正传，青青得了榜首，是不是要进京了？” 这个楼大人还真的知道，毕竟他之前虽然没有送其他人进宫，但是他送过去参加科考的学子。 “进京这件事的得看陛下，若是陛下真的想见她们，或许明日出发也不一定，但若是不着急，那就是年后了。” 年节是大家最重视的节日，不只是寻常百姓要休息，皇帝自然也要休息。 “楼大人所言极是，不过我看应当是年后了，我们也能多和青青相处一段时间。” 白如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女孩，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处世为人方面却处处妥帖，这一点没得挑。 “说起来也多亏了你们夫妻俩，如果不是你们，青青姑娘也不一定会有今天的造化。” “这件事跟我们可没有多大的关系，都是青青努力。” 白如并不想要什么功劳，她当初也只是想让这些孩子们尽快忘记痛苦而已。 “你们都别说了，我其实没做什么，你们不用这样。” 李青青还是第一次被大家这样夸，她的脸都红了。 “好好好，我们不说了，青青姑娘都害羞了。” 楼大人把自己代入长辈的身份，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第六百六十四章 小小的梦想 李青青没想到楼大人这么随和，她羞涩的低下头。 “都吃饭吧。” 白如倒是不太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孩子的事，吃饭就是吃饭，饭桌上可以谈论其他的事，但孩子是不喜欢被大家一起谈论的。 “吃饭吃饭。” 唐先生显然也懂一些，很快大家就上齐了各种菜。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吃火锅，各自夹起自己想吃的菜放到锅里涮了起来。 火锅这种东西一旦吃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接下来倒是没人在说话。 大约两炷香之后，大家都吃饱喝足。 唐先生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感叹道。 “幸好我只是偶尔过来吃一顿，否则我就又要变成之前那样了。” 发胖的唐先生也不是不好，只是一胖毁所有这句话也适用于他。 “那你可不能吃太多，若是发胖了我就不要你了。” 胡三春忙道，倒不是她嫌弃唐裕，而是年纪大了发胖对身体不好，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才遇到彼此，自然想要长长久久。 “行行行，我听你的。” 唐裕也明白胡三春的担忧，毕竟他的想法和胡三春一样。 楼大人捂住自己的眼睛站了起来。 “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其他的考生家中报喜就先走了。” “楼大人慢走。” 白如开口道。 “告辞。” 楼大人微微拱手，这才离开了王家。 等他走了胡三春才感叹道。 “楼大人真是一个好人。” 对于这个白如但笑不语，其实人都是多面性的，有人对自己的家人很差，可对外面的人却很好，而有的人恰好相反。 但在楼大人这里，他对李青青好，一方面是因为李青青能给临城争光，能给他带来切实的利益，另一方面，他大概也是想借此加深和王家的情谊吧。 不过这些就不用告诉胡三春了，这个世界上单纯的人其实过得更好。 反正他们能保护她一辈子，让她单纯一辈子又如何呢。 “娘，青青就要进京了，您是不是得给她准备一些在外面用的东西？” 胡三春是真的把李青青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女儿要走，她自然要准备一番。 “你说的对，我现在就去准备。” 看着胡三春急急忙忙的离开，白如无奈的笑了笑。 有人宠着真好，可以一辈子不谙世事，也可以一辈子天真无邪。 而她就不同了，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想要活得好只能靠自己。 “那这件事就交给娘了，我去看看青青。” “好。” 其实胡三春还想见一见王荣阳的，毕竟日后他们都在京城，兄妹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王修诚最近并不在临城，倒也没法实现她的想法。 白如进去时，李青青正在陪兄弟姐妹们聊天，看到白如进来，李青青立刻站了起来。 “嫂子。” 白如看了他们一眼道。 “既然你们在聊天，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青青你晚点来找我吧。” “好的。” 白如对李青青的偏爱大家都看在眼里，但读书这件事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很多时候还要看天赋，他们这群孩子里面读书天赋最好的就是李青青，而孙大宇则在武艺方面有天赋。 剩下的这些孩子大多数平庸，不过好在他们心态很稳，否则他们早就嫉妒李青青了。 “嫂子，您要跟青青说什么就让她去吧，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其中一个女孩子温柔道。 白如笑了笑道。 “你们是姐妹，自然有话说的，我的事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嫂子，我晚些过来看安哥儿。” 白如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白如走了大家才看着李青青说道。 “青青，我们都是没本事的，能做的无非是养活自己，但你不同，你学识好，有天赋，日后为嫂子争光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群孩子都是懂得感恩的孩子，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否则白如也不会全心全意的对待他们。 “你们其实也不差。” 李青青比任何人都知道，很多时候，比天赋更难得的是良心。 “但是不能跟你比啊。” 大家笑呵呵的围了过来，他们大多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从前小的时候还会因为一些小事闹矛盾，可后来出了事，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深厚起来。 “不用比，生而为人，本身每个人都不相同。” “有了学识说话都不同了。” 大家感叹。 “青青，若是你去了京城，见到大宇哥，你们……” 李青青和孙大宇的事几乎这群孩子都知道，而且他们也希望李青青和孙大宇能在一起。 他们虽然生活在长宁村，但他们一直都记得自己是长生村的人，而且他们也希望等他们长大了能将长生村重新发扬起来，让长生村的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当中。 李青青的表情有几分暗淡。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会谨记我是长生村的人，日后我也会努力做一个长生村的人该做的事。” 这是他们共同的愿望。 “其实我们有个打算。”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男孩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说道。 “什么打算？” “我听说嫂子打算提拔许多商人，我想去试试。” 他们虽说现在有吃有喝，每天只需要学习就好了。 但他们都清楚，他们实在没有学习的天赋，不仅学不会还觉得痛苦不堪。 李青青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才道。 “你们敢于尝试，有这个想法很好，可你们现在年纪还太小，或许你们可以跟嫂子谈谈，让她手下的管事带你们一段时间，让你们感受一下是怎么和别人打交道，怎么跟人说话的，你们觉得呢？” 男孩再次抓了抓头发。 “我们才刚刚有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现呢。” 李青青笑着看向各位。 “那么振兴长生村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这一去京城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回来，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长生村又变得热热闹闹。” “放心，我们会的。” 李青青看着这群人，忽然眼眶有点酸涩。 大家当初在那样的情况下一起活了下来，原本他们以为他们会成为孤儿，但是他们没有。 在这些孩子心中，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他们感激不尽。 第六百六十五章 好运 “那你们好好的，等我从京城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你都还没去呢，就想到礼物了。” 李小小无情的吐槽。 李青青的眼泪忽然就没用了，她轻轻拍了一下李小小的后背。 “就你会说话。” 李小小一脸懵懂。 “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小小最聪明了。” 大家敷衍了一句，又笑了起来。 “对了，我打算在临走之前去看看爹娘他们。” 他们离开已经几年了，当初那些怨恨，那些不解都随着时间的消散而消散，李青青想获得开心一些，而忘掉那些不好的东西是让他们活的开心的基本。 提到去世的亲人，大家沉默了一瞬才道。 “一起去吧，顺便祭祀一番，告诉他们我们已经长大了。” “你说的对，我们是该祭祀一下他们。” 李青青认同的点头。 “那么趁时间早，我去跟嫂子说一声，我们一起去城里买祭祀的东西。” “我这里有银子。” 他们虽然不怎么出门，但白如每个月都给他们每个人一两银子，他们到这里也一年多了，一共有十多个孩子，加起来都几百两了，买祭祀的用品自然是够的。 “我也有。” 李青青在美容院里做了几个月，每个月有五两银子，积攒下来就有十多两，加上之前留下来的，她如今也有几十两银子了。 “那我们一起去跟嫂子说。” 大家齐齐点头，浩浩荡荡的朝着主院而去。 小鱼看到他们突然到来，不解道。 “你们都找夫人有事？” 李青青微微点头。 “嫂子在忙吗？” 小鱼还没开口白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们进来吧。” 大家鱼贯而入，看到正在陪安哥儿玩的白如，齐声道。 “嫂子。” “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是想做什么？” “嫂子，我们想明日去祭祀亲人。” 李青青开口道。 白如并不意外，点头道。 “这是好事。” “我们想自己去，嫂子的养育之恩和照拂之恩我们一直记在心里，但我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在心安理得的接受嫂子的帮助。” 斗米恩升米仇，有些事情要做的恰到好处，否则就会成仇。 他们谁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这话倒让白如有点意外，不过李青青说的对，他们大多数都是十多岁的孩子了，这个年纪在后世或许还小，可在这个年代，穷人孩子早当家可是至理名言。 “那你们就自己去，不过要看好小的孩子，若是真的走散了，就到铺子里。” “我们记住了。” “那就去吧。” “谢谢嫂子。” 眼看他们要走，白如又想到什么开口道。 “你们的银子够吗？” “够的够的，嫂子不用担心这个。” 大家连连摆手，生怕白如给他们塞银子。 看着一群孩子着急摆手的样子，白如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那你们快去快回。” “嫂子那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 一群人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又把银子收好这才出了门。 白如坐在院子里看着湛蓝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些孩子就是最质朴纯真的孩子，说起来她的运气真的很好。 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次就遇见了王修诚，然后是胡三春这个神仙婆婆，在然后是真诚的钱先生、陈先生…… 白如努力想了一下，在这个世界只要是她信任的人基本上都是很好的人，从来没出现过背叛者，说起来她真的很幸运。 王修诚回来时就见她看着天空露出浅浅的微笑，他上前握住她的手。 “想到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就是觉得我的运气很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见了你，又在你的带领下，我慢慢的和这个世界熟悉，最后成为了如今的样子。” 王修诚认真的想了一下，若是当初她遇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旁人，那么他们大概率会给她一脚，让她死的更加彻底吧。 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但若是换了其他人，就算救了她也不一定会娶她，毕竟在大多数人的心中她是一个名声有碍的人。 “我们的运气都很好，才会遇见彼此。”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 白如诧异道。 王修诚有点无奈。 “这不是情话，是我的真心话，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很幸运。” “好了不说这个，我跟你说啊，长生村的那群孩子长大了。” 白如不免带了几分感慨。 王修诚在她身边坐下，询问道。 “他们做了什么？” “青青不是考了榜首吗？虽说这不是正式的科考，但楼大人自然也是有几分学识的，能在他出的题得了榜首，她自然是有才华的。” “而她得了榜首，自然是要祭祀告知在天之灵的父母亲戚。” “所以？” “所以他们方才来跟我说要去买祭祀用的东西，而且不要我的银子。” 银子这东西可以见证很多的东西，或许有的孩子在她的锦衣玉食下逐渐变得贪婪，失去了本性。 但这些孩子没有，他们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她的恩情。 “这么说来，他们确实不错。” 要知道他们当初去了一次省城，长谷村的那些所谓的族人就想霸占他的产业，而这些孩子天天生活在屋檐下，却还有这样的底线。 “是啊，不过那群孩子也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好在他们该学的都学过了，寻常的字都认识，简单的算数也会算，那么就这样吧。”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有读书才是出路，他们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你来安排就好了。” 在对待孩子的事情上，白如比他想的要周到。 若当初只是王修诚将他们带回来，他或许都想不到要让他们念书识字。 这不是他刻薄，而是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如此，给口饭吃已经是恩德了，哪里还想得到要让他们念书呢。 “那我就找个机会跟他们说了，正好你身边还缺几个小厮，你去挑两个孩子，让他们跟你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白如想的很简单，他们现在年纪还小，多学习接触一下总是没错的。 当然，他们若是有其他的想法她也会听从，毕竟她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 第六百六十六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听你的。” 王修诚还是那句话，白如忍不住用胳膊顶了他一下。 “什么都听我的，你还有没有自主思考能力啊。” “因为你说的都是对的。” 白如，“……” 她严重怀疑王修诚从她不知名的渠道进修了，否则怎么会每句话都刚好戳中她的内心。 “对了，我关于他们去祭祀一事，我待会儿去跟娘说一声。” 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嫂子兄长，但胡三春却是他们认的干娘，这其中的关系自然又是不同。 这个世界的干亲不比后世，他们是把干爹干娘当成亲爹亲娘的。 “带着安哥儿一起去，我还有点事。” “好。” 来到后面的院子里，胡三春正在给花草浇水。 她的花草都养的格外好，门边的院子里种的是一片菊花，此时菊花全部盛开，露出了黄色的花蕊，引得许多蜜蜂前来采蜜。 安哥儿看到熟悉的人和美丽的花激动的哇哇大叫起来，胡三春听到叫声立刻回头，就看到安哥儿正对她伸出手。 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打开门。 “小如，安哥儿快进来。” “唐先生没在吧？” 白如忍不住问道，倒不是她避讳什么，而是唐裕和胡三春总会不知不觉的秀她一脸，这会让她怀疑自己过的还不够幸福，否则怎么会羡慕别人呢。 “他去学堂了。” “那就好。” 白如微微松了口气，胡三春看在眼里，无奈道。 “他就那么吓人吗？”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胡三春的眼中，唐先生自然是最好的。 “不是吓人，就是我有话想跟娘说。” 胡三春看着白如略显严肃的表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紧张道。 “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长生村的那群孩子长大了，日后我就不勉强他们上学了。” “他们……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没有，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他们明显不喜欢上学，我不想勉强他们。” 胡三春认真的打量了白如几眼，确定她真的没生气才道。 “你没生气就好，不过他们的事情向来都是你安排，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听，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 白如被这直白的话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就是把孩子都当成独立的个体去引导，而不是站在高位对着别人指手画脚而已。 “娘这么说我都要无地自容了。” “胡说什么呢。” 胡三春洗了手接过安哥儿。 “你看看，无论是荣阳那小子，还是从外面带回来的那群孩子，谁不是更听你的话，谁不是更崇拜你？” 白如摸了摸下巴道。 “所以娘是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有人管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在崇拜你，还不是得叫我娘。” 白如，“……” 她发现胡三春如今越来越自我，不过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行吧，我就是来告诉你，他们打算明日自己去祭祀家里的长辈，此时已经去城里买东西了。” 胡三春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他们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我虽然是他们的干娘，却也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他们早晚是要学会独立的，现在去做总比以后被迫学会来的好。” 所以白如发现是她自己瞎操心了。 “娘越来越通透了，倒显得我有点瞎操心了。” “怎么会，你是他们的嫂子，他们叫你一声嫂子也不是白叫的。” 婆媳俩在这里聊天，而李青青一行人已经到了临城。 一群十多个孩子走在一起，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不过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干净整洁，而且每个孩子都长得白白净净，大家想这可能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亲戚一起出来玩了吧。 看热闹这种事看多了也就没意思了，因此大家只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李青青带着他们在街上走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他们在路口遇到了齐小宝，此时他正在给姐姐们买东西，看到李青青带着一群孩子过来，他忙上前道。 “青青姐姐。” 齐小宝还挺喜欢李青青的，从前在美容院的时候，就是李青青对他最好，偶尔还会买东西给他吃，不过前几天他听说李青青要去京城读书了。 这更加刺激了他想念书的心思。 齐家村的孩子其实都比较早熟，他喜欢李青青，所以想要娶她做媳妇儿。 当然不是像他爹对他娘那样，而是想养着她，看她每天都很开心。 不得不说齐小宝还是值得拯救的。 “小宝。” 李青青礼貌的回应，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齐小宝觉得自己这些日子受到的苛责都不重要了。 “这些都是你的同年吗？” “不是，我们是一个村子的人。” 齐小宝不太理解，因为他们的动作看起来很亲密，就像是一家人的那种感觉。 “姐姐，我们还要买东西呢。” 李小小不喜欢齐小宝看李青青的眼神，青青姐姐是他们的青青姐姐，也是大宇哥的媳妇儿。 “你们买什么，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齐小宝一想到她很快就要进京，到时候他们想见面就难了。 “不用了，你若是回去晚了，齐掌柜会责罚你的。” 李青青对齐小宝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没想到齐小宝就像个牛皮糖粘着她不放。 “哦。” 齐小宝有点失望，但他却什么都不能说，毕竟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 “那我们先走了。” 李青青带着他们离开，逛了一圈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家专门卖祭祀东西的铺子。 关于祭祀需要什么东西，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其实都不太明白，不过不明白他们可以问。 铺子的掌柜看到他们一群孩子，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们一群孩子来买东西，你们的家人呢？” “他们都去世了。” “这……” 掌柜的也没想到他就随口一问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抓了抓头发道。 “那你们想要什么？” “就是祭祀很多去世的长辈，需要什么东西？” “那就多了，比如猪头，还有纸钱挂纸……” “贵吗？” 李青青问道。 掌柜的被问的懵了一下，他这些东西其实大多数都是自家人做的，平日里卖的也不多，毕竟这些东西只要有材料，大多数的人都会做。 因此这个价格自然是上不去的，也就维持在不亏本的界限。 “你们要多少？” 第六百六十七章 总有疏漏 李青青开口道。 “一共要七十挂。” 掌柜的一愣。 “怎么会要这么多？”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 “你们要的多我可以少一点给你们。” “那就凑个整吧。” 李青青并没有在意掌柜的欲言又止，反正她早已经习惯了，而其他的孩子也已经习惯了。 等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他们才发现一共花了不过几十两银子而已。 对他们来说不算贵，可对于掌柜的来说他们这可是大客户，主动开口道。 “你们这么多东西也不好带回去，不如我帮你们送回去吧。” 李青青想了想点头。 “那就劳烦掌柜的了。” 说着她又另外取了一两银子给掌柜的。 “这算是跑腿费，劳烦掌柜的帮我们送到长生村。” “长生村？” 掌柜的一听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这群孩子，这才迟疑的反应过来，原来这群孩子就是当初长生村幸存的孩子，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他们这些孩子都长得这么好。 “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李青青在白如身边待久了染上了她几分荣辱不惊的特质，掌柜的忙摇头。 “没有没有，保证在天黑之前送到。” “不过我打算走陆路，水路的话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他家里有一辆马车，专门用来送货的，不过平日里很少用得上。 “那这样吧，我们俩和你一起走，到时候还要卸货呢。” “行，那就一起吧。” 掌柜的是个爽快人，想也不想就点头应下。 “既然这样，那你们留在这里帮掌柜的搬东西，我们再去买一些其他的东西。” 李青青又道。 “我们听青青姐的。” 李青青带着大家走远，两个年级最大的男孩自动留了下来。 他们一行人又买了一些东西这才回了长宁村。 而掌柜的把东西装好之后带着两个半大的小伙子上路了。 马车的话陆路和水路其实差不多的距离，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长生村。 因为长时间没人，村子显得落败又寂静，黑漆漆的房屋显得阴气森森，而当初那些人也没有葬的很远，只是葬在村子边上，从这里进来就能看到一座座坟墓，昏暗的光线下，透露着几分阴寒。 掌柜的缩了缩脖子。 “这些东西放在那儿？” “放到祠堂吧。” 两个小伙子倒是不怕，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 掌柜的没说话，他架着马车朝着祠堂走去。 进了祠堂，他就被一排排整齐的灵位惊到了。 关于长生村的惨案他们自然都听说过，但亲眼见到却是第一次。 他无法想象当初有多么惨烈，可透过这些林立的灵位他可以窥见其中三分之一。 两个小伙子进门之后朝着灵位拜了三拜，这才把东西搬了进来。 等所有的东西都搬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掌柜的一想到他要一个人回去心里就更慌了。 “掌柜的，跟我们一起去长宁村吧，带时候你连人带马车一起送到船上，让船夫送你回去。” “好。” 掌柜的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比起他一个人走黑漆漆阴森森的路，他宁愿花点钱。 关上了门，三个人离开了长生村。 一刻钟之后，他们抵达了长宁村，李青青他们早就到了，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一群孩子迎了出来。 看到他们都在，李青青松了口气，又掏了半钱银子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麻烦你了，这就当是去晦气的。” 他们自己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本身就是亲戚，但掌柜的而不过是个卖东西的，他能送来已经很不错了。 “那我就收下了。” 这种银子他自然不会拒绝。 “这是您应得的，时辰不早了，你们俩顺便送他去渡口边吧，我们等你们回来用饭。” 送走了他们，李青青才回到院子里，白如看着她感叹道。 “方才你处理事情的时候我一直看在眼里，你做的很好。” 要知道李青青不过十几岁，而且并没有经过刻意的训练，但她就是很老道流利。 “嫂子。” 李青青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只是在班门弄斧而已。 “你长大了，日后去了京城我也能放心一些，京城不比在这里，那还是一个掉一个砖头都能砸到五品官的地方，你可要小心一些。” “多谢嫂子提点，我一定会小心的。” 白如点头。 “你们累了一整天，我也不多说什么，早点吃饭回去歇着吧，明天还得祭祀呢。” “嫂子，我不累的。” 他们都是在普通不过的农家姑娘，当初如果不是白如，她们指不定过着什么日子呢，不过去了一趟城里，那里就累了。 “那你自己安排。” “多谢嫂子，干娘这个时候休息了吗？” 李青青有点犹豫，毕竟他们要回去祭祀的事没跟胡三春提过，胡三春是他们的干娘，那就是在正经不过的长辈，她却忽视了。 “应该没有，你若是有心就去看看她吧。” 其实白如能感觉到胡三春还是有小情绪的，不过她不太会表现出来，毕竟现在她对这些事已经看淡了许多。 “我知道了。” 李青青深吸一口气，又跟李小小他们说了几句这才去了胡三春家。 她抵达时，唐先生正在弹琴 。 悠远动听的琴音从房里传出来，宛如烟尘一般萦绕在空中久久不能弥散。 李青青深吸口气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新雨听到敲门声忙过来开门。 “青小姐。” “干娘在做什么？” “夫人正在画画。” “那我不然还是先回去吧。” 之前那件事她确实疏忽了，如果不是白如提起她基本都快忘了跟胡三春说一声，好在她现在想起来了，希望为时不晚。 “是青青吗，进来吧。” 胡三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李青青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走进房间，就见房间里挂着满满当当的画，而这些话无一都是各种花卉。 一段时间不见，胡三春的画技突飞猛进，而且旁人讲究的是意境，但她却十分写实，但每一朵花都有它原本的特点，看起来格外的动人。 第六百六十八章 顺其自然 “干娘画的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般。” 胡三春放下手中的画笔，转身目光平和的看着李青青。 “青青过来坐吧，房里都是颜料的味道，不太好闻。” 李青青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乎在第一时间她就感觉到了胡三春的疏离，明明她们之前还亲如母女，却因为她一时疏忽影响了感情。 “干娘，祭祀一事是我没考虑周到，干娘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长辈就只有胡三春了，白如和王修诚她虽然也叫哥哥嫂子，但和胡三春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胡三春见她一脸惶恐，略微无奈道。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你们长大了，孩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修诚，就像荣阳，在我眼里，你们和他们是一样的，我不想干涉你们的任何决定，也不会替你们做任何决定，不过日后有这种事还是跟我说一声，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我起码能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胡三春的话让李青青一阵哽咽。 “娘，我……” “先坐下吧。” 看她这么难受，胡三春也有点心疼，毕竟是她亲手养了一阵的孩子，而且青青这孩子向来懂事贴心，她就更偏疼了。 “娘，这次进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已经跟小小说过了，让她有时间就多陪陪你。” 胡三春笑了笑。 “你们长大了就该去做自己的事，我呀不需要人陪，就算真的需要这不还有唐先生和我的画吗？” 她是真的很喜欢画画，她把自己种的那些花花草草都画了下来。 花草这种东西虽说它每年都会花开花谢，但实际上每年到最后都是不一样的，只是从前没人在意过，但胡三春在意，并且想用画册的模式记录它每一次开花的模样。 “娘的画画的这么好，能不能送我一副，我在异地他乡也好有个念想。” 胡三春有点意外，毕竟她对自己的画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她没有见过旁人的画，却见过唐裕的，他的话大气磅礴，一看就十分有大家风范，和她的小打小闹是不同的。 “干娘，您随便挑一副就好了，我就是做个念想，没有别的意思。” 胡三春想了想从一众画卷中挑出了一副梅花图。 她的院子里是没有梅花的，倒不是她不愿意种，只是梅花这种东西附近没有卖，另外它长起来也需要时间，所以她这梅花是她无意间从别处看到的。 同时梅花的寓意很好，胡三春希望李青青能像梅花一般。 李青青看着这幅精湛的画作，忍不住道。 “这是梅花吗？” “不错，这时我在京城的时候瞧见的，那个时候我就把它记在心里了，只可惜那个时候我也不会画画，好在我到底把它画了下来。” “干娘真厉害。” 她是真的觉得胡三春很厉害，毕竟都快过去一年了，她竟然还没忘记，并且还能凭借记忆画下来。 “别说我了，倒是你，我听说大宇那孩子在谢将军的睽下，你这次进京，打算怎么处置和大宇的事？” 这件事白如不提，但胡三春却不得不提，毕竟李青青和孙大宇都叫她一声干娘。 提到这个，李青青别过头，片刻才道。 “干娘，我才十五呢，就算真的要成亲也起码等我上完学，而上学起码要好几年，若是……” 其实她也不知道如今的孙大宇到底如何了，当初他走的时候似乎有点不情愿，她也不想逼一个男人做选择。 “若是他有意，成了亲在念书又有什么关系？” 胡三春还是希望她能和孙大宇成亲的，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遇到，若是这样还错过就太可惜了。 另外他们都在京城，也互相有个照应。 虽说如今是女帝，但这个世界上对女人恶意大的人丝毫不减，作为一个母亲，胡三春还是担心李青青在京城过不好。 “干娘，这件事还早着呢，怎么着也得他先提吧，否则倒显得我多么迫不及待似得。” 说着说着李青青就红了脸，毕竟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少年的。 “好，我不说了。” 胡三春也知道，姑娘家脸皮薄，而且李青青没说错，既然是孙大宇要娶媳妇儿，自然该他主动。 “干娘真好。” 李青青亲昵的靠在胡三春的肩头上，与此同时孙大宇正坐在屋顶上发呆。 他虽然决定了不回去，可他心里却止不住的想念干娘，想念他们那些兄弟姐妹，想念长生村，甚至想念已经去世的父母亲戚。 “大宇，你在想什么呢，大半夜的不睡觉。” 下面传来同袍赵奇的声音，孙大宇远眺着前方道。 “想家。” “你不是孤儿吗，怎么还有家？” 赵奇爬上屋顶坐在他身边疑惑道。 “我虽然无父无母，但我不是孤儿，我有哥哥嫂子，还有干娘和一群兄弟姐妹。” 孙大宇皱着眉头纠正道。 赵奇抓了抓头发，似乎不太理解，但他也不想理解，含糊道。 “我看你是想媳妇儿了吧。” “你马上就十六了，赶紧娶个媳妇儿早点生个孩子，我们这种在战场上的，指不定哪天就丢了命。” 他们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这一路不知道眼睁睁看到多少人离开。 但孙大宇却不认同他的说法，若是他们在战场上牺牲了，留下孤儿寡母，他们又要怎么过活呢？ 做人不能太自私，他们或许留下了血脉，可苦的却是那个嫁给他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到了李青青，离开时她才刚刚抽条，身量虽然比从前高了一些，却依然纤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胖一些。 “不过你未婚妻今年多大了？” 赵奇是个八卦的人，不过也幸亏了他八卦，这才留下了许多人的信息。 “我离开的时候她十三，我一年没回去，等过了年她就该十五了。” “十五可以生孩子了，作为男人，我劝你早点提亲。” 孙大宇没在说话，李青青在给他的信中说了，她被白如选中正准备参加一个考试，若是名次不错她就要进京来学习。 作为被白如教育过的孩子，孙大宇深知学习的重要性，若是她学的好，他自然不会阻拦她。 赵奇见他居然在发呆，忍不住退了他一下。 “在想什么呢？” 第六百六十九章 酒肉朋友 “没什么。” 孙大宇回过神。 赵奇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 “害什么羞啊，大家都是男人，我跟你说啊，听说京城的芙蓉院中的姑娘个个身娇体软，你要不要去见识见识？” 孙大宇默默的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不去。” “兄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该不会还想为了你未婚妻守身如玉吧，那可是女人才干的事。” 赵奇大惊失色，他是个十足十的大男子主义，完全无法理解孙大宇的想法。 孙大宇瞥了他一眼。 “我只是还小，我娘说了，男人不能太放肆，否则老了容易得病。” 赵奇笑了笑。 “能不能活到老都不一定呢，有些事现在不做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孙大宇再次沉默。 赵奇忽然觉得没意思，默默的跳下屋顶去睡觉了。 而孙大宇一个人在屋顶上坐了半个晚上才回去休息。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了，白如正在家中准备过年的东西，忽然听大鱼进来道。 “夫人，外面来了好几个大人要见您。” “大人？” 白如想了想才意识到什么，忙收拾了一番出门，来到大厅就见唐裕正在招待这些大人。 “唐先生，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 胡大人感叹道。 “等吃了饭，你就会后悔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了。” 唐裕不动声色道。 胡大人没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摸了摸鼻子道。 “实不相瞒，我们来找王夫人是有要事的。” “你们不请自来，来之前也没下个帖子，她贸然听到你们来了重要收拾一番，总不能失礼吧。” 唐裕这话说的很对，让他们无话可说。 好在下人及时送上了茶水个糕点，他掩饰性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刚要开口就见白如走了出来。 “唐先生，各位大人，很抱歉来晚了。” “夫人不必道歉，是我们该道歉才对。” 不请自来这种事本身就很失礼，不过他们忙了这么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画出图纸，另外户部的人也算出了大致需要的银钱。 等于说他们的工作都完成了出来放松一趟，倒也不算过分。 “行了，都别抢着认错了，先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胡大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自己的目的，忙从袖中掏出一沓图纸递给白如。 “这些都是图纸，王夫人先过目，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跟我说一声。” 白如听着这番话，竟有种回到了后世的错觉。 此刻的她仿佛甲方爸爸，而这几位大人就是乙方。 想到这里，白如笑了笑，她怎么可能回去呢。 就算有选择的机会，她也不会在回去了。 “辛苦各位大人了，那我先看看，唐先生，麻烦你陪他们坐一会儿。” “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唐先生明白白如想做什么，他其实很欣慰，当初他也想做的事情都被白如做了。 他对白如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在白如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但白如更加的从容的面对这个世界。 如果说他是凌厉的风，那白如就是温柔的水，看似柔和，却总能悄无声将许多人笼罩其中。 白如朝他点点头，然后走到一侧的桌子上将画纸摊开，就看到了其中的内容。 不得不说他们是专业的，这图纸也画的通俗易懂，看起来十分的明了简洁。 白如看了一会儿点头道。 “各位果然是大宣的顶梁柱。” “王夫人过誉了。” 白如拿着画纸走到胡大人面前道。 “但这个地方是不是可以改一下呢，把水引到室内。” “水引到室内？” 胡大人思索了片刻。 “我会好好想想的。” “有劳胡大人了，大家远道而来，我方才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午餐了，各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他们早就听说王家的饭菜好吃，今天有这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而且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好，白如做的腊肉和腊肠味道都差不多了，厨娘得了吩咐，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空气中时不时传来腊肉特有的香味儿，让白如忍不住吞口水。 但这里还有客人，她只能克制自己。 好在饭菜很快就上来了，腊肉可以做的菜实在是多，而眼前最先上来的一道菜就是腊肉炒蒜薹。 腊肉特殊的香味儿和蒜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不能更绝。 大家也都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却深深的被这个味道折服了。 “这是什么肉，味道和我闻过的截然不同。” “这叫腊肉，各位可以尝尝。” 白如解释道。 “腊肉？” 实际上在现在的大宣大多数人都不太吃猪肉，毕竟猪这个词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就不是什么好词，它的肉被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喜可贺的是后来大家都真香了。 “不错，各位大人可以尝尝看，我们家没有等所有的菜都上齐才动筷的规矩，现在天气寒冷，饭菜很快就冷了。” “王夫人说的对，那我就不客气了。” 胡大人刚客气了一句，唐先生已经不客气的夹起一块肉放到自己的嘴里吃了起来。 腊肉的味道香醇绵长，让人口舌生香，回味无穷。 “各位感觉如何？” “好，这腊肉果真味道一绝。” 大家吃完都表示赞不绝口，毕竟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们也是第一次尝到。” 白如笑着道。 “各位大人喜欢就好，我也算是尽了东道主的地主之谊了。” “王夫人太客气了，王夫人果真是女中豪杰。” 都说拿人嘴短吃人嘴软，他们在吃过白如弄出来的食物之后，忽然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推崇白如了，他们严重怀疑那些推崇白如的人都被她的美食诱惑到了。 要知道对于吃货来说，美食的力量是巨大且不可抗拒的。 白如没想到一顿饭就让他们改变了想法，微笑道。 “各位大人若是喜欢，等各位离开的时候我给每个大人都送十斤，让各位大人的家人也尝尝鲜。” “那敢情好，王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胡大人对白如更加另眼相看了，原本他以为白如只是会做生意，没想到也这么会做人。 他哪里知道，他们在京城总是有人脉和亲戚的，只要他们带了腊肉回去，但凡有几个人尝过之后就会记住这个味道，到时候她在趁机打开销路，不知道有多香。 第六百七十章 游玩 不过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看到过这种模式的营销，因此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等他们到了京城，宴请好友时拿出了腊肉，待那些朋友尝过之后询问他们来源，他们只说是朋友送的，并没有说其他。 而在那之后不久，京城忽然开了一家售卖各种风味制肉的铺子，铺子里挂着各种肉，而且他们掌柜的很聪明，并不是单纯的卖，还准备了一个灶台当街炒起了菜。 不得不说当家炒菜这一招实在是绝，路过的人毫无疑问被吸引了，纷纷上前询问，然后就被掌柜的喂了一口肉，正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软，一来二去，自然有人掏钱买东西。 而直到那个时候这几个大人才反应过来他们从一开始就被白如算计了，不过这种算计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让他们不得不感叹，商人就是商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打算。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说回眼下。 菜很快就上齐了，大家这次不在需要别人劝，自己拿着筷子便吃了起来。 这道菜是鲜香四溢的酸菜鱼，其实这道菜在京城也已经有了山寨版，毕竟来吃饭的也有爱好做饭的，甚至有人为了一口吃的，直接让人把家里的厨子带出来，厨子和旁人自然是不同的，他们试过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或许步骤不太多，但也能做出来。 味道嘛。 寻常人是不会在意那么多的。 但那是寻常人，在老饕的眼中却完全不同。 美味的菜是有层次感的，尤其是像胡大人他们这种不缺钱的人，更是尝了一口就知道其中的不同。 此时此刻，他们忽然明白了唐裕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们又是嫉妒又是无奈，默不作声的吃完这顿饭。 因为太过好吃，每个人都吃得有点撑了。 唐裕端着一碗茶喝的慢悠悠，这是胡三春特意做出来的花茶，和外面售卖的茶截然不同，但味道却格外香醇。 尤其适合在饭后喝一碗，可以解腻。 胡大人见他喝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 “唐先生你喝的是什么？” “菊花茶。” “菊花还可制茶？” 这个年代喝的茶和后世的截然不同，并不是冲泡，而是用来煮的，其中还要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但唐裕的菊花茶却是用开水冲泡而成，味道浓厚而纯粹，让人回味无穷。 “不然我喝的是什么？” 菊花茶的味道幽幽的萦绕在空气中，胡大人皱了皱鼻子道。 “唐先生，我们好歹也是客人，那又主人家自己喝不给客人上茶的道理？” “不请自来的客人算什么客人？” 唐裕幽幽的瞥了他一眼。 胡三春见他又犯了小孩子脾气，无奈道。 “安之。” 唐裕不情不愿道。 “那你让厨房给他们一人上一盏吧。” “快去吧。” 胡三春对一边的丫鬟道。 “是，夫人。” 胡大人莫名就被秀了一下，只觉得胸口有点梗。 倒是白如开口道。 “各位大人远道而来，不如出去外面走走？” “那茶……” 胡大人是真的想尝一尝菊花茶的味道，他和唐裕算是同年，最是知道他嘴挑，一般的东西是入不了他的嘴的，换句话说，他都能喝的茶，味道自然不会差。 “晚些我让人给你们每个人都包一份。” 白如温柔道。 胡大人眼前一亮。 “还是王夫人大气。” 白如十分无奈，其实他们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互相挤兑几句，但感情还是有的。 一行人出了门，此时已经是深冬，外面树木萧条，但长宁村却丝毫没有衰败的痕迹，反而处处透露着生机勃勃。 “这里可有什么游玩的地方？” 他们一行人抵达这里之后就天天忙着干活儿，根本没时间出来玩，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想好好放松一下。 “游玩的地方也不是没有。” 白如久违的想到了腾空，说起来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也不知道他的岛屿建设的怎么样了。 “还请王夫人带路。” “修诚，你派人去问问腾空，我们能不能去参观一下。” 王修诚点头。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夫人说的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座岛，目前那座岛上住着一群外族人，我们若是想去得经过对方的同意。” “异族人？” 胡大人本能的感到诧异，毕竟他们作为读书人都学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他们本能的抗拒异族人。 “不错，但他们的首领的母亲是临海人，胡大人，你说他该算那边的人？” “这……” 胡大人一时有点答不上来。 “胡大人若是想去玩，何必在意他们是什么人？” 唐裕凉悠悠的说了一句。 “大家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难道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胡大人受教般微微点头。 “还是唐先生通透，倒是我着相了。” “走吧，我们先在这附近走走。” 其实长宁村的景色也不差，毕竟附近的房子都重新修缮过，尤其是后面这片房子，整齐又别致，而且前后都种了各种花束，这不是寻常的村子会有的东西。 而进来的路边也种了不少的植物，虽说这个季节没有开花，却也格外有味道。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绿化的说法，寻常修的起花园，愿意修建花园的人家都是建给自己看的，自然不会被旁人看到。 所以这种种在外面的花卉，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胡大人看了一圈捋了捋胡子道。 “这长宁村果真是个好地方。” 大家都没吭声，毕竟这是不争的事实。 一群人在村里逛了一圈，最后来到了码头上。 码头上依然忙碌，而且码头比之前宽了好几倍，就算他们加入也不显得拥挤。 白如带着他们走到码头上，咸咸的海风吹过，吹乱了大家的衣摆和发丝。 这时王修诚架着船回来了，隔空对白如喊道。 “我问过腾空了，他说可以去，但是要付银子。” 白如，“……” 船越来越近，王修诚从船上跳了下来。 “小如，我已经付过银子了。” 白如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大家都在看风景，她压低声音道。 “修诚，你方才为什么要喊呢。” 王修诚这才意识到他说错了话，忙道歉道。 “是我疏忽了，我就是想早点告诉你结果，没想到……” 第六百七十一章 尴尬日 “算了，都已经说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先带他们上船吧。” 左右他们不过是商人，又不是做官的，而且他们日后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多，丢脸就丢脸吧。 “各位前辈，现在委屈你们假装是唐先生的旧友。” 唐先生一听就不高兴了。 “他们有多高贵啊，竟然还委屈上了。” 白如听在耳朵里，忙道。 “唐先生，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在争论这些小事了。” 白如觉得此时的她就像是带领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出门郊游一般，时不时要提点一下，简直让人无可奈何。 “大家都上船吧，此时已经是午时，我们还得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虽说白如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腾空了，但从王修诚方才的话来看，他肯定会收银子。 倒也不是白如不想给，只是这样让她很尴尬。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人都是大宣的大臣，不管怎么说腾空都是外族人，若是他们在岛上出了事，那她的麻烦就大了。 “好，都听王夫人的。” 大家排好队上了船，王修诚亲自驾船朝着腾空的岛屿而去。 一共半个多时辰，等他们抵达时已经是下午，不过此时阳光正好，岛上的建筑物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这座岛叫什么？” 胡大人率先问道。 “空空岛。” 唐裕接话。 “空空岛？” 胡大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岛屿，感叹道。 “这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你都还没看呢，什么不可多得。” 唐裕忍不住怼他一句。 白如揉了揉眉心，和王修诚对视一眼，不想在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 说起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们何必事事小心。 船很快在码头上停下，腾空带着族人迎了上来。 “白姑娘，许久未见，白姑娘风采依旧啊。” 腾空语气轻佻，若换了常人早就生气了，但白如却十分淡然道。 “腾空先生也是。” “没意思，各位客人请过来，你们是空空岛建成之后第一次有客人来参观，我非常欢迎。” “阁下就是空空岛的岛主？” 胡大人问道。 “不错。” “那么便请岛主带我们走一走。” 胡三春已经打消了对他们的偏见，毕竟他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呢，想活着还是低调点。 “请。” 这座岛屿其实早就建好了，但他的家乡出了点事，他回去处理了一下，因为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耗了几个月的时间，因此白如才许久没有见到他。 往前走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利落男装的姑娘忽然走了出来，她目光打量的看着白如。 “你就是腾空以前喜欢过的人？” 白如，“？” 她发现今天大概是她的尴尬日，从王修诚开始到这里到达了巅峰。 “你是谁？” “我是腾空的妻子。” 姑娘宣示性十足的挽住腾空的手臂，腾空无奈的放开她。 “姑娘，我没说要娶你。” “我不管，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人。” 腾空，“……” 他自认是个不要脸的无赖，但是没想到一赖更比一赖高。 他揉了揉眉心。 “姑娘，我现在有正事要做，你能不能先安静一会儿？” “你嫌弃我？” 姑娘一下就红了眼眶。 “我知道我活着就是多余的，你既然不愿意娶我，当初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就好了吗？” 白如一行人，“……” 最后还是白如先反应过来。 “腾空先生，你先陪这位姑娘，我们自己到处走走。” 腾空无奈摆手。 “那就劳烦王夫人了。” 他们一行人走在房屋中间，然后来到了一处峭壁处，这个峭壁长得鬼斧神工，确实很别致。 说实话，白如也不是第一次来，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峭壁。 “这里的景致确实不错。” 胡大人率先开口，大家纷纷附和。 白如微微松了口气，果然还是这些人有素质，知道她尴尬什么都没问。 她转头看向王修诚小声道。 “修诚，我记得之前曾经留了一个烧烤架在这里，你去问问有没有食材，我们弄点烧烤吃吧。” 白如觉得还是吃东西最保险，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尴尬了。 而且最惨的事她是尴尬的中心点。 “好。” 王修诚忙去准备了。 而胡大人等人已经找了地方坐下，认真的看起了这里的风景。 此时海风阵阵吹拂着树叶，不远处的海浪被倒映的阳光映出了粼粼波光，天空中还时不时有海鸥飞过，好一副盛世画卷。 白如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而这时腾空被姑娘缠的没办法，一脸无奈道。 “沈姑娘，我真的没打算娶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你看看方才那位王夫人，她不是过的风生水起吗？” “可她也成亲了。” 沈姑娘名叫沈玉，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女，但她母亲受宠，主母为找人想杀了她，混乱之中她掉进了海里，然后被路过的腾空救了，她从此就赖上腾空了。 在沈玉看来腾空长得不错，而且给她十足的安全感，若是能嫁给腾空，她以后都不担心被人欺负了，至于腾空是不知外族人她一点都不在意。 家里那些都是她的亲人吧，她的亲生父亲，亲生的兄弟姐妹，亲生的母亲，可谁在意她呢？ 是了，在出事之后她曾经回去过一趟，却见他们已经给她办了葬礼，告诉外面的人她没了。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自然不能做什么，只能默默认了这个结果，更加死皮赖脸的缠着腾空。 她却是很喜欢腾空，但她也需要腾空给她保护，否则空空岛上这么多男人，万一哪天有男人发了疯，她就完蛋了。 她虽然死皮赖脸，但她一点都不傻。 “沈姑娘，我当初救你只是不希望看到你白白丢了性命，你怎么就非缠着我不放呢。” 腾空喜欢的是白如那种自立自强的女子，而不是沈玉这种遇到事只会哭泣的姑娘。 所以无论沈玉说了什么，他都不会答应娶沈玉。 沈玉心里一阵难受，她声音沙哑的问道。 “所以你是真的不想娶我对吗？” “对。” 沈玉被他豪不留恋的语气伤到，沉默了片刻才道。 “我知道了。” 腾空不解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知道什么了她就知道？ 但腾空也没跟她解释，免得她又缠上了自己。 此时此刻他深切的体会到当初白如被他纠缠的时候有多烦躁，但白如当初却没有他这么气急败坏，反而不管他说什么，白如都是一脸微笑。 他也终于明白，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比不上白如。 第六百七十二章 一个商人的觉悟 而此时王修诚已经准备好东西来到白如所在的位置，在大家的帮助下，烧烤烤上了。 几位大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吃法，纷纷好奇的自己动起了手。 见他们有事做了，白如这才松了口气，她发誓，下次还是不要带人到不熟悉的地方玩了，简直就是受罪。 她坐在一边休息，而这时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她还红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 白如忽然就心软了。 “小姑娘，你怎么了？” 沈玉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叫她一句小姑娘在适合不过了。 沈玉泪眼朦胧的看着白如诧异道。 “王夫人，您不生气吗？” 她刚才其实有点口不择言了，可她一直以为腾空不肯娶她是因为他还惦记着王夫人，在感情世界里，很少有人有理智。 “我一开始确实有点生气，可看到你这么难过，我就不生气了。” 白如指了指前面的石头。 “坐下吧。” “王夫人，您真是个好人。” 小姑娘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她似乎明白为什么腾空会喜欢她了，因为她大气又温柔，就像是一个知心大姐姐，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夫人，您缺不缺丫鬟？” 白如，“？” “既然腾空不想要我，那我也不能留在空空岛了，这里都是男人，腾空是个好人，但他手下的人可不一定是好人，我不敢赌，所以我想离开这里。” 但她一个姑娘家，在这附近无亲无故，而且没有银子，她根本就不敢走。 但若是成为白如的丫鬟就不同了，起码她有了一个容身之处，没人敢在针对她。 白如沉默了一瞬问道。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她一路都没有遇到坏人，但谁能保证以后不会遇到呢。 “我……” 沈玉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红着眼眶看着白如道。 “我在他们心中就是可有可无的，我……我不想在回去了。” “你是说沈家？” 沈家其实白如听说过，他们家是靠卖粮食发的家，如今也是海派商会中的一员，只是从前他们没有接触过，所以白如了解的不算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家的人。 “夫人也听过吗？” “听过。” “哦。” 沈玉有点闷闷的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可以带你回去，但是我不需要你做丫鬟，你要努力的念书，然后用自己的实力去报仇，你愿意吗？” “报仇？” 沈玉有点吃惊，她根本没想过要报仇，她只是单纯的想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 “也不是报仇，就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我不太理解。” 沈玉不明白为什么白如要让她念书，不过她是念过书的，而且学的还可以，只是主母不希望她太过出色抢了嫡出子女的风头。 “你不需要理解，你只要按照我的说法去做就好了。” 沈玉沉默了片刻道。 “好。” 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白如愿意帮她她就感激不尽了。 而白如的想法很简单，不出意外学堂就要开始修建了，而学生却还没有着落，她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打开知名度。 而沈玉就是最好的人选，到时候她会想办法把沈玉推出来，让大家看到学堂的能力和用心。 还有一点，其实白如在沈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不被家人看中，同样被人丢到了海里，好在她们也同样幸运被人救了起来。 “那你会舍不得腾空吗？” 白如问道。 沈玉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摇头。 “我不想舍不得他了，反正他不在意我，以后我也不嫁人了，他说了，女孩不嫁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我想要试试。” 白如当她是小孩子说着玩的，但后来她真的一生未嫁，而且认了白如做姐姐，同时成了一位传奇的女商人，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那晚些我们去跟他说一声。” “嗯嗯，谢谢你夫人，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就是一个被养在后院的庶女，没什么见识，平日里想的就是嫁一个好人家脱离那个家，可现在的一切都脱离了她当初的设想。 “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我需要你拼尽全力。” “好。” 白如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口道。 “各位，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行，那就回去吧。” 今天他们都玩的很尽兴，坐了船，看了风景又吃了美食，方才他们还吟诗作对了一会儿，不过白如在跟沈玉说话，根本没在意。 一行人来到码头上，腾空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来相送。 大家客气寒暄了几句，腾空才走到白如身边道。 “王夫人，我想恳求你一件事。” 白如挑了挑眉。 “什么事？” “沈姑娘一个姑娘留在空空岛到底不合适，我想请王夫人收留她。” 听到这话白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玉，但此时的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如看在眼里叹了口气。 “好。” “王夫人你这么快就答应了，都不提条件吗？” “我跟她也算是有缘分，就不用条件了，时辰不早了，沈姑娘收拾一下便走吧。” “我没什么好收拾的，我这就走。” 她当初被丢到海里，除了一身衣服之外一无所有，自然没什么可带的。 “那就走吧。” 白如上了船，沈玉紧跟其后。 很快船就启动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空空岛越来越远。 沈玉眨了眨眼睛，有泪珠缓缓滑落。 等到了长宁村，沈玉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白如带着她吃过晚饭，就让人给她了一个房间让她去休息了。 而几位大人自然回了临城，王修诚好不容易寻到空隙，问白如道。 “小如，你为什么要带那个姑娘回来，万一……” 不是他心理阴暗，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她和我的经历很像，另外……” 白如把之前的设想跟王修诚说了一下，王修诚无奈的点头。 “没想到你这个时候都不忘这件事。” “那我不是商人嘛，商人就该有商人的觉悟。” “好好好，你最敬业了。”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 “我好歹也是皇商，总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吧。” “行行行，你最棒了。” 王修诚无奈的拥住她。 “今天累了吧。” “不累，就是有点尴尬。” 想到那两件事，白如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了，你没有生气吧。” 沈玉那种话若是气量小点的男人，早就甩脸子了。 “你又没做错，我为什么要生气？” 第六百七十三章 没有后悔药 “可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件事，你不会觉得丢脸吗？” 白如还是很好奇。 “我确实有点不高兴，当时我竟然忘了维护你。”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看白如的表情已经很尴尬了，他若是在开口，只怕都没法收场。 “千万别，有些事解释就是掩饰，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楚，我可不想陷入这种循环里面。” “你没怪我就好。” “我怪你做什么。” 白如嗔怪的看了王修诚一眼。 “时辰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虽说她没做什么，但奔波了一天还是有点疲倦。 “好。” 王修诚和她一起躺下，两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敲定了设计图之后，商业大楼就开始了建设。 作为官方的东西，楼大人亲自找了几个修建房屋的好手开始了修建。 相对来说学堂比大楼更加容易，因此很快就画好了图纸，没隔多久学堂也开始了修建。 而几位大人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告别了白如和楼大人启程回了京城。 几乎刚回到京城，他们就被宋元召见，既然忙沐浴更衣收拾了一番才去面见宋元。 他们进去时宋元正在批改奏折，听到脚步声宋元抬起头，几人齐齐跪了下去。 “臣拜见陛下。” 宋元摆摆手。 “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 几人站了起来，宋元也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他们。 “临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回禀陛下，都安排好了，我们留了一个人在那边盯着。” 是了，他们一共去了六个人，只回来了四个，户部和工部各自留了一个人盯着。 宋元点头。 “临城现在如何了？” “回禀陛下，临城很好。” 宋元再次点头，眼中浮现几丝怀念。 这时胡大人站出来道。 “陛下，王夫人托臣给陛下带了些东西，此时东西就在宫门口，他们不让送进来。” 宋元立刻就坐不住了，白如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差不了，可这些人竟然拦着不让送进宫。 宋元喝了一口茶道。 “既如此，各位大人辛苦了，朕明日会论功行赏，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歇息吧。” “多谢陛下体恤。” 四人恭敬的退下，他们前脚刚走，宋元后脚就亲自去了宫门口把东西带进了皇宫的御膳房。 打开腊肉，御膳房的人都惊了一下。 “陛下，这东西要怎么做？” 宋元默默的掏出放在另外一个匣子里的信封，打开才发现这是一个菜谱。 宋元把信交给御厨。 “按照上面的方式来做。” 御厨忙不迭点头，拿着信和腊肉去准备了。 宋元打开了另一个盒子，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是花茶，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制成，这花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让人流连忘返。 宋元刚准备起身，身后便传来谢衍的声音。 “元儿，你怎么亲自来御膳房了？” “白姐姐给我带了一些东西，被侍卫挡在宫门口了，我亲自去取了进来，就顺便送到御膳房了，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事。” 谢衍脸色有点凝重，宋元受到他的影响，紧张道。 “发生什么事了？” “我收到青尧的信了，她愿意参加恩科考试。” “太好了。” 宋元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我明日就传旨，年后便立刻开启恩科，选拔人才。” “别这么激动，这里可不是房间里，若是被人看到你这么不庄重可怎么是好。” “这不是只有你嘛。” 坐在这个位置越久她就越是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其实到了现在她只会在两个人面前做自己，一个白如，另一个就是谢衍了。 谢衍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这是玫瑰花茶，也是白姐姐让人送来的，我让人冲泡一下试试。” “我来吧。” “好啊。” 宋元今天的心情很好，然而茶还没泡好，外面忽然有人走了进来。 “陛下，宋夫人求见。” 宋夫人就是宋元的母亲，上次之后，她给了无畏一个夫人的称号。 宋元一点都不想见她，可她是自己的母亲，而且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事情的，她不好不见，只好道。 “请她进来吧。” “是。” 很快宋夫人就走了进来，谢衍默默的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俩。 “元儿，你帮帮我。” 宋夫人一进门就痛苦的说道。 宋元很是诧异，在她的印象中，她的母亲一直都冷漠温柔，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 “我……” 宋夫人有点难以启齿。 可在这个世界上她能信任，能依靠的人只有宋元。 “我染了病。” 宋夫人白着脸道。 “什么？” 宋元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能……” 宋元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宋夫人道。 “你找大夫看过了吗？” “我不敢。” 她如今身份特殊，寡居在家，却染上了这种病，若是传出去，就算她能承受，她也不愿意宋元承受。 宋元看她这幅难受的样子，也不想说什么指责的话。 “你先离开京城，隐藏身份找人看看吧，朕会派侍卫暗中保护你。” 宋夫人猛地抬头，看着身穿黄色龙袍的女儿，她终于领会到一件事，她的女儿已经不只是她的女儿了，她还是大宣的帝王，是天下之主。 她深吸一口气道。 “我明白了，我明日就走。” “那你怎么处置那个人？” 宋夫人咬了咬唇，她恨声道。 “让他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他本身就是一个落选的秀男，若是意外死了才会引起人的注意，为了不让人察觉这件事，她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 “这件事我会派人处理，你先回去吧，让徐嬷嬷好好照顾你。” “那我走了，元儿，你保重。” 宋夫人实在没脸见宋元，一个人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要招惹男人了。 她听说这种病一旦染上就终身难以根治，换句话说，以后她都要跟这个病相伴终生了。 可她明明才三十来岁。 但不管她后悔也好，如何也好，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改变。 宋元点头目送她离开，心里却莫名的感到空寂。 好在这时谢衍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他给宋元倒了一杯轻轻吹了吹递到她面前。 “尝尝？” 宋元点头接过轻轻抿了一口。 “口感很特别。” “喜欢就好，别皱眉，我会心疼。” 谢衍轻轻抚平她皱着的眉心柔声道。 “阿衍，我们生个孩子吧。” 宋元忽然道。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谢衍不解的问。 第六百七十四章 还有我呢 宋元垂下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发现身边的人开始纷纷远离她，这种变化让她感到害怕，若是有个自己的孩子，或许她就能安心了。 而且现在的她地位稳固，身体也很好，生个孩子也没什么，只要她注意一些，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 “元儿，我答应过你父亲，两年就是两年，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谢衍握住宋元的手。 “宋夫人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宋元没承认也没否认，这就是默认了。 谢衍心疼道。 “不要在意他们，如今你已经成亲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还有我呢。” 宋元被还有我呢四个字感动到了，她靠在谢衍结实的胸前。 “阿衍，我就是觉得害怕。” 害怕如今的一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是那个被困在深宫的公主。 “不要怕，你想想王夫人，当初她的情况比你更难，但她挺过来了，如今有疼爱她的婆婆丈夫，敬重她的小叔子和一众人。” “而你堂堂皇帝，难道还能比她差吗？” 宋元被激起了斗志。 “我当然不会比白姐姐差，我要跟她一样好。” “那就对了，你现在已经开了女子学院，你若是觉得心里难受，你可以早些让那些学子来京城，把学院开起来，然后在准备恩科的事。” 谢衍的想法很简单，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那么就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之后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你说的对，我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怎么能为了……而变得颓废呢。” 不过人都是这样，总有孤单难过的时候。 “你这么想就对了。” “可是我想见白姐姐了。” 在宋元心里白如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就像是一个标杆立在她的前方，只要看到这个标杆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等明年恩科她或许会来。” “那我立刻安排下去。” 说着宋元就要走，谢衍却拉住她。 “现在都是晚上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孩子可以先不生，但生孩子的过程却可以……” 说着谢衍将宋元打横抱起直奔寝宫。 宋元在谢衍的怀里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却没有拒绝。 发生了这种事，尽管她已经说服了自己，可心里却还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不发泄出来，她怎么都觉得憋屈。 而这时宋夫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她叫来徐嬷嬷道。 “嬷嬷，我们得离开京城了。” “去哪儿？怎么会这么急？” 徐嬷嬷其实隐约猜到了什么，可这段时间她的贴身衣服都不经过徐嬷嬷的手，徐嬷嬷心里也没底。 “先离开京城，至于去哪儿……” 宋夫人忽然想到了临海，那里或许不如京城繁华，但那里却是一个宁静的地方。 “就去临海吧。” “小姐怎么忽然想到要去临海？” 宋夫人不想提这个，冷淡道。 “徐嬷嬷，让你收拾东西你就去收拾，对外就说老家的长辈病重，我们回去探病。” 徐嬷嬷也是个机灵的，一听就明白宋夫人不想她知道的太多，立刻道。 “奴婢明白了。” “下去吧。” 徐嬷嬷默默离开，她前脚刚走，后脚宋夫人就蜷缩着身子躺在榻上，一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手臂，难受的额头冒汗。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宋夫人就起来坐上马车离开了。 她没有跟宋元告别，带着徐嬷嬷就这么走了。 宋元是在中午才知道她离开的消息，而且还是无名亲自跟她说的。 他坐在宋元面前，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道。 “元儿，不要记恨你的母亲，她这一生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 “父亲，我没有怪她，我只是难过，为什么人会变呢。” 无名顿时理解她的想法，他起身拍了拍宋元的肩膀。 “元儿，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但你不能每次都在意，否则你会累死的，你要学会看淡，学会释然，学会放下。” “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解脱，你明白吗？” “可是……可是这样还是一个人吗？” “当然是，不是说让你所有人都不在意，你只需要在意自己想在意的人，值得在意的人便够了。” 无名看着表面看起来成熟，但实际上还是孩子的宋元，忽然生出了几分怀疑，他以那样的理由把皇位传给宋元真的对了吗？ 她一个女子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承受多少谩骂和诋毁才能坐稳那个位置。 念及此，无名忽然问道。 “元儿，你可曾怪过我？” 贸然听到这话，宋元没理解什么意思，她诧异的看向无名。 “怪您什么？” 话音落下她就明白无名在说什么，笑了笑道。 “不怪。” 或许一开始她是怪过的，但后来她忽然明白了，其实人只好活着，只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就会有各种曲折，不论她处在什么位置。 既然如此，她何不从一开始就站在最高的位置呢？ 谩骂也好，诋毁也好，只要她努力走下去，终究会看到不同的风景。 “元儿长大了。” 无名看着面容越发清晰明朗的女儿，居然想到她刚出生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儿女一堆，对于宋元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期望。 但后来她渐渐长大，他却开始关注这个孩子，因为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他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父亲，时辰不早了，我该去忙了。” “去吧，我也该出宫了。” 如今的无名就是闲人一个，毕竟学堂还在修建当中，而学子们都还没来，他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我让人送你。” “不必了，这皇宫我哪里不熟呢。” 这个地方困了他几十年，这里的每一处他都格外的熟悉。 “那父亲慢走。” 宋元目送无名离开，一转身就见谢衍站在一边，她寂静的心忽然被填满，不顾一切的冲到他面前抱住他。 “阿衍。” 他们都在让她学着长大，可长大本身就是一个取舍的痛苦过程。 他们都不在意，或许也不是不在意，只是没想过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以及她内心真正需要的东西。 唯有谢衍会知道她想要什么。 第六百七十五章 看上他了 “怎么跟个孩子似得。” 谢衍回抱住她的腰。 “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像一个孩子了。” 宋元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所有人都在催促着她长大，催促着她选择。 “那就做一辈子的孩子。” 谢衍抱着她回房。 还有半个月过年时，宋元的圣旨到了临城。 楼大人忙召集了整个衙门的人接旨。 接过圣旨之后他才开口问道。 “公公，怎么这般着急？” “楼大人，如今学堂已经修建好，学子们自然要早些去学习，否则学堂不就浪费了吗？” “另外，学习的事怎么能不急呢？” 公公的话所有的十分有理，倒让楼大人无话可说。 他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道。 “咱家的使命完成了，先去休息一日，明日咱家便启程回京。” “公公，不如在下官家中住下吧。” “就不打搅楼大人了，咱家已经定了客栈。” “那公公请便。” 下午时分白如便收到了楼大人传来的消息，让学子们在年后初五出发去京城。 看到这个消息，白如却一点都不觉得惊慌，她只觉得稳妥安定，就像是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那种安心。 “嫂子，我年后初五就得出发了对吗？” 李青青问道。 “不错，你害怕吗？” 孤身一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不怕，因为京城有宋姑娘，有谢将军，还有苏公子和苏夫人，熟人很多呢。” 这些和白如倒是熟悉，但跟李青青却没什么关系，不过她们都是宋姑娘亲自点名要求进京的，想必也没人敢对她们无礼。 再不行孙大宇还在京城呢，或许她该写封信让孙大宇好好的照顾李青青才是。 李青青不知道白如已经开始为她打算了，她笑的坚强温柔。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你一直就没让我失望。” 白如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但李青青这孩子却十分上进，倒让白如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两人说这话，而此时的京城，孙大宇拿着一封信看的入神。 信是白蒲写来的，白蒲的字其实不算好，但他的字却格外有气势，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他。 白蒲在信中说白阳的身体已经好了，而且他们都没有怪过任何人，希望他有空能回去看看他们。 看完了信，孙大宇把信放在胸口，其实他也想回去，只是…… 可他觉得他爬的还不够高，他想要站在顶端的位置在回去，在告诉任何人，他是长生村的人，他们长生村没有落败。 孙大宇的心情很复杂，他再也坐不住干脆起身出了门。 刚走出门便遇到了一个跌倒在地的老人，而周围的人冷漠的绕过他而行，没有一个人刚上前去扶，孙大宇皱着眉头上前将老人扶了起来，关切道。 “老人家，您没事吧？” 无名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半大的小伙子，借着他的力量站起来，脸色发白的摇摇头道。 “我没事，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 无名的身体其实早就已经败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他卸下重担之后放松了心情这才恢复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有些东西是不可逆的。 “您家在哪儿，我送您回去吧？” 孙大宇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对他而言，无名就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无名看着质朴又有责任感的孙大宇忽然想到了宋皎月，她算是他所有孩子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了。 最大和最小的孩子总归是不同的，这句话很多时候都适用。 孙大宇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想给小女儿选一个可靠的人家。 再是不可一世的人，在涉及到自己在意的人时，也是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的。 “小公子，我家有点远，但我已经走不动了，不如你好人做到底，让我在你家休息一会儿吧。” 孙大宇看着他确实不利落的腿脚，点头道。 “我扶您进去。” “小公子真是一个好人，不知道可有家室？” 孙大宇没想到自己随意救了一个人也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诚实道。 “家中父母给我定了一个妻子，不过还没过门。” “这样啊。” 无名立刻就打消了念头，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背上拆散旁人的名声。 虽说现在的他不是皇帝，但他的女儿依然是公主，作为公主就要有公主的品格和尊严。 说话间孙大宇将他扶到院子里坐下，问道。 “老人家要不要喝点水？” “不必了，小公子是个好人，不知道你在何处任职？” 无名在孙大宇身上感到了杀伐之气，这可是要在战场上才能历练出来的气息，偏偏他身上有。 无名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皇帝的人，加上这片地方可不是寻常人能住进来的，因此他断定孙大宇是军中的人。 “在下如今只是一个千户，将军说我年纪还小，再加上如今没有战事，便让我先学习。” 孙大宇抓了抓头发解释道，他不擅长说谎，因此无名问了他也就说了。 “倒是个实诚孩子。” 无名越看他越喜欢，奈何他做不出拆散旁人的事情来。 “老人家，您的家人呢，您腿脚不舒服怎么不让家人陪着？” “他们都忙着呢。” 提到家人，无名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儿女，除去已经去世的太子和王爷，他还有七八个儿女，年纪小一些的儿子还对他有点好感，年纪大的就只剩下憎恶和怨恨了。 皇位多么诱人啊，从前有太子和王爷也就算了，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宋元来呢。 孙大宇并不知道内情，他不满道。 “在忙也不能让您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啊，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他是体会过那种心情的，说起来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健康和团圆了，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守在一起更加的美好温馨了。 “小公子还是个热心人。” “时辰不早了，劳烦小公子送我回家吧。” 无名怕在跟孙大宇相处下去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急切的说道。 “老人家你若是不能走，就让我背你吧。” 孙大宇开口道，他一边说一边在无名面前蹲了下来，只等他爬上他的脊背。 第六百七十六章 陛下召见 无名默默的趴在孙大宇的背上，确定他趴稳之后孙大宇才站了起来。 “老人家，你指路我跟着走。” “好。” 在无名的指引下，孙大宇将无名送回了家，不过这不是他长住的地方，而是一个临时住所。 孙大宇将他放下之后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看到受伤的无名忙上前道。 “老爷，您没事吧？” “无事，就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了，多谢这位公子送我回来。” 管家忙朝着孙大宇作揖道谢。 “多谢公子相救。” “两位老人家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老人家的腿不能拖着，你们年纪都大了，我记得门口有个医馆，我去给老人家请个大夫来吧。” “这太劳烦公子了。” “不劳烦。” 孙大宇说着就去请大夫了。 他走之后老管家开口道。 “老爷，您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不过日后不能独自一个人出门了。” 无名叹息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可他舍不得死，临老了他才获得了自由，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日后老奴陪着老爷。” “好了不说这个了，也不知道十七什么时候回来。” 十七就是宋皎月，是他最小的女儿。 脱去身份的光环，他也是个寻常的父亲。 “老爷若是想十七公主了，便书信一封让她回来吧。” 老管家其实是无名的贴身太监，后来他出宫之后，老太监也跟着出了宫，无名不希望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伺候人，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两个人之间偶尔会有来往。 不过像今日这般被抬着上门的，还是头一回。 “那孩子从小就被困在宫里，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怕是玩的乐不思蜀了。” 无名再次感叹，不过他不是感到不高兴，而是忽然明白过来或许他的孩子们要的也不仅仅是权势。 老管家这次没在说话，他们如今虽然看似身份平等，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视无名为主子。 主子的话他当然不会质疑。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孙大宇就将大夫请了进来，大夫是个年约五十的老者，头发花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放下药箱给无名把脉，片刻之后开口道。 “你的身子内里空虚，最多只能再活一年。” 无名听了这话毫无反应，哦，倒也不是毫无反应，而是觉得这个大夫还有几把刷子，毕竟他之前让御医检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说的。 “多谢大夫，那我这腿……” “我给你准备一些擦伤口的药吧。” 生死有命，活到他们这把年纪大多数人都已经无欲无求了，自然不会太过惊讶。 “我明白了，多谢大夫。” 相比无名的淡定，孙大宇却十分难受。 “大夫，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小伙子不必太难过，这人啊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要死的，区别不过是早死和晚死，我看这位老人家精神不错，过的也不错，以后你就好好待他，也不比长命百岁差什么。” 大夫的话孙大宇听明白了，可他心里还是难过。 在战场上他斩杀敌人毫不犹豫，可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会离开，他就会像当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离开那般无助。 本质上他其实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亲自把无名送回家而且还请了大夫。 老管家看出他的难过，送走了大夫，把空间留给了他。 无名看着孙大宇道。 “小公子不必难过。” 无名平静道。 “那位大夫说的不错，人生在世总是有一死的，好在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牵挂了，死了倒也不错。” “老人家，你不必这样说。” 无名轻轻拍了拍孙大宇的肩膀。 “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可您家也没个照顾您的人。” “放心吧，我会通知他们的。” 无名都这样说了，孙大宇只好点头，毕竟他和无名非亲非故，只是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孙大宇点点头离开了。 无名看着他的背影失望的摇头。 老管家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 “老爷，您对这位小公子不满吗？” “不，我对他非常满意，你觉得把十七许配给他如何？” 无名提议。 老管家点头道。 “此人正直善良，是个良人。” “但他已有未婚妻了，而且……” 其实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宋皎月是喜欢王荣阳的，若不是是喜欢，她又怎么会跟着王荣阳去临城，直到如今都还没回来。 他对王荣阳倒也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他家里到底是经商的，商人…… 说句实话，他就是对商人有意见。 “罢了，他们的事让元儿去操心吧。” “老爷说的是，您如今该做的是把身子养好。” 提到身子，无名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想看到宋元生下孩子，想看十七嫁得良人，恐怕都看不到了。 “不提这个了，扶我回房吧。” 无名这边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宋元的耳朵里，但她也知道无名不想她过度操心自己的事，在得知是孙大宇将他送回家的时候立刻召见了孙大宇。 此时孙大宇刚回到家，还没从难过中走出来就听说陛下要见他，他愣了片刻才回神道。 “我收拾一下马上进宫。” 半个多时辰之后他在御花园见到了宋元，他是没有见过宋元的，宋元去王家的时候他已经参军，后来更是没回去过。 但他知道宋元是谢衍的妻子，但在这皇宫里，宋元才是唯一的主子。 孙大宇不敢看宋元，恭敬的行礼道。 “孙大宇拜见陛下。” “起来吧，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私事。” 宋元的声音很好听，不过却隐约带着几分威严。 “陛下请说。” 孙大宇依然恭敬道。 “你今日在街上救的人身子如何了？” 宋元直白的问道。 “他……” 孙大宇终于抬起头看向宋元，撞见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关怀时没忍住问。 “不知陛下和那位老人家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 宋元平静道。 这次孙大宇却不能平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在门口救的人竟然是曾经的宋帝，如今他原本该是太上皇的，但他却选择了住在宫外，他更没想到无名那般平易近人。 第六百七十七章 生死之事 “回禀陛下，大夫说老先生身子亏空的厉害，最多也只能撑一年了。” 孙大宇想了想诚实道。 宋元脸色微变，其实无名当初退位就是因为身子快不好了，可后来他出宫之后变得好起来，宋元就以为他真的都好了，没想到那竟然是假象。 宋元不开口孙大宇自然不能说话，冬天的御花园莫名有点寒冷。 沉默了将近半刻钟宋元开口道。 “你救了朕的父亲，理应论功行赏，不知你想要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帮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太上皇，若是我此时要了赏赐，那我做的一切就是有预谋的算计，我……” “好，你既然不要便罢了。” 宋元也没有逼他的意思，不过是给他一个选择而已。 “多谢陛下成全。” 孙大宇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知你是哪里人？” “回禀陛下，我是临城人。” “临城？” 因为白如的关系，如今宋元对临城自然是不同的，提到这个地方她就多了几分亲切感。 “不知你可认识王夫人？” 孙大宇并不知道宋元和白如的关系，却诚实道。 “嫂子是我的恩人，若是没有嫂子，就没有今天的我。” 宋元更惊讶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问问情况，没想到还是熟人。 “原来如此。” 在孙大宇的讲解下宋元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叹了口气平静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看好你。” “多谢陛下。” “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去吧。” 一夕之间，父母都出现了状况，让宋元有点难以承受，尽管她心里清楚，这是早晚都要面对的事，但难过依然不可避免。 谢衍自宫外回来便看到宋元正呆呆的看着前方，她穿的单薄，整个人宛如木偶一般，谢衍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她盖上，这一举动终于让宋元清醒过来，她安静的抱住谢衍的腰。 “阿衍，我才失去了母亲，很快就要失去父亲了。” 谢衍心里一惊。 “元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宋元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难过道。 “是我不好，不该放任他出宫的。” “元儿，这不是你的错。” 谢衍打横将她抱起回到寝宫，将她放在温暖的床榻上才道。 “岳父的身子早就不好了，他之所以离开皇宫是想得到自由，若是为了活着留在这宫中，他也不会快乐的。” 谢衍说的宋元心里都明白，可她就是难过。 谢衍没在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宫里的气氛莫名有点压抑，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比从前警觉了几分。 好不容易熬过一夜，大家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又恢复了往日的机灵。 但宋元却暗暗拍了御医去给无名看病，她对无名的感情很复杂，尊敬过也憎恨过，但最后却只剩下不舍。 宋元把这些事写到了信里寄给了白如，白如收到已经是过年的前一天，她看到了信的内容，沉默了片刻却不知道 该回什么。 她和宋元是不同的，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几乎一无所有，但宋元不同，她拥有的太多了，她拥有了整个天下，承担着所有人的生死和未来。 王修诚这几日没出门，作坊也早就放假了，这几日他们都窝在家里，外面下了雪，到处都白茫茫的一片，想出门其实也出不了。 王修诚见她看了信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忍不住关切道。 “发生了什么你这么严肃？” “宋姑娘的母亲离开了京城，而她的父亲生病了，大夫说他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有句话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苦她其实不太能感同身受，但她能理解宋元那种无助的心情。 关于生死，每个人都是三缄其口，王修诚也默默的噤声了。 白如倒不是难过，其实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既然知道了他要离开，那就在那个人离开之前对他好一些，尽量不要留下遗憾便可，而不是沉浸在难过中无法自拔。 不过规劝的话不是谁都爱听的，白如也不想规劝她什么。 她放下信收起来。 “先想想吧，等过了年大家都要忙起来了，到时候或许她就会明白了。” 王修诚点头。 “对了，今日养鸡场送来了一些鸡蛋，还有鸭蛋，你看看要怎么处理？” 是了朱家养的第一批鸡鸭已经开始下蛋了，她一共养了几千只鸡，而鸭子也养了不少，毕竟他们就住在海边，放养鸭子也很方便，有了鸡鸭，蛋类自然不会少。 而这是这批鸡鸭下的第一批蛋，主家立刻就送了一些过来。 从前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大补的好东西，可如今他们早已经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因此多了其实也是一种负担。 “你们没吃过皮蛋和咸鸭蛋吗？” 白如忽然问道。 “那是什么？” 他们还真没吃过，王修诚一听就知道她要做新鲜的玩意儿，忍不住期待起来。 白如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这皮蛋和咸鸭蛋一听就很好吃。 “既然你们没吃过，那我就更要做了。” 皮蛋的制作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从前她好奇的时候也做过。 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做这种东西。 白如是想到什么就要动手的性格，她来到厨房让人把鸭蛋都洗干净备用，将纯碱和食盐放入小瓷缸中，冲入开水，待二者充分溶解后，再分批加入生石灰和柴草灰，当生石灰全部化开时，料灰就配制完成。 然后她将洗干净的鸭蛋擦干，再把料灰均匀地涂在鲜蛋上。 做完之后存放大约两个月的时间，一般要放置在18～24c的环境温度下，皮蛋就腌制好了。 想到口味独特的皮蛋，白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她的指挥下，大家很快把鸭蛋都涂抹整齐，白如又找来一个可以保持温度的箩筐，把腌制好的鸭蛋都放了进去。 然后就是安静等待了。 做好了皮蛋已经是傍晚了，白如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拉伸了一下身体，这才来到餐厅。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的缘故，胡三春和唐裕都是来王家吃饭的，这样也显得热闹。 第六百七十八章 回家过年 看到白如揉着肩膀出来，胡三春责备道。 “小如啊，如今家里这么多人，你想做什么就吩咐下去便可，何必亲自动手。” 她是见不得白如受累的，偏偏白如喜欢亲自动手。 “娘，我也是第一次做，还不知道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如何呢，我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怎么好让别人动手。” 这些鸭蛋虽然不要钱，可也是别人的心意，她不想浪费。 “行行行，你既然喜欢干活儿就干，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见她故作生气，白如忙做到她身边。 “娘您别生气，以后我让下面的人做就是了。” 白如知道胡三春也是关心她才会这样说，若是换了其他的婆婆，恨不得什么都让儿媳妇儿动手，好让家里的佣人去干别的活计呢。 说话间饭菜上来了，因为天气寒冷，这几日他们吃的都是火锅。 火锅的神奇之处就在无论怎么吃，什么时候吃都不会腻。 如今胡三春成了家里的团宠，无论是唐裕还是王修诚夫妻俩都暗暗的宠着她。 这时在外面玩疯了的安哥儿才被大鱼带进来。 白如接过安哥儿，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小手道。 “你又去玩雪了？” 安哥儿缩着脖子不说话，他虽然人小，但他知道白如不喜欢他玩雪，但他就是很喜欢。 白如点了点他的鼻子。 “吃饭吧，待会儿记得喝姜汤。” 白如养孩子只在饮食上细致，其他地方基本处于放养的状态，她一直都谨记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听到要和姜汤，安哥儿的小鼻子皱了起来，可一想到他今天玩了一个时辰的雪，就乖巧的点了点头。 白如这才揉了揉他的脸颊。 “吃饭吧。” “我自己吃。” 此时的安哥儿十五个月，会自己用小勺子吃饭。 胡三春看着福娃娃一般的安哥儿开口道。 “安哥儿到奶奶这里来。” “奶奶，不能动。” 这时白如定下的规矩，吃饭又要吃饭的规矩，上桌之后就不能动弹了，只有吃完了饭才能下桌。 胡三春失笑，白如在养孩子方面确实比她做的好很多。 接下来大家没在说话，安安静静的吃起了饭。 安哥儿人小吃的慢，因此到最后大家都等着他。 等他吃完胡三春才上前将他抱起来。 “咱们安哥儿又长大了。” “奶奶，安哥儿要长大。” 安哥儿奶声奶气道。 其实他说话还不是很清楚，但身边的人基本都能听懂，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的不同吧。 很快姜汤被端了上来，安哥儿的小鼻子皱的更紧了。 胡三春柔声道。 “安哥儿是个勇敢的男子汉，刚才你也答应了要喝的。” “我喝。” 明明是十分奶气的声音，但大家却听出了破釜沉舟的感觉。 白如端过去小心的吹凉了才给他，安哥儿闭着眼皱着眉头一口闷了下去，喝完之后他打了一个饱嗝。 “娘亲，我喝了。” “安哥儿真是个乖孩子，现在你可以和奶奶玩一会儿了。” “嗯嗯。” 安哥儿开心的点头，和胡三春玩了起来。 白如和王修诚坐在一边看着安哥儿陪着胡三春玩，忍不住想，也不知道王荣阳何时回来，他回来这个家就彻底团圆了。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听到这脚步声，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就见王荣阳带着宋皎月出现在门口。 王荣阳开口道。 “娘，先生，大哥，嫂子，我回来了。” 胡三春立刻抱着安哥儿起身打量着他。 “回来好，回来好啊，吃饭了吗？” “还没。” “小鱼，快让厨房准备饭菜。” “是。” 说完了这个大家的目光才看向他身后的宋皎月，一段时间不见她看起来比之前高了一些，皮肤依然白皙，但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外面，她比从前又瘦了几分。 胡三春爱屋及乌。 “宋小公子，这几日你可得多吃点，小孩子多吃点身子才结实。” “多谢唐夫人，我会的。” 其实她吃的真的不少，但她就是不长肉，她也没办法。 饭菜很快就送上来了，大家等他们吃完，胡三春才开口道。 “荣阳，你这是放假了吗？” “嗯，不过初五我就要进京了。” “这么急？” 胡三春在其他事情上或许淡然，可在面对王荣阳还是淡然不起来。 “陛下在二月开恩科，我们都得早点回去。” 王荣阳大概是在外面奔波的有点多，皮肤比从前黑了一些，身子也结实了许多，越来越有男人的模样了。 胡三春沉默了一瞬抱紧怀里的安哥儿，然而安哥儿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宋皎月，他奶声奶气道。 “姐姐……”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宋皎月，她仗着自己年纪小，女扮男装就没被人识破过，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看出来了。 胡三春则柔声道。 “安哥儿这不是姐姐，这是哥哥，你不要看他长得好就当他是姐姐。” 宋皎月莫名有点紧张。 倒是王荣阳主动开口道。 “娘，我们大老远赶回来，舟车劳顿，我想先回去休息。” “去吧去吧，厨房已经准备了热水，你们都好好清洗一番再睡。” “多谢唐夫人。” 宋皎月低着头，脸红的宛如一个苹果。 两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宋皎月小声道。 “王公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王荣阳在某次偶然识破了她的身份，那段时间他一直没有跟宋皎月说话，他原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后来发生了一个意外他才知道他心里是有宋皎月的。 他深知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因此主动和好了，然而和好之后宋皎月不想在隐瞒他，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王荣阳沉默了一刻钟，然后用力的板着她的双肩道。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既然你招惹了我，你就只能是我的人。” 从接近他到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宋皎月主动的，王荣阳是个看似冷淡，但内心火热的人，他自然不愿意宋皎月在招惹了他之后还全身退。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 第六百七十九章 少年幕艾 宋皎月的脸瞬间就红了，却故作坚强的抬起头看着他。 “什么叫你的人，我只是我自己。” 她是喜欢王荣阳，但她也不会失去自我。 她想要成为姐姐那样的人，也想成为白如那样的人，唯独不想成为闺中怨妇。 “我是说你以后只能嫁给我。” 王荣阳也没打算让她做被圈养的金丝雀，大概是受到白如影响，他喜欢自立自强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不论处于任何境地她们都宛如完全的爬山虎一般生长，而不会像那些只会依附树木的藤蔓，一旦树木倒塌就失去了依靠。 宋皎月原本就红的脸顿时更红了。 “我嫁不嫁给你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她上面还有父母姐姐，又不是没人管的孤女。 “那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王荣阳在旁人面前或许是个木头，可在宋皎月面前却无师自通会撩人。 “你……” 宋皎月又羞又恼，她红着脸捶了一下王荣阳的胸口，气呼呼的回了自己之前住的房间。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坏，若她不喜欢他，她当初又何必死皮懒脸的缠着王荣阳，但婚嫁之事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她自然不会随意给出承诺。 “放心，我会让你的家人心甘情愿的把你嫁给我，而且你嫁给我之后不用担心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也看到了，在我们家都是嫂子做主的。” “当然，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家，家里的事都让你做主。” 王荣阳追到门口继续说道。 将自己关在房里的宋皎月脸颊滚烫通红，她捂着自己的脸愤愤的想谁要嫁给他。 可又想到他们的未来，她又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不一会儿下人送了热水来，宋皎月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确定无误之后才脱下自己的衣服，脱了外衣最后露出了她胸口的布条。 她今年十四，胸口已经开始发育，她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一直裹着自己的胸。 她不放心的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之后才解开布条。 完全解开之后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她虽然年纪小，但这个部位却发育的很好，这一点很像她娘。 宋皎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害羞的进了浴桶当中。 因为是冬天，她飞快的洗了一个澡就出来了，她刚准备拿布巾把自己包裹起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落下来。 宋皎月疑惑的低下头，入目的便是一片血色，她当时就呆住了，直到一阵冷风吹过她才反应过来，她忙拿过衣服裹上，小心的蹲下看着那摊血迹，整个人都傻了。 就算她是公主，但在这之前也从未有人给她普及过这方面的事，因此她看到这摊血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受伤了。 可她今日来的时候先做的马车，后来做的船，根本没有任何情况，她为什么会受伤？ 宋皎月陷入了长久的疑惑和自我怀疑当中。 知道外面传来王荣阳的声音她才醒过神来，然后她正准备去换衣服，身体里再度有东西涌了出来，她又一次吓住了。 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会不会得了什么绝症，马上就要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皎月不由得悲从中来，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和王荣阳互表心意，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如何她也舍不得就此死去。 “宋皎月，你在干什么？” 王荣阳在门外焦急道。 “我……” 宋皎月一开口就出现了哭腔。 “王荣阳，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荣阳再也顾不上其他，猛地一脚踹开了门，就看到宋皎月裹着上半身赤着双腿站在原地，她的腿又细又白，在烛光下散发着莹莹光泽。 王荣阳只觉得热气上涌，他忙别开眼，略显局促道。 “你先把衣服穿上好吗？” “我要死了，王荣阳，我流了好多血。”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脆弱，可她对这方面真的一窍不通，感觉自己流了血，本能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只是正常的情况，你不会死，但你现在先躺到床上去。” 王荣阳一边关门一边背对着她说道。 虽说他认定了宋皎月，但在没有正式结为夫妻之前，他绝对会对宋皎月以礼相待。 “我不敢。” 宋皎月此时满心都是绝望，她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死。 王荣阳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打横抱起放到了塌上。 被王荣阳抱住的瞬间，宋皎月整个人窝在他的怀中。 “王荣阳，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你不会死。” 王荣阳干巴巴的重复道，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宋皎月解释这件事。 “可是我……” 宋皎月的话还没说完便咽了下去，她定定的看着王荣阳，其实王荣阳的脸并不算俊美，但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控制不住的沉迷其中。 王荣阳仔细的帮她盖好被子，温柔道。 “你先躺着，我去请嫂子过来一趟。” 有些话他实在不好说，而且他在安抚人这方面实在比不上白如，所以他才这么想。 “为什么要请嫂子啊，我……” “你先躺着，晚些你就知道了，总之你不用怕，你不会死，你只是长大了。” “长大了？” 宋皎月还是不太能理解。 王荣阳实在不好说，亲自帮她把房间里的水倒掉，又将地上清洗了一遍这才去叫白如。 此时白如正准备睡觉，听到敲门声她疑惑道。 “谁呀？” “夫人，是小公子。” 白如忙起身，披着厚厚的衣服走出门，便看到急的额头上都是汗珠的王荣阳就这么站在门口。 “嫂子，你去看看宋皎月吧。” “她怎么了？” 白如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焦急的追问道。 “她……” 王荣阳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她来了葵水，但她似乎是第一次，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白如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不过她也能理解。 “荣阳你去厨房让人准备一些红糖水，我去取东西。” 王荣阳点头，乖巧的去了厨房。 等白如来到宋皎月的房间，她正缩在被子里满心绝望。 听到敲门声宋皎月有气无力道。 “请进。” 第六百八十章 丢脸丢大发了 白如推门而入，就见宋皎月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她走上前道。 “宋姑娘。” 宋皎月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结结巴巴道。 “王……王夫人，你……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你现在只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不会死。” “可是我流了好多血。” 宋皎月在在白如身上感到了宁静的力量，这让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流血很正常，这几天你得好好休息。” 宋皎月不明白。 “为什么流血还正常？” “因为这是每一个女性都要经历的事情，首先你这次流的血叫葵水，每一个女子正常情况下每个月都会经历一次。” “每个月？那不会血尽而亡吗？” “当然不会，这些血看似是血，但都是身体里的毒素，若是不排出来才会对身子不好呢。” “真的每一个女人都有吗？我娘，我姐姐，还有夫人你？” 宋皎月现在不害怕了，她只觉得神奇。 “是，这是女性特有的特征，而来了葵水就代表你是一个成熟的女子了，你可以成亲，也可以孕育孩子。” 白如是在很认真的给她科普，但宋皎月的脸却红透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她想到方才她还在王荣阳面前哭哭啼啼说自己要死了。 之前她不觉得，现在想想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另外，我带了东西，你可把它垫起来……” 在白如的指导下，宋皎月终于明白了身为女性男性的不同。 换了干爽的衣服，宋皎月又亲自换了床单，这才躺在床上。 “谢谢王夫人，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谢我，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宋皎月红着脸的样子可爱极了，她虽然瘦可脸上却肉呼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把。 不过她是公主，白如才克制住没有上手。 “你现在好好休息，明日我在跟你说注意事项。” “嗯，谢谢王夫人。” 白如摆摆手离开了，她前脚刚走王荣阳后脚就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宋皎月一看到他立刻缩在了被窝里躲起来。 “你你你……你先出去。” 她本不是个胆小的个性，可之前实在是太丢脸了。 “喝点红糖水，嫂子说这个时候喝红糖水对身子好，我把碗放在这里，你记得喝。” 王荣阳在书上看到过，女子在这个时候脆弱又容易生气，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宋皎月争论什么。 宋皎月躲在被窝里，直到听到关门声，她才慢慢的从被窝里钻出来，闻着香甜的红糖水，她到底没忍住下床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她觉得小腹的位置暖洋洋的，整个人都舒坦的不行。 宋皎月乖乖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宋皎月觉得神清气爽，但身下的黏腻感还是让她有点不舒服。 她想到昨晚白如还给她留了几样东西，忙起身换上，然后看着红彤彤的某样东西有点不知所措，一晚上救流这么多血，确定不会死吗？ 她还在发呆，房门忽然被敲响，吓得宋皎月差点跌倒。 “谁啊？” “是我，该吃早饭了。” 王荣阳温柔道。 “我……我待会儿就来。” 宋皎月小心的把东西藏起来，又洗了手这才出了门。 来到餐厅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其实大家都不怎么说话，直到吃完宋皎月才拉着白如道。 “夫人，我……” “去我的院子里谈吧。” 她扭扭捏捏的态度白如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主动说道。 宋皎月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两人一起离开，胡三春不解道。 “这宋小公子怎么和小如一起走了？” 也就是在农村没人在意这个，若是在京城外男和女主人一起进院子，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儿呢。 “娘，我有话要跟您说。” 其实王荣阳原本也没打算隐瞒，只是他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挑明，这一次倒是很好的机会。 “你说吧。” “其实……” 王荣阳咬了咬唇。 “其实宋皎月她是个女子。” “什么？” 胡三春惊得差点没跌倒。 “她……她……” 她了两次胡三春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你们……” “娘，您别胡思乱想，我确实喜欢她，但在没有成亲之前，不该做的我绝不会越界。” 胡三春掐了自己一把。 “她是谁家的姑娘，她家里人怎么会同意她独自出门？” 王荣阳还是男子出个门她都担心的不行，宋皎月一个姑娘出门她家里人竟然放心，胡三春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陛下的妹妹，也是大宣的十七公主。” “公主？” 胡三春这下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默默的待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何时知道她是公主的？” “她告诉我的。” “那你们现在……” 胡三春看着王荣阳，知子莫若母，她如何看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动心了，可对方是公主啊。 他们是什么人家，对方是什么人家，若他真的想如何，那就是高攀。 “娘，我想娶她。” 王荣阳一直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确定了目标之后就用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可是我们……” “娘，如今我有官职在身，而且我明年也会参加科考，我定不会让所有人失望。” 王荣阳一字一句道。 胡三春看着坚定的王荣阳，最后叹了口气。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她……宋姑娘是个好姑娘，若是日后你们在一块了，可千万不要辜负她。” “多谢娘成全。” 王荣阳最担心的就是胡三春不同意，没想到胡三春答应的这么爽快。 胡三春摆摆手。 “你可别谢我，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王荣阳却很有信心。 “只要娘不反对，其他的事我心中自有打算。” 胡三春看着高大的儿子，心中五味陈杂，时光啊，真是神奇的东西，让当初那个小小的，在她怀里的孩子长成了一棵大树。 “娘，她昨日来了葵水，因为她是第一次有点惊慌失措，我已经让嫂子开导她了，希望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胡三春看着处处为旁人着想的儿子，心里不免有几分酸涩。 第六百八十一章 异想天开 但她同时又觉得十分骄傲，她的孩子长大了，懂得怎么照顾心上人，保护心上人。 而她也有自己的家，有疼爱她的人。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在给她压力。” “谢谢娘。” 王荣阳真切的说道，或许胡三春不是白如那样睿智能给人指引方向的女子，但胡三春亦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她的包容。 当初就是她的包容让白如成了他的嫂子，后来也是她的包容让他能安心的对宋皎月。 “娘，儿子……” 想到这些，王荣阳忽然有点哽咽，但他说不出肉麻的话，便退后一步朝着胡三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胡三春被他磕头磕懵了，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你这孩子做什么呢，多大点事啊，你就对我磕头，看看你这额头都肿了。” “没事，我先去温习书了。” 王荣阳并没有把额头上的伤当一回事，而这个世界上最怕孩子受伤的也就只有母亲了。 胡三春看着他高大的身体消失在视线中，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涩。 真好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们是一家人，却又走上了不同的路，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唐裕从学堂回来就见她又哭又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道。 “三春，你怎么了？” “我……” 胡三春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异样，她笑了笑道。 “我们出去走走吧，一边走一边说。” “好。” 而此时白如正在和宋皎月聊天。 白如给宋皎月说了一堆经期注意事项中之后，宋皎月惊讶道。 “这么多吗？” 她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做女人太麻烦了。 “不错，不过有些事你要看自己的体质来。” “谢谢王夫人。” 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事，而且还是这种千叮咛万嘱咐的模式。 “谢什么，若是你能和荣阳修成正果，日后你可要叫我一声嫂子的。” 白如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忍不住打趣道。 宋皎月是个脸皮薄的，听到这话一张脸爆红。 她低垂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口。 “还没影儿的事呢。” “那就得看你们了。” 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若是能珍惜自然是珍惜的，但若是不能相守其实也不必太过强求。 生而为人最怕的便是强求了。 “夫人，我得先回去了。” 宋皎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道。 “去吧，你这几日好好休息，今天已经是大年了，等年后初五你们就要进京，这几天可得休息好。” “我记住了。” 宋皎月起身回到院子里，刚走到门口就见王荣阳正抱着被子准备晒。 而这被子正好是她睡得那一床，她忙上前道。 “你怎么动我的被子？” “今天的太阳很好，被子晒一下睡起来会舒服一些。” 王荣阳难得这么温柔，从前的他基本都板着一张脸，可在确定心意之后，他对宋皎月的态度就改变了许多。 “我自己来吧。” 宋皎月总觉得怪怪的，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你现在该休息。” 王荣阳不由分说直接抱着被子晒在了绳子上。 宋皎月不想跟他争论什么，默默的回房去看书了。 宋元已经跟她说了，这次考试会有女子参加科考，她希望宋皎月也能参加，宋皎月自然不会让她失望，而且她也想做出一番成绩来，向她的母亲，向许多人证明她也不差。 而这时临城的一个院子里，无畏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这次出京她只带了徐嬷嬷和一些银子，到了临城之后她便买了一个院子住了进来，此时她正躺在躺椅上。 “徐嬷嬷，你说元儿有没有怪过我？” 走了一路她忽然想明白了，她曾经经历的那一切并不是宋元造成的，可结果确实让她来承担，这对她不公平。 “奴婢不知。” 徐嬷嬷对无畏十分失望，可再失望她也把无畏当成女儿。 “徐嬷嬷，你坐下吧，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母亲，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 “小姐，您别说了。” 徐嬷嬷是一路陪在她身边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无畏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不打算回京了，我知道元儿那孩子十分信任王夫人，我也想去找王夫人看看我能不能做点什么。” 经历了这件事忽然明白，其实不一定要跟男人有牵扯。 她到临城也有四五天了，这是五天里她听说了许多关于丧夫女子的精彩人生。 而这其中最传奇的便是齐月娘了。 旁人都可以，无畏相信她自己也可以。 “小姐，你……” 徐嬷嬷担心的看着她，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徐嬷嬷您放心吧，我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小姐明白就好。” 徐嬷嬷松了口气。 “对了，我打算过几日去拜访王夫人，嬷嬷帮我准备一份礼物吧。” “好。” 徐嬷嬷其实一般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毕竟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或许她在无畏心中的地位不同，但她一直谨记自己的身份。 白如还不知道宋元的母亲也到了这里，她为宋皎月科普完之后到了书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忍不住想她或许可以出一本科普的书，科普人类的繁衍，科普许多人体正常的生理现象。 但她也明白，这个想法想起来容易，但真的要实施实在太难了。 王修诚拿着一个暖手袋进来塞到白如的手中。 “这么冷的天你到书房做什么？” “我在想一件事，不过……” 白如摇摇头，这件事要做起来太难了，而且她很难解释她是如何知道哪些事情的。 “不过怎么了？” 王修诚最不喜欢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不过她每次犹豫都代表事情很艰难。 王修诚在她身边坐下轻声劝道。 “如果你觉得难，那就把这件事押后，时光是很神奇的东西，或许很久以后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白如笑了笑。 “希望如此吧。” “对了，年夜饭开始准备了吗？”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三个年吧，白如看着明媚的天空，心中如同天空一般宁静。 现在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很少会想起从前的事了，有时候她甚至想，或许那一切都是她的梦，她的臆想而已。 第六百八十二章 过年了 “厨房的人早就开始准备了，你就放心吧。”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 “年后你打算去哪儿玩？” “我们还有时间玩吗？” 没有人不喜欢玩，不过现在他们都很忙，玩的时间相对就少了。 “只要你想就有时间。” 王修诚温柔道。 白如定定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说情话。” “这是我的心里话。” 王修诚真的不觉得这是情话，可听在白如的耳中却格外的动人。 “先过几日再说吧，若是可以，我想去京城一趟。” 首先是王荣阳要参加科考，另外还有李青青他们要进京，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些事她想跟宋元提一提，她知道宋元能理解，但能不能办到她们也不清楚。 宋元虽然是皇帝却也不是万能的，白如和宋元都深知这一点。 “想去我们就去。” 王修诚对去什么地方倒没有太大的想法，只要他们一家人守在一起他就很满足了。 “嗯。”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而此时后面的张立天夫妻俩正抱着贵哥儿在说话。 “相公，这都要过年了，娘还不回来吗？” 平日里倒也无所谓，可过年这种大事她若是再不回来，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 张立天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是我对不住娘，她若是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吧。” 杨儿没在提这件事，转而说道。 “那我能让我娘来吗？” 她们母女俩这些年一直相依为命，如今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她想好好的和母亲一起过个年。 “当然可以，你娘就是我娘，以后这种事你不用过问我。” 大概是和自己的母亲渐行渐远，他不想在和岳母也生疏了。 小杨氏对他很不错，一直都把他当成亲生的儿子，而且孩子也一直都是她在照顾，于情于理都要让她来过年。 “多谢相公。” 张立天把孩子放在床上，伸手将杨儿拥在怀里。 “若是我娘一直不肯原谅我，我以后就只有你了。” “怎么会，我们还有贵哥儿，还有小叔子和小姑子呢，怎么会只有我。” “那不一样。” 他和弟妹之间自然是有感情的，但那种感情和对杨儿以及对齐月娘的感情都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一样，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杨儿转身看着日渐长大的贵哥儿，她的心情忽然就变得平和起来。 张立天没在说话，自然是不同的，他们最艰难的那几年，是他陪着齐月娘一起走过的，那个时候他不过几岁的孩子，却咬牙撑了过来，而那个时候两个小的都还小，他们其实什么都不懂。 对于张立天来说，齐月娘不止是他的母亲，还是一起共患难的同伴。 这种感情杨儿其实不会懂。 “不然我们一起去临城请娘回来吧。” 杨儿是真的把从前放下了，若是从前她绝做不到如此。 “不必了，时辰不早了，你把孩子给我去厨房准备晚饭吧。” 张立天也不是不会做，只是他的厨艺实在比不上杨儿，大过年的伙食自然不能太差。 此时的临城，齐月娘换上了一身喜庆的衣服，正带着侄女们在厨房忙碌着。 因为这是她们第一次在这里过年，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齐月娘看着笑颜如花的侄女们，忽然就满足了。 “我们人多菜就做简单一些，我记得你们都喜欢吃锅子，大家去把菜洗起来吧。” “是，姑姑。” 姑娘们很快忙碌起来，她们都是吃过苦的，因此手脚十分麻利，准备好东西也就半个来时辰。 而作为男丁的齐小宝也没有闲着，他正在烧火，相对来说其实烧火这项工作比其他的工作要容易的多。 他一边扒拉着火塘里的柴火一边看着忙的脚不沾地的姐姐们，小声问道。 “大姐姐，要不要我来帮你们？” “不用了，你好好烧火吧。” 虽说齐月娘一直在调和，但在齐大丫和几个妹妹的心里依然不喜欢齐小宝。 尽管她们都知道这样不对，可她们的恨和怨总要有一个着落点，而齐小宝就是那个最好的着落点。 齐小宝闷闷的拨弄着火钳，他其实看得出来姐姐们都不喜欢听他。 回想他曾经做的那些事，她们不喜欢自己是对的，可他还是希望姐姐们能喜欢他。 就像隔壁的姐弟三人，他们家一共有三个孩子，大的是女孩，中间的是男孩，最小的又是女孩，在他们家，姐弟三人相处的十分和谐。 中间的弟弟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想着姐姐妹妹，而姐姐妹妹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弟弟。 他们就是最平凡的姐弟兄妹，可同样都是姐弟，他这里却截然不同。 他知道自己从前错了，也一直努力的在改，可姐姐们却不愿意接受。 其实站在他的角度他不太明白几个姐姐经历了什么，有句话叫做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没有人能真切的体会到另一个人的感受。 齐月娘看在眼里温柔道。 “他想帮忙就让他帮，为何要拒绝？” 齐大丫低下头想到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齐小宝大概三岁，三岁的孩子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那时候她正在洗衣服，齐小宝因为好奇帮着她洗起了衣服。 其实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洗衣服，他不过是在玩闹而已，偏偏这件事被齐老大看到了，他下意识的认为是齐大丫偷懒，想要让弟弟干活儿，想也不想就狠狠的打了她一顿。 那一顿她差点没死掉，但庆幸的是她活下来了。 其实这种事在她可怜的十几年中数不胜数，可唯有这件事她记得格外的牢固。 她不是不知道齐小宝在改正，不是不知道齐小宝想要和她们亲近。 但她真的放不下那些因为齐小宝而受到的伤害和痛苦。 齐月娘见她脸色黯然，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强人所难了。 她其实没有亲眼见过她们的遭遇，既然如此，她何必用自己的准则去要求她们呢。 若是如此，她和自己瞧不上的齐老大又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是齐老大用武力威胁她们，而她则是用恩情裹挟。 不论哪一种，但它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第六百八十三章 醒悟 “好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以后我不会在勉强你们了。” “姑姑，我们也不想这样，可我们……” 齐大丫不愿意让齐月娘失望，比起武力压迫下的屈服，齐月娘的恩情让她们感到愧疚。 “大丫，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件事错的是我。” 齐大丫不解的看着齐月娘，在她们眼里齐月娘就是拯救她们的仙女，仙女怎么会有错呢。 “别这么看着我，只要是人都会做错事情的，而这件事错的确实是我，我不该用为你们好的想法让你们去做你们不想做的事。” 齐月娘的话让大家陷入了沉默，许久都没有人吭声。 “姑姑，如果没有你，我们或许已经死在寒冷的冬天了。” 她们的妹妹就是在去年的冬天死去的，那个时候她们所有人将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妹妹抱在怀里，想要用自己微弱的体温温暖她的身体，但没有用，她的身体还是在她们的怀里逐渐变冷。 而齐老大得知自己最小的女儿死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像拉死狗一般将她拉到后山埋了。 回来之后他心里的气顺不过，又将她们打了一顿出气。 说起这个齐月娘想到了最小的那个侄女，她想了想道。 “若是你们想她，便等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可是姑姑，您真的不回家了吗？” 齐大丫不希望齐月娘和张立天越来越远，他们到底是母子，母子之间何必如此生分呢。 “我的家在这里，那里……是张大娘的家。” 在齐月娘的内心深处分得很清楚，张大娘是那个任劳任怨，含辛茹苦十几年把孩子养大的张大娘，而齐月娘只是她，任性妄为的，胆大不计后果的她。 没人明白她的内心，但她也不需要人明白，毕竟她现在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 齐大丫不太理解，但这是齐月娘自己的选择。 她是一个有想法的成年人，无论她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 齐月娘说的对，她们虽然是亲人，却也没必要干涉对方的选择。 “好了，先干活儿吧。” 在大家的努力下，所有的东西都被准备好了。 齐月娘看着准备的齐全的东西开口道。 “吃饭吧。” “好的姑姑。” 大家在桌子前坐下，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外面忽然下起了雪，白色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散落在地上消失不见，一如她们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楚。 吃过饭，齐月娘买来的丫鬟收拾好了厨房。 而齐月娘则带着姑娘们回到房间，从房间里找出她这段时间抽时间做的新衣服给每个人发了下去。 “这是你们的新衣服，希望你们在新的一年里能更好，更加的开心快乐。” 她们的衣服是按照白如给她们取的名字来配的颜色，上面绣了精致的纹路，看起来格外的精美，六个姑娘捧在怀里红了眼眶。 “姑姑，您……” “好了，都回去换上，晚些我们回一趟长宁村，对了，你们记得给贵哥儿准备礼物。” “我们记住了。” 齐月娘就是她们的再造恩人，贵哥儿是她唯一的孙儿，她们自然不会亏待了贵哥儿。 “快去吧，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啊就是要打扮，你们明白吗？” “我们记住了。” “快回去吧。” 女孩子们纷纷离开，很快房里只剩下齐月娘一人，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齐月娘抬头看去就见齐小宝靠在门边想进来却又不敢。 齐月娘顿觉好笑，故作严肃的喊道。 “齐小宝。” 齐小宝立刻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就要跑，齐月娘再次道。 “等等。” 齐小宝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低着头转身道。 “姑姑。” “你进来吧，姑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其实齐小宝有什么错呢，他错在生在那样的地方，没有人告诉他应该要爱惜保护自己的姐姐，没有人告诉他要怎么和姐姐妹妹相处。 他们都没错，错的是那些愚昧的人。 齐小宝眼前一亮，亦步亦趋的走到门口，想开口却又不敢，磨磨蹭蹭到了极点。 齐月娘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浅色的衣服递给齐小宝。 “这是给你的。” “姑姑，这真的是我的衣服吗？” 齐小宝惊讶极了，在这里他过的不是不好，每天都有好吃的，好穿的，当然他也要学习，好在他这个人在学习上很有天分，学的很不错。 但他的内心却是不安的。 在他的认知当中，姑姑最疼他的几个姐姐，他在家明明是小皇帝，可到了这里却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野草。 这种失落堆积在他的内心，但他却不敢开口，他害怕姑姑生气就将他赶回去了。 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他也感觉到了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比如家庭的气氛，在这个家无论发生了什么齐月娘都不会暴怒，更不会一气之下就打骂他们。 要知道他虽然是男子，家里的女子不能对他如何，但齐老大也没少打他。 相较之下，在这里的日子就像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他自然一点都不想要改变。 齐月娘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只是开口道。 “小宝，在姑姑这里你和你的姐姐们是一样的，可她们从小吃的苦太多了，才会像现在这样，我也是女子，自然就多怜惜她们几分，日后你可不能因为这个跟她们置气，她们是你的姐姐，你要懂得疼爱她们，尊敬她们。” 齐小宝其实不太明白，但他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们从出生就不被喜欢，不被祝福，从小在打骂和责备中长大，有些事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你要有耐心。” 这个齐小宝能明白，他抱着怀里的衣服重重点头。 “我会的，我会记住姑姑的教导，对姐姐们好，等长大了成为姐姐们的倚靠。” “你明白就好。” 齐月娘欣慰的松了口气，她就怕她所有的苦心都白费，但如今看来这个结果还算不错。 “那我先回去试试。” 齐小宝虽然是男子，但他其实长得也不错，皮肤在养了几个月之后就恢复了洁白，脸上多了一些肉，身子也抽条了，看起来十分可爱。 第六百八十四章 年节将至 “去吧。” 齐月娘关上门，也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又给贵哥儿准备了礼物，这才出了门。 回到长宁村是一个时辰之后，这个时候刚好是下午两三点左右，今日雪花飞扬，外面并没有多少人，因此她们的到来没有惊动太多人，便顺利的来到了张立天家门口。 此时张立天正泄愤一般劈柴，然后就听到了齐月娘的声音。 “立天。”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立天的斧头差点没劈到自己的腿，他忙放下斧头略显不安道。 “娘。” “我们回来看看。” 齐月娘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打理的整整齐齐干干净的院子就知道杨儿是个有心思的女子，既如此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正如白如所说，没有一个人能陪另一个人到永远，人生这条路注定了就是孤独的，不管是什么关系的人，总是有分别的那一天。 “快进来，杨儿和贵哥儿方才还在念叨您呢。” 张立天忙道。 在房里抱孩子的杨儿听到这话，无奈的笑了笑抱着贵哥儿走了出来。 因为是过年，贵哥儿穿着一身红衣，露出了肉呼呼的脸蛋和小手。 此时他两个多月，一双眼睛眯着到处乱转，齐月娘开口道。 “把贵哥儿给我抱抱。” 杨儿没有犹豫把孩子递给了齐月娘，而这时齐家的姑娘们纷纷上前道。 “见过表嫂。” 等女孩们都见过礼了齐小宝出来行礼道。 “见过表嫂。” 杨儿看着这一群姑娘，她当初是见过这群姑娘的，一个个瘦骨伶仃，比她当初更加凄惨，可这才几个月不见，她们每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变化最多的还是她们的眼神和神态，从前的她们眼神是麻木而空洞的，但她们现在的眼神里却带着自信和光彩。 此时他们乖巧的站在齐月娘的身后，似乎很是依赖齐月娘。 但对她们来说齐月娘就是她们的再造恩人，自然对她马首是瞻。 “各位表妹不必多礼，你们先去院子里大厅里坐一会儿吧。” 其实他们家的房间真的不算小，但奈何人太多，就显得拥挤了。 “表嫂，我们还没给小侄子礼物呢。” 齐大丫第一个取了礼物出来那是一个精心修制的帽子，接下来大家都拿出了自己的礼物，礼物是多么贵重，但都是她们的心意。 杨儿感激道。 “我先替贵哥儿谢谢你们。” “表嫂太客气了，那我们就不打扰表嫂了。” 他们虽然是亲戚，可平时来往也不多，就算是聊天也只能聊几句，多了就尴尬了。 她们出门之后杨儿看着齐月娘，发现她竟然看起来又年轻了一些。 “娘，您在临城过的还好吗？” “挺好的。” 齐月娘正捏着孙子柔软的小手，听到她的话回答道。 杨儿看的出来齐月娘不是很想跟她说话，她并不生气，只是有点失落。 “娘，相公他一直念叨你，他想道歉可他不敢去。” 齐月娘放开贵哥儿的手看着杨儿。 “他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可娘……” 齐月娘这才意识到什么。 “所以他觉得我没有原谅他是吗？” “因为娘逢年过节都不回来，他……” “你们难道不知道，逢年过节便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吗？我在那个时候回来，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此时张立天就站在门外，将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他实在没想到杨儿竟然说出了他的心声，可他也没有怪杨儿的意思，他只是没想到他耿耿于怀了许久的事齐月娘根本就不在意。 “我明白了。” 杨儿是真的明白了，对于如今的齐月娘来说，儿女都是靠不住的，她唯一能抓住，而且也乐意去抓住的只有自己的事业。 她想要赚钱，赚很多的钱，有了钱之后她就有了底气，不必在像任何人卑躬屈膝，不必在小心翼翼。 “对了，他们姐弟俩没过来吗？” “相公去叫过他们了，但他们不愿意过来。” 说起这个杨儿就十分愧疚，明明好好的一个家，却因为她的一时之气散了。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为了所谓的热闹强行让大家聚在一起本身就不太好，今年还不太成熟，等明年过年你们大家一起到临城吧。” 其实她今年赚的银子不少，但买一套院子还是不够。 而且她想买一座好一点的院子，到时候让大家都能住下，在买几个小丫鬟，她也算是过上富婆的生活了。 “好。” 气氛有点尴尬，齐月娘把孩子还给杨儿。 “时辰还早，我先去王家一趟，几个表妹就留在这里。” 私心上她还是希望几个侄女能跟他们关系亲密一些，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大家也可以互相帮助。 不过经过了上次那件事之后，她也就不强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何必一定要让旁人听从她的意见。 而事实证明她的意见也不一定是对的。 正因为齐家姐弟七人太过听话，她才更加想要对他们好，让他们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能得到安稳。 不是偏心，也不是偏爱，只是她需要一些事来分散她的内心，仅此而已。 “那娘去吧，我会招呼好表妹们。” 齐月娘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小杨氏。 小杨氏的年纪比她还小一些，加上在王家做事其实并不累，另外她的心结已解，整个人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 “亲家母。” 小杨氏率先道。 “亲家母，这里辛苦你了，两个孩子都需要你照顾，我实在是愧疚。” 其实她之前请来的人还没走，不过大过年的她回去过年了。 “亲家母太客气了，立天这孩子叫我一声岳母，我便当他是儿子，为了自己的孩子做什么我都不辛苦。” 两亲家说了一会儿话，齐月娘告别了小杨氏去了王家。 此时王家一片喜气洋洋，大门口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大红的对联，字是王荣阳写的，他虽然年纪小，可写出来的字已经颇具风骨。 齐月娘只在门口逗留了片刻便敲响了门。 杨叔忙打开门。 “齐掌柜来了。” “嗯，他们都在吗？” “都在呢。” “那劳烦通报一声。” 一般来说年底都是要清账的，她昨天忙了一整天把所有的账目都整理出来，又把所有的账目都理顺，总的算下来美容院今年一共赚了五千五百三十一两。 第六百八十五章 忆往昔望未来 说实话看到这个收益的时候齐月娘都有点惊呆了，要知道美容院开了一共也就三个来月而已，三个来月的时间赚这么多银子，她怎么能不惊讶。 不过铺子越是赚钱她就越是高兴，今天她回来还取了王家和胡三春那一份回来。 换句话说她既是来串门的，也是来谈正事的。 刚走到院子里就见胡三春牵着安哥儿手走来，安哥儿穿着红衣，脖子处镶了毛茸茸的衣领，让他看起来更加的玉雪可爱。 “胡妹妹，一转眼安哥儿都会走路了。” 齐月娘感叹道。 “是啊，一转眼竟然过去了这么久。” 其实也没有好久，不过几年的时间而已，但她们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嫁给唐裕之后她不是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可此情此景她忽然又想起了从前。 “我们姐妹俩也许久没有好好聊聊了，趁今日有时间，去我院子里坐坐吧。” “好啊。” 胡三春把安哥儿交给了大鱼，和齐月娘一起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弄得很暖和，一进去两人就脱了外衣，坐在温暖的榻上，胡三春感叹道。 “这种美好的日子过久了，我竟然快要想不起来从前是如何过日子的了。” 在白如没来的那些年，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家都紧巴巴的，而且不仅日子过得紧，到这种时候他们也没有多少银子，吃的还是去年留下的干鱼，加上一些蔬菜一煮这个年就过了。 年份好一些她还能给孩子们做一身新衣服，可若是年份不好，他们全家人都只能穿去年的旧衣。 那时候母子三人挤在厨房里默不作声的吃饭，吃完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母子三人便各自回房了。 而齐月娘也差不多，她比白如还多了一个孩子，但好在她身子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两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一说起来两人都有点红了眼眶。 “胡妹妹，你真是娶了一个好儿媳。” 如果不是白如，她自然和其他的妇人没什么不同，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儿亲近，总是会下意识的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是心理在扭曲一些，总是想法设法的磋磨儿媳妇儿，仿佛这样她们就能好过一些。 可如今她已经跳出了那个原本的条条框框，过上了全新的人生。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她才明白，原来哪怕是妇人也不一定要过那种一眼看到底的人生。 “我一直都知道小如很好。” 胡三春笑的温柔。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最好的母亲，最好的儿媳。” 他们家何其幸运，在白如最危难的时候救了她，若是当初他们拒绝了，等白如渐渐起势，他们也没有脸在靠上去。 “我们都知道她很好，就别在说了。” 齐月娘打断她，挤眉弄眼道。 “你和唐先生如何了？” “他很好。” 提到唐裕胡三春满脸温柔和眷恋。 齐月娘看的有点牙酸，可又真心实意的为她感到高兴。 “那我就放心了。” 齐月娘看着满脸温柔的胡三春，忽然想她是不是也可以找一个伴？ 她为了丈夫活了这么多年，拉拔大了他三个孩子，如今她也可以为自己活一回了。 不过感情这种事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她也不是想随便找一个男人凑合。 反正她如今什么都有了，男人有当然最好，没有也无所谓。 “齐姐姐，你不打算在找一个吗？” 胡三春问道。 齐月娘坦然道。 “确实有这个想法，我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守身如玉呢。” 在这些事上她其实看的很开。 胡三春认同的点头。 “你说的不错，不过要遇到合适的人也不容易。” “是啊，所以我慢慢等，有呢我就出手，没有就算了。” “倒是你，你和唐先生真的不打算要孩子了吗？” 胡三春这个年纪若真的要生也不是生不了。 “不要了，他说我们这样挺好的。” 而且胡三春也不想对两个儿子不公平。 或许他们不在意，但她在意。 而且她连孙子都有了，何必太执着于这些。 “确实挺好的。” 能遇到一个不想要孩子的人，何其难得。 “行了不说我了，我看你们家小梅近日和一个来进货的行商来往密切，或许你过不了多久就要嫁女儿了。” “行商？” 齐月娘嘴上说不在意，可到底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在意呢。 当即便问道。 “他相貌如何，性格如何，家住何处？” 看到她这幅焦急的模样胡三春笑出声。 “你呀，还口是心非呢。” “我就是不想总是为他们着想，凭什么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只能依附别人而生呢，他们有的我们也有，他们没有的我们也有。” “凭什么女人就要为了孩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胡三春听到她这个形容不由得嗤笑出声。 “这倒也不至于。” “至于，很至于，有些父母真是为了儿子费尽心机。” 虽然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太合适，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算了不说这个了。” 齐月娘激动了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 “左右她是个成年人了，而且她从小就有主意，既然她觉得那人不错，或许就不错吧。” “你真的不管？” 胡三春想了想，若是她有一个女儿，绝对舍不得不管不顾。 “也不是不管，晚些我去问问她吧，若是她愿意，那我就派人打听一下对方的家庭人品。” 在齐月娘看来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既然她自己都愿意，她这个做母亲的何必做那个恶人。 “也好。” 胡三春喝了一口茶。 “对了，铺子关门了吗？” “昨日就关了。” 提到铺子齐月娘从袖中取出一堆东西摆在桌子上。 “这是账本，这是该分给你的银子。” 因为份例原因，胡三春分了一千多两，这些银子着实不算少，饶是胡三春对银钱不敏感也有点被吓到。 “竟然这么多吗？” “总的盈余一共五千多两呢，我也分了一千多两，剩下的都是小如的。” “确实该是她的。” 胡三春并不嫉妒，白如看似做的事情很少，可若是没有她，这个铺子无论如何都开不起来。 第六百八十六章 年夜饭 “聊的也差不多了，我们把银子送去给她吧，顺便再把账本给她过目。” “也好。” 两人从榻上下来，披上自己的衣服出了门。 此时白如正在书房，年节这种时候不止是齐月娘在算账，她也在算。 不过她也不算是算账，而是在核算管家的账本。 听到有人进来，白如抬头看去，就见齐月娘和胡三春并肩走来。 “娘，齐掌柜。” 白如知道齐月娘喜欢旁人这样叫她，作为齐掌柜的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全新的她。 “王夫人，我今日带了美容院的账本来，另外还有盈余的银子也一并带来了。” 财帛动人心，若是她都留下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些银子而改变。 她敢赌，也不愿意赌。 “先坐下吧。” 白如正算账算的头疼，听到这话就更头疼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和这些数字打交道，偏偏避不开。 “夫人，这是身下的三千一百五十两银子，请你收下。” 齐月娘把装着银票的荷包给了白如，又道。 “王夫人，我家中还有事，银子和账本都先放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们晚些在说。” “你去忙吧。” 大过年的白如也不会让她留下。 胡三春陪着齐月娘出了门，外面依然是一片雪白，阳光从云层落下照耀在大地之上，为整片大地增添了几分特别的色彩。 两人走在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小路上忍不住感叹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走在路上了。” 她错过的太多，她想努力把错过的都捡回来，这才会更加的忙碌。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这里的景致常年不变，而且你还年轻呢，等老了彻底动不了了，我们再慢慢走在这条路上慢慢看。”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张家。 走到门口两人才发现张家的房子修缮过了，院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里面甚至还种了一些花卉，不过因为季节的原因，只看到一点点绿意。 齐月娘正准备敲门门就开了，张小梅看着站在门口陌生的母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娘，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 齐月娘打量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家，忽然心里有几分难过，不过也是她没处理好，她当初确实是生气的，而且还是在盛怒之下离开的。 这就让人以为她还在生气，可她真的没生气了，她只是单纯的想做自己而已。 “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张小梅早就后悔了，不管怎么说母亲是他们的母亲，可一转眼她竟然就带了舅舅家的几个孩子，不仅带她们干活儿，还带最小的表弟读书写字。 她虽然懂事，可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的母亲转头就对别人好，她心里难免有几分嫉妒。 而这份嫉妒让她不愿意在接触齐月娘，母女之间的感情就此搁浅。 “我今天就是回来看看，既然你们都没事，那我就走了。” 原本她有些话想对女儿说，可听到她这话齐月娘就没了说话的想法了。 凭什么身为母亲就要无条件的委屈自己包容自己的孩子呢？ 张小梅还没来得及开口齐月娘便转身离开了，张小梅看着她的背影红了眼眶。 齐月娘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人又去胡三春家坐了一会儿。 胡三春家虽然没有做饭，但整个房间都弄得暖洋洋的，齐月娘一进去就看到了挂起来的各种画作，她惊讶道。 “胡妹妹，这些不会都是你画的吧。” “确实是我画的，不过我画的还不是很好，让你见笑了。” 齐月娘听着这话无奈道。 “对于我这种只会算账的人来说，你这画的跟真的似的，我是说真的，半点没有夸大。” “我相信你，只是我不满意而已。” 齐月娘沉默了一瞬，她们虽然在很多方面志趣相投，可也在很多方面有自己的不同。 “那就继续努力。” 齐月娘和她一起坐下，唐裕见家里来了客人，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正在练字，衣服上沾染了不少墨汁，可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加仙风道骨，有种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的错觉。 “三春，齐掌柜。” 唐裕招呼道。 “唐先生。” 齐掌柜回礼，在铺子里做了几个月，她早已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唐裕看着这样的她，很难想象她就是曾经的张大娘。 “那你们聊，我继续了。” 回到书房他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这一生都试图改变，试图突破各种条条框框，但他都失败了，唯有不生孩子这件事得以成功。 但这是建立在他的族人都没有了的基础上，若是他的父母还在，得知他娶了一个生了两个孩子还做过妾的女子为妻，他们怕是要活活气死。 可这些对他来说十分艰难的事到了白如的面前却格外的容易，比如齐月娘。 他是亲眼看着齐月娘一点点发生变化的，她从那个木讷又俗气的妇人变成了如今干脆利落的齐掌柜。 唐裕越想越心潮起伏，整个人久久无法平静。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傍晚。 长宁村的天空划过各种烟花，耳边皆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在这些喜庆的声音中，大家坐在桌子前开始是年夜饭。 白如带着安哥儿坐在一边，其余人依次坐下。 这里除了宋皎月之外，其他的都是他们王家的人。 因此宋皎月坐在这里还挺不好意思的。 胡三春却十分热情。 “宋小公子，别拘谨，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我们家也没什么规矩，你自在一点。” “多谢夫人。” 宋皎月脸颊红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今天是年节，也是团圆饭，大家都动筷子吧。” 因为是年节，也不好顿顿吃火锅，因此上的都是一些菜，此时有些菜已经开始冷了。 “吃饭吃饭。” 唐裕说了一声，大家便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了半个来时辰还没结束，大多数都是唐裕在和王荣阳聊天。 其余人就坐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因为房间里放了火盆，倒也不显得冷。 最后还是安哥儿撑不住了，白如才带着他离开。 第六百八十七章 大年初一 安哥儿到底是孩子，还没回到房间就靠在白如的怀里沉沉睡去。 白如小心的把安哥儿放在床上，安哥儿哼了一声便睡了过去，白如嘱咐了小鱼一句便出门来到大厅。 胡三春看到她出来忙道。 “怎么出来了，安哥儿那孩子若是醒了该闹了。” “没事，今天过年他若是醒了就让他起来一起守岁。” 虽说她很在意孩子的睡眠质量，但偶尔破一次例也无妨。 “行吧。” 几个人进了大厅，外面和里面都挂满了红灯笼，为整个王家都增添几分彩色。 大家坐在桌子前嗑着瓜子喝着茶，竟然是难得的安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阵激烈的爆竹声，他们一家人才反应过来，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到来了。 王修诚和王荣阳也点了爆竹，很快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喧闹。 等一切结束之后，大家这才各自回了房间。 宋皎月走在路上有点漫不经心。 王荣阳看在眼里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开口问道。 “怎么了？” “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启程了。” 宋皎月舍不得离开这里，在这里她可以完全放松下来，不用担心让母亲失望，不用担心让姐姐蒙羞，她只是她自己，而不是别人手中的木偶。 “舍不得？” 王荣阳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纤细的脖子和微微泛红的耳垂，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被红灯笼映红的。 “是啊，你的家人真好，从来不给你任何压力。” 提到家人，王荣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们确实都很好。” “走吧，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宋皎月的心情有点低落，回到房间关上门，宋皎月蜷缩在床上，脑子里久违的想到了离开京城之前她母亲的嘱托。 “月儿，原本母妃从未想过皇位，可看到你皇姐登基，我难免有几分心动，可后来我又看到了她登基的原因，我就知道我们没有机会了，但是无缘皇位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挣一个王位，你一定要争气。” 可她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王爷亦或是公主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她觉得要证明自己 并非是需要一个王位，她有很多种方法去证明。 但她的母妃却不这么想，她的母妃和宋元的母妃不同，她进宫之前就是家里的嫡女，而且从小受到最好的教育，她个性要强又倔强，宋皎月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躺在床上躺了半宿都没睡着，第二天起床时她的眼下一片乌青，胡三春看在眼里，关切道。 “宋小公子，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多谢夫人关心，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胡三春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小年纪还是要休息好，只有身子好了其他方面才能好。” “多谢夫人提点，我记住了。” “今日戏班子就来了，晚些你们出去看戏吧。” 王修诚的戏班子在年前就回来了，这一次他们在路上学到了许多与众不同的故事，回来之后就把故事变成了戏曲，而长宁村是第一次表演。 “看戏？” 宋皎月确实不知道这里还可以看戏，她跃跃欲试的看着胡三春。 “夫人，外面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她很多时候其实就是一个孩子，毕竟她从小被困在宫里，好不容易出了宫，却被各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而在这里她能感受到久违的自由和快活。 “好玩着呢，有许多小摊贩带着各种东西来售卖，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儿。” 说起来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集市，不仅是村里的人，附近村子的人也都会赶来。 那个时候可谓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多谢夫人解惑。” 宋皎月态度彬彬有礼，却不显得疏离。 “先回去歇着吧，晚些让荣阳带你去。” “那我先回去了。” 而此时外面的道路上有人络绎不绝的赶来，小摊贩们更是早早的来了，原本清冷的村子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吆喝声、喊叫声、说话声以及孩子的哭闹声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的吵闹，却也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宋皎月在房里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下去了，走到隔壁敲响了王荣阳的门道。 “安之，外面十分热闹，你能不能陪我出去看看？” 王荣阳原本在看书，听到她的声音放下书道。 “好，你先穿上披风，可别病了。” “我知道了。” 宋皎月吐了吐舌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一件毛茸茸的披风穿上，确定包裹严实之后才出了门。 他们这里刚走出院子，王修诚和白如也带着安哥儿走了出来，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所以家里的大部分人都放假出去了。 没了下人，孩子自然他们自己带。 宋皎月看着可爱的安哥儿，忍不住道。 “我可以抱抱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不是要出去逛吗，等回来在抱吧。” 他们现在也算是热恋中的男女了，要是安哥儿在，那就是妥妥的电灯泡，无论是谁都讨不了好。 “嫂子说的对，安哥儿又不会跑。” 王荣阳看着可可爱爱的小侄子，其实也想上手抱一下，不过他忍住了，白如说的对，等回来之后什么时候不能抱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逛吧。” 宋皎月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对白如他们点点头之后，和王荣阳一起离开了。 王修诚并不知道宋皎月的身份，见他们略显亲密的走在一起忍不住皱眉道。 “他们怎么……” “你还没看出来？” 白如诧异道。 王修诚更诧异。 “看出什么来？” “看出宋小公子是女子啊。” 白如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眼神这么差，不过她不知道，王修诚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自然不会随意看旁的女人，而且宋皎月现在也不算是女子，不过是个女孩而已。 “她……那荣阳……” 王修诚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了什么，整个人都震惊到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依我看啊，荣阳对宋姑娘很上心，日后我们可得更加努力了。” “为什么？” 王修诚连宋皎月是女子都不知道，自然不会知道她的身份。 第六百八十八章 往事如烟 “你难道没看出来她和宋姑娘有几分相似吗？” 白如眨了眨眼睛道。 王修诚着实没往这方面想过，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震惊不已道。 “你……你是说她……她是公主？” 白如点点头。 “正是。” “可公主怎么能……” 王修诚还是不太理解，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公主都是高高在上的，就算不是颐指气使的那种，也是宋姑娘那样气度非凡 。 倒也不是说宋皎月不好，只是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没长开的孩子，而且还十分的孩子气，他自然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王荣阳竟然动了心。 “没什么不可能的，而且公主虽然是公主，可她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我们荣阳也很优秀啊。” 白如是真的觉得王荣阳很优秀，他差就差在出身不够好。 但白如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寒门贵子那也是贵子，而且如今他们家也不算差。 “荣阳确实很优秀。” 王修诚认同的点头，在旁人还在只知道玩的时候，王荣阳就已经懂得看书习字了，而且他从小就不用旁人催促，这样的孩子几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而这个人是他的弟弟，王修诚确实该自豪。 “是吧，所以没什么不可能的。” 白如抱着安哥儿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说着说着忽然一个孩子冲了过来，那孩子大约两岁，走路还不算太稳，个头小小的，身上穿着红色的衣裤，头上戴着小帽子，看起来十分可爱。 他撞到白如身上，小小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不过他并没有哭，而是奋力爬起来对着白如道。 “对不起，我错……错了。” 他说话其实并不清楚，但白如却听懂了。 她惊讶于这个孩子竟然这么懂礼貌，可见他父母的用心。 而就在这时白阳和白月一起走了过来，看到正在拍身上灰尘的白战，两人忙上前道。 “战儿，你没事吧？” “没事。” 白如有点诧异，她没想到白月那种性格的人竟然会把孩子教得这么好。 “娃娃……” 白战指着白如怀里的安哥儿道。 白战在白家虽然受宠，无论是祖父祖母还是两个舅舅和母亲都十分疼爱他，但只有一点不足，那就是没有玩伴。 对于孩子来说，玩伴其实是很重要的东西，只可惜因为白战异于常人的出身，白家的人本能的抗拒他和外面的人接触，所以他这么大了，还没有一个跟他一起玩的小朋友。 也是为什么他看到安哥儿会这么激动。 “娃娃……” 安哥儿学着白战喊道。 两个本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俩无哇呜哇的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双方的父母都有点尴尬，不过白如倒是无所谓 。 大人之间的恩怨还不至于影响到孩子。 “既然他们想一起玩，那就让他们一起玩吧。” 白如倒是无所谓，孩子并没有错。 “小如……” 白月看着白如心情复杂，这段时间长谷村来了一个落第秀才，她便在跟着那位秀才学习读书认字，她虽然不能参加科考，可她想要过的更好。 尽管如今无论是白城还是陈素芬都十分疼爱白战，可那是建立在他们没有亲孙子，两个弟弟还没有成亲的份儿上，若是等他们成亲有了孩子，他们母子俩在白家的地位就尴尬了。 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也相信自己的弟弟，但她不相信弟媳。 将心比心，若是她还没嫁人家里就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姑子，而且还是要待一辈子的那种，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先让他们去玩吧。” 白如不知道和白月有什么可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认识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王修诚和白阳一人带着一个孩子去了附近的玩沙处。 是了，这是古代版的简易玩具，小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的，他带了一个巨大的竹编的垫子垫在地上，下面还有可以防水的东西，里面摆上一些清洗干净的沙子以及一些小玩具，孩子们就玩得津津有味。 白如和白月看着两个男人把孩子送进去，两人都站在旁边没吭声。 最后还是白月忍不住道。 “小如，我……我能不能跟你学经商？” 这个想法她已经压在心里很久了，比起所谓的骨气她更想带着孩子好好的过下去。 齐月娘和田氏的崛起让她看到了希望，她们都可以，为什么她白月不可以呢？ “你想好要做什么了？” 白如倒是对她没意见，除去那些陈年旧事，其实白月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若是她愿意学，她自然没什么意见。 “我想做关于孩子的玩具，不过目前好像没这方面的东西。” 其实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个年代关于孩子的玩具实在贫瘠。 白如有点诧异，她原本以为白月是一时兴起，可现在看来她分明做好了准备。 “你若是想做，我可以教你，但我只能给你提供一条思路，剩下的路还得你自己去走。” “我明白，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就很高兴了。” 白月没想到白如竟然真的没有半点介意，这让她激动的同时又觉得羞愧。 “那明日你若是有空过来谈谈吧，过几日我们要出一趟远门。” “好。” 白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她一刻也不想等了，她怕自己在等下去就会失去斗志，变成一个只能依附他人而活的怨妇，她不想这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如不太理解她激动的内心，不过这些都跟她无关，她只是提供一个思路，一个可能，将来的路要怎么走得看她自己。 “谢谢。” 白月真挚道。 “没什么好谢的，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白如并不需要她的谢意，她只想好好的完成自己的目标，让宋元的压力小一些，仅此而已。 白月没在吭声，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不如白如的事实，有些时候一旦接受之后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现在她就是这样的状态。 说话间正在玩沙子的两个孩子大笑起来，他们年纪相仿在加上有血缘关系，尽管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可两个孩子都非常的兴奋。 白阳看在眼里，走到白如面前道。 “小如，谢谢你不计前嫌。” 第六百八十九章 真心话 “没什么好谢的，我不过是不在意过去的事情了而已。” “我可以给旁人机会，也能给她机会，在我眼里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白如的话很直白，却让白阳感到安心。 “小如，谢谢。” “不必道谢。” 白如不想和他们见面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是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就是道歉，然后就是道谢，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事。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日后都不要在提及，偏偏他们不懂。 白阳其实看得出来白如不喜欢听谢谢，可他们之间除了道谢之外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为了避免他继续道谢，白如主动道。 “修诚，你在这里看着孩子，我回家一趟。” 王修诚也知道白如怕什么，他点点头道。 “你去吧，孩子交给我。” 白如点点头，转身回了王家。 她看了看明亮的天空，径直去了书房。 最后孩子是被抱回来的，他靠在王修诚的怀里睡得香甜。 白如看着睡得小猪一般的儿子有点无奈，果然玩沙子这种事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格外受到孩子的青睐。 “把他给我吧，外面有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新戏的反响很不错。” 新戏其实很简单，讲的是一个家族有两兄弟，大哥很早成亲有了儿子，而这个儿子非常争气，他们全家人供他念书，他也没辜负大家的期望考上了秀才。 而这个时候考中了秀才的一家人都瞧不上他这个二叔。 这个二叔也争气，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后来娶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寡妇，他们俩都肯干，很快夫妻俩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而这个时候他的大哥一家人找上门来了，原来是科考没银子。 但这个二叔已经不是当初的二叔了，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把他们赶出了门，并且连夜带着妻女离开了这个地方。 多年之后，兄弟俩再次相遇，而这个时候二弟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大官成了正妻，他们夫妻俩更是老来得子生了一个儿子，夫妻俩的日子好不快活。 但他那位大哥却因为儿子久久考不上进士，最后误入歧途成了一个乞丐。 最后的画面是二弟看到断手断脚的大哥，最后还是心软将他接回了家。 故事到此结束，但故事中那个帮助二弟夫妻俩发家致富的王夫人却流传开来。 大家看完了这个故事，一个个仿佛身临其境，而眼泪浅的甚至已经开始抹眼泪。 王修诚堪堪看完了戏就抱着安哥儿回了家，因此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这个故事不错。” 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她希望更多的人明白善恶，明白底线是什么。 “确实不错。” “那你给写故事的人赏银了吗？” “给了，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给了，他们现在高兴着呢。” 白如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道。 “对了，我记得戏班子里除了班主之外，其他的人似乎都是捡来的孩子，或者是买来的孩子。” “不错，怎么了？” “此前他们都住在临城租来的小院子里吧。” “不错。” “不然我们明年在这里修一个戏院吧。” “修一个戏院？” 王修诚没想到白如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仔细一想他就理解了，到时候临城修好了商务大楼，又有了学院，那么戏院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在这个世道还不知道什么叫引流，什么叫标志性建筑，但白如会让他们明白的。 “不错，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村里修建客栈，修建酒楼，修建……” 白如还没说完但王修诚却明白过来。 “小如，你这是打算把长宁村变成长宁镇？” “不，我想把它变成长宁城。” 白如眼中满是野心。 “我喜欢这个名字，长宁，长久安宁，我想要让这个地方被更多的人知道，被更多的人熟知。” 王修诚吞了一口口水。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服从你的一切安排。” 白如笑了笑。 “这件事得跟村里人商量一下，若是可以便直接动工吧，银子我们出，当然村里有其他人愿意出也可以出，到时候在细算。” “你总是会时不时的给我一个惊喜。” 王修诚无奈道。 “那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总是给我惊喜的你，喜欢让我每天都能感受到新奇的你。” 白如愕然瞪大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又学会了新的情话？” “这不是情话，而是真心话。” 此时王修诚才明白，只要一个人真心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他自然会不知不觉的说一些动听的情话，若是不会那只能说不够爱而已。 “好吧，我勉强相信你。” 这边夫妻俩相似一笑，而还在外面闲逛的宋皎月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也有这样的盛会，不远处是戏子咿咿呀呀的婉转动听的唱腔，另一边是人声沸鼎的人群，身边是她喜欢的少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的就像是一个画卷。 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有人不受这些热闹吸引，那便是白如从岛上带回来的沈玉了，她自从回来之后就开始疯狂的学习。 她想要改变自己，想要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要达成这个目标就只能刻苦努力。 好在她在这方面还算有天分，学的很是顺畅。 而这种节日她也没出门，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学的如痴如醉。 就在她看书看得入神时，忽然有丫鬟敲门请来，她们不是别人，正是和她住在一起的大鱼和小鱼姐妹俩，而且她们手里还领着各种冒着热气的小吃。 沈玉从小被关在后院，何曾尝过这种味道，吃了一口就挺停不下来了。 她一边吃一边道。 “多谢二位妹妹，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沈姑娘客气了，您在府上就是客人，我们照顾客人是应该的。” 大鱼和小鱼都明白，若是沈玉在继续留下，她们就该去别的地方干活儿了。 可她怎么舍得离开安哥儿呢，能日日照顾安哥儿是大家一直以来羡慕的点。 第六百九十章 新业务 沈玉的出现让她们有了危机感，所以她们这几日都在极力的表现自己，生怕自己做不好被换掉。 沈玉能感受到她们的抗拒，笑了笑有点无奈，但她却没解释什么。 不管这里如何，外面依然一副热闹的景象，直到深夜大家才各自散去。 转眼又过了一日，这一次一大早白月和白阳就带着白战来了，杨大爷看到他们，脸色有片刻的紧绷，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白阳把光秃秃的肩膀上时他才想起来白阳这手臂是为了保家卫国才没掉的。 想到这里杨大爷就顾不上其他了，忙上前道。 “白公子，你是来找夫人的吗？” “昨天我们遇到了小如，她让我们过来的。” “那你们跟我一起进去吧。” 杨大爷不在多想，开口道。 进了王家，王家还是从前的样子，白如打量着忙碌的人们，最后跟在杨大爷的身后来到大厅坐下，他们刚坐下便有丫鬟上了点心和茶水。 但白月根本没心情喝，她昨晚想了一夜，一晚上都没睡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白如，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这时白如刚刚才起床，听到他们姐弟俩就来了，她忙收拾了一番走了出来，来到大厅就看到拘谨的坐在一边的姐弟俩还有窝在白阳怀里到处看的白战。 她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开口道。 “小鱼，去把安哥儿带过来，让他们一起在这里玩吧。” “是。” “你有什么想法？” 白如开门见山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不用寒暄，也不需要寒暄。 白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我了解过了，如今孩子的玩具就只有布老虎和一些九连环之类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十分普遍，基本上都有，我想做出一些新鲜的东西，可我……” 白如看出她的拘谨，鼓励道。 “继续说，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我想做一些可爱的娃娃，实不相瞒，我自己做了几个，但是怕不被人喜欢。” 做娃娃这个其实她很小就喜欢，不过陈素芬虽然疼她，却也不愿意她做这种浪费钱的东西，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带来了吗？” 白如有点诧异，她没想到白月还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每个人确实都有自己的能力，只是有人有机会表现出来并发扬光大，而有的人不行。 “带了。” 白月捡起地上的包裹，解开了包裹它的布带，露出了一个略显粗糙的娃娃。 娃娃是用白布做的，上面还画了眼睛和鼻子嘴巴，但也不知道她是第一次做还是如何，这个娃娃看起来实在不够精致。 白如想到了后世，各种娃娃层出不穷，有孩子喜欢的各种小动物，也有大人喜欢的各种逼真的娃娃。 而最烧钱的就是那些大人的娃娃了，简直不可想象。 白月紧张的看着白如，她有点害怕，害怕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会被人瞧不上。 但白如看过之后却问道。 “你这里面用什么填充的？” “是一些棉絮。” 白如用力的捏了捏，确实是棉絮的手感，但棉絮这种东西有有点也有缺点，并不适合用来填充娃娃。 “你有没有想过用其他的东西来填充？” “我想过，但暂时找不到合适的。” “那么鸡毛和鸭毛呢？” 白如提议道。 她忽然想到朱家小妹养的鸡鸭，或许到时候可以把这些羽毛利用起来。 而且鸭绒和鸡毛这些不止能填充娃娃，还可以做被子。 这个年代是有棉絮的，但白如还是更喜欢轻薄的绒毛类。 白月沉思了许久，认真道。 “倒是也可以，可鸭毛和鸡毛都那么脏，要怎么处理才能处理干净？” “这个简单，用沸水多煮几遍消毒，然后把粗的羽毛挑出来，留下轻软的绒毛填充。” 说到这个，白如又指着她的娃娃道。 “你这个娃娃太过粗糙了，如果要做我可以现在给你做一个出来。” 白如记得前世她有个同学的儿子喜欢各种恐龙，或许她可以做一个恐龙的娃娃出来，不过恐龙娃娃可比一般的娃娃难的多。 今天她没那么多时间。 想了想她打算做一只兔子，兔子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四肢和耳朵。 白如让人从房间取来了工具和材料，然后认真的做了起来。 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方式，但白如做出来的兔子却精致又可爱，和白月做的那个截然不同。 白月定定的看着那个兔子，惊讶道。 “你……” “怎么样？” 白如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她不想解释也没必要解释，娃娃这种东西在后世十分常见，而且大部分的孩子和女孩子都很喜欢，若是真的能做出来，白如还是可以预估一下销量的。 “你真的很厉害。” 白月由衷说道。 “没什么可厉害的，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目前无论是鸭毛还是鸡毛都需要你去收集，而且收集之后一定要清洗干净，绝对不能留下一点味道。” “我知道了。” 在看到白如随手缝制的娃娃之后她心中就有了想法。 白如又道。 “不要只拘泥一种形式，你可以把你见过的，猫、狗、鸡鸭，甚至是鱼和青蛙都做成娃娃，但一定要憨态可掬。” “这些也能做吗？” 其实她不太能想象，毕竟在这个年代大家都比较写实，就算是有那种飘渺的意象派，但这种东西却很难具象化，尤其是把它做成娃娃。 白如见她不懂，便让人上了笔墨纸砚，然后拿着笔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一条狗，不过寥寥几笔就画出一条形状可爱的狗娃娃来，它有鼻子有眼睛，看起来格外的精致。 但白如还没停下，她画了猫，画了老虎，画了鱼，画了一切她能想到的东西。 画完之后她放下毛笔。 “大概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想想要怎么去做。” “我知道了。” 白月在看到这些画像之后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这种东西一旦知道了诀窍要做起来是真的不难。 “既然知道了那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失陪了。” 白如心中有了想法，她现在只想立刻回房间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 要知道作为商人最重要的就是商品，而她之前的商品一直都是关于各种海货的，她或许觉得没什么，可在购买的人看来就太单一了一些，或许她可以借这个机会弄出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志在必得 “你忙吧，不用管我。” 白如急匆匆的回到书房，王修诚听说以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赶了过去就见她正拿着纸和笔在写写画画。 “小如，你在做什么？” 王修诚问道。 “做一些特别的东西。” 白如笑的神秘，王修诚更加好奇了，她很少有这样狡黠的时候。 白如却没打算告诉他，她写写画画了好久，才放下毛笔。 王修诚见状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奉上，白如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接过茶喝了一口，满足道。 “有人伺候真好。” “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了？” “我打算做加工羽绒。” 其实她一开始打算做衣服和被子的，可她一想若是要做这些她需要的东西和人力物力都太多了，目前她还做不到这么大，那么她可以从小的开始做，比如说做羽绒。 光是做这个其实不难，但也需要很多工人和柴火。 羽绒消毒和清洗十分重要，如果不到位那么做出来的东西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羽绒一定要密封好，否则容易跑出来。 “羽绒？那是什么？” 王修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时之间想不出对应的东西来。 “就是鸡毛和鸭毛，当然如果可以还有鹅毛，将它们处理过后统称羽绒。” “这……” “这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我们入京盖的被子都是棉絮的吧。” 王修诚点头。 “羽绒也可以做被子，还可以做衣服，当然，要怎么做，做什么这个就交给别人了。” “你这个想法很好，而且我们村里刚好养了鸡鸭。” 王修诚说道这里眼前一亮。 “如此一来村里的东西似乎都利用起来了。” “不错，但是还不够，等过段时间朱家的猪长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把腊肉的制作方式教给他们。” 王修诚并不意外，因为白如就是这样的人，在帮助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不顾一切。 “那你是不是也打算把制作皮蛋和咸鸭蛋的方式教给朱家小妹？” “不错，但我也不是白教的，我会收一层的利润。” 斗米恩升米仇这句话她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她绝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你这样想很好，付出了就该有回报，你又不是他们的父母，没道理平白无故的帮助他们。” “我打算把整个村子都建设一下，弄一条产业链。” “产业链？” 王修诚没想过这个，毕竟他在经商方面其实不如白如，但他也有自己的能力，比如他的戏班子就发展的很不错。 “不错。” 白如在说起这些事情时双眼发亮，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王修诚喜欢这样的她，就像是一颗发光发亮的星星。 “那你就做，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王修诚并不觉得女人有野心是不对的，相反，他十分欣赏白如认真做事的样子。 “那好吧，你先去请里正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谈。” 不管是戏院还是其他的作坊，白如都需要地皮，而以她如今的财力，想要买两块地皮其实很容易，但她希望村里的人也能有参与感，而不是把一切都当成她的东西。 有些东西有了参与才会更加的珍惜，也会更加的积极。 “好，小的这就去了。” 这难得调皮的话惹的白如失笑，她笑着想要打王修诚，王修诚已经脚底抹油溜走了。 她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画起了图纸。 王修诚带着里正在一刻钟之内便赶了过来，毕竟这是他上任之后第一次到王家，也幸好这几日是新年他不需要回家换衣服。 “王公子，王夫人她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此事我也不清楚，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王修诚自然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但他不想解释什么，说实话他们为村里人做的已经够多了，但总有人不愿知足，他也不想在付出太多，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他不会计较，却也不会再像从前岸边傻乎乎的。 里正自然看出了他的疏离，他心中有点苦涩，但他却没表露出来。 跟在王修诚的身后来到大厅，白如正在摆弄手中的图纸，听到脚步声她微微抬起头，就见里正局促的站在门口，她停顿了片刻就明白他为什么会局促，也没解释什么，只道。 “里正来了，过来坐吧，我有些想法想跟你商量一下。” “王夫人太客气了，有什么话您自己吩咐我一声就行了。” 张里正略显卑微道。 白如微微蹙眉。 “张里正误会了，我虽然是皇商，但我也是长宁村的村民，既然是村里的人，我想做什么事自然要经过村里人的同意。” 虽说之前的里正辜负了他们的信任，但这件事和如今的里正无关。 张里正想了想道。 “不知王夫人想做什么？” “张里正也知道村里养的鸡鸭，可里正是否知道，它们的毛若是利用好了也是一种宝物。” “毛？” 张里正家里不是没杀过鸡鸭，但平日里那些毛不是拿来给孩子做毽子，就是丢弃了，还能有什么用？ “不错，就是它们的毛。” 张里正不在多问，他明白白如既然提起这件事，自然有她到的想法。 “王夫人就直说吧，这件事我并不清楚，您直说您想做什么，我在配合你就是了。” 白如见他确实不懂便直接道。 “是这样的，我打算在村里修建一个戏院，另外在修建一个专门处理羽绒的作坊。” “戏院？” 张里正没想到白如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一修就是两个。 “不错，这件事我之所以叫里正过来就是想让里正告诉大家，无论是作坊还是戏院，只要大家愿意出资就有大家的一份。” 听完之后张里正陷入了沉默，这个说法其实很好，他也十分满意，但他心里却莫名有点紧张，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张里正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村里的人不愿意出资，那么我可以自己修建，但日后那就是属于我王家的东西，和村里任何人都无关。” “王夫人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明日这个时辰我们在谈。” 白如想到的事情自然马上就要做，而且她想在去京城之前就把事情都准备好，等回来的时候应该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好。” “那我就先走了。” 张里正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在白如身上突然看不到高高在上的架子，这让他感到安心。 第六百九十二章 最佳选择 王修诚将里正送走又回来，坐在白如身边道。 “小如，你有看好的地方吗？” “地方不着急，村里别的都没有，就是空地多。” 这片地方因为靠海，很多土地都不能种，而能种粮食的地都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白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动用种植粮食的土地，虽然她是一个商人，但她也很在意粮食。 “我需要一个人来监督这两件事。” 京城她是一定要去的，而这里的事情也不能停下，当然她想在走之前准备几样新玩意儿。 今天已经是初二了，他们还有三天就要出门，时间忽然变得紧迫起来。 “修诚，你派人去挨家挨户的收各种毛，我要做几样新鲜的玩意儿。” 不论是卖什么东西，从京城开始卖总是对的。 到时候在以京城为圆点辐射到周围的城市，哪怕是价格高一些，大家也心甘情愿，谁让这是从京城来的呢。 在做生意这方面已经刻在了白如的骨子里，许多东西她不用想都能有法子。 “好。” 王修诚什么都没问，立刻吩咐了下去。 村里不大，不过一个来时辰就把需要的东西买了回来。 不过村里人宰杀鸡鸭的时候没有注意，许多毛上面都带了血。 白如眉头微蹙，看着这一堆东西道。 “准备一个临时的炉灶，再取一个不用的锅，把这些多煮几遍。” 不管什么东西，高温杀毒总是没错的。 “另外先把这种挑出来。” 实际上一只鸭子身上能用的绒毛不算多，可这种东西积少成多，总得一点点积累起来。 “是。” 很快大家就忙碌起来，灶台也很快砌了起来，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不过一个多时辰这些羽毛就放到锅里煮上了。 这一煮就是几个时辰，等白如觉得差不多了大家才把东西取出来。 取出来之后白如找来晾晒粮食的竹席铺上把这些煮好的羽绒铺了上去。 因为它们轻薄柔软，风一吹就容易跑，白如干脆找来了纱布将它们固定好，然后直接挂起来晾晒。 固定好之后，白如回了房间取了几匹布开始做起了娃娃。 她打算一共做五个，而且还不是很大的那种，毕竟羽绒有限。 她剪好了布却没打算亲自动手缝制，毕竟她的针线活实在不怎么样，她是要拿去送人的，可不是做给自己玩的，要是东西不好，她也拿不出手。 休息了片刻之后她叫来了小杨氏。 “我知道这几日是新年，可这个很着急，劳烦你帮个忙吧。” 说着白如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封递给小杨氏。 小杨氏忙拒绝。 “夫人，这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您真的不用给我这个。” “要给的，就但是我给你的新年红包吧。” 白如不由分说把红封塞到小杨氏的手中，小杨氏只好收下，毕竟白如是真心要给她的，她若是在拒绝就显得过了。 收了红封之后她道。 “不知这要怎么缝？” 白如指导了她一番道。 “记得先在每个地方留一个缺口，等明日在过来缝上。” 小杨氏什么都没问，拿着针线便动起了手。 她的针线活又好又快，不过片刻就缝好了。 白如看在眼里，忍不住给小杨氏点赞。 果然有些人看似普通，却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优点。 “夫人，都缝好了。” “那就先放下吧，时辰也不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 小杨氏恭恭敬敬的离开了院子。 她走之后白如又检查了一遍，发现她缝制的针脚细密，跟后世的机器相比也不差什么。 白如看在眼里，想着日后她若是想要批量生产娃娃，或许可以让她来做这个缝制的人。 不过这还这只是一个设想，她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总得一样一样来。 不多时王修诚过来道。 “小如，该吃饭了。” 白如一抬头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窗外红色的灯笼映着白色的雪，看起来有种特别的美。 “好。” 白如收回视线起身出门。 来到餐厅大家都已经到齐了，胡三春看着她进来无奈道。 “这大过年的你还忙什么呢，有什么事不能等年后再说吗？” “娘，我打算和荣阳他们一起进京，所以事情得在出门之前处理好。” 白如坦白道。 这个消息有点猝不及防，好在胡三春很快反应过来，毕竟白如现在是皇商，进京也正常。 “行吧，你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数。” 胡三春就是个不爱操心的命，反正家里的事有人管就行了，其他的她管不着 。 “就知道娘最好了。” 白如撒娇道。 “好了，快吃饭吧，忙了一天累坏了吧。” 胡三春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大家这才动起了筷子，吃饱喝足白如又回到书房去忙了。 其他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但她还需要一个最重要的人选——负责人。 白如在书房里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合适的人，还是王修诚进来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 “你在烦恼什么，说出来让我帮你想想办法。” 白如看了他一眼道。 “我其他的都想好了，但是还需要一个合适的人盯着进度。” “你觉得立天怎么样？” 提到张立天白如微微一愣，经过齐月娘一事之后，她下意识的将张立天排除在外，但他除了这个毛病之外，能力还是有的，之前他做管事也做的很好。 白如沉默了片刻道。 “倒也不是不行。” “那我就去叫他来喝酒，顺便谈谈这件事。” “行吧。” 白如没有意见，说起来张立天确实是很好的人选，毕竟他们知根知底，又曾经共同患难。 “你别皱眉了，我看着心疼。” 白如瞪了他一眼。 “一天天就知道瞎说。” “我没有瞎说，我真的心疼你。” 王修诚强调道。 “好了，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直接去立天家吧。” 白如并不是个容易有偏见的人，她意识到自己对张立天有偏见之后，莫名觉得有点愧疚。 “你想去我们就去。” 于是两人来到了张立天家，齐月娘和她的侄女们当天就回了临城，因此他们家里也只有张立天夫妻俩以及一个孩子和小杨氏而已。 小杨氏看到白如夫妻俩携手而来，忙上前道。 “夫人，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找立天。” “二位快进来，我马上去叫他。” 小杨氏激动道。 第六百九十三章 准备就绪 白如看着咋咋呼呼的小杨氏，完全没法想象她在自己面前拘谨的样子。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很快小杨氏将张立天叫了过来。 张立天看到王修诚和白如一起上门，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酸涩。 “王大哥，嫂子。”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白如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他们被困在孤岛上，而张立天是唯一信任她的人。 “先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有事情想跟你谈。” 白如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道。 她一直在盯着旁人，但她何尝不是开始慢慢的改变了呢，而且这改变她自己都没察觉。 “好，快到里面坐。” 三个人在大厅坐下，张立天有点局促不安。 他能感觉得到，上次之后白如对他就有了意见，这让他十分的难受，他性格如此，而且生长环境就是这样，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其实很正常。 “那我就直接说了。” 白如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开口道。 “嫂子你说。” “是这样的，我打算在村里修建一个戏院和一个作坊，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办，你觉得你可以吗？” “我？” 张立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砸的回不了神，好一会儿他才沙哑着声音道。 “只要嫂子相信我，我就一定可以。”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日里正会过来，你也一起来，我们一起谈谈细节和选址。” “好。” 张立天只觉得胸口的位置滚烫滚烫的，那是他跳动的心脏和涌动的血液，白如没有怪他，这是他最近最开心的事。 白如看着他激动的样子难得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立天，我要向你道歉，当初你和你母亲的事，我确实偏心了，我向你道歉，其实你没做错什么，而且就算你做错了什么，我也不该用这件事对你批判。” “嫂子，您不用道歉的，我……” “好了，多余话不用说，日后你就是总管事，希望你好好做，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嫂子，您真好。” 这段时间张立天感到的都是挫败，难得有人让他振作起来，他怎么能不激动。 “好了，这种肉麻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们先回去了。” 王修诚并不愿意听他这些话。 但张立天却笑了，因为从前也是这样，每次说话的时候只要他话一多王修诚就会暗暗的不舒服，一如现在。 “我送你们。” “送什么送，这里几步路啊，你快回去抱孩子吧。” 王修诚每次看似说话都很不客气，但实际上他却还惦记着这个兄弟。 走出门，白如看着不远处的热闹感叹道。 “不忘初心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真的太难了。” 有时候跑偏了也没人知道，就像这次如果不是王修诚提醒，她恐怕就一直这样下去了。 “无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夫妻俩慢悠悠的回了家。 翌日一早里正便到了王家。 “王夫人，我想过了，这件事我们答应。” 里正笃定道。 白如早就猜到他不会拒绝，平静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吃早饭，吃过之后再去选地盘。” “都听王夫人的。” 这一任里正和上一任里正不同，他就是个混吃混喝的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当然也可能是他才刚刚上位，有些东西还没有凸显出来。 “那就这么定了。” 他们刚从大厅出来，张立天也来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来的够早，没想到里正来的比他更早。 “王大哥，嫂子，里正。” 张立天礼貌道。 “来了就一起去吃饭吧。” 王修诚在旁人面前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他的改变也只针对白如一个人而已。 “好。” 吃过饭他们一行四人出了门，他们一行人在村子里逛了起来。 戏院的位置倒还好，但作坊却要稍微偏一些，因为清洗羽绒难免会有一些碎绒被吹出来，白如想着到时候可以先在周围种上一些高大的树，有树作为屏障，可以减少许多碎绒纷飞。 在村里走了一圈之后，白如选了两个地方，作坊就修建在了养鸡场不远的山脚处，这里还有一条常年不断流的河，到时候打水也方便。 至于戏院的地址就选在了海边，白如希望来人一眼就可以看到这里的标志性建筑。 如此，两个地方的选址就结束了，剩下的事白如打算完全交给了张立天。 “立天，日后这些事就交给你负责了，你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完成。”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白如满意的点头，转而看向里正。 “里正，日后立天来负责这件事，到时候有什么需要里正帮助的地方还请里正多多配合。” “王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多谢里正了，日后村子建设好了，你也是功臣。” 里正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这些事就这么定了，立天你跟我回去一趟，我们在谈谈细节的地方。” 白如忙起来的时候可谓是废寝忘食，王修诚有点无奈，却没有阻止她。 就这么忙活了一上午，直到午时白如才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她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总算搞定了。” “那现在你还要做什么？” 王修诚站在她身后轻轻帮她捏着肩膀道。 “现在啊，我去看看羽绒如何了，合适的话就把它们塞进去缝合好，明日就要出门了，东西都还没收拾呢。”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胡三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着白如道。 “你呀，忙起来也要顾忌一下自己，有什么事让修诚去做就行了，左右他时候皮糙肉厚的大男人，皮实着呢。” 白如有点无奈，不过这是胡三春的好意，她也不能拒绝。 “谢谢娘提醒，下次我一定让修诚去做。” 胡三春摇摇头。 “东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们可以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另外你们要带安哥儿一起吗？” “带，他虽然还小，但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而且他若是留下，您也不能安心。” 白如自从决定生下孩子就没打算把孩子交给任何人，孩子只是她的孩子，自然要她来负责。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临行之前 “行吧，你们想带就带上，我如今是照顾不了孩子了。” 胡三春确实不想在给他们照顾孩子了，她好不容易才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娘您放心吧，我们的孩子我们会自己照顾，再不济还有下人呢。” 看着白如这么通情达理，胡三春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白如看在眼里主动道。 “娘，您的任务就是抚育修诚和荣阳，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您的任务也完成了。” 这话胡三春喜欢听，她笑了笑道。 “也是你们有本事，否则……” “娘，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得去检查一下带的东西准备好了没。” 白如确实很忙，没时间听胡三春说这些话。 “去吧去吧。” 胡三春摆摆手，转身去了李青青的房间。 李青青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几身衣服和一些书而已，比起整整装了一马车的白如他们的行李，李青青的行李少的可怜。 看到胡三春进来，李青青忙起身道。 “干娘。” “东西都收拾好了？” 胡三春在她身边坐下道。 “嗯。” 胡三春看着李青青，忍不住感叹道。 “这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你就长大了，以后你们的日子得靠自己往下走了，娘帮不了你们什么。” “干娘，您待我们已经很好了。” 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单纯的长辈，关心他们的身子，担心他们的饮食，操心他们的冷暖。 而白如则是一个榜样一样的存在，说起来其实她很喜欢这种区别开来的关系，会让她感到轻松自在。 “日后到了京城，可要好好的，京城不比长宁村，在这里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们都能护住你，可在京城就不一样了。” “干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就好。” 胡三春看着乖巧懂事的李青青，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到她的手中。 李青青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有五百两，她忙推拒道。 “干娘，我不能收，这太多了。” “出门在外处处都需要钱，五百两不多，而且我也花不了什么银子，你是女子，出门在外也不能太委屈自己，该买的就买，也千万不要为了银子走了歧路。” 当初她就是太穷了才会与人为妾，虽说是等价交换，可如果当初她还有别的选择，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妾。 “干娘，我不会的，我会谨记娘的教诲。” “那就好，其他的我也没什么需要嘱咐你的了，有空的时候记得回来看看。” 说到这里胡三春忽然就红了眼眶，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就是养只猫养条狗时间长了也有感情，她自然是是舍不得的。 “干娘，这里是我的家，我一定会回来的。” “好。” 胡三春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这些银票你收好藏起来，记得千万不要放在同一个地方，明白吗？” “我记住了。” 胡三春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话，最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看过李青青，胡三春最后来到了王荣阳的院子。 此时王荣阳正在看书，看到她进来忙放下书道。 “娘。” 胡三春看着小儿子，走到他身边坐下不舍道。 “明天你们就要走了，娘……” 说到这里她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娘，您别难过。” 王荣阳最将不得旁人在他面前哭，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他当时就慌了神。 “我不是难过，只是为你们感到高兴，你们长大了，这个小地方容不下你们，你们要飞向更广阔的地方，娘真的很为你们感到高兴。” 说着胡三春用手帕将眼泪擦干，她笑着道。 “好了，娘今日来就是给你送银子的，你出门在外，千万不要舍不得银子，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王荣阳顿时哭笑不得。 “娘，家里的银子虽然不少，但那都是大哥和嫂子辛苦赚来的，我怎能肆意浪费。” “谁让你浪费了，只是让你不要吝啬，浪费是万万不能的。” 王荣阳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胡三春说话，若是从前他肯定会觉得胡三春絮叨。 可在外待了一年多的时间他明白了有些东西天天感受的时候会觉得厌烦，可一旦听不到又会想念。 胡三春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一抬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得皱眉道。 “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儿子都记住了。” 胡三春起身拍了拍王荣阳结实的肩膀。 “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日后娘再也不用操心你们了，你们的日子是你们自己的，可要好好过啊。” “娘，我都知道。” 离别的话语总是显得格外多，胡三春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来时辰才停了下来。 “该说的娘都说了，你可得记住了。” “儿子记住了。” 王荣阳附和道。 “另外，你和宋小公子还没有名分之前最好保持距离，这个世道对女子格外苛刻，娘不希望她受到你带来的伤害。” “我记住了。” “那我就说到这里了，你早点休息。” 说着胡三春从袖中取出五百两银票放到王荣阳的手中。 “这些你收好，娘其他的也帮不了你，只能给你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收下。” 胡三春见他收了银票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可走出院子她的情绪就低落下来，刚好唐裕来找她，看到她这幅样子心疼道。 “舍不得？” “他们都要走，我自然舍不得。” 胡三春恹恹道。 “舍不得就一起去吧。” 虽说京城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可那到底是他的故乡，回去看看也好。 “还是算了。” 胡三春知道唐裕是心疼她，可她也心疼唐裕，他家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呢，这个时候让他回去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吗？ 虽说在唐裕这里不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但她还是希望唐裕能过的轻松一些。 “听你的。” 被唐裕这么一打岔，胡三春也没那么难过了。 其实分别这种事也就是一开始舍不得而已，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而且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身边还有丈夫陪伴，倒也不算难熬。 与此同时白如正在和王修诚说话。 “修诚，家里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第六百九十五章 再临京城 “放心吧，我找的人都很可靠，而且我们现在可是皇商，有宋姑娘做靠山，谁想不开对我们出手。” “我不是担心这个。” 这方面白如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就是怕家里的管事担不起重任而已。 “放心吧，我已经把陈尧调到这里来做管事了，他的能力你也清楚，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 “行吧，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们睡觉吧。” 王修诚却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如，京城他们也去过一次了，在路上自然不能肆意，因此在临走前，他自然想要个够本。 白如看着他灼灼的目光，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你还惦记着那点事？” “行不行？” 王修诚目光哀求的看着白如，白如被他看得没脾气，只好微微点头。 这一夜两人没有辜负春光，由于晚上太过放纵，第二天白如差点起不来。 白如幽怨的瞪了王修诚一眼，穿戴整齐之后来到大厅。 胡三春和唐裕已经等在大厅了，看到他们出来胡三春起身道。 “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的事不必担心，我和允之还在呢。” “那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白如微微行了一礼。 “唐先生，娘，多谢你们。”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先去吃饭吧，厨房早就准备好了，吃了饭你们也好出门。” 被胡三春说了两句白如吐了吐舌头去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到齐了，王荣阳和宋皎月，还有李青青，李青青以往很少在餐厅吃饭，倒不是她不认同自己的身份，只是她更想陪着她的兄弟姐妹，但这一次她却来了。 一顿饭吃的气氛沉凝，吃过饭之后，大家谁也没吭声。 最后还是唐裕开口道。 “时辰不早了，你们要赶路就趁早走吧，家里不用担心。” “那我们就先走了，唐先生，娘，告辞。” 白如主动开口，大家纷纷行礼有条不紊的离开了餐厅。 胡三春没去送他们，一刻钟之后，原本热闹的院子忽然变得冷清下来。 “允之，我们先回自己家好不好。” 唐裕知道她难受，牵着她的手回了家。 白如一行人刚抵达码头，楼大人就带着一群人站在码头上，他们一出现楼大人就迎了上来。 白如被这个阵仗吓到了，不解道。 “楼大人这是何意？” “王夫人，实不相瞒，这次进京的都是一群小姑娘，他们的父母不放心，听说王夫人您也要进京，所以想让你照顾几分。” 虽说宋元上位之后肃清了一些势力，路上也相对安全了一些，但凡事总有例外，能找一个人照顾几分自然更加妥帖。 白如看着一群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们有的带着丫鬟，而有的只是独自一人而已，若是让她们独自进京确实不放心。 “楼大人，既然如此先让我们上岸吧。” 把他们一群人堵在海上他们也走不了啊。 楼大人这才意识到他堵了路，忙道。 “是我疏忽了，大家都让让。” 在楼大人的招呼下，大家这才退开一条路，让他们上了岸。 因为大家都是要去京城，因此王荣阳和李青青都候在一边等他们安排好在出发。 宋皎月看着游刃有余的白如感叹道。 “王夫人真厉害，什么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你也很厉害。” 王荣阳轻声道。 宋皎月的脸一下就红了，她低着头没在吭声。 而白如和楼大人商议了半个来时辰才确定好方案。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让这些姑娘们坐两辆马车，而这马车由衙门出资租赁。 不仅如此，楼大人还派了几个衙役护送他们，在加上白如带来的一群退下来的士兵，这一行人可谓是浩浩荡荡。 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白如对着楼大人道。 “楼大人，我此去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商业大楼和学院的事就交给大人了。” “王夫人放心，这些我都会盯着的。” 开玩笑，这些若是建设好了都是他的业绩，他自然不会松懈。 “那我们就先走了，楼大人留步。” “一路顺风。” 楼大人拱手道。 白如上了马车，车夫挥动着马鞭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因为队伍太长，足足走了一刻钟所有的马车才全部离开临城。 而此时宋元也收到了白如要去京城的信，一想到不久之后就要见到白如，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阿衍，白姐姐就要来京城了。” “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 谢衍颇为无奈道。 “好吧。” 宋元靠在谢衍的肩头。 “我是不是不太稳重？” “你这样很好。” “你心里分明不是这样想的。” 宋元戳了戳他的心口。 “不过无所谓，我现在就是很高兴，另外恩科的事我已经颁布了圣旨，不用多久就能传到各州府。” “对了，那位青尧姑娘要来吗？” “她在信中说想试一试。” 提到青尧谢衍的心就崩紧了，说话都小心翼翼起来。 “那就有劳你准备这件事了，我先派人去把白姐姐住的房子收拾一下，让他们来了就能入住。” 谢衍看着她面面俱到的样子忍不住道。 “元儿，若是白如是男子，你是不是会选择嫁给他？” 宋元被这个假设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对白姐姐是崇拜，是信任，但这不是爱，这其中的区别我分得很清楚。”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爱我？” 谢衍看着宋元痞痞的说道。 宋元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你……阿衍，你怎么学会了说这样的话？” 这样的他一点都不像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因为我本身就是这样的，只是你没有完全了解我而已。” 此刻的谢衍就像是一只求偶的孔雀，就差原地开屏了。 宋元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今夜朕要让谢将军侍寝，谢将军可有异议？” “臣遵旨。” 谢衍配合的说了一句，随后将宋元打横抱起进了内间。 十多日之后，白如一行人抵达了京城，而他们来的非常巧，今日正好是上元节，街道上处处挂着红灯笼，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第六百九十六章 各自烦恼 姑娘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一个个好奇的撩开帘子打量这陌生却又繁华的世界。 “大家都别看了，先去学院报道，把东西收拾一番，晚上我带你们去吃饭，然后出去逛一逛。” 这些姑娘都是未来的栋梁，白如还是乐意照顾她们几分的。 好在这些姑娘对白如也很尊敬，纷纷附和道。 “是，王夫人。” 两个时辰之后，大家都休整的差不多了，白如带着她们去了京城的酒楼。 这些姑娘连同李青青一共就有十个人，在加上白如夫妻俩和王荣阳，一共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酒楼。 酒楼的掌柜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找茬的，忙不迭迎了上来，这才发现他们是来吃饭的，掌柜的忙道。 “各位客官楼上请。” “劳烦掌柜了。” 在掌柜亲自带领下他们进了最大的包房，包房里一共有两座，九个姑娘坐了一座，剩下的则是白如他们相熟的人。 点了菜之后白如开口道。 “各位姑娘，进了京城日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希望你们能谨记自己的初衷，不忘初心。” “王夫人，我们日后都要住在学堂了吗？” 学堂她们今日都看过了，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可她们一想到日后只能住在学堂里心里就不免有几分慌张。 她们之中有两个姑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能考中算是侥幸，但她们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自然不想有任何的闪失。 “不错，今日你们才刚来，学堂的规矩你们还不清楚，但日后你们都要住在学堂，听从先生的教诲。” “我们知道了。” “既然如此，就先吃饭吧，吃完之后我带你们去逛逛这京城的上元节，等结束之后我们各自回去，从明日开始，你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我们知道了。” 此刻姑娘们的心情各异，有的想要借这个机会大放异彩，有的也感到不安害怕。 白如可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吃过饭之后她付了帐带着姑娘们出了门。 此时已经是傍晚，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挂着灯笼，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大家这气氛吸引，也顾不上难过的心情了。 上元节这种节日在古代基本都是猜灯谜之类的活动，白如对这种事无感，因此她只是买了一些零嘴一路吃。 逛了半个来时辰，大家就累的不行，毕竟她们赶了十来天的路，精神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白如也不勉强，让人将她们送回了学院，而他们一家人则回了之前的院子。 院子在她回来之前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家里的被褥全部晾晒过，闻起来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白如洗了澡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王修诚同样洗完澡回来，看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脱了外衣在她身边躺下。 “累坏了吧？” “还好，就是觉得全身没力气。” 赶路这种事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非常的疲惫，尤其是他们坐了十天的马车，白如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那我帮你按一按。” “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了，这一路上我累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男人也是人，白如从来不觉得男人比女人更加的厉害，就算厉害那也是用旁的东西换来的。 “好，那就一起睡。” 王修诚感念她的心疼，上床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白如是真的很累了，窝在他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却看了她一会儿才闭上了眼睛。 相比他们这里的安宁，回到家的宋皎月却不是那么高兴。 她的母亲姓王，原本是王氏一族的嫡女，但她被送出宫之后因为拒绝再嫁被家族抛弃，因此宋皎月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这段时间宋皎月虽然在外面，但她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宋皎月，当得知她竟然和王荣阳搅合到一起的时候，王氏几乎要气炸了。 奈何宋皎月不在身边，纵使她有再多的气也只能忍着。 如今宋皎月好不容易回来，王氏连休息的时间都没给她便将她堵在了门口。 “宋皎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记得。” 宋皎月其实很累很困，但她却睡不着，此时的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既然记得，你为何要和王荣阳搅合到一起？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这话彻底激怒了宋皎月，王氏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是低贱的。 而且王氏性格强势，这才养出了宋皎月这样的性格。 她第一次反问，“他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 王氏没想到她出了一趟门竟然还敢顶嘴，气得当时就举起了手，可手举了半天到底没落下。 “宋皎月，你出了一趟门就学会了跟我顶嘴吗？” 王氏咬着牙放下手质问道。 “所以你希望我一辈子在您面前唯唯诺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质疑，不思索，你想要这样的女儿是吗？” 大概是见识过其他的家庭子女和父母是怎么相处的，宋皎月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却让王氏哑口无言。 她自然不想要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儿，但她又想要女儿能听她的话，这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想法。 “娘，我赶了十多天的路，我很累，而且我在出发之前来了葵水，是王荣阳的嫂子教会我作为女子要注意一些什么。” “娘，您呢，我回来之后您没有一句关心我的话，开口就是质问，娘，女儿在您眼里是不是只是一个工具？” “宋皎月，你在胡说什么？” 王氏自然是疼爱宋皎月的，毕竟宋皎月是她唯一的女儿。 “我有没有胡说娘心中有数，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时辰很晚了，我想先回去睡一觉，母亲要打要骂都等明天吧。” 说完这话宋皎月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的丫鬟早就候在那里，看到她进来忙道。 “公主，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不饿，你去给我准备一身干净柔软的衣服吧。” 宋皎月忽然觉得难受，一个丫鬟都知道关心她，但她的母亲却根本想不到这些。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 “是，公主。” 丫鬟应了一声退下，宋皎月脱下衣服进了浴桶当中，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她扯过布巾裹住自己的身体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干房门就被敲响，宋皎月眉头微蹙。 “谁？” “是我。” 王氏的声音传来。 “我亲自给你准备了晚饭，你洗漱过后过来吃一些吧。” 方才在宋皎月离开之后王氏反省了自己，发现宋皎月说的不错，她确实不该这样对宋皎月，如论如何如今宋皎月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太疏远自己的女儿。 如此想着王氏很快就想到了补救的办法，但也只是她自以为的办法而已。 “我不想吃。” 宋皎月是真的不想吃，她赶了一路的路，好不容易回到家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她是这么想的，但听在王氏的耳朵里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那就是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不愿意接受她的求和。 这让骄傲的王氏更加难受，她沉下脸压低声音道。 “你吃不吃？” “我不想吃。” 宋皎月疲惫道。 王氏彻底没了耐心，阴沉着脸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让人把饭菜都撤下去，气恼道。 “丫鬟生的就是丫鬟生的，半点不懂得上进。” “小姐，您可千万别说这话，若是被人听到了，十七公主还不得跟您离了心？” 开口的是她的奶嬷嬷王嬷嬷，王嬷嬷陪在她身边多年，哪怕她进宫也带了她，可见她对王氏的重要性。 “可她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小姐您别生气，您想想，十七公主大老远的回来，好不容易到了家，自然第一件事就是沐浴休息，您这个时候去叫她，不是为难她吗？” “那还是我的错了？” 王氏一直都是骄傲的，半点不愿意低头，她怎么能承认是自己的错。 “自然不是您的错，十七公主出了一趟门，确实性子野了一些，但您是她的母亲，教导她也是应该的，奴婢只是劝小姐不要操之过急。” “我不急，我若是再不急她就要嫁给王家那个小子了。” “小姐，恕奴婢直言，其实那王家小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王氏没想到一直跟自己沆瀣一气的王嬷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解的问道。 “你好好说说。” 她并没有生气，要知道王嬷嬷一直都是她的智囊，当初她得知自己不能生孩子时，第一件事就是让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承宠，那丫鬟也是命好，第一次就有了孩子。 这件事无名也是知道的，但他并不在乎，后来这个孩子理所应当的成了她的孩子，而那个怀胎十月的可怜丫鬟却在生下孩子时候凄惨死去。 她本身就是一个工具，没人在意她的死活，而宋皎月更是想不到她竟然不是王氏的亲生女儿。 “小姐，您想想，那王家小子才华横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确实。” 这一点她承认，但是她还是瞧不上王荣阳的出身。 “而且他出身低，日后自然会仰仗您，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好得多。” 王氏被她说动了，她自己就是世家之女，自然知道那些所谓的世家养出来的孩子，表面上或许恭敬，但背地里指不定如何瞧不起人呢。 “而且小户人家规矩少，我听闻那王荣阳的兄嫂常年住在临城，家里唯一的长辈改嫁，她若是嫁过去就当家做主。” “那又如何。” 她是想要利用宋皎月为自己谋福祉，至于宋皎月是否过得幸福她其实不太在意，她的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已。 “小姐，她能当家做主，日后您若是要求她什么，不是更方便吗？” 听到这话王氏沉默了，因为王嬷嬷说的是对的。 “还有另外一点，我派人打听过了，那王小公子虽然小，但他思想开放，他愿意让十七公主出去工作，这可比嫁给世家子弟好太多了。” 说到这里王氏已经彻底松动了，不得不说王嬷嬷是真的了解她，字字句句直戳她的内心。 于是王氏闭上眼片刻道。 “那就顺其自然吧。” “小姐您能想通就太好了，时辰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小姐。” 王嬷嬷欢欢喜喜的去准备了。 翌日一早宋皎月刚醒来丫鬟就进来道。 “公主，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她口中的老爷自然是无名，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宋皎月立刻清醒过来。 “快跟我梳妆打扮。” 丫鬟立刻从柜子里取了粉色衣裙给她换上，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她收拾好了，原本瘦弱的少年郎摇身一变成了娇俏动人的小姑娘。 不过宋皎月穿惯了利落的男装忽然换上繁复的女装她有点不适应，抖了抖自己的袖子道。 “这个袖子好麻烦啊。” “公主可不能这样说，这可是夫人特意给您做的。” 听到这话她就不吭声了。 确定收拾好之后，她们一前一后出了门。 此时王氏有点不高兴，她原本想着今天能找机会缓和一下和宋皎月的关系，没想到无名又冒出来了。 偏偏她还不能拒绝，毕竟那是宋皎月的父亲。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王嬷嬷，他是不是故意的？” “小姐您别胡思乱想，老爷如今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他许久没见到十七公主，自然是想念的，而且奴婢听闻他身子不太好了……” 说到这里王氏就明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道。 “算了，看在他年纪不小的份儿上，就让他一次吧。” 王嬷嬷看着口是心非的王氏暗笑着摇头。 不多时宋皎月走了出来，她看到等在大厅的王氏愧疚道。 “娘，女儿不孝，我……” “你去看你爹吧，他许久没见你，定是想你的紧，娘亲这里不打紧。” 无名虽然不是皇帝了，但他到底是做过皇帝的人，眼看他的身子就要不好了，自然是要多讨好他，或许他一高兴就给宋皎月好东西呢。 宋皎月有点意外，她没想到王氏会这么通情达理。 “十七公主，您快去吧，别让老爷等急了。” 王嬷嬷提醒道。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丑女婿见岳父 宋皎月回过神微微点头，行了一礼道。 “那女儿先告退了。” 宋皎月刚带着丫鬟出门，就遇到了前来找宋皎月的王荣阳，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窥。 这是王荣阳第一次见到宋皎月穿女装的样子，相比男装的利落，她看起来更加的娇媚，让王荣阳有点移不开眼。 “安……安之。” 宋皎月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结巴道。 “宋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王荣阳回过神开口道。 “我要去见我父亲，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原本是来叫你去吃饭的，可你既然有事那就下次吧。” 此刻的王荣阳完全没了那副少年老成的做派，看起来笨拙又幼稚，却让宋皎月感到心安。 “不如一起去？” 宋皎月忽然提议道。 王荣阳不敢置信的看向她。 “宋姑娘，我去……不合适吧。” “一起去吧，我也想把你引见给他。” 宋皎月迈着小碎步走在前方，王荣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他已经做了决定要跟宋皎月在一起，见对方的长辈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虽说现在有点突然，但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连同一个丫鬟走在路上，最后终于来到了无名居住的宅院，他住的地方很小，宋皎月刚到老管家就看到她了忙出来道。 “十七公主，您总算来了，老爷都念叨了你好久了。” 话音落下老管家才发现宋皎月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他愣了一下道。 “十七公主，这位是？” “这是我的同年，也是我的朋友，我想带他来见见爹爹。” 老管家看着她说话时候的扭捏和态度，便知道这‘朋友’与众不同，他也不拆穿，只道。 “十七公主里面请，这位公子请。” “免贵姓王。” 王荣阳客气的介绍道。 “王公子。” 其实他知道王荣阳的身份，但宋皎月没开口他也没挑明。 在老管家的带领下，他们走到了内室。 因为天气原因，无名躺在榻上没起来，但他早就坐起来了，就等着见女儿。 不多时就见宋皎月走了进来，许久没见她比从前高了一些，人也稳重了许多。 看到长大的女儿，无名莫名有点难受。 “月儿。” “爹。” 宋皎月跪在榻前。 “女儿不孝。” “胡说什么呢，孩子长大了就要往高处飞，要是一辈子在父母的羽翼下，那还叫什么人？” 无名看着女儿不赞同道。 宋皎月吐了吐舌头。 “您最有道理了，女儿说不过你。” 无名没开口王荣阳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不声不响，但宋皎月的声音却不断传到他的耳朵里，让他想清静都难。 他们相处了也快半年，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宋皎月这幅模样。 无名其实早就看到王荣阳了，毕竟这房间就这么大，王荣阳虽然瘦，但个子却很高，他看不见才怪了，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首先是想冷他一下，其次也是想考验一下他的心性。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之后，无名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名这才满意了几分开口道。 “月儿，这位是你的朋友吧，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宋皎月这才意识到她一进门就忘了王荣阳的存在，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解释道。 “爹，这位是王荣阳，是我的同年，也是我的朋友。” 这话宋皎月说的不是很坦然，无名什么人没见过，一听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他的心里立刻就不得劲了。 天下的父亲都是一个样的，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出去，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惦记的时候，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你叫王荣阳？” 无名舍不得对自己的女儿发火，那王荣阳就是最好的对象。 王荣阳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就变了脸色，却还是立刻上前道。 “在下正是。” “你今年几岁？都读了些什么书？家中还有什么人？” 他一开口宋皎月就红了脸，忙开口道。 “爹，他才第一次上门呢，您怎么就问这种问题。” 宋皎月觉得自己还小，有些事真的不必着急。 但无名不同，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自然要在走之前把女儿安顿好。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无名闭了闭眼睛道。 “爹……” 宋皎月又羞又急，却拗不过无名，只好亦步亦趋的离开了。 她一走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沉重起来，无名释放出了他作为皇帝的威压，冷眼盯着王荣阳。 “你知道月儿是什么身份吗？” “十七公主。” 王荣阳丝毫没有被他的变化吓到，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做出的行为而已。 “那你是什么身份？” 无名又问。 “我目前是六品小官，但这次科考我一定会考一个状元，定不会让宋姑娘失望。” 无名略微有点诧异，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少年这么有志气。 其实他早就打听过王荣阳的事迹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问这个不过是想安心。 他们交谈了一会儿，无名忽然开口道。 “你既然喜欢她，就要保护她一辈子。” 他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遇到疼爱她一辈子的男人，这很双标，但这是常态。 王荣阳诧异的抬头，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过关了，他以为还要受到许多刁难呢。 但他还是立刻接道。 “老爷放心，我会的。” “记住你的话，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无名就激动的咳嗽起来，王荣阳忙起身给他倒水。 “老爷先喝点水，缓一缓。” 无名接过他倒的水喝了几口，总算缓和了一些，他盯着王荣阳道。 “既然月儿都肯带你来见我了，可见她是认定了你，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我记住了。” “陪我下一局棋吧。” 王荣阳微微错愕了片刻回神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荣阳在无名的提醒下取来棋盘和棋子，两人对弈起来。 宋皎月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在外面苦苦的等候着。 “管家，我爹不会为难安之吧？” 宋皎月担忧道。 “十七公主放心吧，老爷是在考验王公子，不会为难他的。” 老管家温和道。 话是这么说，但宋皎月还是久久无法放下心神。 第六百九十九章 双杀 房间里的对弈还在继续，无名名义上是在下棋，但实际上是在观察王荣阳的人品。 无名的棋艺自然是不差的，但王荣阳的棋艺却跟他不相上下，无名看着对面这个十来岁的少年也忍不住感叹后生可畏。 一刻钟之后，无名险胜。 他放下手中的黑子。 “小伙子，你很不错。” “多谢指教。” 王荣阳拱手道。 “这样吧，从明日开始，你便来我这里学习，直到考试，如何？” 王荣阳受宠若惊，要知道无名可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他的见识和眼界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多谢先生。” 王荣阳忙道。 “行了，你出去吧，十七恐怕等急了。” 方才他虽然在下棋，但他一直没忘记关注外面，宋皎月一直在来回走动。 这让无名又心酸又欣慰，心酸的是女儿长大了，懂得了感情，欣慰的是她的眼光不错，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男子。 “多谢老爷成全。” 王荣阳明白他这一关算是过了。 “走吧。” 无名摆摆手看着他出去，最后闭上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他真的老了。 宋皎月原本正在来回走动，看到他出来忙冲过来担忧道。 “安之，你没事吧？” “宋姑娘不必担心，我没事。” “那我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其实她就这样贸然带人来见无名是不对的，可她就是想向无名介绍王荣阳，就像是一个孩子遇到了喜欢的东西忍不住跟自己的父母分享一样。 “他让我明日来跟他学习。” 听到这话宋皎月又惊喜又觉得羡慕。 “我爹竟然让你来学，看来他是真的很中意你，日后你可得好好学，我爹这个人凶起来还是很可怕的。” 小时候她根本不敢靠近无名，还是无名觉得她是最小的孩子，才对她多了几分偏宠。 王荣阳看着满脸担忧的宋皎月，宠溺道。 “现在要去做什么？” “我得回家了，我娘……” 一想到回家宋皎月有点头疼，不过不管如何她总是要面对的，有些事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要不要我陪你？” 王荣阳并没有见过宋皎月的母亲，而且很少听宋皎月提起她。 宋皎月想了想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娘她可凶了，我怕她骂你。” 到时候她根本不敢为王荣阳求情，万一把王荣阳骂跑了怎么办。 “那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放心吧，那是我娘，她顶多就是骂我几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王荣阳对老管家点点头，行礼之后才离开。 他们一走老管家忙回到房间。 “老爷，您意下如何？” “虽然比不上孙大宇，但跟同年纪的孩子比起来他已经很优秀了。” “老奴就说嘛，十七公主的眼光差不了。” “算了，既然她钟意，那我就随了她的意，王荣阳这孩子不差，不过感情的事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日后的路还得他们自己走。” “老爷您日子还长着呢，日后有您盯着，十七公主的日子不会太差的。” 无名笑着摇头，他的身子他自己能感觉到，能撑一年就是极限了。 画面一转，王荣阳将宋皎月送到门口，原本他刚准备离开，房门却忽然打开，一个嬷嬷出来道。 “阁下就是王小公子吧，我们夫人想见一见你。” 来人正是王嬷嬷，听到这话王荣阳看向宋皎月，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宋皎月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王嬷嬷，您说我娘要见安之？” “不错，十七公主先进来吧。” 王嬷嬷对宋皎月是真心疼爱的，但在她内心深处更在意的是王氏。 “那好吧。” 王氏都主动开口了，他们作为小辈其实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王嬷嬷的带领下，王荣阳来到了大厅。 相比无名住的院子，王氏所住的院子则要豪华许多，而且无论是走廊假山都十分精美。 不过王荣阳并没有多看，他亦步亦趋的跟在王嬷嬷的身后来到大厅。 “公子稍等，等奴婢进去通秉一声。” 走到门口王嬷嬷开口道。 “有劳了。” 王荣阳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候着。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好听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 王荣阳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踏入门内，他没有抬头，就这么恭敬的上前行礼。 “王氏安之拜见夫人。” “坐吧，你既是十七的友人，也算是我的小辈，不必太过拘谨。” 话是这么说，但今天的王氏确实盛装打扮，朱钗满头，妆容艳丽，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下马威。 但王荣阳却坦然接受了，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他将来有了女儿，还未及笄就带男子上门，他也会不高兴。 “听说你家里是皇商？” 王氏手里捧着一盏茶慢悠悠的说道。 “正是。” “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准备好参加这次的科考了，这次我定会努力考一个好的名次。” 王荣阳换了一个说法，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学了不少的东西，明白王氏这样的女子不喜欢盛气凌人的人。 “你的学业确实不错，但是能来参加科考的学子自然都不会太差，你怎么能保证自己能比他们更强？” “夫人，方才无名先生让我跟他学习一直到科考的前一日。” 王荣阳这话让王氏噤声，她倒是没想到无名那个老东西竟然会答应教王荣阳。 她虽然在许多方面不待见无名，但他看人的眼光却是不错的。 既然无名都认可了他，可见他是有实力的。 “既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会努力不让在意我的人失望的。” “你的决心我感受到了，你回去吧。” 王荣阳不喜欢她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但对方是他喜欢的姑娘的母亲，他再不喜欢也只能应酬。 “安之告退。” 王荣阳行礼之后规矩的退下，他一走王嬷嬷便上前道。 “小姐您看，这王公子确实有几分本事，竟能得到老爷的认可。” 王氏揉了揉眉心。 “可我一想到她的女儿竟然能嫁给一个好男人，我心里就难受。” 她的心理其实是有点扭曲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对宋皎月不冷不热的原因。 第七百章 吾家有儿初长成 一方面宋皎月是她唯一的倚靠，一方面她只要一看到宋皎月就会想到那个被她害死的丫鬟。 她其实也不是丫鬟，而是她母亲的私生女，没错，在王家那种高门大户，她母亲竟然背着她的父亲弄出了一个私生女。 其实她和王家的决裂也不只是因为她不想在嫁人，还因为她弄死了她的妹妹。 可她从来不愿意承认那是她的妹妹，她一直都十分厌恶那个女子。 但命运就是这么可笑，她最后却要依靠她讨厌的人的孩子来度过这一生。 而且宋皎月越是长大她就越是害怕，害怕宋皎月会知道当初的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只要做过就有迹可循。 这种害怕和纠结让她越发的疯癫，不过她隐藏的很好，她内心的纠结只有王嬷嬷能感觉的到。 “王嬷嬷，给我熬药吧。” 王氏闭了闭眼睛，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阴气。 王嬷嬷立刻意识到她又犯病了，忙不迭将她扶回了房间。 宋皎月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王氏的召见，反倒看到王荣阳出来，她忙迎上去道。 “安之，你没事吧？” “无事，你母亲……和你截然不同。” 宋皎月待人真诚温柔，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但王氏高高在上，仿佛天下人都不在她眼中。 单凭气质其实很难将她们联系到一起。 “我娘她是王家的嫡女，王家的规矩比皇家还多呢，我娘被养成那种性格也不是她自愿的。” 宋皎月虽然对往事颇有微词，但那到底是她的母亲，她还是维护王氏。 王荣阳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忙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两人一边说一边出了门。 “宋姑娘，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那你路上小心。” 其实宋皎月还挺想念王家的菜的，但这里不是临城，她也不是寄居在旁人家，自然不好在上门叨扰。 宋皎月目送王荣阳走远，这才依依不舍的进了门。 丫鬟打趣道。 “公主殿下，这位便是未来的驸马爷吗？” 宋皎月一下就红了脸，嗔怪道。 “胡说什么呢，婚姻一事自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可是奴婢看老爷和夫人都乐见其成呢，那不就是早晚的事吗？” 这次宋皎月没在说话，她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姻缘能顺利一些。 且不管她怎么想，王荣阳独自一人回到家，白如便忍不住问道。 “荣阳，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宋姑娘呢？” “她……” 王荣阳咬了咬唇道。 “我今日去见了她的父母。” “什么？” 白如惊呆了，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在这样贸然去见女方的父母都是很失礼的行为，王荣阳也不是不知礼的孩子，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白如眼中的震惊太过明显，王荣阳只好解释道。 “宋老爷是宋姑娘带我去的，我还跟他下了一局棋，而且他让我明日便去他那边上课。” 听到这话白如更是傻眼了，一国的皇帝教王荣阳念书啊，他是什么运气。 不过说起来王荣阳的运气是真的很不错。 哪怕他小时候最困难的时候也有王修诚这个兄长为他撑起一片天，后来他更是跟着母亲改嫁到了王家，在王家老爷的做主下，他考上了童生。 虽说后来他也遇到了一些困难，但相对之下他的这十几年还是很顺遂的。 白如沉默了好久朝着王荣阳竖起大拇指。 “牛！” “嫂子你也取消我。” 王荣阳难得有点羞涩。 “那她母亲呢？” “我原本打算将宋姑娘送到门口，但她们家的嬷嬷让我去见夫人，我看她的样子对我应该没什么意见。” “那就好啊，你可真有本事。” 白如十分兴奋，毕竟他是靠自己的能力娶的媳妇儿，虽然说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但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嫂子，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回房去看书了。” 白如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宇间却充斥着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成就感。 白如高兴的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罗绿衣牵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走了进来，她长得粉雕玉琢，一张小小的脸蛋被白色的绒毛包裹着，看起来玉雪可爱，让人见之便心生欢喜。 “白姐姐。” 罗绿衣进门之后将女儿抱起来激动道。 “绿衣。” 白如看着走的摇摇晃晃的小不点，忍不住将她抱起来。 “你家闺女也太可爱了。” “她呀看起来小，平日里可凶了。” 孩子这种东西在自己家父母的眼中脾气都不怎么好，在旁人眼中倒是乖巧可爱。 “女孩子自然要凶一些，免得将来受到欺负。” 白如将小小的欢姐儿抱起来，欢姐儿也不认生，抓着她头上的步摇看的津津有味。 “哎呀你别抱她了，这丫头可皮了，让她自己去玩吧。” “这样吧，我让大鱼把安哥儿带出来。” 很快安哥儿被带出来，看到浑身穿的红彤彤的小不点，他眼前一亮很快就跟她玩了起来。 罗绿衣看着玩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忍不住姨母笑。 “白姐姐，你说我们定个娃娃亲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他们若是有缘分，将来也会走到一起，若是没有缘分，强求反倒不美。” 白如一直都不喜欢娃娃亲这个词，小孩子还什么都不太懂就被双方过的父母烤上了一层枷锁，何必呢。 每一个孩子都是独立的，而最开始的独立是父母赋予的。 “白姐姐你说的对，倒是我狭隘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些日子过的好吗？” “挺好的。” 罗绿衣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心态逐渐成熟，再也不会动不动说和离，而苏瑾瑜也明白她是挚爱，两人总算安定下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那就好。” 白如看着稳重了一些的罗绿衣。 “看到你们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白姐姐你就像是我们的榜样，只要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想到你，我就能撑下去了。” “什么榜样，我也只是一个平常人而已。” 白如从来不觉得自己特殊，她只是一直都没忘记做自己而已。 第七百零一章 弄巧成拙 “不，你是不同的。” 罗绿衣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在白如身上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气质，无论她在什么样的境地，她都能从容应对，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特质。 “如果你是来拍马屁的，那么我听到了。” 白如无奈道。 罗绿衣笑了笑。 “我就是实话实说，可不是拍马屁。” 白如还想说点什么，房门再次被敲响，她正打算过去开门就见孙大宇的脑袋伸了进来，看到长高了许多的孙大宇，白如十分震惊。 “你……你是大宇？” 不怪她不认识，而是孙大宇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面前这个少年高高大大，骨架结实，而眉眼干净清澈，依稀可辨他当初的模样。 “嫂子。” 孙大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我还以为这里找错地方了。” “先进来再说。” 白如看着变化颇大的孙大宇，心中一阵激动。 果然时光是变幻莫测的东西，原本她以为什么都没改变，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许多东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好。” 孙大宇进了门，环顾了一下周围道。 “安哥儿呢？” 他早就想将安哥儿了，这么久不见，他恐怕都不认识自己了吧。 “他在里面跟妹妹玩呢。” “妹妹？” 孙大宇一丝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又生了一个，可一算时间又觉得不可能。 “是苏家的姑娘。” “原来如此。” 孙大宇发现面前就两个女子，他有点不自在道。 “王大哥呢？” “他出去忙活了，你若是不自在，就去找荣阳吧，他才刚回来，晚饭在这里吃。” 白如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开口道。 “嫂子，我……“ 孙大宇有点说不出口。 “我其实是来找青青的，她……她在这里吗？” 白如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不在这里，她在学堂，你若是想去找她就趁早，过几日学堂就要开始正式上课了。” “那我现在就去。” 孙大宇着急忙慌的，连招呼都忘了打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白如看着他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这孩子。” “看来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罗绿衣也感叹。 “谁知道呢，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操心吧，我只负责把他们养大，教他们为人处世，至于感情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白姐姐是个通透的。” 姐俩多久没见面，自然有的是话说。 而孙大宇在离开王家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学堂。 此时的学堂还不算太严格，看到他出现，守门的大爷问道。 “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人。” 大爷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道。 “那你进去吧。” “多谢大爷。” 孙大宇腿长脚长，大步一迈就进了学院。 但他不敢在学院里横冲直撞，到了京城之后他也学了一些规矩，比如不能没有礼貌，不能肆意妄为。 恰好这时有一个姑娘走来，孙大宇忙上前道。 “姑娘，劳烦问一下，李青青在吗？” 面前的姑娘身材高挑气质清幽，而孙大宇为了避嫌没有看她的脸，因此并没有发现面前的人其实就是他要找的姑娘。 李青青看着面前高大又陌生的少年，沉默了一瞬才道。 “你是她什么人？” “我……” 这个问题把孙大宇难住了，其实他想说自己是李青青的未婚夫，但他又怕如今的自己配不上李青青。 他虽然是个千户，但比起有学问的李青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大宣并没有重文轻武，但他自己觉得过不去。 “我是她兄长。” 孙大宇犹豫了一下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李青青一直能感觉到孙大宇的漂浮不定，其实她不明白孙大宇在担心什么，她是喜欢孙大宇的，他的存在能跟李青青安全感，能让她有种有枝可依的感觉。 可既然他要做兄长，李青青怎么舍得让他为难，她抬起头脆生生道。 “孙大哥。” 孙大宇这才抬头看去，入目的便是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但她长开了很多，虽然容貌不算特别出众，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他从未想过在他慢慢成长的时候，李青青也在成长，而且长成了美丽的模样，让他竟有种不敢触碰的疏离感。 孙大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青青，你……” “孙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找个地方谈谈吧。” 既然孙大宇无意，那她也不必抱着那点幻想了，日后她会好好的学习，做一个有用的人。 孙大宇并不知道，因为他忽近忽远的态度，改变了一个姑娘的一生，不过她并不后悔，另外的选择让她明白了作为女子并非是要嫁人生子才是人生。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说回眼下。 两人报备了一声离开了学院，在外面找了一家茶楼坐下。 许久未见两人都有点生疏，最后还是孙大宇先开口。 “许久未见，你变了许多。” “你也变了许多。”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气氛有点尴尬，最后李青青开口道。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有受伤？” “无事，都是一些小伤，早就好了。” “那就好。” “对了，干娘和他们都还好吗？” “他们挺好的。” 两人越聊越尴尬，最后还是李青青开口道。 “孙大哥，既然你无意与我成亲，那这婚约就解除吧，你总归是要成亲的，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 她很清楚孙大宇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不希望孙大宇背负着一些不该背负的东西前行。 孙大宇急的都快冒汗了，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方才是他先说自己是兄长的，若是现在他说他后悔了，那不是出尔反尔吗？ 而且他也担心李青青会遇到更好的选择，毕竟如今的她这般优秀，值得更好的男子。 两人都是为了对方着想，却让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 “青青，婚约是我们的父母长辈订下的，就算要解除也得回到长生村当成他们的面解除。” 孙大宇这是在拖延时间，但李青青却当了真。 “我明白了，等下次我们一起回去，便解除了婚约吧，我日后会好好念书，没有必要我不会在出学堂，日后兄长若是没有要事也别来找我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第七百零二章 悔之晚矣 李青青说着便起身欲走，孙大宇忙站起来，他想叫住李青青，却又不知道叫住她之后还能说什么。 他忙付了银子跟上去。 “青青，那你好好学，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 “我知道了。” 但李青青已经打定主意不麻烦他，毕竟他们之间既然不能做夫妻，就没必要有过多的接触。 李青青走出茶楼径直朝着学院走去，而孙大宇一直盯着她，等她走进学院他才放心离开，但他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家，而是满怀心思的来到了王家。 此时罗绿衣已经走了，白如看到垂头丧气的孙大宇不解道。 “大宇，你不是去找青青了吗？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嫂子，青青是不是在责怪我？” 孙大宇只是一个半大小伙子，感情的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完全陌生的事，面对喜欢的人他手足无措，也迷茫无助。 白如看着宛如一条大狗狗的孙大宇莫名心软了。 “你说说你做了什么？” “我……” 孙大宇把刚才的窘迫解释了一遍，听完之后白如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她能感觉到李青青是喜欢孙大宇的，不只是现在，而是很久以前就喜欢了，但孙大宇一直都若即若离的样子，她一直以为孙大宇不喜欢青青，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白如揉了揉眉心。 “你想过以后吗？” “我想着等她再大一些了就去提亲。” 孙大宇其实就是个直男，而且是不开窍的那种。 白如笑着摇头。 “可是在青青那里没有以后了，你的几次疏离对她来说是拒绝，她就像是躲在壳里的蜗牛，好不容易从壳里冒出一点头来，却被你冷水浇了回去，从此以后她不会在冒出头了。” 孙大宇一听就傻眼了。 “可是我……” “你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但是你没有跟她说清楚，沟通是很重要的事。” “那我该怎么办？” 孙大宇是真的慌了，他原本还想着日后，可没想到在李青青那里已经没有时候了。 “我不知道。” 站在女人的角度，其实孙大宇不是良配，白如觉得让李青青好好想想也挺好的，万一在京城遇到了更让她心动的男子呢？ 而且她如今不过十四岁，日后的人生还长着呢，何必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困在婚姻里呢。 孙大宇失落的低下头。 白如却没有同情他，感情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和磨合，可孙大宇似乎忘记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人就算勉强成亲了他也不会是良人，既然如此，何不一开始就不要开始。 “我……” “大宇，你要明白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要接受，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可我还是不甘心，嫂子你能不能帮帮我？” “大宇，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这次孙大宇彻底垂下了头。 “你王大哥应该要回来了，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待会儿好好聚一聚吧。” 虽说在感情上他不算是一个成熟的人，但他到底是自己带出来的孩子，感情还是有的。 “那我在这里等王大哥。” 他确实有很多话想说，感情虽然对他很重要，但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已。 “那我让人给你准备茶水，安哥儿还需要人看着，我就先回去了。” “嫂子不必管我，您去忙吧。” 白如前脚刚准备回院子，便有人敲响了门。 “夫人，陛下有请。” 来人是宋元身边到底太监，对白如十分的恭敬。 “公公，陛下这个时候得空了？” 白如没想到宫里的人来的这么早。 “陛下惦记着您的紧呢，不过这几日陛下忙的紧，这才拖到现在。” “那劳烦公公稍等，我先去收拾一番。” “夫人随意。” 公公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白如不敢多耽误，收拾了两刻钟便走了出来。 “我们走吧。” 说着白如看向孙大宇。 “大宇，你是自家人我就不招呼你了，你继续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宫去了。” “嫂子快去吧，不必管我。” 半个多时辰之后白如见到了宋元，几个月不见宋元的气质看起来比之前更凌厉了一些，白如看到她行礼道。 “拜见陛下。” “白姐姐快起来，我们许久未见，就不必拘泥这些虚礼了。” 宋元亲自将她扶起来，两人找了地方坐下，宋元拉着白如的手激动道。 “听到白姐姐你要进京，我激动的几个晚上都没睡着呢。” “陛下日理万机，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白如劝道。 “我知道，我就是高兴，还有，白姐姐不要一口一个陛下的，显得我们多生分似得。” “宋姑娘。” 白如从善如流道。 “白姐姐。”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让她们初见的时刻。 “临城的商业大楼修建的如何了？” “你放心，有楼大人监督呢，他在临城就是最大的官，没人敢不听他的。” “楼大人这个人虽然平庸，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这话白如就不好接了，她笑了笑道。 “对了，今日早晨荣阳去见了老爷和王夫人，此事宋姑娘怎么看？” 王荣阳就是她的亲弟弟，亲弟弟的感情她自然要过问。 而且他们是两情相悦，和孙大宇的情况完全不同。 “怎么看？” 宋元瞥了她一眼。 “你是来打探情况的吧。” “那宋姑娘愿不愿意为我解惑呢？” “安之是个不错的孩子，既然他和十七两情相悦，我又什么不同意的呢，不过他们年纪还小，等他们到了十八岁我在给他们赐婚，让他们做一对神仙鸳鸯。” “那我就多谢宋姑娘的成全了。” 白如没想到他们竟然都这么开明，她原本还担心若是宋姑娘不同意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谢什么，也是他们自己有缘分。” 说到这里宋元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难得遇到两情相悦之人，我若是棒打鸳鸯，那就是作孽了。” “宋姑娘如此通情达理，简直是大宣的福分。” 白如难得拍了一回马屁。 宋元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白姐姐可别这么说，我听了莫名觉得躁得慌。” “事实如此，宋姑娘当得起这话。” 白如一本正经道。 宋元翻了一个白眼，在白如面前她从来不需要什么威严，她只是她自己。 第七百零三章 不到一年 只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女宋元。 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聊了许久，有正事也有闲话，两人足足聊了几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停下之后两人相视一笑。 “对了，白姐姐怎么没把安哥儿带进宫了，几个月不见，他又长大了许多了吧。” “其实也没有太大，可就是会到处跑了，也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提到这个宋元忽然想到她第一次见到安哥儿的画面，那时候安哥儿才刚出生没多久，还是一个只知道吃的小崽子，没想到一转眼他就这么大了。 “有空带他进宫来，这宫里虽然清静，可以太清静了，我原本想说生个孩子，可谢衍不愿意。” 提起这个她颇为幽怨。 白如却道。 “宋姑娘，女子晚些生产对身子好，对孩子也好，而且您如今虽然位置稳固了，却总有一些人在暗地里搞事，你要操心的事情也不会少，若是真的有了孩子，你的精力和体力都跟不上。” “我知道，科考在即我要忙的事情确实有很多，所以我已经打消这个想法了。” “宋姑娘能想明白就最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冲进来道。 “陛下，不好了，老爷晕倒了。” 宋元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忙齐声道。 “快去请御医，把所有的御医都带上，朕要他万无一失。” 她失去的已经很多了，绝不愿意在失去自己的父亲。 “是，陛下。” 白如也没想到无名会在这个时候晕倒，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默默的陪在宋元身边，什么话都没说。 宋元也不想说话，很快御医就到齐了，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直奔无名居住的小院子。 他们抵达时无名已经醒了，看到急急忙忙赶来的宋元无名无奈道。 “不过是寻常的晕倒而已，你何必这么紧张？” “爹，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是寻常的晕倒，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了，绝不能在失去你。” 宋元很少有什么失态的时候，可现在她什么都顾不上，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傻孩子。” 无名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宋元，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等她哭得差不多才开口道。 “这位便是你的好友白如吧。” 其实他没见过白如，但他听说过白如的名字，而且不止一次。 他了解了白如所有的行为，发现她其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子，有这样的女子督促宋元，帮助她，他也能更加安心。 “正是，白姐姐，这是我父亲，你叫他伯父就好了。” 白如上前行礼。 “白如拜见伯父。” “不必多礼。” 无名看着不卑不亢的白如，忽然明白为什么她能养出王荣阳这样的小叔子来了。 “爹，您先躺着，我让人给您把脉。”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必劳师动众。” “什么叫劳师动众，你可是我爹，而且他们的职责就是看病救人，您不许推辞。” 无名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孝心，只好让御医进来给他把脉。 但他的身体已经摆在那里，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因此每一个把脉的御医都微微摇头。 宋元看在眼里，心里难受极了。 “你们都回去吧，多想想是否还有解决之道，若是有用的，朕重重有赏。” 此刻的宋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身为帝王的威严。 御医们不敢托大，纷纷告辞退下。 等他们都走了，无名开口道。 “元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白如忙道。 “陛下，伯父，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搅了。” “那白姐姐你先回去，有空我会找你的。” 白如行了一礼忙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女俩。 关上了门，无名看着宋元道。 “元儿，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爹很放心。” 这话让宋元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忙反驳。 “不，我做不好的，你别放心的太早，若是没有你盯着，这大宣就要撑不下去了。” “胡说什么。” 无名沉下脸。 “你如今可是大宣的帝王，不是任性的公主，公主和帝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不想明白。” “傻孩子。” 话说白如离开之后走路回到了王家，刚进门就见王修诚正在陪孙大宇喝酒，见到白如进来，王修诚莫名有点紧张，他依稀记得白如不喜欢他喝酒。 但白如只是看了他一眼吩咐道。 “准备一些热菜吧，我有点累了。” 她不是不知道无名的身子不好，却没想到他的身子已经到了这一步了。 油尽灯枯，这是一个毫无转圜余地的词。 王修诚看出她的疲惫对孙大宇说了几句起身追到房里问道。 “小如，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陪大宇喝酒吧，我们晚点再说。” 提到喝酒王修诚不安道。 “你没生我的气吧？” “我好好的生什么气，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想喝酒就喝，但是不能喝的太多。” 经历了这么多，白如很早就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了健康就什么都没了。 “好，我少喝一些。” 等一切结束之后王修诚洗漱了一番回到房间，看着正在发呆的白如道。 “小如，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 “伯父的身子不太好，御医说他撑不了一年了。” 说实话她知道这个消息忽然明白为什么无名要这么早的召见王荣阳，因为十七是他最小的女儿，他不放心女儿的以后，所以想在还活着的时候为女儿安排妥当。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在剥开那层身份之后，他也只是一个父亲而已。 和普通的父亲一样，为了自己的儿女殚精竭力，步步为营。 王修诚没想到是这件事，而且他一大早就出门了，并不知道王荣阳在这其中充当的角色。 “那现在宋姑娘是不是很伤心？”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个大概就回来了。” 白如又不傻，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讨人嫌。 王修诚点头，他抱着白如上床躺下。 “生死有命，关于生死我们能做的只能坦然接受。” 白如其实也不是难过生死本身，而是担心宋元会伤心过度，还有宋皎月，那姑娘看起来娇俏脆弱，若是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命不久矣，她该有多难过。 第七百零四章 人心难测 “让我安静一会儿，我会明白的。”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正如王修诚所说，生死这种事是最难预料的。 人们常在事情发生之后马后炮一般说，如果他不曾如何如何，或许就不会死，但谁又能保证若是换了一种方式他真的不会死了，毕竟人已经死了，无法验证。 相比白如的心情低落，宋元已经冷静下来，她第一次在晚上没有回宫选择留在了无名的身边。 因为病的是无名，饶是礼部的人觉得不妥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那是她的父亲，父亲病了作为子女守在父亲身边没有错。 此时宋元正靠在谢衍的肩上。 “阿衍，我爹会没事的对不对？” 她不是不知道，知道她不愿意接受。 “元儿，我们……” 谢衍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可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他知道她需要安慰，可他不想骗宋元，如今无名的身体是真的已经没救了，其实他能撑这么久，大家已经觉得是奇迹了。 但奇迹只能发生一次，不可能每次都光顾他。 “阿衍，你别说，其实我都明白，我就是想自欺欺人。” 宋元闭上了眼睛。 “其实从前我是恨过他的，既然不喜欢我母妃，为何不放她走呢，还有宫里的那些女人，她们有几个是自愿入宫的呢，而且我以前从来没有被他疼爱过，他有那么多孩子，儿子女儿各种各样的，而我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但是我没想到他会把皇位传给我，尽管是有理由的，但皇位确确实实给了我。” “你要知道在寻常人家哪怕是一把米都不愿意多给女儿，但他却把皇位给了我，这其中的分量我不想去比较，但是我是感激他的，感激他可以让我过上完全不同的人生，我以为我还有很多时间孝顺他，可没想到……” “元儿，别难过，岳父也不希望你难过的。” 谢衍心疼的抱着宋元安慰道。 “我不是难过，只是终于明白了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的意思。” 圣人就是圣人，竟然能想出这么贴切的形容来。 宋元大概太难过也太累了，最后靠在谢衍的怀里沉沉睡去。 谢衍等她睡熟了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榻上，刚刚把她安顿好老管家便进来道。 “谢将军，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好。” 谢衍的声音压低很低，生怕吵醒了宋元。 来到无名跟前，谢衍行礼道。 “见过岳父。” “坐吧。” 无名的声音很平和，毕竟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如今他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的儿女们都有母亲和母家帮着照顾，而他最看好的女儿把国家管理的很好，最小的女儿也有了合适的归宿，别说还有一年余的时间，就算让他现在就去死，他也是愿意的。 说实话，有几个做皇帝能善终的呢。 他很庆幸他在生命的最后体会到了寻常人的人生。 “多谢岳父。” 谢衍道了谢才坐下。 等他坐定之后无名开口道。 “我时日无多，日后你便是元儿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夫妻夫妻，生死相依，我希望日后你能成为她的依靠，你能答应吗？” “岳父，我和您对元儿来说是不同的。” “但我留不住了，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想多陪她走一段，但是我不行了，另外你要记得看好元儿，国事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至于生孩子，日后你们只要两个孩子便可，无论男孩女孩。”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是一个好父亲，他其实明白生孩子对女子的伤害，所以才有这番提醒。 若是在往常这番话显得有点过了，但如今他已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再说这些话就不会显得过分了。 “我知道了。” 谢衍也没打算让宋元生很多孩子，他们更多的是感情上的契合，至于孩子有一两个便可以了，多了实在没必要。 “你明白就好，你的军权你好好握着，我知道有许多人想要把你从这个位置拽下去，但你要牢牢抓住，这是你的依靠，也是元儿的依靠，若是将来有一天你背叛了元儿，那也是我识人不清。” “岳父，没有那么一天，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元儿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背叛她。” 关于这个无名没在说什么，他明白现在谢衍是认真的，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他不是不信谢衍，他只是不信人性。 “你记住你说的话，时辰不早了，你去陪元儿吧。” 他其实并不困，但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转眼天便亮了，宋元还没起来宋皎月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不只是宋皎月，还有无名其他的子女和姬妾们也纷纷赶来。 以往她们或许因为怨恨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来往，但这一次他们却没法在回避，毕竟无名虽然退下来了，但他手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不来献殷勤，日后哭都没地方哭去。 “陛下，老爷病重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张氏一进门就大嗓门的喊道。 原本宋元还没醒，被她这一喊立刻醒了过来，谢衍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张夫人好大的面子，竟然要陛下亲自来跟您说，岳父还在里面候着呢，也不怕闪了舌头。” “谢将军。” 张氏也是一时情急，毕竟无名把皇位都传给了她，万一在把别的东西给她，那他们就要怄死了。 同样都是无名的儿女，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么多，而其他人就分那么少，就算是老百姓家里分家，也得讲究公平吧。 房里无名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他沉着脸在老管家的搀扶下坐起来，沉声道。 “都进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多有孝心。 平日里他住在这里也没见有人来，如今他一病，这些人反倒都冒出来了。 瞧，这就是人性，这些都是他的女人，他的儿女，却都如此算计，更何况谢衍呢。 张氏一喜忙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进去，她的儿子今年十六，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可她这家姑娘瞧不上，那家姑娘也不喜欢，就一直拖着。 “儿子拜见父亲。” 进门之后宋十五恭敬道。 “起来吧。” 第七百零五章 妖魔鬼怪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虽说长偏了一些，但那也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好好教导，事到如今他也不想苛责什么。 “多谢父亲。” 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问题，无名的儿子们就没有一个成器的，宋十五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扮做娇女娥，他娘不愿意让他成亲对他来说可是好事。 不过这些都是秘密，无名并不知道，毕竟连日日和他相处的张氏都被瞒的死死的。 他们进来之后，其他的夫人们也带着各自的孩子进来，原本就不大的小房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无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但这些人却仿佛没看见一般不断的往他面前挤。 “站住！” 一声低喝传来，大家这才停下脚步看向门口开口的人。 “陛下。” 见是宋元，大家的脸色默默的变了，却依然站在原地不愿意动弹。 “你们都出去。” 宋元眉头紧皱，这些人哪里把无名当做父亲和丈夫，分明只是想从他这里获得好处。 宋元的强势让他们很不满，毕竟从前宋元还是公主的时候，他们根本就瞧不上她，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竟然转到了这一步。 “陛下，这里可不是皇宫，不是你发号施令的地方。” 其中五皇子沉声道。 其实他一直都在暗中觊觎皇位，奈何他的两个皇兄斗的太凶，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太突然，等他反应过来时，宋元已经名正言顺的坐上了皇位。 他就算想做什么也没有机会了，而且还会背上骂名，他是个爱惜名声的，自然不愿意如此。 “朕发号施令？” 宋元冷眼看着五皇子，她排行第十二，在兄弟姐妹中算是年纪比较小的，从前这位五哥对她不假辞色，如今她都是皇帝了五皇子却依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真是好大的威风呢。 “够了，你们都退下，元儿留下。” 无名冷眼看着这一幕冷声道。 无名都发话了，他们在不愿意也只能退下，宋元等他们都离开关上门红着眼眶道。 “爹，他们来了这么多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都明白。” 他这一生跌宕起伏，什么没见过，这些人是抱着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但是他们可以不把他们当做父亲和丈夫，但他却不能枉顾自己的身份，毕竟他们有这一天也有他的一份。 “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后路，日后你什么都不用管，当然，他们若是太过分，你便按照规矩处置吧。” 该做的他都会做，但走到哪一步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我知道了。” 宋元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争论什么，毕竟他如今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她若是在这个时候争论，那就和方才那些人没什么不同了。 “你回宫吧，国事要紧。” 无名的身子虽然不好，但还没有达到马上就要去世的地步。 “可是……” “元儿，如今你是天子，一切该以天下为重，而且我身边有的是伺候的人，若是你不放心，可以把当初伺候我的人都送出宫来。” “好。” 宋元不想在这个时候拂了他的意。 宋元告辞回宫之后，一群人想要在进去却被谢衍派来的士兵拦住。 “站住，没有老爷的命令你们不能进去。” “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十皇子从小被养的骄纵跋扈，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克制和隐忍。 他一开口无名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来人，送客！” 他开了口门外的人纷纷安静下来，一个个目光愤恨的看着口无遮拦的十皇子，最后大家在士兵的强势下纷纷离开了。 他们都走之后宋皎月才赶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王荣阳。 白如才刚从这里回去，他自然知道无名病了，因此带了一份自己做的吃食，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聊表心意。 无名刚准备歇下，听到他们来了还是让老管家将他们请了进来。 “爹，您没事吧？” 一进门宋皎月就急切道。 “我没事，你们坐下吧。” 无名看着满脸焦急的小女儿，原本凉透的心又恢复了几分热度。 孩子这种东西吃就像是赌博，有好的就会有坏的，他认了。 “学生见过先生。” 王荣阳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将身后的食盒取出来。 “先生，学生听说您病了，这是我特意请大夫开的食补方子，汤是我亲自熬的，还请先生笑纳。” 在见识了一群不孝的儿女之后在看到王荣阳，简直就是一股清流，他们只知道来争东西，却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愿意粉饰，真当他病糊涂了呢。 可笑他十多个儿女，却没有一个比得上王荣阳的。 “好孩子，你有心了，盛一碗给我吧。” “老爷。” 老管家提醒了一声，无名却摆摆手。 “无妨，我相信他。” 王荣阳没理由害他，而且如今他只是一个庶人，想来也没人会针对他。 王荣阳有点尴尬，他这才想起来皇帝吃东西都是要经过几次验毒的。 “不必担心，呈上来吧。” 无名再次道。 “很抱歉，是学生没有考虑周到。” 王荣阳有点惶恐。 “好了，我都不在意，你何必如此惶恐不安？” 无名看向宋皎月。 “你来盛。” 宋皎月忙接过食盒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就连老管家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他早上起来之后就一直在招呼贵人，根本没吃饭的时间。 宋皎月看出他的渴望眨了眨眼睛道。 “老管家，你先喝一碗吧。” 老管家下意识看向无名，无名看出他的渴望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但又想到他陪着自己熬了一夜，一起来就面对这些糟心事，确实辛苦，便微微点了头。 得了无名的准许，宋皎月递了一碗给老管家，这才盛一碗给无名。 无名接过喝了一口满意的竖起大拇指。 “不错。” “能得先生的喜欢，是学生的荣幸，日后学生可以经常给先生做。” “俗语有言君子当远庖厨，为何你毫无芥蒂？” 无名喝了一碗汤，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这才好奇的问道。 第七百零六章 潜移默化 “回先生，学生不愿意做君子，学生只愿做一个俗人，闲时洗衣做饭，不必用君子那一套来要求自己。” 无名听了他的回答满意的捋了捋胡子。 “不错，是个有觉悟的好孩子。” 他见过许多人，分明没有君子的风范，却处处以君子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当然都是对自己有利的要求，无利的要求他们根本都记不住，这样的人还谈什么君子。 “多谢先生夸奖。” “好了，你不必如此拘谨，你就把我都当成一个长辈就好了。” “月儿，你陪他一起坐下，我今日就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这边开始了上课，而宋元刚回到皇宫，大臣们便齐聚金銮殿，宋元因为一夜没有睡好，眉眼间满是疲态，但她却强撑着道。 “各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 站出来的是礼部的人，宋元看着他道。 “请说。” “陛下，自从您登基之后，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也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但还有一事您却没有顾忌到。” 宋元挑了挑眉。 “你说。” “那便是各位皇子和公主。” 宋元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提及对他们的安排，但他这话其实也没错，她一直没有提此事一是不想处理他们，二也是怕无名不高兴，毕竟那些不论好坏都是他的子嗣。 “那按照大人的想法，朕该如何做？” “启禀陛下，臣已经拟好了折子，还请陛下过目。” 礼部尚书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宋元朝一边的太监看了一眼，那太监立刻去把折子取了上来，宋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看了一遍，心情有几分复杂，她没想到这折子竟然是无名的笔迹，也就是说这是无名亲自写的。 而且她的那些姐妹除了已经出嫁的，纷纷被封了郡主而非公主，而且还在折子上言明，她们可以入朝为官，但必须恪尽职守且有不俗的能力。 另外她的皇兄皇弟们也只是被封了郡王，而非亲王，并且让他们过了正月便出发前往封地。 看到这里，宋元的内心有几分震动，她哽咽道。 “准了，黄大人，此事便交给你去办。” “臣领旨。” “其他大人呢？” 大家都沉默着没吭声，毕竟虽然是朝堂却也不是天天都有大事发生的，而一些小事基本他们自己就能解决。 宋元看在眼里，揉了揉眉心道。 “既然无事大家就退下吧，散朝。” “恭送皇上。” 宋元疲惫的回到寝宫，谢衍立刻上前道。 “元儿，你怎么样了？” 宋元靠在他怀里摇头。 “就是有点累，我爹怎么样了？他们呢？” “他们都被赶走了，你放心吧，另外我派了人守在岳父哪儿，没有他的命令没人敢强闯。” 宋元这才放心的点头。 “那就好，我好困，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此刻的宋元有一种孤独感，仿佛她一睡着就会失去所有。 “好，我陪你。” 宫里安静下来，而收到了内务府圣旨的各位皇子却气得砸了手边的东西。 凭什么！ 他们可都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前朝都是直接封为亲王，凭什么他们只落得一个郡王的封号。 他们每个人都不满意，很快一群兄弟姐妹集结在宫门口要找宋元要一个说法。 然而侍卫将他们放进去了，却让他们在御花园等了一个时辰才见到刚刚醒来的宋元。 宋元穿好衣服，头发简单的披在身后，就这么召见了她的兄弟姐妹们。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随意行了一礼便直接问道。 “陛下，我们的封号和封地是您定的吗？” “不错。” 宋元听说他们一起进宫便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了，因此没有半点意外，平静的承认了。 无名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自然不可能把什么都推到无名身上。 “为什么？凭什么！” 几个皇子一个个对着宋元怒目而视。 “陛下，如今父皇还在呢，你就要铲除异己，赶尽杀绝了吗？” 五皇子冷声质问道。 宋元抬头静静的看着他。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这里都是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弟姐妹，但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是各种算计提防。 “那陛下告诉我们，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朕意已决，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退下吧。” 宋元原本还想着若是他们能客气一些，她或许还会看在是兄弟姐妹的份儿上给他们一些好东西，可没想到他们一见到自己就一阵质问。 要知道她如今可是皇帝，就算他们不承认，但她就是皇帝，名正言顺的皇帝。 她容不得任何人质疑她的决定和身份。 宋元没有发现她其实已经慢慢的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有些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在她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改变。 “宋元，你算什么东西，无非是靠着血脉才坐上这个位置，可你别忘了，拥有先帝血脉的也不止你一个！” 气急之下十皇子一如既往的口不择言，宋元却笑了，她缓缓起身看着他们。 “原来你们心里是这样想的，既然如此，那这郡王之位你们也别要了，直接贬为庶人吧。” “你敢！” “你们别忘了，朕如今是帝王，是天子，你觉得朕敢不敢？” 宋元还是那个宋元，但浑身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此刻的宋元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受宠的公主了，她是陛下，是手握权势天子。 “来人，这几个人侮辱天子，按律论处！” 宋元的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若是这些人不来招惹她就算了，可偏偏这些人来招惹她，她不找几个人杀鸡儆猴都对不起他们送上门来。 很快便有侍卫冲进来，这些侍卫都是谢衍亲自指导过的，无论是武艺还是胆识都不差，众人上前将这些皇子皇孙控制起来。 “送他们去大理寺，把朕方才那番话传给大理寺卿。” 宋元揉了揉眉心，原本她睡了一觉时候轻快了很多，可被这些人一气，她更头疼了。 “是，陛下。” 侍卫们可不是将情面的人，大家手疾眼快的将人带了下去，他们中间还有人想说什么，被侍卫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带走。 第七百零七章 必然的结果 很快大殿恢复了宁静，可宋元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她就这么坐在大殿上，等自己的心情彻底冷静下来才起身道。 “来人，替朕更衣。” 她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里的累。 而且她今天处置的是她的兄弟姐妹，他们同样都是父亲的儿女，在无名的眼中，或许他们其实是一样的，这就是作为父母和子女不同。 很多时候所处的位置不同，感受到的事情也不同。 “是，陛下。” 宫女很快取了衣服来给她换上，整理好之后宋元再次踏入了无名的院子。 此时无名已经收到了消息，毕竟他们进宫讨说法也不只是他们自己的意思，他们家里的母亲也知情，如此一来他们一旦出了问题，家里的人便会以最快的速度收到消息。 而且他们好歹也是主子，自然也是有人脉的，因此第一时间告到了无名这里。 宋元到时他们还没走，一个个对着宋元怒目而视。 宋元冷笑着走过他们径直走到无名面前道。 “拜见父亲。” “元儿，坐下。” 无名了解宋元，她绝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既然她处置了他们，可见他们真的犯了错，而且那几个孩子是什么性格他也心知肚明。 “多谢父亲。” 宋元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目光直视着前方，仿佛当房里的其他人不存在。 “老爷，你可要为他们做主啊，他们只是进宫去感谢陛下，没想到陛下就把他们抓起来了，而且还送到了大理寺，他们可是陛下的亲兄弟姐妹啊。” 无名看着哭闹不休的女人们皱眉看向宋元。 “元儿，此事你怎么说？” 他是父亲，他不能偏向某一个人。 “是他们先骂我的，他们说我是靠着血脉才登上皇位的，还说拥有血脉的不知我一个。” “父亲，他们当着女儿的面便这样说，指不定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呢。” “他们真的这样说了？” 无名一听就沉下脸问道。 “父亲，女儿可不敢随意欺骗您，我句句属实。” “既然如此，那就撤几个主谋的封号吧，日后他们便不再是郡王公主，而是庶人。” 无名原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但这些孩子确实太扶不起来了，若是他现在不把这些人处理了，日后怕是他们丢的就不是封号，而是性命了。 到底是他的孩子，他们来世上一遭也不容易，无名也舍不得就这样夺了他们的姓名。 “老爷，我们家小六最乖了，他绝不会说这种话的，还请陛下明察。” “放心，谁说了什么话朕都记在心里了，朕不会冤枉一个坏人，也不会污蔑一个好人。” “不过他们都冒犯了朕是真，大理寺的牢狱他们总要住几日，否则他们记不住。” “陛下英明。” 经过这件事他们终于明白宋元不是他们可以拿捏的，而且无名明显站在她这边，一边是有权有势的皇帝，一边是老谋深算的太上皇，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怎么斗得过他们？ 此时的他们终于醒悟过来，但为时已晚。 “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朕会查个水落石出。” 宋元半点都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否是一些难缠的女人，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当初无名会看上这些人。 “那我们先退下了。” 等他们所有人都走了，宋元才开口道。 “父亲，我处置了他们您会不会怪我？” “此事你没错，我为何要怪你？” “因为我不留情面。” “这件事你没做错什么，无需感到愧疚，倒是他们……是我太纵容他们了。” 说到这里无名顿了一下。 “日后你若是有了孩子，可得好好管教，否则就会变成他们这幅模样。” 宋元没想到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头上去了，她无奈道。 “我记住了。” “那你回宫吧，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顾忌我。” 原本无名还想着用自己的面子给礼部送了折子，让礼部呈上去给他们一个体面，但他们不想要，那他何必上赶着讨好。 他一直都很清楚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如今的他只是一个闲散人，他就绝不会用自己以往的身份给自己谋福利，而这是唯一的一次，偏偏这些孩子让他失望了。 “爹，您……” 宋元感受到无名的失落这才反应过来，刚要说什么被无名打断。 “什么都别说了，你回宫吧，我需要清静一段时间。” 宋元心里有点难过，毕竟她尚未为人父母，并不清楚一个父亲对孩子付出之后，却被辜负的那种心酸。 “好，那我走了。” 宋元离开了小院子却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宋皎月家。 此时宋皎月正在温习功课，听说她来了忙起身出来相迎。 “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 宋元看着成长了许多的宋皎月直接道。 “另外我还有事要交代你。” “姐姐您说。” 宋皎月在宋元面前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乖巧的不行。 宋元说道。 “爹那边你日后有时间就多去陪陪他，宫里你暂时就不用去了，爹他……时日无多了，你明白吗？” “什么？” 宋皎月愕然瞪大了双眼，她原本以为无名只是很寻常的生病，没想到…… “月儿，爹就交给你了，我惹了他生气，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见他了。” 比起被责备宋元更担心的是无名见了他会加重病情，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好，我一定每天都去。”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定打定主意待会儿去了之后就不回来了。 她年纪还小，而且没什么事要做，陪着父亲在合适不过了。 “那父亲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宫了。” “恭送陛下。” 宋皎月忙行礼，宋元没有回头，但她发现从她处置了哪些人之后，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很快这些人被处置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白如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们之间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别说皇位这么重要的东西，哪怕是老百姓家里分家，但凡对方多得了一碗米，少得的那一方都会争论不休。 第七百零八章 当街绑架 更何况还是权利皇位这种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 “小如，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王修诚不喜欢这种充满纷争的地方，他更喜欢平静安宁的长宁村，正如它的名字，长宁，长久安宁。 “你忘了我们是来陪荣阳科考的吗？” 白如知道他不喜欢京城，不喜欢斗争，但其实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有句话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王修诚一拍脑门。 “是哦，原本以为只是一次寻常的行程，谁能到会发生这么多事。” 白如倒是没有他那么多感触，她只是为宋元感到难过而已。 有些人注定了要渐行渐远，不论他们有多么美好的过去。 “不管如何，其实这些事对我们的影响不大，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来的时候我说过要在京城买一个铺子，你这几日看的怎么样了？” 提到正事，王修诚也顾不上其他了，忙道。 “我看了好几个铺子，就等你去拍板呢。” “修诚，你我之间真的不需要这样，我们是夫妻，我不是你的上官，你这样会然我觉得自己对你不够好。” 王修诚忙搂住白如。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夫妻间做什么都需要商量着来，我看过之后你在去看一看也没什么错。” 白如抬头看了一眼明朗的天空。 “那就出门去走走吧。” 说起来她也许久没出门了。 “我去带安哥儿。” “好。” 一刻钟之后，一家三口出了门。 正月还没过，空气凛冽寒冷，但阳光温煦炙热，两种感觉糅合在一起，显得格外的和谐。 “糖葫芦，冰糖葫芦！” 一个扛着冰糖葫芦路过的老者拉长了嗓子喊着。 安哥儿还是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见到糖葫芦，小孩子对这种圆圆的红红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他伸出手道。 “要，要吃。” 卖糖葫芦的小贩看到孩子伸出手，他机灵的停下抽出一串糖葫芦递到安哥儿的手中，笑容憨厚道。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年画娃娃似得。” 东西也拿了，好话也听了，若是不付钱就过不去了，白如只好付了钱。 得了银子，小贩笑眯眯的走了。 白如看着抱着糖葫芦啃的安哥儿无奈的笑了，果然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孩子的钱最好赚了，看到孩子拿着东西吃的津津有味，难道你还能拒绝？ 而且那个小贩看起来憨厚，实际上比谁都机灵。 “好吃吗？” 白如看着安哥儿问道。 安哥儿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想吃把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白如并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摇头道。 “安哥儿自己吃。” 没有孩子能抵挡酸酸甜甜的味道，安哥儿迫不及待的抱在怀里啃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小嘴就染上了红色，白如忙用手帕替他擦去。 王修诚接过孩子道。 “我来抱吧。” “好，这孩子越大越沉，我都快抱不动了。” “以后我来抱，在大一些就让他自己走了。” 夫妻俩说说笑笑的走在路上，没走多久忽然被一群人围住，这些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为首一个貌似头头的人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看了几眼，又看了白如一眼道。 “就是她，带走！” “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手下为难的看着一边的王修诚和孩子。 那头头横了他一眼。 “蠢货，当然是一起带走！” “是是是，我们听老大的。” 一群人将他们围成一圈。 “老实点，别动。” 白如靠在王修诚身边将安哥儿护在中间，目光扫过众人。 “你们是谁的人，想做什么？” 这里可是京城，而且是在大街上，他们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拦路抢人，简直毫无天理。 “等到了你们就知道我们是谁的人了，带走！” 那头头似乎也害怕被发现，火急火燎的喊了一声，下属们立刻将白如他们抓起来。 白如眉头紧皱，她不喜欢这种被挟持的感觉，这会让她想到一些不愉快的记忆，她佯装配合的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等完全避开王修诚和安哥儿，她猝不及防的来了一个过肩摔。 抓她的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整个人都懵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更想不到她竟然还敢反抗。 “你……” 那人躺在地上指着白如想说什么，但身后的痛一阵阵传来，他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我自己会走。” 白如看着为首的人道。 那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蜷缩哀嚎的手下皱眉道。 “快点跟上。” 片刻之后一群人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小巷子里是真的很小，只容一个人通过。 走过巷子来到出口，便是一个精致的院落，他们将人带进了院子里，这群人便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白如一家三口被丢在这里。 安哥儿抱着糖葫芦靠在王修诚的怀里吃的津津有味，他安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白如将安哥儿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这才看向周围。 她正要开口，一个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她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的母亲张氏。 自从知道五皇子被打入大牢之后她就惶惶不安，生怕儿子会被贬为庶人，她想了一个晚上，不知怎的想到了白如。 白如的名字她自然听过，是有名的靠海货发家的女子，而且如今她还是宋元钦点的皇商，更是宋元私人的钱袋子。 她想过了，只要把白如抓到手中，她就不怕宋元不妥协。 所以她就办了。 白如看着走来的女人，她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的打扮十分考究，眉宇间带着几分怨气和怒气，想来近日有什么事情不顺。 “不知夫人想要我做什么？” 白如主动出击，开口问道。 张氏有点诧异。 “你知道我是谁？” 她这么一说白如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再次问道。 “不知你是五皇子的母亲还是十皇子的母亲？” 张氏眨了眨眼睛，她知道能成为皇商并且和宋元成为朋友的人不会傻到哪儿去，却没想到她这么聪明。 不过聪明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也坦然道。 “我是五皇子的母亲，你叫我一声张夫人就行了。” 第七百零九章 适得其反 “张夫人。” 白如将孩子交给王修诚。 “那么不知道张夫人用这种特殊的办法将我请来是有何指教？” “既然王夫人是聪明人，那我也不绕关子了，我儿子被宋元关起来了，我需要让你去把他换出来。” 听到这话白如被气笑了，明明是他们自家人的事，却偏偏扯到她身上，而且她今日本来是出门来看铺子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张夫人还真看得起我，我不过是一个皇商，何德何能能和皇子相提并论？” 这不是白如贬低自己，而是她真心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的地方。 “王夫人，我既然请你来，自然知道你和宋元关系不凡，否则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她们这群女人都是一样的，习惯了把一切压在孩子的身上，若是失去了孩子，她们便会疯狂，一如面前的这位张夫人。 “所以你笃定陛下会为了我放了五皇子，既然如此，那不知道张夫人有没有想过，你动了我，就不怕陛下恼羞成怒吗？” 张夫人挑了挑眉。 “王夫人不必在这里和我争论这个，只要我认定了你可以，那么你便可以。” 白如，“……” 行吧，你无礼你有礼。 “既然如此，那我和张夫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放心，这个地方很隐秘，没人会发现，你们便现在这里住下，这里有人伺候，衣食住行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可以放心。” 张夫人原本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她只想要救她的儿子。 但她忘了一点，原本宋元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从来都没有打算杀了他们，关进大理寺也只是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尊卑，偏偏她自作主张，让这件事到达了毫无转圜的余地。 王荣阳是在傍晚时分才发现他们失踪的，他忙问了家里的下人，才知道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王荣阳当即找到了孙大宇。 “大宇，大哥和嫂子还有安哥儿都失踪了，你能不能派人找找？” “什么？失踪了？” 孙大宇同样很震惊，他当机立断道。 “我会离开派人去找他们，另外你能不能去报官？” 人口失踪可不是小事，他们必须兵分两路，尽快将人找回来，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我马上就去。” 兄弟俩这是第一次合作，却十分默契。 孙大宇召集了所有可以召集的人在街上找了起来，但京城何其庞大，想要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三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另一边王荣阳还没到大理寺的门口便遇到了巡逻的谢衍，谢衍将他拦住。 “王小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将军！” 王荣阳遇到谢衍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忙道。 “我大哥和嫂子还有安哥儿都不见了，您能不能帮我找找他们？” “什么，王夫人他们不见了？” 谢衍也惊了，忙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他道。 “你先别慌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早上出的门，如今天马上就要黑了，但他们还没回来。” “自从有了安哥儿之后，我嫂子就很严格的规定晚上不会带着孩子在外面，所以她在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就算不回来也会派人回来说一声，但今天什么都没有。” “我明白了，你先别慌，我会派人去找的。” “多谢谢将军，那里面……” “里面你就别去了，这个时辰也没什么人，这件事就交给我。” “多谢。” “行了你先回去，若是他们回来或者有消息了一定要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到时候你直接派人到皇宫的门口跟侍卫说就好了。” “是，谢将军。” 王荣阳快步回了家，但回到家白如和王修诚依然没有消息，他始终无法安心，只让一个人在家守着，自己则再次出了门。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因为是正月所以街上没有宵禁，街上来往的人很多，有结伴而行的友人，有相约出门的有情人，有偶然相遇的老友，却独独没有他要找的人。 王荣阳心里空落落的，他无法想象若是他们出事了他又该如何。 而谢衍把找人的事吩咐下去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皇宫。 此时宋元还在准备科考的事，在御书房里还没回家，就见谢衍急急忙忙的进来，神色担忧道。 “元儿，方才我在大理寺的门口遇到王荣阳，他说王夫人和王修诚一家三口都不见了。” “什么？” 宋元也十分震惊，她腾地一下站起来。 “你派人去找了吗？” “已经吩咐下去了，而且王荣阳也找了孙大宇，孙大宇已经派人找了很久，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相比王荣阳的担忧，谢衍却没有那么担心，倒不是不在意白如，而是这个时候失踪有点奇怪，而且谁会绑架一家三口。 几相权衡之下，他们心中其实隐约有了猜测。 “阿衍，派人查查那几位夫人吧。” 宋元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原本想着吓唬他们一番就算了，没想到这才第二天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好，元儿你别着急，只要人在京城，我一定会找出来。” “阿衍，辛苦你了。” 宋元并不是着急，她只是感到愧疚，不过是因为跟她关系好一些就被人伤害，是她的错。 “不辛苦，那你在宫里候着，我亲自去……” “等等，你派人放出消息，就说我要连夜审几位皇子。” 宋元忽然道。 谢衍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 “你这是要打草惊蛇？” “没错，若真的是那几位其中的一位，听到这个消息她定然会乱了步伐，说不定还会逼的她将计划提前。” “我知道了，我马上传令下去。” “那我在宫里等你。” 宋元揉了揉眉心，眉宇间却满是戾气。 她实在想不到白如会受到这样的牵连，是她的错，太过柔和，是她的错，太过顾忌血缘，都是她的错。 而此时被他们担心的夫妻俩正陪着安哥儿躺在床上，正如张夫人所说，这个地方确实无可挑剔，而且这里有各种仆人，到点了便有饭菜送来，虽说不合口味，但味道也不算差。 第七百一十章 可恨可悲 如果不是不能离开，他们更像是在这里度假。 洗漱之后他们躺在柔软的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 “修诚，你说我们不回去，荣阳会不会很担心。” “自然是担心的，希望他能早点发现我们失踪吧。” 王修诚守在白如身边，安静的守护着他们。 “我守着你们，你睡一会儿吧。” 王修诚说道。 “我睡不着。” 白如眉头紧锁。 “树大招风，之前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低调就不会招惹是非，没想到我们都已经这么低调了，却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等荣阳考过了我们就回去，以后都不来了好不好？” “倒也不用这样，而是说以后出门的时候多带点人，遇到这种情况也好有反击的余地。” 他们就是太低调了，出门都没带人，但有时候太过低调也不是好事，一如今天这种事。 “那就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胸口。 “就跟个小跟班似得，一点主见都没有。” “因为你说的都是对的。” 一句话说的白如心花怒放，到底是习惯了早睡，她没一会儿就窝在王修诚的胸口睡着了。 王修诚却丝毫没有睡意，一直撑着不睡守着他们。 而此时宋元要连夜提审几位皇子的事立刻传扬开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是张夫人，她当即就砸了手边的东西。 “宋元那个贱人分明是故意的！” 这话没人敢接，也就她当着自家下人的面敢说这样的话，旁人可还要头上的脑袋呢。 发泄了一番，张夫人心里的郁结之气消散了许多，她冷声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进宫一趟。” 她自信自己藏的人无人知晓，而白如对宋元意义重大，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来人，更衣。” “是，夫人。” 半个时辰之后，张夫人见到了宋元。 此时的宋元换下了沉重的龙袍，穿着一身轻便的常服，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她身上的气势，反而这样的她看起来更加的从容沉稳。 张夫人心情十分复杂，大家都在成长，宋元的母亲甚至牵头开半了女学，当然，愿意和她一起开办女学的多是生了公主的夫人，而像她这样自以为生了皇子的却不愿意和她们同流合污，可谁能想到她们才是赢家。 开办女学并不是要事，而是他们借这件事讨好了宋元，拉进了和宋元的关系。 只是她向来清高惯了，根本看不到自己眼前的路，如今她倒是想明白了，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拜见陛下。” 张夫人跪下行礼道。 “起来吧，从情理上来讲你还是我的长辈，日后若是没有外人在就不用跪了。” 说实话宋元真心不觉得跪礼有什么存在的理由，不过它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她也不好一上位就废除。 无名教过她，做事情要循序渐进，不能冒进。 “多谢陛下，陛下太客气了，您是君，我如今只是一介平民，平民见了陛下自然是要跪的。” 张夫人不该在冒犯她，毕竟她的儿子还在宋元的手里。 宋元笑了笑，让人上了茶点才道。 “不知夫人进宫来找我所谓何事？” 她就是故意的，其实她知道张夫人的来意，但她就是不说。 “我……” 事已至此张夫人忽然有点慌，她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首先她的儿子只是顶撞了宋元，并不是什么大罪，而且无名还在呢，他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还有宋元，她才坐稳这个位置没多久，就算她想要铲除异己，也不会用这么显眼的法子。 换句话说，她把那几个挑事儿的打入牢房或许真的只是为了教训他们。 这件事冷淡几天也就过去了，但现在事情被她一搅合却成了一滩浑水，她想要在撇清自己就难了。 “张夫人有什么话直说，不管怎么说，您也是长辈。” 宋元已经从她的神色看出了什么，但张夫人不坦白她也绝不会主动提及。 宋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张夫人被看的头皮发麻，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不被她看在眼里的小丫头片子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帝王，被她这样盯着看的时候，张夫人竟有种被无名盯着看的错觉。 她慌忙跪下，闭上眼心一横说道。 “陛下，实不相瞒，是我抓了王家夫妇。” “不知张夫人为何要这么做。” 宋元再次问道。 “我……” “我只是想让陛下放了五儿，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没有把他教导好，但是身为母亲的女人，都舍不得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我也是……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慈母之心？” 宋元被她的话气笑了。 “你的慈母之心就要用别人来成全吗？王夫人一家三口做错了什么，要被你绑架，被你威胁？” 宋元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甚至她的声音还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张夫人的心发颤。 “你把他们关在哪儿了，带朕亲自去将他们放了。” 这件事是因她而起，她必须解决的完美，否则日后白如会对她敬而远之。 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次，正如张夫人所说，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会无所不用其极，而白如也是一个母亲，安哥儿还那么小，她绝不愿自己的孩子置身于危险之中。 “陛下，他们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介商人而已，怎能让您亲自去？” 张夫人不太理解，而且她也不愿意宋元日吃抬举他们。 “她是我的朋友，你动了我的朋友，想好怎么请罪了吗？” 宋元冷眼看着张夫人，这个张夫人又蠢又冲动，她实在不知道张夫人是怎么成为后妃的，难道是因为蠢吗？ 她也不想天天吐槽，但她就是忍不住。 “我……单凭陛下处置。” 张夫人现在明白，错了就是错了，若是做一些额外的事，反而会适得其反，而且她更害怕儿子会因此而责备她。 这个世界上她可不在乎任何人，却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 她这一生可谓是可恨又可悲，她活了一辈子，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第七百一十一章 得救了 “这可是你说的。” 经历了这么多宋元已经明白，很多事不是她退让就可以解决的，她需要把握一个度，让他们不会太惧怕她，却也不会太过放肆。 “是我说的。” 张夫人面如死灰，她后悔了，后悔太过冲动，后悔太过莽撞，把事情弄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张夫人带路吧。” 宋元起身取了披风系上说道。 “是。” 张夫人走在前头，宋元跟在她身后，刚走出门王修诚就从宫门口进来。 “陛下，张夫人，你们这是要出门？” “张夫人说她知道王夫人一家三口在何处，我让她带路。” 宋元这么一说王修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想也不想便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 此时夜已经深了，虽然已经是正月，但天气却没有回暖的迹象，是以夜晚还是很冷，谢衍是将军，又是男子自然比宋元好一些，有他陪着也更安全。 “好。” 宋元点头答应，三个人走出宫门，早有太监准备好马车，看到他们出来立刻上前道。 “陛下，谢将军，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 宋元点点头，在谢衍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张夫人却没人扶，自己爬了上去。 马车其实很宽大，但谢衍是武将，身材魁梧，他一个人就占了一大半的位置，张夫人只好缩在一边。 一路上除了张夫人偶尔指点方向之外没人说话，耳边只有马蹄哒哒的声音。 与此同时王荣阳和孙大宇还在找，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街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回家，整个街道显得清冷又孤寂，一路他们的心情。 王荣阳和孙大宇在街上相遇，两人对视一眼声音干涩道。 “还没消息吗？” 孙大宇摇头。 “我已经把能请的，能求的人都找来去找人了，可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纵马而来，马儿在孙大宇面前停下，他吐出一口雾气道。 “孙千户，陛下已经有消息了，此时陛下和谢将军已经去找人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这是谢衍特意安排的人，就怕他们担心。 “真的？” 王荣阳又惊又喜，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自然是真的，你们先回去吧，晚些谢将军会亲自把人送回来的。” “我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多谢，多谢……” 王荣阳看着他纵马离开，双腿一阵发软，眼前也是一片发黑。 从确定他们失踪到现在，他已经在街上找了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他不吃不喝，担惊受怕，脚步停歇，如今听到他们的消息，王荣阳只觉得有点站不住。 孙大宇忙扶住他。 “我送你回去，然后和你一起等他们回来。” “好。” 王荣阳想自己走，但他的双腿实在没力气。 相比担忧的众人，此时的白如靠在王修诚的怀里睡得正香，王修诚看着身边的妻儿，心中一片宁和，他甚至想，如果费对方要杀了他们，起码他们一家三口还守在一起，哪怕到了阴曹地府，他们也不孤单。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以及持续不断的轮子滚过地上发出的声音，王修诚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大概是他的紧张惊动了白如，白如一下就惊醒过来。 “修诚，怎么了？” “你听，外面有声音。” 王修诚眉头紧锁，但这个房间其实很小，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根本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他们一家三口想躲都没地方躲。 白如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实有声音传来，但她想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别紧张，说不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呢。” 话是这么说，但王修诚依然很紧张，他起身坐起来穿好衣服，枯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等候着。 其实时间并不算长，但对于等待的王修诚来说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 而此时马车已经在巷子外面停下，张夫人带着谢衍和宋元以及一些士兵穿过狭窄的巷子朝他们走来。 这巷子就是进入房子唯一的通道，其他地方都是死路，因此这房子知道的人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张夫人选择把人藏在这里的原因，只是没想到被宋元识破了。 穿过狭窄悠长的巷道，大家在门口停下，张夫人亲自取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里，王修诚听着嘈杂纷乱的脚步声，整个人崩的更紧了，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剑。 白如有心想劝他什么，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寂静的夜晚一点声音就格外的明显，因此铁制的钥匙接触到铁制的锁发出的摩擦声也格外的明显。 白如也难得的紧张起来，凡事都有两面性，万一真的如王修诚所想，对方是来杀他们的，那他们又该如何？ 想到这个，白如小心的将安哥儿抱在怀里，王修诚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将她护在怀里，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时门已经被打开，一群人走了进来，今夜无星无月，但幽幽的天光依然将这个地方照耀的清晰。 “他们在哪儿，你亲自去带出来。” 宋元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房门内紧绷了许久的白如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主动打开门声音干涩道。 “宋姑娘，我们在这里。” 这是宋元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慌乱的样子，忙上前道。 “白姐姐别怕，我来救你们了。” “我不是怕，只是担心给你添麻烦了。” 白如抱着安哥儿站在门口，一阵寒风吹过，冷得她缩了缩脖子。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是大晴天，自然没必要穿披风，可现在是深夜，温度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王夫人，我带了披风，你先披上吧，别冻病了。” 谢衍从张夫人身后走出来把披风递给白如，王修诚接过道。 “多谢谢将军。” “不必客气，今日找到了，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吧。” 这个院子其实还不错，但在不错也不能掩盖它是一座囚牢的事实。 “好。” 王修诚帮白如系好披风，一群人依次离开了这里。 张夫人一路都想开口，但宋元根本不想搭理她，一直到上了马车她都没机会开口。 白如上了马车之后便是宋元，上了马车她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今夜为时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天亮了再说，这里既是你自己的地盘，朕就不管了。” 话音落下王修诚和谢衍坐在马车的外面，车把式架着车走了。 张夫人吹了一会儿冷风，冷的她全身发麻，她别无选择只能进了这座小院子。 第七百一十二章 后续 而宋元径直将白如一家三口送到了家门口。 “白姐姐，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先回去好好歇息，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辛苦你们了。” 大晚上的，大宣最尊贵的两个人亲自来找她，白如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而且这件事和宋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是张夫人鬼迷心窍，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说什么话呢，快回去吧，你家里的人都等急了，我们就先回宫了。” “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明天见。” “明天见。” 王修诚下了马车之后谢衍就爬了上去，很快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耳边。 白如抱着还在睡的安哥儿进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就见院子里烧着火堆，而王荣阳则趴在软塌上，他身边是坐着的孙大宇，看到他们进来，两人一下就惊醒过来。 “嫂子，大哥，安哥儿，你们回来了。” “嗯，我们回来了，辛苦你们了。” 这么冷的天，他们却还在外面等他们归来，逐渐他们的担忧，白如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快去房里睡吧，今天很晚了，你们肯定也奔波了很久，先回去睡，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到这里她看向孙大宇。 “大宇，今晚你也留下和荣阳对付一晚上。” “好。” 孙大宇现在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本能的应了一声，看到他们进了内院孙大宇才逐渐缓过神来。 “荣阳，他们……大哥和嫂子安哥儿真的回来了。” “我知道了，我们回房吧。” 王荣阳又困又累，完全是强撑着而已。 兄弟俩回了房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大中午，还是白如亲自派人叫他们他们才醒来。 孙大宇还好，风里来雨里去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但王荣阳却病了。 白如听到他生病的消息，想也不想就冲到他的房间，摸了摸他的额头，整个人都滚烫的可怕，她心里一惊，忙让人准备了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 “大宇，你能不能去请一下御医？” “我……”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根本没有达到请御医的地步。 白如说完最后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只是她太过着急，忘记了身份问题。 “抱歉，是我慌不择言了。” “嫂子，不关你的事，是我……是我没用，让嫂子担心了。” “胡说什么呢，你已经做到很好了。” 白如说了几句便让下人去请大夫，其实发烧这件事可大可小，在还没有确定之前她也不需要太过着急。 “嫂子，我是说昨晚我跟他睡在一个房间却没有发现他生病，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大宇，昨晚你也很累，而且谁也没有预料到他会生病，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事情不是推脱，而是解决。” “好。”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门口看看大夫来了没。” 而白如并没有等来大夫，反而等来了宋元，宋元穿着一身热烈的红衣站在门口。 “白姐姐，我亲自来接你去宫里。” “宋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荣阳病了，他算是为了我生病的，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王小公子病了？” 宋元忙道。 “来人，去将陈太医带来。” “是，陛下。” 她身后的士兵立刻退下，恰在这时下人带着请来的大夫走来，大夫并不认识宋元，自然也不存在行礼，而宋元也不是喜欢显摆的性格，只是往旁边让了一条路出来。 大夫进去给王荣阳把了脉道。 “这位小公子没事，只是忧虑加上寒冷才病倒了，我开一副药给他熬了喝下便没事了。” “多谢大夫。” 听到王荣阳没事，白如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王荣阳出事，毕竟在这个年代，无论是什么病都能要人命。 而王荣阳是为了她生的病，她怎么能不着急。 “没事了，夫人不必太过忧心。” 大夫安抚一句拎着药箱离开了。 等他走了，白如看向宋元道。 “宋姑娘，大夫说荣阳没事。” “我听到了。” 宋元忽然发现白如其实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强大，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白如，因为白如身上就是有一股特别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那御医是不是就不用请了？” “我既然已经让人去了，那就让他过来看看吧，陈太医的医术不错。” “那就劳烦陈太医了。” 白如也不好推辞，只好应下。 “对了，今日不上朝吗？” “白姐姐，现在早朝已经结束了，不过既然你没时间进宫，那我也不为难你，你让王小公子好好休息，我还有其他事。” 白如知道身为帝王一般都是非常忙的，她自然不希望宋元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忙点头道。 “那你快去忙吧，我这里你不用操心，至于张夫人那件事，宋姑娘您处理就好了，我被她盯上大概就是因为我太过显眼，日后我还是尽量低调一些。” 宋元点头，白如不愿意她自然不会强求，两人分别之后，宋元去了无名的院子。 老管家看到她出现无奈道。 “陛下，您怎么又来了？” 宋元一夜没睡好，脸色其实不太好，她开口道。 “我知道不该打扰父亲，但我不得不来。” “是为了昨晚那件事？” 老管家虽然对外只是一个管家，但他好歹也是内监出身，昨晚发生的事他早就打听清楚并且告知了无名。 “是，这件事事关张夫人，我总要过问一下父亲。” “那陛下请进吧。” 宋元再一次来到无名的院子，他似乎好了许多，整个人十分放松的靠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她进来，无名放下书道。 “这件事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不想管了，也管不动了。” 他知道这些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也不想管，毕竟谁没有私心呢，可牵扯到无辜的人就不对了，而且今天是绑架，那下次呢，是不是就直接杀人了？ 有些事可以原谅，但有些时候宁可错杀一千，绝不能放过一个。 “我知道了。” 无名有点闷的应了一句。 “爹，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宋元十分难受，他们分明是父女关系，却弄得跟上下属似得，而且现在她是帝王，偏偏在无名面前，她毫无存在感可言。 第七百一十三章 真心话 “我没有生气，只是不想管了。” 无名看着宋元。 “我上次就说过了，你不必对他们留情，他们做错了什么，严格按照法律来惩处就是了，我不会有任何意见，也不会生你的气。” 无名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了片刻她开口道。 “您的身子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大夫说我只要好好休养，再过一些日子就能下地了。” 这种日日躺在床榻上的感觉他还是难以忍受的，他想要活着不是为了这样活着，而是感受宫城之外的春夏秋冬，做从前无法做到的事。 “您千万不能逞强。” 宋元忍不住劝道。 “我知道了，你也学会他的那一套，叽叽歪歪的，我又不是孩子，能不知道轻重吗？” 宋元被问的哑口无言。 无名实在不喜欢有人在这里，他皱着眉头下逐客令。 “行了，你回宫吧，我这里不需要人。” “那我先回去了。” 宋元起身离开，走出门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每次她来都显得她多么多余似得，可她还不能不来。 走出院子，谢衍就站在门外，看到她出来开口道。 “谈好了？” “嗯。” 宋元上前握住谢衍的手。 “阿衍，我们回宫吧。” 谢衍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却什么都没问，而是牵着她的手坐进了马车里。 进了马车宋元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整个人几乎都挂在谢衍身上，谢衍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衍，我是不是很烦？” “为何这么说自己？” “因为我每次去看我爹，他都一副嫌弃的态度，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胡说什么呢，他只是不想被打搅，而且如今你是帝王，不能天天去看他。” 宋元没在吭声，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感觉，但谢衍这样说她也不好反驳，毕竟谢衍也是在劝她。 “我有点困了。” 昨晚宋元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一大早又要起来上朝，朝会之后她又出宫去看白如，可谓是一刻都没有得闲，好不容易停下来，困了也是很正常的。 “那就睡一会儿。” “好。” 院子里，无名放下书本看着宋元离开的方向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管家看在眼里，轻声道。 “老爷是舍不得陛下？” “我是在想我对她是不是太苛刻了，其实她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我总希望她做的再好一些。” “老爷，成长总是需要时间的，您无需逼的太急，伤了您和陛下的父女情分。” “罢了，她身边有谢衍，他会好好安慰元儿的。” “那怎么能一样。” 老管家还想在劝，但无名已经闭上了眼睛，老管家只好住嘴，默默的退了下去。 房里只剩无名一人，他何尝不知道不一样，但他命不久矣，宋元作为帝王，太过重视这件事可不行。 而此时宋皎月也得知王荣阳生病的消息，她想也不想就冲出门去了王家。 王氏见她风风火火毫无规矩的样子脸色一阵难看，还是她身边的王嬷嬷劝道。 “小姐，王小公子病了她着急也是难免的，而且孩子嘛，对待感情总是格外的浓烈，您不必太过介怀。” 提到这个王氏沉默了，曾经她也爱过一个人，但那个人身份低微，不被她家里人准许，后来更是被送进了毫无自由的深宫。 想到从前王氏也顾不上宋皎月了。 宋皎月赶到王家，因为她走的太急忘了换衣服，王家的下人看到她惊讶得合不上嘴。 “我是宋皎月，让我进去。” 宋皎月心急如焚，根本没时间跟他周旋。 下人忙让她进门，进了门宋皎月就看到正在煎药的白如，药似乎已经煎了有一会儿了，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浓郁的药味儿。 宋皎月忙上前道。 “王夫人，安之怎么样了？” 白如放下手里的扇子抬起头，看到娇俏动人的宋皎月，她不得不感叹皇家人就是生得好。 “他没事了，不过还没醒来，大夫说他身子虚弱，得好好养养。” “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在没有见到王荣阳之前，宋皎月放心不下。 “你去吧。” 他们可是经过双方父母默认的关系，她自然不会阻拦。 宋皎月火急火燎的进了院子，也是巧了，她刚推开门王荣阳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站在门口，王荣阳声音沙哑道。 “宋姑娘？” “是我。” 宋皎月上前坐在他身边。 “你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昨晚发生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她没有人脉也没有关系，自然不知道。 “昨晚我嫂子他们被绑架了，我跟着找到半夜，就着凉了。” 王荣阳没打算隐瞒她，毕竟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什么，绑架？” 宋皎月震惊不已，要知道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竟然也有这种事发生。 “那王夫人他们没事吧？” “没事，昨晚陛下和谢将军亲自送回来的，不过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受到惩罚了没。” “罪魁祸首是谁？” “是五皇子的母亲张夫人。” 宋皎月更加震惊了，因为她想不到动机，毕竟她接触的事情不算多，没想到这一层。 “为什么？” “因为五皇子因为辱骂陛下被陛下关到了大理寺，张夫人认为绑架我大哥和嫂子可以用来威胁陛下，让陛下放了五皇子。” 宋皎月，“……” 张夫人实在是蠢，明明不过是一件可以轻轻带过的事，可被她这么一搞，这件事想不闹大都不太可能。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 “算了，不说这些了，倒是你，出去找人也不多穿一些，病了难受吗？” 以往王荣阳总是板着脸，但他的脸色红润，气色也很好，而今天的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实在是难看。 “自然难受，但是你来看我，我又没那么难受了。” 这是王荣阳的真心话，他和王修诚身为兄弟，自然有相同之处的，那就是一本正经的说情话。 宋皎月被哄得红了脸颊。 “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 王荣阳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胡说’，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如蹲着熬好的药进来，看到一坐一卧的两人，她干脆道。 “宋姑娘，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劳烦你盯着荣阳把药喝了。” “好，夫人您去忙吧，这件事交给我。” 小小年纪的宋皎月还没有明白套路为何物，白如哪里是忙，她只是想给他们多一点时间相处。 第七百一十四章 请客 白如贴心的给他们关上门才离开，宋皎月将滚烫的药端到床边的柜子上放下。 “安之，药太烫了，先放一会儿在喝。” “好，听你的。” 王荣阳没有任何意见，他看着因为来的太急发簪都歪了的宋皎月，心里一阵温暖。 “宋姑娘，我其实没什么大碍，你不用这么着急的。” “胡说什么呢，你都病了还说这样的话，我告诉你啊，现在你要听我的，否则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宋皎月表情娇俏，脸颊红彤彤的，看的王荣阳心里更暖了。 “好，我听你的。” 王荣阳再次道。 宋皎月傲娇道。 “这还差不多，你现在是病人，必须听我的。” 房里两人小学鸡似得谈恋爱，而外面的厨房里，白如正亲自下厨，这次她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杨大娘，毕竟她年纪不小了，总是带着她也不行，不过她带了一个年轻的学徒，但他的厨艺不好不坏。 今天白如要招待宋皎月这个客人，自然要亲自下厨。 而且她还想请宋姑娘吃饭，就是不知道他们方不方便。 白如换了一身利落的衣衫，头发全部梳在脑后，看起来十分清爽，她系上围裙，先写了菜单之后便在厨房忙碌起来。 她这次来的时候带了一些腊肉和皮蛋什么的，这些东西都需要处理，尤其是皮蛋，她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 众所周知，皮蛋这种东西和臭豆腐一样，喜欢的人很喜欢，而不喜欢的人也是真的不喜欢，但这个东西只要味道做的好，其实差不到哪儿去。 很快她就拌好了一份皮蛋，她想了想送到王荣阳的院子里敲响了房门。 此时宋皎月正打算亲自喂王荣阳喝药，听到敲门声她把碗递给王荣阳。 “你自己喝，我去开门。” 王荣阳有点遗憾，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总是幼稚的，哪怕是王荣阳。 宋皎月打开门，看到门外端着菜的白如，她礼貌道。 “王夫人。” “叫什么王夫人，叫我嫂子吧，我和你姐姐是朋友，你和我们家荣阳也是朋友，一口一个夫人的，多生疏啊。” 宋皎月心虚，不敢直视白如的双眼，她低下头道。 “嫂子。” “哎。” 白如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皮蛋递给她。 “这个菜叫凉拌皮蛋，你试试看。” 宋皎月看着这盘散发着诡异味道的菜，怀疑道。 “嫂子，这个真的能吃吗？” “自然是能吃的，你若是不信我吃一口给你看。” 白如其实还挺喜欢皮蛋的，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大概是凉拌的时间还不够，不够入味儿，但味道其实还不错。 宋皎月见白如吃了一口，她毫不怀疑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嚼了一下她的脸色变得古怪，但很快她就适应了这股奇特的味道，细细咀嚼一番之后会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儿，让人欲罢不能。 吃完之后她双眼发亮。 “嫂子，您真的太厉害了，你为什么总能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 白如还真怕她不喜欢，她原本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结果客人不喜欢那就尴尬了。 “我很喜欢。” “那就好，我先去忙了，你们继续。” 白如不愿意过多的打扰他们，确定之后便离开了。 她回到厨房，王修诚已经把东西都买了回来。 “修诚你去一趟宫门口，跟门口的侍卫说一声，让他们通秉一声，若是他们得空便让他们过来，若是不得空，那我们就自己吃了。” 说起来她也已经很久没下厨了，手艺都有点生疏了，就当是练练手吧。 “可是家里的事……” 私心里王修诚不希望白如做这些事，明明都有下人，为什么要她来做。 但是白如喜欢做，他也不好说什么。 但他原本想着能帮白如打打下手，没想到她竟然要自己去跑腿。 “家里有这么多人呢，你放心吧，我就烧个菜，其他的我都交给别人。” “那好吧。” 王修诚说不过白如，而且昨天确实是宋元和谢衍救了他们，他们做顿饭感谢他们也是应该的。 “快去吧，我得忙起来了。” “好。” 于是才刚刚回来的王修诚再度出了门，白如也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很快一阵阵香味儿飘出王家，引得其他人家频频吸鼻子。 他们早就知道王家的饭菜好吃，这香味儿更是勾得他们口水直流。 而这时无名撑着拐杖站了起来，他疑惑道。 “今日安之那孩子怎么没来？” 提到这个，老管家忙道。 “都是老奴的错，竟然忘了。” “早些王家派人来说说，王小公子病了。” “病了？” 无名难得有几分担忧。 “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据说是昨夜太过担忧又吹了冷风，便病了。” 无名沉默了一瞬开口道。 “既然学生病了，我这个做先生的总不能装作不知，那就去看看他吧。” “老爷……” 老管家有点无奈，他那里是想去看王荣阳，分明是惦记着王荣阳的厨艺。 自从王荣阳成了他的学生之后，每天都陪着无名，而且还做饭给他吃，王荣阳的厨艺时候白如亲自教的，而且得到许多人的夸赞，自然是不差的。 无名虽然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却还是被他的手艺折服。 “走吧，准备一辆马车。” 他倒是不介意走着去，但这样太慢了，而且也有跌倒的风险。 他现在还不想死，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是，老爷。” 老管家动作很快，很快准备好了马车，扶着他上了马。 两刻钟之后，他们抵达了王家的院子，因为大家都在厨房去帮忙了，门口并没有人守着，而这是安哥儿偷偷从溜出来，一老一少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老管家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这孩子应当是王荣阳和白如的儿子安哥儿，看他虎头虎脑的样子，确实很可爱。 “老爷爷。” 安哥儿并不认识他们，但他会根据外貌判断人的身份，拍着手喊道。 “你是安哥儿吧。” 无名看着这个孩子莫名的喜欢，扯下自己腰间的腰佩递给安哥儿。 安哥儿眼巴巴的看着却没有伸手拿，而是摇头道。 “不能拿。” 他的懂事让无名更喜欢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 “老爷爷给的可以拿。” 第七百一十五章 齐聚一堂 安哥儿歪着头陷入了纠结，他自己是想要的，而老爷爷也说可以拿，但他还记得娘亲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他纠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看起来可爱极了，无名看着他这幅样子笑道。 “安哥儿，你看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不是坏人，你就收下吧。” 无名劝了几句，也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他，安哥儿终于接下了腰佩放在手里把玩着。 玩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无名还站在门口，他伸出手去拉无名的手，老管家忙扶住无名，在一老一少的搀扶下，无名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进了王家的大门。 其实也不是没有经过允许，毕竟是安哥儿亲自将他拉进去的。 安哥儿牵着无名走到厨房的门口，扯着嗓子喊。 “娘，娘，爷爷，爷爷。” 白如正在洗菜，听到安哥儿的声音忙出来，就见他拉着一个陌生老人的手，白如心里惊了一下忙上前，走的近了她才发现这个人和宋姑娘有几分相似，她心里浮现一个荒诞的猜想，忍不住诧异道。 “老先生，您是宋姑娘的父亲？” “夫人好眼力。” 这就是默认了。 白如却有点懵了，她忙道。 “大鱼，快将客人带到大厅去，准备热水和茶点。” “夫人不必如此惊慌，我今日是来探望安之的，不知他在何处？” “这……” 白如难得有点窘迫，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时候宋皎月正在照顾王荣阳，若是他进去撞见了多尴尬。 将心比心，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对别的男人关怀备至。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老先生稍等，荣阳他得的是风寒，我怕他传染了您，您现在大厅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让他过来。” 老管家也认同这个方式，忙道。 “老爷，王夫人说的对，您身子不好，可不能再有半点波折了。” 无名看着满脸担忧的老管家，只好同意。 白如暗暗松了口气，伸手要去抱安哥儿，安哥儿却抓着无名的衣袍不肯放手。 这下白如无奈了，倒是无名感到十分的稀奇。 “既然他不想走，就让他这个主人招待我这个客人吧。” 白如，“……” 但人家客人都不介意，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默默的去叫王荣阳了。 她急急忙忙来到王荣阳的院子敲门，宋皎月再次过来开门，看到她疑惑道。 “嫂子？” “宋姑娘，荣阳，老先生来了。” “什么老先生？” 宋皎月不懂她这个梗。 倒是王荣阳先反应过来。 “是无名先生？” “不错，所以宋姑娘，你能不能先出去一趟，待会儿在回来，假装刚刚才到？” “我……” 宋皎月原本是不愿意的，但转念一想她又答应了。 其实白如考虑的不错，她和王荣阳只是经过双方家长的默认，没有婚约也没有订婚，他们这样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确实不太对劲。 而且她爹还身子不好，万一把他气出一个好歹就不好了。 还有最后一点，现在王荣阳是他的学生，万一他一气之下不肯教王荣阳了怎么办。 不过一瞬间的时间宋皎月就想了很多。 “那我从哪儿出去？” “现在他们在大厅，安哥儿也在，你直接出去就好了。” 白如很清楚，有些时候越是小心反而越是容易露陷，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好。” 商量好之后宋皎月不舍的看了王荣阳一眼，然后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的门，宋皎月果然什么都没看到，她松了一口气，小跑着冲出了大门。 走到门外，她拍了拍胸口。 冷静下来之后她打算去买些东西来。 而房间里她离开之后王荣阳起身换好衣服，对门口的白如道。 “嫂子您不用担心，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那我就先走了。” 其实白如也不想留下，家里来了贵客她作为主人家都不去招待，反而让安哥儿在哪里，这像什么样子，但家里只有他们几个主人，她也没办法。 来到大厅，安哥儿和无名玩的正起劲。 说实话，无名从来没有跟这么大的孩子玩过，无论是他的孩子还是孙子，他们都是把孩子教的规规矩矩的在送到他面前，而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数不胜数，哪里有时间跟孩子玩呢。 凡事只要是第一次都会格外的特别，无名也是如此。 “爷爷爷爷。” 安哥儿甜甜的声音就没停过，白如一路走来听到这几声爷爷，她有种被葫芦娃围绕的既视感。 “抱歉老先生，让您久等了。” “王夫人客气了，这孩子很可爱，夫人把孩子教的很好。” 白如笑了笑，这时大鱼才端着糕点和热水过来，她放下时候便默默的退下，白如亲自上前给他们倒了茶水道。 “老先生若是不介意还请尝尝这花茶。” “哦？” 作为曾经的皇帝，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喝过，但花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倒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而是大多数人都觉得花茶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大家都觉得不好了，自然送不到他面前。 但白如拿出来的花茶却又不同，毕竟这可是胡三春亲手做的。 她的厨艺或许不行，但炮制的花茶却十分特别，让人流连忘返。 无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花茶入口带着一股浓香，香味在唇齿间流窜，回味悠长。 “好茶。” “老先生喜欢就好。” “你们家很特别。” 无名见过的人不知凡几，但白如家却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才是他理想中的家。 这话白如不好接，而且她实在不擅长和无名打交道，好在这时收拾好的王荣阳走了进来，因为生病的关于，他的脸颊呈现着不正常的红，但他的精神还不错，进门之后行礼道。 “学生见过先生。” “过来坐吧。” 无名看着脸色不自然的王荣阳，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来，以他的身份，无论到何处都劳师动众，只可惜他之前没有这个自我认知。 “多谢先生。” 王荣阳确实还有点虚弱，他走到一边坐下，安哥儿很喜欢这个叔叔，终于放开了无名走到他身边。 “叔叔。” “安哥儿乖。” “爷爷。” 安哥儿指着无名介绍道，他的表情仿佛打开了新世界。 第七百一十六章 惊不惊喜 王荣阳的嘴角抽了抽，说实话，在他的认知当中无名就是一个学富五车的老者，他完全没法想象无名带孩子的样子，但是没想到他带起孩子来还有模有样。 不过也是他们家安哥儿乖巧，看到什么人都不害怕，否则就不会这么和谐了。 “那荣阳，你陪先生聊，我先去厨房了。” “嫂子先去忙吧，这里有我们。” 白如朝着无名行了一礼这才离开，她走之后无名开口道。 “安之，你有一个好嫂子。” “是啊，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你明白就好，做人要记得感恩。” “多谢先生指点，学生记住了。” 安哥儿小小的脑袋一下子看向无名，一下子又看向王荣阳，忙的不知道该看哪一个。 无名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忍不住道。 “安哥儿，你想念书吗？” 安哥儿想了想摇头，忽然耍了几个自以为帅气的招式，表情可爱道。 “将军，我要当将军。” 看着还摇摇晃晃的安哥儿，无名实在无法想象他当将军的样子。 但他还是鼓励道。 “当将军也是需要认字的，日后让你叔叔好好教你，好不好？” “好。” 安哥儿乖巧的应了。 无名很少见到这么灵动却又乖巧的孩子，他招了招手道。 “安哥儿到爷爷这里来。” 安哥儿很喜欢无名，乖巧的凑了上去。 王荣阳在下面看的一脸无奈，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幸运了，但安哥儿的出现让他明白，比他更幸运的人出现了。 与此同时王修诚刚走到宫门口，门口的侍卫就道。 “王公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我？” 王修诚有点不敢置信，毕竟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但他不知道，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谢衍就让守门的侍卫记住他的画像，并且吩咐他们一旦王修诚或者白如出现就让他们进宫。 “正是，不知道王公子有何吩咐？” 侍卫恭敬道，他心里门儿清，能被谢将军亲自关照的人，自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我就是想来请陛下和谢将军去吃一顿便饭，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空。” 侍卫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种事而来，但转念一想，请吃饭这种事其实很私人，但王修诚却来了，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 “王公子，不如属下带你进宫吧，此事您最好当面跟谢将军或者陛下说。” “也好。” 于是王修诚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宫，来到御书房，侍卫禀告道。 “陛下，王公子求见。” “王公子？王修诚？” 宋元一下就站了起来。 “带他进来。” 于是片刻之后王修诚站在宋元的面前，他忙行礼道。 “草民拜见陛下。” “王公子不必多礼，不知道你进宫有何事？” 王修诚忙道。 “是内子她准备了一桌酒菜想要感谢陛下和谢将军，所以让我来邀请二位。” “原来如此。” 宋元放下手里的折子。 “既然是王夫人相邀，朕自然要赴约的，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便到。” “那草民就先退下了。” 宋元挥挥手，侍卫忙将他带了下去。 王修诚离开之后，宋元也没有闲着，立刻回到寝宫换了衣服，同时又让人给谢衍传了消息，没一会儿谢衍就回来了，看到她穿着利落的衣服，不解道。 “这是要做什么？” “白姐姐邀请我们去她家吃饭，快换衣服吧。” 谢衍想也没想就去换衣服了，男子换衣服不像女子那么复杂，不过一刻钟他便出来了。 宋元早就等不及了，看到他出来立刻牵着他就走。 来到王家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这个时候白如的菜也做的差不多了，她看着所有被盖子盖起来的饭菜，问守在门口的小鱼道。 “客人来了吗？” 方才王修诚就回来，告诉她宋元和谢衍会来，所以她才快速把菜准备好，但这些菜若是冷了就不好吃了。 “夫人，还没到呢。” 白如看着满桌子的菜有点发愁，果然古代就是不好，稍不注意菜就冷了。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马蹄声，一直关注外面动静的王修诚忙出门，果然看到他们来了，王修诚忙上前道。 “陛下，谢将军。” “王大哥，这里是宫外，就不用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了。” “二位快请进。” 其实王修诚才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去一趟大厅，而下人们也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人告诉他无名也来了的消息。 因此当王修诚将他们夫妻二人带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夫妻俩才发现无名竟然也在这里，而且他正陪着安哥儿玩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宋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揉了揉眼睛之后发现她没看错，坐在主位上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她忙上前道。 “爹，您怎么来了？” “你们来了，坐吧。” 无名早就在回到白如要宴请他们，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 “爹，您什么时候来的？” 宋元看着还在陪安哥儿玩的无名，有点难以置信。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无名不喜欢孩子，尤其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吵吵闹闹惹人心烦，可现在无名竟然主动陪安哥儿玩，这种落差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姐姐，一起玩。” 安哥儿并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涌，他主动上前牵了宋元的手，奶声奶气道。 王修诚也被这一幕惊了一下，他忙打圆场道。 “既然都是自家人，大家都别客气了，先坐下，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 说着他转身离开去了厨房。 这边白如刚准备让人把菜热一下，王修诚便亲自进来道。 “小如，贵客到了。” 白如松了口气。 “那先上菜吧，你去招待他们，我盯着菜。” “好。” 为了上菜，家里的下人全部都动起来，很快所有的菜都上齐了，白如作为女主人，却先去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才出来。 无名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色，顿时眼前一亮，心里默默的感叹，不愧是王安之的师父，这厨艺看起来就比他还要好一些。 他今日来的没错，今天的他有口福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提点 “先生，您是这里辈分最高的，您先动筷我们在吃。” 白如恭敬却又不显得恭维的说道。 “好。” 无名对这种事自然不会抗拒，他拿着筷子目光却落在一份一看就是凉拌的菜色上，最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没吃过这道菜，不懂就问是无名的特点，他放下筷子问道。 “王夫人，请问在是一道什么菜？” 白如一愣，她没想到无名竟然一眼看到凉拌皮蛋，她从容的解释道。 “回禀先生，这叫皮蛋，也叫松花蛋，是用鸭蛋腌制而成。” “皮蛋？” 无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自己的碗里，夹起来尝了一口道。 “这味道很特别，王夫人真是奇思妙想。” 被夸奖了白如只好露出个礼貌又尴尬的微笑。 “大家都动筷吧。” 无名开口道。 他发话了大家都拿着筷子吃了起来，白如的厨艺自然不差，饶是无名吃惯了山珍海味也对白如的厨艺赞不绝口。 一时间大家都只顾得上吃饭，没人开口说话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大家陆陆续续的放下筷子，无名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道。 “王夫人果真是多才多艺。” “先生繆赞了。” 无名笑着摇头，他忽然羡慕起了王修诚来，有如此贤妻，他这辈子只要不作死便衣食无忧了。 “时辰不早了，我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无名在老管家的搀扶下站起来，他看向王荣阳道。 “安之，这几日你好好养病，一切等身子好了再说。” “恭送先生。” 无名又道。 “你的病还没好，就别送我了，回去歇着吧。” “那学生就听先生的。” 王荣阳确实不太舒服，他说了几句之后便回房间歇息了。 王修诚亲自将无名送到门口。 无名开口道。 “元儿，谢衍，你们送我回去吧，王夫人和王公子便不用送了。” “恭送先生。” 王修诚和白如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上了马车并出发，他们才回房。 一进门白如就靠在王修诚的身上。 “修诚，我好累啊。”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今天一个人做了几个菜，这些事看起来是小事，但全部叠加到一起也不少，所以她才累瘫了。 “累就回房歇着，其他人的事交给下人。” “可是我想沐浴更衣。” 白如感觉自己身上满是油烟味，这样去睡觉她也睡不着。 “那就沐浴更衣。” 王修诚十分好脾气的说道。 “你帮我洗，我太累了。” 白如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哈欠。 “我真的很困。” “我抱你回房。” 王修诚不由分说将白如打横抱起，并且吩咐下人准备热水送到后院。 大约两刻钟之后，王修诚站在浴桶前亲自帮白如洗澡，洗漱完毕之后，她身上裹着布巾躺在温暖的床上，而王修诚正在帮她擦头发。 这个时代的女子很少有人剪头发的，虽说她产后脱发，但并不严重，因此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因此要弄干就显得尤为麻烦。 但王修诚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帮她擦头发。 可惜白如太困了，还没擦干她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任劳任怨的给她彻底擦干，又让人准备热水洗了澡之后才躺在床上抱住白如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宋元夫妻俩将无名送到院子门口，无名开口道。 “元儿，你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元自然没有意见，她进门跪坐在无名面前道。 “爹，您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那白如是个可用之才，你要好好笼络她。” 宋元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却还是应道。 “女儿记住了。” “行了，你回宫吧，早点歇息。” “女儿告退。” 目送宋元离开，无名却在想一件事，虽说现在宋元的地位已经稳固了，但朝中却没有一个女官，这对宋元来说并不利。 若是能让白如入朝为官，日后宋元在朝政上也能轻松一些。 但他也看的出来，白如淡泊名利，比起官场她更在意自己的家庭。 而在王家，无论是她的丈夫王修诚还是她的小叔子王荣阳以及她的儿子王维安，都被她教育的很好，这样的女子比起做官，其实更适合做先生。 但她似乎更喜欢做一个商人。 但她就算是商人也能给宋元带来许多帮助，既然如此，他就不要强求了。 有时候强人所难只会让人更加的难堪，而且如今宋元和白如的关系不错，他应该相信宋元，而不是武断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她。 想到这里无名轻轻叹了口气，他是是真的老了，连想要帮助自己的女儿都畏手畏脚，这一点都不像他，但他又喜欢这种放权的感觉。 他总会老去死亡，而宋元总要学着长大。 “老爷，该歇息了。” 老管家不知道他内心的复杂，尽责的提醒道。 “打水来，我要洗漱。” “是，老爷。” 老管家立刻去办了。 而宋元重新回到马车里，谢衍立刻为她披上披风道。 “岳父大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好好待白姐姐。” 提到这个谢衍沉默了一瞬道。 “王夫人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甚至在某些方面她其实比负有盛名的青尧军师更胜一筹，不过白如选择做一个寻常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宫吧。” 宋元趴在谢衍的腿上。 “科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举行了，按例各地的学子都会赶来，到时候京城恐怕会有乱子出现，你得吩咐下去，让他们守好京城，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乱子。” “放心吧，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谢衍轻轻帮宋元捶着肩膀，宋元满意道。 “你这手法真不错。” “我特意为你学的。” 宋元每日都要坐在如山的奏折面前批改，久坐之后浑身都难受，他看在眼里，就特意找人学了这个，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她舒服一些。 “那我谢谢你。” 宋元忽然翻身抱住他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谢衍的呼吸一下就灼热起来，他抱着宋元道。 “元儿，别在马车里勾我。” “你莫不是还想在这里……” 宋元目瞪口呆，谢衍放开她道。 “不会在这里。”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谢衍觉得这种行为不尊重她，所以他绝不会在这里动宋元，但回了宫就一不定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探望 宋元却主动勾住他的脖子。 “阿衍，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万物寂静，人们都睡了，除了天地星辰之外就只有你我，你不觉得此情此景很适合……” “元儿。” 谢衍打断她的话。 “我们虽然是夫妻，但也不可如此孟浪。” 宋元看着板正如老学究的谢衍，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起来。 “原来你骨子里竟然这么古板。” “这不是古板，这是对你的尊重。” 在谢衍的眼中，夫妻敦伦只能在床上进行，而在其他地方进行的都是不正经的人。 奈何宋元表面守礼，但骨子里却离经叛道，她搂着谢衍的腰道。 “可是我想……” “元儿……” 谢衍是个男人，一个血气方刚身体健康的男人，身边坐着的是他喜欢的女人，他要是没反应就怪了，但他却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宋元玩了一会儿发现他眼睛都红了，这才住手灿灿道。 “咳，对不起。” “没事。” 谢衍的语气中充满了压抑，如果不是地点不对，他绝不会克制自己。 马车哒哒的行驶在宫道上，很快抵达了宫门口。 车把式刚要开口，谢衍便道。 “我来驾马车，直接到宫里。” “是，谢将军。” 车夫下了马，谢衍架着马车一阵飞奔，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寝宫，谢衍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宋元抱下马车，快步进了寝宫。 这一夜宋元后悔了，她终于明白，男人是经不起撩拨的。 转眼便天亮了，白如一醒来发现浑身酸痛，她难受的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王修诚关切道。 “小如你休息吧，其他的事交给我。” “那好吧。” 白如确实感觉不舒服，她也不想硬撑便有躺了下去。 而没多久罗绿衣便风风火火的来了，她一进门便遇到了王修诚，她急忙开口问道。 “白姐姐呢？” “她在休息，苏夫人怎么来了？” 王修诚诧异道。 “我前几日出了一趟门，一回来就听说白姐姐出事了，这不就马上赶了过来，白姐姐没事吧？” “她没事，你若是想见她，去里面看看她吧。” 王修诚知道白如虽然浑身酸痛，但她就这样躺在床上也难受。 “那我就先去了。” “苏夫人请。” 小鱼听到动静忙出来道。 “苏夫人里面请。” 罗绿衣点点头跟在小鱼身后进了门。 来到房间里面，罗绿衣看到有气无力躺在床上的白如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紧张道。 “白姐姐你没事吧？” “绿衣来了，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她发现有些事长时间不做忽然又做就格外的累，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双手都抬不起来。 “你做了什么这么累？” 罗绿衣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帮她催着手臂道。 “你家里不是养着不少下人吗，有什么事让他们去做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亲自去做？” “这不是之前我出事，宋姑娘和谢将军救了我，大晚上的他们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我，所以我打算亲自做饭感谢他们。” 这下罗绿衣沉默了，如果对象是陛下和谢将军，那她也只能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了，之前被绑架怎么回事，你们没有受伤吧？” “没事。”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 “就是不小心被牵扯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她这些日子陪着家里人走了一门亲，这才刚刚回来，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 白如简短的解释了一遍，罗绿衣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那现在张夫人是不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谁知道呢，总之那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管。” 皇室之人的事还是能不要接触就别接触，之前她就受到了无妄之灾，若是真的接触了，指不定如何呢。 “你说的对，其实最寻常百姓没什么不好的。” 白如却摇头，寻常百姓的难处也不少，对于他们来说是小事的事到了寻常百姓的头上却也是天大的事。 “对了，这几日你去做什么了？” “我啊，我大哥说了一门亲事，他不好亲自上门相见，只好让我代为走一趟。” “原来如此，不过你都成亲快两年，孩子都有了，你大哥才说亲，确实还有点晚了。” “谁说不是呢，但我大哥之前喜欢过一个姑娘，原本我嫡母都说服了我爹，但那个姑娘却突发急病去了，我大哥为了给她守孝拖了三年。” 提到这个，罗绿衣也不由得感叹。 “我爹这种人还能生出我大哥这样的情种也是不容易。” 这话白如没法接，只好陪着她笑。 “那现在你这位嫂子是什么人？” 白如转移了话题。 “她是我嫡母的侄女，从小就聪慧伶俐，深的我嫡母喜欢，他们若是能成亲，应当会过的不错。” 白如有片刻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毕竟在古代表兄妹之间成亲在正常不过了。 不过白如却不想在提及这个问题，毕竟她怕自己忍不住科普。 “对了，欢姐儿呢，你怎么没带她一起来，上次安哥儿和她玩了一次之后就经常念叨她呢。” “她睡着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一听说你的事就赶来了。” “谢谢。” 白如是真的很感谢，她遇到的人都是很好的人，每一个人都给了她感动。 “白姐姐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可是好姐妹，当初如果不是白姐姐开解我，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罗绿衣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她和罗大人没有和解，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僵。 虽然父女之间隔着一层窗户纸，但他们父女都假装没有这回事。 “那也是你觉悟高，若是换了其他人不听我的劝诫，那我也没有办法。” “但白姐姐遇见的就是我啊，不是其他人啊。” 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他们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在茫茫人海中遇见彼此，然后成为好朋友。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道理，不过你才刚回来，现在看我也看过了，你快回去看着孩子吧，免得她醒了哭闹。” “欢姐儿那般乖巧，你若是对她不好，我可不依。” 罗绿衣立刻就不干了。 “那可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对她不好呢。” 两人说着笑倒在一起，姐妹之间便是如此，可以互相怼，也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 第七百一十九章 连孩子都不放过 两人闹了一会儿白如才道。 “你快回去吧，等过几日我们一起聚一聚。” 罗绿衣确实不放心女儿，便辞别了白如走出了王家，刚走到门口就见苏瑾瑜抱着哭得满脸泪痕的欢姐儿站在门口。 原来她离开的时候欢姐儿是睡着的，欢姐儿一觉醒来见不到母亲了，还以为母亲不要她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这可心疼坏了苏瑾瑜，忙抱着欢姐儿来找罗绿衣。 “娘……娘……” 欢姐儿一看到罗绿衣就伸出了小小的手要她抱，罗绿衣立刻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哄道。 “欢姐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娘……娘……” 欢姐儿比安哥儿还要小一些，自然不会说话，但她却害怕的抱住了罗绿衣的脖子，这让罗绿衣十分疑惑，要知道在出门之前，她的女儿心口比碗口还大，根本不会这么粘她，可不过才出了一趟门她就变化这么大，这让她很难不多想。 “瑾瑜，我们得查查。”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苏瑾瑜好歹也是生意人出生，这种小把戏他自然看出来了，而且欢姐儿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同样十分疼爱，如今女儿哭得这么惨，他做爹的自然也心疼。 “那我们先回家。” 罗绿衣点点头，抱着紧紧抱着她脖子的欢姐儿上了马车。 大概是在罗绿衣的身边，欢姐儿总算没那么害怕了，她轻轻拍着女儿的脊背，欢姐儿在她的怀里沉沉睡去，但哪怕她睡着了也紧紧的抓着罗绿衣的衣角，仿佛只要她一放手罗绿衣就会消失一般，罗绿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苏瑾瑜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马车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不断传来，不多时马车抵达了他们的小院。 刚走到门口一个苏瑾瑜的小厮便带着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如今还是冬天，她却跪在大门口的雪地里，罗绿衣一看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审问，而是开口道。 “既然犯了错便让她跪一个晚上吧。” 说着她抱着欢姐儿进了门。 进门之后罗绿衣试着把欢姐儿放在床上睡，但她却牢牢的抓着罗绿衣的衣角不放手，罗绿衣无奈之下只好抱着她一起上了床。 苏瑾瑜看着女儿睡去，他放低了声音道。 “绿衣，你陪着欢姐儿睡，我去审。” “先别审问，就让她跪一个晚上。” 罗绿衣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在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的时候，能让一个心大的孩子变得这么小心翼翼，可想而知她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 而且那段时间她为了大哥的婚事一直在到处走动，以至于疏忽了自己的女儿，但她也不至于如此。 “好，听你的。” 苏瑾瑜出门吩咐了一句便让人守着丫鬟了，他回到院子洗漱了一番和妻女一起睡去。 翌日一早等他们醒来时丫鬟已经晕过去了，而欢姐儿大概是在母亲和父亲身边待了一个晚上，精神都比之前好了一些。 罗绿衣抱着欢姐儿道。 “晕过去了便泼水让她醒了，只要不要她的命便可。” “是，夫人。” 他们家里的下人大多数都是罗大人安排的，只有那个丫鬟是罗绿衣看到她可怜才买回来的，而且刚买回来的那段时间她十分尽心，欢姐儿也很喜欢她她就慢慢放松了警惕，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丫鬟被泼了水很快醒了过来，此时的她因为在外面跪了一个晚上，膝盖一下的肢体已经没了知觉，而她的上本身被水泼湿，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就在这种时候罗绿衣抱着欢姐儿还有苏瑾瑜一起走了过来。 罗绿衣的手里还拎着一根鞭子，说起来自从她有了孩子之后就很少用鞭子了，但今天这种情况她若是不抽人，她心里那口气发泄不出来。 “说吧为什么。” 罗绿衣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拎着鞭子，宛如修罗一般盯着丫鬟。 丫鬟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她当即就吓尿了，忙道。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放心，只要你说出问什么，你这条命我是不会要的。” 但小惩大诫却是少不了的。 “是丁夫人，她找到我让我来的。” 当初她卖身葬父自然是真的，但在卖身葬父之前她便遇到了丁夫人。 而这丁夫人不是别人，正好是罗绿衣嫡母的娘家大嫂，换句话说，罗绿衣的大哥要娶的就是她的女儿。 可罗绿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丁夫人和她其实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竟然也会派人来害她的女儿。 “为什么？” 罗绿衣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知道。” 丫鬟是真的不知道，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平日里是丁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旁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知晓。 “既然你都招了，那我就给你三鞭子……啪！” 罗绿衣的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鞭子就狠狠的抽了下来。 “啊！” 丫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一鞭子，打你背主。” 话落她又挥起鞭子，鞭子准确的落在丫鬟身上，丫鬟子再次发出惨叫。 “第二鞭子，打你欺骗。” “啪！” 第三鞭子落下，丫鬟疼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第三鞭子，打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打完了三鞭子，罗绿衣把鞭子收起来，这才看向她。 “从此刻开始你不是我们苏家的下人，你从哪儿来的就回那儿去吧。” 原本她还想着把人送回到丁家，可是仔细一想还是算了，不过这件事她自然会跟大哥提及，这还没成亲呢，对方的手就伸的这么长，若是成亲了还得了。 而且她对那位表姐其实没什么好印象，畏畏缩缩一股小家子气，而她大哥英俊潇洒，怎么能有这样的妻子。 “让账房给她十两银子，就当是养伤了。” 丢下这话罗绿衣转身离开，苏瑾瑜摸了摸鼻子，又是派不上用场的一天，不过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过罗绿衣打算这样算了，他却不愿意就此放过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他有的是办法在不伤及丫鬟的性命的同时又让她生不如死。 回到房间之后，罗绿衣将欢姐儿抱在怀里。 第七百二十章 荒诞的理由 “欢姐儿不怕，娘已经惩罚了坏人，以后没有人能欺负我的欢姐儿了。” “娘，不怕，不怕……” 欢姐儿本就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不过被吓唬了几次有点害怕而已，如今已经缓过来了。 “不怕就好，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罗绿衣抱着小小的欢姐儿害怕不已，若是丁夫人下的命令是让丫鬟杀了欢姐儿，那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失去女儿了？ 与此同时苏瑾瑜亲自审问了丫鬟一番，得出的信息让他差点忍不住杀人，但他还是记得罗绿衣说了要饶她性命，他铁青着脸摆摆手道。 “让她走，给她十两银子。” “是，公子。” 丫鬟拖着满身的伤痕握着十两银子离开了苏家，她离开之后苏家似乎归于平静，但又没那么平静。 房间里罗绿衣正在陪孩子玩，听到脚步声她开口道。 “欢姐儿，爹爹回来了。” “爹爹……” 欢姐儿朝着苏瑾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她的脸上集合了罗绿衣和他的五官，看起来既像他又像罗绿衣，他上前将女儿抱在怀里。 “欢姐儿，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保护好你。” “不怕，不怕。” 欢姐儿学着罗绿衣的样子轻轻拍着苏瑾瑜的后背。 苏瑾瑜心中又酸又涩，却还是将欢姐儿哄睡了才看向罗绿衣道。 “绿衣，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只要一想到那个丫鬟为了吓唬欢姐儿把她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并且不断的在她耳边重复的说他们不要欢姐儿了，他们会早点生一个儿子，苏瑾瑜的心里就在滴血。 他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只要是他和罗绿衣的孩子他就会疼爱，可那个丫鬟…… 苏瑾瑜也是在充满斗争的院子里长大的，他深知若是身子弱一点的孩子，很容易被吓的生病，慢慢的也就夭折了，这一招可谓是杀人不见血，等事情发生了，他们根本无处查起。 罗绿衣并不知道欢姐儿遭受了什么，她不是不想去查，只是她不敢，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丫鬟碎尸万段。 “我也打算去请大哥过来，还有我爹，这件事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好。” 人很快就被请了过来，罗绿衣说了 过程之后，罗家的父子俩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罗大哥表态。 “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让舅母给你一个交代。” “那我就多谢大哥了，不过妹妹提醒大哥一句，舅母既然是这样的人，那表姐的事大哥还是慎重考虑。” “我知晓了。” 罗大哥知道她也是为了自己好，但他一想到那个宛如猫儿般的女子，他又心生怜悯。 “欢姐儿还不太好，我就不留你们了。” 罗大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个，他心疼的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欢姐儿，心里一阵憋闷。 苏瑾瑜亲自送他们父子俩出门，等他们走出门口，苏瑾瑜才道。 “岳父，大哥，我和罗绿衣如今就欢姐儿一个女儿，她就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 “我明白你的意思。” 罗大人在官场纵横多年，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他打断苏瑾瑜。 “我会查清楚。” “那就多谢岳父了。” 苏瑾瑜目送他们离开才回到家。 而罗家父子俩刚回到家，便一起去了罗夫人的院子。 罗夫人对罗大人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来做什么？” 罗大人也不介意，平静的把欢姐儿的事解释了一遍，听完之后罗夫人的脸色慢慢沉静下来，她那个嫂子是什么性格她一早就知道，贪婪又愚蠢，如果不适合因为娴姐儿是她大哥唯一的女儿，而她大哥在三年前去世了，她也不会想要娴姐儿进门。 这种世家大族便是如此，总有牵扯不断的关联。 “娘，她到底想做什么？” 罗公子忍不住问道，饶是他聪明，却也想不明白丁夫人的用意。 “她想要钱。” 罗夫人也不想为自己的嫂子隐瞒什么。 “在她看来，你妹妹妹夫曾经是皇商，而你妹夫家的族人已经散了，若是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他们家的财产理所应当的落到我们家的手里，而她的女儿即将嫁给你，到时候这些银子也有她的一份。” 听到她说完这番话，所有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钱，为了钱她可以不顾亲情，可以不管伦理，而且他们还没成亲呢，她就开始算计。 罗公子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板升到头顶，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不爽，而且他这个岳母如此厉害，日后他就算娶了娴姐儿也不一定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欢姐儿没事吧？” 罗夫人说完之后忽然问道。 “孩子受到了惊吓哭闹了一阵，如今绿衣还心有余悸呢。” 罗夫人微微点头没在说什么，孩子就是母亲的一切，她能明白罗绿衣的做法。 “这件事你们想处理就这么处理吧，日后把娴姐儿接到我身边，至于你和她的亲事……” 想到这个罗夫人很是头疼，她也不想为了家里的事操心，但娴姐儿是她的亲侄女，而且她小时候是大哥一手带大的，他们的感情非比寻常，如今娴姐儿是他唯一的血脉，她不想管也不行。 她揉了揉眉心。 “先缓一缓再说吧。” 她得看看娴姐儿的性子，若是没问题她也就认了，若是她和娘一样，那她只能背信弃义了。 侄女再重要也比不过儿子，这一点罗夫人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儿子听娘的。” 这件事便这么过了，但丁夫人竟然敢在苏家留人，又怎么会没有人盯着他们，她的人一看不妙飞快的回到了丁家。 “夫人，不好了，棋子被发现了。” “贱人死了吗？” 丁夫人眉头都没抬一下，只问道。 “没有。” “废物！” 丁夫人气得砸了手边的东西，自从她丈夫死了之后，她在婆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她这才出此下策打了这个主意，没想到什么都没捞着还被发现了。 她一直都很清楚小姑子瞧不上自己，但偏偏她大哥 第七百二十一章 逃 丁夫人立刻道。 “来人，收拾东西我们走。” “夫人，您要去哪儿？” “回娘家。” 她其实已经没有娘家了，否则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那小姐呢？” “小姐是丁家的小姐，她自然是要留下的。” 对于这个女儿，丁夫人一点都不疼爱。 从一开始她就嫌弃她不是儿子，若是她生了儿子，她在丁家的日子就不会这么难熬了。 而且自从有了女儿之后，她的丈夫就对她一直很冷淡，总之各种情绪柔和到一起，她对这个女儿的感情自然是恨大于爱。 当然她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只要她走了，按照丁琪对她大哥的在意，她大概会把娴姐儿接到罗家，到时候指不定她还能靠得上这个女儿呢。 丁琪就是罗夫人，也是她唯一的姑子。 总之在丁夫人的眼里，一切都是可以算计，可以利用的，不论是亲生的女儿还是其他。 “是。” 下人们收拾了东西，丁夫人回房换了一身利于走动的衣裙出来，丁娴刚好遇见，忙道。 “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忽然想起这几日是你外祖父的忌日，我得回去看看，你好好留在这里，你是丁家的小姐，没人敢轻慢你。” 丢下这话丁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丁娴站在原地没动，她对这个母亲其实没什么感情，小时候虽然丁夫人不喜欢她，但她的父亲却从来没有亏待她，所以她从来不缺爱。 不缺爱的孩子内心自然是强大的。 “小姐，夫人她……” “无妨，不必在意她，我爹……给我留了一些银子，足够我生活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想到了表哥，少年期艾，她是喜欢表哥的，但是她不知道表哥喜不喜欢她。 而且如今她成了没有父亲的孤女，她怕姑父会瞧不上她。 所谓的亲戚关系不过是靠利益维持而已，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 其实在外人面前所谓的猥琐小家子气不过都是她的伪装而已，丁家能养出丁琪这么豁达通透的女儿，她又怎么会差呢。 “是，小姐。”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还没坐下，便有下人进来禀告道。 “小姐，罗公子求见。” “罗公子，是表哥吗？” 丁娴期待道。 “正是。” “可我……” 他们之间有婚约，怎能单独相见。 女儿家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总是会在意各种规矩的，因为她们不愿意自己的爱情受到半点伤害。 “罗公子说他有正事找小姐。” 一句话让丁娴的小女儿心思破碎，她起身换了衣服，又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出了门。 因为只有两个人，他们便在大厅里相见。 而丁娴为了名声把所有的下人几乎都叫过来了。 罗公子看着围了一圈的人眉头微蹙。 “表妹，让他们都退下，我有要事跟你说。” “可是……” 丁娴的目光撞进罗公子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时，她什么疑惑都没了，她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这才道。 “表哥有什么要跟我说？”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怕表哥说他是来退婚的，可退婚这种事他来不合情理。 “你可知道你娘做了什么？” 罗公子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 她其实真的不知道丁夫人做过什么，她们母女的关系本就不好，两人几乎是相看生厌，因此虽然她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她们的交流却少的可怜。 而他们家虽然落败了，但底蕴还在，她们母女俩的院子隔着一些距离，面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她找人要害我妹妹的女儿，被识破了。” 罗公子仔细的盯着丁娴的双眼，确定她不知情之后他内心松了口气，自从他的心上人去世之后他就对男女之情没了想法，但身为男子总是要成亲的，与其娶一个陌生人，还不如娶自己的表妹。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简单。 “那……” 丁娴已经震惊的快要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为什么她娘早上走的时候有点惊慌。 只是她向来不在意丁夫人，因此根本没关心，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她消化了一会儿才苦涩道。 “我娘……” “放心，这件事我已经确定了和你无关，不过从现在开始你搬到我家去住，我娘十分想念你。” 在面对女人时，罗公子也只是一个直男，他完全不知道这话其实十分生硬，好在丁娴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切不合理的行为都能有原因。 此刻丁娴给他找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娘做了错事，罗公子的心情不好。 “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去收拾东西。” “嗯。” 而他们不知道，此时丁夫人已经被抓住了。 原来苏瑾瑜在得知是丁夫人下手的时候就已经暗中派人盯着她了，她不离开丁家还好，起码她还是丁家的夫人，罗公子的舅母，但她离开了丁家就不同了。 很多时候身份这种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只要开口的那个人位置够高，他说黑的是白的，没人敢质疑。 苏瑾瑜的人抓住她之后，也没有声张，而是将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毁了，从此以后她成了一个无名无姓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罗公子去跟丁家的族长说了一声便将丁娴带回了家。 这是丁娴长大之后第一次进罗家的门，她又紧张又有几分兴奋。 进了门，罗夫人起身相迎。 “娴姐儿，多久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之前她一直跟着父亲在外放的地方，最近才回来没多久。 “姑姑，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年轻。” 这话也不算是恭维，因为丁琪确实很年轻，毕竟她从来会为了男人为难自己，对她来说，男人这种东西有多远走多远，女人不操心，自然就不会老，加上她特别会保养，看起来就更显年轻了。 “来人，去将兰苑收拾出来，日后表小姐就在这里住下了。”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观察侄女的品行，就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 “是，夫人。” 丁娴端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罗夫人看在眼里，对她的举止十分满意。 第七百二十二章 闲话 “娴姐儿，你敢从丁家过来，先回去歇着，等吃饭时候我在带你见你表哥和你姑父。” “侄女听姑姑的。” 丁娴处处得体，饶是罗夫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等她退下，罗夫人对身边的嬷嬷道。 “丁嬷嬷，你觉得娴姐儿如何？” “依老奴看，娴姐儿是个好的，她眼神清澈沉静，和她娘不是一路人，而且夫人您忘了，公子还在的时候，娴姐儿都是公子亲自带的，公子亲自带出来的姑娘能差到哪儿去？” 提到去世的大哥，罗夫人一阵伤怀。 她默默的伤怀了片刻道。 “既如此，那就问问他的意见吧，若是他愿意，那就把婚事办了，不管是我儿子还是娴姐儿婚事都不能再拖了。” 罗公子身为长子，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而娴姐儿也二十了，早点成亲也好早点生孩子。 “夫人说的极是，那老奴去请大公子来。” “去吧。” 不多时罗公子被请了进来，罗夫人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道。 “你是怎么想的？” “母亲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和娴姐儿的婚事，你还要不要娶她？” “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考核她到底适不适合做我的妻子。” 罗夫人听到这话皱眉。 “你这叫什么话？” “娘，您知道我心里只有她，娶妻不过是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我需要一个完美的妻子，我会尊敬她，给予她体面，但我没法爱她。” 提起这个罗夫人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沉默了一瞬道。 “你长大了，你自己的事情你决定吧，我就把她当侄女相处，我不管了。” 罗夫人一气之下怒道，都说儿女都是债，之前她不理解，可现在她终于理解了，这不仅仅是债，而且还是还不清的债。 罗公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开，罗夫人气得喝了一口茶压了压，这才道。 “你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 别说丁娴是她的侄女，就算是其他人，站在女子的角度，她也为对方感到不值。 “夫人别急，等成了亲或许公子就想开了。” 丁嬷嬷劝道。 罗夫人摇头。 “随便吧，我是真的不想管了，我听说临城的景致不错，我打算等天气暖和一些了出一趟门。” 这些年她一直被困在家里，但实际上她少女时期也是一个纵剑江湖的侠女。 每个看似古板的人或许都有一个旁人不知道的过去，她也是如此。 “夫人您就这么离开……” “放心吧，我会等他们成亲之后在走的。” 丁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且不管他们这里，罗绿衣在等欢姐儿完全好了之后再一次来到王家，她跟白如说了那些过去，无奈又不解道。 “白姐姐，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为了利益可以对孩子下手。” “幸好欢姐儿没事，日后你们可得仔细一些，这年头我们改变不了旁人的想法，唯一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我知道。” 罗绿衣一想到当时的一切就一阵后怕，她稳定了一下情绪转移了话题。 “对了，再过几日就要科考了，你们家荣阳准备好了吗？” “他天天都去无名先生那里去学习呢，在这方面他一直都是一个努力的孩子，我从来没有管过他。” 虽然知道她没有说谎，但罗绿衣还是莫名的觉得不太爽，她默默道。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羡慕谁。” “为什么要羡慕别人，你现在也过的很好。” “你不懂。” 罗绿衣靠在躺赢上晒着太阳。 “白姐姐，我想离开京城去临城。” 京城虽好，但她更喜欢简单充实的临城，在那里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而在京城条条框框实在太多，每一条都压的她无法喘息。 白如只问。 “那苏公子怎么说？” “他……” 罗绿衣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道。 “我还没跟他提过。” “这件事你们得商量着来，而且如今他也是一名官员了，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我也知道，不过他跟我说，他不想做官了。” “为何？” 白如倒是有点意外，毕竟在这个年代当官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罗绿衣苦涩一笑。 “大概是看不惯官场的各种规则吧。” 这种事每个世界都有，饶是白如也不好说什么，她叹了口气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反正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目前有不少的积蓄，就算什么都不做也饿不死。” 白如无奈一笑。 “饿死倒也不至于，不过人生在世，就图一个开心，若是不开心那就没必要了。” “白姐姐说的对，不过这件事我们得慢慢谈，我能理解，但我爹不一定能理解。” 白如点头。 姐妹俩一聊天就容易停不下来，聊着聊着白如发现竟然已经到下午了，她起身道。 “时辰不早了，我得出门一趟，你呢？” 上次的铺子还是拿了下来，不过是张夫人为了赔罪而买给他们的，白如接受了，毕竟她若是拒绝对方还以为她耿耿于怀，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而且他们当初只是受到惊吓，并没有受到伤害。 “那我也回去吧。” 欢姐儿虽然好多了，但晚上在外面行走对孩子总归是不好，她就这一个女儿，如珍如宝的疼爱着，自然舍不得她受到任何的威胁。 天底下的母亲大多是一样的，罗绿衣在没有孩子之前是个脾气火爆的鞭子少女，可成亲有了孩子之后也很快的成了一个合格的母亲。 “那就一起走吧。” 白如点点头，两人带着各自的孩子出了门。 走在街上，两个孩子还在叽叽哇哇的说着话，而且都是两个老母亲听不懂的话，白如忽然想到曾经她听过的话，说孩子之间自有一套交流的技能。 出门同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两人分别。 白如带着安哥儿来到铺子门口，王修诚正带着人在改造铺子，看到她出现忙过来道。 “小如，你怎么来了？” “我在家待了几日想出来透透气。” “我这里马上就好了，待会儿我陪你一起。” “好，那边刚好有一家买小点心的，我们去那边等你。” 白如指着不远处的铺子道。 “好，那你们先去。” 第七百二十三章 灯下黑 白如带着安哥儿进了小铺子，坐下之后白如才发现这铺子里的糕点竟然是按照她曾经教给钱先生的蛋糕改良而成的，不过她对这种东西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因此点了一个别致的桃花糕之后就坐下了。 很快桃花糕就被送了上来，白如尝了一个满意道。 “你们这个桃花糕做的真不错。” 不得不说广大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小小蛋糕方子在他们手中经过研制，做出其他无数种特别的糕点来。 “吃。” 安哥儿了看着粉色的桃花糕兴奋道。 “好，给安哥儿尝尝。” 白如掰了一小块递给安哥儿，安哥儿如获至宝一般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白如看着他吃的开心，满足的笑了。 而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直奔柜台处。 “掌柜的，我要的桃花糕呢？” “这……姑娘，最后一份桃花糕已经卖给那位客人了，不如明日姑娘早点来吧。” 铺子的掌柜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女子，她头上包着布巾，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那丫鬟立刻不干了，猛地一拍桌子道。 “那你就立刻给我做，我们家小姐还等着吃呢，她胃口不好，就想吃桃花糕，你若是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做出来，我就让这铺子在京城开不下去。” 这话让掌柜的脸色一白，她也是近日才研究出来的新糕点，勉强胜过其他的铺子，若是连铺子都不能开，那他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是了，她在半年之前死了丈夫，她们母女俩被赶出了门，幸好她娘家还算不错，借了她一些银子开了这个铺子，可以说这个铺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和退路了。 掌柜的一听就被吓坏了，恳求道。 “姑娘，我马上就去做，但是面粉是要经过发酵的，否则做出来的糕点不松软，一个时辰……我真的做不出来。” “那就是你的事了，就一个时辰，我在这里等你，若是做不好，你们就关门吧。” 白如越听越听不下去，她其实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格，但这个姑娘实在太过分了。 她轻轻擦去安哥儿嘴角的糕点屑道。 “姑娘好大的口气，莫不是你们家小姐是公主，一开口就要关别人的铺子，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那丫鬟没想到还有人帮掌柜的说话，尤其是她还是买了最后一份糕点的人。 她当即指着白如的鼻子道。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指指点点，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时候谁吗？” 白如很不喜欢被人指着鼻子骂，她抱着安哥儿站起来一把将丫鬟的手拍下来，沉声道。 “姑娘，有没有人教过你，说话的时候不要用手指着别人，这很没有礼貌。” 这个举动让这个宛如孔雀的女人更加疯狂了，她随手拿起一边的凳子指着白如。 “我有没有礼貌与你何干，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管我？” “我警告你，竟然你惹了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白如眉头紧皱，她实在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找一个地方等人而已，也能遇到这种奇葩。 不过她从来不是软柿子，任由对方拿捏，她淡然道。 “好啊，你有本事就派人来，我倒想看看，这京城还有没有王法。” “什么王法，我们家老爷就是王法，我告诉你，我们家老爷可是新帝面前的红人，到时候只要我们老爷跟陛下说一句话，你就等着去死吧。” 白如的眉头越皱越紧，难道宋姑娘身边真的有这样的人？ 不过对方只是一个丫鬟，不管有没有她都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 白如一开口，掌柜的和这个丫鬟都傻眼了，其实她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他们家老爷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别说见到陛下了，就是大官他也见不到几个，但在这个丫鬟眼中，他却比天底下大多数的人都要厉害。 “夫人，不能报官，不能报官，若是报了官，我这铺子就开不下去了。” 掌柜的一听立刻站出来道，这铺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若是关了铺子，这就是逼她们母女俩去死啊。 白如很不喜欢她这幅样子，都开铺子了，总要有自己的立场和判断，可她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对做生意来说是大忌。 “那你打算怎么办？” 白如看着掌柜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 她在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依附丈夫而活的女人，后来丈夫死了，婆家嫌弃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在这个年代女儿是不值钱的，为母则刚，她为了女儿不得不站出来，可有些东西可以强制性改变，但有的东西却是无法改变的，比如她懦弱的个性。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听我的，我就不信了，这偌大的京城还没有王法。” 大概是白如太过淡定，掌柜的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那……那我听夫人的。” “既如此，劳烦你派一个伙计去报官。” “可是……” “小如，发生什么事了？”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王修诚就进来了，看到乱糟糟的铺子疑惑的问道。 “方才这位姑娘骂了我一顿，我正在跟她讲道理呢，正好我想要报官，修诚你替我走一趟吧。” “报官？” 王修诚看着嚣张跋扈的丫鬟，在看一眼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掌柜的以及没心没肺正在偷偷啃糕点的儿子，点头道。 “好，那你们稍等。” “站住！” 眼看他要走，丫鬟忽然叫住他。 “站住！” 因为太过激动，她的声音都破音了。 王修诚转身看向她。 “姑娘有何指教？” “你不能去报官。” 王修诚还想跟她说话，白如却道。 “不必跟她废话，你快去吧，晚了衙门就没人了。” 陌生人和媳妇儿之间王修诚自然是选择白如，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丫鬟还以为他反悔了，一脸得意的看着白如，却听王修诚开口道。 “我在门口遇到了大宇，他怕你被欺负，让我留下保护你。” “大宇啊，他去确实更合适。” 丫鬟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大宇什么没人，她根本听不懂。 第七百二十四章 告状 “你们都给我闭嘴，不过是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泥腿子，竟然也想要去报官，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无事报官先要被打二十辊的。” 她这话没有错，但他们不需要，毕竟孙大宇是朝廷的人。 “夫人，不然还是算了吧，您肯为我说话我已经很感激了，若是让您受到了牵连，那就是我的错了。” 掌柜的苦着一张脸劝道，这倒霉她已经认了，大不了她就带着女儿去死，反正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住处了，但她不能牵连旁人。 “掌柜的，我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人活一口气，她都这么侮辱我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那她不得跟得意？” “而且她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太多了，这个世界上的规则大致就是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你越是退缩，她就越是得意，你就被她死死的压制住，所以她若是凶，你要比她更凶。” “可是……” 她从小就面团似的性子，不知道被多少人欺负过，后来成亲了她丈夫护着她，她也过了一段平顺的日子，可后来她丈夫去了，她又成了当初那个被欺负的面团。 “这位夫人可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欺负她，是她没有给我留糕点的。” 丫鬟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凶悍，忙撇清了自己。 “这位姑娘，敢问你可有提前跟她说？” 白如可不想惯着她，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被她迫害呢。 “这……” 这个丫鬟却不敢认，毕竟她确实没说过。 白如看在眼里，淡然道。 “既然你没说过，那你凭什么说这位掌柜的没给你留？” “这……这与你何干，这是我和掌柜的之间的事，你何必多管闲事？” 丫鬟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不过是仗着自己主家的势力欺软怕硬而已，遇到白如这种硬茬子她就歇菜了。 “什么叫多管闲事，难不成姑娘忘记你方才骂我了？” “这……我……” 她果然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孙大宇带着衙门的人来了，这是大理寺的人，刚好和他打过交道，孙大宇就带了过来。 丫鬟看到他们竟然真的请了大夫来，顿时就慌了神，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道。 “不关我的事，是他们要报官的。” 大理寺的衙役上前将她押起来，又看向一边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掌柜的已经傻眼了，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萍水相逢的夫人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既然没事那就跟我们一起去一趟衙门吧。” “可是我……” 这个朝代的人都害怕见官，总觉得见了官害怕，但实际上官员也只是寻常人而已，他们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吃人。 “既然这位掌柜的害怕，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陪你一起去吧，顺便我也想看看，这位姑娘到了朝堂之上是不是也像方才那么嚣张。” “嫂子您还是别去了，你要照顾这位夫人我来就行了。” “大宇，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我是证人，必须得去一趟。” 白如想着把安哥儿抱起来放到孙大宇的怀中。 “不过安哥儿还小，不能去大理寺，你就先帮我看着他吧。” “这……” “既然你嫂子这样决定，那你就先带安哥儿回去，这孩子十分乖巧，只要有的吃有的玩就不会闹的。” 孙大宇看着把安哥儿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大哥大嫂，只好道。 “行吧，那我就先带安哥儿回去了，你们若是有什么事……” “孙千户多虑了，这二位可是王公子和王夫人，谁敢对他们动手。” 衙役打断孙大宇的话，开玩笑，之前大晚上的谢将军和陛下亲自上街找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而找的就是他们一家三口，而且张夫人得罪了他们，如今已经被贬为庶人了，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既然如此，那我大哥大嫂就交给几位了。” 这时被押到门外的丫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踢到铁板了，她回过神愤恨的瞪了白如一眼，别的贵妇人都是打扮的雍容华贵，而她倒好，穿着舒适的衣裙，不施粉黛，头上戴的东西也很少，在加上她身边并没有带丫鬟仆从，这才让她看错了人。 衙役见她都被抓住了竟然还敢瞪人，当即给了她一巴掌。 “贱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竟然还敢瞪他们，立刻给我带走！” 衙役一声令下，他的手下立刻将她带走。 而这时掌柜的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又无措道。 “多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我……” “行了，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先去衙门，今日时辰不早了，事情早点处理完早点歇息。” “是，夫人说的对，是我……我一激动就是这样。” 白如摇摇头，这个世界上的人性子千变万化，有人英姿飒爽，就有人柔弱惹人怜惜，她不想责怪旁人什么，只想让自己问心无愧。 一行人来到大理寺，原本已经下衙的大理寺卿看到白如进来，顿时打起了精神。 这位王夫人最近可是风头正盛，只可惜他从来没机会见到，没想到这就见上了。 大理寺卿姓洪，这个白如早就知道，因此进门之后她落落大方的行礼道。 “民妇拜见洪大人。” 被皇上面前的红人跪拜，洪大人内心惶恐不安，忙道。 “快起来。” 说完之后洪大人看向其他各位问道。 “你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这位姑娘前几日在我的铺子里买了一些糕点，而今日她又来了，来了之后她发现她常吃的糕点没了，因此她便大骂民妇，甚至还让民妇在一个时辰之内做出桃花糕来，并且还威胁民妇，若是命妇做不出来就让她家老爷关了我的铺子。” 掌柜的好不容易说这番话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洪大人不耐烦听妇人哭哭啼啼，当即一拍惊堂木，看向被压在一边的丫鬟道。 “她可有说谎？” 丫鬟早就被下破了胆，之前就说过她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如今在这朝堂上，她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哆哆嗦嗦道。 “是……是……” “你好大的胆子！” 洪大人被气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京城地界，竟然还有这种事发生，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他这官位还要不要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一起八卦 丫鬟何尝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蜷缩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婢，奴婢知错。” “你现在知错了，晚了。” 洪大人平日里最很那些欺男霸女的人，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有人在做。 “来人，先去查探一下这是哪一家的丫鬟，本官倒是想看看，谁敢在京城撒野。” “是，大人。” 立刻有衙役领命退下，丫鬟的一张脸惨白，瘫在地上不敢动弹。 而这时掌柜的忽然明白其实衙门也不是那么可怕，只要没有犯事，衙门也不会随便拿人。 她当即也不哭了，只是愤恨的盯着丫鬟。 不多时一个穿着六品官服的老头被带了进来，他大概五十来岁，头发花白胡子也花白，此时衣衫褴褛，脖子上还有一些可疑的痕迹，一看就是被从被窝里扯出来的。 可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他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衙门，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不是追究他私生活的时候。 衙役将他丢在地上，洪大人看在同朝为官的份儿上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盯丁大人。” “洪大人，下官何错之有，你为何要拿我？” 丁大人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袍一边质问，他好歹也是一个有名有姓的官员，居然被这样带到了衙门，传出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问我为何拿你？” 洪大人指了指他身边蜷缩成一团的女子，道。 “你可认识她？” 丁大人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才干，但小心思却一点都不少，他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彩花，眼珠子一转便道。 “我不认识。” 这话一出口，原本还蜷缩在地上的彩花忽然挣扎着站起来。 “你说你不认识我？” 丁大人暗中瞪了她一眼才道。 “你这妇人好生奇怪，本官好歹也是官，为何要认识你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人？” “你……” “丁瑕，你在我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告诉我你是整个京城最厉害的官员，而且你的上司打压你，瞧不起你，所以你想要做一番功绩很难，只能艰难的维持现状，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谁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丁大人更是没想到，他之前之所以喜欢彩花就是因为她和别的女子不同，她们都唯唯诺诺的说话都不敢大声说，但她却大胆泼辣，他一直以为自己狠狠的拿捏住了这个女子，奈何现在他才明白，泼辣的女人撒起泼，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 “你……你胡说八道！” 丁大人脸色不变，毕竟这样的情况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只是从前都是在家里，而这一次是在公堂之上而已。 “我何时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你想撇清我不可能，我还记得你屁股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这个总做不得假！” 彩花不愧性子泼辣，两人狗咬狗撕的好不畅快。 掌柜的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跟着夫人来告状而已，结果竟然遇到了这种事。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丁大人的脸色难得变化了几分，这下大家都信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他的表情做不得假。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丁大人看起来也快五十了吧，这个年纪的男人都孙子都有了，他却还跟这个十几岁的丫鬟勾搭到一起，简直老不知羞。 最令人不齿的是他做了不敢承认，啧啧，简直丢男人的脸。 “我可没有胡言乱语，而且你还不止我一个女人，满府的女人没有一个不遭到你的毒手，甚至你最喜欢别人的老婆，尤其是府上账房先生的老婆，你惦记她良久，但她却久久不肯从你，而你偏偏喜欢搞心甘情愿那一套，所以你每次在她哪里吃噎了都会来找我。” “你……住口！住口！” 这一次丁大人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她竟然知道了这么多。 睡个女人其实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这满朝文武那个大人家里没几个鲜嫩的小妾呢，但睡旁人的妻子就不同了。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自己的做过的事情都供认不讳，可老爷您呢，明明昨晚您还在我的房里，今天就勾搭上了别的女人，老爷您这么大的年纪了，也悠着点，别让小姐没了爹。” “闭嘴，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 丁瑕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被她说了一通自己的隐私，他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宛如一个疯婆子一般大喊大叫。 巧合的是这时洪大人就像是没看到一般，默默的喝着茶，等他们打闹结束之后他才后知后觉一拍惊堂木喝道。 “住手！” 丁大人被这一吓立刻醒悟过来，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朝堂之上，而他方才竟然做了那样的事！ 丁大人又是惊慌又是愤恨，若是他早知道彩花这个女人如实多事，他当初绝不会动她。 奈何他在想在后悔也晚了，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看来丁大人的生活很‘精彩’，不过这都和本案无关，她既然是你府上的丫鬟，那本官也不好越俎代庖。” 洪大人眯着额眼睛看着丁瑕，这可不只是他的丫鬟，还是他睡过的女人。 不过洪大人也佩服丁大人，一把年纪了还荤素不忌。 这时白如站出来道。 “洪大人，旁的我没意见，但今天受到惊吓的人是这位掌柜的，我希望丁大人能赔偿一些银子给掌柜的。” 丁大人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而且看洪大人的样子，他对这位夫人还挺尊敬的，这让丁大人来了兴致，他没好气道。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朝堂上质疑洪大人的判决，你就不怕被裁决吗？” “这位大人，首先我是这次事件的苦主，你家丫鬟好端端的辱骂了我一顿，但凡有点血气的都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吧。” 丁大人刚要开口，洪大人却道。 “丁大人你误会了，这位夫人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她是王夫人。” 王夫人？ 丁大人努力想了一下，他并不认识什么王夫人，但很快他就想到近日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绑架案一事，而其中的女主角好像就是王夫人。 难不成…… 第七百二十六章 就这样 “夫人莫不是那位王夫人？” 丁大人后知后觉的想到。 白如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成为关系户，但她又不利用这关系谋好处，更不会利用这关系做坏事，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点点头道。 “不错，不知丁大人有何指教？” 白如在面对他们这些人的时候，向来都是规规矩矩不卑不亢的，京城的男子们很少见到她这样的女子，尤其是丁大人，彩花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呢，他又盯上了白如。 丁瑕这种人便是如此，火都烧到眉毛了，却还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事。 “王夫人是吧，你……” “丁大人，你家千金来了。” 洪大人对这个丁大人简直失望透顶，他更清楚经过这件事他的官帽就要保不住了。 但他这个时候还在这里勾勾搭搭，洪大人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丁大人一听自己的女儿来了，他忙转过身就看到丁小姐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爹，彩花没骗我，她其实是你的女人？” “女儿，我……” 丁瑕这下急了，曾经的他原本也是上门女婿，他夫人的家中只有一个女儿，为了能让女儿过的好一些，他岳父经过千挑万选选中了他，一开始他也老实过，可后来他运气好，以一个吊车尾的名次考中了进士，加上他夫人有钱，在他的专研下慢慢的做到了六品官。 可以说他如今享受的一切都是他夫人换来的，尽管他夫人已经去世四五年了，但丁小姐依然无法相信她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 那可是她身边的丫鬟啊。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丁小姐是个烈性子，否则她身边也容不下彩花这种性格的女子。 她一拂衣袖走到大堂的中央跪下。 “洪大人，请大人做主。” 洪大人着实没想到他不过审问一个丫鬟，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 “丁小姐，他无论如何也是你父亲，这个世道便是以孝治国，以孝治家，你执意如此，只怕对你的名声有碍。” “名声有什么用，它能让我娘活过来吗？” “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我娘的死因，我发现我娘的死因很可能和我爹有关系。” 她母亲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美人，但她去世那年已经三十多了，丁大人喜欢年轻鲜嫩的小姑娘，自然就越来越看她不顺眼。 “丁姑娘，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查出来和你说的话相左，你怕是要受到牵连的。” 而这时丁大人也怒喝道。 “好你个逆女，我可是你爹，你竟然如此怀疑我，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我怎么会知法犯法。” 白如原本是看个热闹，没想到人家亲生女儿都出来诋毁他，可见这丁大人平日里为人实在太差。 其实不说别的，就是他睡了自己女儿的丫鬟就足以证明他的人品了。 “洪大人，民女只求要一个真相。” 丁小姐磕头道。 “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本官就查到底。” “来人，将丁大人带到牢房，此事本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是，大人。” 白如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她起身告辞。 “洪大人，既然你要审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洪大人点头，这件事和她无关，她留在这里确实不合适，而且这大理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一直留在这里，万一被宋元知道了，他就麻烦了。 “王夫人慢走，本官还有事，就不送了。” “洪大人客气了，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 两人互相推诿了片刻，白如三人才出了门。 好不容易走出门口，掌柜的忽然跪了下来。 “多谢夫人相助。”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白如，她恐怕早就被吓破胆了，又怎么敢到衙门来指认罪犯。 “掌柜的，这件事我一半是为了我自己，另一半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希望这么好吃的桃花糕消失而已，掌柜的不必客气。” 白如忙将她扶起来说道。 “可夫人帮了我也是事实。” 掌柜的一直都是个知恩图报的性格，她站起来道。 “夫人，日后我每日都给您送一份桃花糕到府上，以感谢您的恩情。” “掌柜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应该知道，无论什么东西只要吃多了都会腻，所以掌柜的还是别送了，日后我若是想吃，自然会到你的铺子里来，你若是真的感谢我，就给我免费十次，否则日后我就不来了。” 掌柜的没想到白如如此的善良，她红着眼眶哽咽道。 “夫人的好意我明白了，我会谨遵夫人的意思。” “那就这么定了，时辰不早了，我们都回去吧。” 白如还惦记着安哥儿呢，虽然他素来乖巧，但今日情况不同，她还真担心安哥儿会闹脾气。 “夫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她只是一个寻常妇人，马车自然是没有的，因此她得自己走回去，但白如这边大理寺却准备了马车送他们回去。 关于这一点白如没有任何意见，任何世界都有它自己的规则，而以她如今的身份能有特权也是应当的。 马车哒哒的走在路上，大理寺离他们家不算远，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 王修诚扶着白如下了马车，对架马车的衙役道。 “多谢。” 说着他又拿了五两银子给他。 “大人请收下，天气这么冷，回去之后喝杯酒暖暖身子。” 衙役没有拒绝，点头道。 “王公子，王夫人慢走。” 等他架着马车离开，夫妻俩才回到了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安哥儿欢快的笑声，白如忙推开门进去，来到大厅，就见孙大宇正陪着安哥儿玩，听到脚步声，安哥儿回头看向来者，在看清白如的脸之后，他飞快的冲了过来。 “娘。” 王修诚站在一边故作吃醋道。 “安哥儿就看到你娘了，没看到我吗？” 安哥儿这才不舍的放开白如扑到王修诚的怀里。 “爹。” 王修诚将安哥儿抱起来抗在肩膀上。 “小鱼，去厨房吩咐一声，今晚我们吃火锅。” 白如吩咐道。 第七百二十七章 夫妻夜话 “是，夫人。” 小鱼很快去了厨房。 王修诚抱着安哥儿走到椅子上走下，将安哥儿报下来放在腿上。 “安哥儿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话？” “有。” 安哥儿忙道，生怕晚了就错过了。 白如将安哥儿抱到自己的腿上。 “我们安哥儿最乖了，从来不会惹人生气的，对不对？” “对，娘亲好。” 安哥儿抱着白如的脖子不撒手。 王修诚被气笑了，他点了点安哥儿小小的鼻子。 “就你鬼精灵。” 安抚好了孩子，王修诚才看向孙大宇和王荣阳。 “辛苦你们照看孩子了。” “大哥是哪里话，安哥儿也是我们的孩子，不过照看他一会儿，那里就辛苦了，而且安哥儿乖巧伶俐，别说我们了，就是无名先生也经常提及呢。” 无名确实经常提及，不过他的身份经常到王修诚家也不太合适，但他还是经常跟王荣阳提及安哥儿，如果不是他身子不适，王荣阳猜他肯定会让安哥儿和他一起去他们家。 “无名先生？” 孙大宇并不知道无名先生就是上次他救过的那个人，他只知道他是陛下的父亲。 “不错。” “看来我们安哥儿确实很招人喜欢。” 孙大宇其实也想要自己的孩子，他在这个世界长大，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都和这个世界的男子没什么不同，成亲之后他也想要多生几个孩子。 但问题是现在他连亲都没的成。 上次跟白如谈过之后他才知道，在李青青的心中他已经被淘汰了，此刻的他对李青青就是一个同村的兄长，仅此而已。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去见李青青，但都被李青青以要好好学习而拒绝了。 他没法打搅上进的李青青，只能暗中想办法。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无非就是慢慢等，等合适的时机在跟李青青好好谈谈。 是了，尽管他想要孩子，但他也不会胡乱找一个女人成亲生子。 其实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把女儿或者妹妹嫁给他的人不是少数，但他却还是坚持要等李青青，反正他今年也才十六，他还等得起。 王家人不知道他的想法，王荣阳将安哥儿抱起来。 “等安哥儿大一些了我就给他开蒙，安哥儿这么聪慧，定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的。” 安哥儿趴在王荣阳的怀里没吭声，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提及了。 “等他大一些吧。” 白如倒是不着急，但她也不想害了孩子，只是现在他才一岁多，就算开蒙也太早了一些，不过提到孩子的教育问题，她忽然想到了后世的绘本。 这个世界没有，但是她创造一些出来。 她在画画方面不太行，但是画这种绘本却没问题，毕竟给孩子看的东西就是要通俗易懂，而且配色还要十分鲜明的那种，才能引起孩子的注意力和喜欢。 至于故事，越是直白越好，越能让孩子明白其中的意思，从而喜欢上读书。 其他地方她不知道，但如今的临城在她的带领下，家中的孩子上学是没问题的，如今长宁村有了学校，临城的学堂也在建设中，到时候她在建设一个男校，如此一来教学就配套了。 她可以仿造后世小学和中学的模式，给孩子们分级，把知识也分级，若是可以，白如想把生活中常用到的知识点也记录下来，但这个度其实很难把握。 大家还在说话，忽然发现白如陷入了沉默中。 王修诚是第一个发现她异样的，他凑到白如身边问道。 “小如，你在想什么？” “修诚，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在跟你谈。” 王修诚点头，恰好这时小鱼端着冒着热气的汤锅进来，这时熬制好的汤底，白如其实并不嗜辣，而家里的其他人也不是很嗜辣，因此这锅汤是清汤的。 下人们又将准备好的蘸酱送上来，最后则是各种菜，等菜上齐之后大家默默的退了下去。 “吃饭吧，累了一天。” 火锅的特点就是香，而且也越吃越热闹，白如很喜欢这种气氛。 “好。” 大家拿着筷子把喜欢的菜放进锅里，很快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香味儿和雾气。 一顿饭吃了两刻钟他们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大哥，嫂子，二哥，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白如原本想拦孙大宇，可一想到他或许不愿意寄人篱下，便道。 “那你路上慢一些。” “知道了嫂子。” 孙大宇起身出门，他是练武之人，因此这种天气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他出门之后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着走着天空中忽然有洁白的雪花飘落下来，他就这样走在雪花之中。 而白如和王修诚洗漱过后回了房间，安哥儿因为之前玩的太久，回到房间没多久就睡着了，白如和王修诚坐在床上，开口道。 “我忽然想到一种适合这么大孩子看的书籍。” 王修诚点头。 “你继续说。” “那是一种将图画和文字融为一体的书籍，我们称它为绘本。” “可这需要很多的笔墨。” 在古代，彩色的颜料其实很贵，而且有些颜料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这个倒是无所谓。” 这个对别人来说很难，但白如却没有当回事，毕竟这些都可以用化学的方式来解决，而且她记得有很多植物可以合成颜色，不过这个还需要她去摸索。 而且说不定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某些他们不知道的颜色了，只是无人发现而已，毕竟在这个年代消息闭塞，发明却没有被人发现的事情多了去了。 王修诚点头。 “既然你有想法，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那我们明天先弄一个黑白的出来，到时候我给宋姑娘看看，让她来定夺。” 在这个年代，就算是教育也要经过当权者的同意，否则就会被打上别有用心的标签。 “好。” 王修诚自然没意见，他抱着白如躺下。 “小如，今日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帮助那个掌柜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 “因为我觉得她和娘很像，你没觉得吗？” 第七百二十八章 商议 “嗯？” 王修诚努力回想了一下，却发现很难将这个软弱的掌柜和胡三春联想到一起。 白如看着纠结的王修诚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笑着道。 “我说他们像不是说他们的外貌相似，而是说她们的性格，你想想当初娘是不是也是这样？” 王修诚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白如说的还真没错，胡三春还真是这样的性格。 他笑了笑。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不过你这么一提我就想起来了，我娘啊，可是遇到了贵人，我们遇到你之后，就过上了好日子。” “好了，这些事就不要提了，我跟你在一起可不是为了听这些。” 她要是喜欢听这些恭维的话，有的是人对她说。 “好，那我们早些睡吧。” 在外奔波了一天，那个铺子已经开始装修了，第一批已经腌制的肉已经可以吃了，等到时候运到了京城，就可以当成商品售卖了。 到时候皮蛋也可以安排上，他们在京城的铺子就可以开起来了。 不过这些事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却有种种难度。 白如点点头，她确实有点困了，靠在王修诚的怀中沉沉睡去。 翌日中午，白如还在想如何编写绘本宫里传来了宋元的召见。 她收拾了一下便进了宫。 宫里还是那副景象，不过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雪，整个大地都被裹上了一层白色细软的毯子。 路过的树枝上挂着晶莹的冰柱，白如穿着一身绯色衣裙撑着伞走在这冰天雪地的宫城当中，她有种回到了少年的梦的错觉。 曾几何时她受到电视剧的影响，曾经幻想过有这样一个地方，大地一片雪白，唯有一人身穿绯衣撑着油纸伞走在这大地之上。 她缓步走在其中，等到了寝宫领路的宫女恭敬道。 “王夫人，已经到了。” “多谢。” “烦请王夫人稍等，奴婢先进去通秉一声。” “有劳了。” 白如规规矩矩的站在屋檐下，看着被裹上一层白色的宫城，看着绯红的墙壁，她内心某种想法更加的肆意。 “白姐姐，你快进来。” 宋元的声音忽然从房里传来，将白如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好。” 白如收回视线转身踏进了宫殿之中。 宋元的寝宫异常温暖，一进去白如就脱下了身上的披风，她走到宋元面前行礼道。 “拜见陛下。” “白姐姐快起来。” 眼看宋元要来扶自己，白如忙起身。 “陛下，这里没有外人吧？” 白如也不喜欢跪，但这不是没办法吗，她不想太过特立独行。 “没有外人，只有你我。” 宋元亲自给她倒了茶水。 “白姐姐真是厉害，不过随便出个门就能把无所作为的官员揪出来。” 宋元登基之后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根本没时间清理这下小蛀虫，但有时候你别看这些小蛀虫小，只要他们一出手，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就比如之前被那个彩花压迫的掌柜，如果不是白如出手，她恐怕就要弃店而逃了。 但其实不是弃店而逃，当初那个掌柜的想的是若是她这个铺子开不了她就去死，而且还是带着孩子一起死的那种。 可以说白如不只是救了一个铺子，还救了两个人的命。 不过这一点她并不知道。 “宋姑娘太抬举我了，我只是气不过那个丫鬟竟然敢骂我，要知道从来只有我骂别人的份儿。” 白如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性格，她就是吃不得亏的那种，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怎么会让随便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骂自己。 “我还没见过你骂人呢。” 宋元好奇的看着白如，白如的外表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身量不算太高，但也不算矮，从她外表的气质来看，白如是那种十分有气质的女子，她怎么也无法想象白如骂人的样子。 “宋姑娘想看我骂人？” 白如有点哭笑不得。 “倒也不是，只是我无法想象你骂人的画面而已。” “那也没什么无法想象的，从前我在长谷村的时候，几乎天天和人家骂架，后来生活好了一些，我们就离开了长谷村，到了长宁村之后，倒没人敢来骂我了，我也就慢慢的变了。” 但改变的其实只是外表而已，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她也还能大骂三百场。 宋元点点头。 但白如却陷入了回忆当中，其实她已经很少去回忆上一世的事了，可这一刻她毫无预警的想起了上一世的事，那时候她刚刚被关进监狱，她自然不甘心，千方百计的想要离开，但她的路早就被堵死了，她一个被联姻的工具，能怎么蹦跶呢。 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可到了监狱里，谁管你是什么出生呢，在那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被磨练出来的。 “白姐姐，你在想什么？” 宋元发现她在走神，担忧的问道。 白如这才回过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 “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 “抱歉，我不该提的。” “宋姑娘不必如此，是我自己的问题。” “对了，我今天来跟宋姑娘有正事要说。” “什么正事？” “昨天晚上我和他们谈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我想到了一样可以把图画和文字融合起来的读本，我叫它绘本。” 宋元安安静静的听着，目光温柔的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帝。 白如继续道。 “宋姑娘以为如何？” “是给什么样的孩子的呢？” 宋元算是顶级权贵出生，她一出生就有许多人上赶着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其实她不大能理解最底层的百姓的困难和痛苦。 “自然是那些买不起书的。” “可若是他们看了这些书却不能念书呢？” 宋元明白白如的好意，但有些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在这个年代，读书依然是十分困难的事，而且若是人人都念书了，那考科举只会更加的困难，因为竞争的人越来越多。 她并不是觉得这不好，而是这这样的改变太过突然和庞大，她有点担心大家扭转不过来，到时候受到攻击的就成了白如了。 她并不希望白如受到旁人的恶意攻击。 第七百二十九章 她同意了 “所以宋姑娘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若是可以，白如自然希望这个世界能跟后世一样，若是不可以，她也不强求，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妄图改变一个世界太难了，她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她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过的更好，仅此而已。 “我自然是愿意让大家都念书的，但你也知道，如今的大宣看似国力强盛，但其实它不过是虚假的而已。” 国库依然是空虚的，哪怕有了那么多新的种子，但百姓的土地不够肥沃，再好的种子也没有用，还有耕牛的问题…… 总之想要在段时间之内改变一个国家太难了，她作为帝王尚且如此，何况白如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商。 她没有看不起白如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我明白宋姑娘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在临城的周边发布一下，若是有人需要也可以去购买，对外我会说这是从海外流传而来的。” 她不想太过惹眼，毕竟树大招风，之前就因为她和宋元的关系被绑架了一次，她可不想在经历一次这种事。 宋元沉思了许久，还是点了头。 “好。” 宋元到底还是同意了，因为她相信只要是白如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多谢宋姑娘。” 白如是真的很感激，她能遇到这么好的朋友，这么好的上司。 而这大宣何其有幸，有这样的领导者。 “谢什么，我支持你也是为了大宣。”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就是想看看你做出来的绘本。” 她作为大宣权利最高的人，许多新奇的东西都是第一时间送到她面前，但白如说的绘本她却从来没听过，当然她不会去问白如为何会知道这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作为朋友若是要长久，便是要尊重对方的秘密。 “这个我还没来得及，原本我打算先画好之后在进宫的，没想到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谢衍从宫外回来，就听到两个人的笑声，他忍不住跟着笑了。 宋元每次和白如在一起都有说有笑，他非常庆幸这个世界有白如这个人，否则他的命早就没了，更别说和宋元相守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白如便开口道。 “宋姑娘，我得先回去了。” “白姐姐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这里是皇宫，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又是一番风波，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白如经不起折腾。 “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白如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她也没觉得回家需要人送。 刚打开门，白如就见谢衍站在门口，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盔甲，看起来十分的威武。 说句实在话，这还是白如第一次看到他穿盔甲的样子。 谢衍的容貌本身就很俊俏，而且还是那种很阳刚的长相，眉眼却又十分精致，几种不同的特点融合到一起，显得他格外的特别。 穿上盔甲之后他更是英武不凡。 谢衍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忍不住道。 “王夫人为何这样看着我？” “谢将军很好看。” 白如真诚的夸赞道，她的眼神清澈，除了欣赏之外再无其他。 “能得王夫人一句夸赞，是我的荣幸。” 作为男人，其实谢衍并没有觉得自己多好看，但被夸奖还是令人开心的。 白如笑了笑。 “谢将军留步，我就先回去了。” “王夫人慢走。” 在宫女的带领下白如出了宫，宫外阳光灿烂，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在雪白的大地上，为银白的大地增添了几分银光，让这个世界看起来更加的梦幻而美好。 白如忽然想在街上走一走，她闲庭信步的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她竟然又一次来到了上次那个掌柜的铺子门口。 王修诚依然在盯装修的事，看到她过来，王修诚忙出来道。 “出来了？饿不饿？” “确实有点饿了，不过前面就是点心铺子，我们先去买点点心垫垫肚子，回家在吃饭吧。” 家里的饭菜味道不错，白如并不喜欢在外面吃，毕竟不是她自傲，而是这些酒楼的饭菜味道都没她做的好。 “也好。” 夫妻俩再一次踏入点心铺子，掌柜的一抬头便看到他们，她忙上前道。 “夫人，公子。” 掌柜的言行举止十分拘谨，仿佛他们是什么大人物似得，白如不喜欢这样，否则她又和之前那个丫鬟有什么区别呢。 白如开口道。 “掌柜的不必如此。” “要的要的，您是我的恩人，您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着。” 白如，“……”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但这是对方的一片心意，她也不好拒绝。 “给我们来一份桃花糕吧。” “好，夫人和公子稍等。” 掌柜的欢欢喜喜的去准备了，王修诚原本准备陪白如等，可他还没来得及坐下，铺子里的人就来找他了，没办法他只能先离开。 白如倒是无所谓，挥挥手让他去忙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掌柜的就带着一个小姑娘走了出来，小姑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精明。 “王夫人，昨天是您帮了我娘吗？” 小姑娘一开口就是熟练而成熟的口吻，可见掌柜的这个母亲做的确实不到位。 孩子只有在父母缺席的情况下才会快速成长，这个小姑娘也是如此。 看到这个小姑娘白如很容易想到自己，因此她的眸色柔和了几分道。 “正是，你是？” “我叫阮青石，这位是我母亲阮淼。” 白如，“……” 难怪她性子那么软，原来是人如其姓。 “阮姑娘，你一个人辛苦了。” 白如看着打扮利落，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小姑娘忍不住感叹道。 “我不辛苦，只要和娘在一起，我就很高兴。” 阮青石也是人如其名，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实际上有韧性也有自己的骄傲。 白如笑着看着她，这时阮掌柜拿着包好的糕点出来道。 “夫人，这是我刚想到的新糕点，我已经尝过了没事，您可以带回去给小公子尝尝鲜。” 白如看着她殷切的眉眼，并没有拒绝她的东西，反而接过道。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阮掌柜的糕点。” “另外，前面那个铺子就是我家开的，若是日后二位又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们。” 第七百三十章 巧合 阮青石感激道。 “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 阮青石和阮淼不同，在昨天之后她就打听过白如的身份，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她就想要依靠白如这棵大树了，她想得很清楚，只要有白如在，那么在这偌大的京城就没人敢招惹她们，日后她们母女也不会肆意被人欺负。 白如其实一眼就能看出她内心的想法，但她并不介意被利用依靠，毕竟她并没有做出让白如感到不耐的事情。 “阮姑娘是个好姑娘，掌柜的，你有福了。” 掌柜的笑的腼腆。 “我确实有一个好女儿。” 掌柜的其实很幸福，毕竟她从前未出嫁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十分疼爱她，后来她出嫁了，也是看在她丈夫对她很好的份儿上。 甚至她的丈夫为了她不惜和家里人决裂，原本大家都会以为她能幸福一辈子，可谁能想到他会早逝呢。 没了丈夫可以依靠的她成了无根的浮萍，好在她有照顾她的兄长和懂事又坚强的女儿。 掌柜的一脸骄傲的看着阮青石，丈夫去世之后女儿就成了她的依靠。 说句实在话，这个铺子还是在阮青石的坚持下才开起来的，而如今阮青石正在念书，她想要靠读书出人头地。 阮青石并不只是坚韧，她还十分的聪慧。 从宋元上位之后她便敏锐的察觉到大家的变化，她大胆预测宋元很有可能会提拔女子，所以她格外刻苦的念书。 她想的很明白，哪怕她不能得到一官半职，但多读一些书总是不会错的。 “那你们去忙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们照看。” 白如来这里只是等王修诚，并非想要劳烦她们，若是她们太过劳师动众，她反而不自在。 “那我们先去忙了，若是夫人有什么需要，说一声便可。” 白如微微点头，铺子里的小伙计给她上了茶水又默默的退下。 白如坐在靠窗的位置默默看着外面来往的人，忽然一个熟悉的人映入眼帘，她不是别人，正是进了学堂就没在出来过的李青青，李青青看到白如也很意外。 “嫂子，您怎么在这里？” “这家的糕点很不错，我在这里吃糕点。” “我也觉得很好吃，而且这家铺子是我的同年家里开的。” “是吗？” 白如朝她招了招手。 “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我在学堂待久了想出来透透气，而且学堂里今日放假。” “那过来一起坐一会儿吧。” “嗯。” 李青青穿着学堂特有的学子服，头发全部束在脑后，头上还带着一个帽子，看起来书卷气十足。 白如看着焕然一新的李青青，忍不住为他们感到高兴。 当初他们这群孩子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十分的落魄，而现在才过去一年多将近两年多的时间，他们这群孩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青青在白如对面坐下。 “嫂子，这么久不见，安哥儿还好吗？” “他挺好的，能吃能睡，不过偶尔也惦记你，若是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毕竟我们留在京城的时间也不多。” 李青青愧疚的点头。 其实她也不是不想回去，但是来了京城之后她发现有许多比她更厉害的女子，她必须更加努力才能维持现状。 其实她很清楚她的天赋很差，其他的她没法改变，只能拼命努力，以此来拉低和大家的差距。 而努力是需要时间的，因此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不过她也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白如。 “我知道，只是……” 白如看着她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脸颊，还有眼下的青黑，白如就知道她十分的刻苦，但是再努力也要劳逸结合，若是伤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青青，努力没有错，但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你看看你瘦了这么多，若是你干娘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 “嫂子，我知道了。” 姑嫂两个正说着话，阮青石从厨房出来，看到李青青她忙上前道。 “李同年，你来了。” “阮同年。” 李青青忙和同年打招呼，阮青石敏锐的发现李青青的手里拿着一个糕点，而这正是她送给白如的，她是个善于观察的人，她猜测道。 “你们……” 李青青懊恼道。 “对了我还没介绍，这是我嫂子。” “原来……” 阮青石着实没想到她们是这样的关系，要知道李青青在学院里基本上就是埋头苦学，除了学习之外她几乎什么都不在意，也很少与人交谈，她怎么也没想到李青青竟然是白如的妹妹。 “你既然是青青的同年，也跟她一样叫我一声嫂子吧。” 白如其实还挺担心李青青在学院里被孤立的，毕竟在学堂里这种事其实很常见，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李青青已经足够乖巧懂事，她若是说的多了，反而会起反作用。 阮青石一点都不客气，乖巧道。 “嫂子。” 李青青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什么，她疑惑道。 “你们认识？” 白如笑了笑，简短的说了一下上次她帮了阮青石的母亲一个小忙的事把这件事带过去了。 尽管在旁人看来阮淼软弱，但在阮青石眼里，她却是最好的母亲，这一点她很明白。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李青青感叹道。 几乎刚说完话，王修诚就走了进来，看到许久不见的李青青，不善言辞的他也忍不住道。 “青青，你也是来买糕点的吗？” “修诚，你说巧不巧，阮姑娘竟然是青青的同年。” 王修诚诧异了一下道。 “确实很巧。” 白如看了一眼天色道。 “时间还早，青青你和我们一起回家吃饭吧。” 李青青犹豫了几秒便答应了。 “那我先去买些东西给安哥儿。” 不管怎么说安哥儿都叫她一声姑姑，许久不见总要有点见面礼。 “那你先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一会儿。” 李青青起身离开，阮青石目光羡慕的看着李青青，她不过是一个少女，看到比她过的好的同年有羡慕之情是正常的。 但这种东西也是会改变的，白如不希望她们之间也如此，便道。 “阮姑娘很羡慕青青？” 阮青石收回视线，坦然道。 “李同年有王夫人和王公子这么好的依靠，对于无依无靠的我来说自然值得羡慕。” 第七百三十一章 巧遇 “那你可知道她的身世？” 白如说道。 阮青石不解的看着白如。 “她的身世如何？” “她父母双亡，而且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屠杀了，他们整个村子只剩下十几个被父母藏在水缸里的孩子活了下来，如此你还羡慕她吗？” “这……” 阮青石确实没想到努力平和的李青青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正好我婆婆看他们无家可归，便收留了他们，不只是她，还有昨日在这里的孙千户也是他们村子里的人之一。” 说完这些白如又道。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她，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 “另外，我希望你不要跟她提过去的事。” “我明白。” 阮青石是真的明白，她只是失去了父亲就这么难过，而李青青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最后只有几个同村的孩子相依为命，那种感觉她或许不能完全感受到，但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一半。 “多谢。” 阮青石摇头，执着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还是很羡慕她，羡慕她能有你这样的嫂子。” 她们正说着话，买了一些玩具的李青青回来了，见她们相谈甚欢，李青青诧异道。 “嫂子，阮同年，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你在学院的事，我跟嫂子说，你在学院里天天埋头苦学，我每次开小差的时候都会想到你这么努力，我不能被你比下去，所以我也只好更加努力。” 说到这个李青青忍不住打趣道。 “阮同年你这就过分了，明明你在学堂里一直都名列前茅。” 阮青石在羡慕李青青的同时，李青青其实也羡慕她，羡慕她每天都回家，但她的成绩却一直都很好，这个世界上便是如此，没有人能十全十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 白如看着她们互相打闹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她们最好的时候恨不得每天都黏在一起。 而如今她们真正的天各一方，也不知道她们如今过着怎样的日子。 但是白如希望她们能事事顺遂，一辈子平安喜乐。 白如等她们说了一会儿话，等她们说完之后才道。 “阮同年，那我们就先走了。” “嫂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白如点点头，带着王修诚和李青青回到了家。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见孙大宇从门口出来，李青青和孙大宇猝不及防的相遇，两人都沉默了。 白如看在眼里开口道。 “既然遇见了就先进去说吧。” “好。” 李青青短暂的惊讶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可孙大宇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只要一想到是自己一手促成了现在的情况，他心里就格外的难受。 李青青却没在意他的表情，进了王家之后，安哥儿眼尖的看到李青青，立刻冲了过来扑到她的怀中。 “姑姑，姑姑。” 李青青将安哥儿抱起来。 “安哥儿有没有想我？” “想。” 安哥儿在李青青的脸上亲了一口。 李青青将他抱起来两人玩了起来。 孙大宇站在一边愣愣的看着，他想要靠近却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当初那些伤人的话是他说的，如今想要获得李青青原谅的也是他，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但他不想轻易放弃。 白如将他们之间的纠葛看在眼里，却没有打算做说客，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而他做了那些事对他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李青青来说却不同。 他的行为让李青青对感情不再有期待，对李青青的伤害其实挺大的。 白如没打扰他们，将不明所以的王修诚拉回去了厨房。 李青青就这么陪着安哥儿玩，安哥儿今天并没有午睡，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的安哥儿乖巧的靠在李青青的怀里，孙大宇主动开口道。 “青青，我来把安哥儿抱回去吧。” “没关系，我又不是没干过活儿，安哥儿又不重。” 其实安哥儿真的不算轻巧，但李青青干惯了农活，这点重量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被毫不犹豫的拒绝，孙大宇心里暗淡了几分，但他却不想就此放弃。 李青青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可不管如何，她现在已经不想嫁人了。 在学堂里她认识了一个先生，她就是终身未嫁，她不用侍奉公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这让李青青十分羡慕。 在此之前她不是没有见过终身未嫁的姑娘，但这在旁人眼里看来是最差的选择了。 可在这个先生身上她看到了另一种全新的人生，不用为了旁人委曲求全，不用为了旁人当牛做马，只是做她自己，这样的人生简直完美。 但孙大宇不知道，他还停留在老旧的思想当中，当然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有时候一个简单的决定就会导致完全不同的后果而已。 而后来的李青青终身未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教育。 到了五十岁，她回到了长宁村，做了村里的先生。 而那个时候的孙大宇娶了一个同僚的女儿，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日子倒也过的不错。 只是偶而他也会想，若是当年他和李青青走到一起了，会不会又是另一种人生，但这个世界上没有若是，更没有如果。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下他们还是懵懂的少年，相信人定胜天，相信有些事只要肯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殊不知有些事是注定的，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 李青青将安哥儿送回了房间，回到院子里孙大宇还站在原地，他看着消瘦了许多的李青青担忧道。 “青青，你在学院里过的好吗？” “我过的很好，谢谢孙大哥的关心。” 李青青脸上带着疏离的笑，这样的笑容刺痛了孙大宇的心，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孙大哥，我去厨房帮嫂子做饭了，你自便。” 说完李青青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大步离开，大概是她太忙了，忙到已经没时间去想孙大宇，更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所谓未来。 孙大宇失魂落魄的看着她走远，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他怕李青青会说出更加绝情的话，那是他无法承受的。 第七百三十二章 科举在即 恰好王修诚从大厅里走出来，孙大宇难得恳求道。 “大哥，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青青？” “这个我帮不了你。” 王修诚坦然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像他第一世也做了错误的选择，好在他的运气好有第二世，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好运气。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这是他用一世的经历换来的经验之谈。 孙大宇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王修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大宇，希望你能从这件事中学到一些东西，日后你再说话的时候先考虑清楚。” 孙大宇愣愣的点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觉得喉咙里堵得慌。 沉默了片刻道。 “大哥，既然青青不想跟我说话，而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修诚也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纠葛，自然不会干涩他们的选择，他点点头目送孙大宇离开。 孙大宇前脚刚走，李青青便从厨房出来。 “王大哥，孙大哥走了吗？” “他回去了。” 李青青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她偶尔还是会惦记孙大宇，人非草木，有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不跟孙大宇说就是担心自己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王修诚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虽然他们叫自己一声大哥，但他并没有帮助他们做决定的权利。 气氛有点尴尬，这时宋皎月和王荣阳一起走了进来，看到他们在这里，宋皎月上前道。 “李姑娘。” 李青青诧异的看着宋皎月。 “你……” 不怪她震惊，毕竟之前宋皎月一直以男装示人，猝不及防看到她穿着女装，李青青自然震惊。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宋皎月，女。” 宋皎月落落大方道。 李青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荣阳和王修诚，见他们见怪不怪，这才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道。 “宋姑娘。” 宋皎月微微点头。 李青青又看向王荣阳道。 “二哥。” “回来了。” 王荣阳对这些干的兄弟姐妹一直都不冷不热，倒也不是他不喜欢他们，只是性格使然，而且他和这些兄弟姐妹也是在没什么话说。 王荣阳看了她们一眼。 “你们先聊吧，我和大哥说几句话。” “你们聊吧，我们女孩子才有话题呢。” 宋皎月其实没什么朋友，之前她和李青青相处也一直谨记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因此不敢有过多的往来，但如今不同了。 她恢复了女装，而且李青青也一直在京城，在加上李青青是王荣阳的干妹妹，她还是希望和李青青打好关系的。 李青青其实不太习惯她这样的自来熟，但她却没有推开宋皎月。 这时白如从厨房出来，看到两个亲亲热热的小姑娘，主动开口道。 “青青，后院有你的房间，你可以带宋姑娘去坐一会儿，等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我的房间？” 李青青心里十分激动，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来过一次，可白如却给她准备了房间。 要知道在农村，女儿家只要出嫁了家里就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可白如却给她留了房间，这让李青青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说实话，她对白如一家一直以来都是感激多于感情，但也不是说没有感情，但她一直记得白如对她的恩情，她没想到白如能做到这一步。 可这对白如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她是真心将李青青当成自己的妹妹的，给她准备一个房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 李青青带着宋皎月在小鱼的带领下进了房间，房间其实不算大，但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床上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她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被子松软有充斥着阳光的味道，一看就是故意给她准备的。 李青青忽然就红了眼圈，要知道她在自己的家里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宋皎月不明所以。 “李姑娘，你……” “抱歉宋姑娘，让您见笑了。” 李青青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实不相瞒，我从前的家里，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他们只是把我当成使唤的丫鬟……其实还不如丫鬟。” 她在京城虽然没多久，但她们学院里也有家境十分好的姑娘，那些姑娘就会带一个丫鬟在身边照顾她们的饮食起居，而这些丫鬟都穿的非常好，而且也从来不会被苛责。 可她…… 她越想越是难过，越难过眼圈就越红。 “李姑娘，这一切都过去了，日后我们都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宋皎月的话激励了李青青，她说的不错，那些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她很庆幸在最后关头，她的奶奶良心发现将她藏在了水缸里，这大概是一直嫌弃她的奶奶唯一一次对她好了。 “宋姑娘说的不错，是我着相了。” 李青青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其实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有些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宋皎月笑了笑转移话题道。 “李姑娘，学院好玩吗？” 她不是没想过去学院上学，但无论是她的姐姐还是父母都不希望她去，毕竟她的学识比那些姑娘高太多，学院其实教不了她什么。 李青青挑了几件比较好玩的事说了，宋皎月艳羡道。 “能去学堂念书真好，我娘却不肯让我去。” 她不明白，在王氏的眼里，学院的学子都是一些穷酸，而去学堂念书也是需要时间的，与其把时间花在和穷酸打交道上，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进去。 两个年级相仿的女孩子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而感情很多时候就是建立在聊天上。 聊了许久宋皎月对李青青的身世了解了一个大概，但她和宋元一样，其实不太能理解他们这样的人的处境，毕竟她们虽然从小不受宠，却也不会被当成丫鬟使唤。 但其实在宫里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只是她们都有母亲保护。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护着，日子总是会好过一些。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起码她们都从原来的生活里跳出来了，这就是很大的改变和进步了。 第七百三十三章 凭什么呢 “对了，李姑娘，你在京城这么久，都没出来逛逛吗？” 宋皎月在学习方面挺有天赋，只要她学过就能融会贯通，因此她不太能理解天赋平庸的李青青的痛苦和纠结。 不过李青青也没掩饰自己的平庸，笑道。 “我没时间出来逛，毕竟学院里要忙的事情很多，我每日学习就已经要花费许多时间了。” 她们虽然聊了许多，但宋皎月依然不能明白李青青的那种刻苦，想要彻底跳出原生家庭的那种决心。 “这样啊，那下次我可以来找你吗？” 宋皎月虽然也努力，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且学习对她来说不算多难，在加上她有宋元这个当皇帝的姐姐，父母健在，相对来说她要比李青青轻松很多。 “当然可以。” 两个姑娘一直聊到小鱼进来叫她们吃饭才走出房间，进去的时候两人还略显生疏，但这一出来白如就看出了不同，她打趣道。 “你们现在算是交上朋友了。” “青青是个很好的姑娘。” 宋皎月亲亲热热的挽着李青青的手说道。 “那你们日后有时间可以多走动走动，再过几日就要科考了，科考过后我们就会回家，到时候京城就他们几个小的在这里，若是只有他们几个，我还真不放心，可若是有你看顾一些，我也能放心。” 白如对借势这种行为并不反感，之前她对阮青石便是如此，如今对宋皎月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宋皎月都是公主，和她交好对李青青没有任何坏处。 “王夫人放心，我宋皎月对自己的朋友还是很仗义的。” 宋皎月拍着胸口道。 王荣阳看着鲜活而灵动的宋皎月，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如此吧，总是会忍不住的看她，忍不住的把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宋皎月没发现，自从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她和大家的相处比之前更加的自如。 毕竟之前她一直担心大家会因为她的隐瞒而厌恶她，因此一直有一种心理负担，但现在这些危机已经解除了，自然也就更加的放松了。 吃过饭王荣阳送宋皎月回去，时间还算早，李青青留下来和白如聊天。 白如看着李青青道。 “青青，日后我们不在京城，你要多跟大宇和荣阳他们来往。” 孤身一人在一个地方总是会受到欺负的，白如鞭长莫及，但她希望李青青能懂得利用身边的资源，从而保护好自己。 “嫂子，那位宋姑娘，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之前在长宁村知道宋皎月身份的也只有王家的大人而已，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公主的身份，因此李青青才有这一问。 “她是大宣的十七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十七妹妹。” “公主？” 李青青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不是她不相信宋皎月的身份，而是单凭她的性格和行为，她怎么也无法把宋皎月和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公主联想到一起。 “不错，但你日后无需在她面前提及她的身份，只把她当成寻常的姑娘相处便可以了。” “可是……” 李青青有点犹豫，要知道她们学院那些稍微有点家世的小姐都恨不得把眼睛长在头顶上，她实在有点惶恐。 “青青，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摸索，去做决定，我虽然能保护你一时，但无法保护你一世。” “嫂子，我明白你的苦心，我就是一时没法转过弯来。” 白如拍了拍李青青的肩膀。 “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我希望你们将来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李青青沉默了一瞬，忽然开口道。 “嫂子，若是……若是我一辈子不成亲，您会怪我吗？” 这个话她其实很早就想说了，但她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之前她也不敢跟其他人说。 白如略显诧异的看着李青青，她震惊于女子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要知道这个想法哪怕是在开放的后世，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李青青以为白如被她惊到了，局促不安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角。 白如却道。 “我为什么会怪你？” “青青，人其实最该为自己而活，那些为了所谓的父母，为了所谓的兄弟，都是道德绑架。” 白如是真的很不喜欢为了谁这种说法，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一辈子要为谁负责，她只希望每个人都为自己负责。 “可是我可以吗？” 李青青没想到白如会说这样的话，她内心又浮现一丝惶恐和对未来的迷茫。 毕竟在她长到十几岁的生活当中，都被教育女子长到一定年纪就要嫁人，嫁人之后就要生儿育女，就要相夫教子，还要为了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家庭付出一生乃至生命。 可是凭什么呢？ 她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分明天底下所有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女人生育出来的，他们消耗了女子的生命，女子拼了命将他们生出来，结果却还要被他们诋毁，用各种条条框框束缚她们，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后来她明白了，因为男子们已经习惯了用各种条条框框将女子束缚起来，如此一来他们就能轻而易举的从中获取各种福利。 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六七十的年纪娶一个比孙子还小的姑娘，旁人在提及此事是都会说他有福气。 没人关心在意那个姑娘是不是愿意的，在这个世道，女子的想法不重要，女子的灵魂不重要，他们要的只是一种资源，一种可以让他们予取予求的资源。 白如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只针对她的疑惑和迷茫说道。 “既然你想做便去做，其实无论做什么样的选择，将来或许都会后悔，但你要做的就是不负当下。” “而且，旁人若是想要做出自己的选择，首先要经过父母的阻拦，而你……说句不好听的，你如今只需要靠你自己。” 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不是来自陌生人，而是来自自己的至亲，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特立独行，无法接受新鲜的事物，只愿意抱守从前的陈规度过一生。 在他们看来，旁人都可以，他们也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呢？ 第七百三十四章 互相尊重 李青青认同的点头，她也很清楚，其实无论做什么事，或许最大的助力不是外人，而是至亲之人。 她设想了一下，若是她家里人还在，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还能过这样的人生。 而她几日已经过上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人生，那她为何好要抱守陈规呢？何不一改变就改变的彻底呢。 “青青，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而不是其他人的。” “谢谢嫂子。” 李青青哽咽道。 白如再次拍了拍李青青的肩膀。 “做你想做的事，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李青青重重点头。 “那我先回房去，晚些我在回学堂。” “去吧。” 白如看着李青青瘦小的肩膀，却觉得她无比的高大。 说起来在改变这方面，女子一直都接受的比男子更容易，比如后世…… 不过或许他们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毕竟维持现状对他们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的。 李青青回房很久白如还站在原地，王修诚从大厅出来见她愣愣的站在这里，忍不住上前问道。 “小如，你在想什么？” “修诚，若是有一天安哥儿说他不成亲，你会如何？” 王修诚被这个猝不及防的问题问住了，他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传宗接代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个思想哪怕重生一次也根深蒂固。 “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毕竟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还太遥远，安哥儿现在才一岁多，等到他成亲起码也还要十几年呢。 白如笑了笑。 “算了，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白如倒也不是觉得王修诚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她也觉得要生一个孩子人生才完整，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会用自己的要求来绑架别人，让别人按照她的要求过活。 “小如，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好不好？” 每次白如这样问他，他都会莫名的胆战心惊，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 白如看着战战兢兢的王修诚无奈道。 “你不用这样，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王修诚将她牵到温暖的大厅坐下这才问道。 “是不是刚才你遇到了什么？” “方才青青告诉我，她这一生都不想成婚了，所以我问问你，没想到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王修诚惊讶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问道。 “青青她不想成婚，你赞同？” “为什么不呢？” 白如反问。 “这……” 王修诚被问住了，他想说自古以来女子都是要成亲生子的，而且在战争年代国家为了增加人口，会让女子更早成亲，若是不成亲，好像会被强制性赐婚。 但他也知道这个理由其实站不住脚，而且他也忍不住反思了一下，似乎一直以来更难过的都是女子。 若是在战乱时期，女人们会失去自己的父亲，丈夫，兄弟，儿子。 而一旦国家需要人口，她们就会像驴一样分配给男人们继续生孩子。 “修诚，我知道你对这些事习以为常，但很多时候不是习以为常就是对的。” “我没有认为它对，只是我一直没有去思考过而已，现在你提到了，我也发现了问题，但……” 其实王修诚也想到了李青青想到的那些现实问题，作为一个男子，他并不能像唐裕那般坦然面对。 “我明白了。” 白如握住他的手。 “我只是想问问你的看法，你真的不要这样。” 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明明她在家里已经很温柔，可她总觉得王修诚对她有几分敬畏。 王修诚想了想道。 “只是大宇那边……” “大宇他会想明白的。”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你赞同青青的做法吗？” 王修诚却道。 “你要听实话吗？” 白如微微点头。 “你说。” “青青她虽然是我名义上的干妹妹，但我对她并没有太多的约束权，毕竟从一开始我接手他们便是在利用他们，利用他们来拉近和楼大人的关系。” 王修诚在白如面前一直都是坦诚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不足，他偶尔会阴暗，但在白如面前，他一直都是阳光向上的。 “我明白。” 白如真的不介意这个，后世有句话她一直记得，能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利用价值，而很多时候，有价值才能使关系更加稳固。 “那我们来说另外一点，说句老实话，她的人生她的选择其实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也会关心她，但仅仅止步于关心，在更多的我就不会管了。” 王修诚难得剖析内心，但白如却觉得很好，因为他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 最可怕的反而是那些打着各种亲戚关系为你好的人，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恨不得别人成为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你已经很好了。” 白如靠在他的肩膀，两人刚准备说话，安哥儿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朝着白如伸出手。 “娘亲，抱。”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白如的心一下就软了，看着可爱的孩子，她忽然觉得其实女子不一定要成亲，但孩子还是可以有一个的。 毕竟孩子是自己的，而丈夫…… 算了吧，丈夫也不知道是谁的。 “安哥儿睡醒了，肚子饿不饿？” 白如温柔道。 “饿。” 安哥儿揉了揉自己柔软的小肚皮。 “我饿。” “小鱼，你去厨房把鸡蛋羹端来。” “是，夫人。” 小鱼很快端了吃的进来，而这时宋皎月和王荣阳难得在街上逛街，宋皎月看着王荣阳道。 “安之，我觉得李姑娘好厉害。” “你们都说了什么？” 王荣阳接话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聊聊，不过我挺喜欢她的。” 王荣阳看着身边的宋皎月，他发现女人都是多变的，之前他一直觉得宋皎月安静，可如今看来，分明是他看走眼了。 看她叽叽喳喳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喜鹊，不过他也不觉得厌烦，只觉得就这样听她说话说一辈子都行。 宋皎月说了一会儿话，发现王荣阳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红了脸垂下头道。 “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第七百三十五章 有人落水了 “因为你好看。” 王荣阳的情话张口就来，其实很多时候男人不是不会说，只是他们不愿意而已。 当他们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情话说的毫不犹豫。 宋皎月的心里闪过一阵暖流，她低下头道。 “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在宋皎月的心中，王荣阳一直都是那种高冷的性格，却没想到在他动心之后也会像普通的男子一样说动人的情话，这让宋皎月有种人设崩塌的感觉。 “为什么不能，这是我的真心话。” 王荣阳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在他的认知当中，对喜欢的人就是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是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说，从而导致一些莫须有的误会。 宋皎月心里甜甜的。 “那……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可是你后日就要科考了，你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该学的都已经学了，该准备的也准备好了。” 其实之前科考的时间已经定下了，但由于一些前来参加科考的学子生了重病，其中还有许多的女学生，因此宋元在排除众难之后把科举的时间推迟到了几日之后。 “那好吧。” 在学习这方面，宋皎月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好了，而且她有时候其实会忍不住开小差，但是王荣阳却不同，他有天赋同时还格外的努力。 “趁现在还有时间，你想去什么地方玩我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陪你，科考需要几日的时间，等考出来又会有很多事情，所以不论你想做什么都要趁早。” 宋皎月认真的想了想。 “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只要能和王荣阳待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喜欢一个人便是如此，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对方黏在一起。 “那我们就游湖吧。” “好啊。” 宋皎月很开心的应了。 两人雇了马车来到湖边，刚好有一艘船空着，王荣阳上前跟船家交涉了一番，刚准备付钱一个穿着绫罗绸缎，腰间挂着金银玉器的公子哥走了过来，颐指气使道。 “这位兄台，我出一百两银子，你把船让给我吧。” 王荣阳一听脸色就不太好了，但因为宋皎月在这里，他平和道。 “抱歉，我不让。” 公子哥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妙龄姑娘，看打扮应该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姑娘的身边还带着丫鬟，一群人乌泱泱的。 宋皎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看向船家道。 “船家，我们先来的，让我们先上去吧。” “这……” 船家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又看了看身边的男女，一时之间陷入了犹豫当中，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船家，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他日后还混不混了。 “船家，你想载他们？” 宋皎月并不是没有脾气，当她沉下脸的时候颇有几分宋元的气势。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就是个小本生意，万一……” “既如此，那你把船卖给我吧，你这艘船一看就使用了很久，给你十两银子。” 王荣阳开口说道。 “这……” 船家再一次犹豫了，他确实想买新的船，但不是现在，而且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公子把船的价格摸得十分透彻，价格更是压到了最低。 可他是个生意人，于是他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那位公子。 “公子您呢？” 那公子虽然盛气凌人，但也不是冤大头，这艘船一看就年代久远，而且他不过是来游玩一次，买下来并没有任何用，最重要的是他堂堂世家公子，怎么能和船夫一样划船呢？ 两个妹妹就在身边，若是划船岂不是让她们看了笑话。 “这样吧，我也出十两银子，但我不要你的船，你只需要带我们在湖上游一圈就好了。” “成交。” 船家很爽快的应了，殷切的将他们抚上了船。 华服公子看着无船可坐的宋皎月和王荣阳道。 “很是抱歉了二位，我们先走一步了。” 王荣阳朝他微微颔首，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他一早就很清楚为了这种人生气是不值得的，他们没有诚信，眼中只有利益。 “安之，我们不坐船了。” 宋皎月也没了心情，她并非骄纵任性之人，可今天她也被那个船夫弄得心情很不好。 “那我们就沿着湖边走走吧。” 在古时候其他地方或许没有建设，但京城的建设其实还不错，这里的湖边都有护栏，而且种了不少柳树，此时正是初春，嫩绿的枝芽稍稍探出头来，格外惹人喜爱。 两人并肩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 “安之，等科考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等安排吧。” 其实他并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尽管他现在和宋皎月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他并不会借此获得一些什么。 他并非迂腐之人，但他不愿意依靠裙带关系往上爬。 “不然……” 宋皎月低低的说了一声，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她相信王荣阳，也相信自己的阳光不会差，王荣阳并非是那种攀炎附势之人，若是她提了，王荣阳才会感到难堪呢。 “宋姑娘，你可要参加科考？” 王荣阳忽然问道。 宋皎月愣了一下。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回去跟王夫人和先生提一声，若是你想入官场，最好走科举。” 宋皎月认真的点头。 “我会好好考虑的。” “嗯。” 两人走到一半，前方刚好有一个石椅，两人便坐下歇息片刻。 却在这时不远处的湖水里传来了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两人同时朝着湖面看去，只见几个人在水里不断挣扎着，因为距离原因，他们并看不清对方的脸。 王荣阳下意识起身。 宋皎月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安之，你……” “宋姑娘，我不能见死不救。” 当初他大哥就是海里救的白如，而且他没遇见就算了，偏偏遇见了，他不能视而不见。 “可是水这么冰，还有两日你就要科考了，若水病了就错过这次科考了。” 王荣阳看着不远处不断挣扎的人，皱眉道。 “我 顾不了那么多了。” 话音落下他解下自己的外衫搭在护栏上，纵身一跃跳进了湖水当中。 第七百三十六章 你已经长大了 他从小在海边长大，游泳这种事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飞快的往前游去。 宋皎月在岸上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他待会儿要过来，忙拦住路过的小姑娘道。 “姑娘，劳烦你去前面买披风来，有多少买多少。” 说着她掏出五十两银子给姑娘，又道。 “你回来我给你十两银子的跑腿费。” 一听说有钱姑娘立刻拿了银子去了。 而这时王荣阳也游到了那人落水处，他不有分说将人抱起来，拉着他游到了岸边，旁边的人见状忙帮他把人拉了上来，等上了岸王荣阳才发现他救的人正是刚才那个盛气凌人的公子哥。 王荣阳精疲力尽的将公子哥放在岸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因为太冷呼出的空气都带着雾气。 不过他并没有多余的想法，毕竟救人是他主动的选择，而不是别人的逼迫。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宋皎月看了浑身湿透的他一眼，焦急的跺了跺脚，远眺着前方，心里越发着急。 她拿过王荣阳方才脱下的衣服走到王荣阳身边道。 “你先披上这个，我已经让人去买衣服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王荣阳浑身都是水，打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又冷又冰让他瑟瑟发抖。 这时买衣服的小姑娘终于回来了，她十分聪慧并没有买衣服，而是买了几件宽大厚实的披风。 “姑娘，这披风十两银子，还剩下四十两，我拿了十两，剩下的三十两还给你。” “多谢。” 宋皎月根本没时间跟她多说，接过银子和披风之后便冲到王荣阳身边，这时有船靠了过来。 “公子，到我船上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这天寒地冻的，若是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皎月没时间管被王荣阳救起来的公子哥，她对小姑娘道。 “你把这披风给他吧，我们已经救了他的命，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她可是个记仇的人，方才他还抢了自己的船，王荣阳不计前嫌救他一次已经很不错了，更多的就再也没有了。 “好。” 小姑娘将披风拿到公子哥身边，看着他湿漉漉的身体有点下不去手，毕竟湿的裹上干的跟没穿也没什么区别。 “姑娘，劳烦你扶我一把。” 公子哥并没有昏迷，反而因为太冷他醒了过来，此时正虚弱的说道。 小姑娘却退后一步。 “公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想坏了名声。” “姑娘，我……” 小姑奶奶把披风放在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 “披风我就放在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着她飞快的走了。 公子哥苦笑着挣扎爬起来，此时周围围了不少人，他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宽衣解带，好在这时带他出去的船终于过来，船上的两个姑娘让丫鬟下来将他扶上了船。 这时王荣阳已经换好了衣服，他里面穿着之前脱下来的外衫，外面裹着厚实的披风，头发在船舱里擦了一下，倒也不算太冷。 “安之，我先送你回家，你这样不行，必须得尽快泡个热水澡。” “好。” 王荣阳不是逞强的人，而且当即点了头。 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且宋皎月也不差钱，因此很快他们就坐上了马车。 在外面还好，起码还有旁人，可坐在狭小的马车里，王荣阳只要一想到自己只穿了外衫和披风，他就浑身都不对劲。 宋皎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因此她一路上什么都没说。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王家。 王荣阳裹着披风下了马车，宋皎月已经风风火火的冲进了王家。 王家的人早就认识她，而且知道她是公主也是王荣阳内定的未婚妻，因此大家对她都很客气，看到她风风火火的进来，守门的汪二忙上前道。 “宋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快去准备热水，另外准备一碗姜汤，方才安之跳下湖水救了一个人。” 汪二一听顿时脸色发白，毕竟王家人都知道王荣阳是要考科举的，而眼下科举在即，他竟然…… “宋姑娘自便，我马上就去。” 汪二在王家也好几年了，这几个主子都是很好的人，因此他一点都不希望王荣阳出事。 看着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宋皎月暗叹这个人正是人不可貌相，竟然跑的比她还快。 宋皎月转身想要将王荣阳扶进来，却发现他已经站在门口了。 “安之，他们已经在准备了，你先回房间吧。” “对不起。” 王荣阳忽然道。 “为什么忽然说对不起啊？” 宋皎月是真的没理解。 “因为我答应了要陪你玩一下午，没想法却被耽搁了。” “没关系啊，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呢，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身子，另外准备科考。” “我知道。” 想让刚说了两句话听到消息的王修诚夫妻俩快速赶来，看着他还滴着水的头发，责备的话白如也说不出口。 “修诚，你先带他回房间，我去厨房给他准备一碗姜汤。” 王荣阳依言回了房间，离开之前他对宋皎月道。 “宋姑娘，我先回房了，你……” “我就先回去了，晚些我在来看你。” 宋皎月的脸颊红红的，毕竟泡澡什么的是要把衣服都脱掉的，这就难为情了。 而且主人家都在忙，她一个外人待在这里也不合适。 “好。” 白如不太放心宋皎月，派了丫鬟将她送回家。 而此时大家已经把热水送到了王荣阳的房间，王荣阳脱下身上的衣服迈入热水当中，滚烫的热水将他体内的寒气逼出来，王荣阳在浴桶当中出了一些汗。 等泡的差不多他才爬起来换上干爽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王修诚看着他道。 “你感觉如何？” “我感觉还好。” 王修诚点点头。 “床上已经给你弄暖和了，你先躺上去，等你嫂子熬好了汤，你喝了再睡。” “嗯。” 王荣阳听话的躺下，但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于是王修诚坐在一边帮他擦头发。 他们兄弟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了，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王修诚沉默了好久，等他的头发都快擦干了才道。 “不必担心我会责骂你，你是一个大人了，不管你做了什么肯定有你的考量，但是我希望你现在能保护好自己，毕竟你代表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第七百三十七章 懊恼 王荣阳点头。 “我记住了。” “行吧，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你先躺着，我去厨房看看。” “嗯。” 王荣阳乖巧的把自己盖好，毕竟他确实还要参加几日之后的科考。 王修诚来到厨房，白如还在忙碌着，看到他出来，白如诧异道。 “你怎么来了？荣阳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 王修诚的语气还是不太好，毕竟这种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事，在被牺牲那个人的家人眼里自然是不可取的。 “你生气了？” 白如倒不觉得王修诚的情绪有什么不对，毕竟王荣阳为了这次科考准备了许久，好不容易就要等到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若是他因为救人错过了这次科考，那他将会多么遗憾，还有宋皎月。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清楚，王荣阳光凭出身是配不上宋皎月的，也就是宋皎月这个姑娘死心眼看上了他，否则他哪里来的机会能成为驸马。 但若是他在这次能考中，那他就证明了他本身是有本事的，如此一来他们之间就少了一些阻力。 不过这都是王荣阳自己的选择，其实在白如看来，王修诚实在没必要生气。 不过他们是兄弟，爱之深责之切，他生气也合情合理。 “是，我生气了。” 王修诚走到一边坐下，冬天的湖水那么冷，若是有个万一，那他们该怎么办，远在长宁村的胡三春又该怎么办。 “别生气了，生气伤身，你把这姜汤给他送去让他喝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你也别责怪他，救人是好事。” “我何尝不知道，但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不生气。” 白如看着难得生气的王修诚，伸手揉了揉他的脸。 “不生气了啊，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很多时候有些事不用我们提他心里就明白，说不定他现在也后悔了呢，你就别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王修诚闷闷不乐的看了白如一眼，到底记挂着王荣阳的身体，将滚烫的姜汤端到了他的房里。 “喝吧，你嫂子亲手熬的。” 王荣阳二话没说起身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等喝完了一碗汤，他感觉自己的胃里暖洋洋的，很快连同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额头处甚至还有汗珠冒出来。 他重新躺下道。 “大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知道对不起就好好养身子，你睡一觉发发汗，我先出去了。” “嗯。” 这边已经安顿好了，而另一边的公子哥才刚刚回到家。 他所谓的家其实只是租住的客栈，进了客栈之后，丫鬟们将他交给了他的小厮。 在他小厮的照料下，公子哥总算恢复了精气神。 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去查查今天救我的公子是谁，他救了我一命，我当涌泉相报。” “公子，您先顾忌一下您自己吧，若是夫人知道了，我就活不成了。” 提到夫人，公子哥的身体抖了抖。 小厮口中的夫人是他娘，是他们那一片出了名的母老虎，他爹被他娘管得死死的，他好不容易借着科考的名义独自进京，若是被他娘知道了这件事，他的耳朵就保不住了。 他忙道。 “不许跟她说，另外……” 他想到今日他带出去的两位姑娘，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两位姑娘在他掉入湖水中时竟然丝毫没想过要救他，就眼睁睁看着他在水里挣扎，这种视若无睹让他看透了那两个姑娘，日后他绝不会在跟她们来往了。 倒是今日和那位救命恩人在一起的那位姑娘临危不乱，不仅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的，而且还胆大心细，这样的姑娘才值得他的喜欢。 “你派人打听一下他们的身份，我都这样了，你也不用守着我，我现在哪儿都不会去。” “公子，我信不过你。” 小厮一脸恭敬，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公子哥一听就沉了脸。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让你去就去。” “哦。” 小厮拗不过他，最后只好去了。 一直到晚上他才打听出王荣阳的身份来，他急急忙忙回到客栈，就见他家公子真的乖乖躺在床上，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他忙上前一看，这才发现他家公子竟然发烧了。 这下可急坏了他，一阵忙活之后，大夫给公子哥开了药，他让客栈的小二帮着熬了喂给公子哥喝下，他到底身体底子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好了一大半。 他一醒来就发现小厮守在床边，他推了推小厮道。 “你怎么睡在这里？” 小厮一下惊醒过来。 “公子，您没事了？” “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在这里睡了多久？” “我没事。” 小厮忙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道。 “对了，你让我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位公子名叫王荣阳，是当初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退叛军的王安之。” “王安之？他就是王安之？” 公子哥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毕竟他一直视王安之为偶像，他甚至想过，等他见了王安之一定的拜师学艺，倒也不想学别的，就是学怎么说话赢过他娘。 毕竟他一直觉得王安之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可他没想到王安之竟然这么年轻。 最最重要的是！ 他今天竟然抢了对方要定的船！ 公子哥那个后悔啊，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小厮见他的脸色变化无穷，疑惑道。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 “怎么了？” 小厮一下就急了，若是公子出事，他也没好果子吃。 “就是我得罪了我的榜样，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公子哥急的团团转。 小厮却道。 “公子，夫人常说做错了事认错并改正就好了，并不算什么大事，您何必如此？” 小厮的话简直醍醐灌顶，公子哥一下就顿悟了，他感激的拍了拍小厮的肩膀道。 “你说的对，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我待会儿就去认错，让王公子千万要原谅我。” 他没进京的时候就一直想着等见到自己的榜样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话，没想到他们遇见了，他却给对方留下了一个这么糟糕的印象，简直糟透了。 第七百三十八章 三日科考 “公子，您也是无心之失，王公子可是有大容量之人，他一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小厮乐观道。 在他看来，他们家公子虽然顽劣了一些，但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因此他还是希望自己家公子能得偿所愿。 但公子却没那么乐观，毕竟他当时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确实有点过分了。 当时的他只想着在女子面前撑面子，却忘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而现在他就尝到后果了，简直就是现世报。 “你先去歇一会儿吧，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那我先去了。” 小厮守了一夜，也确实很累了，他若是也病了，那就不好了。 公子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而王荣阳并不知道他救的人还惦记着他，喝了姜汤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他就完全好了，除了还有点咳嗽之外再无其他的症状。 但尽管如此宋皎月还是求了宋元派了御医给他看看，看过之后御医说道。 “王公子的身子没事，不过近几年要好好养养。” 其实在京城的公子哥，除了那种从小就开始练武的，没几个身体素质好的。 但王荣阳不同，他在长宁村的时候身子被白如养的很好，又因为他跟着白蒲学了一些防身的招术，而且这几年他一直没忘记练，所以他的身体比寻常的学子好的多。 “多谢大夫，我们记住了。” 白如客气道。 “那让王公子再好好歇歇吧，这两日最好不要在出门了，其他的，得等科举之后再说了。” 其实王荣阳的未来大家都盯着，只是王荣阳埋头苦学，在加上他的先生是无名，平日里自然没人敢打扰，但他的一举一动有不少人盯着呢。 虽说现在的当权者是女子，但也有不少人想要把女儿送给王荣阳为妾，若是能搭上王荣阳，便算是搭上了王家。 如今的王家，只是王家的几个当事人不在意而已，但实际上在大家的心中，如今的王家可谓是炙手可热。 “有劳大夫了。” 白如再次道。 御医点点头。 “那我就先告退了。” 送走了御医，白如走到王荣阳的房里道。 “大夫的话你都听见了，科考之前就先不要出门了，有什么事等考试之后再说。” “对不起，让嫂子为我担心了。” “自家人说什么对不起，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体，然后好好考试，至于考试的结果，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 王荣阳看着温柔坚定的白如，腮帮子动了动道。 “谢谢嫂子。”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白如关上门离开，接下来在科考之前王荣阳果然没在离开房门，这几日白如也没闲着，她虽然不会做衣服，但是她命人在王荣阳的衣服里加了棉花，又让人给他做了一双厚实的鞋子。 时间悄然而过，转眼就到了科考那一日。 那一日京城几乎万人空巷，考生们在考试的地点排好队，等着侍卫确认他们的身份在一一放进去。 白如和王修诚将王荣阳送到考试的地点，此时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排队，王荣阳穿着厚实的衣服，脚上穿着柔软保温的鞋子，一颗心火热滚烫。 “嫂子，大哥，你们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的。”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如今的他有才学有担当，真的不需要他们把自己当成孩子对待。 白如看了他一眼，虽然不太舍得，但还是道。 “那你好好的，考试的时候听从考官的指令。” “我知道了。” “那你好好的，我们就先走了。” 王荣阳重重点头。 王修诚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白如一起离开。 等他们走了王荣阳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不喜欢有人陪着，只是他们在自己身边，王荣阳会觉得压力很大，而且他总担心会考不好，他们走了王荣阳反而轻松一些。 他不知道，身后的袁同生一直在盯着他，袁同生就是之前他救的那个公子哥。 他看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王荣阳的身份，上前道。 “王公子。” 王荣阳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认出他来，不冷不热道。 “你有何事？” “我叫袁同生，是来自岭南的学子，特意来参加这次科考。” 王荣阳微微点头，并不是很想搭理他，他对袁同生这种人没有任何好感。 见王荣阳爱答不理，袁同生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无妨，都过去了。” 王荣阳淡淡道。 “对王公子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公子的恩情我记住了。” 袁同生忙接话，他是真的想要和王荣阳交朋友，若是他有王荣阳这样的朋友，他娘也会对他刮目相看吧。 王荣阳眉头微蹙，眼看队伍越来越短，他皱眉道。 “马上就要进考场了，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袁同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对这种漠视有点难以接受。 他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轮到了王荣阳，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王荣阳很快就通过了身份验证，进入了考场。 接下来是袁同生，然后是许许多多的考生。 等他们所有人都进去了，考点的大门关闭，接下来是几天的考试时间。 白如是第一次间接参与古代的科考，她甚至在隔壁租了一个院子，就为了第一时间了解考场的消息。 而在这期间，每天都有晕倒的考生被抬出来送到了医馆，甚至还有一个年约五十的考生因为做不出题目，活活怄死了在考场内。 他被抬出来时他的家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他的妻子为了供养他上学，早就熬坏了身体和双眼，在得知他的死讯之后，竟也跟着去了，这个结果令人唏嘘不已。 白如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被迫见识了人间百态。 三天之后，考试结束，所有的考生陆续从里面走出来，而考场的门口围了许多的考生的亲友。 白如站在院子的楼上靠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后世的高考，发现这两者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而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高考只是一个选择的途径，而科考却是检验他们能否进入官场的过滤器。 第七百三十九章 万一 白如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了王荣阳，和脸色苍白的其他人相比，王荣阳看起来还算正常，她上前道。 “荣阳。” “嫂子，您怎么在这里？” 王荣阳惊讶道。 “这几日我基本都在这里，每天都等着你呢。” 王荣阳心里一阵感动，走到白如身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如却上前道。 “走吧，我们先回家，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回家之后你先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放松一下，我今天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嫂子。” 白如点点头带着他走到一边的马车上了车。 袁同生看着他们走远，又羡慕又嫉妒。 他看了一眼人群，只看到他的小厮被挤得表情扭曲。 他轻咳了几声走了过去。 “走吧，我们回家。” “公子，您考的如何了？” 提到这个，袁同生摸了摸鼻子道。 “我的才学你也知道，马马虎虎吧。” 小厮一听就明白了，转移话题道。 “对了，上次您带的那二位姑娘这两日都派丫鬟来问你考的如何了，您要见她们吗？” “不必了，日后我不会在跟她们来往了。” 之前的他自信心爆棚，还以为自己一进京就得到了美人儿的青睐，可经历了落水一事他才明白，这两个姑娘并非是看中了他，而是看中了他的潜力，看中了他的财力。 “公子说的对。” 主仆俩一路说话一路往回走，很快就抵达了他们居住的客栈。 他们刚走到门口，两个姑娘就堵在门口。 她们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袁同生一起游湖的李小姐和丁小姐，看到他好好的回来，两位姑娘都迎了上去。 “袁公子，我……” “我刚从考场出来，浑身都散发着臭味，就不熏着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接下来的几日也别来打扰我，我要好好休息几日。” 袁同生沉声道。 两位姑娘一听就白了脸，她们其实就是后世提到的那种捞女，想要用尽手段勾搭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她们用自己的温柔小意让男人沉浸其中，在使一些手段，若是能嫁的做官的学子，那她们这一生就衣食无忧了。 但她们不知道，她们的手段已经被袁同生看穿了。 “走吧。” 袁同生不想跟她们多说什么，绕过她们进了客栈。 客栈接待过不少的学子，自然知道学子回来第一时间便是沐浴更衣，因此厨房的人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只待他们一出来就可以沐浴。 袁同生草草的洗了个澡，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之后便累极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王荣阳还在吃东西，他看着满桌子的菜道。 “嫂子，不用这么多，吃不完就浪费了。” 他虽然已经不用为了吃食发愁，但他绝不愿意浪费。 “吃不完还有下人们呢。而且我每道菜的分量都不多。” “好了，这些都是你嫂子的心意，你快吃吧，吃了早点去休息，在考场三日吃不好睡不好，对身子的影响极大，你可得好好休息。” 王修诚提醒道。 之前考场抬出一个怄死的考生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且那对老夫妻无儿无女，最后还是官府出面买了一块地把他们夫妻俩葬了。 夫妻俩为了科考忙活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任谁看了心情都不会太好。 王修诚也是在看到他之后，才明白原来科考也有这么多危险。 “多谢大哥关心，我知道了。” 王荣阳确实也很疲惫，吃过饭之后他便回房歇息了。 而男子的科考结束之后，女子科考悄咪咪的开始了，参加科考的女子其实不算多，但之前谢衍提到过的青尧军师来了，还有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 监考官是宋元的人，不仅如此，科考那天她自己亲自来到考场走了一圈，确定大家都在努力的做题，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这些参加科考的人中自然也有宋皎月，她穿着利落温暖的衣服坐在自己的位置认真的答着题目。 宋元看了她一眼，又默默的离开了。 女子的科考比男子的时间要短一些，不过两日就结束了，结束之后宋皎月回家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神来。 而这段时间王荣阳已经恢复好了，第三天便去了无名处。 无名看着神采奕奕的王荣阳，难得打趣道。 “看来你嫂子将你照顾的很好。” “嫂子确实很用心。” “你是我带出来的，你的成绩应当不会太差，但你也不能太过骄傲。” “先生教训的极是，学生记住了。” 无名看着谦逊知礼的王荣阳道。 “安之，你可心悦月儿？” 王荣阳没想到无名问的这么直白，他诧异的抬起头惊讶了几秒，随后低下头道。 “学生倾慕于宋姑娘，但学生如今一无官身，二无功名，这样的学生，还不能和宋姑娘站在一起，这样的她会被人耻笑，而我不愿意她被人耻笑。” 他想让自己的存在成为宋皎月的骄傲，而不是负担。 无名被他的话震动了一下，他只想着在离开之前给宋皎月找一个归宿，他从未想过外人的看法，更没有想过旁人对这件事的评价。 这倒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曾经是皇帝，皇帝大多是刚愎自用，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那你觉得什么实际合适？” “起码等科考的结果出来。” 无名看着他自信的眉眼，忍不住道。 “若是科考的结果不如意呢，你打算如何？” 他还记得在科考的前几日王荣阳不惜自己的身体救了一个学子，这件事他不好评判什么，但他认为身体对科考的结果也是有影响的。 “那就再考一次。” 王荣阳笃定道。 “那你就不怕再来一次月儿被许配给了他人？” “那么先生您会吗？” 王荣阳反问。 无名看着老神在在的王荣阳，无奈又觉得有几分荣幸，毕竟他这份心性和自信不是旁人能拥有的，而且他和宋皎月两情相悦，他怎么舍得棒打鸳鸯，让自己的女儿难过呢。 “行了，你先回去吧，等科考的结果出来再来。” “那学生先告退了。” 王荣阳行礼离开，他走之后无名轻咳了几声，老管家忙出来道。 “老爷，您感觉如何？” “无妨，我先睡一会儿。” 按理来说老人家年纪越大觉越少，但他却每天都要睡四个时辰，睡不够就没有精神。 第七百四十章 身负秘密之人 “那您要先吃些东西吗？” 老管家和无名的年纪差不多，他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若是要真的论起来，老管家才是最关心他的人。 “不用了，老伙计，你也去歇歇吧。” 无名看着和他一般苍老的老管家，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我不累。” 他虽然看起来比无名要苍老一些，但实际上身子比无名好一些。 “那也去歇歇，你为我操心了一辈子，本该好好的安享晚年，却依然为我操心。”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无名笑了笑靠在床榻上睡着了，老管家仔细的帮他盖好被子，等他熟睡之后他定定的看了无名一眼出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老管家打开了一个箱子，这个箱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块灵牌，上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正是他的父母。 老管家将灵牌擦了擦，絮絮叨叨道。 “爹，娘，弟弟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但他比从前更开心了，我很为他高兴，而我的侄女做了皇帝，她虽然有先帝的血脉，可也有我们家的血脉，日后你不必为我们担心。” 是了，老管家其实并非是太监，他原本是无名的儿子，在无名出生的时候时候他已经三四岁了，后来无名被人抱走，而他的父母隐约知道抱走他的人是谁，他们放心不下独自进宫的儿子，日日心惊胆战，而他的母亲在担忧中病逝了。 他父亲更是日日操心，后来他便选择了入宫为宦官。 好在他运气好，被选做了皇帝的小侍，后来他理所应当陪在无名身边，这一陪就是这么多年。 不过在个秘密他一直隐藏在心里，从未告诉任何人。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同样有秘密的王氏正在庵堂里念经。 王嬷嬷上前道。 “夫人，公主已经醒了，您……” “不要提她。” 王氏厉声打断王嬷嬷的话，她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宋皎月优秀，能不让她失望，可一方面又不希望她那么优秀。 近日她经常梦到过去，梦到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想起的人。 王嬷嬷看着消瘦了许多的王夫人担忧道。 “小姐，不如我们离开就京城去散散心吧。” 王嬷嬷是真的希望她能放开心结，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真的不需要纠结，而且当初也是她自愿的选择。 “离开京城？能去哪儿？” 王氏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小时候被养在深闺，到了年纪被迫嫁了人，嫁人之后被困在深宫，虽说现在的她已经不在受到深宫的束缚，但她的内心已经被封存了，她不想改变现状，也没有勇气去改变。 所以她从未想过离开。 “小姐，奴婢听闻在沿海一带天气温暖，哪怕是冬天也不会太寒冷，咱们可以去感受一下不同的气候，您觉得呢？” “沿海一带？” “你是说王家？” 如今最负盛名的也就是临城了，在白如的带领下，临城可谓名声大噪。 王嬷嬷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王氏沉思了许久，忽然开口道。 “你说的对，我或许该去看看。” 这次轮到王嬷嬷诧异了。 毕竟王氏可不是那么容易劝的动的人，大概是她的人生从来就被左右，因此她格外的固执。 但这一次她却答应的如此爽快，因此王嬷嬷十分诧异。 “别这么看我。” 王氏从蒲团上起身。 “我想过了，我这些年一开始是被家族束缚，后来被婚姻束缚，在后来是被我自己束缚，可我实际上不必如此的。” “而且……” 王氏披上了外衣。 “而且王荣阳的老家就在临城，他和十七的婚事八九不离十，我这个母亲总该去了解一下，免得将来十七的日子不好过。” 王氏对宋皎月的感情十分复杂，可以用爱恨交织来形容。 王嬷嬷明白她其实想通了，但她不愿意承认。 王嬷嬷也不拆穿她的想法，顺着她的话说道。 “那我们何时出发？” “等十七的考试结果出来吧。” 王氏很清楚，若是她在继续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狂，可她不想疯狂，她还想要好好的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好。 “那奴婢先准备一下。” “好。” 王氏站在门口远眺着前方，或许离开这里，她的内心能放松一些。 宋皎月并不知道她内心的折磨，她休息好之后，就想要来拜见自己的母亲，王嬷嬷却道。 “十七公主，夫人病了许久，为了不过病气，您还是别来了，若是您病了，夫人该担心你了。” 王嬷嬷和颜悦色，但宋皎月却觉得很奇怪。 从小到大她就感觉到了，她的母亲对她的态度很怪异，她太差了母亲要责备她，太好了她会挖苦她，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嬷嬷，我娘的病到底是什么病？” 宋皎月忍不住问。 “这……” 王嬷嬷被问住了，王氏的病纯粹就是心病，而且还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得的。 但这话她却不能跟宋皎月说，毕竟她们本就不是亲生母女，若是被她察觉到了什么，那才是麻烦。 宋皎月沉默了片刻道。 “那你好好照顾娘，等娘好了我在来看她。” 话是这么说，但宋皎月内心却已经有了打算。 她打算晚上悄悄来看看王夫人，毕竟在其他地方她也看到过家里的人被下人蒙蔽，最后被害死的事情。 虽说王嬷嬷是王夫人的嬷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想要查探一番，有事情可以早点解决，若是没事她也可以放心。 “公主慢走。” 王嬷嬷目送她离开，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是夜，宋皎月为了掩人耳目穿了一件深色的衣裙，她悄悄来到王夫人的院子，躲过了丫鬟仆从的视线潜入了房间的隔壁。 然后她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小姐，今日十七公主说要来看您，奴婢怕您见了她生气，一生气就容易露陷，所以奴婢回绝了她的提议。” “你做的很好，如今我看到她就会想到她，你让她以后别来找我。” 王夫人不耐道。 “是。” 王嬷嬷忙应道。 “对了，再过几日就是她的忌日，给她烧一些钱纸吧。” “是。” 宋皎月躲在隔壁一动不敢动，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王夫人一口一个他，那个他到底是他还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宋皎月莫名的感到难受，她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决定把这件事查清楚。 第七百四十一章 谁的错 王夫人和王嬷嬷还不知道，因为她们的过度防备，宋皎月已经开始怀疑她们了。 宋皎月在暗中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确定她们睡下之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更是一夜没睡，这件事就像是原本密封的口袋被迫开了一个口子，她忍不住想要去探究里面的秘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亮她都没有睡意。 天一亮她就出了门，如今不管是王夫人还是王嬷嬷都对她不在意，因此她去了哪儿无人关心。 而宋皎月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进了宫。 早朝过后宋元见了宋皎月。 “月儿，你怎么进宫了？” 宋元疑惑道。 “姐姐，我……” 宋皎月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宋元提醒道。 宋皎月放过自己的唇角。 “我昨天原本想去看我娘，可嬷嬷说怕我过了病气，就一直不让我去，我担心娘的身体，晚上准备偷偷去看她，却听到了她的一个秘密，她说她看到我就想到她，而且还要让让王嬷嬷给她烧纸，而且……而且她们在提到那个她的时候，我心里有种难受的感觉。” 宋元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其实这种事在宫里很常见，而且也没人想过她会发现这件事，毕竟她一出生就被养在了王夫人身边。 可如今她有所怀疑，宋元也不想糊弄她。 “月儿，这对你来说或许不算是一件好事，你确定要知道吗？” 宋皎月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低下头难受道。 “姐姐，我想知道，我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活着。” “好。” 宋元让人准备了茶水和糕点才道。 “其实你并非王夫人的女儿，而是她身边一个丫鬟的女儿，不过那个丫鬟是她母亲偷情与人生下的女儿。” “后来和王夫人一起入了宫，偏偏王夫人不能生育，她就让丫鬟替代自己生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 宋元用几句话把这件事说清楚，而宋皎月却傻了。 她有过很多种猜想，却从未想过这个。 她并非王夫人的女儿，而且她的母亲还是一个私生女。 “那……我……” 宋皎月的脸色一阵发白。 “月儿，你不必妄自菲薄，无论你的母亲是还谁，你的父亲都是无名，而且一个人的出生代表不了什么，你看看王荣阳，看看白姐姐，他们不也走出了自己的路吗？” 提到这个，宋皎月想到的却是李青青，曾经她还觉得李青青可怜，可现在她才发现她其实比李青青更可怜。 “那爹他知道吗？” 宋皎月沉默了许久问道。 “他知道。” 宋元明白宋皎月在想什么，但这是事实，她不想欺骗宋皎月。 宋皎月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 “那我母亲，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小，这些也是我后来才从我母亲嘴里听到的，细节已经不得而知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们都很清楚，宋皎月母亲的死因很有可能是去母留子，但这个真相太残忍，她们都不愿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我明白了。” 宋皎月失魂落魄的坐在一边，脸色惨白如纸。 宋元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无法安慰你什么，只能告诉你，你要撑下去，就算为了你母亲也要撑下去。” 其实在当初那种情况，她怎么会看不透自己的结局，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生下宋皎月，大概是对她来说，有个孩子活在这世界上比自己活着更好吧。 “我不会做傻事的，可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宋皎月痛苦的捂着胸口，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年一直抚育她长大的母亲竟然很有可能是她的仇人，她心里就宛如刀割一般。 还有她尊敬的父亲，在她的心目中，无名的形象十分高大，可在这一瞬间，他的形象坍塌，让宋皎月无法接受。 “难受是必须的，但是你必须挺过去。” “我……” 宋皎月心里闷闷的。 “我想出宫。” “我派人送你。” 宋皎月愣愣的点头，木偶一般出了宫，走在满是人的路上，她却觉得浑身发寒，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种孤寂感让她几乎痛不欲生。 宋皎月失魂落魄的来到了王家，此时王荣阳刚准备出门，看到失魂落魄的她忙上前关切道。 “宋姑娘，你怎么了？” “安之。” 宋皎月伸手紧紧的抱住了王荣阳的腰。 “我好难过。” 她是真的很难过，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可是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唯有在王荣阳面前她不需要做任何的伪装。 “发生什么事了？” 王荣阳任由她抱着，可少女柔软纤瘦的身体近在咫尺，王荣阳很难心如止水。 “我……” 宋皎月想说，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先进去再说。” 这里人来人往的，他们之间虽说经过父母的同意，但到底无名无分，若是别人看到了，对宋皎月的名声有碍。 “好。” 宋皎月不愿意放开王荣阳，在此刻的她心中，王荣阳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王荣阳没办法，只能将她抱回了家。 好在今日白如和王修诚都不在家，王荣阳将宋皎月放在床上，这才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安之，我忽然发现我娘不是我娘，而是我的姨母，还有我爹……他……” 也是直到这一刻宋皎月才明白，在男人的心中，女儿和妻子的位置是不对等的，他们或许可以为了女儿付出，却不愿意对自己的女人多好一分。 她的母亲是个可怜的女人，可这可怜是谁造成的呢？ 王夫人，还是她的父亲，或者谁是她？ “慢慢说，不着急。” 王荣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王荣阳的安抚中，宋皎月总算冷静下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王荣阳心疼的拥住宋皎月，这是他们之间他主动的第一个拥抱。 “安之，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姑娘，你先别着急，这种事你需要想清楚，一定要按自己的内心去做，千万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我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的父亲命不久矣，她的母亲…… 第七百四十二章 感同身受 “月儿。” 王荣阳难得低声喊出她的名字，一直忍住没哭的宋皎月终于忍不住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王荣阳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默默的安抚她。 宋皎月足足哭了两刻钟才停下，王荣阳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柔声道。 “我让人去厨房准备两个鸡蛋过来给你滚一下。” 宋皎月摸了摸肿起来的眼角，红着眼睛道。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你在我眼里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 这不是情话，而是真的，光论容貌白如确实不如她，不过白如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脸而自卑，毕竟对她来说有许多东西比脸更重要。 “真的吗？你没有哄我？” 此刻的宋皎月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王荣阳纵容又宠溺。 “没有。” 宋皎月靠在王荣阳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安宁起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着，空气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许久之后宋皎月醒过神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尤其是她刚才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而且还都擦在了王荣阳的衣服上，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王荣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肩膀上的东西不以为意，柔声道。 “无妨，我本身就要换衣服了，晚些换了就好了。” “可是我……” 她一直都是娇俏可人的样子，何尝在外人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 “没什么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也不是十全十美，我也不是。” 在王荣阳的安抚下，宋皎月总算醒过神来，不管她的出生和过去有多么不堪，起码在这个世界上有个真心喜欢她的人，或许王荣阳在旁人看来不够好，但在宋皎月的心里他却是最好的人。 “安之，我去求姐姐赐婚吧，我不想在待在家里了。” 她只要一想到和她朝夕相处，她口口声声叫娘的女人很有可能是她的杀母仇人，她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可我们都还小。” “我就是想换一个地方，我不想看到他们。” 宋皎月只是想逃避而已，但这些事她早晚都是要面对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宋元已经把事情通知了无名，无名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才开口道。 “去查查月儿去了什么地方。” “老爷，十七公主出宫之后就去了王家，这个时候还在王家没出来。” 无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在安之那儿我就放心了，让她好好冷静冷静吧，这个时候她怕是不想见我。” 他对宋皎月的疼爱不假，但他当初确实无视了她母亲的死亡，但凡他稍微上点心，给她一个名分，她就不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后宫。 但是他没有。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其实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的模样，若不是还有宋皎月的存在，他或许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个人。 老管家没吭声，无名在位那些年忙也是真忙，至于后宫的女子，他也确实没几个上心的，除了他的发妻之外，他对其他的女子都是一时兴致，毕竟这些女人本就是他的，他睡不睡都是他的，他自然不会克制自己。 “老爷，您不要太自责。” “罢了，既然月儿知道了，我便给元儿说一声，让她给月儿的母亲追封一个名声，给她立一个衣冠冢吧。” 尸首这种东西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早就已经腐烂了，而且他也不想太过张扬。 “那您要见十七公主吗？” “先让她冷静冷静吧。” 一夕之间听到这样的消息，怕是谁也接受不了吧，偏偏伤害她的人还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是，老爷。”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还是一如既往的战战兢兢。 无名看着他，忽然福至心灵。 “吴阳。” 老管家愣了一下。 “老爷怎么会突然想到叫我的名字？” “你叫吴阳？” 无名其实查过他的身世，但在他查到的消息里，他的家人都已经死光了。 可在他的记忆深处却隐约记得有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 其实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分明认为不该记得有些事，但偏偏就会刻在记忆中无法磨灭，尤其是他刚出生的那段时间，那个孩子一直守在他身边，跟他说话，时不时摸摸他的脸和手，言行举止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喜爱。 而他刚才忽然福至心灵的喊了一声，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叫吴阳。 “是，小的原名吴阳。” 无名定定的看着他，迟疑了许久道。 “哥？” 不过一个试探的音节，但吴阳却哽咽着红了眼眶。 他别过头不敢看无名的双眼，强忍着汹涌的情绪道。 “抱歉，我太激动了，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但无名的内心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一直在查找自己的家人，可没想到他苦苦找寻的家人就在他身边。 “哥，所以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无名忽然牢牢的抓住他的手，红着眼圈道。 “你骗了我好苦啊。” 吴阳是他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不管有什么都是让他去办的，找家人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可他从头到尾却没有露出半点风声，无名不知道该恨他太谨慎，还是该夸他掩饰的好。 “你……” 吴阳不敢置信的看着无名，这一次他站直了身体，尽管他们都被时光追着改变，可他身上却有一股和当初一样的东西，那就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和期望。 “我其实记得一些事情，虽然记得不多，但我确实记得。” 吴阳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那你愿意和我去祭拜爹娘吗？” “他们……是怎么去世的？” 这一刻他忽然切身体会到了宋皎月的心情，那种揪心和害怕，让他本能的想要逃避，但是他又不能逃避。 “母亲在失去你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病逝了，而父亲……也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染上了疾病，我为了给他治病，选择自卖其身进了宫，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成了你的内侍。” 其实那个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无名，但他不敢多说半个字，毕竟如今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一个是内侍，而另一个是新君。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不必在意太多 “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无名一阵唏嘘，忽然又觉得他其实很幸福。 虽然他一开始被夺走，但他的养父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而且他的兄长还在他身边陪了他一辈子。 可他父母因为他的离开而去世也是真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融在一起，饶是他已经半截身子入了土，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老爷不必难过，我爹去世的时候，您已经是陛下了，在他临终之前我告诉了他您的下落，他没有怪你的父皇，也没有怪任何人，相反，他还十分感激。” 毕竟若是孩子在他们身边长大，无非就是一个寻常人而已。 “可……” 无名无法形容那种心情，就像是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去赴会，但对方却并没有出现。 那种内心的空落感让他无处诉说和安防。 “老爷，您先冷静一下，我先退下了。” 吴阳其实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就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虽说他们是亲兄弟，虽说他们相守了将近一辈子，可他们都无法接受这种身份的转变。 无名微微点头，失神的看着前方。 而此时王夫人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宋皎月却还没回来，她当即对王嬷嬷道。 “派人找找她去了何处，大晚上了不回家，是想做什么。” “小姐您别激动，她或许是留在宫中，又或许留在了老爷那边。” 她没想过宋皎月会留在王家，毕竟在她们的认知当中，宋皎月一直都是十分守礼且知礼的姑娘，她和王荣阳的关系还没确定，而且就算是真的定亲了，在没有成亲之前，女方也不可单独留在男方家，否则便会对女方的名声有碍。 王氏不太愿意去管她，摆摆手道。 “行吧，反正她有亲爹亲姐姐，我就不管了，时辰不早了，我先睡了。” “是，小姐。” 于是他们真的没有去找宋皎月，而宋皎月在倾诉完之后疲惫的睡了过去，王荣阳将她送到了李青青的房间，并且让大鱼守着她，这才去找了白如。 “嫂子，宋姑娘她遇到了一些事，我要怎么开解她才好？” “她遇到了什么？” 在白如眼中，宋皎月一直开开心心的，完全没想到她也会有烦心事。 “她……” 王荣阳有点犹豫，毕竟这时宋皎月的私事，他若是私自说出来，哪怕初衷是为了宋皎月，在品行方面也不太好。 “无妨，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总之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陪伴她，多说一些高兴的事逗她，不管她遇到了什么事，都要让她自己先想明白，你千万不要替她做任何决定。” 白如建议道。 “好，我记住了。” 白如点头。 “对了，你待会儿派人去跟她母亲说一声，还有先生那里也要去，免得他们担心。” 王荣阳连忙点头，他虽然在学识上毫无阻碍，但是在人情来往这方面确实不太了解。 “我记住了。” “那就去吧，另外你和宋姑娘得保持距离，否则旁人只会说你艳福不浅，还会说宋姑娘不检点。” 虽说白如不介意这个，但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她一个人的意见仅仅只能代表她一个人。 “我明白，我不会让旁人非议宋姑娘的。” 关于这一点王荣阳深痛恶觉，很多事明明是男子的错，但世人却下意识的往女子身上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些人就是如此。 “那你先去照顾她吧，我让厨房做些好吃的送来。” 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好吃的心情能好一些，她希望宋皎月能高兴一些。 “多谢嫂子，那我先去了。” 王荣阳应了一声飞快离开。 白如难得看到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果然不管在稳重早熟的人在谈了恋爱之后都会改变。 白如派遣的人在一刻钟之后抵达了无名处，守卫见他到来，忙拦住他道。 “站住，你是做什么的？” “大人，我是王府的下人，我们家小公子让小的来通传一声，宋姑娘如今在宋家，宋家还有长辈在，不会有任何危险，望先生放心。” 守卫立刻传达了他的意思，无名没想到王家的人还会亲自派人来说，他对王家更加满意了。 不过他越是满意就越是知道，女儿和他恐怕彻底离心了。 汪二在无名家说过之后又来到了王夫人家，此时王夫人已经睡了，守卫也是昏昏欲睡，看到他走来态度恶劣道。 “你是什么人？” “我是王家的下人，我们家小公子让小的来告诉王夫人一声，十七公主在王家住下，王家还有兄嫂在，望长辈放心。” “什么跟什么，赶紧走。” 王家的下人可不像无名那边的下人那般，他没好气的挥挥手。 “什么王家十七公主，我们十七公主将来可是要嫁给世家子弟的，至于你们家的小公子，不过是公主的玩意儿而已。” 是了，他这种思想大多数人的思想，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王荣阳就是配不上宋皎月。 汪二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过他也没傻到和对方争执，只是默默的离开了。 回到王家他便找到了王修诚道。 “大公子，小公子和十七公主……” 王修诚立刻猜测到了什么，看了他一眼道。 “你听到了什么？” “他们说我们家小公子配不上十七公主，可我们家小公子一点都不差，他们怎么能那样说。” “好了，这件事日后别在提了。” 王修诚对这种言论早就已经免疫了，白如说的对，人活在实际上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呢，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至于旁人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 汪二还是不服气，毕竟他们在长宁村时，可是大家追捧的对象。 他不太能接受这种落差。 “没什么可是的，你先去歇着，家里的事有我们操心。” 汪二见王修诚淡定从容的态度，只好退了下去。 他一走王修诚就找到了白如。 “小如，你说会有多少人认为荣阳配不上宋姑娘？” 他们家如今或许不是什么大家族，却也不愁吃喝，王修诚其实不太能接受在旁人看来他们高攀了皇家，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第七百四十四章 他不在乎 “他们的看法重要吗？” 白如盯着王修诚。 “你是不是觉得男人高攀了女方很丢人？” “不是丢人，我只是希望荣阳不要遭受太多的非议。” “修诚，我知道你担心荣阳，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而荣阳……你以为他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吗？但他在乎过吗？” 王修诚想了片刻，他从未听过王荣阳提及这件事，因此他也不知道在许多人眼中，王荣阳是配不上宋皎月的。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宋皎月就是一个漂亮一些的小姑娘，他其实不太能把宋皎月和公主联系到一起。 “他从来没说过。” “那我告诉你，他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只是宋姑娘而已，只要宋姑娘不会动摇，他就绝不会动摇半分。” 王荣阳这个孩子看起来古板，但他对待感情却足够真诚坦荡，这让白如十分欣赏。 “可……” “修诚，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而且他们感情甚好，连娘和陛下以及宋姑娘的父母都不反对，你我又有什么资格操心呢？” 王修诚被白如说服了，他无奈的遥遥头道。 “你总是能说服我。” “因为我说的对啊。” 白如忽然想到什么。 “当初你听到村里那些关于我的流言，心里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心里揣测我？” “我没有。” 王修诚忙道，他怎么也没想到火突然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都说长兄为父，王荣阳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好不容易长成如今的模样，他自然希望王荣阳能够更加的一帆风顺。 “怎么可能，当初我的那些流言可比这个严重多了，你确定没生气？” 白如故意道，谁让这个人就喜欢胡思乱想呢。 “我没有生气，真的没有。” 王修诚连连保证。 “最好是这样。” 白如见他不在纠结王荣阳的事这才放过他。 “对了，再过两人就放榜了，铺子装修的如何了？” “已经在收尾了，大约放榜那一日就能竣工了，到时候只等长宁村的货到了就可以开张了。” “嗯。” 白如点点头。 “如此一来我们在京的第一家铺子就开起来了，日后……” 她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绘本，忽然发现上次回来之后她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根本就忘了绘本的事。 她忙道。 “修诚，我突然想起来绘本还没画。” “那现在就去。” 王修诚不明白她在着什么急，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白如点头，两人在厨房待了将近两个时辰，白如才把画好的绘本缝制起来放在一边晾干。 而王修诚则小心的翻看着绘本的页面，他惊讶于白如的手艺和画技。 其实这画技十分的粗糙，可画出来的东西却格外的生动，非常适合孩子。 王修诚几乎已经可以想象等这个东西出来的时候会受到多少人的欢迎。 “小如，你打算何时把这个东西送进宫？” “等离开之前吧，这几日我在多画几本，到时候就当是临别的礼物了。” 宋元什么都不缺，送金银玉器也太俗气了一些，唯有亲手做的东西，方能提现她的用心。 “好，都听你的，那我这两日好好盯着铺子，争取能在回去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可以的。” 白如给自己打了鸡血，这才出门去休息了。 王修诚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女人啊，总是能如此。 而此时宋元正靠在谢衍的肩头。 “阿衍，你说我把这件事告诉月儿做错了吗？” “元儿，你没做错什么，这件事她既然发现了，就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若是不告诉她，她自己去查反而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女人多的地方就少不了斗争，之前的后宫乌烟瘴气，自然有不少人死于非命，若是真的要调查起来，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我怕爹怪我。” 不是每个人都能直面自己的错误的，无名更是如此，他风光了一辈子，最后却因为一件错事被自己的女儿瞧不上，他自然会气恼。 “不会的，岳父是通情达理之人，他不会为了这件事怪你，而且这件事你没做错什么。” 谢衍笃定道。 宋元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认同了他的看法。 “那就这样吧，若是他怪我，我也认了。” 宋元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阿衍，我们睡觉吧。” 谢衍扶着她躺下，拥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但宋元却睡不着，最后谢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终于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宋元刚醒来就听宫人道。 “陛下，先生来了，此时在大厅候着呢。” “我爹，他怎么这么早？” 宋元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换好衣服去了隔壁。 到了隔壁宋元才发现已经很久没进宫的老管家也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老管家和无名有几分相似。 “元儿，我今日进宫有两件事。” 无名看到宋元便开口道。 “爹，您说。” “首先关于月儿，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想在月儿出嫁之前给她的母亲一个封号。” “这是爹爹的意思，我没有意见。” 反正人都死了，无非是让活着的人好过一些而已，这也算是为了宋皎月，她可以接受。 “另外……” 无名看了一眼身边的吴阳，开口道。 “这位是你大伯，日后若是我先走一步，你得负责给他养老。” “什么？” 宋元没想到无名一大早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关于无名的身世大家都很清楚，他并非先帝的亲生子，而且自从他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之后，他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家人，但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没想到竟然就在他身边。 “爹，您确定吗？” 不是宋元不相信，她只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很确定，不过此事我不希望你宣扬出去，只需要你和谢衍知道就可以了。” 他怕他去世之后吴阳的身份会引来一些麻烦，而他已经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他不想在连累自己的大哥。 “我明白了。” 宋元看着无名，她是了解自己的父亲的，他虽然年纪大了，但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说是，那就肯定是。 而她要做的就是听从便好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嘱托 “爹，可是您不想认祖归宗吗？” 宋元忍不住问道，这个世道的人对自己的来处和归处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无名这种从小就被抱走，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身世的人更是如此。 “认不认没什么关系，他们都已经走了，认不认其实没人知道，我也不想太过张扬。” 他这么一说宋元就明白了，点头道。 “女儿听爹的。” 无名点点头，这才道。 “这位是你大伯，日后无人的时候，我希望你把他当长辈尊敬，他这辈子无儿无女，一辈子都在为我操心打算，其他的我没法给他，只能让他安度晚年。” “陛下，老爷，不必如此，我这些年也有不少的积蓄，也有不少干儿子，他们也能照顾我。” “那怎么能一样。” 无名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吴阳立刻不吭声了。 宋元看在眼里，无奈道。 “爹，大伯，你们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阳被这身大伯惊了一下，忙摆手道。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你可是陛下，怎么能如此称呼我？” 他在宫里待了许多年，对规矩体统这种东西深以为然，完全无法接受宋元的称谓。 “大伯，既然您是父亲的兄长，那就是我的大伯，这是到哪儿都行得通的道理，而且这还是父亲的嘱托，至于君令……大伯，现在我们只是亲人，不是君臣。” 吴阳没想到宋元竟然如此通透，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道。 “好，这声大伯我受了，你有这份心思我真的很高兴。” “大伯，您也别太激动，若是你如何了，我爹还得担心呢。”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出宫了。” “那我送你们。” “不用了，这宫里我比你熟悉，你该忙什么就去忙吧，不必管我们。” “那我就去上早朝了。” “去吧，国事重要。” 无名摆摆手，让吴阳推着他出了宫门。 今日的天气不错，打开门便有明媚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一如当年那个夏天。 年过半百才相见的兄弟俩相视一笑，一起出了宫。 出了宫门之后，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盛着马车去了吴家夫人长眠的地方。 墓地很小，但打扫的很干净，一看就经常有人打扫。 他们刚出现一个大约三十多的妇人便走了过来，看到吴阳激动道。 “恩人，真的是你？” 无名看到这个妇人也是一阵唏嘘，当年他出宫为自己的母亲扫墓时刚好遇到这个女子带着孩子被夫家的人欺辱，当时他看不下去随时救了他们，这个女子当时也提出要报恩，于是他便顺势让她带着还在住在这个给吴家当个守墓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在。 “是我，这些年你辛苦了，不过日后这里就不需要你了，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恩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妇人当年也就十几岁的年纪，如今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她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她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吴阳摇头。 “并非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日后我会亲自来这里守着。” “那我也不走，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怎么能说让我走就让我走。” 妇人在这里住久了早就有感情了，或许旁人觉得屋子旁边有坟墓不吉利，但她却觉得十分有安全感，毕竟当初不是因为有这坟墓在这里，她又怎么会被救呢。 吴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那你愿意住下便住下吧。” 妇人这才满意，目光落到吴阳身边的无名身上。 “恩人，这位是？” “这位是我弟弟，我们年少失散，我找了他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他了，今日特意带他来祭拜亡母。” “原来如此。” 妇人点点头。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妇人急急回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兄弟俩。 等妇人离开了，无名忽然问道。 “大哥，你这些年为什么不娶一个妻子？” 以他的身份地位，尽管他已经不能人道，但娶一个妻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却没有，这让无名不太能理解。 吴阳却笑了笑。 “我这幅身体就不要去祸害好人家的女儿家了，人生在世谁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呢，我自己不能满足这个愿望，自然不能连累旁人。” 说起这个无名低下头道。 “若不是我……” “老爷，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见见母亲吧，你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四五十年了，我娘四五十年没见到你了。” 提到此事他一阵唏嘘，时光啊真是奇妙的东西，他们都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孩童。 “好。” 这边正在为找到自己的家人而开心，而另一边宋皎月终于睡醒了，她看着陌生的房间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来她昨天晚上没有回家，选择了留在王家。 意识到这一点她立刻爬起来换好衣服出门，刚走出院子的大门，王荣阳就开口道。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他这一问宋皎月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她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没事了，我会回去问我爹，把当年的事情问清楚，然后在请大师为我母亲做一场法事，让她来世能投生一个好人家。” “好，我帮你。” 宋皎月摇头。 “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了，等放了榜，你要忙的事情可不少，这件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其实她想做什么无非是一句话的事，只是那到底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还是亲力亲为。 “那好吧。” 王荣阳明白她这个时候需要找一些事情来做，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小公子，宋小姐，夫人让你们过去用饭。” 大鱼过来道。 两人点头，一起去了餐厅。 来到餐厅王修诚一家三口都到了，安哥儿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甩着自己的小短腿，看到他们进来，安哥儿激动道。 “叔叔，叔叔……” 安哥儿十分喜欢王荣阳，也喜欢宋皎月这个姐姐，看到他们就要下来。 白如握住他的手道。 “安哥儿，先吃饭，吃了饭在玩。” 白如的声音虽然温柔，但却坚定，安哥儿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坐了下来。 第七百四十六章 总会再见 吃过饭，王荣阳开口道。 “嫂子，明日就要放榜了，你们打算何时回去？” 虽说他已经大了，可一想到要分开，他还是有点舍不得。 “我们得等铺子装好，而这几日已经在收尾了，等好了我们就走。” 白如开口道。 王荣阳点头，看着王修诚和安哥儿道。 “这次一别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见面。” 古代不比现代，分别之后想要再见并不容易。 “那也不需要多久，等你成亲我们肯定会来的。” 白如认真道，王荣阳身边的宋皎月神色不自然的红了脸。 王荣阳忙道。 “成亲还早着呢。” 白如笑了笑。 “这是你的事，决定权在你的手里，只要你说要成亲，我们马上就给你准备。” “多谢嫂子。” 王荣阳忙道。 白如看出宋皎月的脸色不太自然，笑道。 “时辰不早了，你带宋姑娘出去走走吧。” “那我们先走了。” 王荣阳也觉得尴尬，虽然白如只是随口一提，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宋皎月的不自在。 “去吧去吧。” 白如摆摆手，等他们走了白如感叹道。 “曾几何时，我实在想不到荣阳是这样的孩子。”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说要留在王家时王荣阳激动的表情，一转眼他竟然这么大了，已经到了知道疼惜人的年纪，时光啊，真是令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是你说的，哪有人一成不变的。” “你说的对，我们也出门吧，早点吧铺子弄好早点回去。” 虽说临城那边的事有楼大人盯着，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而且商会在即，她还得准备一些东西，时间可谓是很紧了。 “嗯。” 夫妻俩如往常一般来到铺子，刚走到门口一个年轻的公子就走过来恭敬道。 “敢问二位便是王公子和王夫人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袁同生，他休养了几日终于彻底养好了身子，这几日他也在打听王荣阳的下落，但他的事情似乎被人刻意隐瞒了，因此他根本查不到王荣阳的消息，最后查到了白如和王修诚的头上。 不过他们是王荣阳的兄嫂，四舍五入也算是查到了王荣阳的消息了。 “正是，不知公子你是？” 王修诚打量着面前的公子哥，他身高中等，身材也中等，但相貌出众，而且身上的衣服料子也不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我叫袁同生，是当日小公子在湖边救的人，我找了王公子许久，但是一直没找到他的住处，无奈之下只能找到二位。” 袁同生不作死的时候其实也人模人样的，起码谁也不知道他的本性是个熊孩子。 “原来如此。” 王修诚看着他道。 “不过我们家荣阳最近很忙，你的身子养好了吗？” 王修诚想了一下委婉道。 “我身子好着呢，不仅如此，我还参加了科考，就是不知道成绩如何了。” 袁同生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偏偏他母亲觉得他是，从小就逼着他念书，他这次来参加科考就是来走个过场的，结果如何他都接受。 “公子带病上场，果真是意志坚定之人。” 王修诚恭维道。 袁同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其实并不想去参加科考，但若是他娘知道他没去，他的腿就保不住了。 不过这件事他依然不好说出来，只好道。 “王大哥，我能不能见见王公子，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此事我得问过他的意见。” “应该的应该的，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我先走了。” 袁同生生怕被厌恶，说了几句话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白如看着这位袁同年笑道。 “这倒是个可爱的孩子。” “什么孩子，他看起来比荣阳还大呢。” “行行行，不是孩子，不是孩子行了吧。” 白如看着暗中吃醋的王修诚无奈的笑了笑。 王修诚这才道。 “我看荣阳从未提过此事，你看是不是要跟他说一声？” “自然是要说的，这是他的事，该怎么做决定都得荣阳自己考虑，再说了我们再过几日就好离开京城了，他多交一些朋友也是好的。” 白如一说王修诚就没意见了。 “你说的对，以后家里的事我都听你的。” 白如笑了笑。 “我说的对当然是听我的，可我要是说的不对，你可不能盲目。” “你才不会不对呢。” 两人说说笑笑，而这时王荣阳正陪着宋皎月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就遇到了从城外回来的无名兄弟俩。 吴阳看到前方的宋皎月忙道。 “老爷，我看到十七公主了，她正和王公子在一起，您要不要叫她过来？” 马车里的无名沉思了片刻道。 “不用了，让她在好好的放松几日吧。” “是，老爷。” 吴阳放下了车帘，任由马车和宋皎月擦肩而过。 回到了院子，无名便道。 “去让王氏来一趟。” 自从离开了皇宫之后，他曾经的那些妃嫔他再也没召见过，当然，上次他病危另算。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要见某一个他曾经的妾室。 “是。” 不多时王氏就收到了无名要见她的消息，她不解的扶着自己的眉心道。 “他想做什么？” “小姐，无论他想做什么，他如今还是您的夫君，他想见您，您就得去。” 王嬷嬷提醒道。 “我知道了，给我收拾一下吧。” 话是这么说，但王氏却莫名觉得憋屈，凭什么呢，无名有那么多妾室，却独独要见她。 半个时辰之后，王夫人踏进了无名的院子，比起她院子的奢华，这里的一切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王氏却不敢嫌弃，在守卫的带领下进了门。 来到无名的院子，守卫开口道。 “王夫人，老爷就在里面，您请便。” 说完这话守卫就退了下去，王夫人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道。 “妾身拜见老爷。” “如今你我不再是夫妻，在我面前你不必自称妾身。” 无名沉稳的声音传来，却让王氏嗤之以鼻，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感恩戴德道。 “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规矩，只要老爷一日没有给妾身放妾书，妾身就永远都是老爷的人。”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如此，哪怕她如今有能力摆脱，她也不愿意改变。 第七百四十七章 还债 “罢了。” 无名不想和她争执这些。 “你且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氏依言踏进大门。 便看到无名坐在椅子上，他身后是吴公公。 王氏行了一礼道。 “老爷。” “行了，我不是让你来行礼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当年的事十七已经知道了。” “什么？” 这次王氏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她又慌又乱。 “她……她怎么会知道呢？” “这就要问你了。” 无名定定的看着她。 “这些年是你一直在照顾她，你是怎么做母亲的我知道的并不多，但从你们之间表现出来的关系来看，你们的关系并不算太好。” “我……” 王氏想要辩解，却无处说起，她对宋皎月的感情确实很复杂。 “你不用辩解什么，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当初的事你有错，我也有错，但事已至此，我不想在翻旧账，我只想告诉你，你离开京城吧，日后别回来了。” 王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无名。 “你这是要赶我走？” “你觉得是便是吧，总之你别出现在她面前，让十七能好过一些，日后十七若是想见你，你在回来。” 他已经亏欠了很多人，但他不想在亏欠自己的女儿。 不得不说男人在对待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女儿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那我呢，我算什么？” 王氏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她幸幸苦苦养大她最恨的人的孩子，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被驱逐啊，她竟然落得这样的结局。 “你还年轻，若是你想再嫁，我会亲自为你安排。” “嫁什么嫁，我为什么要再嫁？” 她早就看透了，凭什么还要把自己的未来放到别人的身上。 “那你想要什么？” 无名看着面前这个癫狂的女人，他其实已经想不起她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毕竟他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因为拥有权力，他不用自己动手便有无数人把女人送到他面前，环肥燕瘦，娇俏的美丽的冷艳的。 因为太容易得到，所以他从来不珍惜。 毕竟在他的眼中，这些女人不过是个物件而已，他从来没想过要去了解她们。 “我想要做王家的当家人。” 王氏忽然说道。 她忽然明白了，她的一切悲剧的开始就是被王家人当成礼物送进了宫，而进了宫的女人注定了身不由己。 可以说王家才是她要对付的存在。 “这个得看你自己。” 其实管理一个家族和管理一个国家是类似的，得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回去。” 王氏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既然她不能依靠旁人了，那她就要依靠自己，她这一生已经如此了，她就不信自己闯不出一条路来。 “既然你想，那我就陪你去一趟。” 从前的无名不明白也不在意，可如今他快要死了，回想从前才发现他亏欠了太多人，他亏欠了宋皎月的母亲，自然也亏欠了面前这个女人。 “当真？” 王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毕竟在王氏的眼里，无名从来不是会发善心的人。 他这个人不爱任何人，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因此他会说这样的话让王氏十分惊讶。 “自然当真，我何时骗过你？” 王氏心道那倒是没有，毕竟他从前也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对于她做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我就先谢过老爷了。” 一直堆积在心头的那些怨恨和不满忽然就消散了，王氏起身行了一礼，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至于月儿，等她回来就先让她住在这里，吴公公，你留下来照顾她。” “老爷，老奴伺候了您一辈子，您就让我跟着您吧。” 吴阳一听就慌了，忙恳求道。 “这……” 无名想了想道。 “那好吧，我在让别人照顾月儿。” “多谢老爷成全。” 吴阳忙道。 王氏看他们主仆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却什么都没问，反正这些都跟她无关，她要回到王家，让那些人看看，她就算不能有孩子，不受丈夫的重视，她也可以活的很好。 “王氏你先回去准备一下。” 无名又道。 “多谢老爷，那我就先告退了。” 王氏起身离开，等她走了吴阳才道。 “老爷，你为什么要答应陪王夫人去王家？” 王家可是前朝就遗留下来的大家族，不亚于一个小国。 “这是我欠她的，我这一生欠的债太多了，能还一些就还一些吧。” 这话吴阳没法接，只好沉默。 而宋皎月在街上逛了好几圈之后终于道。 “安之，我想好了，我要去找我爹问清楚。” “想去就去，要不要我陪你？” “不必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搀和进来不合适。” 王荣阳点头。 “那你是准备现在回去还是晚一些回去？” “现在吧。” 宋皎月看了一眼天色，差不多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点。 “那我送你。” 王荣阳道。 “也好。” 两人一路走到无名的院子门口，守卫看到她便道。 “十七公主，王公子。” 王荣阳朝着守卫点点头。 “宋姑娘，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宋皎月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之后才进了门。 她刚出现无名就收到了消息，起身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不过片刻宋皎月就出现在了门口，无名的心下意识的提了起来，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竟然会害怕，害怕自己的女儿责怪他。 正想着宋皎月的声音传了进来。 “父亲。” 宋皎月客气道。 听到这两个字，无名的心里一阵难受，却还是道。 “进来吧。” 宋皎月推门而入。 当看到坐在主位的无名时，宋皎月心里一阵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总之就是很难过。 “爹……我……” “月儿，你姐姐都告诉我了，她让我多安慰安慰你，也让我跟你道歉。” “道歉？” 宋皎月不敢置信的看着无名，要知道在她的记忆中，无名严厉而严肃，从来不会跟任何人道歉。 “月儿，你母亲的事是我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无名一句话成功击溃了宋皎月的心思，她靠在门口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第七百四十八章 蓄谋偶遇 无名看着不知所措的女儿，内心虽然有点难过，却还是道。 “我已经跟你姐姐说过了，让她为你母亲追封一个婕妤，日后你也可以去祭拜她。” 宋皎月定定的看着无名，咬着自己的唇角道。 “那么父亲，你还记得她吗？” “她是什么样的？” 没有人不渴望自己的母亲，尤其是她的母亲为了生下她不惜弄丢了自己的命。 无名被这两个问题问的无话可说，他沉默了片刻才道。 “月儿，我不想骗你，我确实不记得她了。” 宋皎月的母亲存在的太过短暂，就像是天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其实根本比不上流星，起码流星划过的时候还有光芒，但她就像是消失在阴雨天的流星，无人察觉，消失的悄无声息。 宋皎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理智上她知道其实无名没做错什么，他是一个帝王，他要忙的事情很多，在他的后宫有名有姓的后妃都不知凡几，更何况一个被他无意间临幸的女子，他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可宋皎月就是很难过，那个傻女人为了一个生一个孩子，耗费了自己的生命，最后却不被任何人记得，而她这个流着她血液的孩子却如今才知道她的存在。 她其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傻，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我明白了。” 宋皎月低下头没在说什么，只是看起来病恹恹的，气色也很差。 无名难受道。 “月儿，我不想为自己的过错辩解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她为了你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不能辜负她的好意。” “我不会的，但是我也不想在见到你们。” 宋皎月很少在无名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她红着眼眶看着无名。 “我不要给她追封封号，就这样吧，日后我会去祭拜她。” 对于她来说，死了才是真正的自由，不再是谁的丫鬟，不在受限于身份地位，她只是她，她是自由的。 “可是……” 在无名看来给她一个封号是最好的方式，他没想到宋皎月会拒绝。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皎月其实早就知道了结果，但是她没想到这结果比她想象的更加不堪。 那个傻女人耗费了自己的生命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可到头来他连记都不记得她。 “好，另外我已经跟王氏说过了，她这几日就要离开京城，到时候你想住在哪儿都好。” “我知道了。” 宋皎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无名看着宋皎月离开，他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吴阳忙进来道。 “老爷，您没事吧？” “我没事，王夫人收到消息了吗？” 无名用手帕掩住自己的嘴角问道。 他答应了王氏要让王氏做王家的主事人，最大的绊脚石就是王夫人了，而在他的调查中发现，王夫人这辈子最愧疚的就是宋皎月的母亲了。 “几日前就已经把消息传过去了，想必这几日她就要到京城了。” “那就好。” 无名虽然年纪大了，但他算计了一辈子，这点事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吴阳看着无名道。 “那这件事你要告诉十七公主吗？” “不必了，她已经长大了，未来的路她得一个人走，我保护不了她多久了，该怎么抉择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名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上面的皱纹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老了，再过不久就要死了。” “老爷……” “大哥不用劝我，我不是舍不得，我只是唏嘘而已。” 吴阳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而宋皎月离开这里没多久，忽然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夫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你是月儿吗？” 老夫人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一双眼中满是浑浊，也不知道她这一生经历了什么。 “您是？” 宋皎月看着这个突然靠近的老夫人不明所以。 “我……” 老夫人正是王老夫人，她昨日就到了京城，但她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找了一个时机独自出门，没想法就遇到了宋皎月。 她并没有见过宋皎月，但在宋皎月的身上她看到了女儿的影子，一样的身姿单薄，一样的眉眼精致，但宋皎月比她多了几分灵动和坚韧。 “我看姑娘和我女儿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才忍不住来问候，若是有打搅的地方，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王老夫人这辈子不愧于心，唯一愧疚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年少时她也曾爱慕过一个人，但她却不得不遵守家族的规矩嫁进王家，在王家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且王家虽然家规严厉，但她的丈夫却有不少的妾室，她明面上是他的妻子，可实际上不过是照顾他的老妈子而已，这样的日子让她几欲疯狂。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一次遇到了那个男人，两人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但是没多久他就亡故了，那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不想让他唯一的血脉消失，于是用计谋离开了一段时间，成功把孩子生了下来，但她却不敢说那是丈夫的女儿，只能把她养在一户人家，可是后来她发现那户人家对女儿不好，她又把女儿带回了王家。 机缘巧合之下她成了女儿的丫鬟，原本她想着女儿四个和善的，可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嫉妒。 明明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却因为生父不同，她们过着既然不同的生活。 后来她的女儿又走上了她的老路，代表王家进了宫，那个时候她女儿什么都没提，只提了一个要求，她要带自己的贴身丫鬟，也就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王家嫡女要带自己的贴身丫鬟进宫，这是谁也挑不出毛病的理由，她就算是王氏的母亲也无法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姐妹俩一起入了宫。 在后来她们母女三人便再也没见过面，一转眼便十几年过去了，她的小女儿早就香消玉殒，可没想到她在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回忆完过去，王老夫人看着宋皎月道。 “姑娘，抱歉，是老身唐突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随他吧 宋皎月却定定的看着她移不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买青年这个老夫人很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我就不打搅姑娘了，先行一步。” 王老夫人退后一步道。 眼看她要走，宋皎月忙道。 “老夫人，您等等。” 王老夫人转过身看向她。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你女儿是不是叫王姝？” 王姝是王夫人的闺名，她很少直呼她的名讳，这次算是例外。 “你……你是她的女儿？” 王老夫人的眼中隐隐浮现几抹激动，她已经查清楚了，王姝根本不能生育，而这个姑娘和她的小女儿如此相似，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姑娘根本不是王姝的女儿，而是她的小女儿的女儿。 她何其幸运，这一生还能见到她的女儿。 而她的父亲是帝王，姐姐也是帝王，她这一生不会在和她苦命的女儿一般，连活着都要小心翼翼。 “算是吧。” 其实宋皎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对面前这个老夫人没有好感，若是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何必要把她生下来受苦呢。 “那……你可以带我去见见她吗？” 王老夫人不太敢靠近宋皎月，也不知道是宋皎月本身的气质还是她如今心情不好，她身上带着淡淡的疏离，让王老夫人有点不知所措。 “你想见她何不自己去？” 宋皎月并不知道王老夫人和王氏早已经决裂，她只知道她们既然是母女，何必牵扯到她的头上。 “我……她恨我。” 王老夫人苦笑一声，她这一生啊，过的就像是一个笑话。 这辈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恨她，而小女儿，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娘，更没有受到她的半点疼爱，说起来她这个母亲做的确实很失职。 这个宋皎月没法说什么，毕竟她现在也恨王氏。 “抱歉，我帮不了你，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夫人留步。” 宋皎月说完话就飞快的离开了，王老夫人定定的看着她，却不敢叫她停下。 她目送宋皎月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揉了揉泛红的双眼转身离开。 另一边无名在宋皎月离开之后便让吴阳进了宫。 “陛下，老爷让您在十七公主及笄的时候给她一个公主府。” 吴阳在宋元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宋元点头道。 “我明白了，您让父亲放心吧。” 其实按理来说每个皇室子女成人之后都会有自己的府邸，只可惜之前几个皇子作死，让无名下意识的忽视了这件事，如今第一个给十七府邸，一是为了表现她的地位，第二也是补偿她。 “那奴才就先回去了。” “大伯，父亲的身子如何了？” 这几日科考宋元要忙的事情很多，根本顾不上其他的事情。 “老爷的身子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他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也不知道……” 吴阳就是故意说的，毕竟在他看来，无名真的没必要亲自走一遭，这种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只要他开口，有的是人去做，可偏偏他就是要亲自去。 “离开京城？他要去何处？” 宋元立刻紧张起来。 “他说他要和王氏去王家。” 提到这个吴阳十分无奈，他已经习惯了事事都听从无名的安排，可这件事他还是不太乐意，毕竟他的身子是在适合远行。 宋元沉思了片刻道。 “大伯，他要去就让他去吧，父亲这辈子看似风光无限，可他的大半辈子都被困在这宫里，如今他想去什么地方就让他去吧。” “可他的身子……” “大伯，我父亲是个有成算的人，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我们何必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为难他呢？” 宋元的话让吴阳沉默了一瞬，最后点头道。 “陛下所言极是。” “那就有劳大伯照顾父亲了，大伯照顾了父亲一辈子，您辛苦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在无名身边待了一辈子，却依然能陪在无名身边，可见他是个有智慧的人。 “陛下言重了，能陪在老爷身边，是我的福气。” 宋元笑了笑。 “那大伯快回去吧，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奴才告退。” 宋元等他离开微微叹了口气，这时谢衍从外面进来，上前为她揉捏着肩膀道。 “好好的叹什么气？” “有句话叫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旁人觉得吴阳陪在无名身边很辛苦，但吴阳却觉得那是一种幸福，这就是最好的解答吧。 谢衍笑了笑没有说话，轻轻的帮她按捏着肩膀。 宋元有点昏昏欲睡，忽然想到科考明日就要出结果了，她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对了，我还有许多考卷没看呢，你陪我一起看吧。” 其实对这种考卷宋元看的一头雾水，但前十名的考卷她必须亲自看，而且还得由她来订前三名，剩下的就看她的心情了。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但这就是事实。 谢衍想了想这几日他确实没什么事，便陪着宋元坐了下来。 宋元打开考卷，没想到第一份就是王荣阳的，她看着飘逸却又不失庄重的字体，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宋元拿出试卷认真的看了起来，这才发现他不只是字好，而且每一个字都十分精准，她看的细致，几乎逐字逐句的读完，看完之后她忍不住感叹。 “十七这眼光确实不错，随便一挑就是个状元郎。” “那我不好吗？” 谢衍忽然放下试卷目光幽幽的看着宋元，眼底隐隐有火光闪烁。 宋元无奈道。 “我就那么一说，而且你不该关心我就这么钦点他为状元了吗？” “他的才干我一直都很清楚，旁的不说，就说去年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太子他们，就足见他的能力了，这样的人才，无论是陛下你还是大宣都不该错过。” 说着说着又绕回了国事，宋元点头道。 “放心吧，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放过他，而且他和十七之间，也该有个结果了。” 这个世界上两情相悦的人何其少，而且他们的能力势均力敌，三观相合，这样的感情若是都不能修成正果，那谁还会相信爱情呢。 第七百五十章 双喜临门 “你打算等放榜之后就给他们赐婚？” 谢衍和宋元也在一起快一年了，她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些。 “是啊，十七虽然历练过一段时间，但她的内心其实还是一个小姑娘，而王荣阳看似年少，可心思深沉，若是有王荣阳陪着她，她也能开心一些，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只能为她做这些了。” 谢衍拥住她的肩膀。 “我不许你诋毁自己，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也是最好的宋元。” 宋元瞪了他一眼。 “明目张胆的拍马屁，你有什么想法？” “我这是实话实说，你可不要想歪。” 宋元正了脸色。 “好了，先不闹了，先把剩下的考卷看完吧，早些把消息传下去，也好让他们早做准备。” “好。” 夫妻俩看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前三名定了下来，的状元自然就是王荣阳。 当下面的人拿到这个答案时毫不意外，但这种事也没有绝对，有人觉得没有疑问，可也有人觉得王荣阳是靠裙带关系拿的状元，一时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一开始只是在他们内部传扬，谁也没当回事。 翌日一早，放榜就开始了，天还没亮衙门的门口就聚集了一堆的人。 衙役们不得不加班，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而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能念得起书的家境都不会太差，若是遇上大方的，那赏银可比他们一年的俸禄都要多。 “大人，这还要多久啊？” 有等不及的小厮塞了银子到衙役的手里问道。 “时辰是定好的，轻易不会更改，你们还是安心等着吧。” 衙役握着手里的银子说道。 那衙役点点头。 “多谢大人。” 如此这般还有很多人，终于等到卯时，此时天还没有亮，这条街已经是灯火璀璨，人声沸鼎，大家挤挤攘攘，显得格外的热闹。 “时辰到！”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早就准备好的小吏拿着早已经写好的布告走了出来，另一个小吏便拿着浆糊。 他们刚出来所有人都疯狂了，毕竟在这一块小小的布上记录着他们的前程和未来。 小吏帖好布告开口道。 “各位不必挤，待我一个个报来。” “有劳大人了。” 大家果然安静下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他。 小吏轻咳一声道。 “信阳苏成哲……” 这里热闹非凡，但白如却不慌不忙，毕竟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沉住气，当然，实际上是她早上派人去过了，衙门的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家的人根本进不去，既然如此，她只能从容一些。 相较之下最淡定的反而是王荣阳了，他此时正在书房里练字。 转眼到了中午，王家刚准备吃饭，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白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走了出去，就见一群身穿红衣，敲锣打鼓的人聚集在门口。 她门一开一个满脸笑容的小吏就迎了上来。 “夫人，这里王荣阳家吗？” “正是，你们是？” “我们是礼部的人，前来恭贺王夫人，王荣阳高中状元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围观的人一阵欢呼，毕竟状元可不是那么容易中的。 对于意料之中的事白如倒是没有太激动，但她还是立刻让人取来赏钱给了他们。 “各位辛苦了，正好我们要吃饭，不如各位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王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吃饭就算了。” 白如也只是客气几句而已，见他们拒绝她便道。 “那我就不强求了，各位先去忙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 礼官们拿了赏钱开开心心的走了。 白如看着他们走远，这才准备回去，一转身就见王荣阳站在不远处，她走到王荣阳面前道。 “恭喜。” “嫂子，我真的中了状元了吗？” 他确实对自己的才学有自信，但凡事都有例外，他也担心会出现意外，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考中了状元。 “真的，方才礼官已经报喜了，恭喜。” “嫂子，我……” 王荣阳此刻无措的就像是一个孩子。 白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不打扰你，你先回房好好的消化一下，午饭我们晚些再吃。” 王荣阳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王荣阳获得状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此时皇宫之中宋元让人拟定了圣旨，在王荣阳的状元之名传出去的时候，宫里的圣旨也到了。 传旨的是吴阳，他其实已经不在宫里很久了，但这次却让他来传旨，其用意让人琢磨不透。 但不管旁人如何想，吴阳双手捧着圣旨下了马车，敲响了王家的大门。 汪二是见过吴阳的，见他进来忙道。 “这位老爷，您……” “我今日是代表陛下来的，去将你们家的主子都叫出来吧。” 汪二看着他手中明黄的圣旨，脑子里嗡嗡作响，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了王家的主子们。 很快王家三个主子连同安哥儿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吴阳看着他们道。 “王氏荣阳，请接旨。” 白如看了王荣阳一眼，抱着安哥儿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氏有子聪慧豁达……” 然后是一段冗长的话语，最后才道。 “今特赐婚给十七公主宋皎月，望王荣阳日后与公主琴瑟和鸣，夫妻情深，钦此！” 王荣阳实在没想到赐婚来的这么突然，但他却不能不接旨，当即不卑不吭道。 “学生接旨。” “好了，都起来吧，准备一下进宫在谢恩。” 吴阳看着高高瘦瘦的王荣阳，想到他和纤瘦的十七配成一对，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多谢公公，我们先去收拾一下。” 吴阳摇摇头，大约一刻钟之后，王家人都换好衣服跟着吴阳进了宫。 宋元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此时正在御花园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宋元立刻起身道。 “你们来了。” “民妇，草民，学生拜见陛下。” 三个人行了礼，这才起身。 宋元立刻挥退了下人，这才道。 “白姐姐，这件事事出突然，我也知道很唐突，但是他们本就两情相悦，在这个时候赐婚也算是双喜临门。” “陛下，您也是好意，我们很高兴。” 高兴是真的，但白如却能明白，这个时候赐婚也有安抚补偿宋皎月的意思。 第七百五十一章 流言四起 可是他们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却被当做奖赏和补偿的工具，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她也明白，宋元虽然是帝王，但有些事她并不能一意孤行。 而且这件事对她来说只是顺势而为的事，甚至在她看来，宋皎月和王荣阳本身就两情相悦，给他们赐婚也是很正常的事，站在她的角度，她一不定能想到这个方面。 宋元虽然不太能理解，但看到白如的表情她就意识到这件事对王荣阳来说或许不算是好事。 不过她是帝王，虽说她看起来很开明，但这种事她自然不可能道歉。 “陛下，学生很感激，只是十七公主年纪还小，成亲的事可以晚一些。” “这个你放心，十七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自然要留她久一点，朕就怕你等不及了。” 宋元和白如一家正在说话，而坊间关于王荣阳舞弊的消息却越传越烈。 所有的茶楼酒馆，只要一进去听到的都是关于王荣阳舞弊的消息。 而此时袁同生正带着小厮路过一家酒楼，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议论声。 “大家听说了吗，这次的状元郎来的有水分啊。”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会没听说。” “你们说那公主看中王公子什么了，论家世他出身不显，论才学，虽然他的才学很不错，但比他更好的也不是没有，难不成是看中他们家有钱？” “要论有钱，谁能比得过皇家？” “说的也是，不过这王公子真是命好啊，搭上了公主，这辈子只要将公主伺候好，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谁说不是呢。” “不过这次的科举事件恐怕压不住了。” 科举是许多人的希望，若是因为他一个人破坏了规矩，天下的学子都不会善罢甘休。 “那可说不定，毕竟公主的靠山是陛下，谁能越过陛下去呢。” “啧啧，十七公主还未及笄吧？” “谁说不是呢，那王公子还真是有本事。” 大家越说越难听，袁同生听不下去了，大步走到茶楼内，将扇子放在桌子上。 “你们方才说什么？” “关你什么事？” 那两位学子瞥了袁同生一眼，眼中满是警告和不屑。 “王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在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报官？” 袁同生从小打架无数，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学子他一个可以打十个。 “报官？” 两位学子站起来目光不善的盯着袁同生。 “你如此为王荣阳出头，不会是和他是同谋吧？” 两人说着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他们的学识其实不怎么样，这次来参加科考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他们对自己的成绩并不关心，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们看别人的笑话。 尤其是王荣阳这样的，他们巴不得王荣阳从云端跌落。 “我可去你的吧，什么同谋，少胡说八道了。” 袁同生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桌子被他砸的晃动了几下，两个学子这才意识到这个人是个硬茬子，忙道。 “这位公子，殴打学子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袁同生却毫不畏惧，拿起自己的扇子摇了几下道。 “我也是学子，你们辱骂我的偶像，我为自己的偶像出气，充其量就是争执而已，抓起来不至于。”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两个学子欺软怕硬惯了，见到袁同生这么硬气，他们忽然就慌了神。 “不想做什么，你们方才说了那么多，肯定口渴了，我就是特意来请你们喝茶的。” 话音刚落下，他的小厮就反应过来，飞快的去要了一壶刚刚煮好的茶进来。 两人看着滚烫的茶立刻白了脸。 袁同生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他亲自给他们一人倒了半杯滚烫的茶，又加了一些冷茶，拍了拍桌子道。 “喝！” 两个学子的脸色一下就白了，这杯茶其实不算烫，可他们却感觉到了侮辱。 “喝！” 袁同生再次拍了拍桌子，两个学子吓得抖了抖，忙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茶水不算烫却也不算凉，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袁同生这才满意道。 “喝了这杯茶，你们可以走了。” 学子不敢在多说废话，灰溜溜的走了。 他们一走小二忙过来道。 “这位客官，那二位的茶钱还没给呢。” “多少钱我给就行了，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继续喝。” “是，公子。” 小二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子，给他们换了茶杯和茶点这才退下。 袁同生看着自己的小厮道。 “坐下吧。” “公子，使不得。” 袁同生也不强求，摇了摇头道。 “王公子能得到状元之名，自然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得来的，偏偏这些人一个个像得了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 小厮看着自家公子。 “可是公子，您这么为王公子出气，若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怎么办？” 他今天看过了，袁同生也是有名次的，虽然在很靠后的位置，但他也确实上榜了。 “那又如何，我现在可是王公子的人，按照十七公主对王公子的在意，王公子不会不管我的。” 话是这么说，但袁同生心里其实也没底，毕竟他们之间不仅不认识，还有恩怨。 但在自己的小厮面前他不想露怯。 喝了茶，主仆俩这才离开。 而整个京城关于王荣阳舞弊的消息愈演愈烈，最后终于传到了宋元的耳中，此时已经是傍晚，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宋元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阿衍，此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有结果。” 谢衍眉头紧皱，事关科考，若是他们不能拿出一个章程来，只怕会引起动乱。 宋元沉思了片刻。 “阿衍，这件事你亲自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另外让人去王家跟白姐姐他们说一声。” 王荣阳的能力她自然是知道的，舞弊这种事他不屑做，更没必要。 “好，你别着急，我会亲自去查。” “另外……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是去岳父哪儿吗？” 宋元点头。 “他这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他不想我去送他，我只好借这件事去看看他。” 第七百五十二章 法不责众 “那我们一起去吧。” 宋元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宫。 谢衍将宋元送到无名府上才去王家。 事实上白如和王修诚已经收到消息了，听到这消息的瞬间，白如和宋元一样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搞事，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他们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妄下断论。 “小如，看来我们不能按时回去了。” 王修诚表情严肃道。 白如点头。 “我去跟宋姑娘说一声，让她拍一个可靠的人去监督，我们得留在京城等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王修诚点头。 白如看向王修诚道。 “你觉得这件事谁的嫌疑最大？” 王修诚摇头，他只是个商人，在学子间并不熟悉，要他猜他根本毫无头绪。 白如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她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为什么事情总是这么多呢，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这个问题王修诚没法回答，毕竟谁不想安安稳稳的呢。 不多时王家的门被敲响，汪二忙打开门，看到来者他忙道。 “谢将军。” “你家主子可在？” “他们都在呢，谢将军快请进。” 谢衍大步踏进王家的大门，恰好白如和王荣阳从书房走出来，看到谢衍便道。 “谢将军也是为了荣阳的事而来？” “看来你们已经听说了。” 谢衍也很头疼，毕竟这可是宋元登基之后第一次科考，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若是她处理不好，这件事对她日后的影响极大。 “不知谢将军可以怀疑的对象？” 白如问道。 谢衍摇头。 “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能随意怀疑他人。” 白如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毕竟原本好好的事情被这么一弄成了这样，虽然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也怪恶心人的。 “那不知谢将军上门有何要事？” “我想要找王荣阳问几个问题。” 白如眉头微蹙。 “谢将军怀疑他？” “并非如此，但我必须得证明他的清白，王夫人，我知道你心里会难受，但此事关系重大，并非是他一个人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元儿便会失去民心，而这些学子十年寒窗苦读，若是不能让他们信服，日后恐怕会对朝廷失去信心。” “我明白，我们会配合的。” 白如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只是她不愿意王荣阳被质疑而已。 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疼，白如也是如此。 “谢将军稍等，我去叫荣阳出来。” 但白如还没进去，王荣阳就自己出来了，看到他出现，谢衍开口道。 “王公子。” “谢将军，可是为了舞弊一事而来？” “不错，看来王公子已经有了成算。” “成算算不上，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在其他事情上或许王荣阳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在这些事情上，王荣阳已经是个大人了，他比白如和王修诚更加的成熟，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白如看了王荣阳一眼，见他气定神闲，她忽然就不紧张了。 “那你们自便，我就不留你们了。” “嫂子放心，我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这次科举没有任何问题。” “我相信你。” 两人出了王家，找了一家隐秘的酒楼要了包厢坐下，坐定之后王荣阳开口道。 “谢将军可有怀疑的人？” 谢衍皱眉，因为方才白如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还是道。 “没有。” “可我有。” 王荣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 “不知谢将军可知道这次科举和往常相比有了什么变化？” “什么变化？” “增加了女子科考，参加的女子虽然不多，但大家都是佼佼者，尤其是十七公主和青尧，她们都是热门人物，许多学子都提及过她们的名字，若是她们进入官场，那么对于男子来说就少了两个位置。” 王荣阳的话让谢衍沉默许久，他才开口道。 “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有人蓄意谋划的？” 王荣阳摇头。 “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我不敢确定，以上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还需要谢将军去寻找答案。” 谢衍定定的看着王荣阳。 “既然王公子心中有了猜想，不如王公子和我一同调查此事吧。” “为何？” 王荣阳难得有几分诧异，毕竟按照他现在的处境，应该避嫌才对。 “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谢衍看着王荣阳，发现他是天生的为官者，尤其是在这方面，简直让他刮目相看。 “既然谢将军如此信得过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欢迎加入。” 而此时关于王荣阳舞弊一事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街上到处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那王荣阳的状元是靠舞弊得来的，这也太不公平了。” “早知道那公主喜欢这样的，我也让我家儿子去试试了。” “胡说什么呢，你儿子算什么东西，竟然肖想公主殿下。” “我儿子怎么就不是东西了，他长得好，而且又孝顺……”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 “……” 诸如此类的说法满大街都是，而这时宋元正坐在大厅里，无名从内室出来，宋元立刻站了起来。 “爹。” “怎么了？” “爹，事关王荣阳，女儿觉得该跟您说一声。” 无名点点头，走到一边坐下，喝了一口茶才道。 “你慢慢说。” 宋元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无名才道。 “所以这件事其实每个人都不无辜。” 宋元不解的看着无名，完全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无名看着懵懂的宋元道。 “元儿，你想要改进是好事，但是你太着急了。” 宋元更加不解了，恭敬道。 “还请父亲解惑。” “你设立了女子科考对不对？” 宋元点头。 “确实如此。” “那女子科考的结果出来，她们是不是要占据一部分的职位？” 宋元沉思了片刻再次点头，她让女子参加科考本身就是想要让她们出现在朝堂之上，出现在任何一个男子可以出现的地方。 “而她们的存在触动了男子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无名到底是做了几十年皇帝的，一开口就找到了症结所在，巧合的是王荣阳的看法也和他一致。 宋元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她沉默了许久才问道。 “那我该怎么办？” 第七百五十三章 查 如果是一个人，她或许可以杀鸡儆猴，可如今犯事的是这么多人，她总不能把所有的人都处置了，那这次的科举还有什么意义呢。 “自然是要查到底的，这件事也算是一个契机，你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女子参政。” 无名的话让宋元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抬起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无名点头。 “你知道就好，以后这些事你得自己想办法处理，我不能帮你一辈子。” “谢谢爹，我以后会尽量考虑的再全面一些。” “那你回去吧，另外，可以让十七历练一番了。” 无名并非厚此薄彼之人，他没法接受自己女人从参政，但自己的女儿他却没有任何意见。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 “那你就回去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若是我真的死在路上，那也是我的命。” “爹，您别乱说，您还没看到十七出嫁，还没看到我的孩子出生呢。” 虽说无名算不上是个好父亲，但他也不算太差。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快回去吧。” 宋元只好起身告别。 她离开之后吴阳开口道。 “老爷，您方才这样说不是让陛下难过吗？” “我只是想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人都有一死，我希望她不要太难过。” 这话吴阳没法说什么，他默默的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而这时谢衍将王荣阳带会了宫，宋元刚回来就看到王荣阳，谢衍把王荣阳的猜测说了一遍，宋元心里一惊，同时又觉得很正常，不管怎么说，王荣阳算是无名唯一的学生，他们想到一块儿在正常不过了。 “元儿，我把王荣阳带进宫，让他参与查这件事。” “好。” 宋元没有拒绝，只是她揉了揉眉心，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憋屈，就在她认为做皇帝很轻松的时候，现实却给了她一击，原来做皇帝真的没那么轻松，很多时候，她甚至会成为大家共同的敌人。 “这件事你跟他说，我现在想安静一会儿。” 宋元揉了揉眉心道。 谢衍看着她难看的脸色担忧道。 “你没事吧？” 宋元摇头。 “我就是有件事想不开，你让我一个人好好的想想。” 谢衍虽然不放心，却也只能把空间留给她。 宋元回到寝宫，却越想越想不开，最后她让人上了酒，一个人喝了个烂醉。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小姑娘而已，可自从她坐上这个位置，就只有几个人会把她当成小姑娘了，大家只会把她当成大宣的君主，甚至是可以算计的敌人。 等谢衍和王荣阳商量完事宜回到寝宫时，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他忙走进去，就见宋元脸颊通红的抱着酒坛四仰八叉的躺在软塌上，他看着烂醉如泥的宋元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谢衍小心的拿走她手中的酒坛，让人送了水进来帮她清洗了一番，这才将她抱到床上。 谁知道刚一沾床宋元就紧紧的抱住了他。 “阿衍，我好难受。” “元儿不怕，我在。” 宋元紧紧的抱住谢衍的身体，恨不得把自己糅进他的身体里。 谢衍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过了片刻，宋元忽然抬起头闭着眼睛寻找着他的唇，谢衍被她亲的脸上都是酒气和口水，他双手捧住宋元的脸道。 “元儿，别闹。” “我没有闹。” 宋元睁开满是水雾的眼眸看着谢衍，谢衍的眼眸一下就幽深起来。 “元儿。” 谢衍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抱在了怀里。 这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宋元醒来时头疼欲裂，其实不只是头，身上也不太舒服，但今日的早朝至关重要，她不能不去。 她刚一动谢衍就醒了。 “元儿，感觉怎么样？” 昨晚其实他原本想要克制的，但宋元却一直缠着他，他是个男人，怀里是他心爱的女人，那种情况下他若是还忍得住，那就不是男人了。 只是事后他又心疼。 “我没事。” 宋元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谢衍忙起身吩咐宫人去御膳房准备早点。 吩咐完下人，谢衍回到寝宫，宋元已经起来了。 “阿衍，帮我找一下衣服。” “好。” 在谢衍的帮助下，宋元换好了衣服，刚准备出门，御膳房的人就送了早膳过来。 宋元原本不想吃的，可谢衍劝道。 “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什么都没吃，后来还……还是吃点吧。” 提到昨晚宋元的脸色泛红，其实她虽然喝酒了，但昨晚她什么都记得，想到是自己缠着谢衍，她就有点不敢面对谢衍。 “好吧。”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宋元才在谢衍的陪同下来到了朝堂之上。 此时朝臣们都已经到了，看到宋元穿着一身龙袍进来，纷纷打起精神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宋元走到龙椅上坐下开口道，可她一开口，嗓子还是有点沙哑。 不过并不影响什么，等大家站起来了，她主动开口道。 “关于近日京城的流言，大家怎么看？” 此言一出，此次的主考官立刻出来道。 “启禀陛下，此次科考严谨而规范，绝没有舞弊的情况。” 科考舞弊一事格外严重，一旦被确定，别说他的官位了，就是他的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因此他是绝对不能认的。 “傅大人的人品朕自然信得过，但如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朕必须得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还各位被冤枉的学子，主考官一个清白。” 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事情弄清楚。 “多谢陛下信任。” 傅大人忙下跪谢恩。 宋元摆摆手，看向刑部的大人。 “梁大人，此事就交给你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陛下，那王公子呢？” 梁大人是刑部的人，查案这种事自然责无旁贷，但王荣阳是十七公主的人，他可不能随便动，另外他王荣阳是个有才华的人，他也不想让这么有才的人蒙受冤屈。 “王公子自然全权配合，但有一点，朕是信得过王荣阳的人品的。” 这话就是在提醒梁大人，不可动王荣阳。 梁大人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也没打算动王荣阳，毕竟谁都知道王荣阳如今正得圣眷。 第七百五十四章 遵从本心 “臣明白。” 宋元这才满意的点头。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梁大人了，希望梁大人不要让所有人失望。” 梁大人忙道。 “臣领旨。” 宋元点头，继续道。 “这件事交给梁大人，咱们在来谈谈其他的事情。” 话音刚落下一个大人便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女子科考那边已经出了结果，但最后的结果还需要陛下出面。” 宋元点头。 幸好科举舞弊一事没有牵扯到女子科考，否则这件事的影响只会更大。 “此事稍后再说，我们在谈谈其他的事情。” 而此时青尧正坐在一个雅致的院子里，对面坐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看外表比她大了许多，但眉眼间的少年气却很足。 “师父，您说这件事会影响到我吗？” 青尧从一出生就不愿意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她这一生都在挣扎，现在好不容易快要有结果了，她怎么舍得半途而废。 “这件事得看陛下的能力手腕，若是她实力强盛，自然影响不到你，若是她实力不够，被说你了，就是她自己都要受到影响。” 青尧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棋子，手里的黑子却迟迟落不下去。 她对面的男子看着她道。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就算她实力不够，她身后还有宋帝呢。” 他虽然明面上退下来了，可谁也不会小觑他。 “他会让女子为政吗？” 青尧对宋帝可没有信心。 男子淡淡一笑。 “青尧，你对他有偏见，他若是不让女子为政，何苦让自己的女儿登基为帝？” 明面上说如今的陛下有先帝的血脉，但这件事本就是皇室秘辛，只要他们都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青尧闻言不吭声了，不得不说男子说的没错。 青尧在旁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是在男子面前却一如从前。 青尧沉思了片刻，终于把手中的棋子落下，随后她抬头看向男子。 “师父，徒弟今年已经二十了，您认为我要嫁人吗？” 男子看了她一眼。 “嫁人与否是你自己的事，你若是遇到了合适的人就嫁，若是遇不到那就保持现状。” 青尧却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若是我遇到了意中人呢？” “那就勇敢一次。” 男子的目光中带着鼓励，青尧却道。 “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这一次男子的眼中终于浮现了哑然。 “你……” “青云，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可你我是师徒，怎能？” 其实男子的年纪并不算太大，至今也才四十而已，但他还是没法接受，毕竟他比自己的弟子大了二十岁。 “为何不能呢？” 青尧依然直视他的双眼。 “师父，我这一路走来你都在鼓励我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么我现在想做的事就是成为你的妻子，为何你不支持了？” “青尧，此事和其他的事情不同，事关一辈子，为师不能让你任性。”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任性呢？” 青尧起身看着他，忽然道。 “其实不成亲也可以，但我们必须在一起，或许真的在一起了，我反而没有执念了。” “你……” 青云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面前这个女子美丽大气，但是却又有着旁人没有的磅礴生命力。 当初他会选择这个女子作为弟子，也是因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 “师父，我是你带大的，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很清楚，只要是我想得到的，没人能阻止。” 这一刻的青尧是有点癫狂的，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从懂事起就开始喜欢自己的师父了，她认识过很多男人，在她的认知中，也唯有保家卫国的谢衍能和青云相提并论，但也完全比不上青云在她心中的地位。 至于其他的男人，统统不值一提。 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她。 而这世间唯一能配得上她的，就只有自己的师父了。 他从来不会以男子的身份要求她做什么，待她一直都是平等的，这让青尧感到了被尊重。 听到这话青云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既然想，那就在一起吧，但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只要你愿意成全我我就很高兴了。” 青尧有时候看似很过分，但她又知道自己的底线在何处，同时也知道对方的底线，而她从来不会越过对方的底线。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青尧忽然起身坐在他的腿上。 “就现在，怎么样？” 青云目光淡淡的看着青尧，仿佛看一棵树一朵云。 青尧也不在意，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的只是青云这个人，至于心这种飘渺的东西，她从来不会苛求。 青云伸手圈住她的腰道。 “好。” 而这时宋皎月也知道了外面的事，一时之间她有点手足无措，她从未想过这次回来会经历这么多事。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出门去了王家。 而这时王荣阳并未在家，白如看到她过来热情的询问道。 “宋姑娘，你来了。” “安之呢？” “他和谢将军一起进宫了。” 宋皎月一阵无措。 “那我姐姐……”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是相信荣阳的，只是这件事牵扯过多，他们得让所有人都信服。” “我明白，那我就不打搅王夫人了。” 白如点头。 “那宋姑娘自便吧。” 宋皎月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王家。 她走出王家外面的巷子，还没上马车王老夫人又一次走了过来。 “宋姑娘，我们谈谈吧。”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她已经收到消息，王姝离开了京城，要知道她自从进京之后就再也没打算离开，但这次她却离开了，诡异的是她是和无名一起走的。 这让王老夫人越发疑惑，据她所知无名对她并没有感情，但他们却一起走，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蹊跷，但她却无从查起，只能来找宋皎月，毕竟找宋皎月是她此次来京城的目的。 “王夫人，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宋皎月对她没有好感，若她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么舍得让她为奴为婢，而且伺候的那个人还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同样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被区别对待呢？ 第七百五十五章 他不在意 “宋姑娘，关于你娘，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王老夫人目光不善的盯着宋皎月，想着她若是这般不孝，那她又何必为了她千里迢迢的赶来。 “问什么？问当初老夫人为什么要放弃她，问老夫人为何要置我母亲不顾，问老夫人为何要区别对待两个女儿？” 宋皎月的字字句句都在刺激王老夫人的内心，她每多说一个字，王老夫人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王老夫人还没说话，她身边的人就指着宋皎月的鼻子。 “你……” 宋皎月却一把拂开她的手。 “各位别忘了，我除了是你女儿的女儿，我还是大宣的公主，各位还请看清自己的身份。” 宋皎月平时不喜欢以权力压人，但有时候却不得不用，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她以礼相待的。 此言一出，原本想靠近她的人忽然就停住了动作。 “宋姑娘，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没有别的意思。” 王老夫人不悦道，毕竟她在王家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她用几十年的小心翼翼，终于熬到了丈夫去世，至于儿子，自然不敢跟母亲抗衡，否则就是不孝。 在大宣孝道还是很重要的，若是被父母说不孝，那他们的前程就完了。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你们谈。” 宋皎月现在十分焦急，根本没心情跟他们在这里争论，偏偏这几个人毫无自知之明。 “你……” 宋皎月彻底没了耐心，一个箭步将她拦住。 “站住。” 宋皎月转身看着她，眼中隐隐有怒火闪现，但她还是压了下去，毕竟对方是她母亲的母亲，尽管她从未见过她的母亲，但对于自己的母亲，她总是有几分不同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说吧。” “你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王老夫人很不满意她的态度，就算她是公主，在面对自己的长辈的时候也不能这么无礼。 宋皎月一听就笑了。 “老夫人，你似乎忘了一点，我的母亲不是你亲自教养的吗？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我不好，那也是你没教好。” “你！” 王老夫人被气得不轻，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要强的性子，何尝被小辈如此下脸，偏偏这个小辈的身份高，她惹不起。 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 “十七公主，就算你是公主，你也不能如此无礼。” “若是老夫人非要说我的教养不好，那我们现在就进宫，找陛下评理，如何？” 王老夫人自然是不敢的。 宋皎月也看出她的退缩，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王老夫人的身形晃悠了几下，她的贴身嬷嬷忙扶住她。 “夫人，不必为了这个不知礼的小辈计较。” 王老夫人摇摇头。 “走吧，先回去。” 其实她这次来京城也并非没有目的，她这一生只生了两个女儿，还有一个不是王家的血脉，但王家的妾室众多，妾室生的孩子也不少，她从中挑选了一个男丁养大，如今她的孙子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但这孙子却不是那么好拿捏，因此她这次进京也是为了孙子的婚事而来。 她想过了，宋皎月虽然是公主，但陛下的孩子那么多，而且她也不是特别的出色，就算她真的求娶也没什么，可到了京城她才知道原来陛下都已经为她和王荣阳赐婚了。 虽然同样都是姓王，可其中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她完全不能接受。 宋皎月不知道对方还在打她婚事的主意，宋皎月一路到了皇宫，见到宋元便道。 “姐姐，科举舞弊一事您派人查了吗？” 宋元看着风风火火的宋皎月无奈道。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而且你的心上人也在其中，放心吧，我一直都相信他。” “谢谢姐姐。” 宋皎月的心情平和了几分。 “那这件事有什么头绪吗？” 流言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忽然就流传起来了，看起来毫无行际可循，但她怎么也不相信会这么巧。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查了，早晚会有结果的，但是不是现在。” 宋元知道她着急，但这件事不是着急就能有结果的，若是说着急，她也着急呢。 宋皎月点点头。 “是我太冲动了，这件事对姐姐会有影响吗？” 毕竟是她登基之后第一次科考却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宋皎月还真怕宋元的声望会受到影响。 “放心吧，这些事我心中有数，倒是你，科考的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在公布结果之前你最好不要在进宫了。” 之前王荣阳就出了这样的事看，若是在添一桩，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而且王荣阳只是裙带关系，但宋皎月却是真真切切的关系户。 “我明白了，那我就先出宫了。” 宋皎月走到门口，刚好遇到王荣阳从外面进来，她空落落的心忽然就被填满了，她欢欢喜喜的上前道。 “安之。” “宋姑娘。” “王公子，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们正好一起出宫。” 谢衍开口道。 “那学生就告退了。” 王荣阳行了一礼这才和宋皎月离开，在宫里那段路程两人都没吭声，等走出皇宫宋皎月才开口道。 “安之，你没事吧？” 他明明是靠自己的实力考的状元，却被泼了这么一大盆污水，换了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但王荣阳看起来却像个没事人一般。 “没事。” 王荣阳是真的不在意，他参加科考只是想多一个砝码，能让旁人不在看低宋皎月，对他自己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如果她不是公主，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王荣阳忍不住点了点她的眉心。 “胡说什么呢，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无需道歉，也无需在意。” 话是这么说，但宋皎月还是很自责，如果没有她，旁人也无法拿她来作筏子。 “宋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王荣阳忽然说道。 “嗯？” “你看你的衣服。” 王荣阳指着她的肩膀，宋皎月回头一看才见到她的肩膀上印着几道指印，宋皎月立刻意识到这是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几个人留下的，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第七百五十六章 找麻烦 王荣阳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关切道。 “怎么了？” “我……” 宋皎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但这个世界上除了王荣阳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跟谁说。 “前面有个茶楼，我们坐下慢慢说。” 宋皎月点头。 两人进了茶楼要了包厢坐下，茶博士给他们送上了茶水，王荣阳亲自给她倒了茶才道。 “现在可以说了吗？” “王夫人的母亲王老夫人来找我了。” 这件事已经憋在她心里好几天了，她继续一个倾诉的对象，而王荣阳是最合适的。 王荣阳捋了一下这其中的关系，这意识到她说的王老夫人就是她的外祖母。 王荣阳的心思一沉，他对庐阳王氏还是有点了解的，王氏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大家族，论其底蕴，说他们比皇家更深也没人敢质疑。 只是这些年王家开始落败，尤其是王家最新一代，更是从小就被养成了纨绔。 最重要的是他桀骜不驯，这样的人若是家族的重担落在他身上，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据他所知，原本这位王公子已经订了亲，但前段时间却不知道何缘由和女方退了亲，不仅如此，王家还赔了女方一些东西作为赔礼。 王荣阳在这方面本就大胆又细心，他心中思绪万千，宋皎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一直不说话，担忧道。 “安之，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宋姑娘，我大概知道她这次进京是为何了。”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他的猜测并非凭空乱想，而是有理由又依据的。 “为何？” 宋皎月懵懂道。 “为了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 宋皎月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可我不是已经……”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只是默默的看了王荣阳一眼。 王荣阳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道。 “可在她眼中，我这个王家和庐阳王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她有自信能让你同意。” 宋皎月被他的说法恶心到了，若是王老夫人的用意真的是这样，那她真的要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安之，此话当真？” 宋皎月不死心的问道。 “此事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还得去查，但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王荣阳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被觊觎，更何况他们已经被赐婚了，从某些层面上来讲，他们其实已经是合法的关系了。 “我会让姐姐查清楚的。” 原本宋皎月以为王夫人千里迢迢来找她是为了她可怜的女儿，没想到还是为了利益，这样的亲人，她母亲不要也罢。 “宋姑娘，你也别太难过，毕竟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我不难过，我只是为她不值。” 若是孩子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该多好啊，那些做了坏事的人一杯子都别想拥有自己的孩子。 “宋姑娘。” 这个王荣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她的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我不难过，我真的不难过。” 宋皎月浅笑出声。 “我会背负着母亲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不被疼爱，不被欢迎的她也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 王荣阳赞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 “谢谢你，安之。” 宋皎月一开始是其实只是懵懂的喜欢，可在后来的相处中，她却彻底的爱上了这个男人，他温柔却不软弱，对她也一直很好，从来不会因为男女之别而诋毁她，就算她偶尔有出格的动作，王荣阳也理解并包容。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男人。 但宋皎月不知道，王荣阳的这些品质都是在白如的影响下慢慢形成的。 “宋姑娘，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王荣阳看着宋皎月，其实他更想给宋皎月一个拥抱，但是他不能，因为礼节现在他们还不是夫妻，在没有成为夫妻之前，一切的亲密接触都是不可以的。 否则就会被诟病，奇特的是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但结果一般都是女子来承受，而他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女孩承受半点指责。 被王荣阳这样盯着看，宋皎月的脸颊泛红，她别过视线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住在我家。” 虽然那时王氏住过的地方，但对她来说，那就是她的家。 “那我送你。” 王荣阳起身付了银子，刚准备出门就见一群学子从门口涌进来。 “就是他，看到了吗，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跟公主勾勾搭搭，真是不要脸！” “不要脸！” “我说公主，他长得也不怎么样啊，你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他了？” 一个挺着仿佛怀孕五个月的油腻男子摇着扇子站了出来说道。 宋皎月看着面前这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尾随他们。 王荣阳刚要开口，宋皎月便道。 “这位公子，请你在说话之前能不能先把你牙缝里的青菜剔干净？” 宋皎月的一句话让摇着扇子的男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久久无法回神。 他败下阵之后，又有一个瘦高的男子站了出来。 “公主，若是你需要驸马，我们也可以啊，为什么要选他？” 宋皎月蹙眉看着这群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玩意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这些人一看就是歪瓜裂枣，而且不学无术，这样的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诋毁王荣阳，也不知道他们那儿来的脸。 “你可以？” 宋皎月往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那个男人顿时被打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来。 男人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看着宋皎月。 “公主殿下，你不能仅凭你是公主就胡乱打人吗？” “谁说我是胡乱打人，你们诋毁公主，诋毁未来驸马，难道不该受到惩罚？” 律法她也是读过的，而律法明言规定老百姓不能无故诋毁皇室中人，这一点或许有点特权的意思，但这种时候她忽然觉得这个律法的存在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你……我……” 男子被宋皎月的话吓到了，他们确实是书生，但早就被先生赶出学堂了，几日前有人来找他们，让他们来找宋皎月和王荣阳的麻烦，但他们不知道找麻烦也是有后果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幕后之人 “你们都站在这里别动，衙门的人马上就到了，希望你们到时候也能这么硬气。” 宋皎月冷眼看着这些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玩意儿，竟然也敢威胁她。 她看起来脾气好，但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这几个人一听就慌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我们错了，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被蒙骗了。” 他们这些人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性格，平日里就喜欢搞点小动作，之前有人找他们，他们也是本着可以跟公主殿下说话，而且还有钱拿的份儿上才来的，谁知道踢到了铁板。 “你们被蒙骗？” 王荣阳盯着这群人，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长衫，手里拿着折扇，完全一副书生的打扮，一看就是读书人，作为一个读书人竟然不知道不能侮辱皇室中人，这样的读书人根本不配称之为读书人。 “对啊，我们就是一群学识不好的人，来京城之后交友不慎，可不是就被骗了吗？” “王公子，今天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王荣阳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的惊慌，仿佛他们这群人就像是几个不足为奇的跳梁小丑，这让他们感受到了侮辱，但他们更清楚不能和拥有权力的人硬碰硬。 “饶了你们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必须得跟我去大理寺，说清楚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 虽说那个人不一定是幕后主使，但肯定和主使有点关系，只要顺着这条线往下查，总能查到一些线索。 “这……” 几个人对视一眼，陷入了为难之中，倒不是他们不愿意，只是他们拿钱办事办砸了，最后还供出对方，万一对方杀人灭口怎么办？ 他们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玩意儿，一提到这些就胆怯了。 王荣阳看出了他们的为难，好心道。 “你们放心，只要抓到了幕后指使，官府便会派人送你们回到家乡。” 几个人再次对视一眼，怀疑道。 “那我们怎么能相信你的话，现在你自己都是嫌犯吧。” “这个你放心，我有自己的路子，倒是你们，不仅没有办好事情，反而被我们抓住，就算你们什么都不做，你以为对方会相信吗？” “这……” 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而宋皎月看着这样的王荣阳，心里又是为他感到骄傲，又是被他的风采折服。 有时候第一眼爱上的人你会越看越喜欢，而有时候则相反，而宋皎月正是前一种。 “各位，你们似乎没得选择。” 王荣阳再次说出了事实。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好勉强同意。 “那王公子一定要保住我们啊。” 他们就是喜欢看别人受苦，轮到自己时半点都不肯受。 “放心，你们的命丢不了。” 丢不了命但苦却是要吃的，毕竟是他们先动手。 只可惜这群人竟然还想求他的庇护，他们也不想想，王荣阳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还有用，王荣阳自然不会挑明。 “那还请王公子带路。” 在王荣阳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大理寺的门口，王荣阳说明了来意之后，这群人被带进了大理寺。 而暗中跟着他们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带走，这才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不好了，他们被抓起来了。” “慌什么，他们不过是一群抛出去的棋子而已，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被抓了又如何？” 说话的便是一位世家公子，光看他的外表或许会认为他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可谁能想到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呢。 当然，参与者可不知他一个，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既然有法不责众这个律法存在，那他就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就算到时候真的查到他头上，他也能保全自己。 “可是……” 他的跟班却没这么强大的内心，满脸都是做了亏心事的惊慌失措。 公子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可是的，这几日你就在房里待着哪儿都别去。” 免得被人看出了破绽。 “是，慕容公子。” 慕容阳从容不迫的盘腿坐在棋盘前，一个人下着棋。 那位公子默默的退下，他离开不久，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慕容，你这么做就不怕被察觉吗？” 他们算是一起同窗的好友，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分道扬镳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慕容阳，而他方才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确定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怕什么，他们要抬举女子，凭什么？” 在慕容阳的家族里，女子是没有任何地位的，除了为奴为婢就只能生儿育女，别说那些参加科考的女子，就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女子，他也想把她拉下来。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直视的就是太阳和人心，谁也没想到竟然有人借这件事如此谋算。 就算是无名也只猜到了第一层。 “你……” 玄衣公子姓洪，名叫洪云海，但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当初会分道扬镳就是因为洪云海喜欢一个女子，但慕容阳却用了计谋将那个女子弄到了自己家成了一个侍妾。 从那以后他们就很少来往了。 但是这次的事情他还是希望慕容阳收手，毕竟这件事若是闹大了，他们整个家族都要受到牵连，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洪兄，我们许久未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不如我们下一局？” 洪云海却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既然慕容你执意，那我们之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其实洪云海完全不能理解慕容阳乃至整个慕容家的想法，他们如此看不起女子，可他们忘了，他们的命都是女子给的，他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 “既然如此，那洪兄请便。” 慕容阳对男子向来客气，尤其是洪云海有才气有能力，这样的人才配和他做朋友。 但是女子…… 他却是瞧不上的。 洪云海气愤的拂袖离开，而慕容阳也没了下棋的兴致，他起身出了门。 巧合的是他家就住在罗绿衣家的隔壁，他一出门就遇到了一个长相标致的女子。 第七百五十八章 以暴制暴 看到这女子慕容阳就动了心思，本身他就瞧不起女子，女子在他的眼中不过是玩物而已，而此时的他心情不好，自然而然的上前拦住女子的去路。 “姑娘，跟我回家吧。” 女子，“？” 她警惕的退后一步，目光不善的盯着面前这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男子。 “这位公子，我似乎不认识你吧？” “姑娘，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慕容阳感觉受到了冒犯，尤其是姑娘看他的眼神，让他恨不得将对方的眼珠子扣出来。 “福气？” 罗绿衣被气笑了，没错，就是这么巧，她不过出来一趟而已，就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子拦住了，而且看他不可一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蠢货。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姑娘，我看得上你是你的荣耀，别不识好歹。” 慕容阳彻底没了耐心，他要让这个女子在他的身下求饶，等他玩腻了这个女人，他就把这个女人送到她该去的地方。 他的眼中满是冷意，而罗绿衣也被他这幅态度弄生气了。 其实她有了孩子之后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偏偏这个人要往上凑，而且他说的话字字句句都触犯了她的底线。 “我就不知好歹了，你待如何？” 罗绿衣握着腰间的鞭子，目光冷淡的看着慕容阳。 “自然是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慕容阳大步上前，他挥舞着手臂眼看就要落下，但他并没有练过武艺，而且身子早就被女色掏空了。 说来也是讽刺，他口口声声瞧不上女子，但是却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也真是可笑。 然而他的手还没落下，罗绿衣的鞭子就落了下来。 ‘啪’的一声鞭子抽打在慕容阳的手臂上，剧烈的痛楚让他一下就懵了，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女子是绝对不能反抗男子的一切行为的，可这个女人却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慕容阳的眼里仿佛有火苗在燃烧，他捂着被打的手恶狠狠的瞪着罗绿衣。 “你竟然敢打我？” “你身为女子竟然敢反抗男子？” 原本罗绿衣想给他一个教训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女子怎么了，若是没有女子，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要死光。 她冷笑一声拎着鞭子再次落下，罗绿衣的武艺算不上好，可对付他却绰绰有余。 罗绿衣足足抽了他一刻钟，直到慕容阳伤痕累累她才停了下来，走到慕容阳面前蹲下居高定下的看着他。 “哎呀，这个高贵的男子怎么跟一条狗似得躺在这里？” “住口！” 慕容阳低喝一声，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罗绿衣却打量起了他的面容来，还别说，他虽然看起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面容俊俏白皙，这样的男子小倌楼最喜欢了。 罗绿衣看了一眼蒙蒙黑的天色，忽然身上去扯慕容阳的衣服，慕容阳大惊失色。 “你干什么？” 罗绿衣将他的防备看在眼里，冷笑道。 “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话落她扯下慕容阳的衣服将他的头套起来，在用鞭子将他绑起来，然后押着他走小路去了小倌楼的后院。 后院是有人看守的，听到敲门声看守的人忙开门，就见罗绿衣带着一个遮着脸的男子进来。 “姑娘，你这是？” 罗绿衣二话不说扯下套在慕容阳头上的布条，露出了他俊俏的脸来，那人眼前一亮。 “我明白了，姑娘请跟我来。” 慕容阳下意识就要开口，罗绿衣指尖一点落在他的哑穴上，他立刻就噤声了。 罗绿衣将慕容阳带到了房里，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素雅的女人就走了出来，她大约三十来岁，打扮的干净利落，看到罗绿衣便道。 “姑娘是要卖人？” “不错。” “他是你什么人？” “他啊，一个瞧不起女子的登徒子。” 听到这话掌柜的眉头一挑，她幼时曾因为时候女子被苛待，后来她长大了，傍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之后便开始报复男子。 而这也是为什么罗绿衣选择这家小倌楼的原因。 “我明白了，五十两银子。” 罗绿衣拍手道。 “成交。” “那么把他留下吧。” 罗绿衣抽出自己的鞭子，慕容阳下意识就要逃，但是他已经入了这种地方，凭借他一个人的能力怎么逃的了。 因此他还没出门就被两个壮硕的男子挡住了去路，慕容阳呜呜的叫着，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绝望的滋味。 罗绿衣退到一边，看着慕容阳被带走，这才收起了自己的鞭子。 “掌柜的，日后他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这里对这样的人格外的有办法，保证让他痛改前非。” 罗绿衣笑得开怀。 “掌柜的，那我就先走了。” 掌柜的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而慕容阳就这么在这里留了下来，这段时间他过的生不如死，但掌柜的却不会让他去死，毕竟他的皮相确实不错。 等案子查到他头上最后被救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都已经废了，目光呆滞神情木讷，这样的慕容阳谁也没想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王荣阳将人带到了大理寺的牢房关了起来，等衙役将门锁上，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盯着王荣阳。 “王荣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为了保护你们。” 王荣阳神色坦然。 几个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此时他们已经被关了起来，就算明白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王荣阳跟衙役说了几句便离开了，走出牢房谢衍便赶了过来，看到他出来忙问道。 “听说你们抓到人了？” “几个不重要的小角色，不过顺着这条线往下查总能查到一些东西。” 谢衍点头。 “放心吧，剩下的事就交给大理寺了。” 王荣阳颔首。 “那我就先回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算算时间他出来也一天了，若是在不回去，他嫂子就要担心了。 “好。” 王荣阳走出门，就见宋皎月在大门口等着，见到他出来宋皎月忙上前道。 “你没事吧？” 王荣阳笑着摇头。 “我能有什么事？”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不能陪他了 宋皎月还是不放心，将他打量了一遍确定他真的没事才道。 “我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说实话外面他也去吃过几次，但味道真的不如他做的好，而且他其实挺享受做饭的过程的，做饭的时候他无比的放松，是一种减压的方式。 “真的吗？” 宋皎月有点意外，毕竟王荣阳如今可是状元，而且自古以来就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她以为等王荣阳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之后就不会做饭了，没想到他竟然一如既往。 “自然是真的。” “那我们快走吧。” 宋皎月一提到吃的，就很激动，完全顾不上其他。 王荣阳失笑，两人一起回到了王家。 而这时白如刚做好晚饭，听到有人进来，她忙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王荣阳和宋皎月一起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目光时不时相接的样子，她就想到了后世那些谈恋爱的男孩女孩，其实在感情这方面，大家都是相通的。 最重要的是若是在后世，这个年纪谈恋爱那就是早恋，但是在这个时代却十分正常，毕竟大部分的男女在十几岁就成亲并且有了孩子。 两人刚进来就看到白如笑眯眯的盯着他们，宋皎月的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道。 “王夫人。” “宋姑娘不用如此客气，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做好饭，一起吃吧。” “嫂子都做好了？” 王荣阳没想到今天竟然是白如亲自下厨，其实白如也没想下厨，但她做其他的事情总是没法静下心来，而做饭能让她冷静，所以她才下厨。 “对，怎么了？” 王荣阳有点失望，不过白如的手艺比他还好，回来就有现成的吃，他实在不能说什么。 “就是我饿了，回来的正是时候。” 王荣阳忙道。 白如也没刨根问底。 “既然饿了，就快过来吃饭吧。” “好。” 宋皎月跟在王荣阳身后进了门，看着满桌子的菜惊讶道。 “王夫人，您怎么做了这么多？” 白如笑了笑道。 “其实也不多，这不是你们来了吗，你们若是不来我还担心吃不完，你们来了我就不怕了。” 别看宋皎月长得瘦瘦小小的，实际上她的饭量比王荣阳也不逊色。 宋皎月脸颊红红，却没辩驳，毕竟她确实喜欢吃也能吃，而且白如做的东西是真的巨好吃，吃了停不下来的那种。 “快坐下吃吧，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可天气还没完全回暖，这些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王夫人。” 宋皎月倒了谢，这才坐在王荣阳身边。 很快人都到齐了，大家各自端着自己的碗吃了起来，吃饱喝足之后白如才开口道。 “荣阳，你的事情如何了？” “嫂子放心，我能解决。” “那我就放心了。” 白如看着王荣阳和坐在他不远处的宋皎月，发现他们其实真的很般配。 白如想了想开口道。 “荣阳，是这样的，临城那边我得回去亲自盯着，所以……” 白如有点说不出口，毕竟这个时候她应该陪在王荣阳身边的。 “嫂子，临城那边有事您回去就好了，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白如他们能陪在身边王荣阳自然高兴，但他们若是不能他也可以接受，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白如还是宋元钦点的皇商，若是临城的项目出了什么纰漏，宋元对她的信任肯定会打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们明日就要走了，毕竟那边的事情比较急，不过你放心，等那边的事情了了，我会带着全家过来看你的。” 白如是真的把王荣阳当成了自己的弟弟，事事都充斥着关心，如果不是真的来不及，她是真的不想走。 “嫂子，我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我都可以安排好，您真的不用这么担心。” 王荣阳内心又是感动，但他觉得白如没必要这么奔波。 白如看着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王荣阳，内心忽然有片刻的震动。 是啊，一转眼他都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好，那我就不来了，但是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知道你身后还有我们。” 王荣阳看着温柔的白如，努力克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声音干涩道。 “嫂子，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时辰不早了，你先送宋姑娘回去吧。” 王荣阳点头，带着宋皎月离开了这里。 出了门宋皎月才道。 “安之，王夫人真好。” 在白如身上她能感觉到许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旁人身上没有的。 她温柔、坚韧、聪慧、却又柔软、从容，这样的女子世间根本挑不出几个来。 “她确实很好。” 曾经他还幻想过自己能娶嫂子就好了，但世间久了他就会发现他对白如一直都是敬重之情，这种感情才是最稳固的。 王荣阳将宋皎月送到了宋家，这才转身离开，他刚走进一个箱子里，忽然有一个黑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公子，留步。” 王荣阳顿住脚步，不慌不忙道：“你有什么事？” “你要小心，另外提醒陛下也要小心。” 黑衣人说完这话就消失了，王荣阳看着漆黑的天空难得有几分茫然，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他能确定对方没有恶意，否则在这种地方杀人灭口最适合不过了。 他带着沉重的思维回到王家，白如和王修诚都还没睡，不止如此，就连安哥儿都察觉到了什么强撑着在大厅等他。 看到他进来，安哥儿了冲了过来，嘴里含糊不清道。 “叔叔……叔叔……” 王荣阳将安哥儿捞起来抱在怀里走到白如和王修诚面前道。 “大哥，嫂子，我回来了。” “先坐吧。” 王修诚看着已经长成了男子汉的王荣阳，内心一阵感慨。 当初那个比安哥儿大不了多少的孩子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回想这些年经历的一切，他发现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样。 “荣阳，日后你一个人在京城，可得小心一些，我们都在临城，对京城的一切鞭长莫及。” 王修诚沉默寡言，但这不代表他不看中王荣阳，只是性格使然，他就像是普通的那种父亲，总是用沉默来爱自己的孩子。 第七百六十章 别离难 王荣阳感受到他沉重的心情，郑重的点头道。 “大哥，我都记住了。” “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王修诚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这次能说这么多话也是因为即将别离。 “我知道了，大哥。” “时辰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白如也不喜欢别离的气氛，只要一想到他们以后难以见面，她心里就十分难受。 但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注定孤独，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分别其实才是常态。 “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歇息。” 白如和王修诚点头，目送他离开之后王修诚感叹道。 “他是真的长大了。” “是啊，以后安哥儿也会长大，等孩子长大了，就不在需要我们了。” 王修诚顿了顿。 “他们不需要，我们需要彼此就好了。” 白如笑了笑。 “你说的对。”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在离开之前白如进了一次宫，她将这些时日以来画好的绘本都交给了宋元。 “宋姑娘，这些就是我画的绘本，你可以看看。” 宋元点点头，打开绘本看了起来。 当看到充满了童真的话语和图案的时候，她不得不感叹白如的奇思妙想。 不过这些故事的道理都浅显易懂，比起那些需要更多理解力才能明白的故事，这些其实更适合孩子。 “白姐姐，这些故事都很好。” “宋姑娘也觉得很好？” 其实白如写的这些故事都是很浅显的小故事，而且道理也都是很小的道理，比如饭前要洗手，要信守承诺，不能骗人这些很小的问题。 但其实许多事都是由小及大，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打好基调，以后也不会太偏。 “这些都是很好的故事，我自然喜欢。” 宋元起身看着白如。 “其实白姐姐，以你的才能做一个商人真的屈才了。” “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在改变了。” 白如知道宋元想做什么，但是她真的不想牵扯太多，她有野心，但她的野心不在这方面，而且她的性格也不适合朝堂。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经商的感觉。 宋元也只是提一下，没打算让她改变。 “我听说白姐姐要回去了，白姐姐打算什么时候走？” “实不相瞒，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次进宫就是跟你说一声。” 宋元诧异。 “这么快？” “临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我必须尽快回去。” 白如这么一说宋元就理解了，毕竟临城的商业大楼是她提议的，虽然现在有楼大人盯着，但具体该这么做还得她亲自到场才能做成她想要的样子，否则到时候做好了却不合她的心意就麻烦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 “多谢宋姑娘，另外荣阳就拜托你了。” 白如诚挚道。 宋元点头。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他，不会让他受到欺负的。” “那倒也不必，就是有人罩着他，我也放心一些。” 宋元再次点头。 白如这才道。 “事不宜迟，那我就先走了。” “一路顺风。” 宋元将她送到宫门口，等她走了才回宫。 白如刚踏出宫门王修诚就带着孩子在哪儿等她了，看到她出来，王修诚忙道。 “快上车吧。” “好。” 白如上了马车，车夫立刻甩动手里的鞭子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扬蹄跑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马车就离开了京城。 出了宫门，白如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的一切。 直到脖子都酸了她才放下帘子。 王修诚看在眼里，低声道。 “舍不得？” “是啊，这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朋友，自然舍不得。” “无妨，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便回来了。” 王修诚柔声道。 白如点头，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有些事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 好在她一上车就容易困，不过一会儿就在颠簸中睡了过去。 白如和王修诚就这么离开了京城，而此时的慕容阳正沉浸在水深火热之中。 自从上次罗绿衣将他卖到小倌楼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身为男子并没有优势，反而因为他长得好，频频被客人点。 是了，这里是小倌楼，他自然是要伺候客人的。 而且掌柜的说了，他既然瞧不起女子，就该和男子在一起，他那么崇尚男子，自然要把同为男子的客人照顾的服服帖帖。 这些都是他曾经的原话，曾经他以为这种言论为真理，可等他自己经历过之后才发现，身为男子并非每个人男子都是好人，有的甚至不是人。 这几天他遭受了这辈子都没有遭受过的折磨，他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有点肉的，可这才几天，他脸上的肉就凹陷进去了，但这样的他反而让那些恩客们更加喜欢。 慕容阳日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而这时王荣阳还在查这件事案子。 将那几个人审讯过后并没有发现有用的价值，但他也没有轻易放了他们，毕竟他们辱骂宋皎月是事实。 这个世界上不管任何人，只要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他们也是如此。 今天天气晴好，宋元一大早就起床了，她看着躺在身边的谢衍道。 “阿衍，今天是女子科考公布考试成绩的日子，我真的很高兴。” 尽管来参加科考的女子不多，但她们都很优秀，尤其是青尧姑娘，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虽然不如白如，但在宋元心中她也很厉害了。 “高兴什么？” 谢衍看着满脸都散发着光芒的宋元问道。 “高兴日后有人和我一起抵抗他们了。” 说到这里宋元看着谢衍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奇怪？” “为什么会这么说？” 谢衍并不觉得她的想法有什么问题，毕竟在他看来，很多女子真的不必男子差，就像他的母亲，明明是为国牺牲，可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大家歌颂的也是她养育大了丈夫的孩子。 可女子的价值真的不只是生孩子，可偏偏她们有些人还要被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嘲讽，简直不知所谓。 “我觉得你做的很对，若是有人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不好，那么简单，把他送到一个全是男子的地方让他待几年就好了。” 谢衍的话让宋皎月眼前一亮。 “你说的不错，我为什么要质疑自己呢。” 第七百六十一章 她们 “时辰不早了，我该去上早朝了。” 谢衍点头。 “我也该去上朝了。” “那你待会儿可得支持我。” 谢衍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 “你是我的媳妇儿也说的没错，我为什么不支持你？” 宋元看着慵懒躺在踏上的谢衍，此刻光线朦胧，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可他露出来的胸口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宋元看了一眼便有点移不开目光了。 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句话的含义了，现在她也不想去上朝了。 谢衍察觉到她的目光不解道。 “怎么了？” 宋元忙收回视线。 “没什么，我先出去了。” 她离开之后谢衍更有一种被临幸的宫妃的感觉，而这宫里似乎还有另一个名正言顺的后妃，一想到这个谢衍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到了朝堂之上，每个人都穿着整齐的官服，而谢衍同样穿着一身利落的官服，他站在人群中让坐在上首的宋元一眼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齐呼，谢衍自然也跪了下来。 宋元皱眉，她其实并不喜欢大家这样跪她。 尊重和臣服不是靠一个礼节来表示的，最重要的还是看一个人的内心，如果他的内心是厌恶自己的，就算他的膝盖跪在地上，又有什么意义。 她走了一会儿神，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内侍提醒她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宋元忙道。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等他们都站起来了宋元才道。 “今天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公布女子科考的名次，为了表达对这次科考成绩的重视，朕会亲自提笔写金榜，另外，朕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了，榜上前三皆会进宫谢恩，到时候还请各位爱卿对他们照顾一二。” 实际上朝堂之上也不是人人都赞同宋元提出的女子科考，但新官上任三把火，最重要的是参加科考的女子不多，而且对他们而言，朝堂的各处都被他们牢牢的把持着，到时候她们就算真的要入朝为官，那也是一些小官而已。 施舍一些不重要的职位出去讨好这位女帝，很划算。 说起来这些朝臣和慕容阳的目的是一样的，但对他们而言，宋元的存在已经超过了性别的横沟，她虽然年轻且是女子，但她目光长远，能人善用，而且还果决勇敢，这样的帝王对他们或许不完全是好事，但对百姓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朝臣中有利欲熏心的，也有为国为民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帝位得以保全。 “臣等遵旨。” “那么现在开始吧。” 宋元轻咳一声，一边的内侍立刻取出一份折子摆在她面前。 宋元打开折子道。 “女子科举探花，青州杨氏杨舒越。” 大家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的看向宫殿之上的杨大人，因为他也出自青州杨氏，没想到他家的女儿家也如此有才华。 但他们就算看到了女子的才华，也不会让步，毕竟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思维里，女子就该生儿育女，就该相夫教子，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该管，也无需在意。 “女子科举榜眼，泸州林氏林瑶光。” 这次倒没人左顾右盼，毕竟朝堂之上没有泸州林家的人。 “最后是状元，乃是京城青尧。” 听到青尧这个名字，大家的脸色都有点怪异，要知道青尧的名声他们大多数都听过，在那之前他们以为只是谣传，可后来他们发现这位青尧姑娘确实能力非凡。 对于这个青尧姑娘，他们很难摆起作为男子，作为长辈的架子，因为她那双眼睛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人心，让他们无地自容。 “现在请她们进来，朕要面见他们。” 宋元在念完折子之后也十分激动，这可是科考选出来的人才啊，这三位都才华出众，只要将她们放在合适的位置，她们就能往上爬。 至于那些别有用心的朝臣，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们若是真的有能力，自然有的是机会往上爬，若是她们没有能力…… 她也爱莫能助，毕竟她要的是人才，若事事都要她出面解决，便是本末倒置了。 “陛下，奴才去请。” 内侍应了一句，飞快的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三个姑娘衣着简单，头发全部束在脑后，看起来英姿飒爽，让人眼前一亮。 宋元看着她们三人，最后目光落在最中间的那位姑娘身上，她穿着一袭利落的红衣，衬得她宛如火光一般热烈。 而且她的容颜艳丽无双，在加上她双眼有神，这样的女子一看就十分的特别，也难怪宋元一眼就看出了她。 宋元只看了一眼便道。 “青尧？” 青尧坦然行礼。 “民女在。” “朕果然没看错人。” “陛下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青尧其实对宋元还是有几分敬佩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样的能力和手腕。 最重要的是她有这样的想法和觉悟，这才是最重要的。 “青尧，你是此次的状元，恭喜。” “学生还要恭喜陛下给学生这个机会，学生可以在这里保证，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她努力了那么久，从小那般刻苦，如今好不容易快要看到了回报，她自然不会放弃。 “那朕便等着。” 宋元喜欢这个姑娘，她看起来狂妄，但却有极有分寸，这样的女子和白如一样都是特别的存在。 说完了话，宋元看向站在左边的姑娘，她打量了几眼试探道。 “杨舒越？” “正是民女。” 杨舒越微微行了一礼，她和青尧是两种不同的性格，青尧肆意而浓烈，而她就像是幽静的兰花。 “此次你考了前三，已经是极好的成果了。” 杨舒越微微一笑。 “民女已经尽力了。” 提到这个，杨大人眸光微闪，这位姑娘确实是他们杨家的人，但并非他的直系亲属，毕竟一个大家族的旁系实在不少，若不是这次她冒头，杨大人都不会知道她。 但这位杨舒越是个有故事的女学子，早些年她便女扮男装出去求学，一直都名列前茅，但她的父母却不愿意她一个女子如此，所以在最关键的时候将她骗回家逼迫她嫁了人。 第七百六十二章 水深火热 当初她在得知自己被骗之后不哭也不闹，非常顺从的接受了家里人的安排。 但是在嫁人之后除了回门之外，她再也没有回过娘家，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关系，但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已经到达了冰点。 每次他们派人去让她回家她便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她出嫁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不是在杨家的姑娘了。 这话有理有据，让她的父母无法反驳。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不回家，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不管他们是否反省都已经晚了，嫁了人的杨舒越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很快就在夫家站稳了脚跟，而他们千挑万选的女婿却牢固的站在她那边。 他是个身子不好的世家公子，他一直都想要建功立业，为百姓谋划，但他的身子拖累了自己，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因此在娶了杨舒越并且知道她的野心和能力之后，他便开始全力支持自己的妻子。 这倒是让杨舒越的父母万万想不到，但此时已经晚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舒越明目张胆的做她想做的事，而且他们每次派人过去都会被她的夫婿挡住，这时他们才知道，女儿不仅跟他们彻底离心，同时也完全失去了掌控。 而就在一年前，她的丈夫病逝，他们成亲三年，她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但她的夫家却从来没有嫌弃她，毕竟是他们家的孩子命不好。 说来也是可笑，杨家的父母想方设法控制自己的女儿，让她循规蹈矩，但她的夫家却纵容她，而且如今她已经是夫家的当家人。 而她此次来参加科考也是全了她丈夫的心愿，两个三观一致，意气相投的夫妻，尽管她的丈夫身子不好，但她对自己的丈夫却一往情深。 在他去世之后，她更加刻苦的念书，直到考了女子科举的第三名。 宋元身为帝王自然也查过她的资料，得知她的故事之后，对这个女子又是惋惜又是心疼。 她很清楚，她在拥有了亡夫那般的灵魂伴侣，日后她不会在轻易被任何人打动，而这样的女子若是全力往上爬，那是很可怕的。 “你做的很好，朕很欣赏你。” 宋元夸赞道。 杨舒越松了口气，她如今才十九，她是十六岁那年被迫嫁的人，后来发生的一切外人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是她没想到宋元会夸奖她。 “多谢陛下爱重，民女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宋元满意的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林瑶光身上。 “林姑娘。” “民女在。” 林瑶光和她们都不同，她从小父母疼爱，兄长纵容，而她也十分刻苦，因此她其实不太能理解杨舒越的经历，但是她从来不会用这件事来打压旁人。 “你也做的很好，你们是同榜三元，日后你们要相互扶持。” 女子为官的本就是少数，她希望她们能团结起来，日后也能形成一股力量。 她们都明白宋元的意思，于是纷纷点头。 而这时杨大人第一个站出来道。 “杨姑娘，恭喜你。” 杨舒越看了一眼客气道。 “杨大人。” 杨大人眸光微闪，按照亲戚关系她要叫他一声伯父的，可杨舒越这个人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但心智却格外的坚韧。 “各位，晚上朕会召开宴会，庆祝喜得三位良才，希望各位爱卿也能一同感受这喜悦。” “陛下英明。” 他们中间有人欣然接受，也有人不愿意接受，但不管如何，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因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三位姑娘被带了出去，走到宫门口她们才放松了一些道。 “青尧姑娘，恭喜你。” 青尧还是挺喜欢这两位姑娘的，尤其是杨舒越，她这完全是把一手烂牌打出了王炸，她也能明白杨舒越这些年的付出，但如今她的一切付出都得到了回报，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同喜同喜，我们也算是共同患难共同富贵的人了，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青尧身上并没有世俗加注在她身上的条条框框，因此她的行事就像是男子一般从容肆意。 而杨舒越虽然叛逆，但她从小就被各种教条围绕，比起肆意生长的青尧，多了几分矜持和女子该有的柔淑。 但这都是表象而已。 而最天真活泼的就属林瑶光了，她在家里被所有人宠爱，出了家也依然被姐姐们照顾。 “两位姐姐，我没有意见。” 林瑶光眨了眨眼睛道。 “那就走吧。” 三个女子个有千秋，而且加上她们的学识都不低，她们看起来或不羁，或淑女或天真活泼，看起来确实各有风采。 她们三人结伴去了酒楼，与此同时洪公子已经找慕容阳找了几日了，自从上次分开之后，他已经好几日没见他，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立刻行动起来找他，但京城何其大，他一个人想要找人宛如大海捞针。 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慕容阳正在做他平日里最厌恶的那些事，取悦男人，讨好男人，让男人满意。 曾经他以为男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存在，原本他只是瞧不起女子，但如今他连男子都瞧不上了。 一连几日他都被一个客人点，三日之后他终于撑不住病了，掌柜的拦了客人来看他。 “公子，感觉如何？”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了我？” 慕容阳脸色惨白，身上遍布痕迹，看起来那叫一个凄惨，但掌柜的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对付男人的办法很简单，他们不是觉得男子尊贵吗？ 她就要让这些自以为是的男子明白，他们的尊贵是女子的付出和包容得来的，而非他们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而这个地方就是撕开那些男子伪善面具的地方，她会让那些男子看到同为男子的卑劣，自负，自大，甚至是内心的恶意。 这里就像是个人性的试炼场，没人能在经历这些之后还坚持自我。 “放了你？” 掌柜的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你是被卖到这里的小倌啊，要我放了你很简单，除非有人赎你，我才能放了你，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就不能做亏本的生意，你明白吗？” 第七百六十三章 春天来了 高冷美艳的女掌柜目光清冷居高临下的盯着慕容阳，慕容阳看着面前的女人，却再也不敢肆意玩弄女子，更不敢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他们超多了性别的鸿沟，让人只能仰望。 慕容阳低下头，尽管他落到这样的地步，可他还要脸，他不能让任何相熟的人知道他的这段经历。 所以他一直没有求助别人，就是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他的家族若是知道他的经历，日后他在家族里也无法再抬起头。 掌柜的看着他陷入沉思，没在说什么，默默的离开了。 慕容阳看着头顶的床幔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王荣阳还在到处寻找证据。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王修诚和白如终于抵达了临城。 楼大人早就在一旁候着了，看到他们回来忙上前道：“王夫人，王公子，你们回来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殷切，奈何王荣阳不仅考上了状元，而且还被和公主赐婚了，就光是状元和驸马的身份也足够让他们震惊的了。 而白如和王修诚作为王荣阳的兄嫂，自然也受到了优待。 “楼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白如惊讶道。 “这不商业大楼的事等着夫人回来决断吗？” 楼大人自然不会说是为了巴结他们，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但白如坐了一段时间的马车，整个人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一般，根本没心思去看商业大楼。 “楼大人，内子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让她歇息几日，后日我们在过来？” 王修诚这几日将白如的反应看在眼里，温声提醒道。 楼大人自然不会说不，忙不迭的点头道。 “我是没考虑周到，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多谢楼大人理解，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白如确实很难受，病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几位慢走。” 楼大人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回了自己的衙门。 而白如和王修诚没有下马车，直接坐马车回了从长宁村。 他们抵达村子里时，村子里依然春暖花开，胡三春种的那些花都盛开了，整个村子里都充满了生机。 宋执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满眼的春色，她顿时又惊又喜，然而就在这时她看到胡三春拿着花洒从王家大门走了出来，看到胡三春她忍不住道。 “娘。” 在白如心里胡三春就是她的娘，因此这一声娘喊的情真意切。 胡三春听到叫声停顿了一下才转身，就见白如站在马车前，而她身后是抱着安哥儿的王修诚，她手中的花洒顿时掉在地上，她还没上前安哥儿就唤道。 “奶奶。” 这一声隔了几个月的奶奶让胡三春一下就红了眼，她疾步上前道。 “你们回来了。” “嗯，娘，让您担心了。” 白如没忍住抱了抱她。 胡三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 “你们一路劳累，先回家去洗洗休息一会儿，其他的晚些再说。”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如确实很累，对她来说坐马车就是一种折磨，但这个世界的交通工具只有马车，她只能委屈自己。 现在好不容易回了家，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去吧。” 胡三春看着明显消瘦了许多的白如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白如进了家门，让下人们准备了洗澡水，她洗过澡连东西都没吃就上了床，至于安哥儿自然有人照顾。 白如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等她醒来时夕阳正好，橘色的阳光透过窗柩照耀在房间里，为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橘色的光芒。 白如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她刚准备起来门就被轻轻推开。 王修诚原本是来叫她去吃饭的，没想到她醒了，上前柔声道。 “厨房准备了一些好克化的东西，你起来吃一些再睡。” 白如睡了这么久确实有点饿了，但她四肢酸痛，实在不想动弹。 “我不想动，你能不能让人送到房间里来。” 此刻的白如懒懒的躺在床上，看起来温柔又无害，他心中一阵柔软。 “当然可以，不过安哥儿闹着要见你呢。” “他没睡觉吗？” 白如诧异道。 “是啊，那个小家伙赶了怎么久的路，回来就和娘他们玩了这么就，这不困了才想到你。” 王修诚的语气中满是控诉，不过白如倒是没什么想法，孩子嘛总是这样。 “那你带他过来吧，他洗过澡了吗？” 赶了这么久的路，好不容易回来自然要先洗个澡，否则多难受啊。 “已经洗了。” “那你去让他过来吧。” 王修诚点头，小心帮她盖好被子这才出去。 白如抱着枕头躺在床上，心里也和被窝里一样暖暖的。 不一会儿王修诚一手抱着安哥儿，一手端着面走了进来。 闻到面的味道白如的肚子顿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安哥儿看到白如激动的朝她伸出手，王修诚忙把面放下这才将安哥儿放在床上。 安哥儿上了床就手脚并用的爬到白如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道。 “娘亲。” “安哥儿累不累？” 白如伸手抱住他并且给他盖好被子拍着他的后背道。 “累。” 安哥儿靠在白如的怀里就闭上了眼睛，此时含糊不清的说道。 白如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一会儿安哥儿就睡了过去。 王修诚看着秒睡的儿子，上前道。 “小如，我来看着孩子，你下来吃面吧。” 白如点头，她小心的放开安哥儿下了床，安哥儿睡得很熟，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醒来，白如微微松了口气，披上王修诚给的衣服坐在桌子前吃起了面。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家里的厨娘手艺变好了，白如这碗面吃的异常满足。 吃完面最后她连汤都喝完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打了一个饱嗝道。 “真好吃。” “你在这里等我，我把碗拿回去。” 王修诚不太喜欢房间里有饭菜的味道。 白如却道。 “修诚，你累不累？” 王修诚摇头，他从小就一直在奔波，因此坐马车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而且他刚才已经休息了一会儿，此刻就算是满血复活了。 所以说女子跟男子比起来还是不同的。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离开的时候长宁村还是寒冬萧瑟的样子，回来时已经是春天的模样，她想多去看看这个地方。 第七百六十四章 小船儿晃 “好。” 王修诚自然没有意见。 夫妻俩走出房间，对守门的小鱼说了几句便出了门。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整个天空都充斥着橘色的余晖，夫妻俩走在余晖之下，刚走出大门就遇到抱着孩子的杨儿。 看到白如和王修诚，杨儿激动道。 “公子，夫人，你们回来了？” “是啊，你这是抱着孩子散步呢？” “嗯，我出门了一趟，前两天才刚回来。” “原来是这样。” 白如看着被养的白白胖胖的贵哥儿，伸手捏了捏他的手道。 “这孩子养的真好。” “都是我娘在养他，现在我在村里的学堂里念书，也在外面游学。” 杨儿从容道。 白如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到了，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人，他们嘴上说的厉害，可行动上却永远停在原地。 “你做的很好，现在你还觉得难受吗？” 白如问道。 杨儿摇头。 “我去了许多地方，认识了许多人，在见识过这么多之后，我忽然发现从前我受到的那些苦难都不算什么。” 白如点头。 “你想明白了就好，我们先去码头了。” “夫人慢走。” 杨儿看着白如走远，这才抱着贵哥儿回了自己家，刚进门就见张立天正在干活儿，看到她回来，张立天抹了一把汗水道。 “回来了。” 杨儿上前帮他擦了擦汗水。 “相公，我方才在路上遇到王公子和王夫人了。” 张立天激动道。 “他们回来了？” “嗯。” “那我……” “相公，不然明天再去吧，他们一路赶回来肯定很累，另外他们夫妻俩在散步，你这样贸然过去，他们反倒不自在。” 张立天点头。 “你说的对，那我明天再去。” 自从杨儿出去了一段时间之后，张立天忽然发现杨儿越来越像白如了，倒不是长得像，而是行为方式还有行事准则比较像。 但她又保留了自己的特点，在张立天面前她一直温柔小意，和白如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子。 “相公你累了吧，先去歇会儿，我马上就让丁姨上菜吃饭。” “我去就好了，你抱孩子也很累。” 张立天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家里买了一个婆子做一些杂活儿，这个婆子就叫丁姨。 “我哪儿有你累啊，你这些日子忙上忙下，看起来都瘦了。” “无妨，我是男子汉，累点也无所谓，倒是你，可不能累着了。” 杨儿自从成亲生子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变了许多，尤其是她眉宇间的自信让她看起来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大概是她转变了，她和齐月娘的关系反而比之前好了很多。 “那我们一起进去。” 这边夫妻俩相处温馨，而刚走到码头上的白如和王修诚也很温馨，他们并肩坐在码头上。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是十五，天空中悬挂的月亮又圆又亮，清冷的月影倒映在晃荡的海水上变得细碎。 “修诚，我觉得还是这里适合我们，静谧，不被打扰，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竟然虽然好，但太过嘈杂了。 “你喜欢我们就住在这里，等你不喜欢了，我们就搬走。” 王修诚搂着她的肩膀温柔的说道。 “搬走可不容易，我们的产业基本都在这里呢，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应该会在这里住一辈子。” 一辈子其实是个很美的词，王修诚忽然转身吻住白如，白如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懵了，但很快她就适应了王修诚的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吻他。 两人纠缠了片刻，王修诚喘息着放开她。 “小如，我们回去吧。” “不着急，我们出海吧。” 白如看着这皎洁的月色，一点都不想辜负这美景。 “那我跟家里的人说一声。” 白如点头，王修诚吹了几声口哨便将她拉起来。 “走吧，我们上船。” 白如跟在王修诚身后上了船，两人坐在船上往海面上行驶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王修诚把船舱里的被褥取出来铺在船上，夫妻俩并肩躺下看着天空中悬挂的星月。 “修诚，星空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确实很美。” “可你知道吗，这些星空看起来美，但实际上它们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白如忽然想到她在后世偶尔看到的信息，信息表示犹豫时空差距，我们看到的星星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当时她还曾经遗憾过，但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算它们真的消失了，大家也看到过它们的美丽，这就足够了。 王修诚笑了笑。 “其实我并不在意其他，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意的就是你和孩子。” 如今他母亲有了归宿，而弟弟也长大了，他唯一需要负责的就是自己的妻儿了。 白如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中。 “等我处理好商业大楼的是就培养一个副手出来，日后事情都交给她去做，我们就天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是说那个沈姑娘？” 王修诚忽然问道。 提到沈姑娘白如才想到她确实带了一个沈姑娘回来，如今正在学习，而这次她回来还没去见过她，也不知道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沈姑娘有没有努力学习。 若是可以的话，让她来做这个副手其实挺合适的。 “先考验她一番吧，如果真的合适那就她了，但前提是她不能离开我。” 就像周成，他们之间有默契也有恩情，但他们还是走了。 不过周成不是她一手培养的，因此他就算走了白如也不是很难过，毕竟他这样的才能留在这里当一个管家确实太屈才了。 但沈姑娘不同，从一开始她就打算要让沈姑娘留下的。 这其中的意义自然是不同的。 “那就让她签卖身契。” 王修诚并不太在意旁人的事情，至于这个沈姑娘他也没太大的印象。 “我回去之后跟她谈谈吧。” 说着说着白如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王修诚身上，温香软玉在怀，王修诚很难没有想法。 而这是白如忽然起身趴在他的胸口，王修诚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就烧了起来。 “修诚，如此良辰美景，你……” 王修诚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贴在她耳边道。 “如此良辰美景，确实不该辜负。” 话落他低头吻住了白如，浩瀚无垠的海面上，一艘小船儿晃啊晃，一直到半夜才归于平静。 第七百六十五章 杂事 缠绵过后，夫妻俩在清冷的月色下相拥着睡去。 翌日一早夫妻俩就醒了过来，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晨曦从云层里透露出一点点橘色的光芒，白如翻过身看着这壮丽却又自然的一幕。 王修诚就躺在她身后拥着她，两人默默的看完了日出才起身回船舱换好衣服起航回家。 他们刚回到家安哥儿就冲了上来，抱着白如的手道。 “娘亲坏。” 他现在还不能说太连贯的词，但坏这个词他已经学会了。 白如想到昨晚的事一阵心虚，忙将安哥儿抱起来安慰。 “对不起了，娘亲不该不陪安哥儿的。” “坏。” 安哥儿还是那句话，白如无奈道。 “那安哥儿要怎么才肯原谅娘？” “吃，吃面面。” 安哥儿考虑了一下道。 白如忍不住点了点他的眉心。 “真是一个小吃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去做吃的给你，好不好？” 安哥儿这才不情不愿道。 “好。” 王修诚看着他们母子俩互动，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世间最美好的事大家就是在意的人都在身边，而且他们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白如把孩子交给王修诚，自己去了厨房。 而没多久齐掌柜和朱家的人就赶来了。 他们来的时候白如刚好做好饭，看到她出来齐掌柜上前道。 “王夫人。” 白如看着齐掌柜，一段时间不见，她和之前看起来又变了很多，气质更加的从容知性，而且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细的纹路，这样的她看起来更加的和善。 “齐掌柜，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年轻了。” 白如感叹道。 齐掌柜笑着抚摸了一下眼角的纹路。 “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白如哑然，她惊讶的不是齐掌柜愿意再婚，而是她提起那个人时满脸的幸福和甜蜜。 要知道年纪愈大对爱情的要求越高，尤其是齐掌柜这种心中有沟壑的女子，更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可齐掌柜却一脸甜蜜，可见她对这份感情十分满意。 “恭喜，若是有机会，可以带回来见见。” 白如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这是齐掌柜的私事，但论起来她们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这样来往也很正常。 齐掌柜点头。 “他也想要见夫人呢，只是夫人一直没有回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白如才看到站在一边的朱大叔，她歉意道。 “朱大叔，抱歉我聊起来就收不住了。” “王夫人客气了，我们能有今天都是拜您所赐，不过是等一会儿而已，不碍事的。” “那我们到书房谈吧。” 他们出了一趟门，不只是临城的事情堆积了下来，就是家里的这些事也堆积了许多，需要他们马不停蹄的处理。 “好。” 几人进了书房，不一会儿白月也来了，不过她只开了一个小铺子，和前面两个长辈相比，她的铺子就不那么显眼了。 进了门之后她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存在感。 “王夫人，您进京的这段时间，美容院的经营账本都在这里了。” 齐掌柜坦然道。 白如点头。 “账本先放着，我有时间再看。” 齐掌柜知道她忙，也没在多说什么跟白如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她走之后朱大叔上前道。 “夫人，去年我们养的那几头猪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熏了挂起来了，可大家看到这肉黑乎乎的都不要，我……” 朱大叔满脸愁容，旁人都跟着白如赚了钱，可他却还在付出阶段，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他不着急就怪了。 白如点了点头开口道。 “这样吧，晚些你把做好的肉送过来，我先看看。” 朱大叔自然没有意见。 “那就多谢夫人了。” 白如摆手。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把肉送来，晚上在这里吃饭，吃过之后我们在详谈。” 朱大叔点头。 “我记住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们都走了之后书房里只剩下白如和白月，白月这才上前道。 “王夫人。”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不想在提及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了，就当寻常人相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白如看向她。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太顺利？” “对，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他们就是不喜欢，我……” 白月是第一次鼓起勇气，一旦没有成果其实心态很容易崩，而这样她就更不容易成功了。 “你回去之后把你做的东西送过来给我看看吧。” 白如其实不太了解，毕竟她没有看过实物，不好妄加论断。 “你不怪我吗？” 白月忍不住问道。 这段时间别说她，其实就是她家里人也有意见了，毕竟她每天都在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有时间带孩子，时间久了自然有意见。 尤其是她娘天天泼她的冷水。 在陈淑芬看来，白如当初被他们那样欺负，她又怎么肯全心全意的帮他们，她说的那些话无非是诓骗白月的。 白月不想跟陈淑芬争辩，毕竟这是她唯一的路了。 “怪你做什么你？” 白如不解的问，做生意也不是做什么生意都能一下子就赚钱的，而且就算是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只能能怪别人呢。 白月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她低下头道。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白如点头，等她走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白蒲便来了。 分开一段时间，白蒲的白发看起来更多了，白如对白蒲早已经放下了执念，她开口道。 “爷爷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 白蒲看着气势愈发凌厉的白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白如却道。 “那您快坐下，我让人去厨房准备茶水。”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不用这么麻烦。” 白蒲看着白如。 “小如，小月那里你若是能帮就帮她一把吧。” 这段时间都是他帮白月带孩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做人应该向前看。 白如毫不意外。 “爷爷您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白月了，就一定会帮她，不过她能不能赚到钱我可不能保证。” 她又不是财神爷。 第七百六十六章 八卦 白蒲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总是希望家里人都好好的。 “爷爷，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待会儿我要做点新鲜的东西吃，您也留下来吃饭吧。” “可我还带了白战过来。” 白战比安哥儿大许多，如今的他能跑能跳，基本的话都能说，而且白蒲还教他习武，虽然他还小，却也学的有模有样。 曾经的白蒲为了国家没有管家事，等他回过神来孩子们都长歪了，如今他想弥补，而白战算是从小就被他养着的，无论是为人还是三观都很正。 白如脸色不变，淡淡道。 “那就一起吃，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 “小如，谢谢你。” 白蒲忽然道。 白如顿了顿，其实作为家人是不需要感谢的，而白蒲对她说这样的话就说明他的内心并没有把白如当成家人。 不过白如也不在意，如今她有夫有子，而且还有弟弟和娘亲，旁人的想法她实在在意不来。 “爷爷，白阳怎么样了？” 白如不想谈这些，问起了堂哥。 “他……” 提到白阳白蒲的脸色有点古怪。 白如诧异道。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倒也不是出事，就是他出门了几趟赚了一些银子，他娘看他有了银子又开始动起了给他找媳妇儿的事。” 这件事其实很平常，白如作为他的妹妹都有孩子了，而他还是光棍一条，他们不着急就怪了。 但怪就怪在陈淑芬感觉自己有钱之后就瞧不上寻常人家的姑娘，她非要到城里给白阳找一个，可白阳虽然赚了银子，但他的手臂也是确实残废了的。 她看上的姑娘的母亲狠狠的骂了她一顿，骂的陈淑芬把那家人揍了一顿。 原本好好的婚事闹成这样，大家看了不少笑话。 而白阳知道这件事之后，忽然找到陈淑芬说道。 “娘，我已经有媳妇儿了，以后您在为我操心了。” “什么？” 陈淑芬一听就炸了，她这里为儿子殚精竭力，可他却说他有媳妇儿了。 “是我在一次出行的路上救的一个姑娘，她今年十六岁，如今住在临城，若是您同意，我就迎娶她过门，若是不同意，那我这辈子都不娶了。” 陈淑芬原本就在外面受了气，回家还要被儿子气，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当时就将白阳骂了一顿，还说了那个姑娘的坏话，白阳一气之下便离开了家，至今都没有在回来过。 而白家没了白阳的银子，日子又过的紧巴巴起来。 陈淑芬后悔了，却拉不下脸跟自己的儿子道歉。 而正因为她的日子不好过，才会一直打击白月，仿佛只有一直打击白月她的日子才能好受一些。 听完了八卦白如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没想到她才离开一个来月，家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爷爷见过那姑娘吗？” 白如问道。 白蒲点头。 “是个好姑娘，不过她被自己的继母卖给了城里的员外，家里不能回去，所以阿阳才将她带到了这里来，没想到她也容不下那位姑娘。” 白如揉了揉眉心。 这是他们家的事，其实她不是很想管，不过白阳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其实和那位姑娘在一起也不算什么。 “那爷爷是什么看法？” “爷爷就希望他能早点成亲，而且那位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姑娘。” 实际上他看到那位姑娘就想到了当初孤苦无依的白如，但如今的白如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的保护了，他自然而然的把对白如的愧疚转移到了更加弱势的姑娘身上。 白如想了想道。 “爷爷可以好好跟她谈谈，另外也让白阳跟他娘好好谈谈，成亲不是小事，而且人生在世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该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错过。” 白蒲也是这样想的，但陈淑芬却转不过弯来，他作为公公也不能强迫她。 “只能这样了。” 白蒲跟白如聊了许久，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 白如看了一眼天色道。 “爷爷，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去外面的大厅吧。” 腊肉需要时间处理，而且她还想看看这批腊肉的成色。 如果成色好的话，她要把这批腊肉都买下来送到京城。 之前她送去的腊肉已经被宣扬开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好。” 祖孙俩走出书房来到大厅，恰好遇到朱大叔送腊肉过来，腊肉被烟熏的黑漆漆的，一看就没什么食欲。 白如让人把腊肉送到厨房清洗，她则去指点家里的厨娘下厨了。 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下人们把做好的菜色送到了大厅。 因为人多所以白如让人分了两桌，等大家都坐下之后她开口道。 “各位，今天这些菜都是用腊肉做的，你们都可以尝尝。” 其实白如闻到腊肉的味道就有点意动了，毕竟她上次吃腊肉还是几个月前。 朱大叔还是第一次吃腊肉，他拿着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他惊讶的眯起了眼睛。 “夫人，这腊肉香味独特，而且味道绵厚，非常特别。” “那你觉得好吃吗？” 朱大叔连连点头。 “好吃。” 此时他忽然有点后悔了，这么好吃的肉，他应该早点想办法卖出去，这样他就能多赚点了。 卖给白如的话，他肯定会少赚许多。 “爷爷，你也吃。” 白如提醒道。 白蒲点头，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特别的腊肉在加上白家人的厨艺，每一道菜的味道都十分独特。 等大家吃完饭，白如擦了擦嘴角道。 “朱大叔，你现在尝过腊肉的味道了，现在有什么想法？” 他那么辛苦的养猪自然是为了赚钱，她得给朱大叔选择权，免的他日后心里犯嘀咕。 “这……” 朱大叔沉默了片刻，想到他这些日子为了卖腊肉跑了不少地方，但没人愿意要这黑漆漆的肉，而且他推销东西的能力实在不怎么样，大家都不喜欢搭理他。 总的来说他只适合养猪，其他的他都不太在行。 沉思了大约一刻钟之后朱大叔说道。 “夫人，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白如点头。 “那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谈。” 朱大叔依言坐下，不自在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开口道。 “我想日后直接把全部的货都卖给夫人，但夫人给我的价格不能太便宜。” 第七百六十七章 买肉卖肉 白如有点意外，她并不知道朱大叔这段时间屡屡碰壁的事，自然也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但独家生意…… 自然是好的。 “那朱大叔说个价格吧，若是合适那我们就签订一个协议。” 当然她说的只是腊肉部分的，生肉和其他的她自然不会管。 “一两银子十斤腊肉，您看如何？” 朱大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价格，而且还比他预期的价格高了几层。 白如思索了片刻道。 “十二斤。” 她知道朱大叔养猪不容易，但她拿到这些肉还得花费人力物力送到京城，也不是很容易。 “好。” 朱大叔一咬牙答应了，其实这个价格他还有许多赚头，这下他终于高兴了，满是褶子的脸笑开了花。 白如看在眼里，忽然发现他真的是一个老实人，而且他看起来比之前操劳了许多，一看就是操心不少。 “朱大叔，您如今有多少腊肉，我们也不用挑时间了，就今日吧，我们待会儿去你家过一下称。” “当然可以，具体的重量我也没算过，但我一共三了五头猪，除去各种下水和四肢，应该还有四百来斤。” 白如点头。 “这些我都要了。” “那我就谢过夫人了。” 谈妥了这件事，朱大叔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实在不适合谈判。 “朱大叔不用客气，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两人走出大厅，白如叫了一个下人和家里的管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朱家走去。 其实也不是朱家，而是朱家的养猪场，还没靠近一股浓郁的臭味就扑面而来，白如倒是还能接受，毕竟养殖的地方弄得在干净也有味道。 但其他人却不太能受得了，不过白如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进了朱家，朱大叔将所有的腊肉都取出来，几个下人负责过称，而管家则负责记录。 忙活了半个来时辰，终于把所有的肉都称完了，白如看向管家问道。 “一共多少银子？” “回禀夫人，一共是四百五十斤，折算成银子便是三十七两五钱。” 白如点头。 “凑个整吧。” 管家点头，取出四十两银子交给朱大叔。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一时间有点愣住。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很低，在寻常人家，十两银子可以过好几年。 之前他也卖了一些猪，而一头猪也不过才几两银子而已。 “多谢夫人。” 朱大叔激动道。 “不必客气，现在银子已经给清了，东西我们就带走了。” “好好好，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您好好休息吧。” 白如并非是刻薄之人，她要做的也是让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剥削大家。 “夫人真是个好人。” 朱大叔忽然就红了眼眶。 白如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她笑道。 “那我就先走了。” “夫人慢走。” 她走之后王家的下人耗费了几个时辰才把东西都运到从船上装好，白如站在船头看着船上的货物，对赶来的王修诚道。 “修诚，这些东西得找一个靠谱的人送到京城。” 如今陈尧在京城的铺子里坐镇，他们倒不用担心，但这送货之人…… “小如，你在犹豫什么？” 王修诚不解道。 “嗯？” 白如没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之前，你肯定直接把货物交给白阳，可今天你却在犹豫送货之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倒也没有，只是方才我跟爷爷聊了一会儿，知道他如今有了心上人，在走远路怕是不太好。” 人家正热恋呢，她却将人家分开，白阳能心情好才怪呢。 “心上人？” 王修诚诧异道。 “看来我们离开这段时间大家的生活都很精彩。” 不久之前张立天还跟他说他母亲打算成亲的事，没想到这边白阳也有了好结果。 白如笑了笑。 “这样吧，我派人去问问白阳，他不能亲自出去，但他身边肯定有合适的人。” “也好。”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腊肉这种肉经过烟熏之后可以保存很久的时间，因此也不用担心它会变质。 夫妻俩聊了一会儿刚准备回家，忽然看到钱先生过来，他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道。 “王夫人又做出什么新奇的东西了？” 白如没想到他鼻子这么灵，指着船舱里的腊肉道。 “这是我刚准备好的腊肉，钱先生若是要，我先给你五十斤。” “所以你没打算给我？” 钱先生立刻就委屈了。 “之前夫人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就想到我，这才去了京城一趟就忘了我……” 白如，“……” 她哭笑不得道。 “我没有忘了你，这不给你准备了五十斤呢。” “五十斤会不会太少了？” “怎么会，有句话叫物以稀为贵，我们不能一味的追求多。” 钱先生是个生意人，白如一说他就明白了。 “行吧，那就五十斤。” “那就让人搬到你船上吧。” 大家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谈完了腊肉的价格，钱先生才道。 “你还没给我菜谱呢。” 白如愣了一下，许久不写菜谱，她几乎都快忘了菜谱这回事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当即带着钱先生回家把她知道的关于腊肉的菜谱都写了下来。 钱先生看着她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通，心中越发高兴。 虽说现在酒楼的生意还算稳定，但生意人谁会介意自己多赚钱呢。 写完之后白如把宣纸推到钱先生面前。 “都在这里了，你先过目。” 钱先生点头，认真的看了一遍道。 “这些多少银子？” “一千两吧。” 菜谱是一棒子生意，而且亲兄弟明算账，她可不想到时候牵扯出什么麻烦来。 “好。” 钱先生爽快的给了银票。 然后等宣纸上的墨迹干了才把宣纸收起来。 “王夫人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他忍不住感叹，王荣阳得了状元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临城，整个临城都为他感到骄傲，毕竟他是这几十年里第一个考上状元的人。 而在之前，别说状元了，就是秀才都没几个。 而白如夫妻俩也是这一带的名人，他们家的事大家都十分关注。 白如笑了笑。 “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只是我一个人。” 钱先生认同的点头，确实，有了白如带动之后，他们临城的日子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 第七百六十八章 改变 在这之前钱先生从来不知道一个商人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在他的心里，商人都是无奸不商的，但白如改变了他对商人的看法，这才明白，原来商人做的好了也能为国为民。 “王夫人可是大家的福星。” “钱先生繆赞了。” 白如喝了一口茶道。 “对了，钱先生有没有关注商业大楼的事？” 之前她远在京城，虽然也关心这里的事，但是鞭长莫及。 “放心吧，楼大人战战兢兢的盯着，而那些施工之人都是平头百姓，自然不敢有任何的小心思，而且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大楼若是建成了，日后临城才会更好。” 有时候集体荣誉感很重要，利用好之后可以事半功倍。 白如点头。 “我明日再去临城。” “夫人辛苦。” 钱先生是真的觉得她很厉害，从无到有，他是一路看着白如走过来的，如今他们能有这样的生活，少不了白如的付出和谋划。 “钱先生也辛苦。” 白如倒不觉得有什么辛苦的，不过是争取做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如才道。 “我还有其他事，钱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过来看看而已。” 感情是需要联络的，王家眼看着越来越好，而他们钱家虽然也不错，但是少了读书人，他心里总是没底，和王家交好能让他安心一些。 “那钱先生自便。” 白如是真的很忙，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 “那我就不打搅夫人了。” 钱先生起身告辞，他前脚刚走胡三春就过来了，看着她道。 “这才休息了一晚上就忙的脚不沾地，这些事就不能让别人做吗？” “娘，我能做这些事情很高兴。” 她是真的很高兴。 胡三春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坐下道。 “我收到京城的信，荣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如想了想道。 “娘，舞弊是莫须有的事，无非是有人想借这个机会给他们泼脏水，您放心吧，荣阳是个有成算的，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胡三春一听点点头。 她生了两个孩子，但其实这两个孩子她都没怎么操心过，他们都十分的自立，倒显得她这个母亲不太中用。 “另外，陛下给他们赐婚了？” “没错。” “那荣阳那件事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放心吧，他们的感情好着呢。” 白如安慰道。 胡三春却道。 “你们去京城的这段时间，有个夫人经常来找我，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 “娘，既然对方跟您做朋友，您喜欢呢就多跟她聊聊，若是不喜欢也不必勉强自己。” 她想到宋元说过她娘也来了临城，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来找胡三春。 胡三春若不是有两个出色的儿子，最后还嫁了一个好夫君，根本不会有人关注她。 “倒也没有不喜欢，她是个学识深厚的姑娘，我还挺喜欢她的。” “既然如此，那娘就怎么开心怎么来。” “但是我看她眉眼和宋姑娘有几分相似，她……” 白如点头。 “正是您想的那样，不过她不主动跟您提，您就别说了。” “我明白。” 胡三春只是感叹，从前临城这个地方就是个不毛之地，而现在这些贵人一个接一个的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娘明白就好。” 白如靠在胡三春的肩膀上。 “在京城那段时间，我尝尝想起你，这段时间您和唐先生还好吗？” “我们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 胡三春轻轻拍着白如的肩膀。 这个家名义上她是长辈，但白如才是这个家的核心。 有她在，大家都能安心。 “那就好。” 白如松了口气，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 胡三春看着满脸疲惫的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不多时王修诚走了进来，胡三春压低声音道。 “你抱她回房间去睡吧，让她好好歇歇。” “好。” 王修诚小心的将她抱起来，白如睡得熟，被搬动了也没有醒来。 王修诚抱着她回到院子放到床上，白如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我怎么睡着了？” “你太累了，先歇会儿吧。”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 “不就是运货的事吗，我来做。” “那……” 王修诚为她盖好被子。 “其他的事情你先别管了，身子最重要，要是为了这些事伤了自己的身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白如见王修诚语气坚定，只好安心躺下。 她是真的累了，躺一会儿就再次睡去。 王修诚为她掖好被子才出了门。 走到外面胡三春在门口等他。 “修诚，小如的事情你可以帮她分担一些，你是个男子，不能事事都让她出面。” 胡三春看到白如累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的时候，她是真的很心疼。 “娘，我知道了。” 王修诚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白如不放心把事情交给别人来做，他也只能妥协。 “行了，知道你们忙，安哥儿交给我，你们先忙吧。” “那我先去忙了，安哥儿就交给您了。” 王修诚忙道。 胡三春点点头，去大厅带了安哥儿回了自己家。 傍晚，收到消息的白阳赶了过来，看到王修诚他开口道。 “王公子。” “白大哥，你到底是小如的哥哥，日后叫我名字就好了。” 白阳看着气质愈发沉稳内敛的王修诚，他很难把眼前这个男子和当初那个王修诚联想到一起。 一如他自己，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自己会遇到这么多事。 “修诚，你派人跟我说的事我想亲自去。” “可是……” “无妨，她能理解我，而且我需要银子。” 王修诚点头，同为男人，他其实能明白白阳的心情。 “我打算和她成亲。” “那你娘那边……” “不必在意她。” 白阳对自己的母亲越来越失望，在她的心中，他们这些儿女都是她的工具而已，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乎对方呢。 “可她到底是你的母亲，若是你成亲她不愿意，日后你们也背负着骂名，你何不回去跟她好好谈谈？” 成亲这种大事，自然是经过父母同意更好。 第七百六十九章 一场空 白阳苦笑一声。 “我自然是试过的，但她说了，只要我和她在一起，她就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又能如何呢。”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会妥协，但他现在不想妥协了，经历了许多之后他已经成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作为一个男人该如何，他心里很清楚。 闻言王修诚不在规劝，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他不过是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并没有一定要让白阳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白阳想了想道。 “等这次我回来吧，走这一趟应该足够我们买房子了，修诚，长宁村的房子我们能买吗？” 王修诚没想到白阳会问这个，她想了想道。 “我得问问里正。” 当初白如建立这些房子的初衷是想让婆媳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紧张，并非是想卖房子，可现在这里的房子似乎非常的紧俏。 或许他得回去跟白如商量一下这件事了。 “不着急，目前我在城里租了房子，还可以住好几个月。” “嗯，你自己看着安排就好。” 王修诚看了一眼天色。 “时辰不早了，你若是安顿好了，就早些出发吧。” “放心，我定会平那把东西送到京城。” 白阳忙道。 以他现在的样子能找到一份养活家人的工作不容易，因此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弟兄们都非常的努力，都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人。 “我相信你，你们路上也慢一些，这东西不急。” 白阳点头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修诚看了一眼天色道。 “许久未见，不如你留下来用了饭再走吧。”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我得早点回去。” 白阳在提到她的时候眉眼间都是笑意，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姑娘，王修诚没在说什么，只想着等他们成亲的时候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王修诚将他送出门，目送他上了船这才回来。 他刚回来白如就醒了，白如睁开眼道。 “白阳来过了。” “嗯，他说他要亲自去送。” 白如并不意外，白阳的性格其实很奇怪，你越是逼他就越是反抗，要是你顺着他来，他反而听话了。 不过这是他自己的事情，对白如来说只要是他们送货就行了，具体是谁来送并不重要。 “有人送就行了，不过他没留下来吃饭？” 白如对白阳并没有所谓的亲情，她只是把白阳当成自己的下属而已。 有时候抛开了所谓的亲戚关系，其实相处起来更融洽。 “他不愿意。” 白如便不再说什么。 “那我们今天早点吃完饭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去临城。” 他们一走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商业大楼修的这么样了，另外还有白如做主修的学堂，眼下马上就要到春天了，她希望能在全国的商人赶来之前把学堂修好。 到时候学院也能成为一大卖点。 作为一个商人就要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利益，而白如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好，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的人去做。” “随便吃一些啊。”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 “对了，安哥儿有没有闹？” “他乖巧着呢。” 安哥儿虽然还小，但说话已经很利落了，如今唐裕正在教导他念书呢。 唐裕没有孩子，更没有和安哥儿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但安哥儿的乖巧懂事却让他愈发的疼爱，堪比亲生。 “那就好。” 白如实在太累，没时间去管孩子。 “那你让人把东西送到房间里来吃吧。” 她倒也不是单纯的困，还有累，坐车这种事其实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是让人疲惫的。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让人送来。” “嗯。” 白如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不一会儿王修诚就将丰盛的饭菜端了进来，看到这些吃的白如立刻精神起来。 “怎么做了这么多？” “你这些日子在路上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看起来比之前瘦了许多，抱起来都没肉了，多吃点补补。” 白如摸了摸自己的腰，其实也不算瘦，跟后世相比差不多，但王修诚喜欢丰腴的女子，抱起来舒服，而她……好吧，她就是嘴馋了。 “那你帮我盛饭。” “好。” 这边夫妻俩情意绵绵，而另一边安哥儿正坐在唐裕先生面前念书，他读的摇头晃脑，看起来可爱极了。 胡三春看着他们相处融洽的样子笑的温柔。 “夫人，齐掌柜来了。” 忽然新云进来说道。 “快请她进来。” 很快齐掌柜走了进来，看到她满脸温柔的样子，她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胡妹妹。” 胡三春一眼就看出了她不对劲，忙追问道。 “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 齐掌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过了，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新云一眼，胡三春立刻会意道。 “你先退下吧。” “是，夫人。” 等新云走了齐掌柜才红了眼圈。 胡三春看在眼里关切道。 “齐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他的儿女来了。” 胡三春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他是谁，他名叫肖云亭，是从北方来的行商，在这里遇到齐月娘之后，两人两情相悦。 他们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他家中还有儿女，至于他的妻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他这次回去就是想要问他儿女的意思，可没想到他没来，但是他的儿女们来了，他们一来就将齐月娘打量了一遍道。 “齐掌柜，我爹是我们那一代的名人，你要嫁给他可以，但这掌柜你就不用做了，嫁进我们家就要在家相夫教子，自然不能抛头露面。” 那个男子大概三十来岁，可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让齐掌柜气红了脸，最后她没开口齐大丫就带着几个妹妹将他赶走了。 而齐月娘也终于醒悟过来，成亲是两个家庭的事，胡三春那样的良缘可遇不可求，而她大概是求不到了。 在赶走肖公子之后她就下定决心不在成亲，可她对肖云亭是真的动过心，就这样分开，她当然难过。 所以她才会急急忙忙的赶来，因为她能述说的也只有一个胡三春而已。 第七百七十章 负责人 听到这里胡三春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起身坐在齐月娘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道。 “齐姐姐，那你是什么想法？” 在胡三春看来，这样的男人自然是不能在要了，如今她们有钱有闲，在找一个男人不是为了招惹麻烦的。 齐月娘苦涩一笑。 “我已经跟他说了，既然他们肖家的门第这么高，那我齐月娘就不高攀了。” 她好不容易才从过去走出来，绝不能在踏入从前的老路，至于肖云亭，她只能辜负了。 所谓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的故事都是假的，或者也不是没有，但她们将来定然会后悔，而她如今这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她为何要为了一个男人抛弃。 自由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爱情只是点缀而已。 “齐姐姐不难过了，他不值得你难过。” “胡妹妹，我就是心里难受。” 中年人的爱情其实不止肖云亭一个人面对压力，她也同样有压力，这次她失恋也只有白如和胡三春能理解她，旁人恐怕还要嘲笑她呢。 这种事她不用想都能明白，她不是不能接受，但她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 “那齐姐姐要怎么才不难受？” “让我哭一场吧。” 她已经很久没哭了，胡三春安安静静的守在她身边，齐月娘足足哭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她擦干脸上的泪水道。 “谢谢胡妹妹，这个实际上也只有你能不计较了。” “胡姐姐舒坦一些了吗？” 齐月娘点头。 “劳烦胡妹妹了。” “齐姐姐跟我见外做什么，你吃过饭了吗？若是没吃就在这里吃了吧。” 齐月娘笑了笑。 “就不劳烦胡妹妹了，而且我还得回去安那几个丫头的心呢。” “那立天这边呢？” “他……他过自己的日子吧，我就不用他操心了。” “那行吧。” 这是齐月娘自己的事，胡三春也不好说什么。 等她离开之后胡三春才叹了口气，齐月娘和张立天母子俩看起来似乎很亲近，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胡三春摇了摇头。 恰好这时唐裕走了出来，看到她摇头晃脑上前问道。 “你在想什么？” 胡三春回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往事。” 唐裕其实知道齐月娘来过，不过她不想说他也就不提了。 “时辰不早了，安哥儿今晚是留下还是送回去？” “若是他愿意留下那就留下吧。” “可是我不太愿意。” 唐裕趁着四下无人将胡三春拥进怀里。 “我知道你喜欢安哥儿，我也喜欢他，但我不喜欢他晚上睡在我们中间。” 胡三春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想的，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说道。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就把孩子送回去。” 胡三春也喜欢孙子，但他有自己的父母，她只是个出嫁的祖母，有些事确实不能越线。 “那我们现在就去。” 等他们把孩子送到王家，白如都快睡着了，听说安哥儿回来了，白如叫王修诚忙将安哥儿带了回去，洗漱过后抱着安哥儿睡了。 翌日一早白如就醒了，她将怀里的安哥儿放下轻声道。 “什么时辰了。” “回禀夫人，卯时了。” 卯时就是后世的六点左右，白如蒙着被子又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 洗漱过后白如出了院子。 王修诚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早餐，看到她出来开口道。 “已经好了。”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道。 “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睡不着。” 他年轻觉也不算多，而且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男子早上的时候原本就容易冲动，偏偏他不能动，那就只能起床了。 白如没有领会他这句话里蕴含的委屈和无奈，疑惑道。 “怎么年纪轻轻就觉少？” 同时在心里疑惑，这不是老了以后才有的毛病吗？ 王修诚彻底不说话了，他发现很多时候其实白如也挺不解风情的，但她优点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王修诚含糊道。 “不知道，时辰不早了，吃了饭我们就出发吧。” 提到正事白如立刻就顾不上他了，起身进了大厅。 吃过饭白如将安哥儿托付给家里的下人之后出了门。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临城，楼大人因为要处理事情并没有来，而白如也没打扰他，她带着人径直朝着商业大楼的位置赶去，等她抵达时，大家刚开始干活儿。 因为时代的限制，这里的原材料基本都是木头和石头。 因此地上堆满了石头，而商业大楼已经建了一个雏形。 她刚想上前去查看，几个人忽然不知从哪儿冲出来将他们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白如打量着面前这个人，他大约四十来岁，穿着整齐的衣衫，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 白如反问道。 “那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工头，你到底有什么事？这里是工地，还请你们先出去。” 他做工头多年，工地上出的事不知道见过多少，而这些人竟然堂而皇之的进来，他本能的感到不喜。 白如对他的严格很满意，这才开口道。 “我是白如。” 工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下意识道。 “我管你是谁，都不能随意进入，你们先出去吧。” 这时楼大人已经收到了消息，他急急忙忙的赶来就看到两方在对峙，他忙上前道。 “李工头，这位是王夫人，也是负责建立商业大楼的负责人。” 白如这个负责人和他这个负责人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工头只负责建造，而白如有对商业大楼的一切权利。 李工头这时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有眼不识泰山。” “不，你很负责，我欣赏你这样的人。” 白如赞叹道。 这样的人在强权之下越来越少，因此才会显得格外的珍贵。 被白如夸了几句，李工头难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那王夫人是来检查的吗？” “对，我过来看看。” 白如对古代的建筑没有太多的了解，她就是想看看这些具体的设施而已，其他的她也看不出什么来。 而且她要修建的是大楼，大楼的要旨就是要气派，让人一眼看去就感受到钞能力。 “那夫人这边请。” 第七百七十一章 巡视 白如点点头，把下人们留下，只和王修诚以及楼大人跟在李工头的身后。 他们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把整个商业大楼走完，而大楼的底下就是汹涌的海水，白如站在基石上看着汹涌的海水，这才发现下面都是巨大的石头，这石头一看就异常牢固，白如却想到工人们要在水里工作的辛苦。 白如想了想道。 “李工头辛苦了。” “拿钱办事，这是应该的。” 李工头诚恳道。 白如笑了笑道。 “这样吧，你待会儿通知下去，我们去钱家酒楼吃饭，犒赏他们这些日子的辛苦。” 李工头惊了一下。 “夫人，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白如摇头。 “倒也不算破费，只是为了感谢他们而已，工头尽管通知下去吧。” 李工头点头。 “那我就替他们多谢夫人了。” “工头不必客气。” 白如又仔细的将大楼的周围检查了一遍，发现每一个细节都做的很好，她满意道。 “大楼能修建的这么好，工头功不可没，等大楼建好之时，我会将工头的名字铭刻在大楼前面的石碑上。” 李工头再次惊讶。 “夫人，这太贵重了，我就是个干活儿的，担不起这样的赏赐。” 楼大人忙道。 “李工头，既然夫人决定了，那就听夫人的。” 楼大人是他们的父母官，他都发话了李工头不好拒绝，只好点头。 “那我就先谢过夫人了。” 白如点点头。 “那你们先忙吧，我们就先走了。”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需要她建议的地方，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另外她还得去看学校呢，虽然大楼很重要，但学校同样很重要。 “夫人慢走。” 李工头亲自将他们送走，等他们离开了才回到自己的岗位。 干活儿的汉子们围上来道。 “头儿，那些是什么人啊？” “那位是王夫人，是发起建设这大楼的人。” 工人们听了一阵感叹。 “夫人真是女中豪杰。” “是啊，夫人确实很厉害。” 大家感叹了一阵，李工头才道。 “都去干活儿吧。” “好。” 眼看他们要走，李工头忽然想到什么道。 “等等，夫人说请你们到钱家酒楼去吃饭，你们待会儿干完活儿之后收拾一下，不能这么脏兮兮的去。” 提到这个他们大家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粗糙的手掌，局促不安道。 “可我们就这么脏，万一……” “也不用太过在意，夫人是个和善的人，你们随便收拾一下就好了。” “我们明白了，那我们先去干活儿了。” 李工头摆手。 “去吧。” 而这边白如已经上了马车。 楼大人看着白如道。 “学堂的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只等稍微修缮一下就可以准备座椅这些东西了，不过学生夫人打算怎么收？” “先把有意愿的姑娘都收进来吧。” 如今的临城因了她的缘故，重男轻女的家庭其实已经转变了想法，尤其是在得知女子也能挣钱的时候更是如此。 因此她想到时候来念书的女子应当不会太少。 “另外给她们准备好房间，被褥这些也准备一些，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可以出力。” “夫人果真聪慧。” 楼大人确实没想过这些，毕竟他也没开过学堂。 白如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马车哒哒的行驶在路上，大约两刻钟之后，马车抵达了学院。 学院就在城门口的边上，出了城门就能看到，白如已经挂上了牌匾的学堂道。 “楼大人，这名字是您取的？” “正是，若是夫人不满意，还可以在改。” 白如看着前方写的古风古韵的几个大字，赞赏道。 “楼大人太谦虚了，这个名字我很满意。” 其实白如想说楼大人不必如此，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修诚看着前方高高挂在门口的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巾帼书院。 看到这个名字他就想到了白如不输男儿的果决和才能，他也希望来学院上学的女子们都能和白如一样。 因此他真心实意道。 “楼大人，在下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楼大人用心了。” 被夸赞总是令人愉悦的，楼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 “能让二位满意，是我的荣幸。” 白如看着他一脸暗爽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她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提裙踏上了台阶。 走进大门，里面的地面还在修缮，一边是泥土，一边是细碎的石头，而房子和房间却已经初见雏形。 白如将整个学堂都巡视了一遍又走到大门口道。 “修的很不错，楼大人用心了。” “当不得夫人的夸奖。” 逛了一圈之后白如离开了学院。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去钱家酒楼吧。” 白如开口道。 “夫人真要请他们？” “莫不是大人觉得我在消遣他们？” 白如反问。 楼大人忙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若是去了酒楼，定会影响酒楼的生意，万一……” “所以我待会儿会亲自去跟钱先生谈，他们都是功臣，我不希望他们被人嫌弃。” 听了白如的解释，楼大人顿时就急了。 “王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明白，楼大人，时辰不早了，我们得早做安排。” “那我们快走吧。” 于是他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钱家酒楼。 钱先生昨天才见了白如，而且从白如哪儿得了一些新鲜的东西，乍一看到白如进来，他忙上前道。 “王夫人大驾光临，令本店蓬荜生辉啊。” 白如被挪揄了，无奈道。 “钱先生，我今天是有事相求。” 钱先生惊讶了一下。 “王夫人又何事，竟然用到了求这个字，你我之间也算是朋友了，何必如此见外。” 白如便直接道。 “我打算请修建商业大楼的那些工人来吃饭，钱先生，你看？” 谁料钱先生想也不想便道。 “他们尽管来就是了，我这里是酒楼，只要有钱就能来吃，至于身份，我还真的不在意。” 连白如都不在意，他何须在意这个。 若是真的在意此事，这样的客人，他不要也罢。 第七百七十二章 收买人心 “那劳烦钱先生跟厨房的人说一声，人待会儿就要到了。” “大概有多少人？” “这个我还没问过，不过一般干体力活儿的食量都大，多做一些也没关系。” “我明白了。” 钱先生对身边的钱鱼说了几句，钱鱼立刻去了厨房。 搞定了钱家酒楼，白如又去了商业大楼，此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但他们都是在工地上干活儿的，一个个风吹日晒，每个人看起来都黝黑黝黑的。 尤其是他们的手，看起来更是黑漆漆的，但他们其实都已经洗过了，而且为了去钱家酒楼吃饭，他们有的还洗了好几遍，但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的刻在了血肉当中，根本洗不掉。 李工头看着他们局促不安的样子，刚想说要不就不去了，可就在这时白如已经来了，她看了一圈明显收拾过的宫人们道。 “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夫人，不然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一个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的汉子搓着手不安道。 白如看了他们一眼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走到他们中央道。 “我既然诚心请你们，就是把你们当成兄弟的，你们不用拘谨，钱家酒楼就是吃饭的地方，而你们是客人，若是有人对你们不敬，自然会有人处置他们。” 白如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无话可说。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李工头发话。 李工头平日里对他们颇为照顾，因此这些人都比较听李工头的话，纷纷起身道。 “走。” 白如在前头带路，大约两刻钟之后，他们一群人抵达了钱家酒楼。 小二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看到他们出现热情的上前招待道。 “客官里面请。” 他的神情没有半点不悦，看起来和对待其他的客人没什么不同。 原本忐忑不安的工人们才放下心来，在小二的带领下他们进了大厅。 倒不是不愿意让他们坐包厢，而是他们一共有几十个人，若是分开不太好，也没有那么大的包厢给他们坐，因此掌柜的就干脆让他们坐在大厅了。 “客官们请先坐下，菜马上就要了。” 小二招呼道。 这些工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个个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 白如看到他们道。 “大家都坐下吧，你们把这里当成寻常的铺子就好了。” 白如倒是没想到他们会这般不自在，下次她干脆带人到工地的边上让人亲自下厨做给他们吃算了。 不过眼下是来不及了，只能先吃了这顿再说。 “夫人放心，我们知道了。” 他们虽然紧张，可一想到白如一直都在照顾他们的清楚，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瞧不起他们，他们就莫名的安心了。 之前他们也听说过白如的名声，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大家太过夸大了，可如今接触了白如才知道，原来她真的如传言一般。 “各位客官，菜来了。” 随着小二的话落下，一盘盘菜被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些菜都是钱家酒楼的名菜，大部分都是白如给的方子，经过几位师傅的调整之后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上了两三个菜大家都还没动，白如主动开口道。 “大家先动筷吧，不必等菜都上完了在吃。” “夫人您先请。” 李工头开口道。 白如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率先拿起了筷子。 有她带头大家都夹了自己面前的菜放进嘴里，然而这是尝到味道之前，尝到味道之后，他们就显现出了自己的本性。 而且干体力活的本身就消耗大，他们吃起来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好在厨房的师傅给力，每一道菜的分量都很大，而且味道也很足。 白如一共点了十几个菜，大约小半个时辰，大家都吃的满脸红光。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满足道。 “夫人，这酒楼里的菜就是好吃，果真名不虚传。” 在没有尝过这里的菜之前其实有不少人酸这里的菜肯定不好吃，可尝过之后他们就会知道，有些东西还是有名有实的。 “大家都吃饱了吗？” 白如笑着问道。 “吃饱了。” 他们是真的吃饱了，这里的菜和饭都跟不要钱似得，他们吃的撑得肚子都快爆炸了，哪里会没吃饱。 “那就好。” “李工头，你先带他们回去，我晚些在过来。” “好的夫人，那我们就先走了。” 李工头带着人们离开，很快原本热闹的大厅就安静下来，小二出来有条不紊的收拾残局。 而白如找到钱先生道。 “今天这顿饭多少钱？” 钱先生算了一下道。 “一百两。” 白如诧异。 “你确定？” 钱家酒楼的定位可是高档酒楼，平日里达官贵人才能吃的，竟然这么便宜。 “他们都是为临城做贡献的人，我这个人平日里也舍不得做点什么，今天就当我是为了感谢他们吧。” 其实一百两银子他是真的不赚钱，但正如他所说，他也想为了临城的建设尽一份力。 “那行吧。” 白如取出一百两银票给他。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去忙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知道了。” 告别了钱先生，白如和王修诚又一次来到了商业大楼的工地上。 这个时候大家正在休息，看到白如过来，大家纷纷起身道。 “夫人。” “各位，今天这顿饭我是为了感谢各位辛勤的劳作，各位都很辛苦，我也很清楚，但你们流的每一滴汗水都得到了回报。” “夫人，这就是我们的工作，都是我们该做的。” “但我感谢你们也是应该的，你们放心，等结顶大业时，我会给每个人都包上一份丰厚的红包。” 李工头没想到白如会做出这样的承诺，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有工人感动道。 “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 “好人我是不认的，我只是一个商人。” 白如笑了笑。 “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忙，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夫人慢走。” 白如离开了这里，然后松了口气道。 “修诚，现在是不是该去衙门了？” 方才吃饭的时候楼大人还在，吃过饭之后他就回衙门去处理事情去了，而她还有一些事要跟楼大人商议，只能去找他。 “累不累？” 王修诚却问道。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为何不可 白如此时正坐在马车里，她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道。 “累，但是我很开心。” 看到商业大楼从无到有，她真的很开心，还有学院，有了学院之后，很多人都有了可以上学的地方，上了学就有更多的可能。 王修诚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我帮你按按肩膀吧。” “好啊。” 白如懒懒的靠在王修诚的怀里。 “虽然这样的日子有点累，可我看到世界在一点点变好，我就会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样我也会高兴。” 王修诚叹了口气，轻轻的帮她按捏着肩膀。 “你呀。” 王修诚按了一会儿白如就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王修诚一动不动的撑着她，她睡得很沉，但睡颜恬静，一看就是很幸福的那种样子。 “慢一些，绕着临城转一会儿吧。” 王修诚吩咐道。 车夫听了忙应是。 马车在路上缓缓的跑动起来，白如睡得十分安稳。 然而有时候安稳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们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 “你是个贱人，就是你勾搭了我儿子，让我儿子和家里离了心，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打死你，让大家看看勾引别人儿子的下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修诚的眉头皱了起来，而原本睡得安稳的白如也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 “小如，你不睡了？” “这么大的声音我怎么睡得着。” 白如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坐在王修诚的腿上睡着了，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外面再次传来尖利的声音。 “我打死你，打死你！” 这声音白如无比的熟悉，曾经在她的记忆中这道声音无法磨灭。 她想也不想便撩开帘子，果然看到陈淑芬正拿着扫帚打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大约十几岁，身量娇小纤弱，此时正被她抓着打。 小姑娘脸色苍白，身上又不少的痕迹，看样子是打出来的。 白如猜测这应该就是白阳的心上人了，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娇弱，更没想到陈淑芬竟然会来找她的麻烦，白如眉头紧皱上前道。 “住手！” 她这一喊陈淑芬就回过了头，看到是白如她莫名有点心虚，可转念一想她骂得又不是白如，她多管什么闲事。 “白如，这件事和你无关。” 陈淑芬不客气道。 “怎么无关了，白阳出门的时候托我照顾这位姑娘，现在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白如如今根本不怕她，说话格外有底气。 陈淑芬还想说什么，那位姑娘忽然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白如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伯母，白阳已经说了要跟她成亲，怎么就成了她勾引白阳？难不成白阳一定要听你的，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子才不叫勾引吗？” “我……” 其实陈淑芬什么都明白，可她这段时间没少被家里人责骂，心里憋了不少的气，今天来到街上就看到她眉眼弯弯的跟旁人说话，她心里那股气立刻就憋不住了。 这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白如不想跟她多说，不管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姑娘躺在这里。 什么勾引，她不过是个苦命人而已。 这个世界上苦命的人太多，她遇到一个算一个，而且这个姑娘也算是和她有点关系了。 尽管她自己不认，可在外人的眼中，白家就是她的娘家，她无可辩驳。 “你过来将她扶到马车上，带她去医馆看看。” 白如对车夫道。 “是，夫人。” 车夫上前和白如小心的将女孩扶到马车上，这才对陈淑芬道。 “伯母，我先带她去看病了，您自便吧。” 说完她也上马车离开了。 陈淑芬站在原地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白如将姑娘带到医馆，大夫给她看过之后叹息道。 “这姑娘从小就没吃过一顿好的，她的身子骨也不好，今天挨了一顿打，日后可得好好养着，否则对寿数有碍。” 白如皱眉，她原本只是觉得这姑娘瘦小，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坎坷。 “那日后好好养着她的身子骨能恢复吗？”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看这个姑娘的样子，只怕难。” 大夫见识过不少人，这姑娘衣服洗得发白，一看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这样人家的孩子能活着都不容易了，更何况好吃好喝的供着。 “大夫您给我开个食补的方子吧。” 白如倒不觉得有多难，这姑娘的年级虽然不算小了，但去念书也不是不行。 “好。” 大夫也没说什么，默默的给她开了方子。 拿了方子又在医馆喂她喝了药，这位姑娘总算醒了，她看了白如几眼，这才想起来她是之前在街上帮她说话的那位夫人，她忙跪下道。 “多谢夫人相救。” “你不必谢我，白阳是我堂兄，等你和他成亲了，便算是我堂嫂，左右都是一家人。” 提到这个姑娘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可伯母她根本不喜欢我，我……” 说着她就红了眼圈，她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亲娘走的早，亲爹娶了后娘变成了后爹。 后来她好不容易逃出来遇到了白阳，虽然他带有残疾，可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而且她也真的有点喜欢白阳。 但是陈淑芬不喜欢她也正常，毕竟她亲爹都不喜欢她，她又如何指望旁人喜欢她呢。 “她呀，谁都不喜欢，她只喜欢自己，而且你为什么一定要旁人的喜欢呢，旁人不喜欢你，你可以喜欢自己，对自己好。” “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她就是个胆小怯懦的性子，从小就不受重视，长大了脾气也没长进。 “你想去念书吗？” 白如忽然问道。 “念书？” 姑娘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可是我女子，我如何能念书？” 她当初被卖就是想用卖她的银子给她的弟弟念书，没想到她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话。 “为何女子不能念书？”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 “我想。” “那就行了，你现在能走吗？” “我……我试试。” 姑娘下了床，虽然双腿还有点发软，但她确实能走。 “你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带你回家。” 第七百七十四章 打道回府 “回家？” 姑娘摇头。 “夫人救我我就很感激了，万万不能在麻烦夫人了。” “姑娘，她能来找你一次，就能来找你两次三次，你这一次遇到我，难道你以后每次都能遇到我吗？” 白如的话让姑娘沉默了。 白如看着她道。 “我是白阳的堂妹，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你若是相信我就跟我回去，你若是不行，就当我没说。” 她并非烂好心，只是不愿意看到一个无辜的生命被这样对待，而且她现在有这个余力帮助这些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个不祥的人，我怕给你添麻烦。” 姑娘怯怯道。 白如叹了口气。 “我既然决定带你回家，就不会嫌弃你，你放心吧。” “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白如摇头。 却没有解释，对她来说，无缘无故的好才会让她不安，还不如让她以为有点什么，她也好心安理得。 “那你就先好好学习，只要你能达到我的要求，我确实有很多事情要让你做。” “可是夫人，为什么是我啊？” 小姑娘还是问了这个问题，白如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因为大伯母之前对我不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她瞧不起你，你就越要变好，气死她。” 白如这么一说小姑娘果然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来，她无奈的笑了笑，对车夫道。 “你带她去收拾东西吧，我们还得去衙门一趟。” “是，夫人。” 白如和王修诚走在路上，想到那个姑娘的遭遇叹了口气。 “修诚，你说明明大家都生而为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 王修诚是真的不知道，他是一个知足且安于现状的人，这些事他很少去思考，因为他觉得和他无关。 白如也不是非要他说点什么，她只是想要更让发泄一下心里的想法而已。 白如没在说什么，只是走在前方。 两人走了两刻钟的时间才走到衙门，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衙门门口的衙役看到他们出现忙道。 “二位，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有劳了。” 白如微微行礼，最后在衙役的带领下进了门。 来到大厅就见楼大人正在喝茶，看到他们进来楼大人忙放下茶杯道。 “王公子，王夫人，你们来了。” “抱歉让大人久等了。” 白如歉意道。 楼大人摆手。 “街上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可这种事……” 这种事每天都有无数起发生，他不是不想管，只是没人报案他不好管，另外他们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做，实在没精力管这些纠纷。 “大人的难处我明白。” 白如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现在她也不想谈这个，主动开口道。 “这些事都不重要了，我们来说商业大楼的事吧。” “好，夫人请说。” 白如和楼大人说了小半个时辰才说完了她的要求，现在修建的一切她都很满意，但这个进度实在不太行，而且她希望有些东西在修建的时候就可以一起搞定，如此一来进度就会快很多。 等商量完了，白如夫妻俩才离开衙门，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楼大人派人将他们送出门。 车夫架着马车在门口等他们，看到他们出来，车夫开口道。 “公子，夫人。” 白如和王修诚上了马车，不过一会儿就到了码头。 白如带着姑娘上了船，姑娘紧张的抓住船舷。 白如看出她的紧张安抚道。 “不必担心，这船很稳，不会有事的。” “我……我就是从来没坐过船。” 实际上如果不是她这次逃出来，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 “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白如很喜欢看到原本被忽视，被欺负的女子们逆袭的样子，她会让她们看到生命的真谛，看到人生的方向。 她们生而为人，不是为了男子服务的，她们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使命，自己的未来。 船缓缓行驶在海面上，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船终于靠岸，白如带着她下了船，几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白如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姓冯，名字叫招娣。” 听到这个名字白如就不太高兴了。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名字？” “我想过，可是我……” 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孩子，在家里的日子便是非打即骂，她这样的别说改名字了，就是想要活下去都很困难，这种情况她怎么敢提改名的事。 “我想叫小宝。” 冯招娣小声道。 小宝，最小的宝贝，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单纯的想要得到大家的疼爱而已。 白如倒是不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而且她能想自己的名字，可见她是个有想法的姑娘，她拍了拍冯小宝的肩膀道。 “以后你就叫小宝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 “自然可以，我们到了。” 白如指着前方的房子，这时胡三春正陪着安哥儿在门口等她，隔着老远的距离安哥儿就看到了走来的白如，他激动的冲上前。 “娘，娘……” 白如忙将安哥儿抱在怀里。 “娘回来了，安哥儿今天乖不乖？” “乖。” 安哥儿紧紧抱着白如的脖子不松手，白如拍着他小小的后背道。 “娘回来了，明天娘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真的吗？” 安哥儿觉得不太可能，倒不是他不相信白如，而是在他的印象中，白如一直都很忙，别人家都是爹爹忙，可他们家一直都是娘亲比较忙。 “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如点了点他的鼻子。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白如才想到身边还有冯小宝，她对门口的丫鬟道。 “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带她去沐浴更衣，然后来吃饭，剩下的明日再说。” 大家对白如这种动不动就往家里带姑娘的习惯已经麻木了，默默的带着冯小宝下去了。 而住在王家的沈姑娘听说又来了一个姑娘，她立刻坐不住了，冲出来道。 “夫人，您打算带多少姑娘回来啊。” 她可是听说了，之前白如也没少带姑娘回来。 第七百七十五章 又捡了一个 “沈瑶，你来的正好，以后她就跟你一起住吧，另外你在教她学习，她一点基础都没有，你得好好教她。” 沈瑶一直都很认真，白如一直都记在心里，而且冯小宝性子怯懦，若是让她这样去学堂，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还不如让她先学一些了解一下。 “好吧。” 沈瑶虽然不太乐意，但她如今也还是白吃白住，她实在没资格要求什么。 “你带她进去吧。” 白如不想跟他们解释什么，而且胡三春还等着解释呢。 王修诚接过挂在白如身上的儿子，对白如道。 “我先进去了。” 王修诚一走这里就只剩下白如和胡三春了，胡三春看着不敢看她的白如无奈道。 “怎么，现在不敢看我了？” “娘，我就是看不得她们受苦。” “你看看你，一开始的那些婢女也就算了，她们本来是在府里干活儿的，后来的罗绿衣，那个沈瑶，现在这个又是什么来路？” 胡三春也不是生气，她就是对白如感到无奈。 旁人都是男子往家里领姑娘，偏偏到了她这里成了她往家里领姑娘。 “她叫冯小宝，是白阳的未婚妻，今天我在街上遇到她，看到她差点被陈淑芬打死，我就想到当初被陈淑芬欺负的画面，她越是讨厌冯小宝，我就越是要抬举她。” 胡三春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我其实一直都这么幼稚，只是之前没人发觉而已。” “娘，您该不会不让吧？” “我怎么会不让，这个世道女子本就过的辛苦，你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吧，而且她还是白阳的未婚妻，应该的。” 见胡三春不生气白如才松了口气。 “娘您真是人美心善。” 胡三春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行了，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累了一天也早点吃饭休息，明日不用去城里吧？” 白如摇头。 “该准备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我就待在家里休息，哪儿都不去。” “那就好，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婆媳俩说了一番话，白如才将胡三春送走。 她回到房间，王修诚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饭菜，这时冯小宝和沈瑶一起走了进来。 换了一身衣服的冯小宝看起来楚楚可怜，更显得年纪小了。 “见过公子，夫人。” 冯小宝行礼道。 白如对沈瑶使了一个眼色，沈瑶忙道。 “小宝妹妹，你可不能这么叫，你是白阳白公子的未婚妻，那就是姐姐未来的堂嫂，你要是对他们行礼，那不是乱套了吗？” “可是我……” 其实冯小宝想说她能不能嫁给白阳都是另一回事，她实在没脸以白如的嫂子自居。 “好了，吃饭吧，今天累了一天吃完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王修诚看着脸色疲惫的白如开口道。 冯小宝怯怯的点了点头，说实话她是有点怕王修诚的，毕竟他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 大家默默的端起碗吃起了饭，吃饭期间王修诚一直在帮白如夹菜，生怕她吃不饱。 白如无奈的看了他几眼道。 “你也吃，我自己会夹。” 王修诚点头，却依然我行我素。 两个女孩子被迫吃了狗粮，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心不在焉。 不过很快冯小宝就顾不上他们了，因为她发现王家的饭菜真的太好吃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冯小宝悄悄打了一个嗝，她刚准备去收碗，白如便道。 “沈瑶，你先带她回去让她读书，让她适应一下，至于这些自然有人做。” 吃完饭白如已经很累了，但她的精神却很亢奋，王修诚牵着她的手道。 “快去睡吧，她们又不是小孩子。” 其实没当白如往家里带女孩子的时候王修诚都莫名的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漠视，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偏偏白如就喜欢收留各种可怜的女孩子。 有时候王修诚甚至想，白如说的海王大概就是她这个样子吧。 白如还不知道王修诚是这样想她的，若是她知道，王修诚恐怕就要挨打了。 回房之后，白如一沾床就睡了，王修诚看着她疲惫的样子无奈又觉得钦佩。 她总是这般，为了许多不相干的人努力，虽然他不理解，但他却很骄傲。 “小如，睡吧。” 王修诚轻轻在白如的眉心吻了一下，这才让人打水进来给她洗漱。 洗完他又洗了个澡这才上了床。 同一个屋檐下，冯小宝睡在软塌上，她的不远处就是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沈瑶的床铺。 此时沈瑶正坐在床上看着她问道。 “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村子叫桑林村，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被父亲交给别人的画面，其他的她就记不清了。 “你怎么傻乎乎的，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 沈瑶说着又觉得没意思，她倒是知道，但是在她落水的瞬间，她在她家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死人了。 说起来她们俩也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 “算了，从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时候我们就是姐妹了。” “你……你不是小姐吗？” “当然不是，我和你一样，也是白姐姐捡回来的。” 她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缠着白如才被带回来的，多丢脸啊。 “夫人真是个好人。” 冯小宝感叹，她除了这个也不会说别的。 沈瑶笑道。 “白姐姐确实是个好人，不过我们的运气也很好才能遇到这样的好人，否则我早就死了。” “你……你怎么会死呢？” 沈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娇生惯养的那种，在她的认知当中，有钱人是没有烦恼的。 “因为我爹娘不要我啊，我就是个小小的庶女，那里比的上嫡出的姐姐呢。” 沈瑶感叹，这些事她早就看开了，嫡女又如何呢，在她那个家族中，女子都是牺牲品，不过是她的价格和价值更大一些而已。 而她现在可以做自己的事，可以跟在白如身边做许多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这才是造化。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不速之客 “庶女？” 冯小宝对这些事其实是不太懂的，毕竟她从小就被困在家里，除了那个村子之外哪儿都去不了。 “就是妾室的女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沈瑶看着瘦瘦小小的冯小宝，忍不住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沈瑶不敢置信的盯着她打量了几眼。 “就你这样的，说是十岁都有人信，怎么可能十五了？” “我……” 冯小宝的脸色一阵红，沈瑶这才想到她从前有一个丫鬟，就是家里的父母重男轻女，不给她饭吃，后来听说有人买小丫头，她的家人就把她卖了。 想来眼前这个姑娘和她当初那个丫头的境遇没什么不同，不过不同的是，她遇到了白如。 这代表着她日后的境遇将会大大的不同。 “抱歉，我不该提这个，不过从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告诉你啊，只要跟在白姐姐身边，就没有一个没有过上好日子的。” 她和张立天一样，成了白如的忠实信徒，只要是白如说的话，她都深信不疑。 “不重要吗？” 冯小宝是个自卑怯懦的性子，和沈瑶是两种个性，沈瑶看到她这幅怯怯懦懦的样子忍不住道。 “当然不重要，前面不过才过去了十几年而已，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有千万种可能。” 别说年纪还小的他们了，就是齐掌柜都能靠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只要她们努力，为什么不可以呢。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从前她在家里每天洗衣服做饭喂猪，偶尔还要去地里干活儿，至于家里的弟弟，他们是不给她碰的，尤其是她的继母，生怕她对弟弟不好。 可对冯小宝来说，那是她血脉相连的弟弟啊，她怎么会对他不好呢，而且他小小的，养的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很讨人喜欢。 只可惜她只能远远的看着。 想到往事，她又红了眼眶。 沈瑶看不得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行了，我们能在这里相遇也是缘分，以后我罩着你。” 沈瑶也是有私心的，她既然能得到白阳的喜欢，自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到时候她嫁了白阳，就是白如的堂嫂，尽管他们之间关系疏离，但到底是有一层亲戚关系在的。 而她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虽说白如对她不错，但她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可没时间天天守着她。 “我比你大一些，以后你叫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沈瑶拍着胸口道。 “沈姐姐，我可以吗？” 冯小宝在村里也没有朋友，她向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孤僻又不显眼。 “当然可以，以后别露出这副样子，你呀，好运来了。” 冯小宝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她看着这整洁又暖和的房间，还有干干净净的衣服，她的日子确实比从前更好过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沈瑶这段时间学的很认真，虽然每天都没出门，但她还是觉得很累。 “好，你快些睡吧。” 冯小宝脱了外衣躺在柔软干净的被子里，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她就从被欺负的可怜者变成了客人。 而这一切都是白阳带给她的，对白阳她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感情，她只知道当初是白阳救了她，如果不是白阳，她现在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她不知道该这么报答白阳的恩情，在得知他因为残疾不好娶妻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说自己愿意嫁给他，一方面是为了报答他，另一方面，她也是想为自己找一个依靠。 在这些因素里面，爱的成分其实不多。 可现在她却格外的感激和想念白阳，离开的时候白阳告诉她，等他从京城回来就会跟她成亲。 那个时候她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觉，可现在她忽然无比的期盼他的归来。 带着各种想法，冯小宝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她就醒了，此时天还没亮，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了想起来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天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她刚准备出门，沈瑶终于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看到收拾整洁的冯小宝疑惑道。 “你都不睡觉吗？” “我睡醒了。” 沈瑶揉了揉眼睛。 “好吧，我也该起床了。” 沈瑶起床之后，两人去厨房吃了点东西便回到房间开始学习。 冯小宝看着沈瑶取出来的书，怯怯道。 “这些书我真的可以碰吗？” “当然可以，你只要不把它弄坏就好了。” 沈瑶看着她胆小的样子就能预见她从前的日子一定不好过，若是可以肆意妄为，谁愿意伏低做小呢。 “你过来这里坐下，我先教你写你的名字。” 这边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白如醒来吃过饭之后，原本准备休息一天，却听小鱼进来道。 “夫人，门外来了一个肖公子，他说要见您。” “肖公子？” 白如并不认识姓肖的，不过来者是客，她也不好据而不见，便道。 “请进来吧，让他在大厅等我。” “是。” 大约一刻钟之后，白如走进了大厅，就见一个长相精致的男子坐在一边，看到她进来，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这才开口道。 “阁下便是白掌柜？” 白如有点诧异，毕竟一直以来大家都是叫她王夫人，叫她白掌柜的，还是头一个。 “正是，你应该就是肖公子吧。” 白如并不知道齐掌柜和他父亲之间的事，因此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我是西北而来的行商，我们肖家在西北那一带十分有名，不知白掌柜可有听过？” 白如努力想了想，她似乎真的在白阳收集回来的消息中看到过关于西北行商肖家的资料，不过她当初只是草草的过了一遍，具体的并不清楚，便道。 “略有耳闻。” “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 肖大郎是看不上白如的，在他看来王家的根基太浅了，在这个年代，无论是作为商人还是其他，都是需要传承的，为商之道也有它的门路。 第七百七十七章 遇人不淑 白如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她都不认识这个人好吗，为什么这个人一副来找茬的样子，她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白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听肖大郎道。 “你家那个齐掌柜确实有几分能力，但她嫁过人且还有孩子，如今都是做祖母的人了，竟然还奢望嫁给我的父亲做续弦，她是什么身份，我爹又是什么身份？” 听了这番话，白如终于明白症结所在，她起身看着肖大郎道。 “肖家原来是如此离开的家族，恕我孤陋寡闻了。” “白掌柜明白就好。” 肖大郎只得的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态度骄傲道。 “不过我爹喜欢她，我就跟她说了，只要她舍弃了这里的一切跟我们去西北，我们就认了，可她偏偏不识抬举，白掌柜，您就是这么教下属的吗？” 白如一听就坐不住了。 “所以今天肖掌柜是来教训我的？” 此时白如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而且这个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竟然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他们的家族说好听点是家族产业，说难听点，他就是个吃老本的废物，这样的人竟然也敢来教训她，而且还是在她的家里。 肖大郎摇摇扇子。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爹确实喜欢齐掌柜，若是白掌柜去替我劝说一番……” “不可能。” 白如打断他的话。 “我带出来的人绝不会作践自己，你的家族在厉害那也是你的家族，而且说实话，在你到来之前我根本没听过肖家的名声，方才那话是我在敷衍你。” 肖大郎没想到白如也这样跟他说话，他知道白如如今是皇商，可是皇商又如何呢，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他是不当一回事的。 在商场上也需要用实力说话，而在他看来，白如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白掌柜，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我爹看上齐掌柜是她的福气，你……” “呵。” 白如忽然冷笑一声。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你什么意思？” 在肖大郎的认知里，女子都是柔软恭顺的，而白如给他的第一感觉也是一个温柔的性格，可看到她忽然变了脸色，他竟然有点紧张。 “没什么意思，但是我不会去劝她，不仅如此，我还要狠狠的打醒你。” 说着白如抄起放在一边的扫把狠狠的朝着肖大郎打了过去，肖大郎没想到白如说打就打，他愣了一下就被结结实实的抽了一下。 扫把打人还是很疼的，肖大郎吹牛在厉害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这一打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白掌柜，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将你打出去！” 白如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扫把，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动手了，偏偏这个肖大郎实在是气人，竟然敢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不打肖大郎打谁。 “白掌柜，我好歹也是客人，你这样对待客人也太失礼了。” 肖大郎一边躲一边大喊，偏偏白如的扫把总能落到他身上，他一边哀嚎一边逃出了大厅最后又跑出了大门。 他前脚挑出了大门，齐掌柜就带着人赶了过来。 当看到被白如用扫把追着打的肖大郎时，她忽然就笑了。 “夫人，是我识人不清，以后不会了。” 齐掌柜上前道。 白如摇摇头。 “你没做错什么，不过是遇人不淑而已，不过这种玩意儿以后还是不要招惹了，你要是实在想要个伴，那就找一个身家清白的小伙子养着，可比去这种家庭伺候他们全家舒坦多了。” 白如的话让肖大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偏偏白如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齐掌柜也被白如的话惊讶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其实白如说的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娶妻都是找一个女人去伺候他们全家，就算是高门大户也是娶一个妻子回去给他打理家务。 相较之下找一个小伙子养着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夫人的话我记住了，日后若是遇到合适的，我肯定不会辜负。” 白如点头，这才看向地上的肖大郎。 “你把他带走吧，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若是处置不了就送到衙门。” 白如对这种不懂礼貌高高在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好感，就是皇室中人在她面前也这么硬气好吗。 “夫人放心，我这就带他走。” 齐掌柜对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忙上前将肖大郎带走了。 这里的动静惹来许多人的注目，尤其是张立天带着妻儿赶来，就看到齐掌柜沉着冷静的将一个陌生的男子带走，他忙上前道。 “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回去吧。” “那他是什么人？” 这个人长相大气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人，可她却这样对待他。 “他啊，一个惹麻烦的人。” “你回去吧，我还要处置他。” 齐掌柜不想跟张立天多说，她觉得丢脸，原本她以为肖云亭是她的良人，可没想到他的家人反应这么大，而且还处处透露出瞧不上她的样子，她实在不想和这样的人有过多的来往。 “哦。” 张立天退后几步，看着她带着人将肖大郎拉走。 等他们走了张立天才走到白如面前问道。 “嫂子，这……” “立天，不就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是你母亲的私事，你想知道什么还是让她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对他们家来说她只是一个外人，说这些不合适。 “我知道了。” 张立天只好回家。 胡三春等他们都走了才找到白如，跟白如说了一遍齐掌柜的事，听完之后白如幽幽的叹了口气。 “齐掌柜也是遇人不淑。” 其实也不算，不过肖云亭确实不是良人。 “现在齐掌柜有什么打算？” “她说她不会在嫁人了，日后会好好做自己的事情，感情的事她已经不奢求了。” 在见识了齐月娘的感情之后胡三春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幸运，她一开始就遇到了对的人，而且他们互相尊重，也没有人反对他们。 白如点点头。 “以后娘有时间就多多开解她吧。” 齐月娘现在算是失恋，失恋总是令人痛苦的，有个人安慰她也能好受一些。 第七百七十八章 这…… “我知道，倒是你，被他找上门来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今天这件事胡三春也不知道该怪谁，不过白如受了委屈确实是真的。 白如不在意的摇摇头。 “倒也没什么，经过这件事让齐掌柜彻底看清肖家人的真面目也好，也能让她早点从这段感情脱离出来。” “说的也是，那你回去歇着吧，我去一趟城里。” “娘路上小心一些。” 婆媳俩告别之后，胡三春带着丫鬟出了门。 来到美容院，齐月娘已经把人送到了衙门，此时正坐在院子里喝酒，齐家的几个小姑娘十分无措，只能远远的看着她。 看到胡三春到来，齐大丫忙上前道。 “唐夫人，您劝劝姑姑吧。” 胡三春点头。 “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我来。” 齐月娘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她，胡三春这才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忙上前道。 “齐姐姐，这又是何苦？” 她一百年说一边抽出手帕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齐月娘苦笑道。 “我也知道不值得，可是我就是难过。” 在经历了和肖云亭的感情之后她才明白，从前她和自己的丈夫之间根本不算是爱情，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她以为自己能像胡三春一样幸福，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经过这件事，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说她的闲话呢。 “那就喝几杯。” 胡三春主动给她倒了酒。 “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不就是个男人嘛，走过去就好了，说不定日后还有更好的在等着你呢。” 就像她，不也是经历了两个男人才遇到现在的丈夫吗。 齐月娘笑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胡三春陪着她喝了许多酒，最后齐月娘醉倒在桌子上，胡三春忙叫了人将她送回了房间。 照顾她躺下之后，胡三春对齐家的几个姑娘道。 “今天看着她一些，她心里难受着呢。” “唐夫人放心，我们会看着她的。” 胡三春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再过来一趟。” “谢谢唐夫人。” 齐大丫感激道。 胡三春看着长高也漂亮了许多的齐大丫道。 “我们是朋友，她心情不好我来看她也正常，没什么可道谢的，你们好好照顾她吧。” 齐大丫还想说什么，胡三春已经带着丫鬟走了。 她刚走到外面就见唐裕站在门口，看到她出来，唐裕上前道。 “我刚好来这里有事，顺便接你一起回家。” 胡三春看着不好意思的唐裕，心里忽然一阵柔软。 她这一生何其有幸能遇到一个唐裕。 “正好我这里没事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夫妻俩携手离开，没多久天色也暗了下来。 后来肖大郎被遣送回原地，并且以后再也不能踏入临城。 京城。 王荣阳在调查了将近八个月之后，终于查到了线索，而这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慕容阳。 查探清楚之后，王荣阳带着人来到慕容阳居住的地方，找了一圈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空了许久了，大家看着空旷的房子面面相窥。 甚至有人想他是不是知道事情即将败露，先逃走了。 这时罗绿衣听到动静从隔壁过来，看到正在办案的王荣阳道。 “王大人？” 王荣阳听到熟悉的声音，慢慢转身就见罗绿衣穿着一身绿衣俏生生的站在哪儿，看到她他愣了一下才道。 “苏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住在隔壁，你们是在找这家的主人？” 上次将人卖了之后她谁也没告诉，没想到竟然引来了官府的查探。 到底是做了坏事，罗绿衣的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是，不知道夫人知道他的下落吗？” 王荣阳问道。 “这……” 罗绿衣看了看左右走到王荣阳面前道。 “王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王荣阳看了看左右，最后还是点了头。 两人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罗绿衣率先问道。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他犯了罪，我们要带他归案。” 听到这话罗绿衣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他死了调查他的死因的。 放下心之后罗绿衣解释道。 “他在公子楼。” “公子楼？” 王荣阳十分诧异，首先他是诧异慕容阳为什么会在公子楼，另一个就是诧异为什么罗绿衣会知道。 “不错，当初他从这里出去见了我就想调戏，我是什么人，怎么会让他的手，我就打了他一顿将他卖到公子楼了。” “荣阳，这不犯法吧？” 王荣阳摇头。 在大宣确实没有拐卖人口的法律，尤其是他这种情况。 罗绿衣彻底松了口气。 “那就好。” 王荣阳也没想到将所有的考生耍的团团转，让整个朝廷都陷入恐慌和动荡的罪魁祸首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慕容阳他见过几次，知道他性格骄傲，平日里喜欢用鼻孔看人，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一时之间王荣阳竟然对慕容阳有几分同情。 “不过你得带我去找他，他如今是朝廷要犯，我们必须将他缉拿归案。” 提到这个罗绿衣面露难色。 “荣阳，我就不去了吧，当初是我将他送去的，而且还卖了一百两银子呢，我现在要是带你们去抓他，我这银子就得吐出来了，我……” 银子她早就花了，可没有还给掌柜的的。 王荣阳，“……” “行吧，那我就自己带人去，你先回去吧。” 罗绿衣如获大赦，飞一般的逃走了。 她走之后两个衙役上前问道。 “王公子，问出消息了吗？” 这件事已经拖了很久了，绝不能在拖下去，再拖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去公子楼。” 王荣阳面不改色道。 “公子楼？” 衙役还以为他躲在公子楼，顿时对这个将整个朝廷的人都玩弄的团团转的男子心生敬佩。 然而等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在公子楼的房里看到被某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压在身下的慕容阳时，他们差点没有石化。 “这……这……” 一时间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了，王荣阳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平静道。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下。” 那男子正在兴头上，可偏偏来的是衙门的人，民不与官斗，他只好悻悻的转身去了净房。 第七百七十九章 人才啊 王荣阳看着浑身无力躺在软塌上的慕容阳，面色不变的扯过一边的袍子给他盖上。 “慕容公子，跟我们走吧。” 慕容阳的眼神都有点涣散了，天知道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那些令人刻骨铭心的日子让他只要一想起来就心里发憷。 慕容阳没动，王荣阳对一边的衙役使了一个眼神，那衙役只好上前将他用袍子裹住，两个人押着他离开了这里。 刚走到门口掌柜的就来了，看着被押起来的慕容阳，她从容问道。 “这位大人，我的人犯了什么错？” “这次的科举舞弊一事就是他主导的，如此掌柜的还要拦吗？” 掌柜的一脸愕然，她实在难以相信这个柔弱的公子哥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好在她用的人都绝对忠心，否则她这个公子楼指不定就已经被他占据了。 她从来不小看任何人，旁的不说，如今的慕容阳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小看女人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大人就将他带走吧。” 掌柜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当初她买下慕容阳花了一百两，而这些银子她早就赚回来了，算起来一点都不亏。 “多谢掌柜的深明大义。” 王荣阳微微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从净房出来的客人不悦道。 “老子还没尽兴呢。” “客人，这边还有许多人呢，您慢慢挑，今天的费用都免了。” 掌柜的是个会做生意的，一开口就抚平了男人的不满。 男人撇了撇嘴。 “这还差不多。” 另一边王荣阳带着慕容阳出了门，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慕容阳身上只裹了一件袍子，一出门他就瑟瑟发抖。 衙役们看到他这样，一时间有点嫌弃。 关于这种事，对于断袖来说刺激，可对于直男来说就只剩下恶心了。 王荣阳从容的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开口道。 “走吧，先将他带回衙门，另外在请大夫来给他瞧瞧。” 如今的他可是重要人物，在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他决不能出事。 “行吧。” 尽管不情愿，他们还是被动带着慕容阳回了衙门。 王荣阳抓到他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谢衍的耳中，谢衍知道了就等于宋元也知道了，宋元连夜召见了王荣阳。 王荣阳行礼之后起身。 “你说你在何处抓到他的？” 宋元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但她还是很好奇。 “在公子楼。” 王荣阳解释道。 宋元眼中满是八卦。 “按理他能设计如此的案子，智力不会太差，怎么会沦落到公子楼？” 提到这个王荣阳想到了暴力的罗绿衣，他轻咳一声道。 “因为所有的计谋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不值一提。” 宋元听完忍不住有点想笑，可一想到现在不能笑，她只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今日抓捕归案了，为了避嫌这段时间你先歇息，此事朕会交给其他人去查。” “学生明白了，那学生先退下了。” 王荣阳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和皇室的关系越是亲密，就越是要避嫌。 很多时候关系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他必须谨慎在谨慎。 宋元摆摆手，等他走了宋元才忍不住笑出声。 “阿衍，这估计是大家都没想到的结果吧，那苏夫人真是个人才。” 谁能想到她当初随意卖了一个人，竟然就是他们要抓的人呢。 “元儿，你克制一些，我听说这位慕容公子向来瞧不起女子，一直以来都视女子为猪狗，而那位苏夫人最厌恶这样的男子，他们也算是歪打正着。” “苏夫人是个人才。” 宋元的心情格外的好，这件事抓到了主谋，结案自然也就快了，到时候她就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还所有思念寒窗苦读的学子一个公道。 “你若是高兴，可以召见她。” 自从舞弊一事被曝光之后，宋元就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谢衍见她这么高兴开口道。 宋元想了想摇头。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这样的人才就该让她不经意出手。” “王夫人认识的人都是别具一格呢。” 谢衍感叹道。 提到白如，宋元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白姐姐离开京城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商业大楼修建的如何了。” 若是可以她其实还挺想去看看的。 “你放心吧，王夫人做事向来靠谱，我们就等着看结果吧。” 宋元轻轻叹了口气。 “可我想亲自去，我长这么大就出了两次宫，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出宫。” 这皇宫是不错，但再好的地方也不能一辈子待着，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以后会有机会的。” 谢衍握住宋元的手，心中闪过一丝心疼，明明是肆意妄为的年纪，却日日被困在这皇宫里。 “也只能这样了。” 宋元消沉了一会儿又振作起来。 “收拾一下我们出宫，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你确定要去见他？” 谢衍可是听说了，他们找到慕容阳的时候，他还在侍奉客人，作为小倌如何侍奉客人根本不用想。 “为何不去？” 宋元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 谢衍转念一想，都过去这么久了，大理寺的人总不能让他光溜溜的接受审问。 “行吧，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宋元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和谢衍出了门，来带大理寺天色已经很晚了，但宋元一刻都不想等。 夫妻俩进了大理寺的大门，大理寺卿忙上前道。 “下官拜见陛下，拜见谢将军。” “不必多礼，自己带朕去见慕容阳吧。” “可他还病着呢。” 是的，慕容阳被带回来之后就病倒了，而且还是花楼里才有的脏病，之前掌柜的为了让他赚钱给他喂了虎狼之药，这种事在花楼很常见，不过换成男子，他们还是会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病了又不是死了，朕要见他。” 宋元倒也不是任性，只是因为他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 大理寺卿欲言又止，这种事太过脏污，他实在说不出口。 可宋元一副非要进去的态度，他只好低下头道。 “陛下，他得了花柳病，陛下是千金之体，还是避开些为好。” 第七百八十章 不自量力 “花柳病？” 宋元的脸色一阵变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倒是谢衍镇定道。 “你们派大夫给他看过了吗？” “已经确定了，他到底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这种病……也正常。” 大理寺卿的脸色也不太自然，谁能想到他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那我们不见他了，但这个案子必须尽快出结果，不能在拖延下去了。” 谢衍提醒道。 大理寺卿忙应道。 “谢将军放心，下官一定尽快审理出结果。” 宋元这时已经回过神来。 “既然如此，那朕就先回去了，这件事就交给大人了。” “臣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宋元点点头，这才离开了大理寺。 谢衍和宋元夫妻俩走出大理寺的门，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宋元看了一眼天空中稀疏的星星叹了口气道。 “我原本还打算亲自审问呢，没想到……” 她是真的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 “元儿你放心吧，现在人赃俱获，出结果只是早晚的事，你就不要在操心这件事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安抚那些被冤枉的学子吧。” 说道这个宋元揉了揉眉心。 “你说的对，我差点忘了这个，不过我已经有想法了。” “那就好。” 其实他们只需要给学子们一个说法而已，剩下的倒也没什么，只是谢衍不想她在继续想慕容阳的事。 若他不搞这一出，以他的才干起码也是前十，他也算是出名的学子，堂堂一代学子竟然落到这样的下场，他也不知道是该惋惜还是该说一句活该。 “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宫吧。”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宋元只想回去睡觉。 “好。” 另一边宋皎月正在为王荣阳庆祝，她从小没进过厨房，而这一次她却特意为了王荣阳学了一道菜，此时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放着一碗面。 “安之，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你尝尝，若是不好吃就不要吃了。” “宋姑娘何必如此，理应我做给你吃才对。” 不过王荣阳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面，不感动那是假的，不管宋皎月经历了什么，但她确实是公主，从小金枝玉叶，却肯为了他洗手作羹汤。 “我也就偶尔做一次，而且这次也是庆祝你成功抓住了嫌犯，不过我听说那嫌犯是在公子楼抓住的，他怎么会去公子楼？” 作为乖乖女，宋皎月从来没去过这种地方，但这不妨碍她知道那是不好的地方。 “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提到这个王荣阳就不可抑制的想到了罗绿衣， 在王荣阳的心中，罗绿衣绝对是最彪悍的姑娘，幸好他不知道在后世有个词叫暴力萝莉，专门形容她这种外表看起来娇娇柔柔，但实际上根本碰不得。 “谁啊，我认识吗？” 宋皎月十分好奇，毕竟这件事太具有戏剧性，让人不好奇都难。 “苏夫人，你见过几次的。” “苏夫人？” 宋皎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可是她看起来……” “那是你没见过她使鞭子，被她抽的人可不在少数，不过她这些年成亲之后收敛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那慕容阳对她说了什么，让她抽了对方一顿不算，直接将他卖到了小倌楼。” 其实王荣阳猜也能猜到他说的肯定不太好听，罗绿衣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两个极端性格的人碰到一起，自然是武力值强的获胜。 “这位苏夫人真是个人才。” 若是谢衍知道肯定会感叹她和宋元不愧是姐妹，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那这件事不会牵连到苏夫人吧？” 她这也算是做了好事，要不是她把人卖到了公子楼，指不定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呢。 “自然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不多。” 也就是主审和宫里的两个主人而已，其他的都不知情。 “那就好。” 宋皎月松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桌子上，她才发现在自己辛苦做的面快要坨了，忙道。 “不说了，快吃吧。” 王荣阳点点头，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里，王老夫人正把玩着手里的佛珠，她身边的嬷嬷进来道。 “老夫人，王公子已经抓到罪魁祸首了，王公子恐怕要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了。” 提到这个王老夫人的手就顿住了，宋皎月是她给自己的孙子挑的媳妇儿，她怎么能嫁给旁人？ 她思索了片刻道。 “我要见一见这个王荣阳。” “可是现在这王公子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恐怕不太好见。” 嬷嬷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好在现在天色已深，她也看不见否则以王老太太的为人早就生气了。 在嬷嬷看来，王荣阳是陛下和先帝都认可的人才，他的为人自然不会差。 除开他本人再说他的家庭，他母亲再嫁，嫂子和兄长在临城，而宋皎月嫁过去就是当家做主，自由自在的多好，而且她还参加了这次的女子科考，可见她也是要做官的。 此前女子科考的前三都已经被安排了官职，宋皎月作为公主自然不会比他们差。 有了这三点，她又怎么会想不开要嫁给空有其名的王家公子。 不过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来是绝对不敢的。 “我怎么算也是他长辈，而且我们都是王家人，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你派人送帖子到王家，就说十七公主的外祖母要见他。” 嬷嬷不敢反对，忙应道。 “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 其实嬷嬷心里的那些想法王老夫人何尝不知道，但她早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只要能保证她的地位和权势，宋皎月的幸福算什么呢。 翌日一早，王荣阳刚醒来汪二便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小公子，这是一位自称是王老夫人的人送来的信。” 王荣阳接过信，心中有了思量。 自从上次之后他就派人打听这位王老夫人的事了，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对她做点什么，她反倒先找上自己了。 “我知道了。” 王荣阳将信收好回了房间，看了内容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这位王老夫人还真是在时间的雕琢下变成了她往日最讨厌的模样。 他放下信写了一封回信交给了汪二，让汪二送到了王老夫人现在的家。 收到信王老夫人一阵诧异，她原本以为自己很低调，没想到王荣阳竟然知道她的住处。 第七百八十一章 出气 王老夫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自然不仅仅是运气，她的能力手腕都不差。 这封信看似只是一封信，但实际上王荣阳也在提醒她不要太放肆。 王老夫人握着信的手上泛起了青筋，倒是她小看了这后生，她原本以为王荣阳是运气好，没想到他还是个有能力的。 王老夫人打开信看了几眼，最后将信收了起来。 中午刚吃过饭她就带着人到了附近的茶楼，她进去时王荣阳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今日的王荣阳穿着一身白衣，他的容貌不算出众，但气质出尘，而且他五官端正，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王老夫人只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大步走到他对面坐下。 “王公子好大的架子，见到长辈进来竟然也不起身。” 王荣阳没想到这位老夫人倚老卖老到这种地步，他淡淡道。 “你我非亲非故，你算哪门子长辈？” 王老夫人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一开口就直戳她的痛处。 “你……” 王老夫人愤愤的坐下，同样不客气道。 “不愧是父亲早逝的，预料之中的没有教养。” 王荣阳不动声色的反击。 “老太太的教养确实不错，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嬷嬷在一边听得心惊胆战，她怎么也没想到王荣阳这么大胆。 但王荣阳是新科状元，而且还是预定的驸马，她不过一个下人，实在没资格开口，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 王老夫人被王荣阳不客气的话气的脸色发青，倒不是她不经事，而是在她的认知里，王荣阳天生就比她矮一头，在她面前王荣阳就该度低做小。 但偏偏王荣阳没有这样做，不仅没有，他对自己没有半点尊敬，这才是她气恼的缘由。 “王公子如今春风得意，骄纵一些也是应该的，但王公子应该学过一句话，花无百日红，你怎么确定你能一直保持如今的样子？” 王荣阳打量了王老夫人一眼。 “王老夫人如今一大把年纪，你怎么确定你还能活多少年？” “你！” 王老夫人被气得不轻，她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自己的年纪，人都是会老的，但她一直不服老。 “王荣阳，你被得意太久，宋皎月我一定会带走。” “王老夫人，你在做什么梦？宋姑娘是皇室公主，可不是她的母亲。” “你！你什么都知道？”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你别招惹我，也别想着动宋姑娘，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想做什么？” 王老夫人是真的怕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王荣阳尚未及冠，竟然如此老谋深算。 “你不就是惦记着你那位孙子吗？但我记得你孙辈这一带子孙众多，你说他要是出点意外，会如何？” 原本王老夫人对他还是怨恨，可听到这话她是真的怕了。 那个孩子是她亲自带大的，从小就聪明又嘴甜，若是他出了事，那她该怎么办？ 她并非没有感情，只是在她这里，感情比不过利益，但她对这位孙子是有感情的。 “所以你走吧，带着你的人怎么来的怎么离开，别在打扰宋姑娘，否则我不介意送王公子一程。” 后来王荣阳还有没有说什么，王老夫人记不清了，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但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收拾东西，当天他们就回了家。 她是真的怕了，如果失去了孙子，她在王家的地位就会逐渐被替代。 但她不知道的事，王家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王家了。 王姝回家之后便以贵妃之名将王家迅速掌控，加上有无名陪着她，整个王家根本没人敢质疑她的任何决定。 而王姝掌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曝光了王老夫人当初做的那些事，王家尤其是王家这一代的嫡出子弟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崩溃了。 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慈祥的祖母年轻时候竟然如此……如此…… 王姝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原本憋闷了几十年的内心忽然就畅快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反抗，冲进来的人是王老夫人的陪嫁，后来被开了脸送给了她的父亲，后来她成功生下儿子，被王老夫人记在明下成了嫡子。 换句话说她和王老夫人是利益共同体，王老夫人一旦出事她的儿子也会受到波及，因此她必须站出来做点什么，这就有了她冲出来这一幕。 “大小姐，不论如何，夫人都是您的母亲，您如此诋毁自己的母亲，就不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吗？” 只可惜王姝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她平静道。 “我是王家的人，我绝不容许王家的血脉有异，而且从今以后我便会留在王家，守着王家的家业，各位叔伯姨娘若是有意见，尽管跟我提。” 但她绝不会采纳就对了。 她被困在宫中怎么多年，好不容易尝到权利的滋味儿，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为了旁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的初衷。 “姑奶奶，你已经出嫁了，我们王家的事和你无关，你还是走吧。” 有了姨娘带头，大家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家是他们的王家，跟王姝这个出嫁女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们也不能接受王姝留在他们家。 王姝将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然后道。 “大叔伯，小婶母，我记住你们了。” 话落，她忽然提高音量道。 “来人，将这几位请出去，以后这些人和我们王家没有任何关系，谁若是想离开王家，我一定会成全各位。” “王姝，你这样做就不怕王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不安吗？” 王家的族长抖着白胡子恨铁不成钢道。 “他们若是真的不安，就来找我好了，我不怕他们。” 王姝穿着一身大红的宫装，直挺挺的坐在主位上，看起来那叫一个不近人情。 她这话彻底打消了大家对她的抗拒，毕竟她连祖宗都不怕了，还能奈她如何呢？ 而且她身边还有无名在这里，他虽然现在不是皇帝了，但他是皇帝的父亲，他让自己的女儿做什么，难道她还会拒绝吗？ 对旁人来说王家是庞然大物，但对他来说，王家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 王姝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撑着下巴问道。 “还有问题吗？若是没有我就回去睡觉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强势归来 谁也没想到王姝这么嚣张，可有了前面几个被处置的人，其余的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姝离开。 无名和王姝一起来到了她未出嫁之前的闺房，走到门口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小姑娘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看到王姝她嚣张道。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的院子做什么？” “什么人？” 王姝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和她未出嫁时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天真又娇憨，她忽然对这个小姑娘多了几分耐心。 “我看你的打扮，似乎是王家的小姐，不知道你是嫡出还是庶出？” 小姑娘骄傲的仰着脖子道。 “我当然是嫡出，我父亲是祖母唯一的嫡子。” 听到这话王姝笑出声，她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祖母可没有嫡子，当初她只生了两个女儿。” 小姑娘名叫王娇，是这一代王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因为受宠她被养成骄纵的性格。 “什么两个女儿，我父亲确实不是祖母亲生的，但他自小养在祖母名下，和亲生的也没什么不同。” 王娇说了一会儿话，总算明白过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家我的院子门口搬弄是非，你就不怕我叫人把你赶出去吗？” 王姝听到这话轻轻笑了起来。 “小姑娘哎，你还真是天真。” “我能来这里，自然是名正言顺的进来的。” 无名实在不想看这些幼稚的争端，他轻咳一声道。 “王姝，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该回京了。” 王姝没想到无名这么快就要走，她忙上前道。 “老爷，您不能在多留一天吗？” 她虽然名义上拿下了王家，但这些实力盘根错节，她若是处理不当，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无名定定的看了她几眼，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在多留一日，一日之后我非走不可。” 之前他为了让王老夫人离开王家，特意告诉她宋皎月的事，现在王老夫人怕是已经找到十七了，他知道这样利用自己的女儿不好，但是他习惯了算计，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好，就一日，一日之后我亲自送你走。” 王姝明白她没有立场要求他留下，他肯陪自己回来已经是龙恩浩荡了，她不能奢求太多。 无名微微点头，他还没开口吴阳就说道。 “老爷身子不适，还请王夫人给安排一个住处。” 王姝这才想到无名的身子，忙让管家安排了一处院子。 安顿好了无名她坐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被改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和布置，她心里却格外的平静。 她终于回来了，以这样绝对强势的姿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感觉到空虚，这种空虚让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姐，奴婢立刻让人来将这些修缮一下。” 王嬷嬷最了解她，看到这房间的布置就主动开口道。 王姝摇头。 “不必麻烦了，就这样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恨了十几年，怨了十几年的地方竟然没有归属感。 “那您要吃点东西吗？” 王嬷嬷还记得曾经的王姝最喜欢家里的厨子做的一道菜，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也不知道那厨子还在不在。 “去看看李师傅在不在吧，若是他还在就做一碗鸡汤面，若是不在，那就随意准备一些，另外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这一路舟车劳顿，对于许久未曾出门的王姝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王嬷嬷心疼的看着她。 “小姐稍等，奴婢马上就去准备。” “嬷嬷你也辛苦了，把事情交给其他人，你也去歇息吧。” 王姝只要不犯病的时候其实是很好的姑娘，但是她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姐就别管奴婢了，奴婢的身子好着呢。” 王嬷嬷也是十几年才回来一趟，对这个地方其实还挺好奇的，十几年了，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那也要好好歇着，我这一辈子都是嬷嬷在照顾，若是嬷嬷生病了，我该怎么办？” 王姝从出生开始就是王嬷嬷在照顾，她这一辈子曾经嫁过人，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女儿没多久就染病死了，后来她便进了王府做奶娘，一直跟在王姝身边。 论感情，其实她们之间的感情比王姝对王老夫人的感情要深厚的多。 “好，那奴婢就听小姐的。” 王嬷嬷还是很满足她这种关心的，笑着退了下去。 王姝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曾经最喜欢的床变成了别人的床，她终于明白物是人非这句话的含义。 不多时王嬷嬷让人拎了热水进来，王嬷嬷伺候她沐浴更衣，又将床榻收拾了一番之后王姝才上了床。 而此时所有依附王家的人都知道王家如今换了主人，一个个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 其中最恐慌的莫过于王老夫人的养子，王岩之。 王岩之就是王老夫人从丫鬟身边抱来的嫡子，虽说他从小就养在王老夫人身边，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王老夫人亲生的，而且王老夫人对他十分苛刻，毕竟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王老夫人有面子，但凡他有一点做不好，王老夫人就会十分严苛的责罚他。 但尽管如此，他也依然要依附王老夫人为生，如今他这个嫡姐就这样回来，他自然十分惊慌。 关于养母和嫡姐之间的问题他也听说过，他只知道当初嫡姐并不愿意进宫为妃，但王夫人强迫她进了宫。 如今王姝强势归来，谁都能想到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惊恐不安。 王姝讨厌王老夫人是毋庸置疑的，而现在他作为王老夫人的养子，自然是要被迁怒的。 同样不安的还有王岩之的妻子江氏，她看着来回走动的丈夫不满道。 “你别走了好不好，晃的我眼睛花。” “夫人，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只要一坐下来就会想到自己被扫地出门。” 是了，他之所以至今还要依附王老夫人，一是他的能力不足，二也是王老夫人在防着他，并没有放权。 江氏不吭声了，虽然他们在王家的日子不算太好过，但她也不想被扫地出门。 “那你不如去求一求嫡姐，说不定她看在你‘弃暗投明’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而且她这么多年没回来，对王家的了解程度不如你，你……” 第七百八十三章 翰林宴 王岩之忙摇头。 “不可。” 江氏不解道。 “为什么？” “母亲还没回来呢，母亲的手段你我都是见识过的。” 提到手段，两人都一阵沉默。 这件事还要从他父亲去世之后开始，他父亲去世之后，他有一个姨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仗着自己受宠，想要将她从正室的位置上拉下来，而接过自然是被王老夫人收拾了。 她当初不受宠不是因为她没有手段，而是她不想用手段，而且她也不喜欢王老太爷。 后来那位姨娘脸上被刻了字送到最低贱的窑子里成了一个窑姐儿，而她生的儿子更是被打断了手脚丢出了王家的门，从此成了一个只能乞讨为生的乞丐。 后来他还见过那个兄弟一次，他衣衫褴褛，头发如同蛛网一般缠在头上和身上，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臭味。 想到他的下场，两人的身子都抖了抖。 江氏也后知后觉的着急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样吧，就说我病了，另外暗中派人去通知母亲，让她先赶回来。” 江氏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基本上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我马上就让人去做。” “这件事可不能被她知道。” 王岩之提醒道。 “我明白。”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现在是病人，不能出面。” “那你好好养病，我先派人去办这件事，然后再去见见这个嫡姐。” 慌乱过后江氏也冷静了下来，他们夫妻俩明面上最受王老夫人的宠爱，若是这个时候他们不出面，王姝肯定会嫉恨他们，到时候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还要被牵扯到这种无妄之灾当中。 “好，你看着办吧。” 江氏这才急急出了门。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做自从王姝回来之后就有人通知了王老夫人，此时王老夫人已经收到了消息并且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京城，大理寺卿审了两次之后慕容阳便说出了缘由，当大家知道他做这件事的初衷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此次女子科举的前三名更是震惊不已。 她们在获得宋元的首肯之后来到了大理寺的牢房里见了慕容阳，此时的慕容阳吃了药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他穿着一身囚服坐在简陋的床榻上，整个人面无表情。 事实上自从被捕之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不后悔，他只后悔当初招惹了那个不像女人的女人，如果不是她，如今他怕是已经成功了。 “慕容阳，听说你瞧不起女子？” 青尧身量高挑，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出尘，加上她长相英气，让人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慕容阳抬头看她。 “我为何要瞧得起女子？” 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对女子更加的厌恶，他甚至想好了，若是他有机会离开这里，他定不会放过那些欺负过他的女人。 青尧见他依然还是这幅自大的样子，失望的摇了摇头。 “罢了，我们不该来的。” 慕容阳已经无可救药了，而且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城，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她们何必太过苛刻。 “那我们走吧。” 三个女子各有千秋，慕容阳看着她们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如果不是她们，他又怎么会经历这一遭。 最后的结果是慕容阳供认不讳，而大理寺卿也当着所有学子的面判了死刑，并且把行刑的时间定在了这个月的月末。 确定了行刑的时间之后，整个京城算是安定了下来。 而推迟了许久的翰林宴也如约而至。 宴会那一日，此次科考所有榜上有名的学子都来到了皇宫之中，不仅仅是男子科举的学子，还有女子科举的前三名也在其中。 鉴于她们如今已经有了官职，因此她们都是穿着自己的官服来的。 学子之中也有不少老学究，他们认为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至于建功立业的事，自然是由他们男子来完成。 但如今的圣上是女子，而且慕容阳就是因为这件事做出了这样的事，最后落得一个处斩的下场，杀鸡儆猴，他们也不敢放肆，只是心里还是不能认同她们出来和男子一样做官的行为。 青尧等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不会介意大家的目光，她们淡然的走过男子这边，最后来到了坐在上首的宋元面前。 “臣等拜见陛下。” 宋元看着越发沉稳的她们满意的点头。 “都起来吧，今天这个宴会算是特意为了你们而举办的，换句话说，你们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不必多礼。” “陛下客气了。” 宋元摆摆手道。 “都坐下吧。” “是，臣等告退。” 三个女子退下，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坐定之后她们才发现不远处是这次男子科考的前三名，第二第三她们并不认识，可第一她们却是如雷贯耳。 毕竟如今的京城到处都是关于王荣阳的传言，他的存在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个说书人。 王荣阳看到青尧过来，脑子里就想起当初谢衍跟他提过的青尧，眼前的人和印象中的人重叠到一起，他朝着青尧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青尧看着面色平和的王荣阳微微有点错愕，因为在场的男子这么多，他是唯一一个对自己抱有善意的男子，而且他还是这次科考的状元。 倒不是她猎奇，而是这次参加宴会的男子，但凡是见到她们的，大多会露出或不屑、或冷漠、或忽视的情绪。 但王荣阳没有，他看待她们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男子，在他眼里，他们是平等的。 青尧对他越发有兴趣，她倒了一杯酒走到王荣阳面前坐下，落落大方道。 “王安之，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王荣阳有点错愕，但他还是从容道。 “青大人要跟安之做朋友，安之不敢不从。” “安之太谦逊了。” 青尧姿态风流肆意，从她的行为举止来看，她的身上有女儿家的柔美，也有男子的风流写意。 不少男子尽管看不惯她们，却又忍不住为她们的风采侧目。 两位女子坐在一边看着青尧恣意妄为的样子，眼中只剩下平和。 她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心性、其涵养都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若是她们愿意她们也可以，但她们不愿。 第七百八十四章 知己难寻 “青大人也十分平易近人。” 王荣阳倒了一杯酒跟青尧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青尧看着这样的王荣阳，对他愈发欣赏， 不过也仅仅是欣赏而已，她今生唯一喜欢的人只有她师父，其他的男子再也入不了她的眼，而且她已经怀有身孕，因此她的酒杯里并非是酒，而是白水。 一男一女两个状元相谈甚欢，他们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在旁人眼中，王荣阳作为准驸马竟然当众和别的女子推杯换盏。 很快便有男子坐不住了，端着酒杯来到他们身边坐下。 “二位状元，在下这厢有礼了。” “你是何人？” 青尧斜睨了来者一眼，他长相普通，气质普通，但那双眼里却闪烁着算计。 青尧不喜欢他，看向王荣阳道。 “你认识他吗？” 王荣阳也不喜欢这个满眼算计的学子，笑着摇头道。 “不认识。” 学子一听就不高兴了，他在他们附近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口道。 “王安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陛下赐婚过的驸马，你却当着大家的面和这个女子勾勾搭搭，你就不怕公主听了不悦？” 原本王荣阳不想搭理他，可一听这话他就不悦了。 “我和青大人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勾搭了？” “可青大人谁都不找偏偏找你，难不成不是对你有意？” 他就是故意的，他早就看王荣阳不爽了，其实不仅仅是看王荣阳不爽，他还看青尧不爽。 大家都思念寒窗苦读，凭什么他们能考状元，而他就是个吊车尾呢。 这个世界上心胸狭窄的人很多，偏偏他也是其中一个。 青尧轻轻抿了一口酒杯里的水，目光冷漠的扫了他一眼。 “因为他是状元，只有状元才有资格跟我说话，而你太弱，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说完这话青尧放下酒杯起身道。 “抱歉安之，我先回去了。” “青大人随意。” 王荣阳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因为她出格的话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能理解青尧的心情和感受。 青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动作优雅又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青姐姐，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参加翰林宴。” 林瑶光小声的说道。 “那现在你不是来了吗，想做什么就做就是了。” 青尧还挺喜欢活泼可爱的林瑶光的，她平日里活泼可爱，但一旦做起正事效率又很高，她对这样的女子毫无抵抗力。 “那还是算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到处都是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林瑶光心思澄净，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男人在想什么，可偏偏她要日日和这样的男人相处共事，简直就是折磨。 “不提他们了，倒是青姐姐，你方才喝了酒没事吧？” “那不是酒，只是一些水而已。” 青尧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师父已经走了，日后她独自一人抚养孩子，但她却没有任何的怨言，事实上很多男人在教育孩子方面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既然如此，她何不从一开始就杜绝男子的参与呢。 “那就好。” 林瑶光看着她平坦的腹部。 “青姐姐，你真的不打算成亲吗？” 在林瑶光看来，若是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她还是不反感成亲的。 “不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而且我有钱，如今还有官职，我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苦要找一个人来给自己添堵呢？” 而且在这个世界女子嫁人并非嫁的是男子一个人，而是男子全家，她绝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你说的也对。” 林瑶光认同的点头，她母亲算很幸福了，和她父亲青梅竹马，两人两小无猜，长大之后就成了亲，而且她成亲之后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最后才生了她这个小女儿。 就这样她还有人说。 从这件事她就明白，人只要活着，就总有人不满，没有人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就算是神仙也不能，既然注定不能，那她又何必强求呢。 “好了，宴会要正式开始了。” 青尧看着前方道，一般这种宴会歌舞是少不了的，青尧虽然不喜欢，却也不讨厌。 这个世道有许多人瞧不起舞女，可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做一个以色侍人的舞女呢。 两人忙正襟危坐，很快舞乐都上来了，整个宴会显得热闹起来。 而此时宋皎月正在自己的家里等王荣阳回来，这次宴会她原本准备去的，但最后宋元让她不要去，她是公主，这个身份注定了她和普通的学子不同，王荣阳才刚刚平反，她若是这个时候去参加宴会，指不定有人说什么呢。 在宋元的劝说下她只好留了下来，她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打不起半点精神来。 “公主，您在想什么啊？” 丫鬟春希关切道。 “我在想他们在聊什么。” 宋皎月趴在窗柩上，阳光打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公主和准驸马的感情真是好呢。” 春希给她倒了一杯茶。 “这段时间经常有其他公主的侍女来找奴婢，希望奴婢能引荐一下王公子呢。” “她们引荐安之做什么？” 宋皎月皱眉，王安之是她的，谁也不能跟她抢，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行。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春希只是一个丫鬟，那里能知道那么多。 宋皎月沉默了一阵。 “看来我得让皇姐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了。” 倒不是她恨嫁，只是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而且随着王荣阳的崛起，原本瞧不起他的人纷纷来巴结他，这让宋皎月十分厌恶。 但他们成亲就不同了，她到底是陛下和先皇最疼爱的公主，那些人就算在明目张胆也绝不敢堂而皇之的抢她的人。 “恭喜公主殿下。” 春希是真的很为宋皎月高兴，她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而且宋皎月从来没有摆过公主的架子，这让春希对她愈发的感激和尊敬。 宋皎月笑了笑。 “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有实施呢，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答应。” 提到无名，宋皎月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怨他，另一方面她又清楚的知道，无名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做了一个帝王都会做的事而已。 第七百八十五章 流言伤人 “老爷一定会答应的，老爷那般疼公主。” 宋皎月笑了笑。 “时辰不早了，摆饭吧。” 翰林宴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大家都喝了一些酒，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好在每个人身边都有宫人陪着，倒也不至于跌倒。 在这一众人群中，清醒克制的青尧和王荣阳就显得格外醒目了。 王荣阳也喝了酒，但他很克制只喝了一些，而青尧更是一口都没沾。 两人一起走到宫门口，青尧看着王荣阳目露欣赏。 “王公子，若是有空我们再叙？” “好啊，那青大人我们下次再约。” 其实王荣阳觉得青尧和白如更适合做朋友，青尧洒脱不羁，而白如虽然身在红尘中，但却冷静自持，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知道自己要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如今她是一个七品小官，不过她原本就有银子，早就在京城买了房子，如今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青大人一路小心。” 王荣阳朝她微微拱手，这才独自回了家。 马车却没有直接到王家，而是在十七公主的府邸前停了下来，他没有下马车，只是撩开车帘对门口的小厮道。 “告诉十七公主，我已经回来了，让她不要担心，明日我会做好饭菜等她来品尝。” 守门小厮自然认识他，，忙回应道。 “王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如实转告。” “有劳了。” 王荣阳微微颔首，这才让车夫离开。 马车前脚刚走，宋皎月后脚就从门口冲了出来，只是马车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她只好落寞的转回门口。 而翌日一大早京城就流传起了一则流言，流言称新科状元王荣阳也是准驸马在翰林宴勾搭上了同为状元的青尧，两人情意绵绵，感情深厚，而作为公主的宋皎月成了牺牲品。 这一则流言来势汹汹，等几个当事人听到的时候基本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宋皎月刚起床还在晨练，春希就急急忙忙的冲过来道。 “公主殿下，不好了。” 宋皎月皱眉道。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他们说，他们说王公子在昨天的翰林宴和青大人勾搭上了，这可怎么办啊。” 春希是真的为宋皎月感到着急，不过宋皎月反倒没什么，她淡定道。 “哦。” 春希被她的反应弄懵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道。 “殿下，您不着急吗？” “着什么急，流言大多不可信，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让幕后之人高兴才是。” 她的心态是真的很好，反倒是春希不太明白。 “可是殿下，这万一是真的……” 她虽然没见过青尧，但却听过很多关于她的传言，传言中她美丽聪明，基本上所有好的词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这样完美的女子，又有哪个男子不喜欢呢。 在春希的眼中，男子朝三暮四就是常态，她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 “若这是真的，那他也不值得我为他付出感情。” 别看宋皎月看起来温柔小意，但实际上性格十分决绝，她是喜欢王荣阳，但她更爱自己。 “可这样也太可惜了。” 春希还是很看好他们的，虽然王公子出身不显，但他却品德高洁，这样的男子配公主再适合不过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情相悦，这样的感情是很难得的。 宋皎月笑了笑没在说什么，但她却没有心情做晨练了。 与此同时王荣阳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到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流言看似不存在，却能伤人于无形。 他想也没想就换了衣服去了宋皎月家，小厮看到他诧异道。 “王公子，您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 “你们公主可在？” “公主尚未出门。” “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王荣阳心里不免有几分着急，女子本就容易胡思乱想，而这一则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他若是处理不当，宋皎月心里肯定很难过，而他一点都不希望宋皎月难过。 “小的马上就去，还请王公子稍等片刻。” 此时宋皎月正准备吃饭，听到小厮说王荣阳来了，她提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些。 “让他进来吧。” “是，公主殿下。” 不多时王荣阳走到了宋皎月身边，他看着看起来跟没事人一般的宋皎月愧疚道。 “宋姑娘，流言一事子虚乌有，我和青大人确实交谈了片刻，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暧昧。” 听了这话的宋皎月彻底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她起身道。 “安之，你来了我就相信你，你还没吃饭吧，不如过来一起吃吧？” “宋姑娘，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王荣阳看着明显还没放下心结的宋皎月。 春希见状忙让所有人的下人都退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没了下人王荣阳走到宋皎月面前道。 “月儿，在我心里青大人和我嫂子是同样的人，我把她当朋友，绝没有朋友之外的半点感情，你信我。” “安之，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吗？” 宋皎月红着眼眶看着他，其实他没来的时候她真的不觉得委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忽然就委屈上了。 “我不会骗你，如果我骗你，那我这辈子就孑然一身，再也得不到你的心。” 王荣阳是真的急了，都有点口不择言了。 宋皎月看在眼里，忙捂住他的嘴道。 “别胡说八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月儿，你不生气的气了？” “我才没有生气，我就是不高兴，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走过一个坎，就有下一个坎等着我们。” 王荣阳转念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安慰宋皎月道。 “这大概就是好事多磨吧，我们……” “安之，等我父亲回来，我就去求他给我们定下婚期好不好。” 她不想在这样了，早点把婚期定下，他们都能安心。 而且她早晚都是要嫁给王荣阳的，成了亲也能绝了那些有心人的心思。 “月儿，这件事让我去说。” 他是男子，怎么能事事都依靠别人。 “好，那我等你。” 宋皎月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后知后觉的红透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玩笑开大了 王荣阳看着她羞红的脸蛋故作淡定道。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昨晚说过要给你做饭，可不能食言。” “做饭就不必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了，从科考之前到现在，已经过去快要一个月了，谁能想到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王荣阳想了想道。 “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能食言，若是你不想我离开，我可以借用一下你家的厨房吗？” 什么叫她不想他离开，宋皎月原本就绯红的脸蛋更红了。 但她却没有拒绝，毕竟她是真的希望王荣阳留下。 带着王荣阳来到厨房，宋皎月将厨房的人都遣散出去，最后只留下他们二人。 宋皎月看着正在撸袖子的王荣阳，开口问道。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你帮我烧火吧。” 王荣阳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菜谱，他洗了手，将需要的食材都准备好，然后开启了切菜模式。 他的刀工不算好，但切的也算整齐。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最好看，宋皎月看着认真切菜的王荣阳失了神。 王荣阳切完了菜看向她问道。 “看我做什么？” “安之，娶我你会后悔吗？” 宋皎月忽然问道，在她看来王荣阳真的很完美，他会吟诗作对也会做饭洗衣，而且还才高八斗，这样完美的人却对她…… “为什么要后悔？” 王荣阳实在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什么。 “月儿，你是第一无二的，为什么你自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我……” 其实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异了，一般来说就算是在完美的女人也能挑出自己的毛病来，但男子不同，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完美无缺。 “可是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宋皎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自然是长得不错的，但她身边的女子都长得不错，而且在她的记忆中，容貌其实并非加分项。 就像是在深宫之中，凭美貌被她父皇看中的妃子有不少，但大部分都是一段时间就厌倦了。 所以在她看来容貌或许有优势，但优势并不大。 “自然是好的，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而且性格从容和善，哪里会不好呢？” 王荣阳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感到自卑。 宋皎月自从知道自己的生母并非王姝之后，她就不自觉的陷入了自卑当中，尽管她的父亲是无名，可她依然为自己感到自卑。 王荣阳看着她低下的头，无奈道。 “月儿，你很优秀，你也要看到自己的优秀。” “而且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那我又算什么呢，早年丧父，母亲改嫁，而且没有宗族支持，这样的我又算什么呢？” “安之，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皎月不喜欢他提起这些，明明他那么优秀，却被出生所累。 “月儿，我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出身而感到难过自卑，有句话叫英雄不问出处，我们不用在意从前，因为那是上一辈的事，我们无法改变也无从改变，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生活。” 宋皎月被他安慰到了，她点点头道。 “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就好，快烧火吧，火都要灭了。” 宋皎月忙添了几根柴火到火塘里。 做好饭吃完出来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但宋皎月却很满足，她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在这个房间里，她不是公主，王荣阳也不是驸马，他们只是这个世间一对普通的男女。 “安之，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王荣阳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他今天的目的就是陪宋皎月，同时也让那些暗中动手脚的人看看，他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那我们去见青大人好不好？” “嗯？” 王荣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宋皎月眨了眨眼睛道。 “青尧青大人啊。” 听到这个名字，王荣阳莫名有点紧张。 “你去见她做什么？” “她既然和你交朋友，我也想和她交个朋友，而且我们当初在同一个考场，我们是见过的。” 王荣阳看着宋皎月露出狡黠的笑容，他无奈道。 “好，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这还差不多。” 两人出了门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一路来到青尧的住所，此时青尧正被大夫把过脉，她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就听下人禀报道。 “大人，王公子和十七公主来了。” 听到这话青尧坐了起来，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 “请他们进来。” 外面的流言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对这种子虚乌有的流言向来是听之任之，只是没想到他们俩会来。 “是，大人。” 很快王荣阳和宋皎月被带了进来，看到身穿红衣坐在海棠树下的青尧，饶是宋皎月也被惊住了。 “青大人，你……” 她见过许多种类型的美人儿，却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英气和美丽共存，而且她看着你的时候，你有种钩子勾住的感觉。 青尧朝她眨了眨眼睛道。 “十七公主，王公子，你们也听到外面的流言了？” “不错，流言一事可大可小，若是我不加以阻止，日后关于你我三人的名声只怕会越来越广为流传。” 王荣阳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宋皎月脸蛋红扑扑的，青尧忽然起了坏心思。 “也没什么，我确实很欣赏王公子，十七公主，不若我们一起嫁给王公子做平妻如何？” 此言一出王荣阳脸色巨变，他忙道。 “青大人，此事事关安之一辈子的幸福，还请青大人不要开玩笑。” 青大人见他如此紧张，无趣的卷起一缕自己的发梢道。 “十七公主，我已经怀有身孕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男人，而且我这一生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旁人恨不得藏着掖着的秘密青尧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宋皎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青大人，你……” “放心吧，孩子不是王公子的。” 宋皎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尧看着不禁逗的宋皎月笑道。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王荣阳，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吗？” 宋皎月已经被她这番话惊到了，脑子里一片迷糊。 还是王荣阳开口道。 “青大人特立独行，我尊敬你的选择，但也请青大人尊敬我的感情。” 第七百八十七章 与旁人无关 青尧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火了，忙道。 “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喝酒倒也不必，你还怀着身孕呢。” 宋皎月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平坦的腹部，其实青尧一直给人的感觉就很神秘，她不知道在做什么。 就像是当初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后来又莫名成了军师，现在更是成了科举的女状元。 “怀孕喝点酒也没什么，不过一杯而已。” 怀孕之前她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宋皎月被青尧毫不在意的态度吓到了，忙道。 “青大人您可不能这样想，孩子是一辈子的事，万一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后悔也晚了。” 青尧看着一脸紧张的宋皎月道。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安之会喜欢你了。” “嗯？” 青尧的思维太跳跃，宋皎月完全跟不上。 王荣阳看着一脸懵懂的宋皎月提醒道。 “青大人就不要欺负月儿了。” 青尧无奈的撇了撇嘴。 “好，我就不打趣你们了，倒是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敢造谣自然是要接受惩罚的，王荣阳这个人看起来平平淡淡，但作为同类青尧还是能看出王荣阳的本性的。 他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但旁人若是真的惹了他，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自然是找出最阔祸首，然后让他道歉。” 自然不只是道歉这么简单，但更多的他就不透露了。 青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等查到人，到时候通知我一声。” 宋皎月惊讶道。 “青大人您不参与吗？” “我现在可是个孕妇，这种事我就难得管了，而且这不是有你们吗，我就等着坐享其成就好了。” 宋皎月，“……” 青尧的思维太跳跃，她完全跟不上，也不知道青尧脑子里在想什么。 “行吧。” “那青大人就等着结果吧，不过青大人这么堂而皇之的爆出自己未婚先孕一事，就不怕刺史利用这件事弹劾你吗？” “弹劾？” 青尧微微一笑。 “我巴不得他们弹劾呢，那些久居高位的人也该下几个了，腾出位置让我们坐上去。” 王荣阳一听就知道她已经有了安排，便不再操心。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 青尧懒懒的靠在躺椅上，看着身上的海棠花，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孩子是她的，到时候她会独自抚养孩子长大，至于孩子的父亲，他爱做什么做什么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师父，但她很确定，如果她在这个世界上只能选择一个人亲近，那么那个人只能是她的师父。 而这个孩子算是在意料之外，但是她很高兴。 “青尧。” 她眯着眼睛半梦半醒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青尧愣了一下道。 “谁？” “当然是我。” 青尧睁开沉重的眼皮，果然看到自己师父站在身边看着自己，他的眼中充满了无奈。 “你怎么如此肆意妄为呢？” 青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师父，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会回来？”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难道不该回来吗？” 他实在没想到当初……青尧竟然珠胎暗结，如今…… “你是说我怀孕的事？” 青尧从躺椅上站起来，身上堆积的落花洒了一地。 那人看着青尧，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僵硬。 “师傅，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这辈子注定不会和其他的女子一样做一个乖巧的女子，我注定了特立独行，所以你别想劝我。” “青尧！” 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其实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青尧和普通的女子不同，可那个时候他感叹于她的不同，可现在这份不同落到他头上，他就有点无法接受了。 “师父，我耳力还不错，您就不要这么大声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 “你打算让孩子一辈子没有父亲吗？” “没有父亲又如何呢？我有信心能教育好他，就像当初您一个人带着我，没有母亲，我也依然能长大并且成才，不是吗？” 青尧的反问让他哑口无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可你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孩子……孩子也有我的份儿。” “那要不要我现在去开一副堕胎药喝下把孩子还给你？” 青尧歪着脑袋，神情看似慵懒，但他知道，青尧是认真的，如果逼急了她真的会这么做。 “青尧，你我好歹师徒一场，你……” “师父，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在有了孩子之后青尧忽然就明白了，她只想要孩子，不想要孩子的父亲。 “你……”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青尧怎么办。 “青尧……” “我让你走。” 青尧冷漠道。 他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转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青尧揉着腰坐下，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和师父是不可能的，能有这个孩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不奢求太多。 青尧面色如此的坐下，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另一边，离开的一对男女走在街上，两人的神色轻松，看起来格外的合拍。 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人看着他们相处的画面，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不应该啊，他们不该如此的，别说是公主，就是一般的女人知道自己的准未婚夫和其他人扯上了关系他也不可能视若无睹，偏偏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感情深厚的未婚男女。 暗中的人跟了一路，他没发现王荣阳和宋皎月走的地方越来也偏，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人打包起来倒吊到空中，那人猝不及防被吓得惊叫一声。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王荣阳凑到他身边道。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的人了，麻烦你告诉你背后的主子，这件事我跟他没完。” 他可以针对自己，但他绝不能忍受对方算计他和宋皎月的感情。 “放开你？” 王荣阳冰冷的剑锋落在他的脖子上，那人吓得瑟瑟发抖。 “我知道，我说，我说！千万别不要打我。” 说起来他也是贪图小便宜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也不好说什么。 第七百八十八章 异想天开 “说吧。” 王荣阳目光冷漠的盯着他，那人抖得更厉害了。 “公子……您别激动，我马上就说，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人就不好了。” 王荣阳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少废话，赶紧说，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说着王荣阳手中的匕首往前了一分，那人立刻不敢动了。 “是一个小厮让小的跟着你们的，还给了我五两银子，我这段时间输了太多钱，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公子您千万别杀我。” “小厮？” 王荣阳带着他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听到他来了，忙苦笑着迎上来。 “王公子，这又是怎么了？” “大人，他一路上跟着我们，我怀疑他意图谋杀我们。” 王荣阳睁眼说瞎话，大理寺卿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歹徒’，却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 “王公子所言极是，在京城出现这种事，确实该查，王公子放心，本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王荣阳微微颔首，退后一步行礼道。 “那就有劳大人了，时辰已晚，学生就不打扰了。” 说和王荣阳出了门，带着站在门口的宋皎月离开。 王荣阳亲自将宋皎月送回家，在门口道。 “月儿，这段时间你出门仔细一些，我怕有人会狗急跳墙对你下手。” “安之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王荣阳点头，目送她进了大门这才转身离开。 王荣阳独自回到王家，汪二立刻上前道。 “小公子，有个公子说是您的同年，正在家里等你。” 王荣阳皱眉，他快步踏进了大门。 来到大厅，果然见一个人正坐在客座上，而且他面前还喝着茶，看到他急匆匆的近年来，那人开口道。 “王同年，你总算是回来了。” “施柏宇，留言是你散播的。” “不错。” 施柏宇丝毫不迟疑的承认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想和未来的驸马爷做一个交易。” 王荣阳眉头紧锁。 “施柏宇，你我之间恐怕没有谈交易的资格和必要。” “怎么会呢，今天这件事你也知道，若是不解决，你和公主之间的婚事只怕就要告吹了，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吗？” 王荣阳看着这个天真的施柏宇，忽然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这个人是有才华的，而且他科考的成绩在第四名，而且和第三只差了一点点而已，他会心有不甘也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自己。 “王同年，我要的很简单，你安安心心的当你的驸马，把官位让给我，如何？” 王荣阳一听这个就笑了，他实在不知道这位施柏宇是从哪里来的傻子，首先别说他有没有这样的资格，就算他敢让，难道施柏宇还敢接不成。 “施柏宇，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王荣阳走到一边坐下，看着施柏宇道。 “你可知道诽谤皇亲国戚是要受到惩罚的，指不定还会剥夺你身上的功名，你可明白？” “那王同年就不要告诉旁人不就好了？” 王荣阳被他的天真气笑了。 “施同年还真是……异想天开。” “实不相瞒，我已经报官了，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没有任何意见。” “什么！你报官了？” 原本淡定从容的施柏宇在听到这话之后差点就疯了。 “你怎么能报官呢？” “出了事找衙门，有什么不对吗？” 王荣阳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施柏宇，你这个人心术不正，如果你真的想要超过我，你就努力做事情，而非搞这些小手段，你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官场。” 话落王荣阳开口道。 “汪二，将他捆起来送到衙门去。” “是，小公子。” “不，你不能这样做！” 施柏宇是真的谎了，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我能！” 王荣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汪二已经走了进来，施柏宇下意识就要躲，但他又怎么夺得过汪二，汪二当初也是跟白蒲学过几招的。 于是在王荣阳报案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又亲自押着嫌犯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看着被他带来的嫌犯，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看他们。 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王公子，这位是？” “回禀大人，这位就是诽谤公主并雇佣人准备杀害公主的幕后之人。” “这……” 大理寺卿眉头紧锁，这件事听起来简单，但若是处置不好，他的官途就到头了。 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道。 “王公子可有证据？” “大人，他亲自到我家，让我把官位让给他就是证据，还是大人觉得我撒谎？” 王荣阳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立刻就不吭声了，他能怎么办呢，只能让人将嫌犯收押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王荣阳这个人看地温和，但但凡他认定和决定的事，根本更改不了分毫。 “多谢大人。” 将施柏宇送进牢房之后，王荣阳带着汪二走在回家的路上。 汪二一路上都有点不安，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公子，都是小的的错，我听说他是你的同年就放他进来了，没想到……” “这不关你的事，不过我在这京城也没几个朋友，若下次还有这样上门的，你直接拒绝便是。” “我知道了。” 主仆俩一边说一边回了家。 而施柏宇入狱一事在第二天就流传开来，或许在王荣阳等前三名的眼中他差强人意，可在旁人的眼中他也是佼佼者。 王荣阳昨天送他入狱并没有避开路人，因此很快大家都知道施柏宇被他送入了监狱。 很快就有告到了衙门，说王荣阳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肆意妄为。 宋元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召见了王荣阳，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道。 “王荣阳，此事你解释一番到底怎么回事吧。” 宋元是在厌恶这种鸡毛蒜皮的扯皮，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弄得十分复杂。 王荣阳行礼之后起身道。 “启禀陛下，还有各位大人。” “我和这位同年在翰林宴上就结了一些梁子，当日我和青大人聊了几句，他便说我和青大人勾勾搭搭，可我和青大人坦坦荡荡清清白白，怎容他如此污蔑？” 王荣阳把事情的真相说了一遍，顿时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有和这位施柏宇认识的人立刻明白这是施柏宇能做出的事情来，宋元的目光扫过他们。 “现在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第七百八十九章 借书 “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宋元沉声道。 “这件事先让大理寺卿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这位施柏宇真是如此心思狭隘之人，朕觉不需要这样的人为官。” “陛下英明。” 早朝过后，宋元让人叫了王荣阳到了书房。 “王安之，事实真如你说的那般吗？” 王荣阳立刻跪在地上，诚挚道。 “学生的话句句属实。” 宋元揉了揉眉心。 “你不必如此，朕只是问一问情况而已，你先退下吧。” “学生告退。” 王荣阳恭敬的退下，他出门之后宋元靠在椅子上沉思许久，想着是不是在这些学子参加科考之前先考察一下他们的人品，否则先有慕容阳，后有施柏宇，她这朝堂就天天围绕着他们这些学子转了。 不过这只是一个设想而已。 王荣阳出宫回家，回到家之后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心情难得有几分起伏。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可经历了这么多，他忽然怀念起了长宁村，那里或许也有一些纷争，但他都能解决，而且都是一些小问题而已，不像这宫廷之中，一旦发生争斗就是你死我活。 而此时的长宁村，白如收到了京城的来信，信是宋元亲自写的，她在信中表明舞弊一案的来龙去脉，最后重点告诉她，王荣阳已经洗清了嫌疑。 看到这里，白如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她将信带出门交给了胡三春，胡三春看完之后红着眼眶道。 “也不知道荣阳那孩子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娘，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他有自己的抱负理想，我们能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 “我明白，我就是心疼。” 胡三春激动了会儿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小如啊，也幸好有你，否则他这条路根本不可能走得这么顺利。” “娘，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何须言谢？” “好，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那我先回去了。” “好，你去忙吧。” 胡三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回了家，唐裕看到她红着的眼睛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胡三春把京城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叹息道。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种事也很正常。” 唐裕早就看透了人性，说白了人性都是贪念且自私的，只要照着这个方向去想，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什么叫很正常？” 胡三春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他明显就是脑子有问题好不好。” “好好好，我错了。” 唐裕很少看到她生气的样子，但他其实还挺喜欢看胡三春生气的样子的，活泼而充满了活力，让他感觉自己还年轻。 两人打打闹闹，相处的跟十几岁的小夫妻似得。 白如回家之后王修诚便回来了，这几天他出了一批货。 如今他们家的海货已经是临城的龙头产品了，许多商人都闻名而来，满载而归。 王修诚不喜欢把生意带到家里，他便在临城买了一座院子，专门接待这些商户。 说白了就跟后世的上班似得，不过他是老板他说了算。 “修诚，荣阳的事情解决了。” 白如兴奋道。 “怎么解决的？” 王修诚也很高兴，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弟弟。 白如把信给他看了一遍，当看到罗绿衣彪悍的行为时，他的嘴角抽了抽道。 “苏夫人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绿衣真是一个人才。” 白如忍不住感叹，也只有她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有这样的执行力吧。 “不愧是我的姐妹，要是我遇到这种事，我最多会打断他的手脚。” 在她的潜意识里，买卖人口还是犯法的，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王修诚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好了，既然荣阳没事，那我们就可以彻底放心了，下次进京应该就是他成亲的时候了吧。” “成亲？你想的还挺远，他才几岁啊。” “他这个年纪成亲正是时候，大家都是这样。” 白如摇摇头，却也没法说什么，毕竟这个世界的世俗便是如此，她没打算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对抗整个世界，而且也没必要。 反正日后她自己的孩子让他晚些成亲就好了。 “行吧，你说了算。” 白如说着去了书房，这几天她每天都在弄自己绘本，她已经画了许多了，但仅凭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 王修诚还以为她生气了，忙跟上去道。 “小如，你若是生气了，我就写信让他们婚礼延期。” 白如无奈道。 “这件事可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猜他们的婚事应该会尽快定下来，毕竟无名先生的身子不好，而十七公主是他最疼爱也最放心不下的女儿。” 说起这个王修诚沉默了，在皇家面前，他们确实不够看的。 他应该庆幸他们早就相爱，否则让一对素不相识的男女成亲才是最大的折磨。 白如刚走进书房还没坐下，小鱼就进来道。 “夫人，楼大人来了。” “楼大人怎么来了？” 白如一边问一边快速出门，来到大厅就见楼大人已经在这里了，她忙上前道。 “见过大人。” “夫人不必客气，我今天是为私事来的。” “哦？” 白如努力想了一下，他们之间似乎没有除了正事以外的交集。 “是这样的，你前段时间不是给了我几本特别的书吗，我的小孙子看过之后十分喜欢，现在已经被他占为己有了，我就是想来问问夫人还有没有其他的故事。” 听到这话白如有点哭笑不得，她没想到自己随意弄出来的东西还真有很多人喜欢。 “能让小公子喜欢，我很高兴，其他的故事也不是没有，但这些都是孤本，我最近在想着若是能找到一个印刻的地方将这些都印刻成册就好了。” 楼大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夫人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可以让我来办。” “大人是临城的父母官，我自然信得过大人。” 白如忙道。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另外，那书能不能先借我几本？” 楼大人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七百九十章 你谁啊 “书？你是说绘本吗？” 白如惊讶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随手做出来的绘本竟然有这么多人喜欢。 “不错，那个书叫绘本吗？有绘画也有文字，确实很有特色。” 白如笑了笑道。 “就是我随手弄出来的东西，当不得大人的夸奖。” 楼大人连连摆手。 “王夫人太谦虚了，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而且我看过了，不管是内容还是立意都很好，非常适合孩子。” “我原本也是为了孩子而建立的，而且……” “大人，我打算在巾帼书院的边上建立一个图书馆，大人意下如何？” “何为图书馆？” 楼大人只听过藏书房，图书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顾名思义，就是将我们现有的书或手抄或直接把原件放到图书馆，而只要通过了考核的人就能进去观看也能眷抄，只一点，不能把书损坏和带走。” 楼大人听完这个建议沉思了片刻道。 “你这个想法很好，可是要实行怕是不易。” “并没有难处，我可以把自己能买到的书都买来眷抄一本放入其中，而且不只是我，我还会呼吁其他人一起送书，一本书对于穷苦人家来说或许很珍贵，但对于大家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我还会在封面上留下何人何地人士留书。” “只要有了署名权，我相信会有人参与的。” 对于大家族的人来说，名声才是他们最看中的东西，一本书真的不算什么。 楼大人听完白如的设想，他忽然觉得或许白如的说法真的能形成气候。 他沉思了片刻道。 “你既然想好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相信你。” “谢谢大人信任我。” 白如是真的很感激，感激她能遇到通情达理的楼大人，遇到特立独行的宋元，他们的存在才让白如更加顺利的行事。 “夫人太客气了，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临城更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里，楼大人激动的涨红了脸。 说实话，当初他被分配到这里来做一个县令，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是后来有了白如，在白如的带领下临城变得越来越好，而且临城是这些年变化最大的城市，他看着这个地方一点点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好，他心里莫名的感到骄傲自豪。 “楼大人的大义我是没有的，我只是想让自己在意的人过上好日子而已。” 不过白如在意的人有点厉害，所以她只能拼劲全力的辐射到更多的人。 “夫人太谦逊了。” 楼大人摇头，说起来白如真的是他见过最低调谦逊的人了，若是旁人一朝得势，肯定恨不得招摇过市，但是她却一如既往的低调，若不是王荣阳这次在京城扬名立万，怕是她还要继续低调下去。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楼大人慢走，我送送大人吧。” 白如在房里坐的有点久，她也得出门活动一下。 “那就有劳夫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一路上有说有笑，大家见白如和县太爷的关系都如此好，一个个把自己的小心思都藏了起来。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而且村名们都是看着王家起来的，而白如一家如今已经是行业中的佼佼者，但他们却只够温饱而已。 当然，他们所谓的温饱自然是高于其他地方的，但人的欲望是无极限的，在拥有了一些东西之后，他们自然会肖想更多的东西，也不能说他们不对，这只是一个正常的演变过程而已。 不过白如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不仅仅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积累，还有前世的见识和学识，而这些东西是他们欠缺的。 不过白如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将楼大人送上船之后白如便打算回家，刚走了几步一个女人就拦住她。 “王夫人，方才那位是楼大人吧？” 白如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是村里外嫁的女人，据说当初嫁了一个读书人，在当初的长宁村来说，她这样的殊荣是头一份，因此她一直都以此为荣。 只可惜她丈夫没本事，虽然背负着读书人的名义，但实际上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不他都几十岁了还还一个童生，几十年的老童生，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她这次回来就是听说长宁村的王夫人和楼大人关系不错，她就想着求一求白如，让白如引荐一下。 白如看了她一眼道。 “没错，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 女人犹豫了一下一狠心道。 “我相公是个读书人，我就想着让夫人引荐一下，若是我相公成了楼大人身边的人，日后夫人行事也更加容易一些。” 听到这话白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笑了笑道。 “谢谢你看得起我，不过我现在行事就挺方便的，不需要经过外人。” 女人的脸色变幻了几下，她没想过白如会拒绝，毕竟在她看来这时双赢的好事。 “什么叫外人，要是他真的进了衙门做事，那也算是你留在衙门的内应，日后……” “请慎言，什么叫内应？我不需要这个东西，你找需要的人去吧。” 白如实在没想法到这年头还有这么拎不清的人。 “你……” 女人气结，在她看来白如不过是商户之妻，跟她这个读书人的妻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可偏偏这个女人处处瞧不起她。 她确实穿的不如白如穿的好，可那又如何，白如再有钱见到了有功名在身的人同样不堪一击。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新科状元就是王家的人，而且还是白如的小叔子。 等她知道的时候，又气又怄，最后差点没把自己作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时她正一脸气恼的看着白如。 “王夫人，我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我怎么不知好歹了，我方才已经跟你说过了，谢谢你看得起我，难道跟你道谢还不够？你一句口头上的话，难不成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白如的口才不是任何人驾驭的，尤其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同样无法招架。 第七百九十一章 不如自立 “你……我……” 女人嘀咕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如瞥了她一眼道。 “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说了，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若是你想找楼大人谈，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引荐，至于你丈夫就算了吧。” 她看这个女人也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她丈夫的年纪自然也跟她差不了多少，这把年纪还要靠关系往上爬，这样的人注定了没什么出息，她可不想浪费这个时间，而且她的事情多着呢。 女人看着白如离开，气得愤愤的跺了跺脚。 “呸，不过一个破落商户而已，在我面前傲气什么，等我相公当了官，到时候我把你们家的家常都占为己有！” “大姑姑你在说什么？” 张立天从码头过来就听过女人在嘀嘀咕咕的说话，他立刻问道。 女人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忙往旁边走了几步道。 “哎呀，你还说王夫人怎么怎么好，我就是让她给我引荐一下你姑父她都不肯，这样的人那里谈得上一个好字？” 张立天，“……” 这个女人是他的姑姑，不过是堂姑姑，而且平日里也不怎么来往的那种，当年她走狗屎运嫁了一个读书人，一开始她还傲气的不行，村里的人她一个都瞧不上。 可到了后来才发现她相公确实是读书人，一家人供他读书，读的饭都吃不起的那种，后来她嫁过去之后没过一天好日子，但她在外人面前却一直装作过的很好的样子。 “大姑姑，我嫂子确实是好人，但她并不是烂好人，不值得的人她从来不会帮。” 张立天这话半点不客气，女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指着张立天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张立天，我看在你父亲早逝的份儿上不想跟你计较，可没想到你如此不讲规矩，我告诉你，你姑父他就是怀才不遇，将来他一定会当大官的！” “是吗？什么样的大官？去楼大人的身边做一个小吏？” 张立天早就忍受够了这个女人，当初她出嫁之后，她的父母没少来他们能家炫耀，而他们每来一次他母亲就被数落一次。 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一直记在张立天的心里，原本他想着过去就过去了，没想到她今天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你……张立天，你以为你巴上了王家又如何，王家就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士农工商，商户的地位是最低的，而你姑父可是读书人，只要他遇到了伯乐，他就是士族，以后你们见了我们都要行礼的那种！” 女人从一开始就把她丈夫读书人的身份看的比天高，直到几十年过去了她依然不愿意承认她丈夫不是读书人的料。 张立天的话算是揭露了事情的真相，她当时就差点疯了。 “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士族，我肯定给你磕头认错，但是你似乎不知道一点，嫂子的小叔在这一次科考中考了状元，状元是什么情况你明白吗？” “什么！你说什么？” 女人的脸色大变，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张立天，一双眼睛瞪的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我说，我嫂子的小叔是新科状元，而且他还是陛下钦点的驸马爷，就算姑父侥幸成了官员，他也注定被王家踩在脚底下。” 有句话叫做杀人诛心，而他这话就是在诛这个女人的心。 女人已经被他这番话刺激到了，她疯狂道。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还有事要做，就不陪你了。” 张立天不想跟一个自欺欺人的疯子啰嗦，剧院还需要他盯着呢。 女人看着他走远，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她终于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尽管她不愿，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错了，错得太离谱。 这些年她为了供养自己的丈夫读书，也为了让自己过上体面的日子，她一直很努力的赚钱，为了赚钱她更是失去了两个孩子，而她也在失去两个孩子时候失去了生育能力，换句话说，她到如今都没有孩子，一直以来的希望在在和一瞬间落空，她的人生仿佛失去了支柱。 她坐在上宛如一具木偶，连哭都哭不出来。 齐月娘刚巧有事从临城回来，便看到她坐在地上，她不解道。 “堂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弟妹，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女人看着一身光鲜的齐月娘，忽然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她不想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了，齐月娘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掌柜，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其实她这个人就是嘴巴不饶人，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坏毛病。 “堂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 女人泪流满脸，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一辈子的苦楚。 齐月娘是女人，女人自然是最懂女人的，看到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叹了口气道。 “堂姐，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弟妹，立天说的对，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弟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 齐月娘看着她的行为，默默的等她磕完头才道。 “我原谅你了，你起来吧。” “谢谢，谢谢。” 女人站了起来，看着齐月娘道。 “弟妹，求你赏我一口饭吃？” 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要强，一直死守着自己的官太太梦，这个梦就像是一个泡沫，看似五彩斑斓，实则一戳就破。 而她一直死守的泡沫被张立天无情的戳破，她终于从那个虚幻的梦里清醒过来。 “堂姐，你……” “我知道从前我错的离谱，可我现在活不下去了，他们家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纳妾，我为他们家当牛做马了一辈子，可到头来却以为无子要被休弃，我不甘心啊，可是我也知道，他靠不住的。”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该知道的，可是她固执的守着那点虚幻度日，她以为自己总能熬出头，可事实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 这一次她之所以腆着脸来求白如就是希望他们能看在自己为他奔走的份儿上，不要跟她和离，却被张立天戳破她一直苦苦维系的幻象。 第七百九十二章 她累了 齐月娘看着满脸泪痕的堂姐轻轻叹了口气，大家都是女人，而且她们好歹也有几分亲戚关系。 最重要的是在一开始她来到张家的时候，这个女人是唯一对她和善的女人，虽说她后来变了，但她也只是想过上好日子而已。 她们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世界。 “我可以让你来我身边干活儿，但我从来不讲关系，只谈实力，你可以接受吗？” “我可以接受，只要能给我一口饭吃，我什么都可以。” “那好，你先回去处理一下，我还有事要回一趟家，你先去美容院等我，晚些我会回来安顿你。” “多谢，多谢齐掌柜。” 其实她很聪明，否则她也不可能苦苦支撑这么多年。 齐月娘微微点头，女人这才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离开。 她走之后齐大丫忍不住道。 “姑姑，她和姑姑似乎有过节，姑姑为何还要拉她一把？” “因为她也是女子，而且她的处境十分艰难，如果我不拉她一把，她或许就活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齐大丫不说话了，因为是女子，她们天生就低人一等，天生就不被重视。 “她呀，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孩，从小就不被重视，她好不容易长大，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姐姐被所嫁非人，后来她自己设法找了现在这个丈夫，却没想到这个男人是个绣花枕头，但不管怎么说，在当时那种情况，她确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她父母的重视，因为她的夫家是读书人，他们不敢在对她呼来喝去，更不敢对她非打即骂，不仅如此，他们还上赶着讨好她。 这种待遇让她变得飘飘然，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要维持这份得来不易的荣耀。 听了这番话，大丫忽然明白了她的癫狂和执着。 其实她们的处境是相似的，但那个女人找的是丈夫，而她遇到的是自己的姑姑，这两者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相似之处便是他们都是她们这样的女子的救命稻草，一旦抓住就牢牢不放。 不同之处便是她的夫家对她只是利用，而齐月娘却教她们独立自主。 想清楚了这些，齐大丫感动道。 “姑姑，谢谢你。” 齐月娘笑了笑道。 “走吧，从明天开始你来带她怎么样？” 齐大丫顿了一下紧张道。 “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你如今可是我们院里最负盛名的姑娘了，不少人家的夫人都很喜欢你的手艺呢。” 而且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少媒人打听她的婚事，都被她拒绝了。 齐月娘很清楚，这些人想要娶她也不是真心的，只是看中了她的手艺，想要借用她的手艺而已，这样的人家她绝不会考虑。 她们美容院多好，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 “她们喜欢我就多给她们服务，姑姑，我不想嫁人。” “放心吧，在没有遇到那个合适的人之前，姑姑也不会轻易将你许出去。” 相比自己从小就独立的女儿，这几个姑娘其实更像是她的女儿，她们外表看起来柔弱，但骨子里比任何人都坚韧。 而且她们懂得换位思考，这些时间的相处让齐月娘越发怜惜她们。 恰在这时张小妹从前方走来，看到她们姑侄俩情深的样子冷漠的哼了一声，连招呼都没打径直越过她们走了。 齐月娘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去了张立天家。 张立天看到她回来，忙道。 “娘，您来了，我方才在路上遇到了堂姑姑，她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您没遇到她吧？” “没事，我今天是来说杨儿的事的。” 齐月娘不想跟他提这件事，说了他不能理解，反而还要指责她多管闲事。 “杨儿怎么了？” 张立天一听就紧张起来。 “你不必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临城的巾帼书院要开是上学了，我这里有几个名额，你想不想让她去上学？” “上学？” 张立天沉思了片刻。 “多谢娘，这件事我会跟她商量的。” “那你在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答复，我这里一共有五个名额，若是她不去，我好找别人。” 因为白如从开始就决定培养商户人才，所以她从一开始挑选的就是关于商户的女子。 而齐掌柜如今算是临城的风云人物，她身边的几个姑娘也都是心灵手巧，最重要的是她们不是奴籍，能去学院上学的不能是奴籍，但楼大人特意给他们开了口子，只要十两银子就能摆脱奴籍。 “娘，我明天一早就给你答复。” “那我就先走了，另外，小妹你多看顾她一些，她到底是你妹妹，至于我，我跟她大概是没有母女缘分吧。” 提到妹妹，张立天忍不住说道。 “娘，我在关心她，我也只是她的兄长，您才是她的母亲，很多东西都是不同的。” 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妹他很清楚，张小妹只是想要她的疼爱而已，一个女儿想要自己母亲的疼爱并没有错，但是她性格从小就这样，拉不下脸来，所以才会越是在意越是别扭。 “可我累了。” 齐月娘知道这样不对，可她真的不想在为别人而活了，当初他们说的话实在太伤人，让她如今都耿耿于怀。 张立天想说的话被她这四个字打的猝不及防。 她累了，一个母亲在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她也是父母的女儿，或许她不受宠，但她要承受的远没有成为母亲要承受的多。 可是后来她成了母亲，在她自己都还没明白母亲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成了一个母亲，无论是社会还是家庭都要求她必须成为一个母亲，母亲就该为了孩子牺牲一切，母亲就该为了孩子不顾一切，可没人在意这个成为母亲的女人，她想要什么。 其实齐月娘也不是自私，她只是觉醒了而已。 “立天，你劝劝她吧，别执着与我了，她当我自私也好，当我冷漠也好，我都不在意，总之我对得起你们兄妹三人。” “娘，我没有这个意思。” 张立天从来没有怪过齐月娘，当初他也只是难过而已。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齐月娘不想谈这些，反正她现在只想让自己过的开心。 第七百九十三章 女子当自立 “娘……” 张立天看着和自己越来越陌生的齐月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月娘倒是没什么，她转身看向张立天道。 “立天，你今年已经二十了，而且还是家中长子，身为一个大哥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心中有数，而且你若是不想管他们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你也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张立天被齐月娘这番话震了一下，他低下头声音干涩的问道。 “娘我们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从前啊。” 齐月娘回想了一下坚定的摇头。 “不想，从前我过的都是苦日子，而现在我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了如今的日子，我绝不愿意在重蹈覆辙了。” 张立天看着面前和从前判若两人的母亲，从前的齐月娘灰头土脸，从来不舍的给自己买衣服，当然也不是舍不得，而是根本没有那份余钱，毕竟对他们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而现在的齐月娘，打扮的光鲜亮丽，出门有人陪同，一双满是疤痕的手已经养的光洁。 最重要的是她眼中的光芒不同了，曾经的她眼中满是苍凉和疲惫，而现在她的眼中充满了希望。 此时此刻，张立天终于明白了白如当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一阵震动，苦涩道。 “我明白了，娘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是家里的大哥，有些事我该担起来了。” 齐月娘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封。 “这是我给贵哥儿的红封，收着吧，如今我能给的也只有钱了。” “娘，我们有钱。” 张立天不是逞强，他是真的有钱，毕竟他如今也算是古代版的包工头，而且王修诚和白如从未在工钱上克扣他，因此他是真的有钱。 “你的是你的，你先收着，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而且杨儿若是要去念书的话，总不能穿的比别人差。” 她并不是赞成攀比，但总不能比别人差太多。 “那我就收下了。” “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齐月娘看了一眼天色，确实不早了，她真的该走了。 “那我送送娘。” 张立天握着红封将齐月娘送出门。 齐月娘一路到了码头才道。 “你回去吧。” “娘，我会好好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齐月娘笑了笑，什么都没说默默的上了船。 一个多时辰之后，齐月娘回到了美容院，她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脸青紫的女人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她多看了一眼哪个女人就过来道。 “齐掌柜，我来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可这个微笑却扯到了她嘴角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齐月娘这才认出她就是堂姐，也就是张招娣。 她什么都没问，只说道。 “你先进来，大丫你去厨房说一声，让人准备热水，不管怎么说你先沐浴更衣吃点东西，我们在慢慢谈。” “谢谢，谢谢齐掌柜。” 张招娣一直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但她努力的克制住了，因为太过克制，她的身体微微发抖。 齐大丫看了她一眼道。 “张姑姑，跟我来吧。” 都是苦命的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张招娣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泪痕跟在齐大丫身后进了门。 半个多时辰之后，张招娣清洗的干干净净，身上穿着齐月娘的旧衣服，正坐在椅子上擦着头发，洗过澡之后她身上的青紫看起来更加明显了。 齐月娘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粥。 “先喝点粥吧，养养胃。” 她很清楚像她们这样苦命的女人，哪怕是想要摆脱泥潭也需要付出代价。 “齐掌柜，谢谢你愿意收留我。” 张招娣放下头发，看着面前这满满的一碗白粥，压抑的情绪爆发，堆积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齐掌柜默默的陪着她，什么都没问，张招娣哭了许久，终于把泪水都流干了，她找来毛巾擦了擦脸，默默的将粥吃了下去，吃饱喝足之后她抱着膝盖坐在软塌上。 “齐掌柜，我可以跟你诉说吗？”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没有谁瞧不起谁，而且我们要做的不该只是自怨自艾，而是自立自强，让他们看看，没有男人我们也能过的很好。” “齐掌柜，你……” “你是明智的，我之前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次我腆着脸去找王夫人也是想让她给那个男人安排一个职位，这样他就不能休弃我了，可事实证明我错了，错的离谱。” 她之前回到家之后，还没进家门就听她婆婆跟她相公正在说话。 “儿啊，你可不能现在休了张招娣，虽然她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但有她在，我们手里才能有点余钱，而且我已经给你看好了我娘家一个姑娘，那姑娘屁股大腰细，一看就是生儿子的。” “最近你多哄着你媳妇儿一些，让她多给你一些银子，到时候娘给你纳妾。” “娘，能不能快点，我天天看着张招娣那张老脸，别说看书了，就是饭都快吃不下了。” “可那姑娘的爹要十两银子呢，十两银子我现在可拿不出来，你呀就委屈一下，多哄哄她，什么都没钱重要，而且等那个姑娘进门，你就可以完全把她瞥到一边了。” “可她万一闹起来怎么办？” “她闹什么啊闹，她有什么脸闹，她嫁进我们家没生下一儿半女，这样的女人我们没休弃她就算了，她有什么脸闹？” “娘说的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的好儿子，我们朱家的后可不能在你这里断了。” “嗯。” 房间里母子俩说的有鼻子有眼，而张招娣在门外听得脸色铁青。 这就是她无私奉献了几十年的人啊，原来在他们心里，自己一直只是工具而已，她当即就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尖叫着冲进了门。 正在密谋的母子俩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精准的把刀架在丈夫的脖子上。 “既然我没给你们家生孩子，立刻给我休书，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给了休书，我马上就走！” 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唯一值几分钱的就是她身上的衣服了，但她这一身衣服已经穿了几十年了，日后她只想摒弃签呈，好好弥补被亏待的自己。 第七百九十四章 向阳而生 “招娣你冷静一点，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我就不好了。” 朱有才被吓到了，脸色惨白道。 “闭嘴，我要休书。” 张招娣有了去处，她心里原本还有几分担忧的，可她一回来就听到这样令人寒心的话，再多的担忧都被冲散了。 “儿媳妇儿啊，我们刚才……” 朱老太太也被突然发怒的张招娣吓到了，她的儿子还在张招娣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她儿子的命重要，她忙道。 “给她，快给她。” “娘，我……我不敢动，休书就在我的书桌上，你去拿过来给她。” 张招娣一听顿时冷笑一声，原来他们母子俩早就已经打好了主意，等着她没用了就将她一脚踢开，偏偏她还在为了他们母子俩不惜放下尊严去求人。 她这一生多可笑啊，偏偏她还不自知。 幸好，幸好她今天在路上遇到了张立天，张立天的话骂醒了她，让她彻底看清了这母子俩的嘴脸。 朱老太太忙去取了休书过来，张招娣拿过休书看了起来，她好歹也嫁给朱有才几十年，许多字其实都认识，她草草的看了一遍，最后看到落款，她面不改色的划破自己的手指印在了上面。 拿到了休书，张招娣拿着菜刀看着他们。 “从现在开始，我张招娣和你们朱家没有任何关系。” “张招娣，你又老又丑，离开了我们朱家，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活下去！” 朱老太太知道他们家穷，可他们家再穷也有读书人的骨气和门楣。 张招娣冷笑一声。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想想你们朱家要是没有我这个当牛做马的儿媳妇儿，你们该怎么过日子吧。” 丢下这话张招娣拿着菜刀出了门。 出门之后她直奔衙门，去了衙门一趟之后，她和朱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心愿满足的从衙门走出来，然而刚走到巷子口，就见朱有才带着一群人等在那里。 他们一看到张招娣出来，二话不说就上前狠狠的将她揍了一顿，无数的拳头和脚落在她身上，她紧紧的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宛如一个死狗，任由他们狠狠的踢打。 最后还是其中一个人见她相似死了，这才道。 “差不多行了，真要打死人了，我们都要受到牵连。” “行了，走吧。”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张招娣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身体的痛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美容院的门口，一路上她遇到了许多人，他们都以为她时候乞丐，一个个对她呼来喝去，最后她只好到一个角落里躲起来。 在躲在那里的那段时间内，她甚至想过死。 可最后她看到了齐月娘从马车里下来，看到齐月娘之后，她忽然就有了活下去的渴望。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就要宛如死狗一般活着。 她这一生从出生就不被疼爱和欢迎，可生而为女不是她的错。 带着各种想法，她等到了齐月娘。 说完了所有的心路旅程，齐月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你已经熬过来了，剩下的日子都是好日子，从明天开始，你一边养伤一边和大丫一起学习。” “我会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齐月娘的目光落在她粗糙的手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但你这个手……” “我的手怎么了？” “你可知晓有钱人家的女子肌肤娇嫩，但凡粗糙一些的手会划伤她们的皮肤。” 张招娣一听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那我……我还能做什么？” 她这双手比朱有才的都要粗，而这些痕迹都是她这些年辛苦劳作的证据。 “你也别着急，先学着吧，美容院如今也算有点规模了，你可以做一个管事嬷嬷。” “我……我可以吗？” 她一生唯一被肯定的就是嫁了一个读书人，但这只是在外人看来而已，实际上她每天都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只要你努力用心去学，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齐月娘看了一眼她脸上的伤，从袖中取出几瓶药放到桌子上。 “这些有的是伤药，有的是擦脸的药，女人的脸是很重要的，以后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爱自己，对自己好。” “齐掌柜，你对我真好。” 张招娣伸出满是伤痕的手将这些精致的瓶瓶罐罐都看了一遍，最后道。 “齐掌柜，我知道你很忙，你先回去歇着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齐月娘起身。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几天你先好好养伤。” “谢谢。” 齐掌柜笑了笑离开了房间并为她关上了门。 她走之后张招娣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又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她将这些药全部涂在了身上。 她发誓，她要过的很好，起码要比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要过的好！ 而后来她也确实成了齐掌柜的第二把手，她的能力决断都不在齐月娘之下，但她却一直甘心做齐月娘的二把手，就是因为她始终记得齐月娘的恩情。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十分刻苦的跟齐大丫学习各种手法，但她的手已经定型了，要想养回去太难了，起码需要很久的时间，而她根本等不起，后来她跟齐月娘说了一声之后成了美容院一个管事嬷嬷。 有了身份就有了工钱，拿到第一个月工钱她请所有人的人吃了一顿饭，这顿饭她请的心甘情愿。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说回眼下，在白如和楼大人的共同努力下，巾帼书院还没彻底建好，但图书馆却已经在筹备当中，白如把家里所有的书都让人眷抄了一份送到了图书馆，同时聘请了一个念过书的人去做了图书管理员，做完了这些之后，她又写了一份广告张贴在了衙门边上的墙上，很快整个临城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图书馆，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把自己的藏书拿出来。 毕竟在这个年代，大家都舍不得把自己的东西分享出去。 可后来白如默默的把一些没有卖给钱家酒楼的菜方子写成了册子放进了图书馆中，从那之后便有一些人陆续把家里的藏书眷抄起来放进去。 一来二去，图书馆的书越来越多，而王家图书馆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第七百九十五章 要相信她们 与此同时，在白如和楼大人共同的努力下，商业大楼和巾帼学院前后竣工。 竣工那天白如让人在整个临城放鞭炮和烟花庆祝，一时间整个临城的百姓都知道临城多了一个商业大楼和巾帼学院。 学院建成之后，便是招收学生了，除开学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先生，女先生其实并不好找，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但白如没有气馁，她首先让临城所有的女商人都去给她们上课，其中最先身先士卒的就是她自己。 上了几节课之后，其余人的夫人们也被这新鲜的玩法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不少人都来到了巾帼学院授课。 白如看着日渐走上正轨的巾帼学院，她总算松了口气。 而此时春天已经过去，夏天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白如最后一次带着人来到商业大楼，看着已经修缮完毕的大楼，白如有种回到了后世的既视感，可看着里面古色古香的装扮，她又回到了现实。 “王夫人，您看看这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李工头跟在白如身后问道。 “已经很好了，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你们做的很好。” 白如是真的很满意，能修建成这幅样子，和设计图几乎一模一样。 “那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若是这里不需要了，我得去别的地方干活儿了。” 虽说这里的工钱给的不少，但谁会嫌钱多呢。 白如想了想道。 “我先检查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在跟你说。” “夫人请看。” 白如检查了一圈之后道。 “房子是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但现在需要各种家具，不知道你有没有门路？” “若是你能找到合适的人，幸苦费少不了你。” 白如也不是找不到其他人，但她很喜欢李工头做事认真的态度。 “夫人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另外，这里太空旷了，我们得准备一些绿植装点一下。” “绿植？” “就是一些观赏性的花木，不用太贵的，只要有我们本地的特点就好了。” 李工头一听就明白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王夫人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 “那就劳烦李工头了。” “王夫人太客气了，这些本就是在修缮房子的范围之内，王夫人信得过我是我的荣幸。” 一开始其实李工头不太能理解她要修的是什么东西，可看到这个东西一天天成型，他忽然就懂得了白如的强大和远见力。 “李工头太谦虚了，那这两件事就交给你了，等我回去之后准备几张图纸，到时候你先看看要怎么安排。” “那就有劳夫人了。” 两人商定之后，白如离开了这里。 刚走到外面就见白阳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看到白如便问道。 “小路，招娣呢？” “招娣？你是说小宝吧。” 白如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名字，偏偏这个世道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叫这样的名字。 “小宝？” 白阳离开临城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是在不知道这一个来月临城发生了什么。 “对，她说她不喜欢招娣这个名字，改名叫做小宝，以后你也要记住。” “可是……” 白阳其实不太能明白那些重男轻女的家庭，毕竟他们家最受宠的其实是他的姐姐。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她的心愿。” 白如这么一说白阳只好道。 “我明白了。” 说到这里白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小如，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谢谢你。” 回来之后他把工作交接了一下就去找冯小宝了，但刚到她租住的院子里便有人告诉他，她已经搬走了，跟一个自称是她妹妹的人搬走的。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如，打听了一番确定她在这里才赶了过来。 “没什么好感谢的，那天我刚好遇到你娘欺负她，我实在看不过去就将她带走了。” “谢谢。” 白阳实在没想到他母亲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他知道陈淑芬一直暗搓搓的想让她几个儿女超过白如，可有些东西是注定的，他们注定没有那份能力。 可她偏偏不信这个邪，非要逼他们。 白如不想跟他谢来谢去，便道。 “你去看看她吧。” “她现在在哪儿？” 白阳是真的喜欢冯小宝，当初她被救的时候娇娇小小的，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猫，他把她带到了临城，给她办理了户籍，而且还跟她定下了婚约，这些都是从前的他绝不会做的。 “她在巾帼学院，现在她是一个学子，日后你可得待她好一些，否则她就不要你了。” 白如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学子？” 巾帼学院他是知道的，之前楼大人一直盯着，没想到他才走了一个月，连学院都已经开学了。 “不错，我召集了不少的女子让她们学习经商之道，而她也是其中一名学生。” “可她从来没有基础，能跟得上吗？” “放心吧，在来学堂之前我已经让人教过她了，另外你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子，她们努力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白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我不是不相信她，我只是怕她受到欺负，她怯怯的，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兽。” “放心吧，有沈瑶保护她呢。” “沈瑶是谁？” 他确实不知道沈瑶是谁，毕竟沈瑶自从到了王家之后每天都在学海里徜徉，根本没时间见他们。 “她是我的一个妹妹。” 白如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白如认的妹妹实在有点多，他不认识也正常。 不过白如认的京城那个妹妹却火了，自从她无意间把慕容阳抓捕之后，京城许多说书先生将这个故事添油加醋的改编了一下，闹得整个京城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个故事，而罗绿衣却被自己的亲爹狠狠的教训了一通。 “那我现在可以去见她吗？” 一个来月不见，白阳很想看看她。 白如打量了他几眼，他看起来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 “你确定要这样去见她？” 感受到白如眼中的诧异，白阳才意识到自己回来就赶了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你说的对，那我先去换身衣服。” “去吧。” 看着他一副愣头青一样的表现，白如难得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总能在无意间改变许多人。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一切照旧 白阳急急回到了自己租的院子，来不及烧热水，他直接用冷水洗了个澡，又将许久没洗过的头发洗了一遍，最后从柜子里翻出最好的衣服换上，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便朝着巾帼学院赶去。 他去的很巧，去的时候刚好是午休时间。 沈瑶带着冯小宝出门来透气，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赶来的白阳，白阳奔波了近一个月，脸上染上了几分沧桑感，但他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感到信任。 冯小宝乍一看到他愣了一下怯怯道。 “你回来了？” “嗯，对不起，我不知道她……”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在提了。” 冯小宝如今过的很好，她很努力的汲取从前的她无法抓住的东西，而且越是学习她就越是爱上这种学习的感觉，这种把一切抓在自己手中的感觉让她感到格外的舒坦。 “那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一个来月没见的两个人莫名有点生疏，而且还有沈瑶这个外人在，两人都不太自然。 “我们打算去吃饭，我听说城里新开了一个糕点铺子。” 沈瑶这个人没别的要求，就是好吃，只要是新开的吃食铺子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不如姑娘带路，我请二位？” 沈瑶看了他一眼，瞥见他眼中的真挚和恳求，沈瑶点头道。 “好啊，小宝，今天我就沾沾你的光。” 冯小宝笑的腼腆。 “那我们快去吧，晚些还有课呢，我们可不能迟到。” “好，知道你用功，我不会打扰你的。” 白阳听着她和沈瑶的对话，发现她比从前活泼了一些，而且她虽然还是这幅怯生生的样子，却气质却和从前截然不同。 从前的她自卑敏感，不管做什么都生怕别人不高兴，但现在的她变得自我的多。 三个人一路来到糕点铺子。 糕点是需要现做的，因此沈瑶进了铺子等着，而冯小宝和白阳则在门口等她。 等候的间隙白阳问道。 “这段时间你过的好吗？” “我过的很好，王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在她身边我学会了很多。” 首先一点就是永远不要指望别人的好心，这个世界上谁都靠不住，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确实很好。” 白阳应和了一句，看着她身上多出来的书卷气问道。 “那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这不是说好的吗？” 冯小宝自然是愿意嫁给他的，虽然她可以靠自己，但她没想过不嫁人，而且她并不讨厌白阳。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她是和白阳有关才被白如带回去的，她不会本末倒置。 “可是你现在和从前不同了，你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有了自己的人生，而我……” 白阳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 “而我现在已经配不上你了，如果你……” “白大哥，我从来没想过要悔婚，嫁给你我心甘情愿。” 冯小宝难得这么表露自己的心迹，白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好，那你等我，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当初是他的错，是他低估了他母亲的为人，而既然他们要成亲了，他绝不会在让陈淑芬伤害她半分。 “其实也不用太破费，成亲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冯小宝更看中的是日后的生活，但白阳却不想让她丢人，执意要给她一个风光的婚礼。 两人还在说话，丝毫没发现沈瑶已经买好东西出来，看到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她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 和想要嫁人的冯小宝不同，她已经不想嫁人了，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好男人，但好男人都是别人的，她不想和别人抢，也不想用自己的人生去赌。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才发现沈瑶站在一边等着，冯小宝歉意的上前道。 “你久等了吧，白大哥，你去付钱吧。” “不用了，我已经付过了。” 沈瑶已经恢复了心情。 “我更想喝你们的喜酒，不过小宝，你就算成亲了也不能忘了好好学习啊，你要记得我们说过的话。” “我会记得的。” 沈瑶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做电灯泡了，她找了一个借口道。 “那我再去买点别的东西，你们继续聊。” “那我……我在前面的茶楼等你。” “好，我两刻钟之后回来。” 沈瑶很快消失在视线中，白阳看着她道。 “你们的关系很好，看到你过的很好，我感到很高兴。” 他其实和王修诚是同样的人，不懂的怎么安慰人，也不懂得怎么照顾女人，但他会无条件的支持冯小宝的一切行为。 “白大哥，你不反对吗？” “我为什么要反对？” 白阳看着她。 “小宝，我很开心你变得开心。” “小如就是很好的例子，其实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自立自强，当然你脆弱的时候可以无条件的依赖我。” 说到这里白阳难得红了脸。 冯小宝也同样红着脸道。 “可是我成亲之后暂时还不想要孩子。” 她想像白如那样，成为一个有能力有事业的人，等有了这些她再生孩子。 她经历了那么都苦难，因此她发誓，绝不让自己的孩子沦落到当初她那样的地步。 她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孩子。 “那就不要。” 对于子嗣这方面其实白阳并不着急，而且家里还有一个白战呢，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没什么好着急的。 “可是你家里……” “他们你不用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冯小宝不说话了。 白阳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的冯小宝道。 “你什么时候能回家，我给你带了礼物，想送给你。” “我现在不回家了，我总不能一直住在王夫人家，所以我在书院里干活儿，每天都不回家，不过今天下午我们就休沐了，到时候我可以出来，天黑之前在回去。” 白阳点点头。 “那我等你。” 说了一会儿话，两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冯小宝起身道。 “白大哥，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们回去。” 冯小宝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就见沈瑶在门口等他们，看到他们出来沈瑶开口道。 “小宝，我们该回去了。” “我送你们。” 沈瑶看了他们一眼，自然没有意见。 第七百九十七章 劝说 白阳将她们送到学院的门口才折回了长宁村，此时白如已经回来了，几乎她前脚刚到白阳就来了，他开门见山道。 “小如，我这次有多少工钱？” “怎么了？” 白如很少看到他这样，从前他从来不会问工钱的事，基本上给多少是多少，不过她自然不会少给，只是他这次有点反常。 “我……我想在临城置办一个小院子，够不够？” “你打算成亲了？” 白如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问道。 “嗯，小宝也同意了。” 白如有种自己养的小姑娘被狼叼走的感觉，她沉默了片刻才道。 “既然你决定要娶她，日后绝不可辜负她，否则就算是你是我堂兄，我也绝不会姑息。” 白阳忙表态。 “小如你放心，我既然决定要娶她，就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白如点头。 “所以你想在临城买个院子当做婚房？” “嗯，她如今在临城念书，总得方便一些，而且我也不想让她回家被我娘挑三拣四。” “那你看着安排就好，至于院子，原本工钱是不够的，不过小宝是我带回来的人，差的那一部分就当是我给她的嫁妆，以后这房子就是你们二人共同拥有，你能接受吗？” 白如喜欢把话都说在前面，免得到时候在出矛盾。 “我可以接受，原本这就是我们两人的家。” “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回一趟家吧，爷爷是支持你们的，你先找个媒人去说媒，虽说她答应了你，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不能因为她只有一个人你就罔顾礼法。”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她没有家人，我打算向她的师父提亲，就是不知道她的师父是哪一个。” 这个问题确实难倒了白如，她想了想道。 “这个就得你自己去打听了。” 他是一个男人，总不能她什么事都给他安顿好。 “我知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而已。” 在白如面前他总是能放松的做自己，不像在自己家里，气氛压抑得他什么都不想说。 白如点头。 “我明白。” 说了一会儿话，白阳看了一眼天色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如留下吃饭吧。” “不了，我离开这么久，他们肯定也很担心我。” 虽说陈淑芬做事情太过分，但家里还有他的姐姐弟弟祖父和父亲。 白如也只是客套一句而已，她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白阳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去找了人打听冯小宝的事情了。 等他见了冯小宝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陈淑芬已经睡了，听到敲门声她忙起来开门，看到是白阳，她又想骂人可最后却忍住了。 “回来了就进来吧，今天不早了，先洗洗睡，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完陈淑芬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白阳也不好去打扰他们，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觉睡到天亮，他一大早就醒来来到饭厅，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看到他出现，最高兴的莫过于白战了，白战冲到他身边道。 “大舅舅，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战哥儿。” 白阳一边说一边将他抱起来。 陈淑芬忍了又忍。 “白阳，你一回来就去找那个狐狸精，她有什么好的，你非她不可？” “娘，那她到底什么地方不好，您要这么嫌弃她？” 这句反问把陈淑芬问住了，其实冯小宝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家里没钱，不能给她的儿子阻力而已。 而且她也明白，因为白阳手的问题，愿意嫁给他的姑娘少之又少，上次那个姑娘之所以愿意嫁，也是因为她是个瞎子。 瞎子配残废，可不是绝配吗？ “娘，我不管您怎么想，反正我这辈子只想娶她，而且我已经找好媒人了，不日就要去提亲。” “你打算自己去提亲？” 陈淑芬提高了音量。 “我打算请爷爷去。” 他自然是不能出面的，否则旁人只会说他么私相授受，他不想冯小宝背上这样的名声。 陈淑芬下意识的看向一边，这才发现白蒲没在，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发不出来，最后还是白城说道。 “孩儿他娘，既然他愿意那咱们就为他们张罗吧，左右是他们过日子，我们何必掺和太多。” 白城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已经彻底收心了，如今他满眼都是自己的家，现在他只求家和万事兴。 “你懂什么。” 陈淑芬没忍住怼了他一句。 但其实她内心已经软化了，可她没有台阶下。 白城和她过了半辈子，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继续开口道。 “白阳年纪也不小了，在拖下去恐怕真的找不到了，你难道忍心看他娶不上媳妇儿？” “再说了，现在那个姑娘是巾帼学院的学子，我可听说里面平日里授课的都是临城这些大商户家的夫人，这些夫人可都是有手段和能力的，而且白如带出来的人就没有一个差的，你就放心吧，他们的日子不会差的。” 听了这话陈淑芬沉默了，白城知道她已经默认了，便看向白阳道。 “你快跟你娘好好说说，日后等她进了门，你在让她好好侍奉你娘，让你娘高兴了，她也就放心了。” 在白城看来这没什么，但白阳却不希望如此，他开口道。 “爹，我打算在临城买个院子，日后我们就在临城住下了，家里……逢年过节我们肯定会回来，但平日里怕是不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被哄得差不多的陈淑芬再次炸毛。 “你是怕我欺负她还是她跟你告状了，我告诉你，你们要不想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 “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她现在在学堂念书，平日里也没什么时间……” “念书念书，念那么多书做什么，她就是一个泥腿子，就算念再多的书也是泥腿子！” 听到这话白阳沉默了片刻道。 “娘，人都都是可以改变的，其他的不说，就说小如，她当初过着什么日子，现在过着什么日子，您总该看到的吧？” “所以呢，你以为任何人都是白如吗？” 白如的能力她是认可的，但她不相信冯小宝能成为下一个白如，她还记得当初白如从她手里捞钱的那个狠劲儿。 第七百九十八章 有故事的女子 “为什么不可以呢，或许不是每个人都有她的能力，但她们都有自己的特点，我相信小宝。” “小宝？” 陈淑芬不知道冯小宝改了名，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所以才这么疑惑。 “就是她，我要娶的女子的名字。” 陈淑芬心里一梗，儿子不娶媳妇儿她着急，可儿子还没娶媳妇儿呢，一颗心就在媳妇儿身上了，她心里更难受了。 可事已至此，她算是看明白了，若是不让他如愿，以后受苦是她，说不定到后来还要埋怨她呢。 “罢了，你想娶就娶吧，我也不拦你们了。” 陈淑芬幽幽叹了口气。 白阳却心里一喜，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在所有人的祝福从成亲，白阳也是如此，只是之前他们都不愿意成全他而已，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多谢娘。” 白阳真诚道。 陈淑芬白了他一眼。 “不过我不会为你操办任何事，你爱找谁找谁，千万别找我。” “我知道了，我会的。” 白阳满心都想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冯小宝，根本不在意陈淑芬的心情。 此刻的陈淑芬心里又酸又涩，看着白阳急急忙忙的离开，她心里更加难受了。 这时白沉从房里出来，陈淑芬上前便道。 “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这么快就跟着别人跑了，养儿子有什么用啊。” “别嚎。” 白城拉着她回了房间，小声道。 “有没有用我们都把他们养大了，反悔不了，你要是不高兴，那就想开点，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不由娘，我们也不能管他们一辈子。” 陈淑芬没吭声，她想到了白月，白月多乖啊，回家之后贴心又懂事，不像白阳只知道气她。 白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想开点吧，要是儿媳妇儿有能力，我看她性子温婉，到时候还怕他们不养我们吗？” 养儿防老，在古代这就是所有人养儿子的人的想法。 “行吧，你别劝我了，我心里都明白，我就是难受。” 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说跟别人走就跟别人走了，换了谁不难过呢。 白城不吭声了，他其实不太能理解陈淑芬的想法，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总之她同意了。 白阳一路来到临城，急冲冲的赶到巾帼学院，抵达时已经是午时了，他走到门口守卫便问道。 “请问你找谁？” “冯小宝可在？” 白阳因为要来找冯小宝，收拾的很是精神，守卫看了他一眼道。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未婚夫。” 守卫又打量了他几眼，最后才开口道。 “你稍等。” 白阳便规规矩矩的在门口等着，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冯小宝才姗姗来迟。 看到白阳在门口等着，她忙上前道。 “白大哥，你怎么来了？” “小宝，我昨晚跟我爹娘谈过了，他们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真的？” 冯小宝也是欢喜的，虽然她已经努力在改变自己的性格，但有些东西已经刻在骨子里，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她还是渴望别人的认同和喜欢，而白家人的认同让她感到很愉悦。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也不会拿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而且你准备一下，我已经让人在看院子了，到时候你先搬进去，我让人到那里来提亲。” “你……” 冯小宝惊讶的看着白阳。 “可那是你的院子……” 说着说着她就红了眼圈，其实她和白阳之间不一定是爱情，但白阳为她做的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为她做的都要多。 当然白如是另一种好。 她这辈子都无法拒绝白阳，是为了他的照顾也好，是为了他的好也好，总之她只想嫁给白阳。 “那是我们的院子，我们共同的家，不过现在先让你住进去，等定亲了，我们就得找人把房子修缮一下，日后也能住的舒坦一些。” “白大哥，其实不用这么折腾的。” 她从前住柴房都长大了，其实并不是很在意环境，可白阳却极尽所能想要给她最好的，她怎么能不感动。 “那是我们的家，家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怎么能叫折腾呢，我只是想尽自己的能力把它变得更好。” 冯小宝认同的点头。 “我听白大哥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收拾的一丝不苟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看了冯小宝一眼目光落在白阳身上。 “你是小宝的未婚夫？” 白阳看了这个怪异的女人一眼，却还是点头称是。 “小宝，你跟我来。” 女人拉着冯小宝就走，白阳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不过她既然是从学院里面传来的，多半是里面的人，白阳也不是很担心，当然最重要的是冯小宝没有求救。 冯小宝被女人拉到了学堂里，她放开冯小宝问道。 “你当真要嫁给他？” “云先生，当初我这条命是他救的，如果没有他，我或许早就已经死了。” “可恩情不是爱情，你不能混为一谈。” “但我想嫁给他，他让我觉得很安全，只要有他在，我就很安心。” “云先生，我不能这样吗？” 虽然冯小宝的很多想法都被改变了，但在她的认知当中，女子必须要成亲的想法却没法改变。 “也不是不能，但……” 云先生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先生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云先生是个有故事的女子，她年轻时候也爱上了一个人，为了那个人她不惜和自己的家族反目成仇，可好不容易嫁给了那个人，她才发现她错了。 那个人确实爱她，但他也会爱别人，而且在他的看法里，他愿意为了自己跟自己的家族决裂，自然不敢轻易离开他，因此他更加的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果然在成亲之后没多久，他就带回了几个女人，而且他还明确的告诉她，不要嫉妒，因为他对她们每一个人的心都是相同的。 当时她就被恶心吐了，可笑的是当时那个男人还以为她怀孕了。 在后来她就递了和离书，在后来她彻底离开了那个地方，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流浪者，娘家她没脸回去，夫家……她和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第七百九十九章 八字一撇 冯小宝见云先生在发呆，她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云先生，您在想什么？” 云先生回神。 “没什么，这样也挺好的。” 人心易变，人控制不了别人，却可以勉强控制住自己，如果她不爱那个男人，那么无论将来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太难过。 这个巾帼书院让她感到很安心，在这里她可以发挥自己身为女子所有的作用，看到这些女子从懵懂无知变成彬彬有礼的样子，她就非常有成就感。 冯小宝不能理解，却还是道。 “多谢先生为我着想，不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日后……日后就算他对我不好了，我也不会自怨自艾。” 正如白如所说，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变化的就是人心。 “你明白就好。” 说到这里冯小宝忽然有点扭捏，她小声道。 “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无父无母，而白大哥打算来提亲，但是我没有长辈，所以我想恳求先生帮我一下。” 她知道这个提议很无礼，但是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嫁人。 云先生看着娇娇怯怯的冯小宝，忽然又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她们看似是不同的性格，但骨子里的坚韧却是相同的，她看着面前这个才十几岁却看透了人间冷暖的小姑娘点头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既然信得过我，那我就帮你这个忙。”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云先生将她扶起来。 “行了，他还在门口等着呢，你去跟他说一声吧，免得他担心。” “那我先去了，先生，再会。” 冯小宝欢欢喜喜的离开，云先生看着她的背影难得露出一个笑容。 赶到门口白阳果然还在。 “白大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的，倒是方才那位是？” “她是我们学院的云先生，十分有才华，我们都很尊崇她。” “原来如此。” “那……” “白大哥，她同意做我的临时长辈了，到时候有先生坐镇，我就安心了。” 这个白阳没办法帮她，当初她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送出去的，就算他设法请来了他们，到时候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那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人看院子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给冯小宝一个家了。 说起来他也快二十了，别人这个年纪都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他还像个愣头青似得在这里忙活。 “那你快去吧，我暂时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什么都不用做，安安心心的读书就好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阳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冯小宝刚进门就遇到了沈瑶。 沈瑶看了她一眼道。 “又和情郎见面了？” 一句话就让她红了脸，解释道。 “我们就谈了谈婚事的事情。” “那也是情郎，你放心吧，我又不会嘲笑你。” 若要说了解冯小宝，沈瑶才是最了解她的哪一个，她还记得刚刚见到冯小宝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胆怯无措，而现在的她已经能勇敢的表达自己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而却她在学习上刻苦又聪明，虽然她也刻苦，但跟冯小宝相比还是少了一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她不是高调的性格，和同年们相处也是能帮忙就帮忙，平日里很少何人起争执，沈瑶其实不喜欢她这户老好人的模样，但冯小宝乐在其中，她也不好说什么。 “行吧行吧，反正我等着喝喜酒就好了，我先出门了。” 她最近又发现了一家好吃的糕点铺子，而且做糕点那个铺子的掌柜的年轻帅气，美食加美色，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那你早些回来。” 另一边白阳来到钱家酒楼，在钱鱼的带领下去看了现有的他能买得起的房子，其中最好的就是一座离学院最近的三进院子，这个大小对他们夫妻俩来说其实已经有点大了，但学院就在旁边，他最后还是选了这个院子，毕竟冯小宝上学最重要。 确定了房子，白阳又赶回了长宁村，他抵达时白蒲也在，看到他回来，白蒲开口道。 “你回来了。” “爷爷，我已经商量好了，您能不能帮我出面去提亲？” “当然可以，你终于要成亲了，爷爷感到很高兴。” 白蒲看着愈发成熟的大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我晚点就回去找一个合适的人去提亲。” “谢谢爷爷。” 白蒲摆手。 “都是一家人道什么谢，你还要找小如吧，你快去吧，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忙。” 白阳告别了白蒲来到王家，守门大爷看到他便让他进去了。 白阳一找到白如便高兴道。 “小如，他们都同意了。” “那就好，恭喜。” “小如，我还看中了一处院子，但我的工钱肯定不够，所有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可还有需要我干活儿的地方，只要能挣钱就行。” 成了亲就不比一个人的时候了，处处都需要银子，他得多赚一些。 “你放心吧，该接你挣钱的活儿我绝对不会给别人，出远门就不必了，但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需要一些护卫和临时家丁。” “那要多少人？” 他带的那一队人都是有点残缺的，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一度被家里人嫌弃，而不被嫌弃的人也想赚些银子。 他也想带着所有人一起发财。 “一百来个吧，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们结算工钱，但是你们得训练起来，拿出当初在战场上训练的气势来。” 白如虽然想帮人，但也不会养废物。 想要从她这赚到钱，也要有真材实料的。 “我可以现在就去通知他们，愿意的我就带来，不愿意的我也不强求。” 白如点头。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过你的婚期定下了吗？” 白阳摇头。 “虽然小宝只有一个人，但该有的礼节绝不能少，我不想她被任何人瞧不起，而且她已经找了学员的云先生临时充当她的长辈。” 白如而已只是问一下而已，没想到他们都安排好了。 “那等你们定下婚期在通知我吧。” 成亲是大喜事，而且还是两个有情人，白如其实还挺喜欢看这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一定会的，我还等着小如的大红包呢。” 白阳难得开了一次玩笑。 第八百章 她不愿意了 “放心，红包不会少的。” 白如笑着说道。 白阳这边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而另一边，张招娣在休养了三天之后就坐不住了，虽然她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住，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她脱下衣服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明显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一些青紫。 看了一遍之后她穿上了衣服，刚打开门就见齐月娘回来，她忙出去说道。 “齐掌柜，我能去干活儿了吗？” “你身子好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这样带着心里慌的很。” 齐月娘看了她几眼。 “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做管事嬷嬷，我得看你的能力在为你升职，你可以接受吗？” “可以，只要有事情让我做我就满意了，至于做什么我都可以的。” “那你明天就来吧，但是学习不能落下。” 饶是齐月娘也没有停止学习，每天她有空的时候都回去巾帼学院跟她们一起学习，她喜欢这种努力向上的感觉，每天都充满了希望，不像从前，只想着拉拔孩子长大。 “我记住了。” 齐月娘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里换了一身衣服刚准备离开，一个男人忽然闯了进来，男人似乎从很快的地方赶来，他身上满是风霜，胡子邋遢，头发也脏兮兮的，看到光鲜亮丽的齐月娘，他一直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不安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道。 “月娘。” “你来做什么？” 齐月娘的态度很冷淡，她已经放下了，而且也看开了，作为一个女人，若是有权有势的话，还是一个人舒坦，之前是她自己想不开，非要去伺候别人。 “月娘，我是来向家里的不孝子道歉的，对不起。” 肖大郎回去之后他就意识到出了事情，匆忙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他就急冲冲的赶了过来，可没想到齐月娘会如此冷漠。 “你没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其实他也没说错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妇而已，着实配不上你。” “月娘，你的话是在剜我的心你知道吗？” 肖云亭是真的喜欢齐月娘，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子，自立自强又内心柔软。 但是谁能想到他那个不孝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一般情况下，男子死了妻子他们会很快在娶，毕竟对他们来说，死了妻子不重要，他们更需要一个能照顾他们的人。 但女子不同，她们已经明白嫁人的艰辛，在经历一次婚姻之后，她们只会更加的谨慎。 “那你要我怎么样？当初我确实满心欢喜的想要嫁给你，但你的儿子却泼了我一盆冷水，将我彻底浇醒。” “我……” 肖云亭满脸苦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事，所以他马不停蹄的赶来道歉了，但他也明白，有些伤害不是道歉就能抹平的。 “你走吧，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不会在跟你有任何的来往，以后你做你的肖掌柜，我做我的齐掌柜，我们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月娘，我……” 然而肖云亭还没说完，齐月娘就越过他径直离开了。 肖云亭站在原地，明明是一代枭雄，却落魄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随从看在眼里心疼道。 “东家，不如我们直接将她抢到西北吧。” “胡说什么，她是个好女人，我必须以礼相待。” 而且他儿子已经做了这种事，若是他在来一出，以后他们就别想再有希望了。 随从不吭声了。 齐月娘回到美容院，她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内心却被震动到了。 当初她和肖云亭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自然是喜欢肖云亭的，既然喜欢了内心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若是要她为了这份喜欢放弃她花了半辈子才找回来的自我和坚持，她绝不愿意。 她刚坐下齐大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忙上前道。 “姑姑你怎么了？” “大丫，他来了。” 齐大丫错愕了一秒就意识到这个他是谁，她看着齐月娘道。 “那您……” “我不会嫁人了，正如夫人说的，若是我真喜欢一个人，那就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若是不合适，就将他扫地出门，何必用婚约来约束呢？” “可是……” 齐大丫想说这样是不对的，但有权有势的人谁不是这样做的呢。 “没什么可是的，大丫，我忽然发现女人成亲真的很不值，去到别人家，做别人的奴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孝顺公婆，可是凭什么啊，我们若是想做这些，在自己家里也可以做，而且还是自己的父母，他们不会像婆婆那般挑剔。” 是啊，多么可笑，明明她们已经付出了许多，牺牲了许多，可在很多人看来依然是不够的。 “姑姑，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就是问一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齐大丫是有点怕了，但她又隐约有点认可齐月娘的说法。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他爱来就来吧，今日生意如何？” “姑姑放心吧，临城虽然有不少跟风开起来的铺子，但我们家的生意一直都是最好的。” 跟风这种事在任何时代都是无法避免的，但他们只要保证自己的质量和服务，就不愁没有客源，而且新开的那些铺子大多比不上他们的老铺子，而且那些贵妇人都在他们家办了会员卡的，能享受普通客人享受不到的特殊福利。 当然这是在白如的提一下弄的，还别说，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独一无二，白如这个建议让他们美容院地位更加稳固。 “那就好，旁人不必管。” 反正跟风开的铺子一般没多久就自取灭亡了，都不用他们动手。 “嗯，对了，这次小宝考试被先生奖赏了，我打算送他一个礼物奖赏他一下。” 齐大丫忽然说道。 齐月娘听到这话一阵惊讶。 “你……” “姑姑，我已经放下了，正如您说的，我们都要往前看，当初那种生活，我们都身不由己，可喜可贺的是现在的我们有了改变的能力。” 齐月娘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长大了，懂事了，不过我不希望你太懂事，太懂事的人啊，从来都不会被人珍视，人性就是这么贱。” 第八百零一章 缘由 “我知道的姑姑，您不要为我担心，只是他大老远的赶来，怕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那我就不管了，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如何与我无关。” 齐大丫看着齐月娘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不过她没在说什么，这是齐月娘自己的事情，而且齐月娘是个大人了，做事情有她自己的准则。 “你先去忙吧，我去看一看账本。” “嗯。” 京城，孙大宇经常来到学院的门口找李青青，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李青青有个对她很好的哥哥。 能在学院上学的姑娘虽然优秀，但大多数的姑娘都没有家底，而孙大宇长相周正，而且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在加上他年纪不大且家中无父无母，所以他在这些贫穷女孩的心中成了香饽饽。 尤其是学院里有个叫冯香香，她是一个来自偏远乡村的姑娘，虽然她是个姑娘，但她在家里却格外受宠，不因为别的，纯粹就是因为物以稀为贵，他们村子里的姑娘格外稀少，而她是他们家族唯一的一个姑娘，加上她嘴甜会说话，家族里就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后来有这个读书的机会，大家想也没想就让她来了。 然而她在家里是团宠，可到了这里之后却和普通的姑娘没什么不同，这种落差让她心里不是很平衡，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性格在同年们中间获得了好人缘。 但李青青和她是两种不同的性格，可因为她有一个‘好哥哥’，冯香香对她格外的殷切。 “青青，你大哥他可有喜欢的姑娘？” 冯香香已经旁敲侧击了好久，但李青青却仿佛听不懂一般，总是装糊涂，这让她十分的恼火，可因为李青青和孙大宇的关系，她不敢撕破脸，只能维持面子情。 “冯同年，你是不是对孙大哥有想法？” 迟钝的李青青终于反应过来，冯香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坦白道。 “是，他年纪不大，而且有官位，还对你这个妹妹这般好，我自然是心仪他的，但我不知道他是否心仪我。” 李青青心里微微泛起一丝酸涩，原来在她心里不堪的孙大宇也有值得喜欢的地方，不过她不会在喜欢孙大宇了。 越是学习她越是爱上了想学习，成亲生子的事情太普通也太寻常，她想做一个不同凡响的人。 “你不是他妹妹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冯香香十分诧异。 李青青笑了笑道。 “我和他不是亲兄妹，只是一个村子里的兄妹而已。” 她这么一说冯香香顿时警铃大作，李青青虽然是个只知道读书的老古板，但她其实长得比她漂亮，而且她的才华也在她之上。 是了，冯香香就是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普通的。 很多时候天赋比所有的努力都要重要，她努力过后便放弃了，放弃之后她就只想找一个好相公，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在见识了京城的繁华之后，很少还有人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嫁给一个普通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做一辈子的普通人。 而且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在于她的孩子也会是一辈子的普通人。 而她不愿意。 她想好了，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反正都是要生孩子的，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解决这个问题呢。 所以她想到了嫁在京城，而孙大宇是她能接触的人里面最优秀的一个了。 听到李青青的话，她怎么能不多想。 如果孙大宇不是对李青青有想法，又怎么会天天来找她，而且每次都带一些不值钱但精巧的小玩意儿。 “那你……” “冯同年，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这辈子都不会在嫁人。” “不嫁人？” 冯香香又是惊讶又是庆幸，若是她不嫁人，那她和孙大宇之间就有可能了。 “不错，我不打算嫁人了，若是你真的喜欢孙大哥，那你就去追求他，不过嫁给他大概要生很多孩子。” 冯香香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李同年，你怎么能说这些话。” “嫁人之后生子不是很正常的吗？对于男子来说成亲就是要生孩子的，而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可是要到鬼门关走一趟的，事关生死的事，为什么女子不能了解呢？” 李青青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和她们的性命息息相关的事，她们却不能了解。 “这……我……” 冯香香不得不承认她被李青青说服了。 他们村里也有生孩子难产而死的新媳妇儿，听说那姑娘才十三岁就被嫁了过来，过门没一个月她就怀上了身孕，那时候每个人都说他们家命好，可是后来到了生产的时候，那姑娘因为骨架尚小，孩子太大就怎么难产而去了。 后来没多久他们家又娶了一个媳妇儿，这一次他们没有在娶年纪那么小的，而是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同样过门就怀孕了，但她却顺顺当当的生了一个儿子。 虽说这些事不能告诉没有嫁人的小姑娘，但村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平日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一来二去听到的也多了。 李青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默默的写完了先生布置的课业，然后收起来起身道。 “冯同年，既然你喜欢他，那我就跟你说实话，我和他曾经有婚约，而且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最渴望的就是嫁给他，这份渴望保持了一年，每次我跟他写信都会问他，但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说，没有说要履行婚约，也没有说要解除婚育，我们就这么拖了很久。”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愿意了？” “因为我到了京城之后问了他这个问题，他给我的答案是当初他在外生死不知，他不敢轻易许我一生，但我却不想在等下去了，一个人没什么不好的，我这一生只为自己而活，再也不用担心对不起任何人，担心教育不好孩子，担心不能给夫家生个儿子。” 冯香香听了这番话之后沉默了，她又一次被李青青说服了。 她发现李青青说的话都太对了，对到让人无法反驳。 虽说千古以来一直都是如此，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人问过，也没有人想过。 或许不是没有吧，只是无人知晓而已。 第八百零二章 没有如果 “那你若是不成亲，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但我还有干娘和嫂子他们，我已经跟嫂子说过了，她尊重我的一切决定，而且我打算不成亲也是受到了嫂子的影响。” 听完了这些，冯香香忽然有点羡慕李青青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想到了父母和哥哥们的好。 “那我……我要是去找孙大宇，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我会感激你，撇开我对他的偏见，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若是你嫁给了他，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是看中他了，但不知道他是否看中我，你天天埋头苦读不知道，但学院里有不少姑娘都在打他的主意呢。” 其中不乏有家境优渥的姑娘，她觉得自己的竞争力实在太小。 李青青想了想道。 “可他们都还没行动不是吗？若是你真的想清楚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当然李青青也是有私心的，每次孙大宇来都会给她带东西，但她真的不需要这些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处理起来格外的麻烦，他每次送来的东西李青青都没有打开过，都原封不动的收起来放在了抽屉里。 “真的吗？” 冯香香大喜过望。 “自然是真的，正好今天天气不错，而且先生给我布置的课业我都已经做完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好就劳烦你了，若是真的成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李青青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两个姑娘一起出了门。 正好孙大宇最近一直在这一片巡逻，看到她们出现他立刻上前道。 “青青。” 一顿时间不见孙大宇又长高了一些，整个人也比之前成熟了，他看着同样长大成熟一些的李青青拘谨道。 “孙大哥，这位是我的同年冯同年。” 李青青眼神直白的看着孙大宇，眼中没有半分情意，孙大宇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最后上前道。 “冯同年，我想跟青青说几句话，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啊？那我去那边看看。” 冯香香找了一个理由走开，孙大宇看了看周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李青青点头。 二人进了一家茶楼，坐下之后两人点了一壶茶，孙大宇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感叹道。 “我们已经有一个来月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说说话了。” “青青，我们现在都这么生疏了吗？” 李青青直视他的双眼，捧着茶杯坦然说道。 “孙大哥，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这一生都不打算成亲了，但你不同，你是要成亲的，所以我不想耽误你。” 孙大宇心里一阵酸涩。 “所以你带那个女子来是什么意思，你希望我娶她吗？” “是，她心悦你，而且她觉得你是很好的归宿，当然我只是牵线而已，具体要如何还得你们自己决定，我只是不希望你日后再来打扰我。” 李青青知道自己这样说绝情，但她不想在优柔寡断下去，这样只会让孙大宇以为还有机会。 孙大宇心头一梗。 “青青，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不想耽误你，孙大哥，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我没有福气做你的妻子。” “我等你好不好，等你三年，如果三年之后你依然不愿意嫁给我，那我就另娶他人，可现在我做不到。” 他是喜欢李青青的，他还记得李青青小时候怯怯的模样，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李青青永远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每次都会被奶奶责骂，还会经常饿肚子，那个时候他就会留下自己的东西给她吃。 可如今他们都长大了，他们都长成了陌生的样子，他记忆中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已经消失不见，面前这个李青青沉稳而知性，而他也不是当初那个满村子疯跑的男孩。 “孙大哥，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了，而且我很确定我不会后悔，没结果的。” 孙大宇心里一阵难受。 “可是你不成亲，日后你年纪大了怎么办？” “那就等年纪大的时候再说吧，我虽然不成亲，但我或许会有孩子，我也会有很多学子。” “你想做先生？” “是啊，我想让更多的女子明白事理，想让更多的女子走出原来的圈子，想让她们有自主选择的机会。” 孙大宇不吭声了。 他忽然发现在胸襟这方面他是不如李青青的，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希望能维持温饱活下去而已。 “大宇哥，冯同年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人缘好，嘴甜会说话，你们若是真的成亲了，家里肯定十分温馨热闹。” 孙大宇看侄儿奋力推荐冯香香的李青青忽然道。 “我明白了。” “既然你觉得她合适，那我就请人去提亲。” “大宇哥，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没有别的……” “可你没有带别人，而是带了她，可见在你心里就是认为我们是合适的，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我……” “你放心，我既然决定娶她，就不会亏待她，妻子该有的一切我都会给她，而且我绝不会纳妾。” 李青青知道他这番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她真的不想成亲了，成亲生子，然后为了夫家奉献一生，而她真的不愿如此。 “那我就祝孙大哥和冯同年白头偕老。” 孙大宇看着嘴角带笑的李青青，忽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 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就像他和李青青之间，如果当初……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说完了正事，二人相对无言，李青青看了一眼天色道。 “时辰不早了，我不能让冯同年久等，我先走了，你……” “你走吧，顺便告诉她，我会派官媒上门提亲的，礼数方面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 李青青没在回头，就这么离开了这里。 孙大宇却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茶，明明是茶他却喝出了酒的气势。 出门之后李青青就遇到了冯香香，冯香香立刻上前问道。 “李同年，如何了？” “他说他会派人上门提亲，礼数周全，而且以后不会纳妾，让你放心。” 冯香香没想到真的成了，说实话她出门的时候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 “青青，我该怎么感谢你？” 第八百零三章 多幸运 “你不用感谢我，只能说你们之间有缘分，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把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推给别人，她不是不难受，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 “青青，我……等我好好想想。” 此时的冯香香还没回过神来，毕竟她是真的没想过李青青一出马就成了。 “先回去吧。” 李青青觉得自己的心有点不平静，她现在只想回去看看书平息一下心情。 冯香香没感觉到她的异样，和她一起回了书院。 而孙大宇在原地喝了一壶茶之后，心情难受的去了王家。 今天王荣阳刚好在家，看到他进来，忙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要成亲了。” 孙大宇一进门就说道，但他的眉宇间却没有半分成亲该有的喜悦之情。 “跟谁？” 王荣阳知道他喜欢李青青，但是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青青的同年，姓冯。” 王荣阳，“……” 所以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娶人家？ “她同意嫁？” “是青青特意来跟我说的，若是没把握，青青是不会来找我的。” “可是你不是喜欢青青吗？” “但她不喜欢我了，既然不是她，那娶谁不是娶呢，总之我这一生是要成亲的。” 他无法接受自己不成亲，他们孙家就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了，他要是不成亲，他们孙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男人都是如此，但女人却不会这样想。 “那我该说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 感情的事冷暖自知，王荣阳不会劝别人按照他的想法行事，他只会做自己该做的事。 “陪我喝一杯吧。” 现在的他心里憋闷的不行，他只想好好的发泄一番。 “那就喝吧。” 两人让人打来了酒，又买了一些小菜，两人坐下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孙大宇就喝大了，他抱着酒坛道。 “是我错了，如果当初我直接娶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关于这一点王荣阳却不能苟同，在他看来当初的李青青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若是她当初答应嫁给孙大宇，可等她日后成熟了，想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到了那个时候，她后悔也已经晚了。 这才叫悲剧。 不过这话跟孙大宇说了他也不会明白。 王荣阳就听他说，偶尔附和一句，一直都没在打断他。 喝了一坛酒，孙大宇醉的不省人事，王荣阳叫来下人将他抬到客房放下，他清洗了一番出了门。 如今他已经有了职位，但他资历不够，因此职位也不算太高，同时宋皎月也成了一名官员，不过宋元为了减少麻烦，直接将他们分发到了不同的岗位。 换句话说现在他们夫妻要见面并不容易。 王荣阳来到公主府，守卫看到他便道。 “王大人，公主还没回来呢，您是要先进去等一会儿，还是如何？” 王荣阳看了一眼天色道。 “那我便先去逛一圈吧。” “王大人请便。” 王荣阳来到街上买了一些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最后看到一个小姑娘拿着桃花在卖，他又买了一束艳丽的桃花，这才来到公主府。 这一次他来的真是时候，宋皎月刚好下衙回来，看到他捧着一束桃花，身穿官服的宋皎月失去了在衙门里的庄重，蹦蹦跳跳的上前道。 “安之，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喜不喜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自然喜欢。” 宋皎月接了桃花，抓住他的衣袖道。 “我们许久未见了，去里面坐一坐吧。” “好。” 王荣阳也喝了一些酒，不过他脸色如常，看不太出来。 进了门，两人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王荣阳看着宋皎月道。 “月儿，我们真幸运。” 能两情相悦且让双方的父母都同意，这样的感情自然是幸运的。 “怎么了？” 宋皎月并不知道孙大宇和李青青之间的事情，虽然她和李青青是朋友，但平日里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见面的机会真的不多，而且李青青也不会轻易跟她谈论和孙大宇之间的事情。 “就是看到了旁人，他们之间明明是有感情的，却因为回应的晚了一些便错过了，我觉得很可惜。” 宋皎月点头，一对有情人因为某须有的事情错过确实很可惜，她悄悄握住王荣阳的手。 “所以我们要更珍惜对方啊，珍惜这段感情，好不好？” “好，以后我们永远都不吵架，有什么事情当面说清楚，好不好？” 此刻的王荣阳就像是个孩子，宋皎月离的近了才知道他喝了酒，宋皎月无奈的叹了口气，让人送了醒酒汤来给他喝下，这才道。 “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主子，不能留你，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 向来冷静自持的王荣阳在这一刻却成了一个任性的熊孩子，宋皎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感到新鲜的同时又觉得有趣。 “你不想回去，那你想去哪儿？” 宋皎月问道。 “我想留在你身边，永远不分开。” 王荣阳像个孩子一般挽住宋皎月的手臂，宋皎月看着他笑的无奈。 “可我们还没成亲，这样可不能永远不分开。” “那就成亲。” “那你知道什么叫成亲吗？” 宋皎月觉得这样的王荣阳可好玩了，玩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王荣阳瞥了他一眼。 “当然知道，就是你到我家，成我的媳妇儿，以后你就不能走了。” 宋皎月被他这充满了醉意的话弄得红了眼睛，她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脸道。 “等我爹回来，我们就跟他说。” 她也不想和王荣阳分开，她想要每天醒来都能见到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们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忙的连见面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好，等他回来。” 王荣阳醉醺醺的趴在石桌子上，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嘟囔道。 “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宋皎月被他这幅可爱的样子笑到了。 “他很快就回来了，安之乖，听话啊。” “我不喜欢安之，我喜欢你叫我荣阳。” 王荣阳又纠结道。 宋皎月便顺着他的话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荣阳了，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王荣阳总算满意了，他趴在石桌子上睡了过去。 春希从旁边取了毯子过来，捂着嘴笑道。 “没想到王大人喝醉了是这幅模样，就跟个孩子似得。” 第八百零四章 确定 宋皎月看了她一眼警告道。 “这件事可不能说出去，否则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就要毁了。” 春希忙点头。 “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你把毯子给我下去吧。” 虽然春希是她的贴身丫鬟，但她依然不喜欢旁人碰到她的男人。 春希单纯，并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提醒道。 “殿下，您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宋皎月，“……” 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不知情趣的丫鬟。 “你下去。” 春希感觉到宋皎月生气了，闷闷道。 “哦，那奴婢退下了。” 宋皎月揉了揉眉心目送她离开，等她走了才拿着披风给王荣阳披上。 睡着的王荣阳神色安详柔和，嘴角的几缕毫毛微微颤抖着，宋皎月就这么坐在他对面默默的看着他，这一等就等到天黑，王荣阳终于清醒过来，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宋皎月，他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月儿，这是怎么回事？” “你喝醉了，然后睡着了。” 宋皎月意简言赅的解释道。 王荣阳揉了揉因为喝酒而隐隐发疼的太阳穴。 “我可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其实很少喝酒，而且每次喝酒都在自己家里，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 “没有，你很乖巧，喝了酒之后就睡了。” 宋皎月答的太快，就像是早就想好的答案，王荣阳忽然拉住她的手道。 “真的？”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宋皎月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王荣阳捏了捏她的手，宋皎月触电一般跳开。 “安之，你该回去了。” 他们孤男寡女相处了这么久，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关于他们的故事又多了一堆。 王荣阳原本还想问什么，可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他起身道。 “那我先回去，关于这次的事情下次我在问你。” 宋皎月一脸无奈，她没想到王荣阳这么执着。 “好，那你下次再问，你真的该走了。” 宋皎月提醒。 王荣阳只好离开，出了门坐上马车，他一直在回想当时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不管他怎么想都好像隔着一层雾气，让他看不真切。 马车很快抵达了王家门口，汪二开口道。 “公子，到了。” “嗯。” 王荣阳应了一声跳下了马车。 几日之后，孙大宇果然派人来提亲了，而提亲的对象真是冯香香，冯香香看着来提亲的媒人，她的脸上是按捺不足的惊喜。 “冯姑娘果然蕙质兰心。” 媒婆将冯香香一阵夸，然后又向她的先生说了几句，这桩婚事便成了一半，而另一半则是孙大宇亲自带人去她的老家提亲。 不过这要等到提亲之后，暂时还没有走到这步。 总之这桩婚事成了一半，学院的姑娘们等媒婆一走就迫不及待的围到冯香香身边。 “香香，你也太厉害了吧，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没做什么。” 冯香香自己还有种做梦的感觉，说实话，自从上次之后孙大宇就没了动静，她原本还以为孙大宇只是说笑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来提亲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来到正在看书的李青青身边。 “青青，他真的是认真的？” “媒人都来了，而且你也已经同意了，自然是真的，谁会拿婚姻大事来说笑呢。” 得到李青青的确定，冯香香忽然就安心了，她真挚道。 “谢谢你。” 李青青摇头。 “等你和孙大哥结婚了，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我们之间不必如此，不过若是定下婚期，肯定得知会干娘和嫂子他们一声，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了。” 从临城到这里十万八千里，他们若是要赶来也太奔波了，但婚姻大事，本就应该慎重。 “干娘吗？” “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冯香香一听就紧张了，她原本以为孙大宇无父无母，没想到他还有一个干娘。 见她现在就紧张起来，李青青笑道。 “你不用紧张，干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了，她会喜欢你的。” “那就好。” 冯香香已经打听过了孙大宇的身世，知道他很早就失去了父母亲人，后来在一个同村人的帮助下长大，在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参了军，在后来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了现在的千户。 不过打听出来的事情和李青青说的不太一样，这让她有点不安。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成亲，但在孙大宇的心中，永远都会有李青青的一席之地，但孙大宇既然答应了要娶她，她就不能胡思乱想，等他们成亲了，有她在孙大宇身边，孙大宇肯定会喜欢她的。 “你别紧张，我干娘真的很好，而且她也成亲了，每天要忙的事情很多，才不会管我们呢。” 她喜欢这种感觉，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而非某个人的依附，他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把自己的希望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她也成亲了？可以跟我说说家里的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日后等你和孙大哥成亲了，在让他跟你说吧。” 李青青不太喜欢冯香香的自来熟，而且她每天都要学习，学习更多的知识，她也是真的忙。 “那好吧。” 冯香香也想找个理由去见一见孙大宇，虽然她见过孙大宇好几次，但他们说话的机会却少之又少，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要成亲了，她内心又是欢喜又是惶恐不安。 不过李青青不大理会冯香香，但其他的姑娘却对冯香香十分艳羡，她们将冯香香团团围住，吵的李青青根本没法看书，她收起自己的书回了寝室。 阮青石见状跟了上去，关上寝室的门道。 “青青，你没事吧？” 李青青摇头，一脸懵懂的看着她。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外面太吵了，让我无法静心。” “青青，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你……你若是对孙千户还有感情，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 李青青再次摇头。 “如果这个勇敢是要我用一生去成全别人，我宁愿自己软弱，我没那么伟大。” 阮青石看着通透的她无奈道。 “可我看你分明是难过的。” “难过是自然的，毕竟我也是真的想过要嫁给他，但现在我已经清醒了，我更 第八百零五章 时光易老 阮青石其实不太能理解，毕竟当初她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对她们母女俩都很不错，所以在她的认知当中，成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不过她不会用自己的想法来要求别人，因此她点头道。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我不会后悔的。” 或许她现在会难过，但以后的她只会感激她今天的选择。 “青石，不用担心我，我知道什么能舍弃，什么该坚持。” 阮青石看着她点头。 “我相信你。” 李青青笑着说道。 “好了我们看书吧，先生可是说了，我们这次若是能考第一，她就带我去皇家的藏书阁。” 那可是皇家啊，虽然她也见过几次宋元，但她见到的都是简装出行的宋元，帝王范的宋元她可没见过，而且皇家的东西就代表着是孤品，对于热爱学习的她来说，这些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藏书阁啊，那我们可要努力了。”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 孙大宇要成亲的消息是在半个月之后传到胡三春的耳中的，她看着手中的信久久不能回神，最后她起身找到白如问道。 “小如啊，这信上说的是真的吗？大宇他要成亲了？” 其实白如也收到了信，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她接过胡三春的信看了几眼道。 “娘，是真的，他可能真的要成亲了。” “可是青青……” 在胡三春看来，他和李青青之间是有感情的，若是就这样错过，也实在太可惜了。 “青青有她自己的想法，娘您就别担心了。” 白如也觉得可惜，但李青青坚持自我也没做错什么。 “我也不是担心，就是觉得可惜。” 白如拉着胡三春坐下。 “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人生，我们作为外人实在没必要想太多，而且青青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您看这信上都说了，大宇的未婚妻是青青的同年，可见她对这件事是知情的。” 说到这里，胡三春叹了口气。 “这些孩子啊，长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她倒是想操心，但这些孩子都不在身边，而且她也没有太大的立场去管。 “罢了，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 “娘，您不要难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十有八九不如意。” 胡三春被白如的话安慰到了，她笑道。 “就你最会说了，要我说啊，你就是如意，这个家里有你在啊，就最安稳不过了。” “我可没这么大的魔力。” 白如笑道。 婆媳俩说着说着气氛就愉悦起来。 说了一会儿话，李小小忽然进来道。 “干娘，嫂子，我听说大宇哥要成亲了，是不是真的？” 过了年之后李小小的个子疯长，现在的她除了那张圆乎乎肉嘟嘟的脸蛋，已经很少能看到当初的影子了。 在她的认知当中，李青青是要嫁给孙大宇的，而孙大宇也只能娶李青青，可没想到她刚才收到了信，信里说孙大宇要成亲了，但新娘子不是李青青，而是一个叫冯香香的女人。 他们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此他们来找胡三春和白如求证一下。 “是真的，小小。” 胡三春看着抽条的小小。 “你大宇哥要娶别人了。” “那青青怎么办？” 李小小下意识的问道。 “小小，这是青青自己的选择，你不要怪大宇，也不要担心青青，他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未来，你也会有自己的将来，你不必为他们担心。” “可是……” 李小小不是明白，但明白和接受是两回事，而且这件事太过突然，她真的有点难以接受。 看着李小小皱着的小脸，白如建议道。 “小小，你若是不信可以写信问青青，你们感情很好，相信她不会瞒着你的。” “我现在就回去写，我一定要问清楚。” 李小小激动道。 看着她飞快的离开，白如叹了口气道。 “到底还是个孩子。” “其实不怪她，就是我突然看到这个消息也会吃惊，毕竟他们俩在我们心中早就是一对了，谁能想到他们会分开呢。” “娘，这种事也不好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感情的事旁人无法指摘什么，具体经历了什么要他们当事人才清楚，我们作为旁观者，就只需要尊重他们的选择就好了。” “你说的对，我也就是叹息一声而已，倒是那些孩子，他们怕是难以接受。” “小小会帮他们问清楚的。” “说的对，这批孩子里面最有出息的就是这三个了，大宇已经走出去了，而青青也会走向她预期的方向，剩下的就是小小了，不过我看她颇有当头头的架势，我觉得她可能会成为长生村的里正。” 白如笑道。 “这件事还早着呢，不过她若是真的有这个能力，我自然不反对。” “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 胡三春忍不住感叹。 白如看了她一眼道。 “娘您这话就拉仇恨了，现在的你明明比之前看起来更年轻了，哪里就老了。” “那也是看起来。” 胡三春在这里留到下午才离开，白如找到了到处玩的安哥儿道。 “安哥儿，这几天你到处玩，都不要娘亲了吗？” “可是娘亲很忙，我不想打扰娘亲。” 过年之后安哥儿的表达能力也比之前更强了，他转悠着眼珠子眼中闪着狡黠之色。 白如是他亲娘，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点了点他的鼻子道。 “就知道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 白如将安哥儿抱起来。 “娘想安哥儿了，安哥儿陪陪娘亲好不好？” 安哥儿认真的想了想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娘要给我做好吃的。” 没想到他还有条件，白如顿时哭笑不得，但她还是点头道。 “好，那我就给安哥儿做好吃的，不知道安哥儿想吃什么？” “我想吃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甜甜脆脆的，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它的味道。 白如无奈道。 “这个我可做不出来，而且需要很多时间。” “娘你怎么这么笨呀。” 安哥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遗憾，看的白如一阵好笑。 “安哥儿这么说，安哥儿是很聪明的人了，那安哥儿去做好不好，娘也想吃呢。” 安哥儿忙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道。 “安哥儿也很笨。” 这一次白如再也没忍住大笑出声，她将安哥儿抱起来道。 “你可真是个开心果。” 其实当心情烦闷的时候跟这么大的孩子说说话，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孩子的话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第八百零六章 生意经 “什么是开心果啊，能吃吗？” 安哥儿一脸好奇。 “不能吃，但是会让人感到开心。” “哦。” 听到不能吃安哥儿就没有兴趣了，白如忍不住点了点他小小的鼻子。 “真是个小吃货，也不知道随了谁。” 安哥儿乖巧的靠在她的怀里，双手圈住她的脖子，母子俩安静的待了不到一刻钟，安哥儿便放开白如道。 “娘，我可以去玩了吗？” 虽然他也想陪着白如，但他更想去玩。 孩子的玩心都很大，而且他现在已经会走会跑，以后需要白如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白如看着满脸期待的安哥儿，无奈道。 “去吧。” “娘，等我玩一会儿在回来陪你。” 说完安哥儿迈着小短腿跑了，白如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失神。 尽管她早就知道孩子长大的过程就是不断离开父母的过程，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赶到难过。 原来到了要分离的时候不是孩子舍不得父母，而是父母舍不得孩子。 王修诚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她在发呆，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道。 “小如，你怎么了？” “修诚，你回来了。” 白如回过神。 “没什么，就是刚才收到了大宇的信，他要成亲了。” “大宇？成亲？青青同意了？” “不是青青。” “不是青青，那是谁？” 王修诚下意识的追问。 “是一个叫冯香香的姑娘，和青青是同年。” “那青青怎么办？” 王修诚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涉及到自家人，他自然是维护自己的妹妹。 “放心吧，这件事青青心里有数，而且青青之前就说过不成亲，大宇另娶是早晚的事，他如今要成亲了也好，彻底断了青青的念想，也让青青能彻底放心。” “可是我们成亲了不也挺好的吗？” 王修诚还是不太能理解。 白如也不解释，只道。 “他们既然做了决定，我们只需要支持他们就好了，而且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我们总不能让大宇退婚，那人家冯姑娘又做错了什么呢？” 听到这话王修诚沉默了。 “好了不提他们了，他们若是在这个时节成亲，我们是赶不过去的，现在已经是三月底了，再有两个月就到六月了，我得尽快把商业大楼的事情安排，这几天我已经陆续收到了回帖，明确要来的一共有二十多个商户，这还是才刚开始，我得在他们来之前把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 “另外，村里的戏院修建的如何了？” “已经开始收尾了。” “嗯，现在还有两个来月的时间，你去找里正来商量一下，我们在村里修建一些别致的房屋，到时候可以给那些富商住。” “好。” 反正他们村里别的或许没有，但地却很多，只要能赚钱，没人会不愿意。 说了一会儿话，白如心里的不适被消除，很快王修诚带了里正来。 “王夫人，你说要建房子，是要建什么样的房子呢？” 里正对白如完全信服，他和张立天一样，无条件的相信白如。 “这么说您同意了？” “自然同意，不过村里的空地不少，这次要建在什么地方？” “建在海边那一片吧，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里正自然没意见，三个人来到海边，白如查看了一遍之后问道。 “里正，这一片地原本是谁家的？” “这一无主，不过我们平日里都到这里放放鸡鸭，偶尔也来散散步。” 这片地就是一片荒地，上面长了不少野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树木，都不算大，清理起来也不麻烦。 看完之后白如道。 “若是里正觉得合适，那这件事我就请里正去办了，不过我们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们要修好房子，还要将房间里面布置好，另外还得把外面这些休整一番。” “夫人太客气了，既然夫人信任我，我也绝不会让夫人失望。”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回去画图纸。” “那我现在就去找人。” 这个年代的朝廷对土地的管辖并不是很严格，尤其是各种偏远的村庄更是如此，他们要修建什么，根本不需要经过上面的同意。 “那就劳烦里正了。” 白如客气道。 里正忙摆手离开，等他走后王修诚才道。 “怎么突然想到要修房子？” “因为我发现他们不会一起来，前面的人来了之后得有地方玩，否则就容易出乱子。” 他们准备商业大楼好事，把所有的商户都召集到这里来也是好事，但有人的地方就要江湖，人多了就容易起摩擦，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她得在人们到来之前给他们准备一些游玩的东西。 “对了，我们可以联系腾空，让他准备一下，到时候让他赚一笔。” 这些商人自然都是有钱的，花钱买开心他们绝对舍得。 “你总是能想到新奇的点子。” “也没什么新奇的，这些在后世很常见，不过这个世界还没有发展起来而已。” 王修诚努力幻想了一下，却发现他怎么也想不到后世的繁荣与发达。 “那我能做什么？” 白如想了想道。 “你负责去跟腾空谈，另外你问一问白阳，那些人准备的如何了，若是他们同意了就准备一个名单，先给他们一个红包，然后就可以训练起来了。” 作为绝对的东道主，她可以客气，但也要镇得住场子。 王修诚看着摩拳擦掌的白如，忍不住道。 “你这是要干一票大的啊。” 白如失笑。 “其实我想好了，若是这次成功了，以后每年都能召开一次，如此一来我们修建的房子又能赚钱了，平日里的话只要我们广告打的好，自然也有客人来，但前提是要足够好玩。” “我们还可以请诗人来这里游玩，最后是写一首诗或者一片游记，文人对这种东西毫无抵抗力。” 说起这些事情来白如头头是道，王修诚看着她眼底发光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骄傲的微笑。 “那我们这里有唐先生，还有作为新科状元的王荣阳，到时候若是他们真的写了诗，那客人怕是会络绎不绝。” 第八百零七章 不要脸 王修诚几乎可以想象，毕竟读书人之间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那多好啊，村子里就不愁没钱赚了。” “说的也是，不过现在还才开始设想的呢，一切都要等到时候再说。” “会的。” 王修诚其实也很相信白如，毕竟只要是她牵头做的事情就没有完不成的。 夫妻俩说说笑笑回了家，刚走到门口，就见有人在门口候着，白如忙上前疑惑道。 “你们是什么人？” “您就是王夫人吧，我是肖云亭。” 一个中年男子态度和蔼道。 白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敢置信道。 “你真的是肖云亭？” 肖云亭露出一个苦笑，却还是点头道。 “正是在下。” 白如默默的收起自己的诧异轻咳一声道。 “不知阁下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和王夫人谈谈。”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白如的，当初齐月娘就是在白如的开解下才慢慢的走出来，若是从前他肯定不相信这种事，但现在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一试。 “可我和阁下不认识，我们之间怕是没什么好谈的。” 鉴于齐月娘的过往，她和这位姓肖的真的没什么好谈的。 肖云亭苦涩道。 “王夫人，我知道您是为了月娘好，可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对她是真心的，我真希望你能帮我劝劝她。” “劝她做什么，劝她嫁给你，千里迢迢的跟你回家，受到你们家大少爷的磋磨吗？” 白如不客气的怼道。 王修诚默默的站在白如身边保护着她，毕竟论嘴皮子这种事，他是远远不如白如的。 “王夫人，我们家老爷来都来了，你这样的态度也太失礼了吧。” 肖云亭还没开口，他身边的下人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白如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所以在你在主子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开口就不失礼了吗？” “我……” “住口。” 肖云亭低喝一声。 那人不吭声了，不情不愿的低下了头。 肖云亭看向白如道。 “抱歉，是我治下不严。” “阁下不只是治下不严，而且孩子也教育的不怎么样，上次你儿子来了就把我埋汰了一通，我们王家小门小户的，可没有资格招待您，您还是走吧。” “王夫人，你真的不愿意听我说吗？” 肖云亭没想到他不过让儿子来了一趟，竟然把这里的人都得罪光了，等他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们肖家曾经或许是真的很厉害，可这些年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奔波，孩子都没顾得上教育，没想到他们竟然变成了这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是你想让齐掌柜回去给你当牛做马的话就免谈了，但你若是真的想跟她在一起，我倒是可以跟你谈谈。” “王夫人请说。” 肖云亭眼中闪过一丝期望。 白如看了看左右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吧。” 她倒是不想让肖云亭进去，但她不能败坏了齐月娘的名声，毕竟她不是自己。 “多谢王夫人。” 进了门，白如带着他走到大厅坐下，白如便开门见山道。 “我上次告诉她，不必为了任何男人委屈自己，因为没有一个男人值得，她若是真的感到孤独，那就养几个小玩意儿，喜欢的时候逗弄一下，不喜欢就赶出去。” “你……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伤风败俗？” 这次肖云亭的随从又没忍住。 白如看了他一眼道。 “轮到你开口了吗？” 肖云亭目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他只好退下。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在我看来，只要有能力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享受的权利都是同等的，男人可以在成亲之后照样往家里带女人，女人为何不可以呢，而且她现在还是独身。” “夫人这么想，王公子知道吗？” 肖云亭看了一眼王修诚道。 王修诚却道。 “肖掌柜不必引战，我和小如之前情深义重，我绝不会负她，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我尊重她的一切走法。” 肖云亭被他的话梗了一瞬才回过神来，他看向白如道。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做她的情夫？” “不可以吗？” 白如反问。 “我……”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就是觉得憋屈，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占据主导的地位，而这一次他们却占了先机和道理，让他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吗，既然喜欢牺牲一些又算什么呢，终归你们在一起了，虽然没有名分，可名分这种事情不是女人更在意吗？既然她都不在意，那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肖云亭定定的看着白如，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偏偏他那个蠢儿子还把她当成一般的女人，他也不想想，能和皇帝交朋友的人能蠢到哪里去。 其实没人知道，他当初选中齐月娘就是有私心的，他们肖家越发式微，而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支撑整个肖家，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齐月娘身上，毕竟她有能力有魄力，而且长得不错。 换句话说他对齐月娘喜欢也是真的喜欢，可利用也是真的利用。 他原本计划的很好，将齐月娘娶回家之后，就让她来帮助他管理家族，他相信齐月娘的能力，只可惜他有一个猪队友，完美的破坏了他的计划。 “还是说你一开始接近她的目的就不纯，齐掌柜，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一次你一个聪明人，你能查我们，我们也能查你们，我不久前收到了消息，挺瘦你们肖家如今被平家和朱家两面夹击，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你怎么知道？” 此刻的肖云亭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呢，而且我已经让人把查到的消息送到了齐月娘的手中，相信她知道该怎么抉择。” “王夫人，你真狠。” 肖云亭忍不住道。 听到这话白如就笑了。 “肖掌柜，你和你儿子真是一样的自大，就许你算计别人，别人就不能反击吗？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把真相告诉齐月娘而已，她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护着，难不成我要帮你？” 第八百零八章 真相 白如的语气中满是嘲讽，肖云亭还从未被人这样打脸，他脸色铁青的看着白如。 “白如，别以为你搭上了皇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若是你如此不知变通，早晚会有掉入云端的时候。” 白如再次笑了。 “你和你儿子真不愧是父子啊，连被拆穿了炸毛的话都是一模一样，我该说基因太强大呢，还是该说什么呢？” 她的笑容太刺眼，肖云亭再也待不下去，带着下人急匆匆的离开。 气走了他们，白如的心情却无法平静，她其实也没想过肖云亭从开始就在利用齐月娘，她还以为齐月娘是真的遇到了真爱，没想到啊。 王修诚看着她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忙帮她揉了揉肩膀道。 “不气，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不值得。” “我没有生气，就是在担心他会在不久之后的商业大会上搞事情。” 虽然说现在的齐家不足为奇，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他真的要搞小动作，她还真的被动。 “这件事你交给我，我会联系附近的游侠和豪杰，到时候让他们来保护商业大会。” “你还认识他们？” 白如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她平日里没听王修诚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我既然收留了戏班子，自然也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不过你不会觉得我不务正业吧？” “怎么会，能和他们打交道也是一种人脉资源，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去书房把图纸画出来。” “别太累了，这件事明天再做也不迟。” “可我必须把它做出来，否则我今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王修诚无奈的摇头。 “那你早点画完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一趟。” 白如点头，喝了点茶水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去了书房。 而另一半肖云亭上了船，看着茫茫的汗水心里也有几分迷茫。 “我真的做错了吗？” 肖云亭低声问道。 随从忙道。 “老爷，您没有错，是王夫人不识抬举，我们肖家确实不如以前，但那也不是她才刚刚冒头的王家能相提并论的，不过是一个掌柜，舍弃了她就能和我们肖家交好，但她偏偏不愿意，依我看，她怕是瞧不起我们肖家。” 肖云亭看了他一眼。 “你到底是谁的人？” 每次他都在关键时候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这方肖云亭很是被动。 “我自然是老爷的人。” 随从忙说道。 肖云亭瞥了他一眼没在说话。 随从却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他还真不是肖云亭的人，更不是肖家的人，真要说起来他其实是肖云亭的仇人，不过肖云亭根本不知道。 他们乘船回了临城，而此时齐月娘正在看白如送去的信，看完了信之后她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齐月娘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笑过之后她又哭了起来。 又哭又笑之后，她重新洗了脸又上了精致的妆容，这才道。 “大丫，你进来吧。” “姑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齐大丫担心的的看着齐月娘，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无妨，只是了解了一件事情的真相而已。” 笑过哭过之后，她便彻底放下了那段所谓的感情。 回想他们认识的过程，齐月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预谋已久的计划，而她就像是一条落入渔夫精心准备的大网的鱼，可笑的是她还为了这个男人难过了那么久。 太不值得了。 如今想到白如说的那些话简直太对了。 “那姑姑现在您……” “我听说临城开了一家小倌楼，那里的小公子一个个多才多艺，晚些给我准备一件好看的衣服，我要去看看。” “姑姑！” 齐大丫大惊失色。 “您……” 齐月娘看了她一眼。 “你也及笄了，和我一起去吧。” “可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让你去就去，只是去看看而已，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洞穴，让你这么害怕。” 齐大丫只好点头。 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齐月娘不是这种性格的人，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真相这么反常。 但不管如何到了傍晚她们都打扮收拾一番之后出了门。 来到小倌楼的门口，老鸨看到她热情道。 “齐掌柜，您可是稀客啊，快里边请。”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皮肤和容貌的保养，而齐月娘刚好是做这一行的，她自然要把人伺候好了，到时候才能谈生意。 齐月娘朝老鸨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抬头看了一眼装扮的花团锦簇的花楼，牵着齐大丫道。 “别拘谨，就但是去寻常的茶馆酒楼，当他们是寻常的小二就好了。” 然而话是这么说，可等她们进门，看着一群打扮的精致的男子时，第一次进公子楼的齐月娘也有点吼不住，但她是长辈，不能丢脸，便强撑着道。 “走吧，我们去那边坐下。” “客人这边请，这个位置视野最好，可以看到所有的公子。” 龟奴热情又狗腿的说道。 齐月娘顺着他的指引来到一边的位置上坐下，那龟奴却没有离开，继续说道。 “客人是第一次来，不如小的把所有的公子都叫过来给客人挑选？” “不必了，我们先看看，若是有合适的再叫你。” 龟奴点头。 “那小的就不打搅二位了。” 说着他默默的退下，很快就有年纪不大长相清秀的小公子端着茶点过来放下。 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头发全部束在脑后，年纪看起来和齐小宝差不多大，但他们却已经在这个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谋生了。 齐大丫倒也不是同情他们，她只是在感叹，脱离了那个被男子刻意营造出来男子为尊的村子之后，其实无论男女都在艰难的挣扎着活下去。 “各位，这位是新来的客人，各位可要努力让客人青睐。” 老鸨拍着手掌提醒道。 闻言公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有的跳舞，有的弹琴，有的唱曲，好不热闹。 齐家的姑侄俩也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见怪不怪。 第八百零九章 放肆一回 酒过三巡之后，老鸨迫不及待的上前道。 “齐掌柜，我这里的公子这么多，您就没有一个瞧上的？” 齐月娘认真道。 “他们年纪太小了，看到他们我就想到自己的儿子。” 实在是下不去手，而且她也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来消遣一番而已。 “哈哈哈……” 老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坦诚的人，笑完之后忙道。 “齐掌柜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你不用接受，这样吧，你给我挑一个最会吹笛子的，我今天心情不好，让他吹几首曲子让我高兴高兴。” “好勒，那您先去房间？” 说着她看向齐大丫。 “那齐姑娘？” “她也跟我一起。” 老鸨便知道她是真的不打算做什么，于是让人将她们带到雅间坐下，很快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年纪不大的小公子拿着笛子走了进来。 进门之后他怯怯道。 “笛音见过客人。” “你叫笛音？” 齐月娘看着他。 “进来坐吧，放心，我就是来听笛子的。” 她虽然生气了，但是她也没有禽兽到这种地步，当然，主要是她还没适应。 “是。” 笛音关上门站到齐月娘不远处，拿着笛子吹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的笛子吹的是真好，他吹完一支曲子，齐月娘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取出五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这是给你的。” “客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笛音年纪不大，看起来怯生生的，齐月娘忽然被激发了母性。 “你是哪里人士，为何会落到这一步？” 按理来说在这个世界男子比女子更容易活下去，但他却沦落到这一步。 “我……我原本是临海那一带的，后来我们村子的人都被海浪冲走了，我勉强捡了一命，但我那个时候还小，就遇到了妈妈，她就像是我娘，我就跟她走了。” 听到这里齐月娘心中的同情心被激发到了最大，她又取出五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这个也是你的，在吹一曲吧。” “好的。” 笛音拿着笛子又吹了起来，一曲终了，齐月娘满意道。 “你吹的很不错，大丫，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他吹的不错。” 但齐大丫并不喜欢这个笛音公子，他的存在让她感觉到了危机感。 “多谢客人夸奖，笛音能让夫人高兴，是笛音的福气。” 齐月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她还是稳住了，她知道这都是楼里的套路，但她乐意给钱，花钱买开心嘛，本身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夫人不留下吗？我还会按摩，可以让夫人消除一天的疲惫。” 如果说花楼里的姑娘学的是取悦男人的本领，那他们公子楼的男人学的就是取悦女人的本领，而且都是老鸨的考验下过关的，比起他们美容院其实差不了多少。 “这……” 齐月娘犹豫了，她来都来了，就这么走了似乎有点不甘心。 笛音看出她的犹豫，继续道。 “夫人不必担心，在这里您是客人，我只是您的玩意儿，没有你的准许，我不敢也我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那好吧，我今晚就留下。” “姑姑，那我呢？” “你……” 齐月娘这才发现齐大丫还在她身边，考虑到她还是个小姑娘，她揉了揉眉心道。 “笛音，你们这里可有人能送她回去？” “我这就去跟妈妈说。” 笛音嘴角带着令人如沫春风的微笑，让齐月娘不免有几分飘飘然。 身处这个位置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喜欢去花楼了，确实很有一套。 笛音一走齐大丫便道。 “姑姑，您当真要留下吗？” “大丫，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 “可这是公子楼，而且您到底是女子。” “大丫，别管我，好不好？” 齐月娘虽然用恳求的语气，可齐大丫知道她不高兴了，她只好退后一步。 “那大丫先走了，希望姑姑玩的愉快。” 齐大丫出了门，就见笛音带着老鸨来了，老鸨看了她一眼道。 “小姑娘快回去吧，这里呀还不是你来玩的时候。” 正经人家的姑娘到了年纪都是要嫁人的，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齐大丫没什么银子。 “还请妈妈多照顾我姑姑。” 齐大丫行了一礼道。 老鸨甩着手帕点头。 “齐姑娘就放心吧，我们这里最会照顾人了。” 齐大丫虽然不放心，但齐月娘执意要留下，她也没办法，只能离开。 回到院子里，张招娣迎上来道。 “大丫，齐掌柜呢？” “她……” 她还没说完肖云亭便从院子里走出来看着齐大丫道。 “你姑姑去哪儿了？” 看到肖云亭齐大丫心里的怨气忽然就压不住了，她指着肖云亭便骂。 “我姑姑去哪儿与你何干，我告诉你，我姑姑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 “来人，把他赶出去！” 虽然她不知道齐月娘到底看到了什么，但齐月娘变成这幅样子都是这个人害得，她现在看到这个人就很生气。 肖云亭又被赶了出去，主仆俩灰溜溜的回到租住的院子。 而张招娣则上前道。 “大丫，齐掌柜到底去哪儿了？” “她去公子楼了，而且她不肯回来。” 齐大丫一阵心累，她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齐月娘怎么忽然就这么叛逆了。 偏偏她是长辈，她做小辈的根本管不了。 “公子楼？” 张招娣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但她不是不可置信，而是羡慕。 凭什么只有女子服侍男子呢，男子也该服侍女子，而公子楼就是最能找平衡的地方。 齐大丫看出她眼中的艳羡，忍不住道。 “你……” “大丫，你去那种地方会不适应吧，不然下次我和齐掌柜一起去？” 齐大丫，“……” “你们……”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梗了一会儿才道。 “这是姑姑的事，以后你跟姑姑谈。” 说完就气冲冲的回了房间，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只要一想到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她心里就止不住的担心。 第八百一十章 考虑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齐大丫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走出门，就见齐月娘精神焕发的站在门口，看到她出来，齐月娘开口道。 “大丫，昨晚睡得好吗？” “姑姑，您……” “不必担心我，昨晚我挺好的。” 想到昨晚，齐月娘忽然觉得从前的几十年她都白活了，不过这些她就不跟齐大丫说了。 齐大丫，“……” 所以她白担心了一个晚上。 “姑姑，那您下次还去吗？” “下次啊，看有没有时间吧。” 齐月娘说道。 齐大丫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这是她的私事。 “姑姑，那我们还去铺子里吗？” “当然要去，我现在要多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只有有钱她才能经常去公子楼，才能体会这世间最好的服务。 齐大丫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收拾了一番，用脂粉将眼底的青黑掩盖了一番才和齐月娘一起出门，刚走到门口就遇到肖云亭，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衣，不过他的身体已经发福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实在不太好看。 齐月娘厌恶的瞥了他一眼。 “肖云亭，差不多可以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月娘，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你太老了，而且看起来很油腻，我实在对你喜欢不起来，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话，齐月娘越过他直奔美容院。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鼓起来的腹部道。 “我真的老了？” “这……” 随从想夸他年轻，但实在夸不出口，他只好道。 “老爷老当益壮，是齐掌柜不懂欣赏。” 肖云亭，“……” 所以他是真的老了吗？ 这边他还在自我怀疑，而另一边刚到美容院的齐月娘就遇到了公子楼的老鸨，她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脱下那一身沉重老气的老鸨妆容之后，她看起来就跟个小姑娘似得。 “齐掌柜，我已经等了好久了，今天给我把所有的项目都来一套吧。” 没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她也十分在意，但她也明白，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其实是不受待见的，所以她每天晚上都在隐藏自己，就为了白天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好。” 齐大丫立刻去安排了。 做完之后已经是中午，老鸨忽然叫住她道。 “齐掌柜，我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齐月娘将她带到大厅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才道。 “您请说。” “齐掌柜这就不认识我了？” “您是？” 齐掌柜是真的没认出来，毕竟她白天和晚上相差实在太大。 “我是老鸨，不过你可以叫我苏小倩，这是我的名字。” 齐月娘这次是真的惊呆了，不过她很快就稳定了情绪问道。 “不知道苏夫人要跟我谈什么生意？” “我想让我的人都学会按摩之术，也好让他们更好的伺候客人。” 苏小倩坦白道。 听到这话，齐月娘陷入了沉思，这件事事关他们美容院的机密，她不能擅自做主，便道。 “我得考虑一下。” “我明白，你慢慢考虑，这几日我会经常来，你考虑好了就跟我说一声。” 齐月娘点点头，苏小倩便起身离开了。 她走之后齐月娘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启程回了长宁村。 她找到了白如直接道。 “夫人，公子楼的老板想学我们美容院的技术，夫人您怎么看？” “公子楼？” “临城新开了一家公子楼。” 齐月娘解释道。 白如想了想发现没有任何印象，毕竟她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忙的都没时间关注这些事情。 “他们想怎么学？” 齐月娘不歧视任何职业的人，因此平和的问道。 “应当是让人来我们美容院学吧，学会了在交给他们楼里的公子。” 白如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色，在结合到她方才说的公子楼，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去过公子楼了？” 齐月娘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 “我……” “你不用紧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男人都能享受，女人同样可以，不过你要仔细一些，千万别染病。” 齐月娘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她低声道。 “我知道了。” “另外，你让公子楼的老板来跟我谈吧。” 齐月娘点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根本不敢在待下去，有些事情虽然她已经做了，但她实在不好宣之于口。 “去吧。” 白如倒是对齐月娘另眼相看了，不过她可能也是受到了刺激才会如此。 而齐月娘刚走出门就遇到了胡三春，她看着满脸春色的齐月娘道。 “齐姐姐，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我……我院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齐月娘几乎是落荒而逃，胡三春看着她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她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 小鱼回答道。 胡三春带着一肚子疑惑找到了白如。 “我刚才在门口遇到了齐姐姐，我才跟她说了一句话她就跑了，她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白如失笑。 “倒也不是亏心事，只是她去了一趟公子楼而已。” “公子楼？难怪。” 胡三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都是生过几个孩子的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她就问了一句她竟然就跑了。 “娘，齐掌柜脸皮薄，你别在她面前提了。” 白如劝道。 胡三春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不过临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早晚都会传出来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白如对这件事没有太多的看法，总之这是齐月娘的私事。 胡三春叹了口气。 “小如啊，这种事她一个寡妇做就算了，你可不能去那种地方。” 虽然她相信白如，但是那到底是不好的地方，万一王修诚误会了可怎么办。 “娘，我不会去的。” 白如无奈道，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若是她孤身一人，她自然不用顾忌旁人，但她如今家庭幸福，夫妻恩爱，她是多想不开才会做这种事。 第八百一十一章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胡三春认真的看了她几眼，确定她没说谎才松了口气。 心里却在想着她的好好跟王修诚说说，日后对白如在好一些，否则她要是真的跟别人怎么样了，王修诚找谁哭去。 她不是不信白如的真心，但凡事都有例外，尤其是感情这种事。 此时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是她的丈夫没有死，她却遇到了唐裕，她又该如何？ 一个是名正言顺的丈夫，另一个是灵魂契合的人，要选择太难，但她想，若真的是如此，她大概不会认识唐裕吧。 这一切都是假设，她摇摇头看向白如。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娘您回去吧，我还得忙呢。” 她的图已经画了一部分了，但她觉得不满意，总觉得在海边的话，做成悬楼不太安全，毕竟海边容易有海风，而且也容易有海浪。 送走了胡三春，白如正在发愁，小鱼进来道。 “夫人，梁大人求见。” “梁大人？哪位梁大人？” 白如立刻激动起来，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位梁大人，那就是工部的梁大人。 她之前不是没想过向他求救，但他远在京城，而这里的事情不能再拖，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 不过在没有见到人之前，白如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 “王夫人，许久未见不知可还好？” 梁大人一进门便热情道。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白如顿时上前道。 “梁大人来的正是时候，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大人，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术业有专攻，白如并没有学过房屋建筑，因此对建筑这方面完全不同，但梁大人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就是工部的人，而且上次她还亲眼见识过他的能耐，因此对他自然十分信任。 梁大人疑惑道。 “王夫人还有事情要请教我？那可正是稀奇事。” 梁大人一边说一边跟白如进了书房。 白如让人上了茶，这才把自己画了一半的图纸取出来给梁大人过目。 “梁大人，您看看，这就是我画的图，但修建房屋的地点是在海边，我有点担心地基不稳。” “我来看看。” 梁大人接过图纸看了几眼，她画图纸的方式和他们截然不同，但白如画的更加简洁，他看了一遍然后提点了几个重要的点，白如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多谢梁大人。” 解决了这件事，白如这才想到。 “对了，梁大人不远千里赶来，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据她对这个朝代的了解，朝廷命官一般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除非是皇帝指派。 “陛下听闻商业大楼已经建好，特意让我来看看，有什么疏漏之处，若是有，正好现在还有时间可以纠正，若是咩有，那就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 不过这件事宋元并没有跟她提过，不过她也没什么想法，宋元是天下之主，她没有理由让宋元事事都跟她汇报，她也没有这么大的脸。 “对了，你方才这个图纸，看起来很是新颖，能否让我拓抄一份回去瞻仰？” “两人这话可太折煞我了，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作，那里就用得着瞻仰，你想要直接拿去便是，千万别说这种话。”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王修诚才从外面回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楼大人，楼大人看到梁大人忙拱手道。 “下官拜见梁大人。” “楼大人不必多礼，如今我们在王家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客人。” 梁大人和楼大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算不上是至交好友，但也算是朋友。 “梁大人说的是，二位快请坐下。” 王修诚带着他们到大厅坐下，楼大人这才道。 “梁大人来的悄无声息，如果我不是收到京城来的文书，我都不知道梁大人来访。” 楼大人无奈道。 梁大人捋了捋胡子不太好意识道。 “自从回京之后，我每天都在想念王夫人家的饭菜，这不一到临城就赶来了，王夫人今天晚膳可得好好招待我们。” 说着梁大人先笑了起来，白如爽快道。 “梁大人放心，今天的饭菜管饱，您啊随便吃，吃不完还能打包带走。” “这就是另一个意义上的吃不了兜着走了，不过我喜欢。” 一群人说说笑笑，而这时里正走了进来，他是见过两位大人的，但具体不知道，便道。 “草民见过二位大人。” 梁大人摆手。 “我们都是客人，这位老哥也不必多礼。” 里正被吓了一跳，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当官的都是高高在上的，可他们却打破了他对官员的认知。 他站在原地也有点不知所措，白如看在眼里，忙问道。 “里正，你是来取图纸的吧。” “对，我就是来取图纸的，不知道夫人画好了吗？” “已经好了，小鱼，你去取来，就在书房的桌子上。” “是，夫人。”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的难熬，里正站在一边有点不知所措。 白如主动开口道。 “张里正，您找到人了吗？” “人已经找好了，而且订好了明天开工，东西我也让人采买了，不过这图纸还没到手，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修房子这种事他之前也干过，但从没当过领头人，自己干和当领头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好在他们张家的人都十分支持，回去之后他们给了他许多有用的资料，让他能更好的胜任这份工作。 “是我的疏忽，不过现在图纸已经画好了，而且我是在这位大人的指导下完成的，你先看一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先问问梁大人。” “原来如此，多谢梁大人。” 张里正略显不安道。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王家虽然还在村里，但身份和他们已经截然不同了，他能跟白如和王修诚一起谈事情，可不代表他能和这位京城来的大人谈事情。 梁大人看出他的不安，无奈的捋了捋胡子道。 “这位是张大哥吧，你不必紧张，我虽然是大人，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这样反而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梁大人说的没错，现在你们都是王家的客人，没有身份高低之分，而且修建房屋本身就是要沟通的，张里正还请放下成见。” 在他们的劝说下，张里正总算放松了一些。 第八百一十二章 五十斤腊肉 恰好这时小鱼取了图纸来，白如将图纸铺在桌子上。 “张里正，图纸就在这里了，你先看，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问了之后记录下来，到时候修建好了，可得留下梁大人的名字。” “留名就不必了，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梁大人只是单纯的喜欢各种房屋建筑，对名声并不是很在意。 但白如却道。 “梁大人误会了，我留名是想吸引更多的客人。” 梁大人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用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白如又道。 “五十斤腊肉。” 梁大人眼眸一亮。 “成交。” 张里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没想到…… 得了好处，梁大人的心情更好了，笑眯眯的看着张里正说道。 “张大哥，你问吧。” 张里正深吸一口气，认真的将图纸看了几遍，最后挑出几处不明白的地方出来问了。 梁大人都一一解释了，足足耽误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才讲完，刚刚说完张里正便道。 “二位大人，王夫人，我还约了人，就不多留了，各位请自便。” “张里正请便。” 白如看出他的不自然，也不多留他，等他走了梁大人捋了捋胡子无奈道。 “我就这么吓人吗？” “梁大人不必纠结这个了，晚饭我已经让人做了，不知道大人想吃什么？” 提到吃的梁大人果然顾不上张里正，他报了一堆的菜名，白如忙让人记下来，交给了厨房。 而张里正回到家之后，看着手中的图纸和上面的注解，他失神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他虽然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清晰，但他也不是没有不满，同样都是村子里出来的人，可王家的日子却越来越好过，而他依然只是一个里正，而且他这个里正也没有多少权利。 白如和王修诚虽然做什么都先知会他一声，但他却还是不高兴，毕竟那只是一个过程而已，无论他是否同意，他们都是要做的。 可他不满又如何，他们张家这么大的家族，却没有一个有出息的子弟，如今有了钱，他们把家里的孩子都送去上学了，无论男孩还是女孩。 在白如身上他们算是明白了，厉害的人根本和性别无关，若是女儿有出息，难道她会不管自己的娘家？ 只是直到现在他们家也没出过一个有能力的，其中能力最好的大概就是张立天吧，但张立天早就和王修诚称兄道弟，和他们这些人又不同。 思来想去，张里正苦笑一声。 这时他父亲走了进来，看到他愁眉苦脸便道。 “你不是去了王家吗，怎么一回来就愁眉苦脸的，难不成王家的人给你脸色看了？” “没有的事，爹您别乱说。” “我就是自己心有不甘而已。” 张老爹抽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来。 “你为什么心有不甘？” 张里正把在王家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张老爹看了他一眼。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王家能有今天的一切，并非只是白如一个人的努力，他们每个人都在努力，胡三春的包容支持，王修诚的陪同理解，还有王荣阳的刻苦，这是他们全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并非白如一个人的功劳。” 张里正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以为他羡慕王修诚娶了一个好妻子。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羡慕的是白如的才干，而非他们这桩婚事，这其中其实是有区别的。 “爹，我已经拿到图纸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开始出去干活儿了，家里的事您盯着点。” 他说的便是看着那几个念书的孩子，大概是读书成了每个人都要做的事，而且他们家的日子也比从前好过了，因此这些孩子就开始不努力了，这让张里正十分气愤，毕竟当初他们想念书那可是天方夜谭。 “放心吧，你干活儿也要小心一些，自己多留一个心眼，另外一定要把事情做好，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爹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老爹点点头，继续吞吐着烟圈。 王家，此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白如虽然是女眷，但他们却并不介意，因此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坐在一起，不过白如身边就是王修诚，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吃过饭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如开口道。 “天色已晚，不如二位大人留下来？” “留宿就不必了，我不请自来打搅了王夫人这么久，可不能在打搅了。” 梁大人笑着拒绝。 “那我就不多留了，二位路上小心。” “那明日我们衙门见。” 白如点头，亲自将他们送到了码头这才回家。 夫妻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已经马上就要到夏天，自然是不冷的，白如看着道路两旁盛开的花朵说道。 “娘种的这些花真好看，看到这些花，心情都变好了。” 王修诚笑了笑。 “能让你心情变好，说明娘做对了。” “她一直都做的很对啊。” 白如回想了一下，自从成亲以来，她和胡三春就像是亲母女一般，基本上都没有口角，这样的感情可不是其他人能相提并论的。 “如果不是知道你是我媳妇，我还真怀疑你是我娘的亲生女儿。” “你羡慕还是嫉妒啊？” 白如这几天天天闷在房间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羡慕，羡慕自己有这么好的媳妇。” 白如瞥了他一眼。 恰好这时胡三春过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跟王修诚说，白如吐了吐舌头到。 “我信你个鬼，我先回去了。” “好。” 王修诚目送她离开，才走到胡三春面前。 “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跟我来吧。” 胡三春带着王修诚回到了她家，坐在院子里胡三春才道。 “你知道齐掌柜的事吗？” “嗯？” 王修诚不太明白她具体想问什么。 胡三春恨铁不成钢的扫了他一眼。 “齐掌柜前几日去了公子楼，而且还是小如让她去的。” 王修诚半点都不惊讶，平静道。 “这件事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提醒你啊，小如是全天下都找不出来的女子，你可千万不能负了她，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修诚没想到她又跟自己说这个，却还是耐心的应道。 “我记住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生命的意义 “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要敷衍我，小如这样的女人有的是男子喜欢，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娘。” 胡三春看着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无奈极了。 “算了，我以后也不说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王修诚看着无可奈何的胡三春道。 “娘，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把她弄丢的。” 他已经弄丢过她一次了，在那段时间里对他而言，生命没有任何意义，他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活下去，直到后来他回来，两人重归于好，他才找回了生命的意义。 对他而言，他的意义就是她，也只有她。 胡三春看着一脸郑重的王修诚，总算放心了一些。 “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先回去吧。” 王修诚点点头。 “那娘我就先走了，您早点休息。” 胡三春摆手。 回到书房，唐裕正在作画，看到她进来，唐裕放下画笔道。 “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还不是孩子的事。” 胡三春走到唐裕身边坐下。 “都说我不用操心孩子们的事，可那到底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操心呢？” 唐裕并没有不耐烦，反而温和道。 “说说看，你又操心什么？” 胡三春把事情说了一遍，唐裕认真道。 “这件事修诚那孩子看的比你更重，小如就是他生命的意义，他就算舍弃了自己，也不会舍弃小如的。” “这……你怎么知道？” “男人看男人最看的清楚了，那孩子看似木讷，但对小如确实关怀备至，而且他愿意包容小如所有的行为，可见他在意小如远比小如更在意他，当然这也不能说小如不在意修诚，感情都是相互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别操心吗？” 唐裕目光和善的看着她。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给孩子们施加压力，无论修诚还是小如都是好孩子，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那我该怎么做？” “你应该学着相信他们。” “相信？” 胡三春努力回想一下，她发现自己对王修诚说过很多让他对白如好的话，但实际上不用她提点，王修诚对白如就已经很好了，她提点了反而显得有点刻意。 但她不止一次这样做，而是做了好几次，由此可见，她确实不够想法相信他们。 唐裕见她听进去了，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茶。 “他们都长大了，无论是小如还是修诚亦或是荣阳，他们都已经能独当一面，无论任何事，你要做的就是默默的支持他们，陪伴他们。” 胡三春认真的点头。 “允之，你说的极对，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每次有点风吹草动她就急吼吼的跟王修诚说。 “现在也不晚，而且他们感情好着呢，就像我们一般。” 这话让胡三春红了脸，她轻轻在唐裕的胸口捶了一下。 “老不正经。” “我就说了一句实话，怎么就不正经了？” 唐裕一本正经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指着桌子上的画卷说道。 “你看这幅画……” 被他这么一打岔，胡三春就忘了计较刚才的事情了。 王修诚回到家，白如正抱着安哥儿玩，见他进来白如说道。 “娘又跟你说让你对我好的话了？” “可不是吗，自从我们成亲，她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好像我对你很不好似得。” “你对我可好了，但是娘……她总归是娘吗，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就像我希望安哥儿过得好，为人父母的心意总都是一样的。” “我也没有怪她，就是觉得她不信任我，不信任我们。” 上次之后他就清楚的知道，他这一生若是没有白如他根本无法独活，偏偏胡三春不懂。 “也不是不信任，在父母的眼中，哪怕你七八十了，在她眼里你依然是孩子，而且有娘疼爱也挺好的。” 不像她，两世为人都没有父母，可见她注定了没有父母缘。 王修诚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伸手将她搂在怀里道。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知足。” “爹，娘，你们放开我。” 夫妻俩情意浓浓，可被夹在中间的安哥儿不干了，他挣扎着小胳膊皱着一张脸说道。 夫妻俩一脸不好意思的放开彼此。 回房洗漱过后，夫妻俩相拥而眠。 翌日一早，白如就起来收拾了一番，夫妻俩一起赶到临城，楼大人和梁大人已经在衙门等着他们了，见他们进来两位起身道。 “来了。” “让二位久等了。” 白如先歉意道。 “王夫人客气了，我们也没有等太久。” 楼大人忙道。 梁大人喝了一口茶。 “大家都这么熟了，就不用这么客套了，我们说正事吧。” “梁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就说说正事，楼大人通知李工头了吗？” “我昨天就派人跟他说了，若是不出意外，他应该已经到商业大楼那边了。”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一行人来到商业大楼，李工头果然已经在这里候着了，看到他们出现忙上前道。 “小的见过各位贵人。” “不必多礼。” 这里梁大人的官位最高，他开了口，李工头也没那么拘谨了。 “各位请跟小的来。” 大家跟在李工头的身后，将整个商业大楼都转了一圈，饶是挑剔如梁大人，竟然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他赞赏的拍了拍李工头的肩膀道。 “你做的很好。” 说实话，图纸被画出来之后，很少有人能完全按照图纸来修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改变，但是他没有，这让梁大人感到很开心。 “能让贵人们满意，小的与有荣焉。” 梁大人笑了笑，目光却落在前方，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从这里望去是广阔无垠的海面，海浪翻滚，天空中有海鸥振翅高飞。 而这个平台是白如让他加上去的，当初他不明白加这个平台的用意，可现在他却感受到了那种感觉，站在这里就会有种身临大海的既视感。 “王夫人果真不同凡响，这个平台能让人心旷神怡。” “大人也觉得很好，我也最喜欢这个平台。” 白如让人买了许多绿植不规则摆放在平台上，却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第八百一十四章 商业互吹 几个人在平台上逗留了两刻钟的时间，梁大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走出大门，梁大人意犹未尽。 “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修房子，但修出来的效果意外的好。” “梁大人的设计也是一绝，尤其是海里的防水防风这些，我可不会。” 白如认真的说道。 楼大人就站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互相吹捧。 “王夫人谦虚了，我们各有各的专长，也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你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的受了。” 白如也明白，如果她继续说这个话题，不知道还要说多久，还不如直接略过。 她这么一说梁大人果然不再提。 但他还是格外的兴奋，他看向安静站在一边的李工头道。 “李工头是吧。” “小的正是。” 梁大人从袖中取出五十两银子给他。 “这些是我给他们的赏钱，劳烦你给他们分一下。” “大人，这……” 李工头有点惶恐不安，毕竟他拿到的钱已经够多了，起码比他之前做工得到的要多。 “既然梁大人给你，那就就收下吧。” 楼大人劝了一句。 李工头见大家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只好收了起来。 见他收好了银子，白如主动开口道。 “李工头，木工和各种家具都的早些上，我们还要准备清漆给它漆上，这样看起来更有质感。” “我明白了王夫人，那我先去准备了。” 白如微微点头，李工头忙不迭离开。 他走之后梁大人激动道。 “王夫人，你是从哪儿找来的人才。” “这是楼大人给我推荐的，你若是有需要，就问楼大人吧。“ 白如没想到激动起来的梁大人是这样的，他以后喋喋不休个没完，倒让白如有点意外。 他们说了一路，走着走着他们就来到了钱家酒楼的楼下。 一股浓郁的酒味飘来，梁大人就走不动道了。 “各位，今天本官心情好，不如我们进去喝一杯？” 王修诚和楼大人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无奈，但他们也同样感到高兴，毕竟他是代表皇上来的，他满意了皇上也就满意了，皇上满意了就代表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没有白费。 四个人走进酒楼，掌柜的就迎了上来。 “四位客官里面请。” 掌柜的忙道。 梁大人朝他点点头，兴致高涨道。 “给我们一个包房。” “好勒，几位客官跟我来。” 掌柜的亲自将他们带到了包厢，坐下之后梁大人点了一些菜，最后说道。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两坛。” “几位客官稍等，小的马上就去。” 大约半刻钟之后，酒率先被送了进来。 梁大人马上就要去倒酒，楼大人忙道。 “大人，菜还没上呢，哪里还没上菜就喝酒的，而且今天我们难得聚在一起，可不能光喝酒了。” “那你说怎么办？” “自然是聊聊天。” 大概是相处了一段时间，楼大人的胆子也没那么小了，说起话来自然了许多。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默默的等上菜。 菜在半个时辰之内上齐的，菜一上齐梁大人就迫不及待了，他夹起一筷子菜道。 “现在是不是能喝酒了？” “那就喝吧。” 楼大人也很高兴，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功绩，虽然他没打算离开这里，但有功绩肯定比没有功绩来的好。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下肚，喝多之后就开始了商业互吹模式。 王修诚时不时的帮他们添酒，而白如则陪他们喝点茶，酒她是不喝的。 一顿酒足足喝了两个时辰，两个大人喝的醉醺醺的，最后叫了酒店的小二将他们一起送回了衙门。 县令夫人看到他喝的烂醉回来，难得没有生气，她的丈夫这些年是怎么煎熬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起来白如和王修诚确实是他们的福星，也是临城的福星。 她屏退了丫鬟，亲自照顾楼大人。 而梁大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躺在床上任由小厮帮他擦身上的汗。 两人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楼大人醒来时看着身边的夫人愣了一下道。 “我不是在跟梁大人喝酒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当然是被人抬回来的，你什么酒量不知道吗？” 县令夫人眉头微蹙，她实在不喜欢酒味，平日里他也不怎么喝酒，可今天他实在高兴。 “我知道错了，但是你也别老说我，梁大人那边有人照顾吗？” “放心吧，他可是京城来的人，我一定会把他照顾的妥妥帖帖。” “我就知道夫人最好了。” 楼大人抱住夫人，楼夫人故作嫌弃。 “满身的酒味，臭死了。” “臭也是你相公。” 楼大人抱着她不放手。 楼夫人十分无奈，拍着他的手说道。 “行了别闹了，我们该起床了。” “那就起吧。” 夫妻俩刚起床，便有下人进来道。 “大人，夫人，楼大人出门了，他让小的跟二位说一声。” 夫妻俩同时松了口气，出门了好啊，他独自一个人来临城，身边自然是没人的，但他们一家人都在这里，那自然是不同的。 楼大人出了门，一阵风吹来，吹散了酒气，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一切，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失控了，想到昨天和楼大人说的那些话，他简直不知是好。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果然这里的官场太清闲了，让他忘记了谨慎，也忘记了防备。 他一路往前走去，然后遇到了昨天将他送回家的钱鱼，钱鱼看到他便行礼道。 “小的见过大人。” 楼大人看了他一眼，他记得这个孩子，是钱先生的小厮，他微微点头道。 “嗯。” “大人可醒酒了，若是没有醒酒，酒楼里有醒酒汤，大人可以去喝一些，身子会好受一些。” “多谢，不过醒酒汤就算了。” 现在他有种不敢去酒楼的感觉，仿佛一进去就能直面昨天那个放浪不羁的他。 可他性格严谨克制，他实在觉得辣眼睛。 “那大人请自便，小的先退下了。” 梁大人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开这才慢慢往前走去。 第八百一十五章 四人见面 而此时京城。 自从上次孙大宇请媒人给冯香香下了聘之后，冯香香就算是孙大宇的未婚妻了，作为要出阁的姑娘，留在书院自然不适，因此她在外面租了一个院子住了下来。 住下之后她每天都在想孙大宇，当然也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想，她对孙大宇其实也没有爱情，更多的是好感。 但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想改也改不了。 就在她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毕竟如今的她是孙大宇的未婚妻，附近的人都很清楚，因此没人敢对她不敬。 打开门，果然看到孙大宇站在门外，今天的冯香香打扮的很漂亮，其实她平日里就是一个很会打扮的姑娘，只是之前在学院里她不好发挥，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她自然要做自己。 不过孙大宇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将视线落在别处，他开口道。 “冯姑娘。” “什……什么事？” 冯香香觉得他们相处很奇怪，明明孙大宇在面对李青青的时候都很聪明，可一到别人他就变得冷漠了。 她不知道孙大宇是否对李青青还有想法，总之李青青既然把孙大宇推给了她，那他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任何人都不能抢走他。 “我们虽然已经下了聘，但到底没有经过你父母的同意，所以我今日打算去一趟，早日把婚事定下来，你怎么看？” 冯香香羞涩的低下头。 “香香都听孙大哥的。” “那就明日吧，你家都有那些亲戚，需要买多少礼物，你都一一告诉我，我好去准备。” 冯香香却看着严肃的孙大宇问道。 “孙大哥，你是不是因为香香不愿意嫁给你你才找我的？”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也一直不敢问，可今天她却不能不问了，如果不问她会憋死的。 “是，也不是。” “她很早就跟我说她不愿意成亲，而你是我挑选的最合适的人选。” “做妻子的人选吗？” 冯香香心里隐隐闪过一丝喜悦，毕竟谁不喜欢被肯定呢。 “是，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需要一个丈夫，不是吗？” 孙大宇其实依然不喜欢她，但他需要一个妻子，其他人他也看过，但他们都不是李青青推荐的。 “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冯香香心里闪过一丝难过，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有甜甜的爱情，没想到只剩下责任，但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我们是现在出发还是晚些再走？” “走吧。” 两个未婚夫妻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却比陌生人更加的生疏，冯香香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她忍不住开口道。 “孙大哥，你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说话吗？” “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大宇是个老实沉默的孩子，之前和李青青一块儿的时候，他们说话都能相处的很融洽，但冯香香却是个热爱热闹的，李青青可以忍受这种枯燥，但她却不愿意。 “那就说战场上的事，也可以说你小时候的趣事。” 冯香香也不是想打听他的过去，只是聊天嘛，不都是这样聊的么。 在冯香香的要求下，孙大宇果然说了话。 而他们走了一路，巧合的是他们在街道上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宋皎月和王荣阳，他们今天难得同一天休沐，因此就约好出来走动走动。 看到迎面而来的男女，宋皎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她知道这样想不对，但她就是觉得孙大宇和这个冯香香其实更般配。 王荣阳看了冯香香一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看向孙大宇道。 “既然遇见了，不如一起吃饭吧。” 孙大宇到底是他娘的干儿子，也是他的干弟弟，他要娶的妻子也跟他们家有关系，他还是想要考察一下她的品行。 当然，就算他发现了什么他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会默默的跟她保持距离，仅此而已。 “孙大哥，他们是？” 冯香香确实不认识他们，孙大宇介绍道。 “这位是王公子，这位是宋姑娘。” “二位有礼了。” 冯香香规矩的行了一礼。 受了她的礼，宋皎月也行了一个回礼。 “走吧，总堵在路上也不是事儿，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也好。” 一行四人进了一家酒楼，王荣阳开口道。 “冯姑娘是客人，不如点菜的事就交给冯姑娘吧。” “这……王公子您太客气了，但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万一我点的不合口味呢？” “无妨，我不挑食。” 王荣阳笃定道。 冯香香看着他们，忽然明白这是对方在考验她，她默默的点了孙大宇可能会喜欢的菜，点了两道之后她看向同为姑娘的宋皎月。 “宋姑娘，您也点一些吧。” 宋皎月想了想对小二说了几个菜，这才看向冯香香问道。 “你和青青熟吗？她最近怎么样了？” “姑娘认识青青？” 冯香香问完就后悔了，忙说道。 “算是熟吧，最近她都忙着学习呢，整个学院就她最刻苦了，连我看了都佩服。” 但她其实不是很能理解，明明嫁一个称心如意的丈夫就能高枕无忧了，她却偏偏要过这样刻苦的日子。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她也只会在心里嘀咕几句，面上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学习啊，那挺好的，不过你下次若是见了她记得告诉她，就说她可以来找我，不过我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时间。” 她哪里知道当了官之后自己的时间变得这么少，但尽管如此她也做的很开心。 “不知道宋姑娘是做什么的？” 冯香香看着他们俩气度不凡，忍不住问道。 “我啊，一个九品小官，不提也罢。” 宋皎月是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小官，毕竟青尧还是七品呢，她同样不觉得有什么。 但这话听在冯香香的耳朵里却又别的意思。 “原来宋姑娘……偶不，宋大人，是民女失敬了。” “冯姑娘不必如此，我和安之已经定亲，你和孙千户也定了亲，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可不能这么客气，否则多累啊。” 第八百一十六章 偏心 宋皎月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毕竟他们又不是亲兄弟，而且日后王荣阳和她住在公主府，而他们住在孙千户的家，平日里也就是过年过节时会有来往，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多需要交集的地方。 还有另外一点，她看的出来，冯香香是想要依附孙大宇的，这样的性格和想法就和她完全不是一路人了。 她是要凭借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片天的，而冯香香想要依附男人，不过她们之间也没有太大的矛盾，只是想法不同而已。 她不会指责对方什么，却也不会和她有过多的来往，仅仅只是维持表面交警便可以了。 “宋大人太客气了，我……” 冯香香看着宋皎月，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但她却已经是大人了，而她……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要自己闯一片天，但是太难了，她从小在家里受尽了宠爱，忽然要自己去闯，她是真的接受不了，而且她也深知自己没有这样的实力。 这个世界上的人本就多种多样，多她一个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也不算什么。 “冯姑娘，我不是客气，我说的是实话。” 宋皎月接话，随即道。 “孙千户，那你打算何时去冯姑娘家提亲？” 私心里她是站在李青青这边的，在她看来李青青什么都好，而且当初对他也是一往情深，可他却拖着不愿意给回应，后来她醒悟了，他又作出这幅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呢？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不需要这样的感情。 所以孙大宇要提亲，宋皎月比李青青还要着急一些，毕竟他成了亲以后就再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去找李青青了。 “明日就去。” 孙大宇能感觉到宋皎月的针对，他心里闪过一丝难过，李青青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她在什么地方，都能得到大家的喜欢，而他…… 他这一生注定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原来如此，那你们今日是出来买东西的吧，我们就不打搅你们了。” 宋皎月露出恍然之色，随即扯了扯王荣阳的衣袖道。 “安之，我们走吧。”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随意。” 王荣阳朝孙大宇点点头，孙大宇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等他们都走了，冯香香才开口道。 “孙大哥，他们……他们是不是都瞧不起我，觉得是我抢了你？” 事实是什么他们都很清楚，她没有抢孙大宇，而是李青青不愿意要孙大宇而已。 “没有，他们没有瞧不起你，他们只是站在青青的那边。” 孙大宇喝了一口茶。 “走吧，我们去买东西。” 冯香香跟在他身后出了门，看着孙大宇高大的身躯，她的内心是欢喜的，但是一想到他的家人会不喜欢她，她就有点忐忑不安。 孙大宇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冯香香还站在原地，他狐疑道。 “你怎么不走了？” “孙大哥，你的家人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而且我们日后是要自己过的，就算他们不喜欢我们，我们只要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何必在意那些？” 话是这么说，但谁不想被自己的丈夫的家人在意呢。 可冯香香却不敢多说，毕竟他们现在虽然定亲了，但他们其实并不熟悉。 他们走了一路，买了许多东西，看着这些东西，冯香香原本忐忑不安的内心又平静下来。 她没什么好紧张的，等她和孙大宇成亲了，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孙夫人，而且她是明媒正娶，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必抬不起头，所以她为什么要感到不安呢。 这么一想，她又恢复了快乐的心情。 孙大宇让人把东西都装好，这才对冯香香说道。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家，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孙大哥，不如我们一起吃饭吧。” 她家里虽然不是很有钱，但她也不是一点银子都没有。 孙大宇看了一眼天色，现在确实到了吃饭的时候，但是…… 冯香香看出他的犹豫，她知道孙大宇还不喜欢她，但是没关系，日后她会让他喜欢上她的，如果不喜欢，习惯她也没关系，总之他们既然定了亲，她就不会放弃孙大宇。 “孙大哥，我知道我们不熟，但我们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两个人之间多了解一些总没坏处。” 孙大宇沉思了片刻，认同了她的话。 “那就一起吃吧，不过也不必在外面吃了，去我家吧。” 冯香香心中一喜，说实话她还没去过孙大宇家呢，果然主动一些没错。 孙大宇将冯香香带回了自己的小院，他的小院和冯香香的小院差不多大，但收拾的却比冯香香的小院还干净，她忍不住问道。 “孙大哥，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住，但等我们成亲之后，我会买几个下人。” 他没打算让人家姑娘过来当牛做马，他会安排好一切，但是前提是冯香香能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 “所以这些都是你收拾的吗？” “嗯。” 孙大宇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这里是他住的地方，而且从前他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在收拾。 “孙大哥你真厉害。” 在他们家是没有男子会做这种事的，除非是很重的活儿才会有男人帮着做。 冯香香的眼中满是崇拜，让孙大宇心里泛起一丝自豪，而这是他在李青青面前得不到的东西。 “也没什么，你先到里面去坐下，饭菜应该好了。” “你家里不是没有下人吗？” “不算是下人，是我同袍的母亲，她正好没事做，我就请她来帮我做饭。” “原来如此。” 两人进了院子，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陌生的冯香香疑惑道。 “孙千户，这位是？” “江婶子，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她叫冯香香。” 孙大宇介绍道。 江婶子听到这话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她放着自己家里的事情不做到孙大宇家做帮佣，无非就是希望能把女儿嫁给孙千户，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领着未婚妻进了门。 “江婶子，我是冯香香。” 冯香香看着这里这个女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上前微笑着说道。 第八百一十七章 有好有坏 看着冯香香满脸的笑容，江婶子的表情却有点一言难尽，她结巴道。 “你……我饭都做好了，你们快进去吃吧，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都没来得及跟孙大宇说一句话逃一般离开了，孙大宇虽然还算聪明，但是却不明白女人的想法，尤其不明白江婶子为什么会答应来他家做饭。 “她怎么了？” 冯香香却明白，她微笑道。 “可能是家里真的有事吧，我们不管了，先去吃饭吧。” 孙大宇点头，两人回到厨房吃了饭。 冯香香开口道。 “孙大哥，你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位置，一定很辛苦吧？” 孙大宇沉默了一下摇头道。 “也没有很辛苦。” 对他来说当初选择去参军是给自己找一条出路，而现在他赌赢了。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白阳，当年他们是一起出来的，他如今成了千户，但白阳却在战场上少了一只手臂，成了一个残废。 如果没有白如，他这一辈子或许就毁了。 冯香香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关切道。 “孙大哥，我是不是提到什么伤心事了？” “没有，也不算伤心事。” 孙大宇沉默寡言的样子让冯香香有点挫败，不过一想到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她也没有计较，反而主动找话道。 “对了，以前战场上有什么趣事吗？” “趣事倒是没有。” 当初他去参军没多久就参加了战斗，战斗每天都是伤亡，或许今天你的战友还在跟你说说笑笑，可一转眼他就死在了战场上，这样的事情太普通了。 “这样啊，那……” 冯香香这么健谈的人，忽然发现她要跟孙大宇沟通确实有点困难。 她又问道。 “那孙大哥小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小时候啊。 孙大宇眯着眼睛陷入了回忆，但是他发现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唯一记得的大概就是那些年，他们在海边疯玩，时不时捡一些海里的生物。 在后来—— 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那天晚上的刀光血影吧。 想到那些往事，他忽然看向冯香香道。 “等我们成亲了，你和我一起灰雾 拜祭我的父母吧。” 冯香香想也不想便道。 “这是自然，若是成了亲，我定当夫唱妇随。” 孙大宇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天色道。 “时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晚上早点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好。” 冯香香起身跟在孙大宇的身后离开了孙大宇家，孙大宇将她送到门口开口道。 “你进去吧，我就回去了，晚上记得关好门窗。” “我知道了，那你路上慢一些。” “好。” 明明是两个即将成为夫妻的人，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显得十分的笨拙，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什么。 关上了门，冯香香背靠在门上，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才去厨房烧了热水洗漱。 洗漱之后她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原本她出门是为了学习的，可到头来她却找一个人嫁了，而且这段婚事还是她主动的，如果她爹娘知道了一定会责骂她吧。 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就算她拼尽全力，她也不一定能在人才济济的学院里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出路唯有嫁人，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挑选一个好的呢？ 而孙大宇是她的身份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人选了。 胡思乱想了半个晚上，直到快要天亮她才沉沉睡去。 感觉还没睡多久，她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蒙蒙亮的窗外，她起身开始洗漱。 片刻之后她去厨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吃饱喝足之后，她换好衣服在院子里等孙大宇。 大约一刻钟之后，孙大宇架着马车而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平素关系较好的几个兄弟。 他上前敲了敲门，冯香香忙打开门，看到是孙大宇，她忙道。 “你来了，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走。” “准备好了。” 冯香香的内心虽然有点忐忑，但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那就关好门上马车吧。” 冯香香点头，转身将自己的包裹带上，干脆利落的锁好门。 上了马车，冯香香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女人看到她便热情道。 “你就是冯姑娘吧，我是他认的师娘。” 冯香香下意识的看了孙大宇一眼，想说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可一想到这里还有旁人，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师娘好。” “冯姑娘不必客气，等回来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我可是要喝媳妇儿茶的。” “师娘您就别吓唬她了，她之前还担心我们家的长辈不喜欢她呢。” 孙大宇下意识的帮冯香香说话，毕竟这里都是他的熟人，但冯香香对他们来说却是陌生的。 “好。” 师娘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这还没过门呢，就知道护着媳妇儿了，冯姑娘以后有福了。” 冯香香羞红了脸低下头不吭声。 孙大宇却道。 “既然成了亲，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我们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我不护着她护着谁呢。” 他或许不喜欢她，但该给一个妻子的东西他都会给。 冯香香听了这番话，心里暖暖的，她果然没选错人，孙大宇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实际上很有担当。 她见过许多男人，看起来都是男子汉，可每次遇到母亲和妻子的问题时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后一般的选择都是退出这场战争，把问题交给她们。 而这样的事情在许多夫妻中十分常见，但孙大宇却知道维护她，仅凭这一点他也胜过了大都数的男人。 一路上大家说着话，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冯香香所在的冯家村。 冯香香早就写信回来说明了这件事，因此他们刚到村口便有相熟的人过来道。 “是香香回来了吗？” “十七哥，是我回来了。” 冯香香从马车里下来，看着面前憨厚的男人问道。 “我爹娘在家吗？” “在呢，不过他们好像很生气。” 冯十七看着前面的姑娘，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不然你去跟他们认错吧。” “我没有错。” 第八百一十八章 最好的选择 没有错自然就不需要认错，冯香香看着对面的冯十七道。 “我现在就回去，不管怎么样我都认。”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如何她都要走到底。 “那……” 冯十七想说什么，可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十七哥，谢谢你，我们先走了。” 冯香香知道这件事越拖越不好谈，因此她早就下定了决心。 马车上的孙大宇早就下来站在她身边。 “这位大哥你放心，我会护着她的。” 冯十七看着高大俊朗的孙大宇，只好点了点头。 冯香香看了孙大宇一眼，略显不安道。 “孙大哥，我爹娘待会儿若是说不好听的话，你千万别跟他们计较，他们也是疼爱我。” “我知道，你放心吧。” 他能感觉到冯香香是被父母疼爱的孩子，其实他挺羡慕冯香香的，但有些东西不是羡慕的来的。 “谢谢你孙大哥。” 如果一开始冯香香只是觉得他合适，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有点在意孙大宇了，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在意。 孙大宇看着面前的冯香香认真道。 “既然我决定了要娶你，自然是要对你负责的。” “那我们走吧。” 冯香香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然而她还没往前走，一个女人忽然走了过来，看到她在这里，女人激动道。 “香香，你回来了？” “娘。” 看到女人冯香香忽然就哭了，算算时间她离开家已经几个月了，从来没出过门的她几个月没见到自己的父母，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他们，她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瞬间失去，只剩下最后的本能。 “娘的香香啊，几个月了，娘终于见到你了。” 冯母抱着女儿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随后赶来的冯父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动容。 这是孙大宇上前道。 “冯伯父，我是孙大宇。” 冯父打量着面前的孙大宇，见他身姿挺拔，眉目清澈，看向他的眼神里平和又带着几分忐忑不安，他忽然就叹了口气。 “罢了，跟我回去吧。” 这话便是妥协了，他早就在女儿寄回来的家书里看到了关于孙大宇的介绍，如今看到了真人，他其实挺满意的，而且对方还是千户，正要论起来是他女儿高攀了。 “冯伯父，您不会怪我吗？” 作为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孙大宇其实不太明白要怎么跟长辈相处，之前和胡三春相处，基本上都是胡三春在张罗他们的事情，但是到了他这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怪你做什么？” 冯父看了一眼已经平和了许多的母女俩道。 “时辰不早了，先回去吧，饭菜都做好了，赶紧回去吃了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爹……” 冯香香一脸震惊，她是真的没想到冯父不在意。 “好了，走吧。” 冯父率先走在前头，孙大宇跟架马车的车夫打了一下招呼才去了冯家。 而此时马车里师娘叹了口气道。 “到底是没有父母教导的孩子，见到未来岳丈就忘了我这个师娘了。” “那以后师娘就多多费心。” 师娘笑了笑，等马车抵达冯家她才下了车。 冯父看到这个女人，愣了一下道。 “这位是？” “冯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宇的师娘，也算是他的半个长辈，这次他来提亲，特意请我来的，希望没有唐突了各位。” “您太客气了，快里面请。” 冯父忙招呼道。 一行人进了冯家，他们才发现冯家的房子是青砖瓦房，而这样的房子在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很好了，由此可见他们家的条件确实还算不错。 “你们先坐，当家的你陪他们聊，我去厨房在做几个菜。” 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做的菜自然不够。 “嫂子你忙。” 师娘朝着她点点头，这才在冯父的招呼下坐下。 而冯香香和冯母去了厨房，冯母一进门就忍不住道。 “香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娘，我和他已经定亲了，从律法上来说，我就是他的未婚妻，我们会择日成亲。” “可是他……你对他了解多吗？” 在冯母看来，孙大宇的条件比她的女儿高太多了，这样的身份落差，她怕女儿会接受不了。 “娘，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以后您会明白的。” 冯香香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但她知道，孙大宇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冯母看着满脸甜蜜的女儿，最后叹了口气道。 “你这孩子从小就有种主意，娘也不好说你什么，既然你觉得他好，那我们还能如何呢。” 其实她也很清楚，以他们的身份和交际圈，再也找不到比孙大宇更好的选择了。 “谢谢娘的成全。” 冯香香抱住冯母。 “娘，这段时间我真的好想你啊。” “好了，你别这么粘人，我还得去做饭呢，你呢就在这烧火，知道吗？” “知道了。” 虽然她爹娘都喜欢，但她更喜欢自己的母亲，能陪在母亲身边她自然是高兴的。 “那你快去，别在这里杵着了。” 冯香香吐了吐舌头，走到灶台前坐下认真的烧起了火。 而厨房之外，冯父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孙大宇的身上。 “孙千户，不知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在古代成亲就是结两家之好，自然是要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 问及这个，孙大宇沉默了片刻道。 “我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但是我有一个干娘，还有一群干弟弟妹妹，然后便是一个干兄，还有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干兄弟。” 冯父沉默了片刻。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孙大宇的家庭情况，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儿嫁过去之后，她便能当家做主，不用担心婆媳相处问题，更不用担心难缠的小姑子。 从另一个方向来说，他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可我不明白，孙千户为什么要娶香香，我知道以千户的条件，你能找到比香香好太多的女子了。” “因为合适。” 她出现的刚刚好，他们认识的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第八百一十九章 相谈甚欢 听到这话冯父不吭声了，合适这个词看似平凡，但它却包含了很多的东西。 他沉默了一瞬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不过该有的礼仪不能缺少，否则旁人还以为我们卖女儿呢。” 女儿是他们家的掌心宝，他一点都不舍的女儿受委屈。 “放心吧，我会遵守伯父这里的一切礼仪。” 他是要娶妻，又不是要结仇，自然是要安抚好他们，要知道冯香香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 冯父这下彻底满意了，但他一想到日后女儿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他心里就有点担忧。 “孙千户，我女儿从小被我娇惯坏了，要是日后她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你一定不能责骂她，她对你来说或许身份低人一等，但在我们家却是无价之宝。” “冯伯父您太多虑了，我既然决定了要娶她，就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只要她不做太出格的事，我绝不会让她生气。” 孙大宇虽然年纪小，但他却受到了王修诚和白如的影响，知道夫妻之间相处要多一些理解和包容，若是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法包容，那他又叫什么男人呢。 冯父没想到孙大宇这么好说话，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忽然就没了倾诉的地方，他闷闷的喝了一口水道。 “孙千户是个好的，我也会提点香香，让她多学习怎么相夫教子，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孙大宇微微点头，人家父亲要教育女儿，他自然没道理拦着。 厨房里，忙碌了两刻钟的母女俩终于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 冯父看着孙大宇的师娘说道。 “这位夫人，农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就凑合着吃吧。” “老大哥太客气了，你们这生活可比我们从前在打仗的时候好太多了。” 她未出嫁之前虽然也是富裕人家的女儿，但出嫁之后却一直跟着丈夫在外面，因此她并不会捧高踩低，更不会瞧不起他们。 “夫人也上过战场吗？” 冯父立刻来了兴致。 “是啊，我丈夫原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侍卫，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军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去哪儿我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原来如此，夫人真是巾帼英雄。” 师娘摆摆手。 “冯大哥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个管后勤的。” 她能被称之为师娘，本身还是有能力的。 两人说着话，气氛倒是热络起来。 “你们快别光顾着说话了，先吃饭吧，有什么话等吃了饭再说。” 冯母提醒道。 “对对对，先吃饭，都怪我，一听到这些就忍不住激动。” 大概是放下了心结，冯父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不过这笑容却不是给孙大宇的，而是给师娘的。 吃过饭，冯母热络道。 “师娘，我已经准备好了客房，你们大老远的赶来，肯定累坏了，先洗漱一下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她年纪不小了，不如年轻人那般能熬，而且她可是担负着责任的，明天商议婚事这种事都得她出面，否则她也没有赶来的必要了。 “快去吧。” 她去休息了，但孙大宇却还没动，冯父看着他道。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多谢冯伯父成全，日后我定会对香香好的。” “今天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去休息吧。” 作为父亲，但凡是真心疼爱女儿的，其实就没几个希望女儿离开自己身边，但他也知道女儿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一个好人总比嫁一个坏人好。 即使再舍不得，他也只能把不舍掩藏在心里，这就是父亲。 “那我先去歇息了，伯父也早些休息。” 看着孙大宇离开，冯父坐在原地抽了好久的旱烟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就沉默了，冯母看到他这幅样子叹了口气道。 “你这是做什么，香香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而且我看那孩子也挺好的，没什么大毛病。” 虽说这里离京城有点远，可乘马车一天也能到。 最重要的是女儿中意他，他们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能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 虽说女儿家总是要嫁人，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嫁人之后的日子总不比在家好过。 “你舍不得，我何尝舍得呢，那是我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女儿，从小宝贝似得捧在手心里，眼下她就要嫁人了，嫁了人就很少能回家了，我自然也舍不得。” 可在舍不得他们也得为女儿着想。 “你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我就是难过，我还不能难过了？” 冯父嘟囔道。 冯母叹了一口气不吭声了，两人坐了一会儿才各自上床，但却没有半点睡意。 半夜，冯母打开了冯香香的房门，坐在她床边道。 “香香，娘舍不得你。” 半梦半醒的冯香香醒了过来，抱住冯母的胳膊道。 “娘，我也舍不得你，我也想过要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条路，可是太难了。” 想到在学院受到的那些打击和怀疑，她就看清了自己的能力。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在学院还有人欺负你？” 冯母立刻紧张起来，毕竟没有一个母亲听到自己的女儿受到了欺负还能坐得住。 “欺负倒是没有，但她们的能力和才干都在我之上，尤其是我们学院里有一个姑娘，她明明和我一样来自很农家，但她却格外有实力，不仅如此她还努力，您知道吗，先生一个问题说三遍我都不一定能明白，但她却一遍就能明白，我……” 在没有去京城之前她是自信的，可现在她已经没法自信了。 这个冯母不知道该怎么劝，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命，而有的人哪怕倾其所有去追寻，也不一定能抓到一点影子。 “娘没有怪你的意思，不过既然你选了这条路，时候就不要后悔。” 其实作为母亲，她也更倾向于女子嫁一个好的夫婿，作为一个女子，只需要相夫教子就好了，何必去和男人一样厮杀呢。 “我不会后悔的。” 冯香香坚决道。 冯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那就睡吧。” 第八百二十章 明确 冯香香却挽着冯母的手不放。 “娘陪我一起睡。” 冯母心中一软，想到日后女儿嫁了人，母女俩一起睡的机会怕是再也没有了，便点头道。 “好，我们一起睡。” 转眼便到了翌日，一大早冯母就醒来了，看着还在谁的女儿，她小心起身出了门。 刚关上门，就见孙大宇站在院子里，看样子似乎也刚起来，看到她孙大宇忙道。 “伯母。” “孙千户，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冯母愣了一下才道，尽管孙大宇是她的内定的女婿，但她在孙大宇面前还是有点拘谨的，毕竟她只是寻常的百姓，而孙大宇却已经是千户了。 “伯母不必如此叫我，您叫我一声大宇就好了。” 孙大宇忙道。 冯母笑了笑。 “那我就叫你一声大宇了。” “嗯。” “那伯母您忙，我先去打拳。” 这是他从白蒲那里养成的习惯，白蒲说了，无论是否在战场上，都要保持随时能上战场的能力，不能因为不在战场上就松懈放任自己。 有些东西放弃很容易，可要捡起来就难了。 “去吧。” 冯母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习惯，一时间对他更是敬佩。 要知道在他这个年纪，就算成了亲也是贪玩的年纪，怎么可能如此自律。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很快冯母也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变得满意起来，对待孙大宇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疏离客气到了后面的亲近自然。 他们在冯家村待了三天，三天之后他们定下了婚期，婚期就在三个月之后，这三个月的时间冯香香会留在家里待嫁，而孙大宇他们则回了京城。 抵达京城之后，他第一件事是将师娘送回家，第二件事就是回家写了一封信送回了家。 第三件事则是在第二天将李青青约了出来。 这是他和冯香香定亲之后他第一次约见李青青，李青青看到他发现他比之前更稳重了一下，她由衷的祝福道。 “孙大哥，看来你现在过得还不错，由此可见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青青，我要成亲了，婚期定在三个月之后，这三个月的时间，我打算回家一趟，你有什么需要带回去的吗？” 李青青想了想摇头。 “没有，我原本也打算等放假之后回去一趟。” 孙大宇已经要跟冯香香成亲了，她就更不能打搅他们了，否则若是冯香香误会了就麻烦了，她一点都不想被人唾骂。 “这样啊。” 孙大宇能感觉到李青青在跟他划清界限，他心里一阵苦涩，面上却不动声色。 成了亲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疏远，这是他一早就明白的事情，但他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孙大哥，既然你们的婚期定在三个月之后，那婚期就很赶了，孙大哥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婚礼吧，我这边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李青青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孙大宇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正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而且现在他已经有了未婚妻，他并非那种心思龌龊的人，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的抗拒。 他不明白，和一个定了亲的男人保持距离，是自爱也是尊重他和未婚妻之间的关系。 李青青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喝了杯子里的茶起身道。 “孙大哥，我就先走了，等你成亲记得给我一份请柬，不管怎么说我都叫你一声孙大哥，另外冯香香也是我的同窗，喝一杯喜酒还是可以的。” 李青青一边说一边离开，孙大宇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更加苦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定了婚期之后他反而更加的不安了，这种不安折磨的他夜不能寐，整个人都十分的颓唐。 李青青走出茶楼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之后她慢慢的走在街上。 走着走着她就遇到了同样走在路上的宋皎月，宋皎月看到她便道。 “青青，你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是孙大哥约我出来的，不过我也好久没出门了，正好逛一逛。” “可他不是要成亲了吗？怎么还叫你出来，万一……” 宋皎月眉头微蹙，她不是不相信孙大宇，她只是不相信人性。 “宋姑娘不必忧心，我心中有数，他既然决定要成亲了，我绝不会缠着他。” 她是有自尊的人，当初孙大宇求和她都没同意，又怎么会自甘堕落和他有过多的来往。 “那就好，我们不提这个了。” 宋皎月觉得这终归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提起来也没意思。 李青青点头，忽而问道。 “对了，你和王公子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他们的婚事也是早就定好的，但公主成亲和寻常人成亲自然是不同的，要忙的时间很久，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 “我们还在等我爹回来呢，不管怎么说，都要先经过他的同意。” 一开始她是恨自己父亲的，可后来她就慢慢释然了，毕竟后宫的人实在太多，让她记一个不太受宠的宫妃的丫鬟，这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说的也是。” 李青青笑了笑道。 “对了，宋姑娘您认识青尧军师吗？” 最近他们学院在提及青尧的事，一来二去让李青青也知道了她的故事。 “她是我们同一批考试的状元，目前已经外调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我们都非常的敬佩她，我想着她若是在这里，那我便去拜访她，没想到她竟然不在京城了。” 提到青尧宋皎月笑了笑，其实她这么急着离开，无非是想躲避大家的注意，去别的地方生孩子而已。 毕竟只要换了一个地方就没人知道她的过去，也没人知道她是否嫁过人。 李青青有点遗憾。 “那宋姑娘和她熟吗？” “不算熟悉，不过青青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 说起来他们还是同样的人呢，都不愿意成亲。 不过好歹青尧想做母亲，而李青青似乎连孩子都不想要。 李青青摇头。 “没有，只是我十分崇拜她，想要见一见她而已。” 宋皎月理解的点头，随即又道。 “我明白了，但是目前怕是没有机会了，她大概要几年才能回来了。” 李青青点头。 “那就等她回来便好，我如今在这京城也不知道要待多久，但我总能等到她回来。” 第八百二十一章 陆续 “看来你是真的很崇拜她呢，不过她确实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 提到青尧，宋皎月就情不自禁的想到她未婚先孕而且丝毫不觉得额有什么不对的女子，若是易地而处，她恐怕不能和她一样平静。 “而且她那么聪明努力，每次先生提起她我都会自己太差劲了。” 李青青自我反省道。 宋皎月看了她一眼道。 “你也太谦虚了，除了青尧之外，你就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努力的姑娘了。” “李姑娘，你不必妄自菲薄，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在努力，你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谢谢宋姑娘的安慰。” 两个姑娘一路聊一路走，走到快要到中午，李青青才道。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日后若是有空，我们在聊。” “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李青青点头，转身朝着大路走去。 几日之后，王修诚他们接到了京城来的信，信是孙大宇寄的，他们看了信的内容，沉默了一瞬才道。 “看来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 胡三春叹了口气道。 “娘，青青过的很好，你们就放心吧。” 白如真的不觉得李青青值得同情，她并不可怜，甚至还过的很开心，起码她是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意愿过日子。 可在旁人看来，她似乎成了受害者。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告诉大家她过的真的很好，也真的不需要大家的同情。 “罢了，不提这个了，不过他既然要成亲，我作为干娘人或许不能到场，可东西却不能少的，我先回去准备了。” 白如看着胡三春离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揉了揉眉心道。 “三个月之后，商业大会应该已经结束了，我打算一起去参加大宇的婚礼，你呢？” “妇唱夫随，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听你的。” 王修诚想也不想便道。 白如笑了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而且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白如瞥了她一眼道。 “这话说的，好像我对你不好似得。” “对了，商业大楼的装修如何了？” “已经在收尾了，而且最近陆续有一些商户赶来，临城都新开了好几家客栈。” 白如哑然，不过这种机会他们能抓住也很正常，毕竟做生意的，感知总是要敏锐一些，否则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白阳那边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人多了容易出乱子，临城算是他们一起建立起来的，她不希望临城有任何的意外。 “放心吧，他们已经开始巡逻了，而一般来参加商业大会的商户都是为了赚钱，除非是夺妻之恨杀父之仇这样的仇恨，应当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出手。” “希望吧。” 凡事都有例外，白如也不想总是往坏处想，但提前做好准备也是正常的。 而这时沈家的家主带着自己的宠妾踏入了临城的城门，他看着繁华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行人，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几年前他来临城的画面，那个时候的临城就是一个普通还带着几分落败的城市，没想到这才几年的时间，它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爷，我们到了临城了吗？” 一个娇弱的女声传来，沈家主才回过神放下帘子道。 “已经到了，你先躺会儿吧，我已经让人订了客栈，晚些我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好。” 宠妾名叫金瑶，但她在沈家主身边其实是没有名字的，他大部分会叫她金姨娘，而这次他带金姨娘出来也是因为家里的主母病了，不过就算主母没有病，身为主母也是不能随意出门的，而他身边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这才带了她出来。 马车哒哒的滚动着，终于在两刻钟之后马车抵达了客栈的门口，他们刚准备下马车，却见这时有一个女孩从前方走来，她手里拿着还冒着热气的糕点，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 沈家主看到来人，他忽然就走不动了，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对方。 他的目光太过有侵略性，沈瑶察觉到他的目光猛地抬起头，看到沈家主的瞬间她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了自己，若无其事的往他前面路过。 但沈家主却不愿意这样放过她，他忙道。 “这位姑娘你等等。” 沈瑶转过身，一脸懵懂的看着他。 “这位老爷您有什么事吗？” 她的眼神里清澈中带着疑惑，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神情。 沈家主心中一阵酸涩，但他还是忍不住道。 “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瑶。” 她随意编了一个名字，反正她也不想和沈家有什么牵扯，自从上次之后，她就只是她自己，和沈家再也没有任何的关联。 “王瑶？” 沈家主看着沈瑶那张熟悉的脸，那分明是他女儿的脸，当初出事之后他不是没派人找过她，但大海茫茫，他如何能找到，后来他自然就放弃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和女儿如此相似的人。 “是啊，这位老爷你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回去呢。” 沈瑶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他还在缅怀什么呢？ “姑娘慢走。” 沈家主看着她眼中的狐疑和不解，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而这时马车里原本睡去的金姨娘醒来，下了马车就看到沈瑶的背影，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喊道。 “瑶儿……” 这句瑶儿让沈瑶顿住了脚步，她可以不理会自己的父亲，可母亲她却做不到狠心。 沈家主见她顿住脚步，忙上前道。 “瑶儿，真的是你吗？” 此时沈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这位老爷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到了我娘，我娘活着的时候也会这样叫我。” 此时的她红着眼眶，让人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原来如此。” 沈家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沈瑶转过身。 “我真的该走了。” “姑娘慢走。” 沈瑶大步往前走去，只见她走了几步似乎遇到了相熟的人，两人挽着手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而金姨娘看着她的背影却泪流满脸，那是她的女儿，肯定是她的女儿，但她却没有叫住她。 因为她看的出来，如今她过的很好，开心快乐自由自在，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非要认女儿回去呢。 第八百二十二章 计划 爱是放手，是包容，是成全。 这是一个母亲的爱。 但她还是很难过，那明明是她的女儿，她却只能放手。 沈家主看到她哭得泣不成声，他叹了口气道。 “先回去吧。” 金姨娘却没动，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前方的‘王瑶’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回了客栈。 关上门她闷闷的坐在床上没吭声，沈家主看了她一眼道。 “你若是真的想她，不如我去问问她的家人，我们收她做义女吧。” “不要，瑶儿在我心里是不可替代的，她是独一无二的。” 金姨娘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明明还活着，她怎么舍得让她在难过呢。 “那你就别难过了，我知道当初是我错，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位姑娘或许只是长得像瑶儿而已，毕竟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还有很多。” “我知道了，老爷不必担心，我就是想到了瑶儿难过，等我缓一缓就没事了。” 金姨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她应该高兴的，她的女儿还活着，而且活的比从前还好，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看着满脸泪痕的爱妾，沈家主忽然道。 “你还年轻，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不……不要。” 生了一个孩子就让她在沈家的后院里度日如年，而且她已经害惨了女儿，不想在害了另一个孩子。 沈家主的孩子那么多，根本不差她这一个。 “怎么了？” 沈家主的脸色有点阴沉，毕竟自己的女人不愿意生他的孩子，这让他的大男子主义有点难以接受。 “我……老爷，我这一辈子只想要瑶儿一个孩子，她……若是她知道我在她离开之后又有了别的孩子，她怎么办？我知道夫人容不下她，您作为她的父亲也有难处，可我总能做她的唯一，您能明白我吗？” 看着娇娇弱弱的宠妾，他叹了口气道。 “那就随便你吧。” 他说要在生一个孩子也并非是真的想要孩子，只是想让她从悲伤里走出来而已。 毕竟他的女人不少，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女人，娇弱又依附于他，从来不会生出多余的想法。 “多谢老爷。” 金姨娘是真的谢谢他，谢他不追究。 “时辰不早了，先歇息吧。” 沈家主虽然明白她的用心，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想到女儿，他心里还是有几分难过的。 但正如金姨娘所想，他的儿女太多了，多沈瑶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所以他的难过是暂时的，浅薄的。 金姨娘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打来水伺候他洗漱过后又把自己收拾干净这才上了床。 躺在床上她满脑子都想到自己的女儿，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这反而惹到了身边的男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她其实一点都不想，但她只是一个妾，妾存在的意义就是暖床的，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翻云覆雨过后，金姨娘终于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沈瑶，如果可以，她其实想把自己的母亲带离沈家，沈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可里面的阴私和龌蹉谁又知道呢。 她翻来覆去太过频繁，冯小宝忍不住问道。 “沈瑶姐姐，你怎么了？” “我……” 沈瑶确实需要倾诉一下，而冯小宝是个嘴巴紧的，跟她说的事她从来不会告诉其他人，她便说道。 “我今天遇到自己的爹娘了。” “什么，那你要认他们吗？” 冯小宝下意识的问道。 沈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若是你父亲来找你，你会认他吗？” “不会。” “我也不会，不过我想把我母亲从沈家弄出来。” 沈瑶是认真的，她母亲因为在沈家最受宠，反而惹得不少人打压她，她舍不得母亲经历这样的苦难，但如今的她却无可奈何。 “这个恐怕有点难。” 最近她学了很多知识，也知道在大家族里，妾室的地位很低，但是在没有被男主人厌弃之前，她们连离开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或许我们可以求一下白大哥。” “你打算怎么做？” 冯小宝起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沈瑶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件事有点困难，但在困难她也要去做。 沈家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她母亲当年能撑下来是因为有她，如果某一天她不在了，到时候她想后悔都没有机会了。 “那就拜托你了，另外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她记得自己的母亲有一个习惯，到时候或许可以利用这个习惯跟她联络，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 “沈瑶姐姐你别客气，你帮了我那么多，有什么事尽管提。” “倒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你明天能找个机会跟她说说话，或许你可以碰瓷。” 反正只要能联系上她就行了，无论用什么法子。 “这样真的可以吗？” 冯小宝是个温柔柔弱的性格，这种事她真的做不出来。 “小宝，我只有你了，你帮帮我吧。” 冯小宝根本禁不住她的撒娇，只好点头道。 “那好吧，不过这件事要不要跟夫人说一声，万一到时候败露……” “这样吧，你明天把你白大衣约出来，我来跟他谈。”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可以睡了吗？” “睡吧。” 沈瑶打了一个哈欠沉沉睡去。 第二天沈家主一大早就出了门，而金姨娘好不容易出一趟家门，自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拖着疲倦的身躯来到街上，看着陌生的街道，她内心有点茫然又有点亲切，因为这是她女儿生活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姑娘朝她走来，姑娘似乎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面前忽然脚下一个不稳就跌倒在了地上，她看着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顿时心生怜悯，她伸手将姑娘扶起来，柔声道。 “小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就是腿有点疼，你……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这个姑娘自然就是冯小宝，今天早上一大早白阳就来找冯小宝，沈瑶立刻找了他商量好了计划，而现在正是计划的第一环。 “这……” 金姨娘有点犹豫，但是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姑娘，她想到了沈瑶，忽然就答应了。 “姑娘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第八百二十三章 察觉 “我家……我家就在前面，夫人谢谢你。” 冯小宝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脸色十分不自然，但金姨娘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她小心的将冯小宝扶起来温柔道。 “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夫人。” 冯小宝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暖，可她却在这位夫人的身上感觉到了。 “姑娘你别客气，看到你呀我就想到我自己的女儿，只可惜……” 冯小宝想到沈瑶开口道。 “您女儿一定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儿。” 没人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金姨娘温柔道。 “是啊，她从小就很懂事。” 两人一边说一边朝着前方走去，大约两刻钟之后，金姨娘才将冯小宝送回了家，这里也确实是她的家，真是白阳买的那座院子，如今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但是他们的婚期还有一段时间，因此这里并没有人住。 不过金姨娘并不知道。 两人进门之后，冯小宝立刻关上了门。 金姨娘没想到一进门她就变了，一时间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冯小宝上前道。 “金姨娘，我是冯小宝，是沈瑶姐姐的朋友。” 金姨娘听到女儿的名字，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紧紧抓着冯小宝的手急切道。 “瑶儿，她在哪儿，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夫人您先别着急，沈瑶她不见你有她的原因，但是您先冷静一下，一切都得等你冷静下来我们才能好好谈。” 金姨娘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她这才冷静道。 “我冷静了，你可以说了。” “是这样的，沈瑶姐姐让我问你，你愿不愿意离开沈家，和她一起过日子。” “这……可她是一个女子，将来终归是要嫁人的，她总不能带着母亲出嫁。” 作为母亲，金姨娘是全心全意为女儿着想的，而且她一直以自己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感到自卑，她怕自己连累了女儿。 “夫人，您不能这么想，在沈瑶姐姐的心中您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您难道忍心看到她一个人吗？” 冯小宝看着金姨娘，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她还在，她或许也不会受这么多苦吧。 但她有时候又会想，如果她还活着，还得跟她父亲那样的男人生活，其实早早的离开或许也不是坏事。 “这……我……” 她自然是舍不得的。 “夫人，话我就说到这里，另外，我这次来见你，是沈瑶姐姐让我来的，她有一个带你走的计划，如果你愿意，明天午时到码头上，到时候我们会有其他的计划，你只要配合我们就好了。” 沈瑶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个柔弱的性子，基本上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跟她说多了，她反而会胡思乱想。 “可是我……” 金姨娘不是舍不得沈家主，她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夫人您先回去好好想想吧。” 冯小宝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毕竟这不是她的母亲。 “谢谢冯姑娘，那我就先走了。” 金姨娘起身离开，冯小宝目送她走远才回到院子里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回到学院沈瑶便迫不及待的冲上来。 “小宝，怎么样，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我还跟她说了很多话，现在她已经回去了。” “谢谢你小宝。” 沈瑶诚恳道。 “沈瑶姐姐你别这样，我们是朋友嘛，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不过帮了你一个小忙而已，不算什么的。” 沈瑶点头，她想着等把母亲救出来，日后在谈其他的。 而另一边金姨娘回到客栈没多久沈家主就回来了，见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难得心情好的他哄道。 “谁惹我们卿卿生气了？” 卿卿是他给金姨娘娶的小字，但他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她。 金姨娘满心都是女儿，直到被他抱在怀里她才反应过来。 “我没有生气，就是想到快要到瑶儿的生辰了，我……” 后面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你呀，瑶儿既然已经离开了，就说明你们之间没有母女缘分，她是个好孩子，希望她下辈子能投生一个好人家。” 平心而论，他不算是一个好父亲，但其实也不算差。 他娶了一个妻子，还有两个通房三个妾室，其实这个配置在有钱人家里真的不算多。 但女人一多了事情总是会多一些，而且他对子女的态度基本都是不冷不热的，该给他们的东西他都会给，但多余的就没有了。 而且他格外注重嫡庶之分，在他们家，庶女的日子也就比丫鬟好过一些，这也是为何当初沈家的嫡女敢对沈瑶下手的原因。 金姨娘却沉默了，说实话，沈家主对她还不错，她倒不是喜欢沈家主，但在她心中，沈家主就是她的丈夫，是她可以依赖的男子。 “卿卿，你到底怎么了？” 沈家主一边问，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知为何他忽然就想到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姑娘，这也太巧了，他刚到这里就遇到了和他女儿相似的姑娘，而且她们的年纪看起来也差不多。 他并不是怀疑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他更多的是在想，这个姑娘是不是他的对手故意找出来害他的。 是了，按理来说沈家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但他却来了，而且还是亲自来的，由此便可以看到一些端倪了。 “老爷，我没事，就是出去走了一趟有点累了，您累不累，不然我伺候您歇息吧。” 金姨娘是个单纯的性子，但沈家主不是，他能稳坐家主的位置在很多年，自然是有本事的，看到金姨娘的表情他就知道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没有追问，而是温柔道。 “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若是累了就先歇会儿，不必等我。” “那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金姨娘的脸上十分平静，这让沈家主的心情不是很好，他一直都知道金姨娘不爱他，可每次他明白这个事实的时候，他都会难受一次。 “我很快就回来，你先睡吧。” 丢下这话，沈家主大步离开，而金姨娘在他离开之后陷入了沉思。 她努力回想自己几十年的生活，发现她自从进了沈家之后，就逐渐失去了自我，成了一个木偶人。 第八百二十四章 几方试探 她起身打开窗户，临城的夜晚十分热闹，这里没有宵禁，晚上也有许多百姓结伴而行，街道上十分热闹。 看着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或许她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以后只为女儿而活。 这一辈子她都太懦弱，当初也是因为她太懦弱才被自己的兄长送给了沈家主为妾。 想都往事，金姨娘并不后悔，因为她的性格便是如此，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而此时沈家主来到了护卫的大通铺，护卫一看到他忙道。 “家主。” “今天姨娘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统统告诉我。” “是，家主。” 护卫忙道。 “今天夫人出门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摔倒在她面前的姑娘，那姑娘表情痛苦僵硬，似乎伤的不轻，夫人就发善心将那个姑娘送回家了，后来她在那位姑娘家待了大约两刻钟便回来了，不过她出来的时候脸色似乎不太好。” 护卫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但沈家主却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说道。 “去查一查这个姑娘是谁安排的，再查清楚她背后的人，金姨娘是个单纯的性格，旁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但我可不是。” 沈家主脸色难看，他对金姨娘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他一直都知道金姨娘的心中其实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人，不过他死了，若是当初他没死，金姨娘自然不会成为他的姨娘。 可作为男人，他很难接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有过别的男人。 今天这件事，他其实有点怀疑是当初男人搞的鬼，毕竟假死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是，家主。” 护卫不明所以，却还是立刻应答。 沈家主不在逗留，大步回到了房间。 此时金姨娘还没睡，看到他进来笑道。 “您回来了。” “卿卿，别骗我，否则我会生气的。” 沈家主上前拥住金姨娘道。 金姨娘的笑容淡了几分。 “什么叫骗你呢，老爷，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妾室，可我也是一个人，你有无数个孩子，但我却只有一个女儿。” 她不想计较的，可是今天她的心情真的很乱，就在刚才她想起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当年她明明是要嫁给他的，但天意弄人，在他们快要成亲的时候他出了意外走了。 而她也成了人人厌弃的克星，后来她兄嫂为了不被连累，特意就她送作别人的妾室，因为妾室身份低微，她们一辈子都没有资格回娘家。 关于这些她都默默接受了，但她心中不是没有怨恨，只是她不想计较而已。 “你在跟我生气？” 沈家主从来不知道乖得像猫一样的金姨娘也会生气，他反而生出了几分兴致。 “所以你在怪我？” 沈家主凑到她面前问道。 金姨娘却豁出去了，反问道。 “我不该怪你吗？如果你没能力保护我的女儿，就不该让我生下她。” 金姨娘后悔了，当初她只想着有个孩子可以傍身，可谁能想到在这沈家，其实根本没人容得下她的孩子。 “金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金姨娘这一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内心的怨恨在这一瞬间堆积到了极点，她要是不说出来她会憋屈死的。 “如果你生气你就杀了我，反正对于你们沈家来说，杀个妾室也不算什么，你也放心，我绝不会怪你，我会感谢你让我们母女俩团聚。” 此刻的金姨娘眼神里都燃烧着火焰，沈家主忽然觉得一股邪火烧的他无法冷静，他不在跟金姨娘多言，一把将她拉到怀里丢到了从床上…… 而此时长宁村，白如和王修诚并不知道沈家主和沈瑶之间的事，此时的她还在核对名单。 “距离商业大楼开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陆陆续续来的商户已经近一半了，我们不能在拖延下去，得尽快将这些商户全部稳住。” “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王修诚开口道。 白如看了他一眼。 “其实也很简单，明天你亲自带人去拜访他们，邀请他们到长宁村来住。” “那些房子也修的差不多了，可以先住一些人进去，剩下的再慢慢修。” “好，我明天就去。” 白如看了他一眼打了一个哈欠。 “好困啊，我们回去睡吧。” “嗯。” 夫妻俩回到了房间，白如刚躺下房门就被敲响，白如问道。 “还有什么事？” “夫人，有人找公子。” 听到这话白如推了推身边的男人道。 “找你的，你去处理吧我先睡了。” “你好好睡，我去去就来。” 王修诚小心的帮她盖好被子这才出门，来到大厅就见一个不起眼的男子站在大厅，看到他进来男子忙道。 “主子，我今天看到有人在查沈姑娘的消息。” “沈姑娘？沈瑶？” “是她，而且她似乎在做什么见不得的事，不仅是他们，其中还有冯姑娘和白公子。” 听到这话王修诚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问道。 “你去查调查沈姑娘消息的人，尽快把他的消息给我。” 在白如不知道的时候，整个临城其实早就已经被王修诚监控起来了，路边的乞丐，或者是挑货的货郎，都很有可能是他的人。 “是，那我先走了。” 王修诚目送他离开，沉思着回到了房间。 此时白如已经睡熟了，王修诚看了她几眼在她身边躺下也睡了过去。 翌日，金姨娘醒来时沈家主已经不在了，她看着地上凌乱的衣衫，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尽管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玩意儿，可她心里还是难过的。 凭什么呢，都是男人和女人，为什么她就要注定是玩意儿。 她忽然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穿戴整齐她洗漱了一番为自己画上妆容之后打开了门。 门一开就见一个护卫在外面，看到她恭敬道。 “夫人，老爷吩咐了，让您若是要出门先吃完东西在去。” 金姨娘看了一眼护卫手中的食盒点头道。 “劳烦了，把东西给我吧。” 她确实饿了，接过东西最后关上门好好的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之后，她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而且她这次出门把这些年的积蓄也带了过来，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第八百二十五章 母女相见 她走到门边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最后锁上门把这些年的细软都藏起来带上，最后她看了一眼放在梳妆台上的发簪。 那是她刚进门的时候沈家主给的，这个发簪对她有着不同的意义，但如今，她不需要了。 比起男人时有时无的宠爱，她更想要陪在女儿身边。 片刻之后她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打开了门，护卫还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关切道。 “夫人要去何处？” “我想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我。” 金姨娘吩咐了一句便下了楼，护卫们对视一眼还是派人悄悄跟了上去。 而金姨娘丝毫没察觉，为了掩人耳目，她一路走一路看路上的小摊，让她看起来像是在逛街的样子，但她眼中的焦急却出卖了她。 沈家主收到护卫的消息就赶来，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金姨娘长得很美，因此哪怕她如今已经三十来岁了，也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 金姨娘却不知道有人在盯着她，她一路走一路看，最后来到了码头上，从这里望去入目的还是海水和漂浮在海面上的船，而这是她这一辈子从未见过的风景。 这一生她从被送到沈家开始，她的世界就只剩下后院那狭窄的一方天地。 金姨娘站在岸边看着不断靠近又离开的船只陷入了思绪当中，而这时一艘船上藏着沈瑶，她悄悄看着站在岸边的金姨娘，一滴泪划过耳边。 这个世界上她可以恨任何人，唯独不能恨自己的母亲。 “沈姑娘，那位就是你的母亲吗？” 白阳看着趴在护栏上气质温婉的女子，实在难以想象那竟然是沈瑶的母亲。 “是她，麻烦白大哥了。” 沈瑶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好，但她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没想过求助白如，毕竟她都是求白如白如才将她带回来的，如今她又有什么立场让白如去救她的母亲呢。 “无妨，你是小宝的姐妹，也算是我的妹妹了。” 白阳看了一眼旁边的兄弟们，对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反应过来。 “那我们去了。” “记得别伤了人。” “放心，既然是你妹子的娘，那也是我们的长辈，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很快他们就上了岸，目标准确的走到金姨娘身边。 金姨娘看到几个男人靠近，莫名的紧张起来，这时忽然有人道。 “夫人别怕，我们是沈姑娘叫来的，还请夫人配合我们。” “好。” 金姨娘忽然就不怕了，她任由两个男人将她带上了船，然后船很快往海中间划去。 等到远离了码头，沈瑶才从船舱里出来，看着自己的母亲道。 “娘，女儿不孝。” “瑶儿，你……你真的还活着，娘没有做梦。” 金姨娘泪眼朦胧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儿，她长高了，也比之前稍微胖了一些，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再次模糊了。 “娘，瑶儿没死，瑶儿确实还活着，但瑶儿却不想回去了，我如今过的很好，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商人，绝不会让娘被人看低。” “好，好。” 金姨娘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母女俩抱头痛哭。 而这时沈家主看着已经驶向海中央的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时护卫来禀告道。 “家主，属下查过了，这船是王家的，那些人也是王家的，还有那王瑶也不叫王瑶，而是叫沈瑶。” 和沈家主的女儿同名，在加上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沈家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活着，但她既然还活着，不回去就算了，竟然还带走了他的女人。 沈家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能走到今天，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沈家主本身是个疑心很强的人，他看到今天这件事，下意识的就会阴谋论，在他看来，王夫人留下沈瑶本身就心怀不轨，说不定还图谋他什么。 而偏偏沈瑶在这个时候将他的女人诓骗走了，这就完美的证明了他的猜测。 “我要见王家的当家人，你去下个帖子吧。” 护卫不敢迟疑，忙应道。 “属下立刻去办。” 沈家主没吭声，他眯着眼睛看着消失在海面上的船只，揉了揉发酸的眉心，心里还有一个地方空落落的，他自然是喜欢金姨娘的，否则他也不会把金姨娘带在身边，但他没想到金姨娘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而这时王修诚也收到了消息。 “主子，白公子带人带走了沈家主的爱妾，而且还和沈姑娘一起。” “他们为何要带走沈家主的妾室？” 王修诚眉头紧皱，沈瑶他自然认得，平日里在低调不过的一个姑娘，他原本以为沈瑶是个好的，没想到她一出手就干了一件大事。 那可是沈家主啊，沈家主同样是临海的霸主，而且他为人睚眦必报，虽然他们有皇室撑腰，可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多一个敌人总是不好。 “你派人去将夫人请来，让她去找沈瑶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王修诚还以为白如之前是杞人忧天，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是，主子。” 此时白如还在书房忙碌，听到有人要见她，她愣了一下刚准备说让他进来，就见门房进来道。 “夫人，有个姓沈的说要见您。” “沈？” 白如沉思了片刻，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沈瑶。 最近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自然没顾得上沈瑶他们，莫非是沈瑶的那个沈？ 不过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她平静道。 “将人请进来吧。” “那夫人，公子派来的人……” “先让他等一会儿吧，等我见了这位沈先生再说。” 下人不敢多言，只好默默去转告了。 不多时沈家主被带到了书房，他看着正在写字，长相普通但气质独特的白如不由得眉头一挑，他怎么也想不到将临城变成如今模样的白如竟然是这样一个温婉的小妇人。 “见过王夫人。” 沈家主客气道。 白如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他柔声道。 “沈家主客气了，不知沈家主来访，可有要事？” “王夫人不知道？” 沈家主看着一脸茫然的白如反问。 “我要知道什么？” 第八百二十六章 上门讨说法 沈家主见白如的神态不似作伪，他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知王夫人可认识沈瑶。” “认识，她是我在海上救的，我救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后来我救了她，她无处可去就留在了我这里。” 白如稍微润色了一下沈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反正沈家主也没法查探。 “她……” 沈家主原本想责备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他或许对孩子冷漠，但也并非不在意这些孩子，只是性格使然。 “她如今过的很好，想必沈家主也知道，我在临城开了一个学院，如今她也算是名列前茅，等她从学校出来，就是我的掌柜。” “女子怎么能抛头露面？” 沈家主不悦道。 “为何不能？” 白如反问。 “女子自然是要在家相夫教子的。” “可这是当初我救她时她答应我的条件，莫非沈家主希望她做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白如看的出来沈瑶是喜欢现在的生活的，她不会逼她离开，那这个恶人只有她来做。 沈家主沉默了一瞬眯着眼睛道。 “看来王夫人真的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白如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沈家主的样子十分生气，难道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沈瑶平日里就很乖巧，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还请沈家主指教。” 白如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十分谦虚。 “他们绑走了我的爱妾。” 沈家主沉着一张脸，在自己的老家他们沈家的声音日渐走下坡路，他好不容易来参加这个商会，没想到自己的女人都被带走了，这让他怎么不愤怒。 白如，“……” 她沉默了一阵道。 “敢问沈家主，您那位爱妾和沈瑶是什么关系？” 在白如看来，沈瑶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绑架他的爱妾，她想到之前沈瑶说过，她的母亲是沈家的妾室，那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她的母亲，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 妾室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很卑微的存在，她没遇见也就算了，偏偏她遇见了，她自然不会视而不见，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手段被对方发现了。 想到这里白如揉了揉眉心。 “她是沈瑶的母亲。” 沈家主咬着牙说道。 其实跟让他生气的是金姨娘竟然就真的这么走了，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可她呢，竟然这样毫不留恋的就离开了，当他是什么？ 白如并不意外。 “所以沈家主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白如并非是那种任人欺负的软柿子，而且沈瑶现在是她的人，她自然是要护着自己的人的。 “我只是想带回我的妾室和女儿。” 沈家主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却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自从临城的王家冒头之后，楼大人的势头就超过了其他地区的县令，而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他们临安县衙的安大人了，偏偏这位安大人还是他的妹夫，两人向来同气连枝。 而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安大人处处被压一头，这让安大人十分不满。 他一不满就迁怒到了他们沈家，以至于现在的沈家开始走下坡路，这让沈家主自然不满，但他们沈家也是靠着安大人才能稳坐地头蛇的位置。 若是他这次能利用这件事将楼大人或者王家的人压下去，那他们沈家的机会就来了。 如此想着，沈家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那么沈家主想怎么做？” 白如淡淡的问道。 “把她们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白如就明白了，他是借题发挥，刚好借由这件事来找茬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没见过她们，你若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是不将她们送回来，别怪我不客气。” 白如一听就笑了。 “沈家主这是在威胁我？” 说起来自从她带着临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之后，当着她的面威胁她的只有这位沈家主了。 “我这不是威胁，她们本就是我的家人，我带她们回家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至于你救沈瑶的事，我会给你一笔钱。” 白如却笑了。 “或许沈家主不知道，沈瑶已经定亲了。” “定亲？” 沈家主眉头微挑。 “你怎么能随意让她定亲，你要知道她可是我们的沈家的姑娘。” 在他的认知里，女儿自然是要嫁出去换取人脉和资源的，既然沈瑶还活着，自然不能免俗，但他没想到女儿竟然已经定亲了。 “他是谁，我跟他谈。” 他们沈家现在虽然在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笔银子他还是拿的出来的。 “腾空先生，不知道沈家主可有听说过？” “腾空？” 沈家主眉头一挑，腾空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过的，只是没想到女儿会跟他扯上关系，若是女儿真的嫁给了腾空，那他的货源就简单多了。 “看来沈家主听过腾空先生的名号，当初确实是我发现了沈姑娘，但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没法救她，因此就请了腾空先生出手，而沈家主知道，若是要在水中救人，自然是要贴身的。” “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沈家主的心有点乱，他得回去好好想想。 白如挑眉。 “沈家主慢慢想，我就不送了。” 从始至终她对这个沈家主都没有任何的好感，这种刚愎自负的大直男，连老婆都不配有好吗，偏偏他还有妾室。 沈家主满腹心事，自然没心情在意白如的态度，出了门之后他乘船朝着临城而去，刚抵达临城他便收到了安大人的来信，他忙回到客栈关上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要钱，又是要钱。 自从临城的楼大人崛起之后，他几次三番的跟他要钱，他们沈家是有钱，但沈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沈家主气得撕碎了信纸，可这样并不能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他枯坐在房间里，回想这一生，忽然发现他这一生过的太失败了。 和妻子貌合神离，儿女和他并不亲近，就连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不怪她 沈家主越想越生气，最后气愤的砸了房间里的东西，小二听到动静赶来，苦着脸劝道。 “客官，您不能砸啊，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花大价钱买来的，这……” 沈家主随手甩出五十两银票，斜睨了他一眼道。 “够不够？” 小二接过看了一眼，确定是真的银票之后他才笑了。 “够了够了，客官您随便砸。” “滚！” 沈家主本身就不是好脾性的人，低喝了一句小二立刻拿着银票离开了。 但沈家主却没了砸东西的感觉，他直接让小二换了一个房间，这才坐下来给安大人写信。 一刻钟之后，他将写好的信交给了下属，他起身打开窗，暖风灌进来，吹淡了一室的孤寂，他才感觉好受很多。 而此时船上，沈瑶和金姨娘都已经冷静下来。 “瑶儿，你当初是怎么活着回到岸上的？” 当初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根本没有出门的资格，而沈瑶作为庶女，也没有拒绝主母的资格，可以说她们的身份成了她们最大的束缚。 “当初我晕倒了，在海里飘了很久，遇到了腾空，是腾空救了我。” 相当腾空她又想到了那些少女的悸动，说实话，她对腾空是动过心的，但腾空对她无意，她又能如何呢。 好在后来她遇到了白如，白如给了她希望和新生，她很感激，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腾空？他是一个男人吗？” 金姨娘只是一个妾室，自然不知道腾空的事。 “是。” “那你们……” “就是您想的那样，但您放心，我以后也没打算嫁人，而且我也没做错什么。” 在学了很多知识之后她才明白，这个世界的许多条条框框都是束缚女子的，比如被看了身子，被男人触碰了身子就不干净了，简直是无稽之谈，偏偏还有许多女子将这些规矩奉为圣旨。 尤其还有一些女子为了这些所谓的规矩将自己活活逼死，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不打算嫁人，你怎么能不嫁人呢？” 在金姨娘看来，一个女子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那得多艰难，或许遇到的男人不好，但起码有个容身之处。 她的想法也没什么错，毕竟她这一生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沈瑶却不愿意。 “娘，我还小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沈瑶不想提这个话题，说真的，她内心还是喜欢腾空的，毕竟腾空长相不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羁的气质，很容易就让女人动心。 “瑶儿……” 金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见冯小宝进来道。 “沈瑶姐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海，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已经租了一个想小院子，娘，暂时就先委屈你一下。” “娘不委屈。” 只要能跟女儿在一起，住的地方小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她这些年的积蓄不少，到时候等她安顿好了在慢慢想其他也不迟。 至于沈家主那边，她更是从未想过，对她来说，沈家主或许是唯一，但她并非把沈家主当成丈夫，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板。 她并不觉得沈家主会舍不得她，毕竟他的女人不少，而且他有权有势，没有了她，他还能在纳几个年轻貌美的妾室。 “那我们现在先回家。” 沈瑶的脸上满是笑容，充斥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然而船还没靠岸，就见王修诚带着人守在岸边，看到他们王修诚直接开口道。 “白阳，你过来。” 白阳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事情，他没有推脱，直接将船划到王修诚面前。 “王老板，这件事是我的错，我……” “白阳，你们都去见小如吧。”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你们都是小如在意的人，却一起做了这样的事，你们先去见她，看看她怎么说。” “我们……” 沈瑶看了一眼白阳和冯小宝，他们都是受到自己的连累，如果不是她，他们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走吧。” 王修诚对他们其实没有太多的耐心，他的耐心只针对白如一个人。 沈瑶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岸，她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金姨娘的声音。 “等等。” 沈瑶转过身。 “娘，您在这里等我。” “瑶儿，娘跟你一起去。” “这……” “走吧，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特意去感谢她，难道也不可以吗？” 金姨娘看着女儿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 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白如说的沈瑶忽然就不紧张了，一群人来到王家，白如正在院子里等她，看到他们一起进来，白如的目光率先落在了金姨娘身上。 她作为半老徐娘还能得到沈家主的宠爱，自然和她的美色是脱不了关系的，尤其是她雪白的皮肤和那双天生纯情却又隐约带着几分妩媚的眼睛，这样的美人儿，难怪沈家主会念念不忘。 白如揉了揉眉心道。 “白阳，你先带这位夫人下去歇会儿，我先跟沈瑶说话。” “王夫人，瑶儿若是做错了什么，您千万不要责骂她，您若是心里有气就冲我来吧，是我没有教好她。” 金姨娘忽然说道。 白如叹了口气。 “既然您不放心，那大家都留下吧，今天沈家主来找我了，一进门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白如看向沈瑶。 “沈瑶，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夫人，我……我只是不想麻烦您，您已经帮了我够多了。” 沈瑶小声道。 白如叹了口气。 “可现在因为这件事，我和沈家主之间出现了隔阂。” “那……那我去求他，求他放过我，放过我娘，也放了夫人。” “那倒也不必，我从来不是怕事的人，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不要等到别人都上门质问了，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她就完全站在了被动的局面，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夫人，我错了。” 沈瑶是知道她父亲是什么人的，不论是外表还是行为方式，他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她很清楚，而白如却因为她和沈家主出现了隔阂。 想到这些沈瑶自责不已，要是她没那么武断就好了。 第八百二十八章 牵扯有点大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白如问。 沈瑶想了想道。 “错在不该惹事。” 当时她也是看到金姨娘的眼泪脑子就乱了，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只剩下急切了，她只想马上把人带到自己的身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错在没有跟我说。” 白如纠正。 这下沈瑶不吭声了，她沉默了但金姨娘却心疼她。 “王夫人，我……我想为瑶儿说几句话。” 白如看着面前这个美丽又柔弱的女人，不知怎的想到了胡三春，其实她们都同样性格和类型的女子，但胡三春比她更坚韧，而这个女人更加的柔弱。 “夫人请说。” 对这样的女子，白如说不出狠话来，而且她们也不过是被时代所累的母女而已。 “瑶儿她说夫人已经助她良多，她不好意思在麻烦夫人，这才擅作主张。” “我明白，但这件事现在牵扯越来越大，而且我看沈家主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她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上面还有宋元的庇佑，但在京城嫉妒王家的人也不少，毕竟他们的存在挡了很多人的路。 若是到时候他们利用这一点来做文章，白如认真的想了想，他们似乎还没有那么能力解决。 “对不起夫人，我……” 沈瑶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对于她来说，她只是想带回自己的母亲而已。 完全没想过沈家主会借题发挥，如果王家真的因为她出事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先带你母亲住到旁边的民宿去吧。” 白如揉了揉眉心，她发现自己家里都快成收留所了，有些人她能收留，但有的人收留了就是麻烦。 这是她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夫人，您是不是在怪我？” 沈瑶泫然若泣的看着白如，她是真的很害怕白如怪她，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而白如是她人生路上的导师，她需要白如的指点才能继续往下走。 “我没有怪你，但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 沈瑶不敢在打扰，带着母亲离开了。 她们走后白如看向白阳和冯小宝。 “白阳，你好歹也是一个当过兵的人，怎么能如此肆意妄为。” “我……” 白阳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做错的。 “算了，你们先回去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在说责备谁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扭转局势，让局势变得明朗起来。 距离商业大会之后召开的日子还有二十来天，她必须得在这个时间段内把事情处理好，日后她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做别的事。 “那我们先走了。” 白阳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默。 而冯小宝就更不知道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干坏事，整个人都还处于兴奋的状态下。 白如目送他们离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奈道：“去让修诚进来。” 王修诚很快被带了进来，看到正在揉眉心的白如，他心疼道。 “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你说的对，日后我不能随便把人往家里带了。” 原本她做的是好事，可到头来却连累到了旁人，光是连累她自己也就算了，但看沈家主的样子，只怕不止如此。 她不能这么自私。 “若是遇到了，自然是要救的，但我们可以给她另外的安身之处。” 王修诚知道她的性格，实在看不得旁人受苦。 “那就遇到以后再说吧，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先说说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若是我没记错，那沈家主似乎是临安县的人，而管辖临安县的是安大人吧。” “不错，这安大人是户部的人，和户部侍郎有着亲戚关系。” 这些王修诚都打听的很清楚，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都会牵扯到，没想到这次真的被遇到了。 白如沉思了片刻道。 “走吧，我们去一趟临城。” “怎么了？” “这件事牵扯甚广，我们得先跟楼大人提个醒。” 王修诚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心疼道。 “不如我去吧，你留在家里休息。” “修诚不必担心我，我没事。” 白如此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和心情，她其实明白，像她这样的后起之秀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尤其是在京城，他们的敌人其实也不少，只是平日里碍于宋元的面子不好发作而已。 而这是算是他们给对方递了一把刀，他们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他们。 王修诚什么都没说，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当初将沈瑶丢在岛上，反正有腾空在她也饿不死。 白如感受到他的低气压反倒还劝道。 “修诚你别这样，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如今还是出了这种事，说明对方没有往我们的手里塞人，这样已经很好了。” “小如。” 王修诚一脸无奈，她总是这样，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安慰他。 两人一路出了门，刚来到衙门就见到了楼大人，楼大人一看到他们便道。 “王公子，王夫人你们来了。” 白如敏锐的发现楼大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关切道。 “楼大人，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先坐下再说吧。” 楼大人叹息道。 白如和王修诚对视一眼，想到难道事情这么快就开始发酵了？ 可按照这个世界的消息传递速度，不应当啊。 “二位都是通透人，我就不兜圈子了。” 楼大人见他们坐下，连茶都没叫人上便开口道。 “楼大人请直言。” “你们也知道，临城如今越来越好，也正是因为它越来越好，它就像是一块肥肉，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这次商业大会之前，他们恨不得把我拉下去，他们来做这个县令。” 楼大人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她率先道歉道。 “楼大人，这件事是我的错。” 楼大人却摆手。 “王夫人不必道歉，其实这件事若是在平时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但对方偏偏要借题发挥，我们也毫无他法。” 白如他们不知道，很多人已经盯着这块肥肉很久了，虽然这个事情牵强了一些，但对方好不容易找到下手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第八百二十九章 借题发挥 白如虽然是宋元身边的红人，但到底不是官场的人，对官场上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那依楼大人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 听了楼大人这番话，白如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其实已经成了许多人的拦路石。 楼大人想了想道。 “我已经写了折子给陛下，自请认罪，剩下的就交给陛下吧。” 在白如的携带下，他也勉强算是陛下一派的人，若是不出意外，陛下应该会护着他。 白如沉思了片刻点头道。 “是我连累了大人，对不住。” “王夫人不必道歉，这种事我经历的可比你经历的多，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楼大人表面上看起来或许愚钝，但实际上他是一个精明的人，他一直都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但很多时候，人身在局中便会身不由己。 王修诚和白如对视一眼。 “既如此，那我们先回去吧。” “好，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先回去休息，此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白如和王修诚便起身告辞，走出衙门，白如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原本我以为只要问心无愧便好，却忘记了人性贪婪，我们好不容易种出来的果实还没成熟，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摘了。” 是她大意了，想当然的认为只要有宋元作为靠山他们就高枕无忧，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小如，这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白如摇头。 “我不是自责，只是在感叹，我太高估自己了。” 她也高估了人性，在利益面前，礼义廉耻算什么呢。 而此时沈家主已经回到了临安县，他们刚抵达收到信的安大人就迎了上来，亲切道。 “大哥，一路辛苦了。” 沈家主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安大人心中冷笑不已，但面上却恭维道。 “安大人客气了，草民不过是为大人分忧。” 安大人听出了沈家主语气里的嘲讽，他并不以为意。 “都是一家人，大哥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不成，我已经让人设宴，先去我府上休息片刻在回去。” 两人都明白，休息只是说辞而已。 沈家主客气道。 “既然大人盛情邀约，那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来到安大人的府邸，关上门安大人就迫不及待道。 “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那庶女没死，而且被临岸的王夫人所救，这次我带金姨娘一起去参加那个所谓的商业大会，被我那不孝女见了，于是她便设计将我那妾室带走了，其实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但我知道大人一直想抓他们的小辫子，但他们一直都做的很好，这是唯一的机会。” 安大人一听就陷入了沉思，这件事确实可大可小，但商业大会即将召开，在找其他的破绽已经来不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这次机会，若是能让楼大人下台，那是最好不过的，就算不能也要伤了他的筋骨。 “大哥，你这次的消息提供的很及时，若是这次能将王家扳倒，日后你沈家便是临海一带的老大，到时候妹夫我还指望大哥的提携。” 安大人也知道自己之前惹恼了沈家主，不过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说几句软话而已，他何乐而不为呢。 “我可当不起安大人的大哥，日后安大人还是不要称我大哥了，另外，我妹妹从小在家也是千娇百宠的，若是安大人厌弃了她，劳烦大人给她一份休书，我这个大哥带她回家，我身价虽然不如当年，当养一个妹妹还是养得起的。” “大哥，你可别这么说话，她如今是我的夫人，而且我们还有两个孩子呢。” “原来大人还记得你们有孩子，否则我还以为你被那个貌美的小妾迷了心神呢。” “大哥您误会了，都是男人，哪有不贪欢的，那小妾的滋味儿确实不错。”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沈家主的爱妾被他的庶女带走了，他当即便道。 “这样吧，作为补偿，我把那爱妾送个大哥，也让大哥好好享受一番。” 说起这个，原本还振振有词的沈家主忽然就心动了，他是见过那小妾的，身段玲珑诱人，只是当初她是安大人的妾室，他自然不敢动歪心思，但现在是安大人要补偿他，他自然是却之不恭。 “那草民就谢过大人的赏赐了。” “大哥客气了。” 说着他对一边的下人说道。 “去跟娇夫人说一声，让她收拾东西去沈家吧。” “是，大人。”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娇夫人便被带了过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因此她不哭不闹，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但沈家主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被女儿带走的妾室，顿时心火升起，他上前道。 “安大人，那草民就先回去了。” “大哥慢走。” 安大人看着被带走的妾室，心里一阵憋屈，可一想到等他成了临城的县令，到时候恭维他的人不知凡几，到时候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呢？ 如此一想他便冷静了下来。 而沈家主将娇夫人带出们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打横抱起丢在了马车上，很快马车里传来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过护卫们都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的跟在马车的周围。 十日之后，京城。 宋元如往常一般上朝，她刚坐下，便有刺史站出来道。 “陛下，臣有本奏。” 宋元眉心一跳，直觉告诉她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她还是稳住心神道。 “请说。” “启禀陛下，臣收到消息，临城的楼大人纵容城内的王夫人强抢旁人爱妾，此事影响深远，还请陛下严惩不贷。” 宋元一听心中冷笑一声，多大点事情，竟然动用了御史，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宋元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 “各位爱卿怎么看？” “启禀陛下，臣也恳请陛下严惩不贷。” “臣附议。” “臣附议。” 宋元看着跪了将近一半的大臣，她这才发现自己表面上是掌控了他们，但暗地里，他们一直在暗暗的反抗。 之前他们没有发作是因为白如一直恪守几身，从来没有做出让他们抓住小辫子的事情，但这一次人家苦主上报了，他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好啊，真是好。 宋元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声音轻柔的问。 “那依照各位的意思，朕应当如何做？” 第八百三十章 被钳制的感觉不好受 “这……” 大家互相看了看对方，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时户部侍郎站出来道。 “陛下，臣有话说。” 宋元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爱卿请直言。” “臣以为，王夫人此人虽然有能力，但御下能力不严，此次的事情或许不大，但下一次呢，若是有人借机占领了临城，也并非不可能。” “大人此话可就言重了，王夫人不过是一个商人，那里就到了保家卫国的地步？” 有人反驳。 宋元看了那人一眼，心中暗暗记下他的名字。 户部侍郎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你涉世未深有所不知，商人和商人之间本就有利益往来，而自古以来商人便是以利为重，谁能保证她不会因为对方许下的高价而背叛大宣呢？” “按照大人所说，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为了利益背叛，那么大人怎么保证下一个接手临城的人不会背叛呢？” 户部侍郎没想到对方言辞这么犀利，他沉默了一瞬才道。 “所以臣的建议是拍一个官员去监督王夫人，当然也是让他们互相监督，毕竟临城如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我们不得不防。” “所以按照各位爱卿的意思，只要有能力的人都该被怀疑吗？” 宋元看着这些大臣，忽然觉得有点心累，白如那么努力的想要改变百姓的生活，可这些人却在为了利益争论。 但水至清则无鱼，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欲。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么按照各位爱卿的意思，派谁过去更适合呢？” 宋元盯着他们，心中却已经有了人选，既然要派人过去，那她就多派几个。 人一多了自然就容易出现隔阂，至于白如那边她倒是不担心，白如有能力将给一个贫穷的地方凭借一己之力改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她又怎么会没有能力压制这些人。 “回禀陛下，此事我们要先商议一番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那各位爱卿就先退下吧，明日上朝在给朕答案。” 宋元现在心里憋着一口气急需发泄。 大臣们达到了自己的目标，自然不会在逗留。 宋元回到寝宫，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们真是好样的，这么点事竟然就敢找我讨说法！” 谢衍站在她身边轻轻帮她顺气。 “元儿不生气，不值得。” “我不是生气，只是我发现我对他们的掌控还是太低了，原本我以为他们已经臣服了，没想到他们暗地里还有这么多小心思。” “那元儿想如何？” 宋元茫然的蹲下，谢衍看在眼里，也跟着蹲下，看着她道。 “元儿，人性便是如此，你若是要为了这件事生气，那是气不完的。” “阿衍，我有点累。” 宋元很少露出这么脆弱的时候，但每次都让谢衍心疼不已。 “那就歇息一会儿，你已经尽力了。” 旁人在她这个年纪，不是在父母丈夫的庇护下生活，就是无忧无虑，而她要操心这么多事，而且这次的事情也算是所有人一起抵抗她的一种手段。 “那我先睡一会儿，等我起来在跟白姐姐说一句抱歉。” 此时的宋元也终于明白，就算她已经万人之上的陛下，也依然不能任性妄为，别说任性妄为，就是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不可以。 “我来写，你去休息。” 宋元点点头，转身去了寝宫。 而这时无名也听说了这件事，但他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帝王之术最根本的地方就在于平衡，而如今宋元独宠白如，这是不对的。 或许在私人感情上她没做错什么，但她是帝王，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选择信任某个人。 “老爷，陛下这次怕是很难过，您不进宫去看看她吗？” 吴阳问道。 “不去了，也要让她明白，不是当上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的。” 吴阳不吭声了，他还记得无名刚登基的那几年，他也经常遇到这样的事。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次的事情若是宋元处理的好，她会受益良多，若是处理不好……那她日后就只能被大臣们制约了。 吴阳想清楚了这些便不再多言。 谢衍的信是在十日之后抵达的临城，此时的商业大楼已经完全修好了，而来参加会议的各位商人也都陆续到齐了，但她却不能及时召开，这是她前几日刚收到的圣旨。 看到圣旨上的内容，白如无悲无喜，她知道宋元才登记不久，对朝堂的掌控不够，而这次他们抓住了这个机会狠狠的参她，饶是宋元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偏袒她。 但白如还是有点难过，因为商业大楼是她一手之建立起来的，如果她真的守不住这商业大楼，守不住自己努力辛苦的来的果实，那她又该如何呢？ “小如，你在想什么？” 王修诚看着不开心的白如，心里十分难受，此时他忽然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王荣阳一眼走科举之路，若是他成了官员，是不是就没人敢针对他们了？ “修诚，你说我们要怎么才能把那些派来的人制服？” 逃避不是白如的性格，而且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有这样的事情，这是无法避免的。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武力压制，如果武力不行，那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虽然商业大会延迟了，但我要准备的东西也有很多。” “好。” 王修诚求之不得，他有无数的手段可以对付那些妄图摘桃子的人，他还怕白如接受不了呢，没想到白如主动把这件事交给他。 “修诚，辛苦你跟着我奔波。” 白如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初心，从一开始她也只是希望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而已，没想到事情的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丈夫，本该护着你的，但我能力有限，只能为你打下手，但就是如此，我也很高兴。” “夫妻不是谁护着谁，而是相互守望。” 白如已经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要做的就是尽快的解决这件事。 第八百三十一章 这就尴尬了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 “可我希望你能依靠我，而不是凡事都自己去扛。”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胸口。 “可我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扛，你们就在我身边呢。” 王修诚将她搂在怀里，心中却在盘算着要怎么对付从京城来的人。 与此同时京城，经过各方面的选拔之后，最后宋元挑选了三个适合来临城的人，其中一个是户部的人，另一个是刺史，最后一个则是临安县的安大人。 收到圣旨的时候，安大人笑的猖狂，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等他到了临城，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如拉下去，让沈家主上位。 虽说他和沈家主之间有矛盾，但比起白如，他自然更信任沈家主。 “恭喜大人。” 安大人的狗腿子等他笑完立刻恭维道。 “赏，今天伺候的人统统有赏。” 安大人是真的很高兴，愉快的给了赏钱之后，他兴致勃勃的去了夫人的院子。 而此时白如他们也收到了消息，当听说要来三个人的时候，白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这块蛋糕还真是有人呢，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和关注。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沈瑶，她忙赶到白如的身边，紧张又无措道。 “王夫人，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个时候别给我添乱。” 白如不想跟她说什么，说到底，这次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沈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不敢在多说什么，闷声回到了海边的小屋。 说金姨娘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心疼道。 “瑶儿，是不是夫人骂你了？” “她没有骂我，她只是没空理我而已。” 这几天白如有多忙她是知道的，但她还没有从学校毕业，根本帮不了白如的忙。 金姨娘叹了口气，忽然道。 “不然我自己回去吧，我这一生注定是要被困在后院高墙里的，我能自由自在的过这几天自由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沈瑶忙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娘，您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之前她可以忍受没有人陪的日子，是因为她知道她只能一个人，可现在她已经把金姨娘带到这里来了，她怎么舍得让她离开。 “瑶儿……” 金姨娘看到女儿这样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她真的不能在连累旁人了。 “娘，我去跟爹谈，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来跟他做交换。” 这些日子沈瑶也没闲着，尤其是原本该召开的商业大会也推迟了，要知道这可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旨，但还是延迟了，由此可见这其中的牵扯有多广。 金姨娘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你去做什么，娘老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倒是你，才及笄呢，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不能逞一时之气。” “娘……” 沈瑶看着自己的母亲，忽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劝。 而这时沈家主已经在抵达临城的路上，相比离开时的灰溜溜，如今他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身边是安大人送给他的小妾，不得不说娇夫人确实是一朵娇花，让他这个已经四十多的男人宝刀不老，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可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 “相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娇夫人柔弱无骨的靠在他身上，柔软的身子如蛇一般缠着沈家主。 沈家主扶住她的腰。 “带你去见一个人，若是我成功了，日后你就做我的二夫人，如何？” 二夫人可是类似于平妻的存在，娇夫人眼中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 “相公，您对奴家真好。” 说着说着她就流出了眼泪，美人垂泪，让沈家主心疼不已，忙为她擦去泪水。 娇夫人整个人贴的更紧了。 她是个苦命的女子，她小时候定了一门亲事，长大之后她如愿嫁给了丈夫，但她的丈夫却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自己的权势，他把自己献给了安大人。 没错，她被自己的丈夫亲手送给了他人。 想到往事，娇夫人暗骂自己太过天真愚蠢，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不知道当初的她为什么那么傻，竟然轻易相信了对方。 而如今她已经习惯了把男子当成自己的猎物，她会借着这些的力量逐渐往上爬，她会让那些轻贱她的人都看看，她绝不是任人宰割的女子。 沈家主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却对她这种温柔小意格外受用。 他搂着娇夫人的肩膀道。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对你好。” “相公真是个好人，娇娇第一次遇到你这么好的人。” 娇夫人低下头，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子，在后颈处隐隐留下了一道暧昧的痕迹。 沈家主心念一动，搂着娇夫人腰的手紧了几分，娇夫人扭动着腰身矜持道。 “相公，别这么急色嘛。” “好，听你的。” 沈家主带着她上了船，这不是娇夫人第一次坐船，因此表现的格外的平静，但沈家主却觉得她比金姨娘更好。 船幽幽行驶在海面上，很快船抵达了码头，码头的人看到他们再度到来，脸色格外的难看。 尤其是白蒲，看到他便每个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跟王夫人谈事情的，这位老先生还请让开，否则若是耽误了大事，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沈家主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上次他还在白如的面前吃了亏，如今他好不容易卷土重来，而且他身后还有京城贵人的支持，他怎么能不得意。 白蒲还想说什么，却见沈瑶和金姨娘从不远处走来，看到沈家主这么快就另有新宠，沈瑶毫不意外，而同样不意外的还有金姨娘，最近这段时间金姨娘心情舒畅，面色比之前更好了。 沈家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金姨娘，他愣了一下才道。 “卿卿，王家绑架了你，没有为难你吧？” 听到这话金姨娘忽然笑了，原本在她的心中，沈家主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起码是一个好人，但他这次做的这些事情却彻底颠覆了她对沈家主的认知。 “并未。” 此时的金姨娘才明白，她在沈家主的心中只有利用价值而已。 第八百三十二章 等着瞧 “那……” 饶是见多识广的沈家主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机遇到金姨娘，而且看金姨娘的样子还过的不错。 这是娇夫人挽住他的手臂娇娇怯怯道。 “相公，这位是？” 其实娇夫人已经猜到了金姨娘的身份，但她却故作不知道。 “这是我娘，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尽管沈瑶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看到他竟然堂而皇之的带着新得的妾室来找他们，她心里膈应的不行。 金姨娘没在说话，她退后一步道。 “对，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瑶儿，既然对方是客人，那我们就先走吧。” 金姨娘没有任何犹豫和沈瑶离开了，沈家主盯着她们的背影脸色难看，娇夫人柔声道。 “相公，这位就是姐姐吗？” 沈家主沉着脸没吭声，他看的出来，金姨娘已经不信任他了。 娇夫人眉头微挑，柔声劝道。 “相公，等此次事成了，您就将姐姐接回去就是了，她这一辈子都在你身边，离了你该怎么活，现在她生气也是正常的，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娇夫人的话让沈家主冷静下来，是啊，等他掌控了临城的商脉，王家对临城的影响力自然也就锐减，到时候要怎么处置她们，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带着这种心情，沈家主熟门熟路的朝着王家走去。 门口的黄叔看到他便皱起了眉头。 不过出于职责他还是开口道。 “请问您找谁？” 沈家主却在打量这个宅子，说起来这座宅子还挺不错的，虽然比不上他在临岸县的宅院，但这个宅子在这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或许等他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再把这院子也拿过来？ “这位大叔，我们找王夫人，劳烦您通报一声。” 沈家主还在发呆，娇夫人却柔声解释了一句。 在来的路上她听说了许多关于王夫人的故事，她听到这位王夫人从低微走到今天的巅峰，这样的女人让她感到敬佩。 她可不像沈家主那么自大自信，而且在她内心深处盼着王夫人能将沈家主和安大人都打败，这也算是间接为她报仇了。 沈家主不知她心中所想，握住她的手道。 “不必这么客气，或许用不了多久，这座宅子就是我们的家了，到时候你来做女主人，如何？” 娇夫人笑了笑没回答，而黄叔已经大步去通知白如了。 白如听到他又来了，当即起身道。 “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他。” 上次之后她就打听过沈家主的为人，知道他是一个睚眦必报，而且不折手段的人，不过她并不怕，大不了大家正面刚，她就不信自己对付不了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小如，要我陪你去见他吗？” 王修诚今天正好没出门，听到黄叔的禀告便道。 “那就一起吧。” 白如起身来到大厅，这时黄叔也将沈家主和娇夫人请了进去。 沈家主大步走进大厅，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夫妻俩，语气嘲讽道。 “王夫人，王公子，又见面了。” “谁说不是呢。” 白如神情淡然，目光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娇夫人。 “这位莫非是嫂夫人？” “王夫人，今日本家主是来跟你谈事情的，而非叙旧，而且我们之间也没有旧可叙。” “看来沈家主对商业大会的主导权志在必得。” “王夫人明白就好，若是王夫人识相，就干脆的让位，若是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使用手段了。” 沈家主意气风发，似乎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白如浅笑着看着他。 “沈家主你似乎误会了一点，此次陛下派了三位，而您只是其中一位而已，你似乎不能代表全部的人吧，再说了，他们都是官员，而你只是一个商人，你凭什么代替他们做决定？” 白如的话一针见血，让沈家主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沈家主这么着急的来找白如，其实还有另一个意思，此时另外两人还在路上，他只要赶在他们之前把事情办好，到时候等他们到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白如竟然也看透了这点。 “不错，什么时候沈家主竟然能越过二位大人了？” 王修诚附和道。 沈家主看着妇唱夫随的夫妻俩，冷哼一声道。 “既然二位不愿意配合，那就别怪本家主出手了。”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打算做什么。” 王修诚冷笑道。 论对临城的把控，就是楼大人都比不过他，不论他有什么手段，他都接招就是了。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 沈家主脸色难看，他没想到王家夫妇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懂的息事宁人。 他牵住娇夫人的手一甩衣袖道。 “我们走。” 娇夫人背对着他朝着白如微微行礼这才离开。 白如看着这位美丽的娇夫人，忽然心中有了决断。 “修诚，你派人查查这位娇夫人的事情。” “好。” 沈家主沉着脸离开了王家，直到上了船他也没缓过神来，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在新纳的妾室面前丢脸，他就觉得自己的脸上无光。 娇夫人乖顺的站在他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陪着他，这让沈家主的心里好受一些。 一个时辰之后，船停靠在岸边，一行人上了船。 回到客栈，沈家主让娇夫人去休息，而他则去了另一个包房。 “家主，此事您有何打算？” 管家看着沈家主难看的脸色问道。 “打算？” 沈家主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用老法子，这个法子以往不利，这一次肯定也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那属下立刻去安排。” “去吧，记得把事情做得隐秘一些。” 沈家主吩咐道，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仿佛已经看到王家落败的下场。 “是。” 几日之后，在王家买了干货的人忽然齐齐找上了门，原因无他，他们吃了王家买的干货之后就生病了。 陈尧看到这些上门的人，二话不说立刻报了官，同时让人将病人送到了医馆，原本还有人拦着他们的，但在关键时候周围的邻居纷纷挺身而出。 对方虽然人多，却也多不过这么多邻居，因此陈尧顺利的将人们送到了医馆。 第八百三十三章 栽赃陷害 同时陈尧派人告知了白如和王修诚，他们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此时事主就在王家开的干货铺门口候着，看到他们出现，他立刻开始哭天喊地。 “苍天啊，大地啊，现在的人为了赚钱都黑了心肝啊，竟然拿有毒的东西来卖，要不是我儿子命大，他直接就去了啊。” 白如看着这个人表演，只觉得尴尬癌都犯了，毕竟演技太捉急了。 不过她没有打断对方的表演，等他演完了才看向陈尧道。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陈尧认真的看了他几眼说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白如并不意外，她又问道。 “那其他的人呢？” “其他人都在医馆，若是夫人要见他们，小的现在去把他们叫过来。” “算了，还是我去吧，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苦主。” 说话间楼大人也赶了过来，看到还在这里哭天喊地的苦主，他威严道。 “发生了何事？” 那人一看到来了大官，忙从地上爬起来。 “大人，您总算来了，我前些日子买了王家干货铺的干货，原本是想着尝尝鲜，没想到却让我媳妇儿病了，现在她病入膏肓，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楼大人看一眼站在一边的夫妻俩，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栽赃陷害，但大多数的人不知道，而且他作为临城的县令，也不能太过偏袒他们，否则他们的名声都要毁了。 看了苦主一眼问道。 “病人呢？” “现在已经送到医馆了，也不知道他们是真心要送到医馆，还是想要借此威胁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楼大人发了话，尽管苦主有备而来却也不能太过不讲理，否则这戏就没法往下演了。 楼大人看向一边的陈尧。 “还请陈掌柜带路。” 陈尧恭敬道。 “各位请跟我来。” 在他的带领下，大家一起来到了医馆。 进了门楼大人便问道。 “饶大夫，方才送来的几个人如何了？” “他们都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吃坏了肚子而已，不过还有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妇人，她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吃饱了，她瘦骨伶仃就罢了，身上还有不少的伤疤，一看就是积年累月留下的。” 听到这话，之前还哭天喊地的男人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却还是解释道。 “她嫁给我的时候已经嫁过人了，而且她还有一个女儿，她这些年为了给女儿攒嫁妆一直省吃俭用，这才变成这样的。” 饶大夫却看了他一眼。 “可她身上的那些伤都是近日才出现的，莫非二位才刚刚成亲？” 这自然不是，他当初娶这个女人，也是看在她丈夫死后给她留了一笔银子，而且她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早晚要出嫁的，等他娶了那个女人在生一个儿子也就没什么了。 偏偏他娶了这个女人才发现她不会生，一开始的时候女人还有钱，他对女人还算不错，可后来女人没了银子，他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大夫，先不说这些了，先带我们去看看几位病患，另外还请楼大人让衙役去查看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不必忧心，此事本官自有打算。” 楼大人冷漠道。 白如知道楼大人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他们，便不再说话。 看过了病患之后，楼大人看向闹事的男人道。 “这件事本官已经知晓了，但必须经过大夫的诊治才能出结果，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还请你稍安勿躁。” “大人这是明目张胆的偏袒他们了。” 男人并不怕事，在来之前他就收到了那个神秘人的嘱咐，让他尽管放手去做，只要成功了，日后美人银子应有尽有。 他早就厌倦了这个女人，若是能用她来换取日后的荣华富贵，他自然舍得。 “放肆！” 楼大人低斥一声。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楼大人为官几十载，还是有点官威的，他这一喝男人有点被吓到，他缩了缩脖子道。 “那大人多久能给我答复，此事关系重大，我可不想看到还有旁人出现这种事。” 他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怕对方反悔而已，毕竟对方目前只给了十两银子，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算多。 能为了利益害死自己的妻子的能是什么好人呢，自然贪得无厌。 “放心，最多五日，本官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楼大人保证道。 男人皱眉，其实他想说五日太久了，生怕这其中会出现什么变故，可看楼大人的表情他也知道，此事不能在提了，否则楼大人一气之下把他抓紧牢房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草民就先谢过大人了。” 楼大人这才点头。 “既如此，那大家都散了吧，下次再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到衙门。” “多谢大人。” 男人又道了谢，这才看向旁边的饶大夫道。 “我媳妇儿怎么样了？” “放心，有老夫在，一定能药到病除。” 大夫的话让男人变了脸色，他自然是不希望那个女人活着，她现在虽然病的迷迷糊糊，但等她好了，肯定会说对他不利。 他一定不能让那个女人活着！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但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变化都被王修诚看在眼里，王修诚暗暗记在心里。 楼大人离开之后，王修诚又对饶大夫说了几句，最后王修诚让陈尧负责此事，他们夫妻俩这才离开，走到无人的地方，王修诚对一个路过的人嘱咐了几句，很快那人就离开了。 白如看着那人道。 “修诚，那人好像是南街的铁匠吧，你是怎么让他帮你办事的？” “其实也不是帮我办事，只是有我这层关系，他们的生意能做的更加顺畅，另外他们也能从我这里拿到一笔银子，或许不多，但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白如这才发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王修诚默默做了许多事情，她也终于发现，其实王修诚并非毫无建树。 “修诚，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此事出现的太过巧合，我有理由怀疑和沈家主有关，但我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傻瓜，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的，这件事你不用跟我说我也会做的。” 第八百三十四章 流言四起 “好，那我以后都不说了。” 白如和王修诚并肩而行，一路来到了岸边。 上船之后白如才露出几分疲态。 “修诚，我觉得有点累了。” 她的初衷只是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谁能想到到头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累了就休息，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 “可是……” 白如不想半途而废，这件事到底是她考虑不周，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后世其实也没少见。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你放心我，就交给我去做，如果你不放心我，那就从京城来的两个人中间挑选一个你信得过的，我只要辅助他就好了。” 王修诚从来不在意权利这种东西，他只在意白如。 “倒也不必，我就是感叹一句而已，真要让我做甩手掌柜，我也做不了。” “那你现在好点了吗？” 王修诚知道她的性格，绝非那种矫情的人，她说累了就是真的累了，他只恨自己不能帮白如。 “好多了。” 白如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修诚，你不用觉得自己没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果没有你，我肯定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王修诚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拍着她的脊背道。 “我们都是对方不可或缺的人。” “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按照套路，沈家主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她想到沈家主上次来她家的情形，分明是有备而来，而且看他的态度，似乎对商业大会的事志在必得，这样的人他怎么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命明眼人都知道，他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小如，你相信我吗？” 王修诚定定的看着白如。 白如温柔却坚定的看着他。 “我相信你啊，我一直都相信你，倒是你，总觉得我不相信你。”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刚靠岸胡三春就赶了过来。 “小如，铺子里没事吧？” 她是刚刚才收到的消息，一收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正好遇上他们回来。 “娘您放心吧，没事的。” 白如笑的坚定。 “我们先回家，其他的事情晚点在谈。” 胡三春看着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本担忧的心情忽然就放松了。 他们一路走来什么没经历过呢，今天这件事说大也大，但其实只要处理得当，他们就能挺过去。 “那你们先回家，我去让厨房给你们做点好吃的东西。” 在经商的事情上，胡三春是一窍不通的，否则她也不会把美容院的经营管理全部交给了齐月娘。 “好。” 白如挽住胡三春的手臂，婆媳俩亲亲热热的走了，王修诚看着她们并肩而行的样子，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身侧，只好跟了上去。 而这时沈家主确实没有打算闲着，他听说了这件事的进度，气得砸了手边的茶盏，对跪在地上的管家呵斥道。 “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管家跪在地上敢怒不敢言，但他也委屈啊，这么点时间他能找一个合适的人真的不容易了，他也只能草草的打听一下黄癞子的品行，其他的他根本来不及打听，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岔子呢。 “家主，属下知错了，但这件事我们还得想办法，否则被查出来是早晚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但凡是做过的事情就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且他了沈家主的为人，若是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那你还不赶紧去办，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只要死了人，这件事就没法善了，你去告诉黄癞子，让他赶紧把那个女人处置了，只要她死了，我们就给钱。” 管家忙应道。 “是，家主。” 沈家主现在一看到他就心情不好，他摆摆手道。 “赶紧滚。” 管家不敢多言，飞快的离开了。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临城的街上流传起了一则流言。 流言就很离谱，说王修诚曾经在某次外出看中了沈家的庶女，但那个时候王家还没有发迹，他也不敢上门提亲，因此就施了一些计谋，让沈家的内眷自相残杀，后来他蛰伏在海边偷偷将沈瑶掳走，自此之后，沈家以为沈瑶身亡，伤心欲绝。 原本这些是不会被发现的，但这次沈家主带着爱妾金姨娘前来参加商业大会，无意间被沈瑶看到，沈瑶思念自己的母亲，因此在再度故技重施绑架了沈家主的爱妾。 可怜沈家主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爱妾，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可怜人。 百姓对这种带着桃色的轶闻毫无抵抗力，而且如今的王家和当初的王家不同了，变得高高在上且神秘，百姓根本无法拒绝这种流言，因此流言很快在临城宣扬开来，一时之间，整个临城都流传着王修诚的风流轶事。 王修诚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术，他看着来禀告的人，脸色难看如锅底。 什么沈瑶，什么金姨娘，他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好吗，结果却受到这样的非议。 此时白如也听到了消息赶来，看到脸色难看的王修诚，她温柔道。 “这件事一看就是对方的计谋，你放心，我相信你。” “我知道，可我还是很难受。” 王修诚借机示弱，白如最了解他不过，心疼道。 “这件事得尽快澄清，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有人给我送女人来。” “小如，这件事让我来处理。” 王修诚也已经想好了对策，但他只是想让白如心疼他一下而已。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 “既然对方打算摸黑我，那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我不用摸黑他，他的那些黑料随便挖一些出来就能让人瞠目结舌。” “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这几日你先待在家里别出门，我先出去把这些事情处理干净。”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白如又不是那种弱女子，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现在她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这些事都是小事，只要熬过去就海阔天空了。 王修诚点头，不舍的起身离开。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一出好戏 出了门之后，王修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带着几个人上了船，其中包括班主，他看着班主道。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主子，一切准备就绪。” 王修诚点头。 “既如此，那么好戏就该开场了。” “主子英明。” 班主真心实意道。 从前他觉得王修诚跟在白如身后过日子，丝毫没有男子气概，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才明白，其实有没有男子气概不是这样算的。 “行了，废话就不用说了，我希望这次能一炮而火，让所有人都知道沈家主的丑事。” 王修诚的眼中满是阴狠，原本他只是未雨绸缪，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事情还得从上次沈家主上门找找茬说起，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他先是派人查了沈家主的过往，然后找人写成了戏本子，并且让戏班子的戏子们早早的开始排练。 “主子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班主忙保证。 “那就开始吧。” 王修诚吩咐了一句，而在下午时分，原本喧闹的码头忽然就更喧闹了。 路过的人一看纷纷停了下来，忍不住打听道。 “这位大哥，这里是在做什么？” “你们不知道吧，这是王家戏班子，据说为了庆祝咱们临城的商业大楼建好，准备了几场新戏，要唱三天三夜呢。” “唱戏啊，那可是好事。” “而且这次唱戏不要钱，免费给咱们听，要我说啊，这王公子真是一个好人。” “谁说不是呢。” 人群中的人们议论纷纷，而沈家主的人也听到了这里的消息，他忙回去禀报沈家主，沈家主一听就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 “这件事太诡异了，你先去打听一下，此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是，属下马上就去。” 管家离开之后，沈家主依然久久无法平静，他看着前方陷入了沉默。 看来是他小看了王修诚，他原本以为王修诚只是一个靠女人吃软饭的男人，没想到他还有几分本事。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管家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道。 “家主，属下查到了。” “说。” “之前王公子也曾用这一招对付过一个商业对手，后来那位掌柜灰溜溜的离开了临城，再也没出现过。” 管家抹了一把汗道。 听完之后沈家主的脸色更难看了。 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家族，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家主沉思了许久道。 “先将娇夫人送走，另外派人回去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这件事一定要尽快。” 管家不敢耽误，应了一声之后飞快的去办了。 他前脚刚走，娇夫人就敲了敲门，沈家主收敛了表情沉声道。 “谁？” “相公，是我，娇娇。” “你怎么来了？” 沈家主现在根本没心情搭理她，而且她的存在很有可能被对方抓住，毕竟他对外可是说了金姨娘是他的爱妾，要是他这么快就纳了新的女子，之前他的那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娇夫人辗转多个男人，察言观色早已烂熟于心，她看着对方道。 “相公，是不是我的存在让您为难了？” 沈家主没动，娇夫人却知道她猜中了，她娇娇怯怯的倚在门边道。 “既如此那相公就先送我走吧，对外就说我并非是您的妾室，只是来寻亲的孤女，妾身自知身份卑微，不能为家主分忧，这是我唯一能为家主做的了。” 沈家主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深明大义，但不得不说她这个法子还是有用的。 “好，既然是孤女，我得给你准备一个户籍，我在给你一切钱，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这件事情过了，我在来接你。” “多谢家主惦记，妾身一定会为家主守身如玉，等着家主来接妾身。” 作为一个受宠的妾室，她太知道怎么对付男人了。 这话让沈家主十分受用，他看着娇夫人柔弱无骨的样子，忽然走到她身边将她拉到怀中转身压在了床榻之上…… 傍晚时分，娇夫人被送走了，她坐在马车里，媚眼如丝的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她终于自由了，有了自由她自然不稀罕男人那薄情寡义的宠爱。 而沈家主并不知道，娇夫人这一去便有去无回了。 码头那边戏台已经摆好，王修诚隐藏在人群中，对着班主微微点头，班主回头后台对戏子们嘱咐了几句之后，他们便一一出场对着台下的观众唱了起来。 今天这一出戏是贼喊捉贼的戏码，戏码很简单，一个富商在继承了父亲的产业之后管理不善，导致家里的产业开始走下坡路，而他自然不甘心如此。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竞争对手开始强势崛起，一来二去慢慢的占据了市场，让富商彻底失去了竞争的能力，富商自然不甘心，刚好对方卖的是吃食，他便让人食客身上做了手脚。 他做的也很简单，让客人先吃了和食物相克的东西，然后再去对方的铺子里买东西吃，吃过之后他自然出现了意外，那人死后，早就准备好的富商让人大肆宣扬这件事，对方自然抵不过他这下三滥的手段，对手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本地。 而事情才刚刚开始，他离开之后，富商彻底没了制约他的人，让他越发的放肆，后来的后来，整个地区的人都成了他的奴隶，他稍有不高兴就出去打杀百姓，仿佛百姓是他圈养的牲畜一般。 百姓们看到这里，纷纷鼓起了掌。 毕竟他们之前也看过戏，但那些戏却比不上这一出戏生动。 而且这一出戏处处都透露着心机，让人不往沈家主身上想都难。 旁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沈家主自然也想到了，他脸色难看的看着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曲儿的戏子，一张脸难看如锅底。 而这时有人看到他，纷纷离他远了几分。 王修诚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他面前站定。 “沈家主也来看戏？” “王公子这出戏很精彩呢。” 沈家主咬牙切齿的说道。 “确实很精彩，不然沈家主怎么会留在这里看戏呢？” 王修诚的话让沈家主的脸色更加难看。 王修诚却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说道。 “沈家主，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希望您能看到最后。” 第八百三十六章 深藏不露 这是挑衅，明晃晃的挑衅，沈家主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墨水来，却不好发作，毕竟此刻的王修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若是他恼羞成怒了，让旁边的看客怎么看？ 这是沈家主的第二个特点，要面子。 “沈家主，不若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个位置坐下来听？” 王修诚还嫌不够刺激，提醒道。 沈家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道。 “王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必了，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家主慢走。” 王修诚看着他的背影颇为恭敬道，怎么看都像是小辈在恭送长辈。 等他走了，戏曲却没有停下来，而接下来的戏更加的精彩，这是沈家主在得知自己的爱妾被带走之后的剧情，他又生气又兴奋，最后连夜赶回了临安县，当天找到了安大人，安大人和他聊了许久，就把自己的爱妾送给了他，而沈家主带着美丽的妾开开心心的回了家，哪里还记得他曾经的‘爱妾’。 之前的那番话分明只是托词而已。 一时间关于沈家主的事情在临城的街头流传起来，而王修诚的手段还不仅仅是如此，他让茶楼酒馆的说书人编了故事，翻来覆去的说。 很快整个临城的人都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这个时候别说旁人了，就是他身边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打量。 沈家主没想到王修诚的手段竟然如此的狠戾，他一出手就有这么大的动静，这让沈家主心中生出了忌惮之意。 管家满脸愁容。 “主子，我们该怎么办？” “还有几日京城来的人就要到了，到时候我们更加没有资格了。” “他们还有几日到？” 沈家主忽然问道。 “他们……他们还有三日就到了。” 管家摸不准沈家主想做什么，但看沈家主的表情怕是没什么好事。 “既然如此，派人去杀了他们，然后将他们的死嫁祸到王修诚身上，你说这是不是很精彩？” “这……” “立刻去办。” 沈家主最见不得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末了提醒道。 “另外，这件事若是还办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管家吓得抖擞了一下，却只能应道。 “是，属下记住了。” 沈家主这才转身离开，管家却拍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想到沈家主的吩咐，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却只能照办。 与此同时，王修诚被楼大人叫到了衙门，楼大人看着王修诚道。 “王公子，你这件事闹得有点大啊。” “回禀大人，草民只是说出了事实，只是此前在临安县，安大人一直包庇沈家主，他才能安然无恙，这次我要把他所有的恶行都揭露出来，我倒要看看，安大人还怎么包庇他。” “另外……” 王修诚看着楼大人。 “大人，他们能弹劾我们，为何大人不能弹劾他们？” 王修诚不相信楼大人愿意把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心血让给旁人，尤其是他们还用这么恶心的招术对待他们。 楼大人沉思了片刻。 “本官不是不能弹劾他们。” “那大人在顾忌什么？” 楼大人沉默了，毕竟若是他弹劾了，就是和京城那些大臣作对，他自认只是一个小人物，实在不想和那些大人斗起来。 但王修诚却看穿了他的想法。 “楼大人，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但您要明白一点，我们行的是正义之事，若是临城被安大人和沈家主这样的人接手，百姓们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楼大人还是没吭声，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问题，但是他也有他的顾忌。 “另外，楼大人莫不是忘了，我们在临城也是有人的，您只是弹劾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为何您要先胆怯几分？” 王修诚的一番反问问的楼大人哑口无言，但不得不承认，王修诚说的不错，起码大宣权利最高的宋元就是站在他们身边的。 而且上次对方就是用弹劾的法子对付的他们，如今他们用同样的手段反击回去，先别说效果如何，光是想想都觉得畅快。 “本官明白了，还是王公子看的长远。” 楼大人看王修诚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原本他和旁人一样，觉得王修诚是个吃软饭的男人，可经历了这件事他才明白，王修诚那里是吃软饭的，他分明是深藏不露。 王修诚并不介意旁人怎么看待他，他起身道。 “楼大人，时辰不早了，那草民就先告退了。” “王公子慢走。” 楼大人喝了一口茶，忽然想到王修诚的胞弟可是状元之才，王修诚作为他的长兄，又能查到哪里去呢？ 他之前不愿意冒头，只是他不愿意而已，并非他没有能力。 说服了楼大人，王修诚心情颇好的离开了衙门，走到街上他看到卖花的小姑娘，当即买了一束准备送给白如。 乘船回到家已经是傍晚，白如听说他回来了，忙带着安哥儿前去接他，他怀中的花束格外显眼，白如一眼就看到了，不解道。 “你买花做什么？” “自然是送给你，这几日你的心崩的太紧了，我希望你能放松一些。” 白如接过花束。 “好了，先回家吧，在外奔波了一天，累坏了吧？” 此刻的白如就像是普通的妻子一般，丈夫回家便对他嘘寒问暖。 倒也不是之前的白如不好，只是今天的白如另有一种滋味。 “好，我听你的。” 王修诚牵着白如的手回了餐厅，吃过饭白如才问道。 “事情如何了？” “放心吧，我已经有办法了。” 白如看着沉稳的王修诚，忽然发现其实她从来没有了解过王修诚，这些年她在成长，而王修诚何尝不是呢，但她从来没注意到王修诚的成长。 这边夫妻俩情意绵绵，而另一边沈家主听闻王修诚从衙门离开的神情，他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安，若是这次他失败了，那他们沈家就彻底站不起来了，就算他死了，也无颜去面见沈家的列祖列宗。 他不能败！ 沈家主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闪烁的幽幽光芒，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第八百三十七章 应对之策 沉默许久，沈家主低声道。 “来人。” 很快便有一个人出现在窗口。 “主子有何吩咐？” “挑一波人出来，去杀了白如和王修诚。” 他算是想明白了，只要他们活着，他就很难有出头之日，只有他们死了，他才能高枕无忧。 “属下明白。” “去吧，三日之内，我要听到他们的死讯。” 沈家主阴狠道。 暗中那人再次应了一声默默的退下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暗中早有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当天晚上王修诚就知道沈家主动了杀念，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大的吧。 他其实知道，临城确实也有不少人希望沈家主能取代白如，成为商业大会的主人，在他们看来，沈家主初来乍到，自然需要仰仗他们，可比独裁的白如好对付多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让他们试试被沈家主支配的感觉好了。 白如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人推门进来，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含糊不清道。 “修诚，你去哪儿了？” “我方才去解手了，不过我收到一个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 白如一听到这话就清醒过来。 “什么话？” “沈家主打算杀了我们。” 白如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她不相信，只是她还是很吃惊，毕竟杀人越货这种事她见的并不多，因此她实在不明白，不过一个商业大会的主家而已，竟然就到了要杀人的地步。 王修诚很少看到白如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打算顺了他的意。” 白如睡得有点迷糊，一时之间没理解他的话，她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说我们假死？” “不错，你意下如何？” 王修诚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只是因为白如不喜欢那样的他，因此他隐藏起了真实的自己，但是不代表他的脾气就变好了。 谁在暗中做小动作，谁在暗中算计着他们，他都一直记在心里，绝不会轻易放过。 白如看了他几眼，然后拉着他回到床上坐下，和他面对面坐下。 “我听你的，但是你打算怎么做要告诉我。” “我先让娘和唐先生带着安哥儿离开掩人耳目，而我们则去海上，他们肯定会找准机会下手，到时候我们便来一个死遁。” 既然这么多人见不得他们，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如了那些人的意。 “可行吗？” 白如有点担心，另外她还舍不得安哥儿，安哥儿从出生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她身边，虽说现在形势逼人，但她还是舍不得。 “放心，我不会让我们有危险的，我们还没有白头偕老，还没有看到安哥儿成亲呢，我怎么舍得死。” “那安哥儿呢，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王修诚将她垂落到面前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 “我打算避开他们的耳目之后就去和安哥儿团聚，别的地方也不去，我们直接去临安县，怎么样？” 白如惊讶的看着王修诚，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去临安县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你都安排好了吗？” “嗯，我之前派人去打听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可是沈家主的死敌。” 白如的眼睛已经瞪的快要掉出来。 “什么时候你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 “在你忙的时候。” 白如靠在他的怀里。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其实我也能感觉到，临城也有许多人希望我下台，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垄断，只要我在这里，他们就永远难出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白如也是人，也会难过，也会生气。 “那等天一亮我去就跟娘说一声。” “好。” 说完了正事，两人一起躺在了被窝里，但因为心里有事，两人根本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两人一起来到了唐裕先生家。 唐裕看到他们一起到来，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你们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毕竟平日里他们都很忙，别说来看他了，就是从门口路过的时间都少。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们更加忙碌。 “确实有事，唐先生，能否坐下来再谈？” 王修诚客气道。 唐裕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到里面去坐吧。” 几个人进了门，胡三春也从房间出来，看到他们都在这里，胡三春疑惑道。 “你们怎么过来了？” “娘，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 “是不是沈家主那件事？” 这件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到了。 “是那件事，但也不完全是那件事。” 王修诚将安哥儿抱在怀里，想了想开口道。 “我收到消息，沈家主打算对我们下杀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什么？” 胡三春一听就惊呆了，而唐裕则问他。 “这件事你如何得知的？” “对对对，这件事按理来说应该是秘辛才对，你怎么会知道？” 胡三春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有一个朋友无意间听到了。” 胡三春没有深究，但唐裕却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 不过这件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说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 “娘，唐先生，我们如今在临城的处境不算太好，因为我们王家强势崛起，挡了许多人的路，这次沈家主的到来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他们也想借这件事将我们王家顶下去，所以我打算将计就计。” 唐裕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原本他以为王修诚只是一个内敛的男人，可今天这件事却打破了他对王修诚的固有认知。 “那你具体说说吧，我们要做什么。” 王修诚点点头说道。 “首先你们先带安哥儿离开，对外就说去拜访友人，你们对临城商业的影响不大，沈家主的人手有限，他应当不会对你们下手。” 听到这里胡三春明白了，她担忧道。 “你们打算以身试险？” “娘，我知道这样有点危险，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否则那些人只会得寸进尺。” 既然他们要出手，自然一出手就让对方毫无反击之力。 第八百三十八章 破空之箭 胡三春看着和从前判若两人的王修诚片刻才说道。 “既然你要做就做吧，我们王家也不怕事，不过这件事你可得想清楚，不能出现半点纰漏。” “娘放心，我不会拿大家的安危去赌的。” 胡三春点头。 “你心中有数就好。” 唐裕倒是问道。 “那你打算何时实行自己的计划？” “即刻可以吗？” 他知道时间有点赶，但对方也只有三天的时间，他必须尽快安排好。 “等到吃了饭再走吧，若是太急怕是会引起误会。” 唐裕沉稳道。 王修诚郑重的看着唐裕。 “唐先生，安哥儿和我娘就交给你了。” 唐裕拍了拍王修诚的肩膀。 “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好他们。” “多谢。” 王修诚语气沉重道。 白如看着他们如此，忍不住打断他们道。 “不过就是短暂的分离而已，不必如此，等我们解决了他们，我们马上就去找你们会合。” “那就这么定了。” 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白如看着懵懂的安哥儿，语气温柔的说道。 “安哥儿，奶奶带你去玩好不好，娘晚点来找你。” “去哪儿玩？” 提到玩安哥儿两眼放光，没有孩子不喜欢玩的，安哥儿也不例外。 “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安哥儿放心，一定会很好玩的。” 王修诚保证道。 “那娘和爹一定要来找我啊，不然我会哭的。” “好，一定来。”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王修诚和白如把孩子留在了胡三春身边，夫妻俩自己回了家。 转眼便到了中午，胡三春和唐裕如约带着孩子离开了长宁村。 此时沈家主的眼线将他们离开的消息看在眼里，飞快的通知了沈家主，沈家主听闻之后皱眉道。 “只有他们离开吗，王修诚和白如在不在其中？” “回禀家主，属下看到他们离开之后便让人去长宁村打听了，王夫人和王公子都还在。” 沈家主沉默了片刻。 “既然他们还在，那就不必管了，三日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你们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找时间解决了他们。” “回禀家主，我留在长宁村的暗线告诉我们，王公子和王夫人打算出海去见腾空先生，属下以为海上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沈家主想了想道。 “消息有误吗？” “属下已经明确过了，他们确实会在今日下午出海。” “那就这么定了，务必让他们有去无回，让他们尸骨无存！” 沈家主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只有他们死了，他才能高枕无忧。 “属下明白。” 下属默默的退下，沈家主捋着自己的胡子看向远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隐约闪过一丝不安，但转念一想只要他们死了，他就能高枕无忧了，他便压下了心中的担忧。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下午，王修诚将管家叫到了书房。 “周管家，我们晚些要出门一趟，我们不在的时间里，还请你稳住王家的局势，若是有人敢用强，尽管让白阳出手。” 周管家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紧张道。 “东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稳住局势就好了，无论谁来都按照之前的规则应对。” 周管家认真的点头。 “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就下去吧。” 安顿好了王家的事，王修诚才出门去院子里找到了白如，因为要出门，她穿的格外简单，头发也是简单的束在头顶，看起来利落干净。 “小如，你怕吗？” 王修诚问道。 白如看了他一眼。 “怕什么，不是有你陪我一起吗？如果我们真的命丧海底，起码我们还守在一起。” 王修诚一把捂住她的嘴。 “我不许你胡说。” 等白如停下，王修诚才继续道。 “我们还要长命百岁，白头偕老呢。”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说了。” 白如忙认错。 王修诚这才放开她。 “那我们走吧。” 夫妻俩出了门，来到码头上船已经准备好了，张立天看到他们过来，忙上前道。 “王大哥，嫂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打算去腾空先生哪里，你仔细盯着这里。”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张立天并没有多想，毕竟在他的印象中，白如就是全能的，没有她搞不定的事情。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你们先忙吧，不用管我们。” 张立天点头，转身去忙了。 王修诚和白如对视一眼，两人上了船。 王修诚和从前一样去划船，白如站在他身边看着不断翻滚的海浪，感叹道。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出来了？” “确实很久了，我们都太忙了，忙到忘记了怎么生活，其实偶尔这样出来走走也挺好的。” 王修诚一边划着船一边看着前方，心里却在想着他们什么时候出现。 白如也从一开始的紧张慢慢的放松下来，放眼望去是广袤无垠的大海，一抬头入目的是湛蓝的天空，天空中偶尔飘过几朵白云，显得格外的惬意。 然而这样的情景没有持续多久，几艘船忽然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王修诚放下手中的船桨，看向身边的白如道。 “准备好了吗？” “嗯？” 白如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就在这时几个人从船舱里钻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武器，二话不说便一跃到了对方的船上，船上的人被这一幕吓到了，此时的他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中计了。 但为时已晚，面对迎面而来的冰冷杀气，他们只能拿着武器反击。 王修诚站在船头冷眼看着这一幕，眼神冰冷无情。 耳边尽是刀剑相接的声音，白如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阵仗，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刀光剑影，眼底隐隐有几分兴奋。 王修诚看到她的表情，握住她的手问道。 “怕不怕？” “不怕。”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再看向那些和自己的人打在一起的杀手时，他的眉头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而他不知道，此时躲在船舱里的杀手取出了自己的弓箭对准了白如，他瞄准之后眯起了眼睛，随后指尖微微松开，手中的箭便破空而去。 第八百四十一章 亲自动手 大夫默默的去了，他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很快柴火和锅都取来了，白如将锅洗干净，然后把酒壶里的酒都倒了进去，然后点燃了柴火，等锅里的酒开了之后，她将大夫准备的棉线和针都放进去，煮了片刻她用干净的工具捞起来，这才道。 “大夫，还请你先洗个手。” “用酒洗手？” 大夫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酒可是金贵物，任谁也没豪气到用酒洗手的地步。 白如知道这样有点颠覆他的认知，自己在药房里找了一会儿，还真被她找到几块纱布，她用纱布沾了酒，对大夫道。 “劳烦您伸出手。” 大夫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白如熟练的用纱布在他手上擦了一圈，大夫忽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情。 “夫人，您不会是让我来缝吧？” 白如看向他，似乎在问不然呢？ 大夫却猛地退后几步。 “不行不行，我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动手吧。” “大夫，您是大夫，我怎么能动手呢。” “那我不管，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法子，我是不会动手的。” 见大夫坚决不肯答应，白如没办法了，只好给自己消毒，之后她又用新的棉布沾了酒液走到王修诚面前。 “我先给你消毒。” 王修诚微微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白如深吸一口气，拿着针线走到王修诚身后坐下，深吸一口气握住针尖插进了皮肤里。 说实话，被针穿过皮肉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而且这个年代还没有麻药，但王修诚全程都没有吭声，王修诚的伤口其实不深，白如很快就缝好了，缝好之后她预留了很长的一截线头，最后用消过毒的剪刀剪断了线，最后道。 “大夫，这种纱布还有吗？” “有有有。” 大夫被白如这一系列的行为惊呆了，而且他已经把每个步骤都记在了心里。 白如这次不再麻烦他，接过大夫给的纱布消毒之后给王修诚裹上，最后才是包扎。 包扎完之后王修诚已经满头是汗，毕竟伤口沾了酒是真的疼。 白如心疼道。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说什么傻话呢，不过我有点困了。” 大夫忙道。 “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医馆后面还有个空房间，您二位可以先住下。” “那就有劳了。” 白如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王修诚的伤口不大，但是很深，而且她虽然消毒了，却也不能保证不会感染，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安哥儿，她暂时顾不上，而且她相信胡三春会照顾好他的。 在大夫的帮助下，白如扶着王修诚来到了后院，后院收拾的很干净，就是房间里许久没住人了有点霉味儿，而且这些被褥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看就不暖和柔软，可现在白如也顾不上这些，她先将王修诚扶到床上躺下。 折腾了这么久，王修诚早就撑不住了，一沾枕头就半睡半晕过去了，白如守在他身边一会儿，确定他没发烧，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开始打扫房间，收拾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大夫进来时发现整个房间被收拾的焕然一新，他顿时对白如生出了敬佩之心。 “夫人，你相公现在如何了？” 白如直起腰道。 “我也不是大夫，只能判断他有没有发热，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劳烦大夫给他把个脉吧。” 白如谦虚有礼，大夫点头道。 “我正是来看他的，而且有你这么精心照顾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白如笑了笑没说话。 大夫进去给王修诚把过脉之后点头道。 “目前他的情况还不错，不过不知道后续如何。” “劳烦大夫了。” 白如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王修诚会出事，明明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见安哥儿的，如果王修诚出事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安哥儿和胡三春。 大夫摆摆手。 “夫人太客气了，时辰不早了，该吃饭了，夫人是打算去外面买还是自己做？” “这里有厨房吗？若是有我就自己做。” 王修诚现在受了伤，很多东西都需要忌口，外面的东西到底不如自己做的安心。 “厨房自然是有的，就在前面，不过我已经许久没做饭了，收拾起来怕是要久一点。” “无妨，我会收拾的。” 白如说着去厨房看了一眼，确实很久没用过了，但东西都还能用，她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把王修诚托付给大夫，自己去外面买了一堆的东西回来，很快厨房就被摆的满满当当。 大夫看到她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忍不住道。 “夫人，你买的也太多了吧？” “不多，这些都是用的着的。” 她不仅买了厨房的东西，还买了被褥和换洗的衣服，也幸好有人专门送货，否则她都带不回来。 大夫看白如一副沉稳的样子，忽然就不吭声了。 白如利落的把东西摆放到房间里，然后去了厨房。 她的手艺其实一直都不错，只是之前她没动手而已，忙活了一个时辰之后，一锅浓浓的补血汤就做好了，大夫正在外面收拾药方，闻到这味道，他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克制自己收拾完药方，他大步赶到后院，香味儿却更浓郁了。 “夫人，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补血汤，我专门做给修诚吃的。” “这样太香了。”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汤。 白如笑了笑。 “您先去吃饭吧，我做了您的份儿。” 对白如来说多一个人吃饭也就是顺带的事，而且她对这个大夫的印象挺好，从今天这件事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开明的大夫。 “你还做了我的份儿？” 大夫迫不及待的去了厨房，就见原本黑漆漆的厨房焕然一新，而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三菜一汤的家常菜，每一道都很香，但他却忍住没动手，而是打算等白如来了一起吃。 这边白如把汤送到房间，她轻轻一叫王修诚就醒了。 白如柔声道。 “你先喝点汤吧，这个汤是补血的，可以让你舒服一点，饭菜我得晚点给你准备。” 王修诚看着挽着头发，袖子全部束起来的白如心疼道。 “小如，辛苦你了。” 第八百四十章 我相信你 “楼大人想必已经收到消息了吧，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商业大户的主人，楼大人还是直接交给我吧。” 楼大人看着面前这个自大的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家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若是本官没记错，还有两日京城来的人就要到了吧？” “而且陛下给本官的旨意是让你们三个人分开来管，莫非沈家主权利大到可以越过陛下去？” 这话就严重了，沈家主原本的脸色也维持不住，他腾地一下站起来，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楼大人。 “楼大人莫要歪曲事实，我何时说要越过陛下了？” “既然你不是，那么就等京城的人来了在谈吧，今日时辰已晚，沈家主请回吧。” 沈家主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楼大人还是如此的冥顽不灵，他冷哼一声道。 “既然如此，楼大人日后不要来求我。” 说完这话，沈家主拂袖离开。 楼大人目送他们走远，这才道。 “日后他们若是再来，就说本官不在。” “可是大人……” “时辰不早了，本官还有事，你好好守着。” 楼大人打断他的话，大步走进了后院。 衙役看着他走远，气得跺了跺脚却无可奈何，不管怎么样，现在临城的父母官还是楼大人，而他只是一个衙役而已。 与此同时，白如坐在船上看着脸色苍白的王修诚担忧道。 “修诚，你怎么样了？” “放心，死不了，不过我现在不能架船了。” 王修诚看着满脸担忧的白如，他忽然想，其实就这样死了也不错，起码她还在身边，他们还有孩子，按照白如的性格，若是他不在了，她也能好好的活下去，不会像他的母亲，为了养活他们只能委身于人。 白如不知他心中所想，忍不住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个，你坐好了，我来架船。” 架船又不是什么难事，别说这个年代的船，就是后世的船她也开的很好。 “辛苦夫人了。” 王修诚笑眯眯的看着白如，白如瞪了他一眼，去了船舱里，很快船就动了，王修诚小心的走到白如身后坐下。 “小路，我来陪你一起。”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又挤又乱，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因为你在这里。” 白如，“……” 她看了一眼王修诚的伤势，就是失血有点多，也不是致命的位置，便同意了。 “那你坐好了。” “好。” 王修诚乖乖应了一句，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白如架着船行驶在海面上，而她并不认识路，还是王修诚一路给她指导，她才勉强找了一个小城靠了岸。 靠岸之后她把船交给了码头专门看管船只的人，又雇了一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馆。 医馆的大夫是个大约五十来岁的老大夫，大夫看了他一眼便道。 “快把人扶进来。” 白如二话不说照做，扶到内间之后大夫又道。 “你是他娘子吧，过来压着他，我要拔箭了。” “大夫，我可以忍住的。” 脸色苍白的王修诚虚弱道。 大夫横了他一眼。 “都这个时候就别逞强了。” 白如听话的走进去从前面抱住王修诚，大夫看了他一眼朝她微微点头，随后用剪刀剪开了他身上的衣服，准备妥当之后，大夫握住箭头快狠准的一扯，饶是经历过生死的王修诚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拔箭之后便是消毒和止血，最后便是包扎，白如看着还在用传统方法包裹伤口大夫疑惑道。 “大夫，为什么不能把伤口缝起来呢？” “缝起来？你是说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 “不错。” 大夫愣了一下。 “可人是血肉之躯，总不能真的用针来缝吧。” 大夫行医几十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白如却不忍看到王修诚难受，她认真道。 “只是可以的，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见过。” “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夫，我愿意信她。” 王修诚虚弱道。 大夫看了他一眼，陷入了为难之中，一方面他确实想试一试白如说的这个法子，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这件事会对病人有影响。 偏偏王修诚还同意了白如的建议。 大夫犹豫了片刻道。 “那按夫人所言，我们应当用什么线来缝？” “最好自然是羊肠线，若是没有，棉线也是可以的，等皮肉长好之后才取出来就是了。” “这……” 羊肠线他这里自然是没有的，毕竟这种法子他都是第一次听说，但他确实想试一试。 “那你们稍等，我去准备一下。” 白如感激道。 “有劳大夫了。” “夫人客气了，大夫的职责本就是救死扶伤，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说着大夫就要离开，白如忙道。 “对了，还请大夫准备一些烈酒。” 没办法，古代没有酒精，只能用烈酒代替消毒。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的病患都是死于伤口感染，感染在这个年代是很致命的存在。 大夫虽然不解，却也没有拒绝。 大夫离开之后，白如看向王修诚问道。 “修诚，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我自然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害我。”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 “而且你见识了那个世界，肯定有你的道理。” 提到这个，白如叹了口气，若是在后世，他这点伤着实不算什么，哪怕失血过多，也可以输血，但是在这个年代，却什么都没有，受了伤只能自己扛过去。 “谢谢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 白如忽然想到酒精提纯的办法，或许等这次之后，她可以研究一下这方面的事情，至于其他的，谁爱做谁去做吧。 而且如今商业大楼已经修建起来了，到时候她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去管理就行了。 她也看开了，世界和社会就是这样，她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去改变本就是螳臂当车。 她努力过了，也释然了。 “小如，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王修诚笑了笑，却虚弱的连笑容都极淡。 这时大夫将东西带进来，看着白如问道。 “夫人，这东西要怎么用？” 其实白如也不是很清楚，她努力回想了一下道。 “这个东西要先消毒，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劳烦大夫准备柴火。” 第八百四十一章 亲自动手 大夫默默的去了，他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很快柴火和锅都取来了，白如将锅洗干净，然后把酒壶里的酒都倒了进去，然后点燃了柴火，等锅里的酒开了之后，她将大夫准备的棉线和针都放进去，煮了片刻她用干净的工具捞起来，这才道。 “大夫，还请你先洗个手。” “用酒洗手？” 大夫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酒可是金贵物，任谁也没豪气到用酒洗手的地步。 白如知道这样有点颠覆他的认知，自己在药房里找了一会儿，还真被她找到几块纱布，她用纱布沾了酒，对大夫道。 “劳烦您伸出手。” 大夫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白如熟练的用纱布在他手上擦了一圈，大夫忽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情。 “夫人，您不会是让我来缝吧？” 白如看向他，似乎在问不然呢？ 大夫却猛地退后几步。 “不行不行，我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动手吧。” “大夫，您是大夫，我怎么能动手呢。” “那我不管，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法子，我是不会动手的。” 见大夫坚决不肯答应，白如没办法了，只好给自己消毒，之后她又用新的棉布沾了酒液走到王修诚面前。 “我先给你消毒。” 王修诚微微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白如深吸一口气，拿着针线走到王修诚身后坐下，深吸一口气握住针尖插进了皮肤里。 说实话，被针穿过皮肉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而且这个年代还没有麻药，但王修诚全程都没有吭声，王修诚的伤口其实不深，白如很快就缝好了，缝好之后她预留了很长的一截线头，最后用消过毒的剪刀剪断了线，最后道。 “大夫，这种纱布还有吗？” “有有有。” 大夫被白如这一系列的行为惊呆了，而且他已经把每个步骤都记在了心里。 白如这次不再麻烦他，接过大夫给的纱布消毒之后给王修诚裹上，最后才是包扎。 包扎完之后王修诚已经满头是汗，毕竟伤口沾了酒是真的疼。 白如心疼道。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说什么傻话呢，不过我有点困了。” 大夫忙道。 “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医馆后面还有个空房间，您二位可以先住下。” “那就有劳了。” 白如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王修诚的伤口不大，但是很深，而且她虽然消毒了，却也不能保证不会感染，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安哥儿，她暂时顾不上，而且她相信胡三春会照顾好他的。 在大夫的帮助下，白如扶着王修诚来到了后院，后院收拾的很干净，就是房间里许久没住人了有点霉味儿，而且这些被褥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看就不暖和柔软，可现在白如也顾不上这些，她先将王修诚扶到床上躺下。 折腾了这么久，王修诚早就撑不住了，一沾枕头就半睡半晕过去了，白如守在他身边一会儿，确定他没发烧，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开始打扫房间，收拾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大夫进来时发现整个房间被收拾的焕然一新，他顿时对白如生出了敬佩之心。 “夫人，你相公现在如何了？” 白如直起腰道。 “我也不是大夫，只能判断他有没有发热，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劳烦大夫给他把个脉吧。” 白如谦虚有礼，大夫点头道。 “我正是来看他的，而且有你这么精心照顾他，他一定会没事的。” 白如笑了笑没说话。 大夫进去给王修诚把过脉之后点头道。 “目前他的情况还不错，不过不知道后续如何。” “劳烦大夫了。” 白如微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王修诚会出事，明明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见安哥儿的，如果王修诚出事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安哥儿和胡三春。 大夫摆摆手。 “夫人太客气了，时辰不早了，该吃饭了，夫人是打算去外面买还是自己做？” “这里有厨房吗？若是有我就自己做。” 王修诚现在受了伤，很多东西都需要忌口，外面的东西到底不如自己做的安心。 “厨房自然是有的，就在前面，不过我已经许久没做饭了，收拾起来怕是要久一点。” “无妨，我会收拾的。” 白如说着去厨房看了一眼，确实很久没用过了，但东西都还能用，她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把王修诚托付给大夫，自己去外面买了一堆的东西回来，很快厨房就被摆的满满当当。 大夫看到她买这么多东西回来忍不住道。 “夫人，你买的也太多了吧？” “不多，这些都是用的着的。” 她不仅买了厨房的东西，还买了被褥和换洗的衣服，也幸好有人专门送货，否则她都带不回来。 大夫看白如一副沉稳的样子，忽然就不吭声了。 白如利落的把东西摆放到房间里，然后去了厨房。 她的手艺其实一直都不错，只是之前她没动手而已，忙活了一个时辰之后，一锅浓浓的补血汤就做好了，大夫正在外面收拾药方，闻到这味道，他控制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克制自己收拾完药方，他大步赶到后院，香味儿却更浓郁了。 “夫人，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补血汤，我专门做给修诚吃的。” “这样太香了。”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汤。 白如笑了笑。 “您先去吃饭吧，我做了您的份儿。” 对白如来说多一个人吃饭也就是顺带的事，而且她对这个大夫的印象挺好，从今天这件事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开明的大夫。 “你还做了我的份儿？” 大夫迫不及待的去了厨房，就见原本黑漆漆的厨房焕然一新，而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三菜一汤的家常菜，每一道都很香，但他却忍住没动手，而是打算等白如来了一起吃。 这边白如把汤送到房间，她轻轻一叫王修诚就醒了。 白如柔声道。 “你先喝点汤吧，这个汤是补血的，可以让你舒服一点，饭菜我得晚点给你准备。” 王修诚看着挽着头发，袖子全部束起来的白如心疼道。 “小如，辛苦你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内疚心疼 “只要你能好起来，所有的辛苦都不叫辛苦。” 白如看着脸色苍白，嘴角干裂的王修诚心疼极了。 她忍不住道。 “当时你怎么那么傻呢，拉着我蹲下就能避开了，居然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你以为自己是铁人吗？” 说着说着白如就红了眼圈，她不是不难受，她只是不好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情绪，现在王修诚的情况好一些了，她也忍不住松懈了几分，松懈之后心里的那些情绪就憋不住了。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不能让你受伤，帮你挡箭是本能反应，但是让你担惊受怕依然是我的错。” 是他太想当然了，原本以为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就好了，却忘记了还有意外这个词。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说这些了，你快好好休息，我歇一会儿给娘他们写一封信，免得他们担心。” “辛苦你了。” 每当这种时候王修诚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白如来照顾他。 看着累的无精打采的白如，王修诚柔声道。 “对了，你吃过了吗？” 白如摇头，现在她没什么胃口，只想睡觉。 “先去吃点东西吧，少吃一点也好，我现在这样，还指望你照顾我呢。” 王修诚看出她的想法，柔声劝道。 白如看了他一眼，见他坚持只好道。 “那你先躺着，我先去厨房。” “去吧。” 白如小心的帮王修诚盖好被子这才离开，来到厨房白如发现大夫竟然在等她，看到她过来，大夫开口道。 “你丈夫如何了？” “他醒了，目前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说明你的法子有用，不过这么怪异的法子，你是从何处看来的？” 他作为大夫，研究医术多年，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法子。 白如没想到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回避道。 “那本书已经不见了，不过法子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用吧。” 大夫认同的点头。 “你说的不错，是我太过追究了。” “大夫还没吃吧，我们一起吃吧。” “好。” 大夫其实早就快要等不了了，但人家辛苦做了饭菜，没道理他自己端着碗就吃。 吃过饭白如收拾了厨房便回了房间，而大夫也去了自己的药房。 王修诚还没睡，听到白如进来，他柔声问道。 “吃过了吗？” “嗯，我要睡觉了。” 白如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王修诚更心疼了。 其实现在时辰还早，但白如今天经历的事情有点多，让她感到身心疲惫。 “好，我不说了，你上来睡吧。” 王修诚说着往里面移动了一些，白如看的胆战心惊。 “你先别动！” 王修诚想说其实他的伤没那么夸张，可看到白如紧张的表情，他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好了，我不动。” 白如松了口气，脱下身上的外衣躺在王修诚的身边，她是真的又累又困，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但她睡得很不安稳，哪怕睡着了还皱着眉头。 王修诚撑着身体看着她不安宁的睡颜，又是心疼又是内疚。 不过王修诚也没撑多久，很快也睡着了。 白如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漆黑的房间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白如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小心的下床点燃了灯。 铺开之前买来的宣纸之后，她快速写了一封信，写好等晾干她才折叠好装进了信封里，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夫此时还没睡，老人家年纪大了觉少，而且他还在琢磨白如说的那个法子。 听到脚步声他警惕道。 “谁？” “是我。” 白如轻声道。 大夫起身打开门，看到白如站在门外，他惊讶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写了一封信，劳烦大夫帮我找一个信使送到上面的地址。” 大夫接过信封看了一眼。 “好。” “劳烦了。” “夫人客气了，不过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大夫也早些休息。” 大夫点头白如这才起身回房，关上门就见王修诚正看着她，白如上前问道。 “怎么了？” “我要确定你回来才能睡。” “我现在回来了，我们睡吧。” 王修诚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白如走到床边躺下，伸手搂住王修诚的胳膊。 “睡吧，晚安。” “好。” 白如在自己身边，王修诚就莫名的安心。 夫妻俩很快睡着了，转眼就到了第二日，第二日一大早大夫就找人把信送了出去。 送完之后他又去忙了，而后院的房间里，王修诚正看着睡熟的白如，睡熟的她乖巧又可爱，王修诚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白如一下子醒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时辰还早呢，你在多睡一会儿。” 王修诚为她扯过被子给她盖好。 白如往被子里躲了躲，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王修诚忙为她擦掉。 “怎么流泪了？” “没事，我就是眼睛有点干。” 王修诚静静的看着她，眼底溢满了心疼之色。 白如在被窝里窝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该起床了。” “左右也没什么事，起床做什么？” 白如看了他一眼。 “自然是要给你换药，而且你昨晚就只吃了一点东西，不饿吗？” 说到这个，王修诚还真有点饿了。 “好了，我起床了，你在躺一会儿。” 王修诚却拉住她的手，面露难色道。 “我……” “你怎么了？” 王修诚不敢去看白如的眼睛，脸色却慢慢染上了绯红，白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要如厕？” 王修诚红着脸低下头，白如无奈道。 “我们都成亲几年了，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还跟我害羞？” 这话说的王修诚燥热不已。 “这话明明该我来说。” 白如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计较这个了。” “要我扶你吗？” “你扶我起来就好了。” 王修诚确实很急，毕竟他从昨天受伤到现在就没有如厕过。 第八百四十三章 露出真面目 白如起身将他扶起来，王修诚小心的下了床，下床之后王修诚放开她。 “我自己去就好了。” “你确定可以吗？” 白如不放心的看着王修诚，王修诚咬着唇尴尬道。 “我可以，我伤的是背又不是腿。” 白如见他尴尬到这种境界，只好道。 “行吧，那你先去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这次王修诚没吭声，他小步挪动着身躯去了茅房。 他们刚起来没都就大夫就过来了，看到房里没人他疑惑道。 “你相公呢？” “他去茅房了。” 大夫了然，随即道。 “我已经让人把信送出去了。” “多谢大夫，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如是真的很感激大夫，如果她遇到的是那种不好的人，她恐怕也不能这么安心的住下来给王修诚养伤。 “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打算吃什么？” 他原本不是一个看重口腹之欲的人，但吃过白如做的菜之后，忽然发现这人啊活一回要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那都不叫活着。 白如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而来，她笑了笑道。 “待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鱼，我相公现在这样不适合吃太补的东西，鱼汤是最好的。” “好好好，那你先忙吧。” 大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王修诚恰好从茅房出来，见大夫脚步轻快，他忍不住道。 “又是一个被你的厨艺折服的。” “哈哈，倒也不至于。” 白如看了他一眼。 “感觉如何？” “没事，身上已经没那么疼了。” 这是实话，不过虽然不是很疼，却有点痒，他知道那是伤口在愈合。 “那就好，快回去休息吧。” “我趴了半天加一个晚上，让我坐会儿吧。” 他知道白如是为了他好，但是他趴着难受啊。 白如却还是不放心，叫来大夫给他把脉之后大夫说他可以坐着歇会儿，她才勉强同意。 他们夫妻俩其乐融融，而不远处的临城却在白如和王修诚离开之后陷入了混乱当中。 沈家主从衙门回去之后越想越气愤，他当天晚上就约了临城除却白如和王修诚之后最有影响力的人到了临城的花楼，几个人坐下之后沈家主开口道。 “各位掌柜久仰大名。” “沈家主客气了，您才是风采夺目啊。” “……” 一群人互相恭维了一回儿，沈家主让人上茶之后才道。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吧，白如和王修诚在出海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尸骨无存。” “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其中一个掌柜忍着笑问道。 “就前几日吧，我原本是想去请她把商业大会交给我，但我却没见到他们，打听过后才知道他们遇难了。” 其余的人面面相窥了片刻，这才道。 “真是可惜，不过王家夫妻俩不在了，那沈家主很快就要如愿以偿了吧。” “说的不错，日后沈家主可要多提携提携我们啊。” “……” 恭维的话跟不要钱似得说出来，沈家主原本在楼大人那里受的气总算顺了一些，他捋着胡子道。 “放心，各位都是同行，我们作为商人，本身就要互相帮助。” “再者，我确实是从临安县来的，对临城的一切事宜都不太了解，到时候还要仰仗各位多多帮助。” “好说好说。” 一群人聊的热火朝天，臭味相投。 转眼便到了深夜，沈家主正搂着一个美女摇摇欲坠，忽然管家进来道。 “家主，不好了。” 醉醺醺的沈家主横了他一眼。 “什么不好了，好好说话。” 管家看了一眼沈家主怀中搂着的女人没吭声。 沈家主虽然醉了，但脑子还清醒，他放开女人让她出去，这才道。 “发生了何事？” 管家压低声音道。 “我们派去拦截的人一个不剩，我派人打听过了，他们……他们全部都死了。” 管家和他们都算是同僚，平日里也会一起喝酒逛花楼，乍一听说他们都没了，他心里其实还挺难过的，毕竟他们是一样的人。 然而沈家主一听到这话就怒不可竭的摔了手边的茶盏，怒道。 “废物！” 管家不敢多言，忙跪在地上，但心里却感到有几分寒心和悲凉。 沈家主独自生了一会儿气，终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那他们呢？” “他们……只受了点轻伤，明天估计就要到了。” 沈家主原本缓和的脸再度凝结，可他却没有在生气，因为他很清楚，现在生气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需要做的是尽快把商业大楼弄到手。 “给他们的家人一笔银子吧，你退下。” 管家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沈家主一气之下打杀了他。 “是。” 管家离开之后，沈家主没有在生气，他起身走到窗前，看和清冷的月光，心里烦躁不已。 明明在临安县无往不利的计划在这里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先是白如和王修诚无视他的存在，后来是楼大人瞧不上他的身份，现在是他们的任务失败。 沈家主在外人面前是阴狠毒辣的形象，但他也是人，是人就有难过和弱点。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他的落寞和不甘。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为什么要放弃了，他决不放弃！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起身去了其他掌柜的房间。 这些掌柜每个人都搂着美女睡得香，突然听到踹门声，一个个吓得惊醒过来，看清是沈家主之后，他们不解道。 “沈家主，这是怎么了？” “都出来，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尽管不情愿，但他们确实要仰仗沈家主过活，纷纷起床跟着沈家主来到了包房。 等他们坐定之后沈家主直白道。 “我派去刺杀京城使者的事情失败了，他们没有死，我的人全死了。” 这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他们畏缩着说不出话来。 沈家主却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说道。 “还有，王修诚和白如也是我派人杀的。” 说到这里，他冰冷阴狠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所有人都被看的后颈发凉。 沈家主这才道。 “你们既然跟我一起喝了酒，一起逛了花楼，那就算是我的人了，从此刻开始，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后果你们知道的。” 掌柜们面面相窥，此时他们才知道他们惹的到底是什么人。 第八百四十四章 噩耗 沈家主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威胁道。 “我已经派人查过你们所有人的家人，你们但凡敢背叛我，那就等着大家一起死吧。” 这话振地有声，所有的掌柜们脸色灰败，此时此刻他们纵使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也为时已晚。 “当然，只要你们做的好，该给你们的东西我绝不会少一分。” 这话让大家的脸色恢复了一些，但也有明白人清楚的知道他这就是明显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但不论如何，他们如今都被沈家主拉到了一条船上。 与此同时京城，宋元还没睡，她不是不想睡，只是一闭上眼就会看到白如失望的眼神，一来二去她就睡不着了，此时她还在看折子。 宋元翻开其中一道，看着看着她就精神起来，因为这竟然是临城来的折子，而且还是弹劾安大人的。 她顿时眼前一亮，将奏折的每个字都认真的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她忽然畅快的出了一口气。 好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安大人那个人劣迹斑斑，虽然都是一些小手段，之前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现在她不想闭眼了。 宋元又翻了一下其他的折子，还真给她找出一些同样弹劾安大人的，她憋了几日的气总算顺了一些，她把这些折子收好，起身会了寝宫。 谢衍看到她满脸笑容的进来，诧异道。 “元儿，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我收到了弹劾安大人的折子，阿衍，你说我要怎么罚他呢？” “既然是弹劾，那自然是有理有据的，既如此，那就按照律法来办就好了。” 谢衍一边说一边将她拉到床上坐下。 “时辰不早了，先睡觉吧。” 宋元还真有点困，她顺势躺在谢衍的身边。 “可是我睡不着，我一想到这么简单的法子我都没想到，就有点难受。” 宋元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男人，她不能接受自己像一个蠢货一样。 “不难受啊，我不是也没想到吗？” 他虽然身在官场，但却也不是那么深，毕竟他的身份和其他的官员就是不同，不同的阶层之间想要打破壁垒并不容易。 而他也不愿意和那些人深交，那些人也不敢跟他有过多的牵扯，毕竟他代表着宋元。 “好吧，可我还是睡不着，阿衍，你说这件事是不是白姐姐提点的楼大人？” “你写一封信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可是我……” 宋元有种无颜面见白如的感觉，她明明已经站在最顶端了，却还是护不住无辜的人，她怎么能不难受。 “我来写。” 谢衍看出她的犹豫和胆怯，忽然将她搂在怀中。 “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们就做点能让你睡着的事情吧。” 自从上次只后，他们之间就只是单纯的睡觉了，这对血气方刚的谢衍来说是一阵折磨。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是普通人，可那是之前，现在他可顾不上那么多。 宋元主动抱住他的脖子。 “好啊。” 她的大脑太兴奋，确实需要做点什么冷静下来。 激烈之后，宋元疲惫的靠在谢衍的怀里。 “阿衍，我要睡了。” “睡吧。” 一转眼一晚上就过去了，翌日一早宋元就醒了过来，虽然她睡觉的时间不长，但是睡眠质量不错，她感觉神清气爽。 洗漱过后她去上了朝，各位大人看到她面带笑容，心里忽然浮现一抹不好的预感，在内侍的提点下，大家后知后觉的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元看了他们几眼心情颇好道。 “平身。” “多谢陛下。” 宋元看了一眼身边的内侍，他忙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 宋元看了一眼陈先生道。 “陈大人请说。” “是这样的，臣昨日收到了从临城来的折子。” “陛下，不知是楼大人的折子还是安大人的？” “自然是楼大人的，如今楼大人还是临城的父母官，安大人，他算什么东西？” 陈先生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开口那人脸色一变，嘟囔道。 “这……” “这什么这，大人还是看看这个吧。” 陈先生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了大人的面前，大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当看清内容时，他又惊又怒。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这些年安大人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而其中最出格的莫过于他看上了别人的妻子，利用职位之便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把妻子送给他做了妾室。 不仅如此，他还为了拉拢沈家主，把自己的妾室送给了沈家主。 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安大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官，但他在临安县却宛如土皇帝一般，基本上只要他开口，下面的人就没有赶不从的。 大人看完了信的内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元却主动开口道。 “朕知道此事出现的太过巧合，你们不愿意相信，不过无妨，朕会派刑部和礼部的人前往，看看你们支持的安大人这些年到底违了哪些礼法，犯了哪些罪过。” “陛下英明。” 事已至此大家都不敢在为安大人求情，毕竟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们不信，而且宋元明显是要处置安大人的，对他们来说，安大人不过一个无名小卒，根本不知道他们倾囊相助，若是为了帮助他搭上了自己，反而不妙了。 “很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宋元看着寂静无声的朝堂，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她忽然有点乐在其中了，和这些大臣斗智斗勇，何尝不是一种历练呢。 “陛下英明。” “很好，还有其他事情吗？” “暂且没有。” “那就退朝吧。” “臣等告退。” 宋元坐在龙椅上看着大臣们规规矩矩的退下，这才起身离开，刚走出金銮殿，谢衍忽然走了过来道。 “元儿，出事了。” 宋元一眼就看到谢衍不太好看的脸色，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紧张又担忧的抓住他的手腕问道。 “出了什么事？” “我收到消息，说王修诚夫妻俩在出海的时候出了意外沉没海底，尸骨无存。” “什么？” 宋元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第八百四十五章 坏消息 她手中的信掉落在地上，久久无法回神。 谢衍听到这话，也是一惊，他拿过信认真的看了几眼，随后侥幸道。 “他们会不会没事，只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此刻的宋元已经有点崩溃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自己的心情。 谢衍心疼的拥住她。 “你别着急，我马上就派人去查，一定会查清楚的。” “可是阿衍，如果……如果她真的不在了，那我……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他们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宋元靠在他的怀里，在他的安抚下总算冷静下来，她的眼神逐渐从悲伤变得坚定，她推开谢衍站直身子，语气笃定道。 “阿衍，我要为白姐姐报仇。” 谢衍伸手握住她的手。 “元儿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支持你的。” “阿衍，如果白姐姐真的出事了，那我就只有你了。” “元儿先别想的那么悲观，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呢。” “可是这种事没人会说谎，也不敢拿这件事情说谎。” “不管如何我先派人去查，京城这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不好？” 谢衍知道她下来正是难过的时候，她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没那么难过。 “好。” 转眼到了上朝时间，今天的宋元脸色很难看，各位大人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探究，最后还是陈先生开口问道。 “陛下，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朕昨日收到来信，说王夫人和王公子夫妻俩在海上遇难了，而且此事和沈家主脱不了干系，朕就想问问各位大人，若此事是真的，按照律法该如何处置沈家主？” 宋元的一番话让朝堂上的众人陷入了沉默，尤其是几个和安大人关系比较紧密的大人更是不敢吭声。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清楚，但以他们对安大人的了解，他确实有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各位放心，朕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定不会冤枉了一个好人。” 宋元再度说道。 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吭声，毕竟之前他们都希望白如和王修诚能退出商场，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丫昂的事情。 因为宋元的心情不太好，众位大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她，除了重要的事情之外，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自然不敢在她面前提及。 早朝很快就散了，宋元刚下朝陈先生就赶了过来，他神情悲痛的看着宋元。 “陛下，您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陈先生不是不相信宋元，他只是不敢相信这件事，要知道在他心目中，白如和王修诚都不是这么没有防备心的人，他们怎么会走的这么突然。 “朕收到的信上是这样说的，但说实话，朕也不相信他们会离开，白姐姐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没做，她还没看到王安之成亲，还没看到安哥儿长大，她怎么舍得离开？” 说到这里宋元的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她强挤出一个笑容。 “陈先生放心，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朕一定会查清楚的。” 陈先生有点回不了神，他沉默了片刻才道。 “陛下，臣想亲自去查，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您亲自去？” 宋元确实没想过要亲自去，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她怕万一这是事实，她怕自己会崩溃。 而她守在京城，她就会假装白如还活着，只是她在临城没有来而已。 “是，陛下也知道，臣和王夫人算是忘年交，而且臣对临城的官场比较了解，加上臣是帝师，不管是谁都要卖我几分面子。” 宋元思考了一会儿道。 “既如此，那先生就去吧，先生不管查到任何消息都要尽早告知朕。” “臣明白了，那臣便先告退了。” “朕祝先生一路顺风。” 陈先生再次行了一礼这才离开，他走之后宋元回到寝宫，此时谢衍并不在，她难得可以放下一切做自己，她打开了一个箱子，这巷子里都是白如送她的东西，有的只是街边买的小玩意儿，而更多的是她亲自做的东西。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她送的那几本绘本，她看着书页上生动的画面和浅显的故事，泪意在眼底翻涌。 谢衍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她正抱着一个箱子黯然神伤，谢衍上前道。 “元儿，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我不能哭，也不许哭，白姐姐她一定没事的，或许这是她的计谋呢。” 其实她能理解白如的立场，可以说整个临城都是在她一个人的带动下建立起来的，一开始的临城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城市，连县令都是一个靠关系进去的人。 可偏偏她出现了，临城在她的带动下越来越富裕，而富裕起来的临城就成了许多人眼中的香饽饽，为了得到这个东西，他们步步紧逼，他们上下勾结。 可作为靠山的她却因为顾忌太多不能明显的站在她身边，她知道，这是那些人在向她示威，可是她妥协了，她把一切的压力都加注在了白如的身上。 宋元靠在谢衍的胸口没吭声，而这时正在被他们担心的夫妻俩正在一处院子里悠哉悠哉的喝茶。 休养了两日之后，王修诚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白如担心的发炎也没有出现，而且加上大夫开的各种药，让王修诚恢复起来更快了。 “也不知道安哥儿他们收到信了没。” 白如感叹道。 “放心吧，他们一定收到了，你就别担心了。” 其实王修诚还挺享受这种二人世界的，他们成亲之后大部分都是和家人住在一起，和家人住在一起终归没那么方便，后来更是有了安哥儿，他们之间就彻底没有二人世界了。 白如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却本能的瞪了他一眼。 “安哥儿还那么小，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王修诚看着忽然生气的白如忙道。 “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那我们这几日就启程吧。” 白如却摇头。 “不行，你现在伤口还没完全长好，而且还没拆线呢，不能走。” “那你说何时走？” 王修诚知道她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再过五日吧，等你拆线了我们再走。” “好，我听你的。” 第八百四十六章 各有悲欢 白如这才高兴一些，大夫从门外走进来，见他们正在阳光下悠闲的喝茶，忍不住道。 “你们倒是找了个清闲的差事。” “大夫，您也来一杯？” 茶是胡三春制的花茶，外面并没有卖。 大夫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道。 “这似乎是百合？” “不错，这确实是百合，大夫尝尝味道如何。” 白如一边说一边给大夫倒了一杯，大夫轻轻吹了一下，等温度稍微降低一点他便喝了一口，满足道。 “香而不腻，浓而不郁，好茶。” “不知夫人这茶是在何处买的？” “实不相瞒，这茶乃是家母所制，外头买不到。” “原来如此。” 大夫有点失望，却没在说什么，倒是白如大方道。 “不过大夫您又不是什么外人，您救了我丈夫的命，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不过是一些花茶而已，等他伤好了我们回去定会给你寄一些花茶过来。” “夫人太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但大夫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得了东西，大夫也不好在继续当电灯泡，他开口道。 “那你们先聊，我去忙了。” “大夫您忙。” 等他走了白如才道。 “这位大夫还真是思想前卫，若是换了其他大夫，还真不一定能信任我。” “小如，在你原本那个世界，受了伤就是用这种法子吗？” “不错，不仅如此，在我们那儿有种机器，它可以看到你身体内部的情况。” “这么神奇？” “是啊，不仅如此，若是身体里长了东西，可以直接将那部分切开从里面把病灶切除。” 王修诚听了陷入沉默，他忽然无法想象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不过在后世也有很多无法医治的病。” “为什么？” 王修诚是真的很好奇。 “因为在后世科技飞速发展，对环境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或许你不明白，但在我们那个世界，雾霾是很常见的东西，还有空气质量也不是很好，另外土壤里会含有各种有害物质，如此一来地里生长出来的各种食物自然也带着有害物质。” 王修诚努力思索着这些词汇的意思，但太难了，毕竟他从来没有接触过。 白如见他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便道。 “环境大概就是我们生活的周围，比如海里，在我们那个世界，海里有无数的垃圾，都是一些无法消解的物质，它们堆积在海里，海里的生物以为是食物吃下，但这些东西不能消化也无法排除，最后他们只能死亡。” 这次王修诚明白了，他握住白如的手。 “所以在每一个世界都有它的两面性对吗？” “对，所以我还是更喜欢这个世界。” 夫妻俩说着话，而临安县的某个院子里，安哥儿正巴巴的看着门口。 此时他的眼底盛满了不满，明明说好了的，晚上他们就来找自己，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们都没来，骗子，两个大骗子。 胡三春走到他面前心疼道。 “安哥儿是在等爹娘吗？”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骗人呢？” 安哥儿嘟着一张嘴，看起来格外的令人心疼。 胡三春将安哥儿抱起来。 “奶奶不是给你念了你娘寄来的信了吗？你爹爹受了伤，现在正在养伤呢，他们也想早点来见你，但是这不是情况不允许吗？” “那爹爹的伤严重吗？” 他其实不太理解什么叫受伤，但是他想到自己之前摔了一跤，疼的他哭了好久，那爹爹也一定很疼吧。 “应该有点严重吧。” 胡三春知道白如在意孩子，如果不严重的话，他们也不会留下来养伤了。 “那我可以去看爹爹吗？” 安哥儿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他是真的不习惯没有父母的日子。 “这个似乎不可以，安哥儿乖啊，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来，你娘亲和爹爹都很疼爱你，他们一定会来的。” 听了这话，安哥儿虽然还是不太高兴，但他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那我们去买一些糖吧，等爹爹来给他吃几颗糖，他就不疼了。” “好，我们安哥儿真是个好孩子。” 胡三春揉了揉孙子的脑袋，安哥儿却打了一个哈欠，他起身抱住胡三春的胳膊含糊不清道。 “娘，安哥儿困了。” 听到这话胡三春一阵鼻酸，这孩子啊，就算旁人对他再好，但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的母亲。 “安哥儿困了就去睡，奶奶陪你啊。” 安哥儿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娘亲不能陪着他。 于此同时，临城。 沈家主还没来得及出门从京城来的二人就前来拜访他了，他们分明叫做钱东升、张志成。 他们能来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和背景的，沈家主听说他们来了，脸色沉了沉道。 “请他们进来。” “是，家主。” 二位很快被请了进来，他们很有规矩，没有多看房间一眼，只客气道。 “阁下就是沈家主吧，我们兄弟二人从京城远道而来，日后还往沈家主多多提携。” 他这话分明就是在埋汰沈家主，就算他身后站着安大人，但论官职他们绝对比安大人高。 “二位大人太客气了，此次我能和二位公事是我的幸运。” 他们本身也不是真心要恭维沈家主，因此开门见山道。 “既如此，那我们先去拜访楼大人了，沈家主留步。” “二位慢走。” 沈家主客气道。 可等他们一走沈家主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们那里是来拜访他的，分明是来找他麻烦的。 可他只是一个平民，而他们是有官职在身的朝廷命官，最重要的是他不去热定他们是否知道他之前派人去刺杀过他们，如果知道了，他们还能这样堂而皇之的上门，那他就不得不防备这二人了。 二人离开客栈进了马车才道。 “可以确定吗？” 张志成摇头。 “不确定，他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破绽，但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竟然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无论是谁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 “说的对，不过我们先去拜访楼大人吧。” 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很快到了衙门。 楼大人早就知道他们到来，早早的在衙门口等他们，见他们出现，楼大人开口道。 “下官恭迎二位大人。” “楼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第八百四十七章 王家还有人 张志成忙将楼大人扶起来，楼大人也只是客气而已，顺势站起来道。 “二位大人远道而来，不如先进去，下官已经命人给二位准备了接风宴。” “既如此，那我们就不辜负大人的一番好意了，请。” “请。” 三人进了衙门，坐定之后便是一番互相恭维，恭维之后便是推杯换盏了。 酒过半巡，张志成便直接问道。 “楼大人，这王夫人和王公子可在？” 提到他们，楼大人停顿了片刻苦涩道。 “实不相瞒，他们已经遇害了。” “什么？这是何时的事？” 张志成和钱东升不敢置信的看着楼大人，毕竟这件事可是大事。 “前几日。” 楼大人忽然发现白如和王修诚这一招死遁用的挺好的，留下这个烂摊子给他收拾。 “那他们的葬礼何时举行？我们作为客人，总该去上柱香。” 楼大人摇头。 “在临城有个规矩，死在海里尸骨无存的人是不能举行葬礼的，若是有什么直接丢到海里就行了。” “这……” 二人再次面面相窥，不知为何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沈家主，他有可能对他们下手，自然也有可能对王修诚他们下手，若真是如此，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沈家主。 这种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不把律法放在眼里的人，就算成了巨富也改变不了他卑劣的人品和自私的个性。 “那大人派人去查了吗？” “自然派了，但他们是在海上消失的，就算要查也无处查起。” 很多时候大海就是天然的屏障，它能掩盖很多东西，改变很多东西。 “不论如何，明日我们去拜访一下他们的家人。” 他们早就对白如的大名如雷贯耳，原本想着这次能见她一面，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二位请便。” 楼大人心说这个时候他们指不定在哪儿逍遥自在呢，不过这种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却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接下来他们又喝了一会儿酒，等差不多了楼大人才派人送他们去客房休息。 原本醉醺醺的二人在进了房间之后却清醒过来，他们对视一眼道。 “楼大人的话可信吗？” “可不可信我们明日去一下长宁村就知晓了，现在大可不必紧张。” 张志成性格沉稳，早就想好了对策。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各自回房睡了。 但沈家主却睡不着，他看着窗外满天的星子，忽然开口道。 “来人！” 声音刚落下便有人出现，恭敬道。 “家主有何吩咐？” “准备一下，我们去长宁村。” 既然白如和王修诚都不在了，他就算得不到商业大楼，但他们的产业他却不想放过，沈家在临安县已经快要没有立足之地，他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沈家一点点沉没。 “是。” 一个多时辰之后，沈家主借着微弱的星光踏上了长宁村的码头。 上次白如和王修诚离开之后周管家就派人在码头附近巡逻，看到他们出现几个人过来道。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沈家主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巡逻，不过他今天是来谈事情的，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坦白道。 “各位，我是来找王夫人和王公子的。” 此时巡逻的正是白阳，见这个人提到他们二人的名字他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你立刻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 白如和王修诚出事的消息整个长宁村都知道了，但只有周管家一个人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局，因此白阳是真的以为他害了王修诚和白如，这几天他都没睡，天天在这里守着，他幻想着有一天他们夫妻俩忽然就乘船回来了。 但几天过去了，他们不仅没回来，他收到的也全是坏消息。 而现在竟然有个人说要找他们，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和。 “你是谁？” 沈家主有备而来，自然不怕白阳。 “我是白如的兄长，妹妹和妹夫不在，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能为他们做主！” 白阳到底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血腥气还是有的，这时白蒲也收到消息赶来，站在白阳前面道。 “我是白如的爷爷，孙女和孙女婿不在，我这个做爷爷的总能守着他们的家。” 但沈家主又岂是如此好打发的，他盯着他们道。 “看你们的样子，确实是在为他们着想，可谁又能保证你们白家不会吞并王家的财产呢？” 这种事并不少见，但无论是白蒲还是白阳都没有这种想法，他们在内心深处还是相信他们会回来。 “你少血口喷人。” 白蒲沉着脸道。 “老爷子，我可不是血口喷人，这种事我见过不知道多少，或许你没有这样的想法，但白家的其他人呢？据我所知，王修诚和王家已经决裂，如今他自立门户，既然他不在了，那这些产业自然就是你们白家的囊中之物了。” 这时张立天也赶了过来，刚好听到他这话，冷笑一声道。 “既然沈家主这么能打听，为什么没打听到王大哥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在京城做官呢，而且他即将成为驸马，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家主还确定要进去吗？” 此言一出沈家主果然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而且我王大哥和嫂子还有孩子呢，你少欺负他们王家没人！” 沈家主的脸色变幻了一阵，最后还是道。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搅各位了，告辞。” 众人看着他转身离开，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等他的船走远，白蒲忽然感叹道。 “小如和修诚……他们真的出事了吗？” 若是没出事，他们为什么不回来呢？ 他老了，不求家人大富大贵，只求孩子们都平平安安。 “老爷子您先别多想，时辰不早了，先回去歇着吧。” 张立天安慰道。 论嘴皮子，张立天的嘴皮子是最溜的。 白蒲的年纪确实大了熬不住，在张立天的劝说下回了家，但白阳却站在原地没动，海风吹着他空荡荡的袖子，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船上，沈家主的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来，他倒是忘了，王修诚还有一个胞弟，新科状元，陛下亲赐的驸马爷。 他若是动了王家，这位新科状元绝不会放过他。 第八百四十八章 难得清闲 一想到这个沈家主就一阵后怕，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一个土财主而已，若是真的和王荣阳对上，他毫无胜算，毕竟这件事本就是他的错。 另外白如和王修诚的死就是他动的手，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内心却是清楚的，因此回程的路上他格外的煎熬心虚。 虽说他是在海上动的手，海上能抹去大部分的痕迹，可有些东西是无法抹去的，比如唯一回来的那个杀手，还有他那些同样死在海里的杀手以及他那几艘消失的船。 若是真要查起来，恐怕他不能置身事外。 带着这种惶恐的心情回到客栈，他连洗漱都没有就上了床。 躺下之后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不断浮现他被抓住的情景。 而这时白如和王修诚这对夫妻却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他们换上了最普通的衣服，为了掩人耳目，白如还给他们两个人都做了伪装，确定不被人发现，做完这些之后，夫妻俩放心大胆的走在街上。 这个地方是一个不大的小镇子，但因为离临城不算远，白如的商业圈有辐射到这里，是以这里的百姓过的都还不错。 白如和王修诚走在路上，看着路旁来往的行人，白如难得放松道。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出来走走了。” “确实如此。” 夫妻俩闲庭信步的走在街上，走着走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朝他们走来，可怜巴巴道。 “好心的大爷大娘，给我点吃的吧。” 她身上穿着补补巴巴的衣服，头发枯黄又乱糟糟的，脸上脏兮兮的，一看就许久没打理过了，脚上还没有穿鞋子，就这么赤着脚踩在地上，唯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格外的耀眼。 看到孩子白如难免心软，但她还是知道出门在外不能轻易信任旁人，轻声问道。 “你父母呢？” “我爹没了，我娘病了，我想出来给她讨点吃的。” 小姑娘看起来格外的可怜，白如看了她一眼道。 “吃的我们暂时没有，但你可以跟我们回家取吗？” 白如这是在试探她，若是她心虚她自然不敢跟自己走。 然而小姑娘想也没想就点头道。 “我敢，只要能给娘一口吃的，你们卖了我也没关系的。” 小姑娘其实不太懂被卖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家里需要银子，她娘其实不算是什么大病，但因为没钱已经拖了很久了。 小姑娘的懂事让白如心疼，她想了想道。 “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家，我给你那些吃的，然后我在带大夫去给你娘看看怎么样？” 这个诱惑对于小姑娘来说实在太大了，她不敢置信的盯着白如。 “大娘，我……我是在做梦吗？” 自从她父亲去世母亲生病之后，无论是她父亲这边的人还是她母亲那边的人都没有一个管她们，她不明白这个素味平生的人为什么要帮她。 “你不是在做梦，你就当是老天爷给的奖赏吧。” 小姑娘晕乎乎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来到了大夫的院子，大夫见他们带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回来，倒也没有嫌弃，只是问道。 “这是？” “这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小姑娘，她说她母亲病了，我想请大夫去给她母亲看看，不知大夫意下如何？” “自然可以，不过这姑娘我从来没见过。” “大夫爷爷，您真的可以救我娘吗？” 小姑娘两眼发光的看着大夫，眼中的光芒让大夫一阵恍惚，最后他叹了口气。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但是总要让我先试试，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小姑娘重重点头。 “大夫，要是我娘好了，我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没有其他的东西，唯有自己的这一生。 大夫却看着她道。 “这样吧，不管我有没有治好你娘，你到我这里来当药童如何？” 其实他曾经也有一个弟子，不过那弟子命薄，早早的就去了，而这个小姑娘的眼神和他的药童极为相似，让他有种见到了他的既视感。 “我……我可以吗？” 小姑娘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遇，一时之间都呆住了。 倒是白如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既然大夫都发话了，自然是可以的。” 小姑娘也大方，忙跪下磕头。 “多谢大夫。” “这个时候就不能叫大夫了，叫我一声师傅吧。” “师傅。” 大夫点头，白如却发现他红了眼圈，不过白如没有打听他过去的爱好，她看向小姑娘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吃的。” 白如早上做了一些包子，还剩了五六个，原本她打算做午餐的，现在午餐得另外在做了。 “这会不会太多了？” 小姑娘看到这么多白白胖胖的包子，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从来没有人给她这么多东西。 “不会，这包子还没冷透，你先吃一个吧。” 小姑娘满眼放光的看着食物，却没有动手。 “你想吃吧，吃了在给你娘带，而且你不是答应给大夫当药童吗，做药童可不能身体太差。” 在白如的劝说下，小姑娘总算咬了一口，而只是这一口她就愣住了，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姑娘两眼放光的看着白如。 “大娘，这包子是您做的吗？” “是啊，怎么了？” “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吃了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了，大口大口的吃着。 白如看着她吃完了包子，又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水，小姑娘喝了水没忍住打了一个饱嗝，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对不起，我……我已经很久没填饱肚子了。” 白如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人在受苦，但是那些人都没出现在她面前，而既然出现在她面前了，她自然不会不管不顾。 “大夫不是答应让你做药童了吗，以后你跟着大夫好好学，肯定不会饿肚子了。” 白如又温柔又贴心，很快让小姑娘冷静下来，是啊，现在她有师傅了，以后她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去看看你娘吧。” 大夫开口道。 第八百四十九章 运气不错 “好。” 在小姑娘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一条小巷，然后在小巷的一个窝棚里发现了一个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女人，她看到小姑娘进来，麻木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爱怜。 “丫头，我这是眼睛看不见了吗，怎么看到你带了很多人回来？” “娘，您没有看错，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夫，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女人的目光顿了一下，苦涩道。 “可我们没有钱。” “不用钱，让我给你看看吧。” 医者父母心，大夫看到她这幅样子，在看看年幼的孩子，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白如皱着眉头看着满是蚊虫的窝棚，在看看堆放了满地的杂物，她忍不住想到后世在视频中看到的国外某些贫困国家的生活状态，和这个没太大的差别。 “可是我……” 女人瘦的只剩下骨头，她身上的衣服也只是虚虚的挂在她身上。 大夫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她只好伸出了消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 大夫给她把了脉，片刻之后才道。 “你之前是不是流产了？” 提到此事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悲痛，迟疑着点了点头。 “难怪。” “你这是流产之后又太悲伤，之后没有得到很好的将养，才变成这样的，你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起来的，只能慢慢养。” “可是我……”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废人，且身无长物，她根本无以为报。 若不是舍不得唯一的女儿，她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若是你信得过我，就跟我们走吧，我已经收这丫头为徒了。” “这……” 女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何德何能能被大夫收徒，可女儿有了希望，她就更不能拖累女儿了。 她嘴角带着笑容道。 “大夫，谢谢你，但是我还是不去了，你把丫头带走吧，她这个孩子从小就聪明，而且也懂得一些浅显的药理，她将来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但是我……我已经这幅样子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你这妇人说什么胡话，我可是大夫，若是我眼睁睁看着病人在我面前病逝我却无动于衷，你会信任我吗？” 大夫能理解她的心情，却不赞同她的做法。 “可是我……” “娘，如果您不要我了，那我也不去做学徒了，我和您一起死，起码我们母女俩在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伴。” 女人，“……” 左右为难之下，她还是舍不得女儿陪她一起死。 “那就多谢大夫了。” 女人艰难的从床上爬下来，但她因为长时间躺在床上，脚步虚浮又不稳当，白如上前扶住她，看向王修诚道。 “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马车，这些东西，你们可还有要带走的？” 女人看了一眼这些乱七八糟破破烂烂的东西，却还是有几分不舍，她对女儿说道。 “带上你爹留下的那些东西，剩下的就别要了。” 就在站起来的瞬间她忽然想通了，她要活着，要好好活着，活着报答大夫，活着看到女儿长大，看到她成亲生子。 王修诚在巷子口叫了一辆驴车，将这母女年连同几件破衣服和一个箱子带到了大夫的后院。 大夫的后院还有一个房间，这母女俩小的小病的病，白如亲自给她们收拾了房间，又把自己买的多余的棉被给她们铺上才道。 “你们进去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在跟我说。” 女人站在门口看着收拾的干净整洁的房间，低头看了一眼脏兮兮的自己，忽然有点自行惭愧。 “我……我想沐浴，可以吗？” 她不是不爱干净，可是之前她实在没办法，她碰不得冷水，又没法烧热水，只能拖着。 “我去给你准备。” 其实就是她不说，白如也想让她洗洗的，毕竟她从那个窝棚出来，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病菌，洗个澡就能减少许多问题。 “谢谢，谢谢您。” 女人满脸感激，她除了说谢谢之外，再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白如。 白如笑了笑没说什么，她去厨房烧了热水，刚准备拎去房间，小女孩就走了进来。 “大娘，我来吧，我力气很大的。” 白如看她一脸坚定，没有在推辞。 她看着小姑娘费力的拎起一桶水去了房间，自己又用另一个桶打了冷水，来回几趟之后，沐浴的水总算准备好了。 女人却没有先给自己洗，而是将女儿拉到面前道。 “你先洗。” “可是娘……” “你先洗。” 女人十分坚定。 小姑娘只好同意了，女人足足给她洗了两刻钟才将她身上的污垢洗干净，她看着消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女儿，忽然就悲从中来。 “是娘没本事，如果娘有本事，你就不用受苦了。” “娘，您别哭，以后我会长成有本事的人，这样我们都不用受苦了。” 小姑娘郑重道。 白如刚买了成衣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不由得莞尔，这对母女虽然穷，感情却很好。 她敲了敲门道。 “我可以进来吗？”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小姑娘羞涩的躲在自己母亲的身后。 “您进来吧。” 白如推开门，将一个包裹放到她们前面的桌子上。 “这里面是你们俩的换洗衣服，先洗干净换上吧，另外厨房还有水，你们可以在洗洗。” 说实话，这个时代大部分都是坐浴，浴桶里的水再多却不能达到完全清洁的作用。 其实女人也不是没想过，但她实在没力气，而且她也不好意思一直让白如帮她。 她看的出来白如的手细嫩白皙，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手，相比是那个大户人家，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何要做这些，但她很感激。 “不用不好意思，我只是在为我们积德而已。” 白如笑了笑。 “小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然后等你娘先洗一次，我们在换水。” “大娘，谢谢您。” 小姑娘也很感谢白如，如果不是遇到她，她或许会在某一天坚持不下去，和母亲一起死在那个肮脏狭小的窝棚里吧。 “不用谢我，快穿好出来吧，不然待会儿水就冷了。” 安顿好她们母女俩已经是午后了，白如歇了片刻来到厨房开始准备午饭，考虑到她们的身体情况，她做了一些易消化又有营养的海鲜粥。 她做的海鲜粥没有半点腥味儿，满室都是海鲜特有的鲜味儿。 第八百五十章 他心疼 小姑娘她们睡了一觉起来，闻到这味儿就忍不住了，小姑娘从房间里出来，眼巴巴的看着白如道。 “好香啊。” “去叫你娘起来，另外去叫你师傅来吃饭，今天是海鲜粥和一些小菜。” “大娘，您好厉害。” 小姑娘夸了一句才一蹦一跳的离开了，白如笑了笑给每个人都盛好了粥。 不多时人就都到齐了。 大夫是主人，而且也是长辈，大家都等他送了筷子才动筷，然而小姑娘母女俩都是第一次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 不过她们长时间没有进食，若是一次性吃太多胃会受不了，因此她们才喝了一碗白如就开口道。 “你们不能再吃了。” 不是她舍不得，而是既然她救了她们，就要救到底。 “我明白的。” 女人露出一个笑容，大概是睡了一觉又吃了些东西，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太虚，只坐了一会儿她就撑不住了，小姑娘忙将她扶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眼巴巴的看着白如道。 “夫人，我可以求你教我做饭吗？” 其实她也不是不会，但只是单纯的把饭菜做熟而已，多的她就不会了，而且她做出来的鱼实在太腥，根本难以下咽。 一开始她每天都能带鱼回来，但她做的实在太难吃，她娘根本吃不下，后来她就不带回来了，选择把鱼拿去卖掉，但谁会要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的鱼呢。 “当然可以，不过我教的不多，你要牢牢记住。” “嗯嗯，我一定会记住的。” 她今天都看到了，无论是她娘还是她师傅都吃的很开心，她没有别的本事，但是她希望能让他们每天都这么开心。 “那我们就从晚饭开始吧，等我做饭的时候你可以过来血，但是现在你要先去跟你师傅学习了。” “嗯嗯，我记住了。” 小姑娘开开心心的离开了，这时王修诚从院子里进来，满脸微笑着看着她道。 “你呀，总是这般热心。” “我看到他们就想到了当初的我，反正多帮一个人就帮一个人吧，闲着也是闲着，而且看到那个小姑娘我就很喜欢，也不知道……” 其实她是想要一个女儿的，如今安哥儿也一岁多快两岁了，或许再过一两年，她就可以考虑生二胎了，希望这一次一定是软乎乎的女儿。 如果她有女儿，她一定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王修诚猜不到她没说完的话里隐藏着什么，他从门口走进来道。 “不然我请一个帮工吧，你看看你，手都磨起皮了，我很心疼。” “那就请一个吧，不过可以请一个稳重的婆子，让她先照顾她们母女俩一段时间，等她们好了就可以了。” 白如并没有打算留下来，安哥儿和胡三春还在等她呢，也不知道他们不在的日子，安哥儿有没有哭，有没有好好吃饭。 做了母亲的女人都是这样，但凡是牵扯到孩子的地方，就会忍不住心软。 就像她在路上看到别人牵着孩子一起走，她也会想到安哥儿。 “嗯，这件事我跟大夫谈。” “那你去吧，我把厨房收拾一下。” 王修诚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想自己动手，只好离开了。 王修诚来到药房，大夫正在跟小姑娘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丫头。” 这名字几乎是农村小姑娘的通用名，只要是个女孩都能叫丫头。 大夫看了一眼手边的药材。 “那你以后叫白术可以吗？” 他希望她们母女俩都能从过去的事情里走出来，重获新生。 “是这个东西吗？” 白术看着大夫手中的药材心领神会道。 大夫没想到她的悟性这么好，当即点头道。 “不错，那你以后就叫白术了。” “多谢师傅赐名。” 解决了母亲的烦恼之后，她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不论在哪方面她都能融会贯通。 王修诚轻轻敲了敲门，大夫才看向他问道。 “王公子，今日你的身体如何了？” “只有间歇性的瘙痒，其他没有了。” 大夫点头。 “看来令夫人的法子很有效，不过她说还有三天就要拆线了，你可知道何为拆线？” 大夫隐约猜测，莫不是把线直接扯出来？ “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她。” 大夫隐隐又被强行塞了狗粮的既视感，他别过头道。 “行行行，当我没问。” 王修诚意识到他不太高兴，这才道。 “大夫，我想请一个粗使婆子，不知道您可有合适的人选？” 大夫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自从他们夫妻俩来了之后，他就多了无数个身份。 不过粗使婆子倒也可以有。 “自然是有的。” 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这里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就烦请大夫帮忙跑一趟，请一个合适的婆子回来，我夫人平日里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几日看到她操劳，我实在是心疼。” 他不是没想过帮忙，但白如根本就不准，而且他也不敢惹白如生气。 “知晓了，你且回去吧，晚上我就把人带回来。” “多谢大夫。” 大夫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王修诚离开，大夫看向白术道。 “看到没，日后要找相公就要找这样的男人，懂得心疼人。” 白术眨了眨眼睛。 “可我不想嫁人，我想一辈子守着娘，守着师父。”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嫁人有什么好的呢，一点都不好。 大夫看了她几眼。 “行，等你长大再说吧。” 白术却没听见，她正在认真的了解这些药的药性。 大夫的效率很快，说什么时候找到人就什么时候找到。 傍晚还没做晚饭他就把一个身材结实，面容慈祥的女人带了回来，她大约四十五岁，打扮朴素，一看就是个和善的人。 “夫人，公子。” 进了门她便开口道。 白如满意道。 “你叫什么？” “回禀夫人，奴婢名唤江大雅，你叫我姜嬷嬷就好了。” “姜嬷嬷，日后劳烦了。” 因为经历关系，她对这些下人实在做不到苛待。 第八百五十一章 分别在即 “夫人客气了。” 姜嬷嬷是做惯了活儿的，知道该怎么跟主家打招呼，而且她看的出来，这位忽然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身上的气质却是掩盖不住的，和她从前接触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那嬷嬷去烧热水吧，让里面那位夫人洗漱一番。” “是。” 姜嬷嬷很快就去做了，白如看着她干活利落的样子，忍不住给大夫点个赞。 这时白术的母亲也睡醒了，大概是换了一个环境，生活有了希望，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白术将她从房间里带出来，坐在院子里晒最后的夕阳。 姜嬷嬷看到她便问道。 “这位夫人，夫人让我打水给你沐浴，您是要现在沐浴还是晚些再去？” 被称为夫人女人愣了一下。 “我不是什么夫人，以后……以后你叫我白氏吧。” 她其实是有姓名的，可她不想在像从前那般活着了。 叫白氏是因为女儿叫白术，虽然这是一个药名，但有名有姓，她还是挺喜欢的。 “白夫人。” 姜嬷嬷做了这么久的默默，自然是有她的规则在的。 白氏也不纠正，反正她只是被照顾的人，旁人要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我先歇一会儿，劳烦你把房里的衣服拿出去清洗一下吧。” 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动手，但现在的她实在太虚弱了，她还想陪着女儿一辈子呢，可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好。” 多了姜嬷嬷之后，白如要做的事情就少了很多了，除了每天做饭之外就是帮王修诚看伤口，当然她还教白术做饭，不过因为时间有限，她只教了白术几道菜，当然她还提了许多做菜的小诀窍，只要她用心，以后做出来的菜就算不好吃也不会太难吃。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过去六天了，这六天的时间，王修诚的起色一天比一天好，当然也有白如每天做好吃的给他补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她用的法子，大夫发现用了这个法子之后，其实伤口会更加容易愈合，另外也减少了大面积感染的可能。 而今天是拆线的日子，一大早大夫就候在门口了，等他们出来，大夫迫不及待道。 “今天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还是上次那些酒和剪刀，其他的就不需要了。” “莫不是直接把线剪开扯出来就好了？” 白如笑了笑没吭声。 倒是王修诚莫名觉得有点痒，实际上大多数人对打针这种事情还是很害怕的，细长的针穿过自己的皮肤，光是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大夫，时辰还早，我先去做个早饭，吃饱喝足了我们在来说拆线的事。” 拆线了就要走了，这是他们一早就定下的时间，而且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就启程出发，这里离临安县不算远，半日的功夫就到了，到时候他们就能见到分别了将近十天的安哥儿了。 十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安哥儿长高了没。 想到孩子，白如心中难免有几分难受。 “好，那你们先忙吧。” 大夫又去了药房。 白如来到厨房，就见白术已经在忙活了，她虽然小，但每样活儿都做的有模有样，白如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忍不住道。 “看来你已经学会这么处理鱼了。” “恩，夫人，我想今天早饭我来做可以吗？” 她这几天一直在学，但是没有机会实践，毕竟白如的厨艺太好，而她娘又怕她浪费食材，就一直没让她上手。 “可以啊，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鱼片粥。”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的东西了。 “那就做鱼片粥，那我帮你烧火吧。” 白如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年纪的人，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其实她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已经很独立了，许多事情她都会做。 “夫人，我自己来就好了。” 白术可不敢让夫人帮她烧火，回去之后她娘会说她的。 养了几天之后，白氏的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一些肉，不过还是很瘦，但说教的功夫却比从前更甚，她真是怕了她了。 “好吧，那我去收拾东西。” 听到这话白术顿了一下。 “夫人，你们要走了吗？” 她其实知道的，这对夫妻救了她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她没理由要求他们留下，但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她还是很难过。 “是啊，我们已经在这里耽误很久了，而且我的孩子肯定也很想我。” “夫人的孩子多大了？” “他快两岁了。” 白如提起安哥儿的时候，眼中溢满了温柔。 白术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若是她的母亲是这位夫人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她的娘其实也是很好的娘亲便又释然了。 “那我给他准备一个礼物吧。” 她没有别的东西，但是之前她收集了不少的贝壳，这是她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好啊。” 来自小姐姐的礼物，安哥儿应该会很高兴吧。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白如见她步骤都对，便起身回了房间。 王修诚此时正在收东西，他们不过住了几天，可买回来的东西却很多，尤其是一些布料和被褥。 这些东西他们自然是不会带走的，对旁人来说这些东西值钱，可对他们来说这就是负担了。 白如走到他身边道。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回去安哥儿会不会生气？” “生气是肯定的，你别看他人小，可脾气却一点都不小，而且这本身就是我们食言了。” 虽然发生了意外，但错了就是错了。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哄他的。” 他们也只有这一个孩子而已，王修诚自然也是疼爱的。 “那我们先去街上逛逛吧，看看能不能买些东西给他做礼物。” “那你不做饭了？” 在这方面他实在帮不了白如，只能让她自己上。 “白术那丫头在做呢，给她一个机会。” 明天他们就要走了，现在在不做以后就没机会指点她了。 王修诚点头，见她提到白术满脸的温柔，他忽然福至心灵道。 “小如，我们……我们要个女儿好不好？” 他想过了，他们的女儿肯定是千娇百宠的，而且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的委屈。 他们曾经受过的苦，他们的孩子都要避开。 第八百五十二章 想到一块儿了 白如没想到他也想到了这个，不过现在可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但她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孩子这个事情，不是她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 “等回去之后再说吧。” 这就是没有拒绝。 王修诚激动的握住她的手。 “小如，你真好。” 白如看着他恢复了血色的脸。 “幸好你没事了，如果当初这只箭在偏一点，戳进了你的心脏，或许你就不在了。” 其实很多时候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死神就将一条生命收割了。 虽然现在王修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她一想到当初那个场景她就止不住的担心。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重，绝对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白如却没有这么乐观，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她忽然发现除非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否则她很难抗拒别人的命令，或许她不该守着脚下的这一亩三分地了，她该做出一些别的改变了。 “修诚，你说我们出海怎么样？” 在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两个国家的人了，分别是威尔斯和腾空，他们来自两个不同的国家，这就可以证明，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的国家，其他的大陆。 其实白如也不能确定这个世界和前世的星球是否重叠，但她知道，她必须要做出改变。 “出海？” 王修诚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但出海确实是不错的事情。 “自然可以，但是出海可不是大事，首先我们需要一艘船。”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先问问你是否愿意，而且我打算全家一起出海，一两年我们在回来一次。” 海上的生意在这个时代其实很好做，大宣的许多东西在国外都是畅销货，而国外的东西在大宣也是稀奇物，双方都有对方需要的东西，生意做起来自然不难。 “那等我们和安哥儿他们会合之后在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样？” 王修诚也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若是能离开，自然是最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 而这时陈先生正在回临城的途中，他只要一想到白如这样的奇女子可能真的离开了，心中就一阵惋惜。 或许她志不在朝堂，但她的存在对大宣本身就是一种贡献。 宋元是在登基的时候封她为皇商的，但她从来不会高看自己贬低别人，也从来没有因为身份和旁人有任何的争执，这样懂得克制，知道底线的人可不多。 “先生，您在想什么？” 书童小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想，快要到家了，我人也老了，或许该告老还乡了。” 如今的大宣有宋元这样皇帝，还有她提拔起来的那些人才，或许他们的官职还不高，但其实他们已经能改变许多事情了。 而且宋元登基至今也不到两年，这样的变化是巨大的。 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他也想过自己的生活了。 他本身就是也恬淡的性格，能在朝堂上和旁人据理力争已经是他为了百姓在努力了。 “可是您还不老啊。” 书童年纪不大，不过七八岁，在他看来，陈先生是真的不大。 “可是我心老了。” 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有许多东西得到又失去，最后变成孤身一人，而在仅剩下的生命里，他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叫有意义的事情。 书童不吭声了，这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范畴。 陈先生也没在说话，马车里安安静静的。 而此时沈家主也没闲着，当然这个没闲着只是字面上的意义，此时的他在房间里来回渡步，昨天他受到安大人从临安县送来信，信中说陛下已经开始怀疑他了，让他这边必须抓住商业大楼，否则他们之前努力的一切就白费了。 而安大人是他的靠山，若是安大人倒了，他就算拿到了商业大楼又能如何呢，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他不甘心极了，可他在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官场和商场其实是共痛的，他其实早就想过安大人会有这一天，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 “家主，您还没睡吗？” 管家出来上茅厕，听到房里的动静忍不住在门口轻声道。 “没有，你进来，我们聊聊。” 管家应了一声进了门。 “坐吧。” 沈家主显得格外平易近人，可这样的他让管家莫名的心颤，他恭敬道。 “家主，您不用管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今我们的处境你明白的吧。” 他们是主仆，沈家主无论做什么都需要通过管家，管家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他们在查是谁对白如和王修诚下手，而且我听闻京城也派了人来，最重要的是还是谢将军的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管家也是一阵心虚，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不过是对付了一个普通的商人，却引来了这样的麻烦。 “我若是知晓，又何须问你。” 沈家主目光幽幽的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垂下头，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忽然他不知怎的想到了沈瑶，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家主，您何不问问七小姐。” 七小姐就是沈瑶，她在沈家行七。 倒是沈家主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谓了，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七小姐？你是说沈瑶？” “不错，若是属下没记错，她似乎和腾空先生有几分关系，您何不从这里下手？” 陆地上混不下去了，他们可以海上，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就算他们知道是沈家主动的手又如何呢。 不得不说管家和白如想到一块儿去了，但他们的目的却……不，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也是相同的。 管家的建议让沈家主眼前一亮，是啊，他怎么忘记腾空了呢。 或许他在许多人眼中是个异族人，但他在海上却是有能力的，若是他能搭上这条线，以后还愁赚不到钱？ 想到这里，郁结了多日的沈家主的心情忽然就放松下来，他高兴的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好，这个法子非常好，既如此，那明日我就去见见瑶瑶。” 第八百五十三章 所谓补偿 管家却没吭声，毕竟他们父女俩的关系早就闹僵了，但他只负责提建议，具体该怎么操作他可不管，而且这是人家父女之间的事情，他一个下人也管不着。 管家忙应道。 “是，那家主早些休息吧，您这些日子太操劳了。” 沈家主点头。 “你也回去吧。” 管家转身离开，关上门沈家主心情澎湃的坐在床上却没有睡意，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金姨娘，想到她就难免想到家里的几个女人。 他的正妻太过无趣，他不喜欢，其他几个妾室也是中规中矩，唯有金姨娘，美丽有风韵，这是之前的娇夫人都比不上的。 想到娇夫人，他忽然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而且现在他有求于女儿，自然要讨好女儿的母亲，他想过了，只要沈瑶母女俩帮助他度过这次难关，他就让金姨娘做平妻，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想，完全没想过金姨娘和沈瑶会拒绝，毕竟在沈家主看来，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必须依靠男人，而他就是她们母女俩的依靠。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他一大早就起来了，因为想到了好事，他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他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来到岸边上了船，而且他还难得让管家准备了礼物。 一个来时辰之后，船只抵达长宁村的码头。 正在干活儿的工人们看到一艘陌生的船靠近，一个个交头接耳。 “这是谁家的船？” “不知道，估计是哪个贵人吧。” 就在这种情况下，沈家主下了船，他一路来到码头上，张立天拦住他。 “沈家主今天又有何时？” “张管事，我是来见我女儿的，这总可以吧。” 他女儿张立天知道，就是沈瑶，只是没想到沈瑶竟然会有这样的父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幸好沈瑶像她母亲。 不过张立天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你要见她们可以，但前提是得经过她们的同意，劳烦沈家主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好。” 沈家主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沈瑶了，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拿乔，他必须拿下自己的女儿，让她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张立天动作很快，他找到沈瑶母女俩时，沈瑶正在念书，看到他出现，沈瑶恭敬道。 “张管事，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沈家主说要见你们，你们要见他吗？” “见我，还是见我们？” 沈瑶放下手中的书疑惑道。 “他是说要见你们。” 张立天回忆了一下确定道。 “见我们做什么，羞辱我们吗？” 沈瑶始终记得上次他带着新纳的妾室耀武扬威的样子，她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就恶心。 张立天没吭声，毕竟这是她们的私事。 倒是金姨娘轻轻拍了拍沈瑶的肩膀。 “我不见他，你若是想去见他就去吧。” 在金姨娘看来，不管如何沈家主到底是沈瑶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能斩断，但有些东西却是无法斩断的。 “好，我去见他。”沈瑶考虑了一下说道，她倒是想看看，沈家主见她会说什么。 “那沈姑娘跟我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沈瑶在码头见到了沈家主，相比上次的意气风发，这次的沈家主显得苍老许多，可他那双眼睛却依然有神，此刻他正盯着自己，不知为何沈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既视感。 她皱了皱眉头道。 “沈家主怎么有空来找我，不怕您新纳的妾室生气吗？” 一句话就让沈家主的脸色不太好，但是他还是忍了下去，毕竟之前那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而且女儿年纪还小，他作为父亲自然要包容一些。 他做出一副悲痛的神情道。 “瑶瑶，上次是我错了，但那个小妾是你姑父送的，他是官我是民，他有命令我怎么敢拒绝，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沈瑶却冷笑一声。 “他让人盯着你睡那个女人了吗？” 沈瑶露骨的话让沈家主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他放在腰间的手握紧又放开。 “瑶瑶，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你做的做了，还怕我说吗？” 沈瑶早就对他没有想法了，对她来说沈家主就是一个陌生人。 对待一个陌生人，她自然不会客气。 “你……” 沈家主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跟自己说过许多次要忍，可沈瑶的话让人忍无可忍，他抬手就给了沈瑶一个巴掌，怒斥道。 “你一个小姑娘到底学了什么，从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没人教我啊，但我现在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努力就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我绝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成为你手中的宠物，你想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瑶的脸上很快就肿起来一个巴掌印，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一双眼睛倔强的盯着沈家主。 “你……” 沈家主看着自己的女儿，发现她竟然和白如有几分相似。 “若是沈家主只是为了说这些而来，那你可以走了。” 沈瑶目光冷漠，这让沈家主十分不安，毕竟女儿是他唯一的退路了。 “瑶瑶。” 他终于想到了正事。 “我今天是真的有事找你。” “有事别跟我说，我又不是大姐，也不是母亲，可不会无条件的帮你。” “瑶瑶，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沈家主头痛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那你觉得我要怎么跟你说话，让我和从前一样，为了生存对你摇尾乞怜吗？” “我……” 沈家主想到从前他对庶女的忽视，忽然就后悔了。 他难得垂下头道。 “瑶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可你也要给我一个改的机会对不对，圣人还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呢，你也给爹爹一个改过的机会如何？” 沈瑶从来没看到他这幅样子，她忽然来了兴致，挑眉道。 “好啊，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沈家主没看到她眼中的狡黠，还以为她真的动容了，忙道。 “我打算抬你娘为平妻，如此一来你就是我的嫡女了，日后出嫁也比现在风光。” 沈瑶却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她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这就是你的补偿？” 第八百五十四章 一家人团聚 “对。” 沈家主觉得自己很有诚意了，毕竟他的的平妻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而金姨娘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但现在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谢谢你，谢谢你的施舍，谢谢你的补偿。” 沈瑶终于彻底对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父亲死心了。 沈家主看着目光决绝的沈瑶，心里一阵慌乱。 “你……你什么意思？” “但是我不接受，我娘也不会接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平妻，平妻是什么玩意儿，它不过就是名声好听一点而已，实际上和妾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我娘为什么还要回去？” “她一个人过的自由自在，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找麻烦，再也不用担心你会生气。” “你……” 沈家主有点懵了，他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她怕自己会恶心的吐出来。 “沈瑶，你就是这样跟你父亲说话的吗？” 软的不行，沈家主准备来硬的。 “你就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吗？” “那就不嫁人，我早就决定嫁人了，万一遇到一个跟你这么恶心的男人，那我还活不活了？” “你……” 被自己的女儿这样嫌弃，沈家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父亲，你这是大不孝。” “父亲，你莫不是忘了，圣人说的是父慈子孝，你的慈在哪儿呢，凭什么要让我孝顺？” 沈瑶现在已经彻底跟他撕破脸了，有些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她绝不会藏着掩着。 “你……” 沈家主被气得摇摇欲坠，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会说话，几句话就说的他抬不起头来。 “我什么我，我警告你，以后别在来找我们了，我们母女俩都不欢迎你。” 沈家主看着满脸愤怒的沈瑶，却看到了她那双和自己极度相似的双眼。 “瑶瑶，你在怎么否认你的身体里也有我的血，血脉的力量是无法割舍的，你确定要和我决裂吗？” “所以你想用这个来威胁我？” 沈瑶从发间拔下一只锋利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么我把这条命还给你吧，活着其实也挺累的，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此刻的沈瑶毫无求生欲，沈家主是真的慌了，女儿若是死了，他才是真的毫无机会。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先把发簪放下吧。” 他是真的怕了，万一女儿真的死了，那他就亏大发了。 “你滚！” 沈瑶怒道。 “好好好，我滚，我马上就滚，你别伤害自己。” 沈家主一边说一边上了船，沈瑶见他真的走了，她才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发簪。 张立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上前道。 “快回去吧，别让你母亲担心。” “谢谢张管事。” 沈瑶说了一句飞快的走了，张立天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这豆角什么事儿啊。 但他也不是没心眼，要知道之前沈家主对沈瑶这个女儿不闻不问，现在却上门来问候，而且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都能忍受，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能发生什么事呢？ 他还在这里猜想，而这时白如和王修诚告别了大夫和白术母女俩上了船。 他们的船虽然停在岸边，但每天都有人看守，倒也没什么变化，上船之后他们朝白术他们摆摆手，架着船离开了。 白如坐在船上，看着前方的人越来越远，她轻轻叹了口气道。 “这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相见呢。” 离开的时候她留了一笔银子，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足够白术长大了。 “若是你想见他们，随时都可以来。” 王修诚回答道。 白如却摇头。 “你忘了，我们说过要出海的。” 她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认真思考过的。 “是说过，但是目前不是还没走吗。” “那也不来了，很多时候人和人相处就是这么回事，相处的多了反而是负担。” 王修诚没在说话，专心的架船。 白如也没在说话，她在努力思考要怎么才能把出海的愿望实现。 船在海面上行驶了许久，王修诚忽然道。 “也不知道临城的情况如何了。” “放心吧，能被宋姑娘派来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们肯定能会处理好的。” 白如反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既然决定离开，就完全放下了。 “旁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是担心爷爷他们会难受。” 提到爷爷，白如确实有点愧疚，毕竟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他，而且白蒲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万一他出点什么事，白如还是挺难过的。 “等我们回去，好好跟他道歉吧。” 眼下只能这样了。 王修诚沉默了。 两人都没在说话，半日之后，他们的船在临安县靠岸。 对临安县的人来说他们只是普通的陌生人而已，自然没人关注他们，他们顺利的长了岸，根据之前打听的路线来到了一座不大的小院子前。 小院子打扫的很干净，而且白如发现这院子里有许多东西都是新添置的，看起来竟然和从前长谷村的院子有点相似。 夫妻俩抱着东西站在门口，难得有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王修诚正准备上前就见房门忽然打开，一个小萝卜头走了出来，他不是别人，真是分别了将近十天的安哥儿。 安哥儿看到面前这对陌生又带着熟悉的男女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直到白如蹲在他面前柔声道。 “安哥儿，我是娘啊，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安哥儿嘴边一扁哇哇大哭起来。 见儿子哭了，白如手忙脚乱的将安哥儿抱起来。 “不哭，宝宝不哭，娘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安哥儿还是哭，哭得停不下来。 白如听得心都碎了，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和安哥儿一起哭。 而这时胡三春也听到了安哥儿的哭声，她忙不迭的跑出来，就见白如抱着安哥儿，而王修诚正抱着一堆东西手足无措的站在他们身后。 她忽然就红了眼眶，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八百五十五章 他们回来了 “娘，娘……哇哇……” 这时安哥儿终于喊了出来，他一边喊一边抱着白如嚎啕大哭。 听到安哥儿的哭声，白如也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安哥儿不哭，娘回来了，娘回来了。” 这时王修诚也看到了胡三春，不过几天不见，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角都有了细纹，打扮也没有从前那么用心，他知道，这都是因为他而导致的。 “娘，我们回来了。” 王修诚看着红了眼圈的胡三春说道。 同一个场景下，两对母子，相顾无言。 这时唐裕先生也听到了动静从房里出来，看到这两对母子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他开口道。 “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吧，你们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唐先生。” 王修诚朝唐裕微微颔首，这才上前将胡三春扶住一起进了门。 进门之后胡三春就彻底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苦累了在白如怀里睡着的安哥儿小声道。 “修诚，我听说你受伤了，你伤好了吗？” “好了，已经完全好了。” 王修诚就知道她最担心这个，而且他已经把伤养得差不多了，就算胡三春看到也不会太难过。 “那就好。” 胡三春看了一眼王修诚的起色，见他面色红润，她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那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去买些菜回来，我们一家人庆祝一下。” 胡三春虽然已经嫁人了，但她依然热衷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而且他们好不容易回来，她自然想亲自下厨。 “我们的房间在哪儿呢？”王修诚看着抱着安哥儿的白如，又是心疼无措。 毕竟他们母子分开一段时间，现在安哥儿可不要他。 胡三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懊恼道。 “你瞧瞧我这记性，快跟我来。” 这个院子是两进的，唐裕和胡三春住了一边，另一边自然是给他们留着的，而且这次他们出行只带了两个人，可尽管如此，白如和王修诚的房间她也早就让人打算收拾干净，如今只要住进去就好了。 “可是娘，我想沐浴。” 白如之前住在大夫的后院，虽说比较方便，但到底不是自己家，而且她又是有洁癖的人，偏偏不能每天洗澡，她不知道有多难受。 现在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她自然想要痛痛快快的洗一回。 “那就去洗，不过安哥儿……” 作为奶奶，她还是疼爱自己的孙子的。 “娘您放心，我会安抚好他的。” “那我让新云烧水，待会儿就给你们送到房里来。” “谢谢娘。” 胡三春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比之前瘦了一些，这才想到王修诚受伤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而且他们出去的时候也没带下人，事事都需要她亲力亲为，而且一待就是十天，不瘦就怪了。 她心疼道。 “小如啊，这才几天你就瘦了，我待会儿去买只鸡回来炖汤给你补一补。” “好，那我就等着娘的鸡汤了。” 白如这几天确实没吃什么有太多油水的东西，毕竟住在别人家，而且那个时候大家都吃不得太过荤腥的东西，她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一忍就是十来天。 胡三春看了一眼他们。 “那你们快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安排就好了，你们回来了就安安心心的住下。” 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守在一起更好了，天知道她刚听到王修诚受伤的时候，吓得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最后还是唐裕全组了她，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呢。 而且论照顾病人，白如可比她更在行。 唐裕劝过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安安心心的照顾起安哥儿来。 “娘您放心，我们知道了。” 白如和王修诚一起回到了房间，打开门看到散发着太阳味道的被褥，白如只觉得困意袭来，但她还惦记着沐浴，自然没有靠近。 “小如，我先洗吧，等我洗完了抱着安哥儿，你在洗。” 白如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睡得安详的孩子，只好点头。 刚好这是水已经准备好了，王修诚拉开屏风挡住便开始清洗起来。 男人洗澡本来就快，不过片刻他就洗好了，胡乱擦干身上的水就走了出来。 白如看了他湿漉漉的头发一眼道。 “你怎么头发都不擦。” 这个年代男人的头发也是很长的，可不比后世，随便一抓就好了，而且湿着头发睡觉对身体不好。 “我不是想着早点让你洗嘛。” “那也得先把头发擦干。” 白如一边说一边扯了一块毛巾给他，王修诚只好认命的擦起了头发。 擦了将近一刻钟，王修诚感觉水都擦得差不多了，这才看向白如道。 “可以了吗？” “可以了，你把水换了就过来抱安哥儿吧。” 她真是一刻都不能忍了，而且现在还是夏天，抱着孩子这么久，她身上的衣服都快湿透了。 “好。” 夫妻俩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洗好了澡躺在床上。 王修诚睡在内侧，安哥儿睡中间，而白如谁在外侧，两人隔着孩子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道。 “先睡一会儿吧，有什么话等睡醒再说。” “好。” 王修诚昨天才停的药，药性还没有完全消化，加上妻子儿子都在身边，他莫名觉得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白如听着耳边响起的微微鼾声，她伸手握住安哥儿的手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最后还是被安哥儿吵醒的。 此时安哥儿坐在中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总觉得这是一场梦。 他看了一会儿轻轻戳了戳白如的脸道。 “娘，真的是你吗？” 看着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白如的心都碎了，她将安哥儿抱在怀里。 “是我，对不起安哥儿，是我错了。” “娘，我听说爹爹受伤了，他疼吗？” 安哥儿看了一眼还没醒来的王修诚，不太敢去碰他，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他已经不疼了，谢谢安哥儿关心。” 白如低头亲了一下安哥儿的额头。 “你要不要在陪爹爹一会儿，娘去给你做好吃的。” 她和胡三春一样都是母亲，胡三春想着给他们做好吃的，而她也想给孩子做好吃的，这就是母性。 第八百五十六章 血脉亲情 “可是娘才刚回来，会不会太辛苦了？” 白如发现他们不过分开了一段时间，安哥儿成长了许多，也懂事了许多，可是她不想看到小小的安哥儿这么懂事。 在后世一句话，所谓的懂事就是收起自己的渴望和锋芒来成全旁人，她不希望安哥儿变成这样的人。 “不辛苦，安哥儿都瘦了，娘可心疼坏了。” 睡了这一觉，白如粗略算了一下，她睡了大概有两个时辰，这会儿精力旺盛，在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起来做饭。 毕竟胡三春的厨艺实在是…… “可娘也瘦了。” 安哥儿小小的手捧着白如的脸，一双眼睛里满是心疼，看的白如心都要化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孩子呢，她紧紧的搂住安哥儿。 “瘦了才好看呢，听话，你在这里陪你爹爹，我去厨房了。” “可是……” “那安哥儿想不想吃好吃的？” 白如问道。 安哥儿沉默了，胡三春虽然尽力在照顾他，但厨艺这种东西是天生的，他吃惯了白如和王家厨娘做的饭菜，实在无法接受胡三春的手艺。 “这就对了，娘先去忙了，很快就好。” 说着白如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她刚走王修诚就醒了过来，看着不太高兴的安哥儿道。 “安哥儿，你在想什么？” 正在发呆的安哥儿乍一听到王修诚的声音还惊讶了一下，他回过神道。 “爹爹，你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王修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沉默了一下，他起身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背对着安哥儿。 他伤口的部位已经长好了，但新长出来的肉带着粉色，和从前的皮肤是不太一样的，而且还有针线缝过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蜈蚣。 安哥儿站在他身后看着王修诚身上大概有他手掌那么长的伤痕，他忽然就哭了。 “爹爹，当时一定很疼吧。” “不痛，爹爹是男子汉不怕疼。” 其实原本没有这么大的伤口的，但是那箭射过来的时候有点倾斜，在加上拔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旁边的皮肉，伤口自然就夸张了一些。 “可是还是很疼啊。” 安哥儿抹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嘟起小嘴轻轻吹了一下。 “呼呼就不疼了。” 王修诚的心忽然就被填的满满的，此次此刻他忽然懂得了天伦之乐是什么，这种血脉的牵绊和纠缠是任何事情都替代不了的，尤其是看着他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他忽然明白，孩子是上天送给他和白如的礼物。 “好了我没事了，我们去看看娘亲给安哥儿做什么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子忘性大，而且在他的认知中，他给王修诚吹过王修诚就没事了，立刻起身下床。 来到厨房白如正在做饭，而胡三春在一边给她打下手，没办法，除了炖鸡之外她做的饭菜实在不怎么样，别说旁人，就是她自己也有点受不了。 “奶奶。” 安哥儿和胡三春单独相处了几日，感情倒是比从前更深厚了，他扑到胡三春的怀里一阵亲香。 正在灶台前忙碌的白如看到这一幕，又觉得心酸又觉得欣慰。 大约三刻钟的时间之后，白如把做好的饭菜送到了桌子上，一家人坐下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沈家主的心情却越发糟糕，原因无他，因为他收到临安县送来的信，他的正妻原配自请下堂带着几个嫡出的孩子离开了沈家，现在沈家只剩下一个管家在支撑。 当然这不是令他最生气的，而是他一直敬重的妻子和安大人有染，而且他有个嫡子竟然是安大人的儿子！ 看到这个消息他差点没被气吐血，这辈子他一直沾沾自喜，认为无论是钱财还是女人他都牢牢掌控在手中，可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到当初安大人送他娇夫人，那个时候他还沾沾自喜，没想到…… 娇夫人好歹是个妾室，妾室和妻子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而安大人睡了他的正妻还有了孩子，他却只捞到一个不知道被转手几次的妾室…… 光是想想他就怄得不行。 “噗……” 他实在没忍住吐了一口血，一直守在一边的管家吓了一跳，忙上前道。 “家主，家主您没事吧？” 信是管家送来的，但他并不知道信的内容，见沈家主看了这般生气，他一时之间还有点紧张，若是待会儿被迁怒就不好了。 然而他却是想多了，这个时候沈家主可没心情在意他，毕竟比起这些，他的后嗣更为重要。 好在他妾室不少，而且庶子也有好几个，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才四十多，还能在生！ 想法这些，沈家主又可以了，他抹去嘴边的血站起来。 “走，我们去长宁村。” “家主，上次七小姐已经拒绝您了，您这个时候再去……” 沈家主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隐约有几分探究和危险，管家立刻就不敢吭声了。 刚刚他才被戴了绿帽子，不，这已经不是绿帽子了，而是头上长了一片青青草原，现在他看谁都有嫌疑，尤其是管家的身份，他可是可以正常出入沈家后院的，虽然机会不多，但这种事也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管家被沈家主看的心里毛毛的，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什么。 沈家主看着管家的脸，努力回想了一下他那些孩子的相貌，确定和管家没有相似之处他才道。 “行了，你下去吧。” 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本能的舒了一口气。 “那属下先退下了。” “去收拾一下，明天必须得把七小姐带回来，还有金姨娘，别忘了她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呢。” 是他之前太软弱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金姨娘当初是卖给他的，只要他一天不写放妾书，她就一辈子都是自己的妾。 原本他是没想到这个的，但今天他被正妻的操作惊呆了，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沈敬不会被打倒！ 而且他还要找到那个贱人，将她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让她受尽折磨！ 沈敬是个极度双标的人，在他看来，作为男人有天生的优势，他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左拥右抱，但他的女人却必须从一而终。 第八百五十七章 露出真面目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活着回去，而且荣归故里的基础上。 所以现在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抓住沈瑶这根救命稻草。 此时已经是下午，但沈家主却一刻都等不了，让管家收拾了一番之后出了门。 再次来到长宁村，这次他的心态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的他对沈瑶有亏欠，有期望，可这一次只剩下利用。 张立天看到他再度到来，扛着一根扁担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 “沈家主，你怎么又来了？” “张管事，你去告诉沈瑶，她母亲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她们若是不跟我回去，我就去官府告她。” 这个时代是有律法的，作为家奴，他们私自逃跑可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张立天虽然没学过法，但也知道这不是他能搀和的事，立刻收敛了表情。 “沈家主稍等，我马上就去。” 而这时沈家母女俩正准备吃饭，看到张立天跑来，沈瑶心中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张管事，发生什么事了？” “你爹他又来了。” 沈瑶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上次她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不是他还想用那可笑的补偿来诱惑她们？ “张管事，能不能劳烦你将他们赶走，我……” 若是从前张立天自然乐得去干，可这一次沈家主说他有金姨娘的卖身契，这就大不同了。 “沈姑娘，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沈家主说你母亲的卖身契在他手中，若是你们不跟他回去，他就去报官。” “卖身契？” 金姨娘手中的碗一下就滑落在地上，母女俩精心准备的晚饭也没人再有心思吃。 尤其是金姨娘，这一瞬间她哀默如心死。 当初她和沈家主情浓的时候，沈家主告诉她，她已经不是奴籍了，可没想到啊，他竟然骗了她，他骗了她啊！ 这一刻，金姨娘忽然有了主意，既然她活着就注定是阻碍，那她就去死吧，她不能在拖累女儿了。 沈瑶还不知道她的打算，但她也惊呆了，她慌乱了片刻才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多谢张管事，劳烦您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们马上就回去。” 话是这么说，但她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她心里说不慌乱是假的，但白如并不在这里，她必须要自己去面对。 张立天看着她们母女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离开。 他走之后沈瑶看着金姨娘道。 “娘，我们先跟他回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再做打算。” “瑶瑶，我不想回去了，只要我一回去，不管我是否愿意，我都是他的妾室，身为妾室是要伺候他的，我……我嫌恶心。” 沈瑶的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她到底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对这些事完全不懂。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 卖身契就是金姨娘的命脉，而且若是真的进了牢房，她这幅样子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不怕啊，瑶瑶不怕，娘懦弱了一辈子，这次娘保护你。” 此时沈瑶还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而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娘，只要我们母女俩守在一起，无论什么困难都能熬过去的，娘您相信我，只要熬过去了，我们就可以享福了，您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金姨娘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她努力控制自己的不舍，压下自己的眼泪，定定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刻进自己的心里。 “瑶瑶，娘相信你。” “你答应娘，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带着我那份一起活下去，好不好？” 沈瑶心里咯噔了一下。 “娘您在说什么？” “我是说，等我回到沈家，肯定不能随意出门，而你不同，你有见识有手段，只要你嫁人了，就不用在受到沈家的钳制，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金姨娘的解释没毛病，但沈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那我们要收拾东西吗？” 沈瑶知道这次是避不开的，沈敬这一次是有备而来。 “不用了，沈家什么没有。” 金姨娘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些东西自然也用不上了。 金姨娘说的也没错，母女俩一前一后出了门，她们来到码头上时，此时沈家主正负手站在一边，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看向她们，嘴角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但这个笑容落在沈瑶的眼中却怎么都觉得可怕。 “金姨娘，瑶瑶，在外面玩够了，该回家了。” 沈瑶刚要开口，金姨娘却先一步走到他面前。 “沈敬，你当初不是告诉我，我已经消了奴籍吗？你为何要骗我？” “金瑶，你也太天真了，若你不是奴籍，就不能做我的妾室，我为何要这样做？”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卑劣，但金姨娘看他的眼神却彻底冷漠了。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沈敬一脸轻视的看着金姨娘。 “男人在床榻上哄女人的话你也信？” 这话让金姨娘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忽然她悲戚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沈敬是她的丈夫，她其实并不是没有爱过，而且在生下沈瑶之后，她又怀过一次孕，但那个时候沈敬在外地，家里只有沈夫人，她不慎着了算计，孩子自然没了，而那时一个七个月的男胎。 失去孩子的时候她就想，等沈敬回来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说。 可他是在三个月之后回来的，三个月之后她养好了身子，沈夫人下令让整个沈家的人都三缄其口，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沈敬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来了，看到这个女人和她隆起的腹部，那一瞬间，所有的情意如潮水般退去，从此之后，她再也不爱沈敬，她只是他的妾，仅此而已。 沈敬听她笑的几欲癫狂，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下一秒，金姨娘拔出自己发间的发簪狠狠的插进自己的脖子里，沈瑶看到这一幕顿时尖叫一声。 “娘！娘！您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啊，你死了我怎么活啊，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第八百五十八章 黑化 她跪在金姨娘面前，看着血从她的脖子一点点溢出来，流淌在地面染红了她的衣衫，眼泪终于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脸上。 金姨娘缓缓抬起手落在她的脸上，为她擦去泪水，她艰难道。 “瑶瑶，别哭，娘太累了，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话音还未落下，她的手软软的滑了下去。 “娘……” 沈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但金姨娘已经听不见了。 而这个时候沈家主才反应过来，他大步走到金姨娘的另一边蹲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没了呼吸心跳，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但就算如此，沈瑶他还是要带回去的。 “来人，把她带回去，以沈氏夫人之位埋葬。” “滚，你给我滚！” 沈瑶一把拔出插在金姨娘脖子里的发簪，殷红的血一下子飞溅出来，溅了沈家主一身。 沈瑶情绪激动的瞪着沈家主。 “我娘她不回去，她不回去！” “瑶瑶，你现在不清醒，她既然进了我沈家，生是我沈家的人，死是我沈家的鬼，而且做孤魂野鬼有什么好的，你不能懂事。” 此刻的沈家主就像是一个哄骗孩子的人贩子，但沈瑶却明白他性子里的凉薄，她冷笑一声，再次把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但我告诉你，我和我娘只能回去一个，否则你就等着带两具尸体回去吧！” 这一次沈瑶可不是装样子，锋利的发簪划破她的皮肤，她的血和金姨娘的血混合在一起，显得十分刺目。 在这样的威胁下，沈家主只好妥协。 “那你要怎么才肯答应回去？” “我要将我娘烧了，把她的骨灰撒在海水里，她渴望了一辈子的自由，到死都没得到，我希望她下辈子，再也不用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 “这……” 在他的观念中，人死了还是要入土为安的，将人烧了本身就对死者不敬。 但沈瑶却坚持道。 “这是我娘的遗愿，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和她一起死！” 沈家主权衡了片刻就做出了决断，左右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他实在没必要跟沈瑶对着干。 “好，我答应。” 他对身后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立刻就要去准备，沈瑶却道。 “你们滚，我娘不想看到你们，等我安顿好我娘，明天我会来找你！” 沈瑶恨极了沈家主，既然对方费尽心思让她回去，肯定有所求，那她就要彻底毁了他的计划，让他悔不当初！ “可是……” 沈家主担心她会跑，毕竟她对自己的抗拒大家都看在眼里。 “没有可是，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但你若是再不走，我就杀了自己。” 她再次将发簪插到自己的脖子上，沈家主不敢在耽误，飞快的带着管家离开了。 但也只是表面上离开了而已，暗地里他派了不少人在各个路口守着，生怕沈瑶会逃。 可沈瑶丝毫不想逃，她从海边打来水，轻轻将金姨娘身上的血迹擦去。 她娘爱漂亮，她希望娘走的时候也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 而这时张立天和一众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谁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柔弱美丽的女人竟然对自己下来狠手。 他们站在一边不敢靠近，最后还是张立天过来道。 “沈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张管事，我想要一套干净的衣服，另外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个遮挡的棚子。” 她想给金姨娘换衣服，但是不想金姨娘死了还要被人折辱。 张立天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 “你放心，我马上去办。” 很快大家都知道这里死了人，一时间看热闹的，帮忙的陆续而来，但沈瑶最后只接受了冯小宝的帮助，在两个女孩的努力下，金姨娘再次变成了那副端庄美丽的样子。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沈瑶跪在她面前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忽然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娘您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我会好好活着，绝对不会轻生。” “沈姐姐……” 冯小宝看着沈瑶，总觉得有点看不透现在的她。 “没事，我先守她一会儿，等准备好柴火，就开始吧。” 这个世界其实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早点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也好。 冯小宝不敢在说什么，虽然她也早早没了母亲，但那个时候她实在太小，根本不知道失去母亲是什么感觉。 “我在这里陪你啊。” 冯小宝担心她一个人会怕，其实沈瑶一点都不怕，这是她的母亲啊，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活着的时候她豁出命都要保护自己，死了她也不会害自己的。 但她没有拒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追随金姨娘一起去了。 但她不能死，她还没报仇呢。 沈家主最在意什么，她就要毁了什么！ 她在码头上守了不到一个时辰，张立天就把柴火准备好带来了。 沈瑶看了一眼码头的木板，肯定不能在这里烧。 她目光流转，最后看到一艘小船，她低声道。 “那艘船是谁的，可以卖给我吗？” “你想做什么？” 张立天不解道。 “我想让我娘从干净一点的地方走，这个世界太脏了，我怕脏了她的脚。” “那艘船是我的，如果你要就送给你吧。” “不，我还有银子，十两银子足够了吧，你把它卖给我。” 张立天看着她的样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便是沈瑶的独秀了，她把柴火一点一点搬到船上，最后才是金姨娘的尸体，但她的力气实在不够，最后不得不让白阳帮忙。 在船上摆好之后，沈瑶看着宛如睡着的金姨娘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娘，永别了。” 话落，她接过张立天准备的火把点燃了已经加了料的柴火，很快火舌就吞噬了金姨娘，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被她狠狠的擦去。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等她报了仇，她会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金姨娘，让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开心开心。 火烧了没多久船就随风飘走了，但沈瑶却在码头边站了一夜，原本冯小宝是陪着她的，但冯小宝的身子不好，陪了她一个时辰就撑不住了，最后被白阳带走，不过沈瑶并不在意，她看着逐渐远去的船只，仿佛是彻底离她远去的金姨娘。 第八百五十九章 她回来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岸边，直到天光破晓，第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才惊醒过来，她真的没有母亲了，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蹲在海边洗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回房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收拾好之后，她环视了一遍她们母女俩住过的房子，决绝的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她就遇到了张立天，张立天看着她担忧道。 “沈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还是想劳烦你帮我准备一艘船。” 她既然答应了沈敬，就绝不会食言。 “你真的要去吗？” 张立天虽然不知道他们父女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可看沈敬对沈瑶的添堵，怎么看也不像是真心疼爱她的，回到这样的父亲身边，她还能有好日子吗。 “去，我娘的仇还没报呢，我怎么能不去呢。” 她很清楚，金姨娘是为她而死的，她知道金姨娘希望她能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她做不到。 她只要一想到金姨娘死在她面前，她就心疼不已。 “可是……” 张立天想说她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可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他忽然想到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不知道从前的沈瑶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 “张管事，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但是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答应了娘要好好活下去，决不能食言。” 从小她母亲就教她要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她不能因为一个外人违背母亲的期望。 “那我只能祝你一切顺利了。” 张立天和她的交情也不深，可看到她这样还是挺难受的。 “多谢，等我完成了我想做的事，我会回来的，我的家希望你能看顾一二。” “放心吧，你的房子一直都会在的。” “多谢。” 沈瑶再次说了一句，这才大步离开，来到码头上已经有客船在游动了，她刚准备上船，冯小宝就赶了过来，可因为她昨晚晕倒了，她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沈姐姐，你能不能不走？” “小宝，你成亲我大概不能回来了，礼物以后我会补上的，你和白大哥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沈姐姐……” 沈瑶看着长高了一些又胖了一些的冯小宝道。 “回去吧，有些事是我必须要做的。” 冯小宝看着她决绝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瑶最后还是上了船，此时长宁村大部分的人都来送她，昨天发生的事情整个村都知道，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别人的家事，他们根本管不着。 杨儿看着远去的沈瑶，她叹了口气道。 “相公，沈姑娘真是个可怜人。” 她曾经以为只要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就不用受苦的，可现在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在受苦，只是她们的苦不尽相同而已。 “谁说不是呢。” 张立天叹了口气，看向大家道。 “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开了口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而这时的临城，张志成将所有商户的名单核对了一遍之后道。 “商业大会已经拖延了很久了，我们既然接手了，就得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那张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钱东升问道。 “我研究了王夫人留下的东西，直接按照她的计划办就好了，左右就是让这些商户之间互相认识，然后在了解对方，了解之后就可以谈生意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理解，具体要怎么做还得慢慢琢磨。 “你说的对，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看那些商户也快要拖不起了。” 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尤其是这些商人不远万里赶来，却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耽误了正事，他们能高兴就怪了。 张志成沉思了片刻道。 “明天我召开一个宴会，现在我们先写帖子吧。” “好。” 商业大会进入筹备状态，而这时沈家主正焦急的等在码头上。 身边是管家，他时不时踮着脚尖看一眼前方，却什么都没看到。 “她真的会来吗？” 尽管他极度自负，可他也知道，在此刻的沈瑶心里，他是逼死她母亲的凶手，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她怎么还会来。 “属下也不知道。” 管家一脸为难，那是家主的女儿，又不是他的女儿，他怎么知道呢。 他虽然是管家，可男女有别，他并不能过多的接触沈瑶。 沈家主其实也不确定，但他却只能在这里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艘船，而船上正站着身穿白衣的沈瑶，看到沈瑶出现，沈家主悬了一个晚上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忙上前道。 “瑶瑶，我给你准备了接风宴，待会儿你得好好吃一顿，你看看你都瘦了。” 沈瑶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父亲莫不是忘了，我昨天才失去母亲，按照习俗我要为她守孝三年。” “这……你……” 沈敬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他沉下脸道。 “她是妾室，而你是我的女儿，用不着给她守孝。” 沈瑶目光幽幽的扫了他一眼。 “父亲还真是凉薄，若是我母亲知道了，晚上会高兴的来找你吧。” 这话让是沈敬的心里抖了抖，他没想到沈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既然不想庆祝那就不要庆祝了，我们先回去。” 沈瑶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父女俩回到客栈，沈瑶刚坐下沈敬就开口道。 “瑶瑶，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你千万要稳住。” 之前他不说是因为沈瑶在外面，只要在外面就算不得沈家人，而且那个时候的沈瑶他没法掌控，但现在沈瑶到了他身边就不同了，他自认为自己可以掌控沈瑶，但也只是自认为而已。 “哦。” 沈瑶十分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沈家主刚准备生气，可一想到金姨娘，他只好憋了回去，深吸一口气道。 “沈家现在已经倒了，那个女人带走了沈家大部分的财产，我们沈家以后就靠你了。” 沈瑶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敬。 “你想让我和腾空联姻。” 这是沈瑶昨晚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沈敬非要让她回来的理由。 第八百六十章 等到以后 沈家主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否认。 “不错，我听说你是被他所救，当时你在海里，他将你救起来，那么总会有接触吧。” 他一个父亲来跟女儿说这些，其实还是有点尴尬的，但为了他们沈家的未来，这点尴尬算什么呢。 “那你去跟腾空谈吧，如果他愿意娶，我自然是愿意嫁的。” 对她而言，嫁人与否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沈家主的梦破碎，让他眼睁睁看着沈家彻底消亡。 “好好好，这件事我会谈的，但你现在……” 他看着打扮素净的女儿，这样的沈瑶有种别样的柔弱美，还别说，是男人看了就会心疼的那种类型，他看了沈瑶一眼道。 “既如此，那你和我一起去见腾空先生吧，这几日他正好在临城。” 听到这话沈瑶微微有点错愕，毕竟在婚事还没有定下之前，女方主动去见男方在这个年代是十分掉价的行为，若是从前，沈敬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沈瑶现在没心情跟他周旋，一夜未眠的她虽然不困，但身体却很疲倦，她懒懒道。 “随便吧。” 沈家主终于发现了她疲惫的神色，关切道。 “你吃过早饭了吗？” “吃不下也不想吃。” 沈家主看着她放着青黑的眼圈，微微叹了口气道。 “你母亲临死之前让你好好活下去，她最担心的就是你不能嫁一个好人家，但这腾空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儿，你嫁给他日子不会太差。” “哦。” 沈瑶的反应依然冷淡，实际上她自从被腾空拒绝之后她就没打算嫁人了，只是没想到啊，兜兜转转又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沈家主看着脸色惨白的女儿，到底动了恻隐之心。 “这样吧，你先去休息，养一养精神，晚些换一身衣服，我们去见腾空先生。” “房间在哪儿？” 她确实需要休息，否则她怕自己会撑不到给母亲报仇那一天。 “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就在隔壁，你安心去睡吧，我在门口留了好多人，没人会打扰你。” 沈瑶却冷笑一声，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沈家主看着她这幅样子，顿时一股气从脚底升到头顶，但最后又被他压了下去。 临安县，白如和王修诚自从和孩子团聚之后，每天都过着平淡的生活。 此刻他们坐在树荫下纳凉，白如忍不住问道。 “商业大会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个王修诚忙从袖口取出一封信。 “这是从临城寄来的，你先看看吧。” 白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都没问打开信看了起来，看清里面的内容时，她诧异道。 “这二位京城来的大人还挺有本事的，没让沈家主捞到一点好处，还让他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那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并不想在这里躲一辈子，既然事情解决了，他们自然是要回去的，他们又不是逃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等商业大会结束吧，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另外，上次弹劾的折子宋姑娘应该收到了吧。” 说起这个，白如就格外想念后世快捷的联络方式。 “应该收到了，你难道没发现，如今的临安县十分安静吗？” 王修诚是个习惯观察身边环境的人，而白如完全沉浸在补偿安哥儿的情绪中，自然没发现这些。 “嗯？” “换句话说，现在的安大人已经是惊弓之鸟，这个时候没人敢惹事，否则就是撞枪口上，他们还没这么傻。” 王修诚这么说白如就明白了。 “那么很快沈家主和安大人就要被制裁了吧。” 白如眼前一亮，虽然在她看来这样的蛀虫早就该处理了，但有些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放心吧，陛下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等临城的商业大会结束了，我们就回去，然后先找人造船。” 出海的话他们现在的船就不行了，可惜白如在船只的制造上没什么了解，否则她也可以参与一波。 不过她也不气馁，毕竟能人那里都有，这是她还没发掘出来而已。 “荣阳的婚礼是不是要到了？” 在王修诚看来，弟弟的婚礼是无论如何都要到场的，否则他算什么兄长呢。 “不知道，还没听到风声。” 白如是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她都忙着给王修诚调理身体呢，那里有时间去关注旁人。 “那就等我们回去之后去一趟京城，毕竟要出海也没那么容易，不管他们是否要成亲，我们去看看他们之后就回来，好不好？” “当然好，荣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是要去看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边夫妻俩正在商谈，另一边沈家主带着沈瑶踏进了腾空的院子，这是他自己买的，偶尔来临城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今天会有人来拜访。 他看了一眼走进来的二人，在看到沈瑶时眉头微微挑了一下，她虽然穿着鲜艳的衣裙，可脸上却并无喜色，而且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这让腾空有点意外，毕竟她到白如身边之后他也见过沈瑶几面，那个时候的沈瑶活泼可爱，和现在的沈瑶判若两人。 沈家主见腾空一直盯着女儿看，心里顿时一喜，看样子有喜，只要搭上了腾空这条关系，他还怕什么呢。 “腾空先生，在下沈敬，早就听闻腾空先生的大名，今日特意来拜访。” 腾空从沈瑶身上收回视线。 “原来是沈家主，来人，备茶。” 腾空不明白他为什么来找自己，但来者是客，而且他虽然不喜欢沈瑶，但对沈瑶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只可惜不是爱情。 “是。” 茶水很快就送了上来，腾空看着他们道。 “不知沈家主找我有何事？” 沈家主早就想好了措辞，他没有半点停顿开口道。 “我女儿此前遇到了危险，我费尽心思才找回女儿，得知是先生救了小女，今日特意携小女来向先生道谢。” 腾空挑眉。 “如果是这件事就不必了，当初我救她也是随手的事，我还有其他事，如果没事了你们就回去吧。” 他看的出来沈瑶情绪不太好，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 第八百六十一章 动机是什么 沈家主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呢，腾空就下了逐客令，他忙道。 “是这样的，在我们这边有个习俗，谁救了小女，谁就得娶她，因为腾空先生在救小女的时候肯定会有身体接触，这在我们看来她已经是您的人了。” 腾空却笑了。 “所以我救了她，还必须她娶她？” 沈家主想到自己女儿庶女的身份，忙道。 “那就让腾空先生纳妾，不妨碍您日后娶妻。” 这分明是十分令人难过的话，可沈瑶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 “可是我现在不想纳妾也不想娶妻，不过我身边缺一个丫鬟，沈家主舍得把女儿给我当丫鬟吗？” 这个丫鬟代表着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但沈家主只要能搭上腾空这条线，至于女儿是做通房还是做妾室，跟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然而沈家主急于攀附腾空，那里会在意女儿的死活了，他看了女儿一眼道。 “实不相瞒，我这位七姑娘乃是庶出，若正要做腾空先生的正妻确实不够资格，她能做先生的丫鬟，已经是她莫大的福气了。” 原本沈瑶是打算忍的，可听到这话她根本忍不住。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一双眼睛冰冷又决绝的盯着沈敬。 “是啊，确实是好大的福气呢，我记得腾空先生的下属就喜欢您这个年纪的男子，不若把你送给他做正妻吧，我还能保证他只有你一个妻子，保证你以后独得恩宠！”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沈敬更是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发难，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变幻了一阵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胡闹！”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什么叫让他去享福，他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我哪儿说错了吗，还请父亲指点。” 沈瑶现在忽然什么都不怕了，从见到腾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沈敬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她偏偏不想让沈敬如意。 哪怕豁出这条命，她也不想让沈敬这种恶心的人东山再起。 不过……之前她没想过，现在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沈敬的动机呢？ 按照他的说法是他的大本营已经被端了，但是以沈瑶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那么他为什么这么急切的要将她送给腾空，以换取一条生路？ “沈瑶，看来你的女德白学了。” 沈敬脸色极度难看，如果不是腾空还在这里，他怕是会忍不住打沈瑶一顿。 腾空看着这别扭的父女俩，看向沈敬道。 “沈家主是吧，你可以走了。” 沈敬，“……” 他被沈瑶的话气得脑子都糊涂了，一时之间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瑶却道。 “腾空先生让你走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腾空身边的丫鬟，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你！” 沈敬看着明显一伙儿的两人，忽然就后悔了，他看了看腾空，又看了看沈瑶，深吸一口气道。 “瑶瑶，你确定要眼睁睁看着沈家没落吗？”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从小到大，我可没有享受过沈家的任何资源，就算享受过了，那也是从前，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我已经是腾空先生的丫鬟了。” “你……” 沈敬看着她，忽然发现这个女儿早就陌生了，但是他却没有早点察觉，在没有将沈瑶带回来之前，他那么自信的以为自己能掌控沈瑶，可现在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腾空见他神色变幻无穷，他挑眉道。 “好了，沈家主可以走了。” 腾空是个性格很奇怪的人，沈瑶的命是他救的，他可以不喜欢沈瑶，却不愿意看到别人对沈瑶这般，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腾空先生，我沈敬可不是白白把女儿送给你的，我想要一条航线。” 沈敬忽然直白道，说实话这个时候他也没法委婉。 “哦？” 腾空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一条航线，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女来换，沈家主果然是生意人呢，不过你怎么确定你女儿值呢？” 沈瑶面无表情，但沈敬的脸色却快要绷不住。 他何尝知道不值，若他是生意人，他也不愿意做这一场交易，可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若是不愿意，腾空先生就让我把小女带走。” “这样，你在给我一千两银子，我就给你，如何？” 腾空摸着下巴，眼神玩世不恭，就像是他曾经见过的纨绔，但一千两银子换一条生路，值得！ “好，银子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航线。” 说着他看了一眼站在腾空身边的沈瑶。 “瑶瑶，日后你好好伺候腾空先生，将来他若是娶了正妻，你可千万不能嫉妒，否则就坠了女子的德行。” 沈瑶没有理会他，神经讨了个没趣，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后腾空看着面色古井无波的沈瑶问道。 “发生了什么？” “腾空先生所问，奴婢自然知无不言。” 看着暮气沉沉的沈瑶，腾空眉头紧皱。 “当初的你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一只欢快的燕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欢乐，可现在的她却像是一只失去了伴侣的鸟儿，眼里没有任何的光彩，仿佛随时都能离开这个世界。 “当初啊，我已经不记得当初的我如何了，腾空先生也不需要记得。” 此刻的沈瑶就像是一只用刺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刺猬，谁她都想扎一下。 腾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定定的看着沈瑶，大概是之前过的不错，她长高了许多，身体也抽条了，看起来纤瘦却并不柔弱，反而有种特别的美感。 如果说从前的她还没张开，那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腾空先生这么看着我，是准备让我侍寝吗？” 大概是没了生的念头，对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腾空终于生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他不是很 第八百六十二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起身盯着沈瑶。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沈瑶丝毫不畏惧，反而勇敢的和他对视。 “巧了，我也不是好人。” 话落，腾空忽然将沈瑶打横抱起去了后院。 沈瑶的身体一开始僵硬了一下，但到了后来她就软了下来，反正她这辈子没打算嫁人，但她也不打算做一个老姑娘。 腾空这个人或许不怎么样，但长得还算不错，和他发生点什么，她并不觉得亏。 正想着，她被腾空丢到了床上，此时正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沈瑶却丝毫不惧怕，她起身脱下自己外衣，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衣服来。 腾空对临城这边的基本习俗还是有点了解的，他的冲动忽然就消失了，他从床上站起来。 “把衣服穿好。” “都这个时候了，你莫不是不行？” 沈瑶却不想欠腾空什么，至于爱，早就已经没有了，她只是在履行作为通房的职责而已。 没有男人愿意被女人这样说，腾空两三下就脱下衣服，露出结实的躯体。 一股浓浓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沈瑶莫名的瑟缩了一下，但她却没有退缩，她深吸一口气，勇敢的拥住腾空精瘦的腰。 腾空立刻就忍不住了，粗暴的将她扑倒…… 而已经离开的沈敬却是满脸春光，一千两加一个不重要的庶女换一条生路，值得。 他满面春风的回到客栈，管家见他心情不错，忙上前问道。 “家主，您心愿达成了？” 沈家主点头，随即又道。 “你快去准备一千两银子，另外在准备一些女儿出嫁的陪嫁吧。” 若是之前他肯定不会舍得，但现在嘛，他心情不错，女儿那边也顾忌一些，看她如今的样子就是个有手段的，万一以后沈瑶成了腾空的妻子呢。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凡事都不能做的太绝。 管家没有多问，飞快的去准备了。 翌日一早，沈家主就带着一千两银子和给沈瑶准备的陪嫁来到了腾空的院子。 彼时腾空才刚刚从床上醒来，他看着还未醒来的沈瑶，心里莫名有点烦躁，不该是这样的，可转念一想他不过睡了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还是被对方父亲送上门的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刚坐起来门外就传来声音。 “老大，你起来了吗？” “何事？” “沈老板又来了。” 提到沈敬腾空的心情莫名的不好，他冷声道。 “让他候着。” 这时沈瑶也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男人，忽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有点脸红，但是她不后悔。 “腾空，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经历了一个晚上，她忽然想通了，错误都是别人的，她为什么要想不通想死呢，活着挺好的，她还没有报答白如对她的恩情呢。 她不能死。 “哦？” 腾空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只陪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要恢复自由，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试过之后她发现男人也不过如此而已，比起赚钱差太多了。 “我要你每天都陪我，你能做到吗？” 腾空是个男人，而且沈瑶确实是个美人，他食髓知味，自然不想这么快就失去。 “好。” 不过一个月而已，她可以忍的，用一个月的时间换一辈子的自由，很值得。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得再睡一会儿。” 她是真的很累，毕竟昨天是第一次。 腾空看到她身上的痕迹轻咳一声。 “那你在睡会儿，晚些我让人给你送吃的过来。” 他的话刚说完，发现沈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却没有打搅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来到大厅，沈敬已经等了快一刻钟了，不过都是男人，他也能理解。 看到腾空进来，沈家主开口道。 “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这里还有三百多两银子，是我给瑶瑶的陪嫁。” 腾空微微挑眉，他倒是没想到沈敬还能想到给女儿陪嫁，不过有钱不拿是傻子，他收了钱给了沈家主一条航线之后，才对身边的人说道。 “去查查他为什么突然要路线。” “是。” “另外准备一些补气血的送到房里。” 想到还没醒来的沈瑶，他难得反省了一下，或许是他太放纵了。 与此同时陈先生带着人赶到了临城，楼大人和张志成等人早就收到了消息，纷纷在城门口等候，看到他从马车里下来，楼大人忙山前道。 “恭迎大人归来。” 陈先生连连摆手。 “不必说这些客气的话，我此次回来是来查白如和王修诚一事的。” 宋元还在京城等着呢，他必须尽快把事情查清楚，而且在他的私心里，也不希望他们真的出事了。 “他们的事我已经派人查了好几次，而且我还让几个好手到海底查看了一番，不过……” 这话是张志成说的，毕竟他想要找到合适的证据来对付沈敬。 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上次的事他一直记在心里。 “不过怎么？” 楼大人眼看他们就要在这里聊上了，忙道。 “二位大人，不若先回去在聊？” “行，那就下去衙门吧。” 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陈先生也知道这一点。 一群人回到衙门，楼大人屏退了所有人才道。 “陈先生，实不相瞒，其实王夫人和王公子并没有死，只是他们不想在纠缠下去了，选择了离开。” 原本他也不想说的，但他们这些人查的这么紧，他要是在不说，到时候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 陈先生看着他，半响才说出一句话。 “是，下官知道隐瞒不对，但当时整个临城的商户，还有京城的官员都咄咄逼人，若我们不反击，现在指不定会是什么下场，左右我们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楼大人叹息道。 陈先生陷入了沉默，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有些事就是如此，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喝了口茶问道。 “那你知晓他们现在在何处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楼大人笑着说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这么一说陈先生就明白了，他起身道。 “正好本官此次还担任监察的职责，明日便去临安县一趟吧。” 第八百六十三章 各有打算 楼大人微微颔首。 “陈大人英明，时辰不早了，陈先生舟车劳顿，下官已经准备好了客房，还请陈大人先去休息。” 陈先生确实很累，毕竟他年纪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了，而且这个年代的马车减震实在不怎么样，这一路颠的他瘦了好几斤，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确实该休息一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大人请。” 送走了陈大人，楼大人松了一口气，等陈大人解决了安大人，沈家主就没了靠山，到时候他要收拾一个商户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但是上次沈敬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种不孝不悌的人，自然是要受到教训的，毕竟谁让他是父母官呢。 临城的情况一团糟，在临安县的一家人却过得和和美美，养了将近半个月的伤，他背上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了。 今天阳光明媚，他们一家三口走在街道上，王修诚回头问道。 “小如，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虽然这里也不错，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还是挺想回去的，他们又没做错什么，总怎么躲着也不叫事。 “再过几日吧，我听说明天这里有个盛会，我们难得出来一趟，就当是出来玩的，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白如倒是被王修诚看的开很多，从出来她就想好了，当做出来旅游，如此一来就轻松多了。 “好。” 王修诚看着白如的兴致，也不想破坏她的心情，安哥儿坐在他的脖子上兴奋道。 “爹爹，快走快走！” 这是安哥儿在王修诚受伤之后第一次骑在他的肩膀上，自然是兴奋的。 白如看着开心的父子俩，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胡三春和唐裕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看着来往的行人道。 “这个小城不错，比长宁村大，却跟长宁村一样的宁和，这次他们要回去就让他们先回去吧，我们再留下来生活一段时间。” 胡三春也喜欢旅游，每次出门她都能看到完全不同的风景，见一些从来不认识的人，这让从前只能被困在家里的胡三春格外的欣喜。 “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唐裕也明白她刚刚才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她看着身边的男人。 “你不管学堂了吗？” “学堂的人多着呢，他们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就别叫我先生了，而且学堂跟你相比，自然还是你更重要。” 唐裕说起情话来，让胡三春毫无抵抗力。 胡三春轻轻瞪了他一眼。 “就知道说好听的。” 话是这样说，但嘴角的笑容就没有减弱过。 唐裕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这边两对夫妻正在漫步街道，而另一边陈先生已经带着人赶到了临安县，刚刚抵达就见安大人站在城门口，看到他下马车，安大人殷切的上前道。 “陈大人，下官等候多时了。” “安大人，久仰久仰。” 陈先生微微拱手，说出的话却让安大人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却被当今朝廷大能恭维，他半点不觉得欣慰，只觉得被嘲讽了。 “陈大人客气了，下官已经命人收拾了一个院落，还请陈大人先住下。” 安大人在招待这些所谓的京城大官并没有太多的经验，他打听过陈先生的过去，知道他曾经有一个发妻，不过这位发妻在他位极人臣之后就去世了，从此之后他一直孤身一人。 这种事每个人的看法不尽相同，但在安大人看来，他这种行为纯粹是犯傻，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后嗣都不顾了，这样的人他是瞧不上的。 不过这种想法他也只敢藏在心里，面上还得客气的应付。 “好，那就劳烦安大人带路了。” 如今陈先生只是来查案，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在没有证据之前，他是不好抓人的，不过他时间充裕，倒也不急于一时。 安大人见他没有拒绝，暗暗松了口气。 安大人安排的院子是一个很普通的院子，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被弹劾了，若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收敛，他就等死吧。 “陈大人，这个院子是下官从友人手中租来的，虽说小了一些，但下官命人收拾的很干净，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陈大人摆手。 “安大人有心了，我本身就是农民出生，自然不会嫌弃，那你先去忙吧。” “那陈大人先休息，下官去让人准备一下，晚些在为大人接风洗尘。” 陈大人再次摆手，目送安大人离开，陈先生才道。 “即可去查吧，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昨晚他已经写了信往京城送去了，相信不用多久宋元就能收到，确定他们还活着，宋元也不必这么担心。 “是。” 他这次带来的护卫有谢衍的人，也有刑部的人，都是查案的人才，安大人或许是个人物，但他再厉害也越不过皇权，查出来是迟早的事。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歇会儿吧。” 陈先生却摇头。 “你叫几个人陪我出去走走吧。” 楼大人说白如和王修诚在临安县，但是临安县到底是个县，要找两个人可不容易。 “那行，不过大人您路上注意些。” “放心吧。” 陈先生在这里大海捞针，而沈敬拿到了路线图之后整个人都扬眉吐气起来，他回到客栈找来几个好手研究了一下图纸之后说道。 “明日我们就启程出发，尽早离开这里。” 陈先生原本是来查王修诚和白如的死因的，但现在他知道他们没死，自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之上，而且在他的计划中本来也没有沈敬。 沈敬自诩是个人物，但他不知道，在高层的眼中，他不过是安大人的狗腿而已。 安大人这边解决了，他这里就一起解决了，倒是没想过他因为心虚早就找了其他门路。 “家主，一定要这么急吗？” 几个汉子不解道。 “赚钱的事自然耽误不得，难道你们不想赚钱？” 第八百六十四章 偶遇 沈敬能走到今天，本事自然也是有的，他深谙这些人的想法和处境。 “这我们自然是想的。” 这年头谁不想赚钱呢。 “那不就行了。” 沈敬看了一眼管家开口道。 “你去准备五十两银子，给他们每个人十两，让他们先把家人安顿一下，明日我们就出发回临安县。” 临岸也是靠海的，但他本人其实不算是临安县本地人，是后来才搬来的，但他在水性方面也实在没有天赋。 “是。” 看着到手的钱，他们哪里还有不乐意的呢。 沈敬这边安顿的妥妥当当，而此时沈瑶吃完了东西，感觉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她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出门，就看到腾空坐在院子里，他的坐姿大开大合，看起来颇具男子气概，她不由得想到昨晚，脸上就爬上了绯红。 她还没开口，腾空就发现她的存在，开口道。 “沈瑶，你过来。” 此时已经是中午快要到下午了，腾空该打听的都打听完了，因此他也知道白如和王修诚失踪的消息，没错，只是失踪。 他固执的这么认为。 沈瑶不明所以，却依然走到他身边坐下，就见腾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白如失踪的事你知道吗？” 提到白如，沈瑶的脸色一阵变幻，白如出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那个时候她满心都是自己的母亲，而且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当然，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也坚定的认为白如没事。 说来也奇怪，明明白如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可她就有种让人们信任的魅力。 “我知道，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 沈瑶苦笑着把她做的事情说了一遍，腾空却没有把责任推到她身上，说到底她不过是想救自己的母亲而已，而且她的母亲在前天已经过世了。 是了，他已经查到了所有的消息，想到她母亲才刚刚过世，他却…… “这件事与你无关，既然白如都没有怪你，你也不用太自责，不过你父亲……” “别提他，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沈瑶如今最恨的就是沈敬了，如果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她还跟母亲相依为命，而不是天人永隔。 “好，不提，但是你不想报仇吗？” 沈瑶却笑了。 “他们不是上去海上吗，那就让他去吧，我记得海上海盗猖狂，到时候把他抓起来当成某个男人的男宠就好了。” 有一说一，沈敬的长相其实不差，加上他有钱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就像是个风度翩翩的大叔，不过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 腾空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过了片刻道。 “我明白了。” “谢谢。” 沈瑶是真的很感谢，毕竟如今论身份，她不过是腾空的通房而已，按理来说她是没有资格跟他说这样的话的，但她也知道，腾空根本不在意这些所谓的身份阶层。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如果你要道谢，你应该知道怎么谢我。” 腾空其实还挺满意的，没有束缚，没有负担。 说实话，他习惯了一个人，女人这种生物太麻烦，有需求的时候解决一下就好了，大可不必弄一个妻子回来，到时候还要处处顾及她的感受，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说来也巧了，沈瑶也是这样的想法，在经历了母亲的死亡和白如的教导之后，她忽然发现其实嫁人真的没什么好的，若是她真的想要孩子了，那她就找一个男人生一个就好了。 女人和男人因为天生的不同，百分百能确定孩子是自己亲生的，但男人就不一定了。 而且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她一定能养好孩子。 “我知道了。” 目前沈瑶对腾空的印象还不错，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 只可惜现在腾空有多潇洒，将来他就有多后悔。 爱情是很莫名其妙也无法掌控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他不喜欢沈瑶，可在后来的相处当中他却渐渐的爱上了这个女人，偏偏沈瑶心里没有他，一个月之期满了之后她便离开了。 她独自一人回了金姨娘的老家，告慰了她的父母之后，她便在当地开了铺子，一年之后在相遇，她身边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女儿，沈瑶也承认，但她却不要腾空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腾空陷入了沉思，而沈瑶则回去休息了。 她既然答应了腾空，就一定会做到，这是她的诚意。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宋元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而冷静之后她越发觉得白如不可能就这样死了，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还有那么多理想没有实现。 其实她没注意到，这件事发生之后最淡定的就是王荣阳了，按理说他作为王修诚的胞弟，白如亲手带大的孩子，兄长和嫂子出了这样的事他该难过的，但他却一如既往，从来没有难过。 倒不是因为他天性凉薄，而是他坚信兄长和嫂子都没事，这次不过是他们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但他坚信，宋皎月却不相信，她几次三番找到王荣阳道。 “安之，王大哥和嫂子……他们真的……” 其实宋皎月有点说不出口，毕竟王荣阳和他们的感情不一般，若是当面提起，她怕王荣阳会无法接受。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到时候会有结果的。” 他不担心还有另一个点，如果真的出事了，他母亲不可能毫无反应，这才是他确定白如和王修诚没事的点。 “可是……” 宋皎月看着面色冷淡的王荣阳，忽然也冷静了下来。 “那我就陪你一起等着吧。” 王荣阳点头。 “对了，再过几日就是孙大宇和冯香香的婚礼了，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以他们的关系，于情于理都要去一趟，否则说不过去。 “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礼物很简单，一百两银子，虽然俗气，但对孙大宇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那就好。” 宋皎月放了心。 与此同时，陈先生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此时阳光正好，温度适宜，走着走着，他忽然看到了站在海边的一对男女，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唐裕和胡三春。 第八百六十五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看到老友陈先生心中一喜，忙上前道。 “唐允之！” 听到声音唐裕抬起头，就见陈先生站在不远处，他似乎很疲惫，但眼神却格外的亮。 唐裕诧异了一下道。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陈先生是什么人，一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上前拍了拍唐裕的肩膀。 “所以这件事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是吗？” 唐裕沉默了片刻。 “我现在是王家的人，自然要向着王家的。” 陈先生无言以对。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最后还是胡三春看不下去了开口道。 “这样吧，我们就住在前方不远处，不然陈先生一起去吃个便饭？” 白如和陈先生的交情她是知道的，所以他们夫妻俩瞒着他们确实有点不对，但当时那种情况，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谁还顾得上其他呢。 “好啊，我好久都没有吃一顿安稳的饭了。” 陈先生意有所指道。 唐裕，“……” 明明是王修诚的错，为什么陈先生把锅盖在了他头上呢。 唐裕夫妻俩将陈先生带到了院子里，陈先生看到这个院子，忽然想到白如和王修诚曾经租过他家的那个院子，跟这个院子的格局差不多。 走进去的时候，他有几分穿越到了几年前的错觉。 他还在恍惚中，王修诚便和白如带着安哥儿回来了，看到家里有客人，而且还是老熟人，白如没有半点迟疑，热情道。 “陈先生，许久未见，你最近可好？” 陈先生看着过的不错的夫妻俩，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他叹了口气。 “你们，你们骗的我们好惨啊。” “陈先生不知道，当初那种情况，我们若不是以退为进，指不定现在出了什么问题呢。” 白如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她也绝不会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 算计这方面她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沈家主的，而且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陈先生也明白他们当初的为难，沉默了片刻道。 “好好好，过去的我们就不提了，今天我是来蹭饭的，希望主家不要亏待了我。” 他这么说就是揭过这个话题了，白如笑着应道。 “贵客上门，自然要精心招待，修诚，你陪陈先生聊着，我再去买一些菜回来。” “不如我去吧。” 虽说这里没什么危险，但王修诚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这样吧，我陪小如一起去，你们三个男人好好聊聊。” 胡三春开口道。 王修诚看着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妻子，到底还是点头了。 等她们婆媳俩出了门，陈先生才开口道。 “唐允之，你倒是会躲。” “这我可比不上你，你这不是来了吗？” “哈哈。” 陈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又看了几眼唐裕发白的头发，他叹了口气道。 “时光荏苒，一转眼我们就老了。” “我可不老。” 唐裕才娶了妻子，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老呢。 “好好好，你不老，我一个人老，行了吧。” 王修诚看着打闹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其实挺羡慕他们这种友情的，而他能称为朋友的，大概就只有张立天吧。 他一边看着安哥儿，一边陪着他们聊天，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王修诚才开口道。 “陈先生，您刚从京城来，不知道荣阳在京城如何了？” 作为兄长，他自然是担心自己的弟弟的。 “他啊，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他那心眼可比你多多了。” 王修诚放了心。 “那就好，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帮不上他什么，只希望他能过的顺利一些。” “放心吧，他日子过的挺好的。” 他在来的时候可是听说了，无名打算在年前让王荣阳和十七公主成亲，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他希望女儿在他活着的时候出嫁，而不是等到他百年之后还要为他守孝。 王修诚再次点头。 “多谢先生解惑。” “你也不用客气，你们兄弟俩都是有能力有出息的，在哪儿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话可不是奉承，他们兄弟俩确实很有天赋。 有句话叫寒门难出贵子，但他们家却出了两个，可见他们的天赋。 他们这边正在说着话，而衙门的安大人也没闲着。 自从陈先生出现之后他就陷入了恐慌当中，有句话叫做做贼心虚，而现在的他就是这样的情况。 “去查查那个老东西去哪儿了。” “大人，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熟人，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 “熟人？” 安大人努力回想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他们临安县还有陈先生的好友？ 在他的印象中，能和陈先生做朋友的，自然都是和他一样的人，但他一个都想不出来。 “不错，属下随便打听了一下，这几个人似乎是从外地来的，不过具体从什么地方来的属下还没打听出来。” 安大人心里却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他沉思了片刻道。 “去查清楚他这个所谓的友人，另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都给我清理干净，若是将来被查出来，什么后果你也清楚。”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另外，属下会把尾巴清理干净。” “退下吧。” 安大人揉着眉心，想到之前的弹劾他心里就一阵恐慌，要知道他做了多少坏事，他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了，若是真的被查出来，别说他的官帽了，就是他的命能不能保住都得另说。 而这时有人进来道。 “大人，沈夫人闹着要见您。” 安大人皱眉。 “她这个时候添什么乱。”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起身去将沈夫人，如今沈夫人就在他的后院里住着，他的原配吃斋念佛，根本不管这些事情。 他刚踏进后院，一个长相端庄美艳的中年美妇就扭着腰走了过来。 “表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来你家这么久，你怕是都没想起我来吧。” “表妹这话可就言重了，不过我最近确实很忙。” 安大人看着自己的表妹，顿时心猿意马，这几天他一直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情和时间对女人有什么想法，但现在看到沈夫人，他忽然就来了兴致。 第八百六十六章 孤家寡人 他上前揽住沈夫人生了几个孩子依然纤细的腰肢。 “表妹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心情不好就特意叫我过来，你打算让我怎么放松？” 沈夫人娇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表哥真是越来越坏了。” “那你喜欢吗？” 安大人的手慢慢的往下，沈夫人忙抓住他的手将他带进了房间。 关上了门安大人就彻底肆无忌惮了，他们原本就不是单纯的表哥表妹，自然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 安大人到底年纪大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就搂着沈夫人道。 “表妹，你应该知道吧，京城来人了。” “表哥你在京城不是也有人吗，你怕什么？” 在沈夫人的心里，安大人可比她那个前夫好多了。 没人知道他们之前是有婚约的，但她长相虽然端庄，可行事却一点都不端庄，在她尚未成亲之前就和安大人有了首位，这自然让安大人的母亲不喜，后来她便嫁给了沈敬，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没断。 恰好那个时候安家开始走下坡路，而沈家有钱，她就做主牵线让小姑子嫁给了安大人，一来沈家的钱财可以帮助安大人，二来他们之间的来往也会更加的名正言顺。 而这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一直都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她生了四个孩子，其中两个孩子都是安大人的，可见沈敬的头顶有多绿。 安大人看着身边的女人，忽然觉得她太过愚蠢。 他在京城确实有人，但对方也不是傻子，尤其是在明知道当今陛下要处置他的时候还明目张胆的护着他。 一旦出了事情，他其实是最先被放弃的。 沈夫人还想说什么，但安大人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起了床，沈夫人看着他就这么离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可一点都不愚蠢，否则她怎么能有本事让安大人在有妻有妾的情况下还对她念念不忘呢？ 另外她还能稳住沈家主，从这两件事就可以肯定她不是一般人。 沈夫人穿好衣服坐在床边道。 “来人，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另外，几个小主子都安顿好了吗？” 从前她只是一个寄住在安家的表小姐，但现在的她有钱有势，她绝不会在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任何的委屈。 “回禀夫人，已经安顿好了，三位主子都是懂事明理的，他们都明白夫人是为了他们好，因此什么都没说。” 沈夫人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是了，这次沈夫人来的目的是为了揭穿安大人的真面目。 少年时期她确实喜欢过这个男人，毕竟年轻时候的他风度翩翩，而且笑起来的时候温暖又阳光，但是后来他就变了，和无数个恶臭老男人一样，不把女人当成女人。 而她名义上是安大人的未婚妻，实际上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对等，因此她当初才会毅然决然嫁给了沈敬，一开始她其实不是没想过要好好过日子，可后来她才发现沈敬和安大人是一样的人，一来二去她就对他们失望了。 想到往事，沈夫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想到她此行的目的，沈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而这时王修诚一家正在和陈先生吃饭，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冒着热辣气息的水煮鱼，明明是不同的时候，但吃在陈先生的嘴里却仿佛回到了当初。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吃完之后，陈先生看着白如道。 “那你们打算何时回去？” “原本打算明日启程的，既然陈先生也来了，不如我们和陈先生一起回去？” 白如可没忘记沈家主想要对付她的事情，按照沈家主的手段，或许他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吧。 白如的表情有点微妙，陈先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询问道。 “莫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确实有，不知道陈先生知道沈敬吗？” “安志欢的狗腿子。” 白如笑着摇头。 “他可不是狗腿子，他胆子大本事也不小，当初我们会选择用这个办法离开大家的视线，就是因为他派人来暗杀我们，那时修诚为了救我还中了一箭。” “还有这等事？” 陈先生着实没想到，沈敬一个不起眼的人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好在修诚早有准备，我们才能全身而退在这里等陈先生，若不然我们早就葬身海底了。” 提到当初那件事，白如细心中一阵后怕，如果不是他们运气还算好，或许他们就真的没命了。 “倒是我疏忽了，但那沈敬……” 他还真不知道沈敬的动态，毕竟沈敬在他面前实在排不上号。 “放心，我一直派人盯着他呢，不管他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收到消息。” 比如他其实知道沈敬对沈瑶做的那些事，但他却没有告诉白如，首先是这些事太糟心，就算她知道了也改变不了，另外一点就是这件事到底因她而起，白如不计较，但他却没法不计较。 “原来如此。” 陈先生也不意外，毕竟他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了。” 他还有正事在身呢，另外他这次来蹭饭也不止是蹭饭，而是给安大人一个机会，看看他会不会有所行动。 渔网已经撒出去了，他现在就等着收网了。 “陈先生慢走。” 白如亲自将陈先生送出门，陈先生朝他们摆摆手这才离开。 上了马车陈先生就问道。 “如何了？” “安志欢确实动了，他派出去的每个人我们都在跟踪，大人放心，我们一定能查出来。” 陈先生点头，随即又道。 “对了，记得派人保护这一家。” “属下明白。” 这位是谢衍的亲卫，当初谢衍还跟他说过，他的命是王家人救的，于情于理，他都要派人保护王家人。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得先回去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现在他只想睡觉。 而此时安家，心烦意乱的安大人难得踏进嫡妻的佛堂，就见一个身段纤瘦，头戴帽子身穿素衣的女人端跪在佛前念诵着什么，听到脚步声，她知道微微停顿了一下，连头都没回。 第八百六十七章 众叛亲离 她一如既往的念诵着经文，为她早逝的孩子祈福。 安大人早就习惯了她这幅样子，走到她身边跪下，对着佛像磕了几个头道。 “夫人，我……”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安夫人平静道。 她一句话就让安大人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还是那副样子，有些事知道就行了，看破不说破，但她偏偏要说出来，当初也是如此。 当初安夫人和他成亲之后曾经生下一对龙凤胎，这对孩子格外可爱，深的他们夫妻俩的喜爱。 在孩子两岁生辰时，安大人因为和沈夫人幽会，导致两个孩子坠入池塘溺亡，从那以后安夫人就死心了，她把自己的院子改成了佛堂，日日吃斋念佛，就是希望她的孩子将来不要在投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 “夫人，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自己，但是……” 他对安夫人感情是有的，但早就已经被时光消磨殆尽，这次他来找安夫人，自然也不是来叙旧的。 “你恨自己？” 安夫人目光清澈的瞥了他一眼。 “你确实失去了两个孩子，但你还有其他的孩子啊，朱氏有两个孩子是你的吧，我当初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是她眼神好，而是那两个孩子的眉眼和她早夭的那两个孩子一模一样。 “沈雪飞，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安大人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原本他是想来求她的，没想到她一开口就尽是软刀子，他怎么能不生气。 “是啊，我就是这样说话，你若是不喜欢，就立刻滚，我这里不欢迎你。” 她早就看透了这些虚伪的男人，半点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他们身上。 “沈雪飞，你莫不是忘了，你现在吃的是我安家的，喝的是我安家的，住的也是我安家的，你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 安夫人却瞥了他一眼。 “所以安家快撑不下去了吧。” 她早就猜到安家会有这么一天，毕竟安大人本身就是个不折手段的人。 “是，所以我来找你了，你有什么办法帮我度过这一关吗？” “所以我帮你，我的两个孩子能回来吗？” 安夫人问。 一句话再次堵死了安大人，他深吸一口气道。 “他们已经离开十多年了，早就已经投胎到了别家，说不定比我们家好的多，你又何必苦苦执着？” 正如安夫人猜想的，他确实心疼那两个孩子，但他的孩子多不胜数，失去两个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有了孩子就在生几个就是了。 “所以呢，我该和你一样忘记他们的存在，忘记你做的那些恶心的事？” 说起这些安夫人就情不自禁的想到当初的画面，当初她抱着孩子冰冷的尸体去找他的时候，就撞见他正在和她的嫂子颠鸾倒凤，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沈夫人身上的味道她就记住了，这辈子都没法忘记。 “我……” “你走吧，我不会帮你。” “你一定要袖手旁观吗？” 安大人没想到她这么狠心。 安夫人却笑了。 “我终于等到你的报应了，我怎么会帮你？” 笑着笑着她的嘴角忽然溢出了黑色的血，安大人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服毒了。 安大人愣了一下却没有叫人进来，而是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离开。 安夫人离开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其实从孩子出事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等他的报应，等他被人收拾，可是老天不开眼，他这个县令做的始终稳当，而且他和沈敬狼狈为奸。 天知道她看到这一幕有多心痛，但她不能动手除去安大人，因为他是她孩子的父亲。 而今天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到了地底下，她也敢去见自己的孩子了。 安大人就眼睁睁的看着，直到夜幕降临，他才闭上眼睛道。 “来人，把夫人安葬了吧。” 他已经冷静下来，他安志欢一路走到今天，什么困难没遇到过，他就不信自己渡不过这一关。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被谢衍的人察觉了，他飞快的禀报了陈先生。 陈先生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 “你想办法接近那位沈夫人，从她那边下手。” 安大人这样的男人自诩有本事，能让女人们都对他死心塌地，但他不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或许在女人们的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他微微蹙眉，此时已经是深夜，谁会在这个时候来造访？ 侍卫默不作声的退下，书童进来道：“大人，沈夫人求见。” “沈夫人？” 莫不是那位沈敬和离的前妻？ 陈先生对他们这复杂的关系叹为观止，不过沈夫人在这个时候来见他，肯定是有事的。 “让她进来。” 陈先生说道。 “是。” 很快沈夫人被带了进来，她看了陈先生一眼行礼道。 “朱氏拜见陈先生。” “你有何事要找我？” 陈先生直白道。 “民妇知道陈先生要查安志欢，而我这里有许多证据，这些东西我都可以交给陈先生，但我有一个条件。” 沈夫人是特意挑在这个时候出来的，她知道她的前小姑子去世了，她觉得唏嘘的同时又挺羡慕她的，她来的时候无牵无挂，走的时候心愿达成。 她一直都知道沈雪飞和她一样希望安大人能倒下，只是沈雪飞恨她，这些年都不愿意在见她一面而已。 “什么条件？” “我儿子资质不错，我希望他来当临安县的县令。” 陈先生瞥了她一眼。 “沈夫人对自己的公子很有信心，但是我们选拔官员也是要看资格的，我只能给他一个机会，他能不能抓住，那就是他的事了。” 这话其实说的模糊，但沈夫人却格外激动。 “大人是从京城而来的，民妇还听闻大人是陛下的先生，民妇相信先生不会骗人，我相信先生。” 沈夫人一直都渴望自己有一个可以作为后盾的娘家，这样她就不会被欺负了，但是她一直都没有，而且她也明白自己这一辈是指望不上了，但儿子却可以，所以她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见陈先生，借他的手扳倒安志欢。 第八百六十八章 不要小看任何人 “我确实不会骗人，不过此事我也确实做不了主。” 沈夫人陷入了沉默，她并没有想这么长远，毕竟以她的出生和身份，她根本接触不到这方面的事情。 见她沉默，陈先生也不催促，只是让人上了茶水，慢慢的等候着。 片刻之后沈夫人抬起头道。 “我想明白了，无论他是否能做临安县的县令，我都要将安志欢拉下去。” 陈先生挑眉。 “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 “是我决定的。” 沈夫人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陈先生看着这一幕，莫名有点紧张，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些了，他看着摆在桌子上写得密密麻麻的字迹，忍不住问道。 “难道这些都是罪证？” “这些是我知道的安志欢做的恶，有的有证据，有的需要你们自己去查。” 她到底只是一个女人，查探的能力有限，而且她也不能打草惊蛇，毕竟那个时候她还是依附他们而生的。 “我明白了。” 陈先生看了一眼天色。 “夫人是不是该回去了？” 虽说她是为了正事而来，但现在可是晚上，若是被人看到了，他们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密会，光是这几个词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那民妇先走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一离开安家安志欢就知道了，毕竟那是他的家，有个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派人跟着她，好在沈夫人不算太蠢，来的路上多绕了几个圈子就甩掉了跟踪的人。 但回去的时候却没有那么幸运，沈夫人刚从小巷走到外面的的主路上，就遇到了安志欢身边的狗腿子，也是他的师爷王师爷。 王师爷看到她便拦住她。 “沈夫人，您这是去哪儿了？” 沈夫人并不怕他，她抬起头平静道。 “我去哪儿需要向你汇报吗？” “沈夫人，我时候听命行事，你应该知道我主子的性子，我劝你还是早点说清楚，免得受苦。” 沈夫人一听就笑了。 “所以你是要打我？” “属下不敢。”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安志欢的女人，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他自然是不敢动沈夫人的，但安志欢可以啊。 他是个天性凉薄的人，这一生都只在意自己，之前沈夫人捧着他，顺着他，他自然要护着沈夫人，但现在她却和外人联合起来对付安志欢，他若是不生气就怪了。 “既然不敢那就让开。” 沈夫人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一生过的实在不怎么样，她已经不在意自己了，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脱离她所经历的一切。 “可是大人……” “他那边我自会应对，但现在请你让开。” 王师爷虽然委屈，却只好让开。 沈夫人步伐沉稳的回到安家，安志欢阴晴不定的看着她。 “还知道回来？” “我自然是要回来的，我不回来，怎么眼睁睁看着你倒台呢。”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久到她以为不会有这一天。 “朱巧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志欢看着当初也算娇俏可人的表妹，忽然发现她陌生的可怕。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停下来观察一个人了，今天他才看到朱巧云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你为何这样看我？” 安志欢是个自负的男人，在他自己的认知当中，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朱巧云的。 当初他们有婚约，但朱巧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自然是配不上他的，但他还是费心给朱巧云找了好人家，后来更是不顾她人妻的身份和她纠缠，最后他甚至还帮朱巧云离开了沈家，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我想记住你现在的样子，因为再过不久，你就要蓬头垢面，最后说不定连全尸都不能留。” 朱巧云的语气中满是期待，这让安志欢格外的气恼。 他狠狠的瞪着朱巧云。 “我若是倒下了，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 “你以为我在乎？” 朱巧云冷哼一声。 “你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恨你。” “所以为什么？” 朱巧云冷眼看着他，眼中的嘲弄愈发深沉。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哈哈哈，真是讽刺啊，我恨了你快二十多年，你却不知道为什么。” “朱巧云，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所以看到她这幅样子格外的摸不着头脑。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吗？那之后我就有了孩子，但那个时候我们尚未成亲，而你母亲更是希望你另娶高门女子，那个孩子自然不能留。” “这……” 安志欢陷入了沉默，那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那是他出远门的晚上，他没忍住……没想到那一次竟然有了孩子，而且…… 朱巧云却冷漠的看着他。 “后来你一走就是几个月，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你却没有多看我一眼，反而告诉你母亲，你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子，那我算什么呢？” 其实爱恨都是堆积在这些小事当中的，当初的他没有在意过，也不想去在意，如今想来，确实是他疏忽了。 “就算你恨我，你也用不着去告发我吧。” 直到现在安志欢依然有自信，在他的认知但纵横，朱巧云一直都是那个只能依附他而生的女子，他不相信朱巧云有能力收集证据。 但事实会教他，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任何人。 尤其是恨他的女人，很多时候，恨比爱更有力量。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如果你不处置我，那我就先回房了。” 安志欢看着她，忽然笑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若是你输了，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那个小女儿长得不错，等此事过了就送到府上吧。” 他确实盯着小侄女很久了，但之前碍于种种情况他没有下手，但现在他却不想克制了。 沈夫人却宛如见鬼一般盯着他，许久她才回神。 “原来……原来……” 原来她低估了安志欢，他不仅不是人，他还是个魔鬼。 但是她绝不会让安志欢得逞的，女儿她已经安顿好了人家，家里不算有钱，但家中有两个儿子，她看中的是小儿子，日后也不用承担太多的责任，有她留的银子，以后她一定很顺遂一生。 第八百六十九章 提前回去 但是现在她却不想激怒安志欢，只是冷笑道。 “好啊，那我们就走着瞧。” 说着朱巧云气呼呼的离开，而安志欢却捋着胡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一会儿王师爷进来道。 “大人，属下查过了，沈夫人去的应当就是陈大人的院子。” “他们说了什么？” 虽说他心里瞧不起朱巧云，但该防备的还得防备，未雨绸缪是他的习惯。 “这个属下打听不到。” 安志欢也明白，陈先生敢独自一人来这里，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好手，若是他能轻而易举的破了对方的防线，他反而要紧张了。 “那就盯着他们，另外若是他们真的查到了什么，那就处置了他们吧。” 他已经习惯了做这里的土皇帝，向来只有他发号施令的份，旁人算什么呢。 天高皇帝远，有本事陛下就派人来围剿，否则他绝不会认罪。 “可是他们是京城来的人啊。” 王师爷没想到安志欢这么狠，竟然想到了杀人灭口。 安志欢却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 “京城来的又如何？” “莫非本官还要怕了他不成？” “你忘了我们和海外的国家也是有来往的，实在不行我们就上船离开这里就是了。” 是了，这才是他最后的底气，对他来说，若是朝廷敢真的对他动手，他就敢离开大宣。 “属下明白了。” 王师爷连连点头，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因此应了几句之后便退下了。 而此时一艘船正好停靠在码头上，白如他们住的院子就在海边不远处，正好这个时候他们夫妻俩还没睡，听到外面的动静，王修诚一下就醒了过来，他打开门站在院子里看着外面，就见几个和威尔斯他们长得差不多的人举着火把下了船。 看到这些人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安大人，他记得沈敬在临城也通过腾空得到了一条海道，而安大人和沈敬本就狼狈为奸，或许安大人也会想到这个退路也不一定。 他默默的注视着，直到外面的喧闹慢慢的安静下来，他才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了房间，白如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他进来，她嘟囔道。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你去做什么了？” “发现了一点事情，不过没太大的关系，睡吧。” 王修诚脱了外衣躺在白如身边，这一晚他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找了陈先生说明了这件事，陈先生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才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派人盯着他们的。” “那就有劳陈先生了。” 陈先生摇头。 “我们之间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何必说这些，而且你也是在帮我。” “但陈先生却是在帮助我们这些百姓。” 有句话叫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其实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受苦的都是百姓，难得陈先生愿意为他们百姓出头，他怎么能不感激呢。 陈先生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行吧，这件事我先去查，不过我建议你们先离开这里。” 现在安志欢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等他知道了，或许他们就危险了。 陈先生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认同道。 “你说的不错，现在临城反而比这里更安全，若是我们留下，你还要分心保护我们。” 陈先生点头。 “那你们今日就启程离开吧。” “好，我回去跟小如说一声。” “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回去之后你们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陈先生提醒道。 王修诚点头。 “多谢陈先生关心，我记住了。” 王修诚告别了陈先生，回到院子简单的收拾了东西，连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而他们走后安大人才查清他们的身份，他看着跪在面前的王师爷，脸色难看的几乎可以滴出墨来。 “所以……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了？” “大人，属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王师爷也很委屈，他哪里知道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人悄咪咪的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他们却没有发现。 “废物！” 安大人是真的快要气死了，他原本以为沈敬都是老手里，杀个人而已，竟然能让他跑了，那也就算了，跑到他的大本营来，他却丝毫不知道，等别人都走了他才发现，他怎么能不生气。 王师爷跪在地上不敢动。 安大人气得砸了一通东西，总算将心里那口气发泄出来，他看着王师爷道。 “算了，他们走了就走了吧，沈敬如今已经是弃子，他做了什么都和我们无关。” “眼下最重要的是盯着陈大人。” 之前他对自己的手段一直很有信心，可现在他却陷入了迷茫，难不成他的运道真的到头了？ 不，他不信！ “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会盯死陈大人。” 安大人现在看到他就生气，他摆手道。 “立刻滚出去。” 王师爷没有任何怨言，飞快的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王修诚和白如已经抵达了长宁村，此时张立天正带着工人在干活，远远的就看到有一艘熟悉的船由远及近，他看着这艘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时白阳从王家出来，张立天拦住他道。 “白兄弟，你看看那艘船是不是很眼熟？” 白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船头上看着他们，而且他还看到对方在朝他挥手，看到这一幕，他忽然就红了眼眶。 “小如。” “是我，我们回来了。” 说话的间隙，船只已经停靠在了码头边，白如牵着孩子从船上下来，张立天和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白如牵着安哥儿走到他们中间道。 “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你们没事就好。” 张立天看着气色还不错的白如庆幸道。 白如朝他点点头，看向白阳问道。 “爷爷他在这里吗？” “他之前以为你们真的出事了，为此还病了一场，现在虽然好了一些，却还没有完全好。” 白如沉默，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不过这件事也不适合大肆宣扬。 眼下只能回去跟白蒲请罪了。 “我明白了，我回去看他的。” 第八百七十章 原来如此 “你们先回去吧，家里的人虽然有周管家盯着，但难免有点浮躁。” 这种事其实很正常，但白阳就是见不得那些这些。 白如点点头。 “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费心了。” 说话间王修诚和胡三春他们也下了船，看着熟悉的景色，胡三春感叹道。 “虽然外面很好，可家里也不错。” “是啊，我们快回去吧，晚上设宴告诉大家我们回来了。” 唐裕捋着胡子说道。 原本他们是打算留下的，但是陈先生说的不错，他们也不好在留下，为陈先生增加负担，只好一起回来了。 “说的对，我们先回去准备，另外各位兄弟们也都先不要回去了，一起留下吃饭吧。” 王修诚主动道。 他知道这次玩的有点大，但要不是玩的大，他们就不能瞒天过海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些渔民都是合作了很久的，平日里大家也都认识，听到王修诚这话，乐呵呵的说道。 “不用客气，大家都一起来。” 王修诚再次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各位弟兄，大家努力点早点把活儿干完，就可以先去休息了。” “行，那我们都去干活儿了。” 渔民们纷纷散去，王修诚一家人朝着王家院子走去。 白蒲已经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可他却不敢相信，他们怎么会回来呢，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带着这种想法，白蒲扶着门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抱着安哥儿的王修诚和站在他身边的白如。 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白蒲着实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你们……小如……” “爷爷，我们错了。” 白如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王修诚也跟着跪下，唯有安哥儿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左右，最后跟白蒲说道。 “祖爷爷，我爹娘做错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们没错。” 白蒲走到他们面前将他们扶起来。 “起来吧，不管发生了什么，回来就好。” “爷爷，是我的错，我不该隐瞒您的。” 回来之后白如才发现白蒲的头发花白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也比从前更深了，这让她自责。 “先起来，孩子还在这儿呢。” 白蒲知道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让白如伤心了，因此在白如的心中，他是长辈，却不是可以信赖的人。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身为一个老人，他还是希望家人和睦。 白如看了一眼懵懂的安哥儿，到底从地上爬了起来。 “修诚，你先带孩子去休息，我跟小如说几句话。” 白蒲虽然老了，但威严还在，王修诚看了白如一眼，见她没有异议这才带着安哥儿离开。 等安哥儿离开之后白蒲才叹了口气道。 “小如，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之前临城的事情其实闹得挺大的，但白蒲只是一个老头子，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逼迫。 “爷爷，您跟我道什么歉啊，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好的，而是在海上的时候被人追杀，而且那个时候修诚为了救我被乱箭射中，我不得已留在一个小村子里照料了他十来天，等好了之后我们无意间遇到了婆婆他们，这才一起回来。” 白如这话半真半假，但却更让白蒲心疼和自责。 “小如，我……” “爷爷，您先进去坐下，我们在慢慢聊。” 白如知道他想说什么，可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她纵然对白蒲有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 “好，慢慢聊。” 白蒲看着白如，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涩。 而他们不知道的事，白如和王修诚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临城，其中包括被沈敬坑了的商户们还有接手了商业大楼的张志成和钱东升。 彼时他们正在核对资料，听到他们夫妻俩回来的消息，他们默契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对视一眼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东升却忽然想到什么一般。 “难怪楼大人半点都不着急，原来如此。” “不管如何，我们收拾一下去拜访一下吧。”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该去拜访。” 这边两人商量好了，而同一时间收到消息的商户们更是飞快的聚集到了一起。 “各位掌柜的，王夫人和王公子平安归来，我们……” 说到这里他们就说不下去了，当初他们以为王家人独断专横，所以他们背着王家想要支持沈家主，可谁能想到沈家主收了他们的钱，听了他们的奉承，却没有把事情办好，而且如今沈敬已经跑路，他们这些背叛过王家的人日子愈发难过。 如今他们夫妻俩回来，这些人又有了新的想法。 毕竟他们不能不赚钱，谁让他们是商人呢。 “其中的细节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只要一口咬定说是沈敬逼迫我们的，就算是王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其中一人提议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们赞通道。 “这话说的有道理，你们想想啊，强大如王夫人都用这种方式避祸，而我们这些小喽啰算什么呢？”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那我们收拾准备一下，去拜访王夫人，让她替我们做主。” 这些人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单纯的墙头草，虽然没做出什么害人的举动，却莫名的惹人厌烦。 于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船上。 钱东升和张志成看了一眼身后的船只皱眉道。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张志成却看了他们几眼，将这些人认出来了。 “那位是苏掌柜，另一位是王掌柜，当初他们都是沈敬的簇拥，不过后来沈敬没从我们这里讨到好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闹僵了，如今王夫人归来，他们自然也想从白如这里下手捞点好处。” 张志成这么一说钱东升就明白了，他叹了口气。 “真是一群无利不起早的商人啊，不过你觉得王夫人会答应他们吗？” “怕是有点难。” 但凡王夫人不蠢就不会接受这群墙头草的示好。 而这时白如还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来拜访，她正洗完澡换好衣服，正准备小憩片刻，新云便开口道。 “夫人，外面来了许多人，都要见您呢。” 第八百七十一章 高手在民间 白如皱眉，但她还是道。 “将他们都带到大厅候着吧，我待会儿再来。” 她才刚刚沐浴更衣，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梳理，没想到这些人来的这么快。 其实她隐约猜到他们是为什么而来，但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是，夫人。” 新云应了一声去准备了。 她来到门口对客人们道。 “各位先生请随我来。” “有劳。” 商人们把姿态放得很低，毕竟这次是他们要求白如。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他们才明白，很多时候绝对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他们的作用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大，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重要。 而钱东升和张志成走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进了大厅，新云再次说道。 “各位客人先坐下，我们夫人才刚回来不久，还得收拾一番才能来见各位。” 新云的脸上带着笑，看起来格外的讨喜。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白如刚回来没多久，让他们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 “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多等一会儿也无妨，让你家夫人不要着急。” 他们齐声道。 新云微微点头，让人上了茶点之后安静的站在一边。 钱东升和张志成对视一眼压低声音开口道。 “这王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虽然不是很大，但却井井有条，而且下人都知进退，懂礼仪。 这样的规矩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这这里却格外的显眼。 后院，白如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出了门，刚走出院子就遇到王修诚，看到她收拾打扮了一番，不解道。 “你不是说要休息吗？” “我倒是也想，但是外面来了一群人要见我，我总不能去睡觉不见他们，若是传出去，我们王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其实她也不是太在意名声这种虚的东西，她只是想尽快看到那些人难看的脸色而已，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不过几个人而已，我还是应付的来的，你去陪着安哥儿吧，他才是最难对付的。” 经历了他们差点回不来的事情之后，这段时间安哥儿格外的粘他们，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在他们的身后，这让白如十分的不习惯，可孩子缺乏安全感，她也只能多多陪伴。 “好吧，那我先回去陪安哥儿，你若是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在叫我一声。” “放心吧，这里是我家，他们还能把我如何？” 白如和王修诚说了几句之后这才去了大厅。 大厅里果然坐满了人呢，那几个大腹便便，满脸惶恐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家都是一个城市的，多少也见过几次，认识是自然的。 不过也有两个生面孔，不过来者是客，她也没必要卑躬屈膝，白如走到主位上坐下。 “不知各位要见我，有何要事？” 白如的目光扫过大家的脸，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钱东升刚要开口，张志成就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静观其变。 上次白如去京城的时候，他们没见上面，他们而已只是在传闻中听过她的故事，他们也想见识一下，白如会怎么对待这些人。 白如问了问题之后，谁也没有率先出声，有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他们可不想做第一个。 白如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开口道。 “我才刚回来，连歇都没有歇过，各位若是来看我的，那请各位换个时候再来，我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歇息呢。” 白如一边说一边端着茶盏，看起来优雅又从容，但说出的话却让商户们精神一震。 这是他们也顾不上其他了，王掌柜第一个站了出来。 “王夫人，我们是来道歉的。” “道歉？” 白如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她却不想接受，她故作不解道。 “道什么歉，你们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她的演技实在不算好，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就是故意的，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夫人贵人事多，自然不知道，还是让我细细道来吧。” 王掌柜轻咳一声道。 “事情还得从临城修建的商业大楼开始说起，修建这个大楼我们大家都很高兴，而且我们作为东道主，都想好好的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商户，不过我们能力实在不够，从头到尾也没能帮的上忙，后来我们就打算放弃了，毕竟我们临城能人多，我们就坐享其成便好了。” “可是我们想置身事外，却有人不愿意让我们置身事外，沈敬不知怎么找到了我们，威胁我们支持他，我们只是一群小商户，哪里敢跟他作对呢，所以我们就被迫站在了他那边。” “可是谁知道沈敬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后来他更是做了错事逃走了，留下我们这些人不知所措，这不听到夫人回来，我们就急急忙忙的赶来，希望夫人为我们指一条明路。” 白如听了这番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王掌柜还真是个人才，说了该做的，而且避重就轻，把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 这样的人只做一个掌柜，那可真是屈才了。 同时张志成和钱东升也对这个王掌柜刮目观看，原本他们以为这群人都没救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明明是同一件事，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们就是被逼迫的受害者，他们什么错都没有，就算有错就是错在他们太弱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高手在民间。 他们算是长教训了。 以后绝不会小看任何人。 “原来如此，不过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什么都不是，而且也没有责任要帮助你们。” 白如目光浅淡，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仿佛不是人，而是一群动物。 这种无视让他们心里憋屈不已，但他们真的不想在这样下去，而且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虽然刚才王掌柜把事情说的天花乱坠，但事实就是他们先背弃了白如，现在他们来求原谅，自然要做主姿态。 “很抱歉，我只是一介女流，怕是帮不了你们了。” 白如端着茶盏慢悠悠的说道。 这话一出口大家就慌了，他们之前是用这样的利用攻击过白如，没想到白如竟然记住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不愿委屈自己 用他们说过的话来回击他们，也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不过白如的脸色好看了，大家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儿好看了。 “夫人，过去我们确实太狭隘了，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还行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吧。” 王掌柜第一个站出来跪在地上，他们是真的知道错了，要是白如在不领情，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如却依然没有半点心动，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们。 “各位，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不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也也该由你们承担，而不是来求我。” 这样的人白如一直都瞧不上，她实在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 她想了想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时新云忽然也跟着戏精上身，她惊讶道。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快来人啊，请大夫，夫人要晕倒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这群商户，他们本质上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人，如今白如眼看着要出事，他们不敢在多待，纷纷起身道。 “既然夫人身体有恙，那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说完一群人飞快的离开，真是来去匆匆。 白如看得叹为观止，果然还是她道行太浅了，她竟然忘了装病这一招。 她满意道。 “新云，你方才做的很好，但是有点浮夸，下次你要出其不意，知道吗？” 新云不太理解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知道了。” “行了，我们走吧。” “可是这里还有两个人呢。” 新云让开一条道，白如果然看到角落里还坐着两个人。 她想到自己方才还指点了新云，不免有点小尴尬，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白如面不改色道。 “抱歉了，我方才没顾及到二位，不知二位是从何处来？” “我们乃是京城人。” 钱东升介绍道。 他这么一说白如就明白了，她看着二位道。 “所以你们方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大概她面对的不是方才那群人了，她的态度和善了很多，说话也比刚才客气了一些。 张志成忙道。 “当然不是，夫人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来拜访夫人的，在经商一道，您是我们的榜样。” “可你们是当官的，自古以来，官商就不是一条路的人，你们来拜访我做什么？” 张志成没想到白如的嘴皮子这么厉害，他轻咳一声道。 “夫人，我知道您对我们有意见，但我们确实是来拜访夫人的，夫人在我们心中就是榜样。” 这话他没有夸大其词，他是真的很敬佩白如。 白如垂下眼睫，她能听出来他们没说谎，但她也实在不想应付他们，虽然她也认命了，但她对夺走了她一手缔造的商业大楼的人也是在生不出什么好感。 “那么现在你们已经见过我了，可以走了吗？” 从前的白如尚且有几分克制，可现在的她不想克制了，生而为人，她为什么一定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呢。 “这……” 他们没想到白如会在这个时候生气，但若是易地而处，他们也没法待见自己。 两人苦笑着起身。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慢走不送。” 白如说完大了一个哈欠，两人无奈的离开。 等他们走了新云才道。 “夫人，您要去休息了吗？” “去吧。” 她确实有点累，若是再不去休息，晚些她就不能应付客人了。 白如在新云的陪同下回到后院，这时安哥儿已经睡了，王修诚正守在床边，看到她进来，王修诚温柔的问道。 “怎么样？” “都走了。” “那群墙头草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竟然还敢来求我们，他们当我们是什么？” 王修诚不忿道。 白如却比较淡定。 “随便他们吧，反正我是不打算帮他们的。” 说着白如又打了一个哈欠。 “我先睡一会儿，你要不要一起？” “我不困，而且离开这么久，家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我得先去处理一下。” “行吧，那我先睡了。” 白如脱下身上的外衣躺在了床上，看了一眼熟睡的安哥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修诚看着她的样子小心的帮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 来到书房，王修诚看向周管家道。 “周管家，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出什么事？” “回禀公子，并没有问题。” 听到这话，王修诚满意的点头。 他看着这个当初不起眼的男孩，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能力，这次出门他临危受命，却完成的很顺利，说明他能力不弱。 要知道大家刚收到他们离开的消息，肯定会引起一定的慌乱，但他都处理好了，换句话说，他是个人才。 “周玄，若是我没记错，你今年应当十六了吧，可有心仪的女子？” 提到这个周玄忽然就红了脸。 “公子，我……” 都是男人，王修诚一看就明白了，他派了拍周玄的肩膀道。 “作为奖励，我给你一套成亲的房子，如何？” “可她还没有答应嫁给我呢。” 他确实有能力，但他个头不算太高，长相也很一般，但他看中的却是白如身边的大鱼，他害怕自己配不上她。 “那你就去问问她，若是她同意了，就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这……” 周玄有点为难，他在处理事情方面确实有能力，但是在感情方面却十分胆怯，生怕他一开口就让对方逃走了。 王修诚看他红透的脸，无奈的笑了笑。 “算了，我就不逼你了，房子给你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再搬进去就行了。” “多谢公子。” 周玄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王修诚是为了他好，但他真的不想这么着急。 “你去把这几日的账本取来我看看。” 虽说周玄说什么事都没有，但王修诚也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这是对生意人来说是大忌。 周玄也没有意见，飞快取了账本来交给了王修诚。 “你先退下吧。” 周玄忙退了下去，他刚走出门就遇到大鱼，大鱼在王家吃的好，睡得好，长得也十分水灵，而且她的个头和周玄差不多，这次是周玄不敢靠近她的原因。 旁的人都是男子比女子高一些，让女子能小鸟依人，能有安全感，可他…… “周管家，公子在里面吗？” 大鱼可不知道他的心思，她轻声问道。 “公子在里头看账本呢。” 第八百七十三章 大家都来了 “多谢。” 大鱼道了谢上前敲门。 “公子，这是夫人让厨房给您做的汤。” “送进来吧。” 里面响起王修诚的声音，周玄在原地看了几眼转身离开。 转眼就到了傍晚，整个王家慢慢的热闹起来，村里的人和渔民们纷纷坐在一起高谈阔论。 “我就说嘛，王公子和王夫人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这不他们就平安回来了。” “是啊，王夫人和王公子可是大好人，要是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不依。” “谁说不是呢。”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热闹非凡，而这时白如也睡醒了，她抱着安哥儿走了出来，就看到大家齐齐的看着她，高声道。 “王夫人。” “大家都坐下吧，不用管我。” 白如笑着看着大家，态度可比对刚才那些人好得多。 “夫人您太客气了，如果没有您，我们还不知道过着什么样过的日子呢。” 在白如的带领下，他们这些渔民有了固定的收入，而且大多数都建了房子娶了媳妇儿，如今的日子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白如带着安哥儿走到他们中间。 “可你们也帮了我很多，如果没有你们，王家也不是如今的王家。” 任何事情都是互相成就的，白如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他们有多大的恩情。 大家还想说什么，黄大叔进来道。 “夫人，钱先生到了。” 提到钱先生，白如不由得揉了揉没想，她怎么忘了这个。 “快让他进来，我在大厅等他。” “腾空先生也来了，而且还带了沈姑娘。” “沈姑娘？沈瑶？” 她唯一认识的姓沈的姑娘就只有沈瑶了，只是她回来之后就忙个不停，根本没来得及了解沈瑶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是她，不过她现在是腾空先生的丫鬟。” 黄大叔也很奇怪，要知道沈瑶比谁都上进，她怎么会自甘堕落，但这是别人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白如眉头微蹙，沉默了片刻才道。 “先让他们都进来。” 白如没发现，离开了一段时间之后，堆积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尤其是人情往来这方面，她简直恨不得分裂几个自己出来应付。 “是。” 很快钱先生和腾空以及沈瑶都走了进来，白如的目光落在沈瑶身上，她虽然是丫鬟，但身上的衣服料子却很不错，而且她气色红润，看样子是她自己愿意的。 但白如还算了解她，她不相信沈瑶会无缘无故的成为腾空的丫鬟，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王夫人，你这一来一回，可是让我们担忧了许久啊。” 钱先生一进来就开口道。 “抱歉，让钱先生担心了，但当时修诚受了伤，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毕竟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杀我们。” 白如神色认真道。 “所以你们真的受到刺杀了？” 钱先生原本以为这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错，我带着修诚在一个小村子里养了十几天的伤，后来无意间遇到了娘他们，跟着他们去了临安县，我们又遇到了陈先生，知道这里安全了我们才敢回来。” 这话听在钱先生耳中也只是唏嘘几句，可听在沈瑶的心中却格外的难受，她当初和钱先生一样认为，没想到她竟然想错了。 “夫人，对不起。” 沈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白如看了她一眼对腾空和钱先生道。 “劳烦二位稍等片刻，我和沈姑娘有话要说。” 钱先生理解的点头，白如看着沈瑶道。 “你起来，我们去后面谈。” 沈瑶二话不说站起来跟在白如身后去了后院，钱先生看着她的背影对腾空调侃道。 “这可是王夫人亲自带的姑娘，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可她是沈敬亲自送给我的，白送上门的人都不要，我又不是蠢。” 说实话，沈瑶在他身边已经十来天了，每天晚上她都会等他，他已经快要习惯了这种生活，但他知道自己风里来雨里去，根本给不了她要的生活，而且他也不想让任何一个女人来掌控自己的生活。 “行吧。” 钱先生也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旁人的感情事他向来不会多管。 而这边白如和沈瑶已经到了后院，白如看着沈瑶问道。 “说吧，你和腾空到底怎么回事。” “白姐姐，我现在确实是他的丫鬟，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就恢复自由，以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阻拦我。” 白如能看的出来沈瑶和之前不同了，她的眼中多了阅历和几分痛楚。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如看着她，当初那个天真明媚的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现在的她看起来孤寂又背负了许多。 “我……” 只说了一个字，沈瑶忽然就哽咽了。 “白姐姐，我娘……我娘被沈敬逼死了，她以为自己是我的拖累，选择了自尽，可是……可她怎么会是我的拖累呢，她是我的母亲啊。” 白如听到这里一阵愕然，她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着沈瑶道。 “所以你想要报仇，对吗？” “对，我要看着沈敬东山再起，然后在看着他在意的一切化为乌有，腾空已经答应我了。” “那你和腾空……” 白如记得沈瑶是喜欢腾空的，但是腾空不愿意娶她，这件事就没了下文。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是这样的走向。 “我和他就是单纯的主子和丫鬟的关系，沈敬亲自把我送给他的，沈敬说我身份低微，配不上腾空，腾空就顺势让我做了他的丫鬟。” 提起这些沈瑶没有半点气恼，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原本该保护她的父亲都瞧不起他，更何况是外人。 而且她和腾空之间也算是等价交换，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她愿不愿意。 白如没想到她不过离开了一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看着沈瑶疼惜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 “白姐姐，没关系的，其实还是我连累了你。” “胡说什么，这原本就是我要经历的，不过是提前了而已，不过经过这件事我想明白了许多。” “白姐姐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出海，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商道，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出一份力吗？” “我……我可以吗？” 她当初虽然学的很努力，但她学习的时间到底有限，有些东西还没有完全掌握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 第八百七十四章 挥之不去 白如看着她认真道。 “你是学院里最认真也最聪明的那一个，只要你愿意，你就一定能做到，而且你不想在商场上打倒你父亲吗？” “我……” 沈瑶陷入了沉默。 白如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而且你不想让你母亲看到你过的很好吗？” 母亲这个词刺痛了沈瑶，她抬起头道。 “我可以，我要跟着白姐姐。” “但是白姐姐，我和……腾空现在关系不太正当，你会瞧不起我吗？” 沈瑶其实知道这样不对，但她能给的只有身体了，她不想欠腾空，也不想欠任何人。 “怎么会，你喜欢过腾空对吧，但是他不想娶你，那你就当和他谈一场不成亲的恋爱，该发生的都可以发生，但是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有孩子。” “可是……白姐姐我不打算嫁人了，而腾空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如果有了他的孩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以后有能力养大他，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沈瑶语出惊人，让白如久久无法回神，她确实不知道沈瑶还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你决定了，那你就去做，男人啊，若是爱你自然哪儿都好，若是不爱你，那就不要折腾了。” “我明白了，谢谢白姐姐。” 沈瑶重新破涕为笑，她真的很幸运，每次在最低谷的时候都能遇到开解她的人，她真的很高兴。 “好了，我们出去吧，别让客人久等了。” “嗯。” 两个女人回到大厅，腾空看着明显哭过却带着笑容的沈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趁没人注意走到沈瑶身边抓住她的手道。 “你是不是告状了？” “没有，但是白姐姐已经跟我说好了，一个月之期到了我就回到她身边做她的副手。” 这明明是腾空想要的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心里忽然生出几丝不悦来。 他还想说什么，王家的下人们端着菜走了进来，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菜，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说话了，注意力全部被美食带走。 沈瑶微微松了口气，已经过去十一天了，还有十九天他们就要分开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这里会有孩子吗？ 她其实还挺渴望做一个母亲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会好好的疼爱他，她不会给任何人欺负他的可能。 腾空一回头就看到她扶着腹部，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道。 “沈瑶，你该不会是……” “没有的事。” 沈瑶打断他，脸上带着决绝和冷漠，这样的态度让腾空感到不悦，但他却不好说什么。 说话间，客人们纷纷到齐，白如和王修诚作为主人家也要到外面招呼客人。 王修诚看着大家感激道。 “我王修诚承蒙各位兄弟的扶持和帮助，在此我当着大家的面敬大家一杯！” 话落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他看向各位道。 “这一次虽然我经历了苦难，但大家都做的很好，因此我打算给大家涨价。” “好！” “王公子真是个好人！” 听到涨价人们就炸了，要知道他们辛苦劳作，为的不就是一日三餐，为的不就是钱吗。 其实之前白如给的价钱就不低，现在他又要涨价，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涨价的事等吃了饭我们在具体淡，现在大家先吃饭，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 王修诚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大家却被挑起了好奇心。 王修诚对大家点点头，转身进了大厅，走到主位上坐下，白如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你伤才刚刚好呢，就喝这么多酒，也不怕伤口恶化。” “已经没事了。” 王修诚讨好的看着白如。 “可男人之间维系感情不就是酒嘛。” “还有钱，你要是给他们十两银子，你喝不喝酒谁在意呢。” 白如不太高兴道。 明明他知道自己的伤才好，却一点都不在意，她怎么能不生气。 王修诚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压低了声音道。 “以后我不喝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如深吸一口气。 “算了，这里这么多人呢，等晚上在跟你算账。” 白如也有点饿了，不想跟王修诚废话。 吃饱喝足之后，王修诚去兑现他刚才说的话，而白如跟大家说了几句之后就回了房间。 大家都知道她在路上照顾王修诚很累，也没人说什么，王修诚忙到快要子时才回到后院，就见房门紧闭。 王修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想到之前白如说的话，还以为自己被赶出来了，他忙上前道。 “小如，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不喝酒了，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白如也没想到他想歪了，没好气道。 “门没锁，你进来吧。” 王修诚悄悄松了口气，忙打开门走了进去，此时白如正坐在床上，听到他进来，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王修诚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道。 “小如，我后来一口酒都没喝，不信你闻。” 白如看到他这幅样子，无奈道。 “修诚，我不是不让你喝酒，只是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好，而且这个世界有许多病都是没法治的，我怕你会先离我而去。” 说着说着白如就红了眼眶，她始终没忘记当初在海上的那一幕，锋利的箭戳穿了他的肩背，殷红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这一幕尽管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却一直铭刻在她的脑海里。 王修诚倒是没想到她还一直记着这个，他心疼的白如搂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修诚，我们都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以后我都听你的。” “那睡吧，今天你招呼了那么久的客人，肯定也累了。” 王修诚点头，脱了外衣上了床，他小心的拥住白如。 “小如，以后我不会让自己在受伤了。” 白如窝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道。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忘记了，我可是要生气的。” “是我说的，我一定会记住。” 白如没在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身。 第八百七十五章 人往高处走 王修诚转身将她拥进怀里，柔声道。 “睡吧。” “嗯。” 夫妻俩睡得安稳，可在白如这里吃噎的那些商人却睡不着，他们坐在大厅里，看着对方不知所措。 “那个女人不肯原谅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白如也没有让人打压他们，事实上她根本都没有在意过这些人，可这些人却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实际上是临城的其他商户看不过去他们的行为，在暗中联手打压他们，毕竟墙头草什么的，在任何时候都格外的讨厌，尤其是关键的时候。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倒戈，而这种行为在很多时候都是致命的。 “不行，我们必须得再去一趟，否则我们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王掌柜眉头紧锁着说道，他家是开粮庄的，之前的生意一直都不错，毕竟粮食这种东西在任何时候都是必需品，原本他也不需要去跟人争，可他们王家在临城也算是老牌家族了，却偏偏被王修诚崛起了，同样都是姓王的，在加上旁人的挑拨，他很快就动心了，这才有了这次的事情。 “可是……” 吃了一次闭门羹之后，他们觉得丢了脸，实在不想再去找白如。 “可是什么可是，此事事关我们的生意，若是不能求得王夫人的原谅，那我们以后在临城就不用混了。” 他们也不是不能离开，但是凭什么呢，人往高处走，当初他们也是想为自己多谋一点福利而已，只可惜他们选错了人。 “你们不去就算了，反正我是要去的，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王掌柜看着这群胆小怕事的人，忽然有点心累，当初他怎么就跟这群人混了呢，他叹息着起身，而其他人在他离开之后互相看了对方几眼。 “我们还去吗？” “不去了，反正除了临城还有其他的地方，我就不信了，凭我的能力，在其他地方混不开。” 他们本身就不愿意被一个女人压制，尤其是这次他们去求白如却没有得到白如的原谅的时候，他们更觉丢了脸，自然不愿意在留在临城。 “说的对，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走吧。” 转眼到了第二天，白如醒来时楼大人已经在等候了，白如忙收拾了一番出来见楼大人。 “抱歉，让大人久等了。” 白如歉意道。 楼大人摆手。 “是我来的太早了。” “大人请坐，您来的这么早，应该还没吃早饭吧？” “是没有吃。” 他昨天听说白如和王修诚回来之后，当时就想赶来的，但他昨天事情比较多，实在抽不出时间，这才在这个时候赶来。 “小鱼，去厨房让人做一些清淡的早点过来。” 白如吩咐道。 “倒是劳烦夫人了。” “大人客气了，我们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楼大人笑了笑。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 “大人请说。” “我要去京城了。” 白如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认真道。 “恭喜楼大人高升。” 做官的有几个不想高升的呢，但楼大人之前科考的成绩刚好吊车尾，他这个县令的官位还是妻子家族的人提携才得到的，因此他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升官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收到这样的好消息。 虽然他有点不想离开临城，但他夫人陪他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他不想让夫人在继续遭受娘家姐妹的白眼。 “我已经打听过了，我离开之后陛下会从钱大人和张大人之间挑选一个来担任县令的位置，日后你可以放心。” 白如笑了笑道。 “既然说到这里，我也要说一件事，我打算卸去皇商的称号，造船出海了。” “出海？” 楼大人惊讶不已。 “可是……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吗？” “是也不是。” 大概是楼大人要走了，白如说起话来也坦然许多。 “我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契机，我的性格如此，不适合留在这里。” 楼大人叹了口气。 “我们都走了，也不知道日后的临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心血，若是他们离开之后被人糟蹋了，最心疼的就是他们了。 “不知道，但是我们也管不着。” 白如做事情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决定了要放下她就会放下，绝不会存在舍不得的情况。 毕竟舍不得只是在为难自己而已。 楼大人沉默了片刻认同道。 “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们早晚是要离开的。” 白如还想说什么，小鱼进来道。 “夫人，早点已经准备好了，是送到这里还是去餐厅？” “送到这里吧。” “是。” 很快小鱼把热气腾腾的早点送了上来，楼大人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早点，忽然感叹道。 “等我去了京城，日后就再也不能来蹭饭了。” 白如失笑。 “我还会去京城一趟，说不行到时候我们会一起进京呢。” “哦？” “皇商是陛下亲自赐给我的称号，就算要拒绝也该亲自去见她，否则这算怎么回事呢。” 她想宋元能理解她的做法，现在的宋元国库充盈，应该用不着她了，日后她赚的钱也会有宋元的一份，毕竟她还要纳税呢。 “说的也是，倒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那楼大人先用早点吧。” 今天的早点是面食，若是时间长了面就陀了，陀了的面就不好吃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楼大人还没吃完早点，王修诚就从外面进来，看到楼大人也在，他忙行礼道。 “草民拜见大人。” 楼大人摆手。 “我这次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拜访的，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王修诚看了白如一眼。 “夫人，有我的早点吗？” “当然有，正好你来了，陪楼大人一起吃吧，我去看看安哥儿。” 此时其实还很早，安哥儿都还没起床呢。 “那你先去。” 看着她走了，楼大人笑着道。 “王公子娶了一个好妻子。” 他也很幸运，娶了一个好妻子。 王修诚点头。 “我也这样认为。” 说话间小鱼又端了一碗面进来，王修诚一大早就出门去忙了，闻到面的味道顿时饥肠辘辘，他拿起筷子道。 “大人，我们先吃面吧，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在说。” “行。” 第八百七十六章 请帖 两个男人默默的吃起了面，吃饱喝足，楼大人才道。 “这次我其实是来感谢你们的。” “感谢？” 王修诚并不知道他要进京的事情，因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楼大人笑的坦然。 “我这次进京，也是受到了二位的照顾。” 楼大人很清楚，若是单纯以他的能力和手段，这辈子都不可能进京，更别说入了陛下的眼了，但因为之前那件事，他被破格提升，他心知肚明这是对他的补偿。 王修诚一听就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恭喜楼大人高升。” 楼大人笑了笑，其实他也不确定进京之后会是什么局面，但既然有这个机会，他实在不想放弃。 “好说好说。” 男人间说话就随意许多，聊了一会儿楼大人才道。 “时辰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楼大人慢走，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就不送了。” “你忙吧，不必送我。” 楼大人有这样的机遇，他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王修诚。 目送楼大人离开，王修诚回到后院，这时安哥儿已经醒了，正抱着白如的脖子不撒手。 王修诚上前道。 “我来抱安哥儿，你先去吃东西吧。” “楼大人走了？” “嗯。” 白如感叹道。 “没想到楼大人还有这样的际遇。” “楼大人其实很不错，或许没有太大的能力，但他最大的能力就是做自己该做的事，从来不会不懂装懂。” 王修诚想了想爱那个认同道。 “说的也对。” 夫妻俩齐齐来到外面，刚走到院子里就遇到了白阳。 白阳这段时间经历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成熟了一些，他看到白如和王修诚夫妻俩点头道。 “小如，王公子。” 白如看着面带喜色的白阳道。 “你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喜事吗？” “小如，我和小宝的婚期定在这个月的月底，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白阳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婚期定了？” 白如惊讶道。 “嗯，而且我家里的人也同意我们成亲了。” “恭喜。” 不管怎么说，成亲都是人生一大喜事，白如恭喜的十分真诚。 “我还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白阳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如，感谢的话我已经说了太多，以后我会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白阳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若是单独让他做什么，他是没有这个能力的，他唯有听从白如的指令，才能继续走下去。 提到这个，白如眼前一亮，是啊，到时候若是他们要出海，长宁村就需要一个可靠的人盯着，而白阳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冯小宝学的也不差，或许她可以找个机会让冯小宝留在她身边学习一下了。 “那我就先谢过你了。” “小如，该我谢你才对。” 其实他回想了一下，他一路走来都是白如在推着他走，除了第一次他去参军之外，后来都是白如在帮助他。 在后来他在战场上失去了胳膊，那段时间他是真的生无可恋，可在白如的劝说下，他不仅走出来了，而且还慢慢的站了起来。 如今他有了事业，有了未婚妻，将来还会有孩子…… 这一切是从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但现在他切切实实的拥有了。 “行了，你们兄妹俩就别在这里谢来谢去了，若是没吃饭就先去吃吧，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再说。” 与此同时，临安县。 陈先生按照沈夫人给的线索一个个往下查，但他每次都会去晚一步，不是证人死了，就是出意外搬走了，总之没有一个是顺利的。 但陈先生并不气馁，他对身边的人说道。 “继续查，另外不要按照上面的顺序来，若是可以，要找安志欢身边的人下手。” “是，大人。” 他们查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查出来，这让他们很挫败，但他们也明白，临安县是安志欢经营了十多年的地方，若是真的这么容易被查出来，那他也不会在这盘踞多年了。 “不要着急，有时候你越是着急越是没用，明白吗？” “多谢陈大人提点。” “去忙吧。” 陈先生打开上次沈夫人送来的衣服，将上面的消息都核对了一遍，眉头微微紧皱起来，按理说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一辈子都被困在后院，她怎么可能知道安志欢这么多的事情？ 而且这上面的字迹看样子是最近才记录上去的，这或许代表不了什么，但陈大人却不想在依赖这件衣服了。 他起身把衣服丢进火盆里，很快火舌就将衣服点燃，不过片刻就化为了灰烬。 陈先生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是他太过想当然了，或许从一开始安志欢就知道沈夫人，毕竟他们关系不一般，但他没有揭穿，而是将计就计，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指不定他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呢。 他忽然想到上次王修诚说过的话，那时候他说安志欢很有可能往海上跑，如今想来，或许他早就做好打算了。 意识到这一点，陈先生眉头紧蹙，他不能在放任安志欢了，但安志欢面面俱到，不管他内里是什么样的人，但表面上他却没有半点疏漏，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陈先生揉了揉眉心，这个安志欢还真是难对付。 不过嘛…… 他好歹也在官场纵横多年，要对付一个安志欢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想了想道。 “来人！” 很快便有下人进来恭敬道。 “大人有何吩咐？” “再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想请安大人过来喝几杯，劳烦你待会儿把请帖送去给他。” 这里的下人都是安志欢安排的，陈先生这话没有毛病。 下人忙应道。 “陈大人放心，属下马上就去。” “有劳。” 下人惶恐道。 “大人言重了，这是小的该做的。” 陈先生却摇头。 “你是安大人的下人，可不是我的下人，我谢你是应该的，你先去忙吧，我晚点把帖子写好了给你。” “是。” 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安志欢收到了陈先生的请帖，他看着字迹优美，辞藻华丽的请帖皱眉道。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下人不吭声，他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哪里知道主人家的想法。 第八百七十七章 鸿门宴 安大人也是感叹而已，并不是真的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盯着请帖看了一会儿看向下人问道。 “你确定五日之后是他的生辰？” “不错，这件事陈先生身边的书童提了好几次，而且今年是陈先生四十三岁的生辰。”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吧。” 客人过生辰，他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去捧场。 “那小的现在回去回复陈大人。” “去吧，平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你打听的不要打听。” 安志欢极善于把控人心，他深知陈先生这样的人不喜欢被盯着，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人盯着。 “小的明白，那小的先退下了。” 安志欢摆手，等他离开之后，安志欢找来王师爷问道。 “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不知。” 生辰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而且他刚才就查过了，再过五日确实是他的生辰，这种东西做不得假。 但陈先生这个人虽然说不清高，可看起来却颇有几分古板，突然在这个时候请他去赴宴，他怎么都觉得这是鸿门宴。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法拒绝。 他揉了揉眉心道。 “你先去查一下他到底想做什么，另外，去告诉朱巧云，我今天晚上要去她哪儿。” 王师爷忙应是，这才退了下去。 王师爷离开之后安志欢又想了许久却依然什么都想不出来，最后他只好放弃。 一炷香之后他来到朱巧云的院子里，此时的朱巧云换上一身白衣，头上戴着白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朱巧云回头露出一个笑容。 “安志欢，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来我这里。”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来你这里，能去哪里呢？” 安志欢看着一身白的女人，虽然不太高兴，却不得不承认这样打扮的她看起来有种特别的美。 安志欢从来不是因此自己欲望的男人，他上前将朱巧云拉到自己的怀里，盯着她的脸道。 “还别说，今天的你很特别。” 朱巧云没有挣扎，她定定的看着安志欢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穿白色吗？” “为何？” 安志欢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心思早就飘远了，这时耳边传来朱巧云轻巧的声音。 “因为我知道你就要死了，我要提前给你穿孝衣，你觉得如何？” 自从撕破脸之后，朱巧云对安志欢就没有半点好脸色，可偏偏是这样的朱巧云让安志欢升起了几分征服欲。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此刻的安志欢便是如此。 “挺好，若是能在床上穿给我看，那就更好了。” 朱巧云脸色一僵，她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还是那副狗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急色的男人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回到房间丢到了床上…… 一转眼便到了五日之后，这天陈先生早早的吩咐下人买肉买酒，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安志欢是在傍晚来的，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作为男人，他自然是酒肉都沾的，他一闻就知道只是顶好的酒，他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京城来的，家底就是跟他不同。 他刚踏进去陈先生就迎了上来。 “安大人，我在此恭候多时了，非常感谢大人愿意来赴宴。” “陈先生您太客气了，其实我是被这好酒吸引来的。”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陈先生招呼道。 “安大人快过来坐下，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你若是晚些来，菜就凉了。” “是我不好，让陈先生久等了。” 安志欢忙道歉。 陈先生不在意的摆手。 “来了就好，不过你得先喝一杯。” 陈先生端起酒壶给安志欢倒了一杯酒，这酒香味浓郁，色泽清透，陈先生只倒了一杯，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安志欢不客气道。 “那我先自罚一杯。” 男人之间喝了酒自然话就多了，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安志欢精神紧绷了许久，酒过半巡之后他发现陈先生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叫他来喝酒庆祝，他便彻底放下了心，敞开肚子喝了起来。 陈先生见他终于放下心防，对安志欢道。 “多谢安兄今日前来，否则我便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这生辰了。” “陈兄太客气了，不过不是我说陈兄，你才四十来岁，这么不娶个知冷知热的妻子，就算不想要妻子，起码身边有几个女人伺候，否则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一个人多孤单。” 陈先生笑着摇头。 “我答应过发妻，这辈子除了她谁都不要。” “可她已经去世了，自古以来只有女人为男人守身如玉的，哪有男子为了女子不续弦的。” 这次陈先生没在吭声，他似乎又想到了他的发妻，她其实不算好看，当然，她也不算丑。 算算时间，她已经离开快十年了，这十年的时间，他走过很多地方，遇见过很多人，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 这种感情是安志欢这种没有心的人不能体会的。 不过他今天交安志欢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个，三观想法不同的人是没法沟通的。 “安兄的好意我明白，不过我既然答应了她，就要信守承诺。” 安志欢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将酒杯递到陈先生面前，而就在这时房梁上忽然滴下了一滴水，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酒杯这边，因此什么都没发现。 水滴坠入酒杯当中，很快和酒液融合到一起，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志欢开口道。 “陈兄，来，继续喝酒。” 陈先生点头，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喝了这一杯之后，陈先生又和安志欢聊了一会儿，他拿着筷子刚准备去夹菜，忽然他的手一抖，在安志欢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嘴里更是无法自控的吐了一口血。 安志欢一下就慌了，原本醉醺醺的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 同时一直守在暗处的侍卫忽然冲了出来，一人扶起陈先生，一人将安志欢控制住。 “你们干什么？” 安志欢又生气又害怕，冷声质问道。 “干什么？你在大人的酒里下毒，残害朝廷命官，你说我们干什么？” 第八百七十八章 突破口 “什么下毒，我什么都没做！” 听到下毒这个词，安志欢的心里抖了抖，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千防万防，最后还是中了招。 他看向口吐鲜血的陈先生，心里对这个老男人的狠心又多了一层认知。 没想到他为了扳倒自己竟然对自己这么狠。 “来人，先去请大夫，我来看着他！” 这个时候侍卫可不会听他的狡辩，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将安志欢抓起来，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是。” 下面的人很快忙碌起来，不过片刻大夫就被请来了，大夫给陈先生看过之后摇头道。 “这毒性有点重啊，不过好在病人喝的并不多，我先开一副解毒的药方，你们先熬了给他喝下。” “多谢大夫，我们马上就去。” 又是几个时辰之后，天黑之前陈先生终于醒了过来，为了增加真实性，他是真的给自己下了毒的，毒性不算重，但表面上看起来却很严重，尤其是两个漆黑的眼窝，更是让人对他的中毒深信不疑。 他慢悠悠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侍卫道。 “安志欢如何了？” “他一直要求要见您，但是被属下拒绝了。” 现在安志欢可是嫌疑人，让他见陈先生，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陈先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开口道。 “给我几颗蜜饯。” 药太苦了，现在他都感觉自己的嘴里满嘴的苦味儿，这实在太难受了。 “是。” 侍卫没想到他怕苦，不过他什么都没问，默默的取了蜜饯给陈先生，陈先生吃了几颗之后才勉强压下嘴里的苦味儿。 “去带安志欢来见我。” “可是……” 按照侍卫的想法，这个时候见安志欢是不明智的举动，但陈先生是他们的头头，他不能拒绝。 片刻之后安志欢被带了过来，此刻的他和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不过想来也是，来时他是客，自然是被供起来的，而现在他是杀人嫌犯，那待遇自然又不同了。 此刻的他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看起来就像是落魄的富家公子。 “陈大人，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下毒。” “可我确实中毒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当时只有你和我，莫不是我自己对自己下毒？” 这是万万不能的。 安志欢有苦说不出，他阴沉着一张脸道。 “指不定真的是你自己下毒呢。”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先生轻飘飘的反问。 “为什么，自然是……” 话说到这里，安志欢忽然说不出口了，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可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的手段，让他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既然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让他们查吧，什么时候证明你的清白，我再向你赔礼道歉。” “你……” 安志欢这才知道，从让他来参加这个所谓的宴会陈先生就已经开始设局了，可惜他竟然在途中放松了警惕。 “咳咳咳咳……” 陈先生忽然 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道。 “带他下去严加看管，另外不要苛待他。”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侍卫态度温和的将安志欢带了下去，直接忽视了安志欢黑如锅底的表情。 安志欢就被关在隔壁的房间里，窗户和门他们都做了改造，安志欢虽然心机深，但他没有练过武功，凭他的能力是没法打开逃走的。 安顿好了安志欢，侍卫重新回到房间，担忧的看着脸色难看的陈先生道。 “大人，您没事吧？” “无妨，只要能抓住他，我这点苦受得值。” 陈先生不在意的说道。 侍卫叹了口气。 “那大人您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熬了粥，等你好些了在吃一些。” “有劳。” 侍卫摆手。 “这都是属下该做的，属下已经派人去安家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出结果，不辜负大人的牺牲。” 陈先生虚弱的笑了笑。 “你去忙吧，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会有事的。” 侍卫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出门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 等他走了，陈先生目光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床幔，其实今天他晕倒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他的夫人，她还是少女的模样，不是特别好看，但她身上有股浓郁的生机，这是其他的女孩没有的特制。 他忍不住想，其实就这样离开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也活够了。 陈先生这样想着，疲惫的身体昏昏沉沉的睡去，恍惚间他再次看到了妻子。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这样死了，你当初答应过我的，要连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你可不能食言。” 原本失去了生存意志的陈先生忽然就振作起来，是啊，他答应过她的，要好好的活下去，他不能食言。 带着亡妻的意志，陈先生的求生意志逐渐变强。 没人知道这个夜晚他的心理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一个晚上之后，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侍卫进来道。 “大人，属下已经把那几个异族人抓起来了，他们承认安志欢利用职务之便将临安县内的各种特产强制性的卖给异族人。” “知法犯法，这是一罪。” “另外，他还将那些商户家中的庶女带回来培养过之后送给了那些异族人，为此那些商户还要给他银子。” 陈先生没想到他竟然会堂而皇之的做着拐卖人口的事，而且这件事还是经过女子父母同意的，那些女子何其可悲生活在这样的家庭。 “拐卖人口，这又是一罪。” 陈先生语气沉重道。 “大人，仅凭这两个罪名，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正式抓捕安志欢了？” “口说无凭，此事还需要证据，等拿到证据，你就带人将安志欢押解进京吧。” “那大人您呢？” 侍卫下意识的问道。 “我中了毒，身子骨儿没有从前硬朗了，日后我就留在这里养老了。” “可是大人……” “你不必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另外这次的功劳算在你一个人头上，若是不出意外，你肯定能升官，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大人，这明明是你用生命安全换来的，我不能要。” 没有人不想升官发财，但他不能踩着陈先生往上爬。 第八百七十九章 麻烦 “这是我给你的，就当是你照顾我的报酬，而且我实在不想回到官场了，这功劳给你，我心甘情愿。” 陈先生说的诚恳，让侍卫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行了，就这么定了，等我身子好一些，我会亲自给陛下写一封信，到时候还要劳烦你亲自交给陛下。” “陈先生您这么说就言重了，说句逾越的话，您就像是我的长辈，为你做事是我的荣幸。” 陈先生的身体到底受到了损伤，说了没一会儿话他就开始精神不济，他打了一个哈欠道。 “你先去忙吧，我有点困了。” 侍卫这才想起他才中毒没多久，自责道。 “瞧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大人您快休息，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我便好。” 陈先生微微点头，侍卫看出他是真的很疲惫，忙退了出去。 陈先生闭上了眼睛，双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微笑道。 “你别担心，我会好好活下去。” 京城，她眺望着远方，看着弥漫在雾气中的京城，轻声道。 “阿衍，你说他们都不回来了，对吗？” 陈先生在离开之前就表露过不在回来的信息，而白如…… 她们是好友，她知道白如表面上看起来温柔知礼，但实际上她不愿意受到束缚，否则她就不会拒绝自己了。 尤其是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对大宣的官场更加的厌恶了吧。 其实有时候她挺羡慕他们的，他们身为局外人，想走就走，但她却被困在这一方城垣里，再也走不出。 “元儿……” 谢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毕竟选择离开还是留下，都是他们的自由。 “阿衍，谢谢你，谢谢你还留在我身边陪我。” 宋元握紧谢衍的手，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 谢衍心疼的拥住她。 “元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宋元却挣开谢衍的怀抱，认真的看着他道。 “阿衍，我们生个孩子吧。”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们的血脉，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能得到父母的疼爱，当然，她也会教孩子为君之道。 一个母亲和一个君王能给的东西，她都不会吝啬。 “元儿，你是认真的吗？” 没有男人不想要孩子，他也是想要的，但之前宋元也没说不要孩子，只是晚几年而已，他等得起，但是宋元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他还是有点惊喜的。 “自然是认真的。” 宋元靠在谢衍的肩膀上。 “等他大一些了，我就送他出去游历，他千万不要像我一样，一出生就被困在这宫廷当中，只能短暂的在外面转一圈就又回到了这里。” “元儿。” 谢衍心疼极了，他轻轻拥着宋元的腰。 “别难过，我心疼。” “我没有难过。” 其实她没有权利难过，毕竟在许多人看来，她已经拥有了这个实际上旁人一辈子都没法得到的东西——皇位。 “我们回去吧。” 宋元笑了笑。 “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呢。” 谢衍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一些什么才能让她开心一点。 长宁村，今天是白阳和冯小宝成亲的日子，冯小宝没有娘家，白如便让她在长宁村出嫁，一大早她就被叫了起来，白如让小鱼帮她梳妆打扮。 此刻她正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那个和从前的招娣判若两人的女子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从前她对白阳只是感激，但现在她对白阳已经有了感情了，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冯姑娘真好看。” 小鱼看着上好妆的冯小宝夸赞道。 其实冯小宝的容貌确实不算差，只是她之前一直饥寒交迫，那种时候吃都吃不饱了，谁还管自己长什么样子呢。 “小鱼姑娘太客气了，我其实长得很一般。” 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长得好看，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好不好看跟过日子没有太大的关系。 小鱼笑了笑，继续给她打扮。 不多时白如抱着安哥儿走了进来，看着打扮好的冯小宝道。 “今天很漂亮。” “谢谢夫人。” 冯小宝羞涩的低下头。 白如从袖中取出一百两银子交给她。 “这是我给你的贺礼，东西我没买，日后你需要什么自己添置就是了。” 冯小宝看着这么多东西，又惊又惶恐。 “夫人，这也太多了，而且您也没必要给我东西。” 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何德何能遇到白如。 “这是因为你在书院念书才有的，而且但凡是在书院念书，每个人都有。” “可是我……” 冯小宝还是难以接受，毕竟她什么都没做，白拿这么多银子，她于心不安。 “这是新婚贺礼，一辈子就一次，我既然给你了，你就收下，不要推辞。” 冯小宝拗不过白如，只好收了下来。 “好了，你安心等新郎倌吧。” 提到新郎倌，冯小宝难得红了脸。 白如看在眼里，笑了笑退了出去。 而这时正准备来迎亲的白阳却遇到了意外，他看着挡在面前的老头，这个老头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亮，他定定的看着白阳道。 “壮士，我女儿招娣是不是你救的？” 他已经很久没吃饭了，脸颊瘦的离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但听到他提到招娣这个名字，白阳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认亲的打算，他冷眼看着这个男人。 “我不认识招娣，请你让开。” “我不让，招娣是我的女儿，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说着说着他就哭了起来，男人哭得情真意切，路过的人很快就围了上来。 人本能的同情弱者，而在这场对弈当中，男人明显是弱者，因此大家看着他道。 “白公子，我听说你的未婚妻就是你从外面救来的，莫非就是他的女儿？” “是啊，这做人可不能忘本，要他真是你未婚妻的父亲，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白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向身边的人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迎亲的时辰了，我们得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他们当初救了冯小宝之后，可是派人去打听过的，这个男人娶了新媳妇儿就忘了前头妻子生的女儿，一直拿女儿当牛做马，现在又找上门来，对这样的人他们可没有好感。 第八百八十章 夫妻同心 白阳看着这个男人，尽管他看起来邋遢又狼狈，却依稀能看到他那双和冯小宝相似的眉眼，他叹了口气道。 “老三，你先带他去清理干净，然后带他吃些东西，安抚好他，其他的等我接亲回来再说。” “好。” 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他们都知道耽误不得，而且能跟他在一起混的都是交情过硬的兄弟，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老三走到男人面前道。 “不管你是不是嫂子的父亲，今天都是好日子，我这兄弟是个实在人，他不愿意看到你受苦，所以带你去清洗干净，至于其他的，等婚礼过后再说。” “你答应吗？” “我……我答应，我答应。” 他这一路走来，每次都感觉自己要活不下去了，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就是想找到女儿过好日子，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惹女婿不快呢，只有他们成亲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赖在这里才是。 “那你跟我来吧。” 老三将他带了下去，白阳这才带着一众人去迎亲，上了船之后白阳才道。 “派人去查一下，他到底想做什么。” 按理来说他有妻有子，而且之前把冯小宝卖了可得了不少银子，他不该这么落魄才对，可偏偏他就这样找上门了。 “白哥，他明显就是要来赖上你的，你可不能心软。” “放心，他对小宝不好，我不会纵容他的。” 这些日子他也成长了很多，知道什么时候该心软，什么时候该坚持。 “那就好。” 而这时的男人已经被老三带去洗澡了，他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才把身上的污秽洗干净，露出了他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身体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肋骨，换上干净崭新的衣服走出房间。 收拾过后，他看起来更像冯小宝了。 老三看了他一眼道。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饭菜，你远道而来，先吃点吧，另外我还备了酒，今天是我兄弟的大喜日子，你也喝一杯喜酒。” “你这个人办事实在。” 男人夸道。 老三陪着他坐下，开始一边吃东西一边灌他的酒，很快男人就醉了。 老三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叫冯四宝。” “你为什么会来找招娣？” “她是我女儿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找她找谁啊。” 喝醉了酒的冯四宝丝毫不设防，基本是老三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三再次问。 “别提了，那个贱人还有那个孽子拿了钱就把我赶出来，我无家可归，好在我偷听到招娣运气好，找了一个好人家，我自然要找来为女儿撑腰，免得她日后被人欺负。” 听到这话老三嗤笑一声，被他欺负还差不多。 白阳想知道的事情被他三言两语打听清楚，而冯四宝又累又饿，吃了东西喝了酒之后很快就犯了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老三接着喝了几杯，这才出了门。 与此同时白阳等人已经抵达了长宁村，他顺利的接到了新娘子，白如看向他道。 “日后要好好照顾小宝，尽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 “小如你放心，我会的。” 白阳保证道。 白如点头。 “那你们先去吧，我们马上就来。” “好。” 白阳将冯小宝背起来，一路走到码头边，将她扶到船上这才道。 “小宝，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冯小宝盖着盖头，看不清白阳的表情，但她能从他的语气会感受到他的情绪，此刻的他有点紧张。 “怎么了？” “今天来了一个男人，他说是你的父亲。” “什么？” 冯小宝又惊又怒，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在见到那个她名义上的父亲，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那他……你……” “我让人安顿好了他，毕竟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不想因为他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听了这话，冯小宝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从嫁衣里伸出自己的手握住白阳的手，压低了声音道。 “白大哥，如果我说我不想要他这个父亲，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无情？” 她不是圣母，当初他们对她视而不见，而且最后还发卖了她，从那之后冯招娣就死了，现在的她叫冯小宝，她有人疼有人爱，而不是当初那个无人庇佑的冯招娣。 “怎么会，我只会心疼你，如果你不想认，我会派人送他走。” 对白阳来说，处理这样的事情在简单不过了。 可这话听在冯小宝的耳朵里却感到格外的熨帖，她握紧了白阳的手感动道。 “谢谢你，白大哥。” “还叫我白大哥吗？待会儿我们就要拜堂成亲了。” 冯小宝羞涩的低下头。 “我们真的不去你家吗？” “不去了，我当初对你说的事情总要兑现，而且我爹娘还有祖父都在我们的新家等着呢，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儿子成亲都不在家里，陈淑芬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和白阳之间的母子之情早就被她作的没多少了，她就算不同意也奈何不了白阳，最后她只好妥协，毕竟她也知道，儿子一旦铁了心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她根本无法阻挡。 “那你娘呢？” 冯小宝还是挺害怕陈淑芬的，毕竟她当初上去就把她打了一顿，让她记忆犹新。 “你不必在意她，我已经答应了，每个月给她五两银子，有了银子她日后就不会再来打搅我们了。” 冯小宝隔着盖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或许在旁人眼中他是残缺的，可在冯小宝的心中，他却是独一无二的。 “相公，你对我真好。” 她知道这不符合礼仪，但她还是想说，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内心的感激和激动。 “你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白阳看不见冯小宝的脸，但他知道今天的冯小宝一定是好看的，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他自然也高兴。 冯小宝红着脸不说话了。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船停靠在码头边，白阳在冯小宝身前蹲下，冯小宝在小鱼的帮助下趴在白阳的背上。 白阳一手扶着冯小宝，步伐稳健的朝着他们的家走去。 一刻钟之后，新娘新郎抵达新房。 第八百八十一章 成亲 到了门口，白阳也没将她放下来，冯小宝紧张道。 “白大哥，还是放我下来吧。” 虽然她盖着盖头，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太自在。 “我背得动。” 在临城这里是有新郎要将新娘背到喜堂的说法，这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倒也没人说什么，不过冯小宝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有点放不开。 白阳一边说话一边步伐沉稳的将冯小宝背进喜堂，这才小心的将她放了下来。 高堂之上，白蒲和白城以及陈淑芬同样穿着崭新的衣服坐在哪里，白阳对一边的司仪点头，司仪便道。 “新郎新娘到！” “一拜天地！” 白阳带着冯小宝缓缓转身，对着天地的方向盈盈一拜。 高堂之上，陈淑芬的脸色不太好看，白城怕她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提醒道。 “孩儿他娘，看在一个月五两银子的份儿上，你就忍了吧。” “可那也是我儿子赚的钱。” 陈淑芬怎么也没想到，她要强了一辈子，最后女儿落得这样的下场，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实际上她会妥协并不是因为那五两银子，而是她悄悄找人算了命，算命先生告诉她，她前半生做了坏事，都报应在了她的孩子身上，如果她在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他们只会更惨。 陈淑芬害怕了，她选择了妥协。 可妥协是妥协了，但心里难受也是真的。 “那你想怎么样？” 白城一脸无奈，他实在不知道陈淑芬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 陈淑芬也不是一定要做点什么，她就是心里憋屈，想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白城叹了口气，这时司仪高喊。 “夫妻对拜！” 白阳的一众弟兄在听到这话之后开始起哄。 “恭喜白大哥，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哈哈哈……” 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 白阳轻咳一声道。 “你们可不要吓唬新嫂子，我先送她回房去，在来陪你们喝酒。” “陪我们喝酒就不用了，今天可是白大哥你的大喜日子，这个日子自然要陪嫂子，至于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 他们是真的兄弟，自然会为对方考虑。 白阳还想说什么，其中有几个已经娶妻的人起哄道。 “赶紧回去吧，我们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谁啊，赶紧陪弟妹去。” 白阳盛情难却，只好陪着冯小宝回了新房。 房间是特意装扮过的，房间里的床铺和衣柜都是新打造的，上面盖着红色的布，看起来十分喜庆。 冯小宝看不见满屋的人喜色，她压下心中的惶恐踏进了大门，白阳柔声道。 “小宝，你先坐下，我先帮你把盖头掀开。” “好。” 白阳小心的将冯小宝带到床边坐下，坐定之后他小心的掀开了盖头，露出了冯小宝盛妆的脸，盛装打扮的她看起来美艳大方，整个人焕然一新，让白阳惊艳的移不开眼。 “小宝，你真好看。” 白阳愣愣道。 冯小宝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红着脸低下头道。 “我自己待在房间里就好，你先去招待他们吧，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可不能亏待了。” “我知道，但是你也很重要。” 成亲了他们就是夫妻了，他们就是天地下最亲密的人，白阳希望她能信任自己。 冯小宝的心里暖洋洋的，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白阳，白阳的长相是很端正的那种，不俊朗也不丑，此刻的他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冯小宝忽然壮了胆子起身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 白阳被她的举动吓到了，好半天没回神。 冯小宝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她忽然就不紧张了，她把头上的盖头放到一边道。 “你去招待他们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白阳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候就不出去确实不太合适，而且他那些兄弟帮了他不少忙，这个时候要不出去，实在说不过去。 “那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去吧。” 冯小宝微笑道。 白阳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离开，等他走了冯小宝微微松了口气，昨天晚上她的先生给了她一本书，她看过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虽然已经成亲了，可对男女之事没有半点概念，但今天晚上是他们的新婚之夜，该发生的自然要发生的，但她还是有点害怕。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陈淑芬站在门口冷着脸看着满脸娇羞的冯小宝，骂人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最后又被她咽了下去。 冯小宝愣了一下起身行礼。 “见过婆婆。” “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陈淑芬没好气道。 冯小宝不是会吵架的人，她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陈淑芬驯话。 而陈淑芬看到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止不住的生气，每次她都是这样，无辜又可怜的样子，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可每次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仿佛做错事情的人变成了她。 但实际上每次都是她来找麻烦。 陈淑芬看了一眼满目的红色，这才想到今天是儿子成亲的日子，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憋屈提醒道。 “既然和我们家老大成亲了，日后就好好过日子，若是你做不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婆婆放心，我会的。” 冯小宝声音软软的，整个人长得也乖乖巧巧的，其实若是她的出身好一点，指不定陈淑芬会喜欢她，可惜没有 如果。 陈淑芬看了她一眼道。 “回去待着吧。” 说完她就要走，刚转身就看到白如走了进来，今天的白如穿着浅色的衣裙，衬得她气质非凡，皮肤细腻光泽，一看日子就过的不错，而陈淑芬因为操心太多，脸上长满了皱纹，她老了。 陈淑芬忽然有点心梗。 她不由得想到算命先生的话，或许她真的做错了。 白如见她盯着自己，平静的问道。 “伯母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无事，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陈淑芬还是第一次在白如面前落荒而逃，白如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没在说什么，她起身走到室内看着站在一边的冯小宝道。 “她没欺负你吧？” “没有，她就跟我说了几句话。” 其实陈淑芬对她做的那些跟当初她后娘和父亲做的那些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陈淑芬好歹是白阳的母亲，她自然不会太过。 第八百八十二章 一家人 白如点头，她也只是随口一句而已，虽然她愿意护着冯小宝，但在如今的冯小宝心中，她才是那个外人，她可不愿意让自己里外不是人。 “我就是来看看你，顺便让人送点吃的给你，免得你饿肚子。” “谢谢夫人。” 冯小宝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想到了，一时间有点惊喜。 “你既然嫁给了白阳，以后就是白家的人了，你不必叫我夫人，我反而要叫你一声嫂子。” 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断的，白如也不想和白家太过疏离，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挺欣赏白阳的，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这……” 冯小宝更加惶恐了，她一直都知道白阳是白如的兄长，但白阳在白如面前从来没有摆过兄长的谱，而且他事事都仰仗白如，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好以嫂子自居。 白如看出她的不安，上前道。 “你不用觉得惶恐，白阳是我兄长，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既然嫁了他，这声嫂子你担的起。” “那我叫你什么？” 冯小宝被说服了，她不解的问。 “叫我名字吧。” “那……小如。” “嗯，饭菜已经来了，你吃了就在这里等白阳回来，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白阳跟在她身边不久，认识的人却不少，而且都是跟她有生意往来的人，而且大家都是看在她的份儿上才来参加婚礼的，她自然要去招呼。 “辛苦小如了。” 冯小宝作为新娘子，自然是不能出门的，她吃过白如送来的饭菜之后，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等白阳。 而她这一等就等到傍晚，白阳送走了所有的客人，他去侧房洗去一身酒气才回到新房，听到开门声冯小宝猛地抬起头，见到白阳进来，她红着脸道。 “你回来了。” “嗯。” 这边夫妻俩黏黏糊糊又犹豫不决，而另一边，陈淑芬却没有半点睡意，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冯四宝，他是趴在桌子上睡得，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难受的不行。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想到他此行的目的，他看了一眼天色，虽然有点晚了，但才刚刚黑不久，他起身打开门，刚要出去老三就从门外走了过来。 “你要去哪儿？” “我是来看招娣的，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吧，我作为父亲，总该去看看她。” “这位大叔，你是不是嫂子的父亲还另说呢，这么快就演上了？” “我女儿我还不能认了？” 冯四宝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冯小宝，他盯着老三道。 “是不是那个男人让你赶我走的，他怕我要彩礼，所以才这么做的？” 老三嗤笑一声。 “身份都还没确定呢，就想要钱，你到底是来看女儿的，还是来要钱的？” “我……” 冯四宝自然是来要钱的，在他看来，他那个女儿木讷无用，根本赚不了钱，他想要钱还得看姑爷，不过这话自然不好说出口。 “行了，里面有收拾好的房间，你先去住下，今天可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你莫非要去打搅？” 老三的语气中多了几分阴沉和狠戾，冯四宝立刻不吭声了，他本身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而老三身上有股令他害怕的气息，因此老三发了话，他哪里还敢反对呢。 老三看着他回了房间，冷哼一声却没打算这么回去，毕竟这个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也不知道。 他想了想往冯四宝住的房间里点燃了一些迷药，确定万无一失之后他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一早白阳就醒了过来，他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妻子，只觉得心里被填的慢慢的，原来这是娶妻子的感觉，一觉醒来看到她在身边，这种感觉是许多事情都无法比拟的。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冯小宝睁开迷茫的双眼，看到他之后不由得想到昨晚的事，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扯过被子想要把自己裹起来，却忘了他们盖的是同一床被子，这一扯反而触碰到了白阳灼热的皮肤，原本就红了脸的冯小宝脸更红了。 “白大哥，我们是不是该起床了？” 白阳看着她羞红的脸，顿时一阵意动，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胡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敬茶，而且做为新媳妇儿，她若是没能早起，旁人只会责怪她。 “起床吧，我有三日的假期，晚些我们一起把爹娘他们送回去，然后在老家吃顿饭就回来。” “我听说里有个外甥，我该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给他几本书吧，我姐姐现在非常看重他的教育，而且他本身也聪明，学的还不错。” 提到白战，白阳的心中闪过几丝期待，若是他和冯小宝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冯小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道。 “我先起床了，你……你能不能先出去。” 她身上什么都没穿，她虽然该做的都做过了，但她一时之间还是没法接受。 白阳见她脸色绯红，知道她还没适应，便取了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门，冯小宝微微松了口气，她起身穿上干净的衣服梳洗了一番出了门。 来到大厅，陈淑芬等人都起来了，此时正坐在正位上，看到她姗姗来迟，陈淑芬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白城和白蒲却什么都没说，接了她敬的茶又给了她红包之后，这便算是结束了。 陈淑芬起身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 冯小宝乖巧的跟在白阳身边，不管陈淑芬如何不喜，他们看起来格外的相配。 陈淑芬却更生气了，她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 冯小宝不解道。 “白大哥，婆婆是不是生气了？” “别理她，她这段时间动不动就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阳是真的不明白，毕竟他是个直男。 冯小宝点头，默默的跟在他身边。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抵达了长谷村，这是冯小宝第一次来白家，白家的房子其实很大，但因为没什么人气，看起来有几分衰败的感觉。 走进大门，白蒲开口道。 “小阳，带你媳妇儿跟我去祭拜祖先，顺便告诉他们，你已经成家了。” “是，爷爷。” 第八百八十三章 风水轮流转 在白蒲的带领下，新婚夫妻白阳和冯小宝踏进了白家的祠堂。 白蒲给他们每个人一炷香，自己也取了一注走到列祖列宗的灵位面前跪下道。 “各位列祖列宗，这是白阳，也是白家的第七十五代嫡子，今白阳带领其妻冯小宝前来拜见列祖列宗，还望各位在天之灵能保佑他们二人顺利平安。” 话落白蒲朝着众多灵位虔诚的拜了下去，白阳带着冯小宝紧跟其后。 行过礼之后，白蒲起身看向他们。 “再过几日我会亲自让人把孙媳妇的名字刻在家谱上，日后你们就好好过日子。” “多谢爷爷。” 冯小宝看着忙碌的白蒲，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其实她能顺利长这么大，还多亏了她爷爷，小时候她爷爷十分疼她，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她吃。 不过她七八岁那年她爷爷就去世了，之后她便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好在那段日子已经过去，现在的她苦尽甘来，她有疼爱她的丈夫，还有赏识她的东家，日后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好了，既然已经祭拜过了，我们就先出去吧。” “好。” 夫妻俩跟在白蒲身后出了门，走到外面的院子里，陈淑芬正在做饭，看到他们出来，陈淑芬没好气道。 “还不快来帮忙。” “好。” 这种小事冯小宝懒得计较，反正白阳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而这时白如和王修诚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白蒲看到他们进来高兴道。 “小如，修诚，你们来了？” “我们回家来看看。” 白如并没有打算留下，她只是想着路过这里过来看看而已。 是了，这里的房子他们已经买回来了，如今他们偶尔会派人过来打扫一下，不过他们自己过来还是第一次。 “时辰还早，不如待会儿一起吃顿饭再回去吧。” 白蒲提议道。 “不用了爷爷，我们去看看就回去了，安哥儿还在家里呢。” 白如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并没有打算好，否则她会将安哥儿带来。 现在许多人都知道他们是长宁村的人，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当初其实是长谷村的人。 白蒲也不想看到白如和陈淑芬针锋相对，无奈道。 “那你们先去吧。” “那我们先走了。” 白如和王修诚踩在陌生的路上，走了几分钟才走到院子的门口，王修诚掏出钥匙打开门，看到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 但也仅仅只是干净而已，因为长时间没人住，这里的房子看起来一点人气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王修诚走到他们曾经的房间门口打开门，门一推开就看到了里面那张熟悉的床，当初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在顷刻间涌入心里。 王修诚回头看了白如一眼。 “没想到我们还有回来的一天。” 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但也受到了王家家族的逼迫和欺压，迫使他们不得不离开，但这才过去多久，王家早已落败，村里能搬走的人基本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人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如今的他们却早已脱离了当初的身份，成了长谷村的村民可望而不及的人。 “进去看看吧。” 白如看着熟悉的床，她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刚刚醒来的自己，迷茫、无助，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而现在的她想要的都有了，有了心爱的人，美满的家庭，足够的钱财。 此时的她再回到这个地方，有种和从前的自己会晤的感觉。 白如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感叹道。 “这里还是老样子，不过房子是你母亲的，我们尽力将它保护好。” “这个你放心吧，我已经找了可靠的人。” “那我们就走吧。” 对她来说其实长谷村没什么好留恋的，在她的记忆中，这里带给她的都是痛苦和折磨。 夫妻俩意见达成一致，刚走出院子，就遇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整个人膨胀的可怕，白如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是王李氏。 “白如，王修诚，没想到你们还敢回来！” 白如从前都没怕过她，现在就更不怕她了，她淡定的看着王李氏道。 “我们为什么不敢回来，长谷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长谷村。” 王李氏看到光鲜亮丽的白如，想到了重新嫁人的胡三春，还有成了状元的王荣阳，她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凭什么呢，当初在她眼皮子底下卑微过活的人如今却过着让人艳羡的生活，而他们王家当初也算是大户，可现在却分崩离析，她的儿子不理她了，她一个人艰难度日，这一切到底凭什么！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啊。 可她不甘心又如何呢，如今的王家已经是一棵大树，而她充其量只是一棵杂草而已，杂草和大树，根本没有可比性。 “王修诚，你如此欺负我王家孤儿寡母，你忘了从前老爷在的时候，是怎么对待你们的吗？” 她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对他们母子三人是真不错，不过王修诚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对王老爷十分的客气疏离。 可尽管如此，他对王修诚母子三人还是很不错。 “我自然记得，所以我从未想过对你们出手，否则你以为你从前做了那么多事，我却没有报复，是因为我忘记了吗？” 王修诚并不觉得他欠王家什么，当初他母亲做了王老爷的妾室，而王老爷抚养她的两个孩子，这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后来王老爷去世，交易中断，王李氏仗着主母的身份对他们母子三人各种打压，他都忍了，可现在王李氏竟然还敢来翻旧账。 “你……我……” 王李氏回想了一下，当初她丈夫去世之后她就找理由把他们母子三人赶了出来，这个小院子还是胡三春求人赊来的，后来在王修诚的努力下还清了银子。 后来她更是看不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上门辱骂胡三春，更是想要发卖了王荣阳。 仔细算起来，她确实做错了许多事。 但那又如何，当初是胡三春抢了她的丈夫，如果不是她，他还会守着自己一个人，而非纳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为妾。 第八百八十四章 时日无多 一想到这件事，王李氏的心里就有一根刺，刺的她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让开。” 王修诚不在意她的想法冷声道。 “你们会受到报应的，会遭受报应的。” 王李氏看着王修诚锁上门离开，气得狠狠的跺脚，但她却无可奈何。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后来颤颤巍巍的走到王老爷的坟墓前，看着长满了杂草的坟墓，她的心中一片凄楚。 “老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王李氏跪坐在王老爷的坟墓前，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回了空无一人的家。 而这时王修诚和白如已经抵达了长宁村，此时胡三春正带着安哥儿在码头上玩，看到他们出现，安哥儿惊喜道。 “爹，娘，你们回来了！” “嗯，安哥儿乖不乖？” 王修诚跳下船将安哥儿抱在怀里，他看向身边穿着艳丽红衣，无论是打扮还是气质都像是二十来岁女子的胡三春，在联想到已经变成了老妪的王李氏，其实王李氏也不过比胡三春大四五岁而已，但她们看起来却像是两辈人。 胡三春被王修诚看的头皮发麻，她疑惑道。 “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我们今天去了长谷村，遇到了王李氏。” “王李氏？” 胡三春迟疑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是谁，明明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可在胡三春的心里却像是过去了一辈子一般。 “她怎么了？是不是又来找你们麻烦了？” 作为女人，胡三春其实挺同情王李氏的，当初王老爷要纳她为妾，就是因为王李氏太过霸道，而王老爷在她身上感受不到妻子的温柔，他才会纳自己为妾。 当然也不是说王老爷没错，但王李氏不敢跟王老爷闹，却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她的头上，三天两头找她的麻烦。 “无妨，她在我们手中讨不了好。” 这一点自信白如还是有的。 胡三春点头。 王修诚看了看唐裕并不在这里，他开口道。 “不过娘，今天他提到了去世的王老爷，我记得再过几日就是他五十岁的冥诞了，我们要不要去祭拜一下？” “王老爷……” 胡三春有片刻的愣怔，实际上她已经快要记不清王老爷长什么样子了。 沉默了片刻胡三春摇头道。 “不必了，我和他也算是钱货两清，而且他又不是没有妻子儿女，我去给他祭拜算什么呢，而且我现在还重新嫁了人，不必在意这些。” 王修诚点头，他也不过随口提一句而已，可不是真的希望胡三春为他祭祀，那唐裕算什么呢。 胡三春这一生嫁过三个男人，第一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因为合适，第二个是为了养活他们，唯有唐裕才是她真正想要嫁的人。 他能感觉到胡三春的状态，那是被疼爱的人才有的状态。 “我明白了，那我们先回去吧。” 胡三春点头，一家四口朝着大院走去。 与此同时京城。 无名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他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的吴阳。 “哥哥，我是不是快要走了？” 无名并不消瘦，气色也还算不错，但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躺在床上起不来。 吴阳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一阵难受，嘴里却安慰道。 “我会守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 无名摇头。 “哥哥，等我走了你护着十七吧，她和其他的公主皇子不同，她没有母族可以依靠，也没有父亲帮衬，我放心不下。” “老爷……” 吴阳看着满脸期翼的无名，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且她知道你的身份，她会好好待你的。” 无名回想了一下，其实他拖累了吴阳的一生，他不想到死了还要拖累他。 “弟弟，我只想守着你。” 无名摇头。 “我撑不了多久了，你去叫孩子们来，尽早让十七和安之成亲吧，我若是走了，十七还得守孝三年，三年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我放心不下。” 这一刻他也不过是个寻常的父亲而已，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好，老爷你稍等，我马上去叫人来。” 无名轻轻眨了眨眼睛，算是应和。 很快宋元和宋皎月都被叫来了，姐妹俩看着躺在床上的无名心里一阵难受，她们走到无名身边道。 “爹。” “元儿，爹撑不了多久了，你找人看一看日子，让十七和安之早日成亲吧。” “爹，您不会有事的。” 宋元神色克制的看着无名，作为女儿，她自然舍不得无名。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撑不了多久了。” 提到这个，无名忽然觉得有点放松，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无名，等他死后，他就可以去做爹娘的儿子了。 “爹，您别说这样的话，我舍不得你。” 宋皎月不如宋元沉得住气，她跪在床边不舍的看着无名。 无名看着她们叹了口气。 “人固有一死，这是早晚的事，你们不必觉得难过，就算我走了，我也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你们的。” “可是……” “没有可是，元儿你尽早挑个时间吧，我想亲自送十七出嫁。” 宋元看着他的样子，只好点头。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宋皎月还想说什么，宋元扯了扯她的衣袖。 姐妹俩只好告辞离开。 出了院子的门，宋元看向宋皎月道。 “这是爹的愿望，回去之后我会挑给日子让你和王安之成亲，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你先回去吧，我也该回宫了。” “好。” 宋皎月心情闷闷的，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走出无名居住的院子，就见王荣阳在门口等着，看到她出来王荣阳忙上前道。 “宋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宋皎月朝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二人走了一路，快要分别时宋皎月低声道。 “安之，我爹他撑不了多久了，以后我就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了。 王荣阳心里一阵心疼。 “宋姑娘，以后你有我。” “那你以后会纳妾吗？” 她是公主，自然不愿意和旁人共侍一夫。 “不会，我们王家不会有人纳妾。” 王荣阳笃定道。 “那你日后会变心吗？” 此刻的宋皎月极度缺乏安全感，她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有支撑。 第八百八十五章 婚期已定 王荣阳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郑重其事道。 “这个我不能保证，我只想告诉你，就算我变心了，我也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宋皎月沉默了片刻。 “所以你也不能保证对吗？” “对，因为人性是不断变化的，我无法保证，我也不想对你撒谎。” 宋皎月看着他许久才道。 “我明白了，我到了，你回去吧。” 王荣阳目送她走进大门，这才转身离开。 此时回到宫中的宋元召集了钦天监，钦天监查过之后，把宋皎月和王荣阳的婚期定在了一个半月之后。 确定了日期，宋元当即让人写了圣旨，同时也给白如写了一封信。 一个半月的时间足够白如和王修诚赶到京城，还有胡三春，只要宋皎月嫁到王家，她就是宋皎月的婆婆，他们到时候总是要到场的，否则外人怎么看宋皎月。 无论如何宋皎月是公主，也是她的妹妹，她不想看到宋皎月受到任何的委屈。 十日之后，信送到了白如的手中，她打开信看到了内容，算了算时间，他们的婚期大概在八月，目前还差五日到七月，他们赶到京城还得准备一下婚事。 可以说这个时间刚刚好。 但不管怎么说王荣阳要成亲了，这是好事，作为长辈，没有人不想看到孩子成家立业。 白如平静了一下心情，带着信来到了胡三春的院子。 胡三春正在浇花，看到她出现放下手中的水壶问道。 “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们虽然住的近，但白如无事的时候很少会来找她。 “我是来告诉娘，荣阳要成亲了。” 说到这个，白如满脸的笑意。 宋皎月虽然是公主，但她天真烂漫，而且不骄纵不任性，这样的姑娘十分难得，她还是挺喜欢宋皎月的。 “什么？荣阳要成亲了？” 胡三春满脸喜色。 “婚期定在何时？” “七月底，我们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吧，虽然荣阳是尚公主，日后住在公主府，但该准备的我们也要准备，可不能让人觉得我们王家高攀。” 不过他们也确实是高攀了，但对方是公主，除非是和异国的皇子联姻，否则任何家族的男子娶公主都是高攀，毕竟公主是时间最顶级家族的女儿。 “好好好，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儿子成亲是大事，而且娶的还是公主，胡三春又高兴又有点紧张，生怕哪里做不好。 “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好，快去忙吧。” 白如刚走出门，就见王修诚站在门外。 “小如，我刚回家就听人说你急急忙忙的过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好事。” 白如眨了眨眼睛。 “我们回去再说。” 王修诚见她神色轻松，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夫妻俩回到家王修诚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回事？” “荣阳和宋姑娘要成亲了，婚期就在七月底。” 王修诚愣了一下道。 “那距离成亲的日子只有一个来月了，我们是不是得尽快进京？” “不错，你安顿一下吧，我们明天就得出发了。” “行吧，那你先去休息，我去安排。” 王荣阳成亲可是大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推后。 白如点头，自从这次回来之后，白如就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王修诚，而且他处理的也很好，白如这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王修诚已经默默的学会了许多东西，只是她从来不曾发觉而已。 胡三春当天晚上便去临城找到了齐掌柜。 齐掌柜正在忙，听说她亲自来了还有点惊讶，忙放下手中的事来见她。 “胡妹妹，你这么急着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我就是想来问问，今年的银子能不能提早给我。” 齐掌柜更诧异了，这还是胡三春第一次主动提到钱。 “是出什么事了吗？” 齐月娘好奇道。 “荣阳要成亲了，我这个做娘的没别的本事，只能多给他一些银子，免得他在公主面前抬不起头来。” 身为母亲胡三春一方面希望王荣阳能过的好，一方面又担心他因为身份的差距受到欺负。 “这确实需要银子，那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取来。” “麻烦齐姐姐了。” 胡三春不太好意思，毕竟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齐月娘笑了笑。 “这可是大好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过我去不了，否则我也想去看看，公主出嫁是怎样的盛况。” “我也没见过。” 他们倒是参加过宋元和谢衍的婚礼，但宋元和宋皎月的身份又不同，她没法做比较。 齐月娘笑了笑。 “胡妹妹先等我，我把银子取来在聊。” 胡三春点头，齐月娘很快就回来了，她将一万两银子交给了胡三春道。 “胡妹妹，我也没别的东西送给他，这三千两银子就是我的贺礼，希望荣阳能和公主和和美美，幸福美满。” “这……” 三千两银子确实有点多，她没想到齐月娘这么大的手笔。 “胡妹妹就让我尽一尽心意吧，你们家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没别的东西，只能出些银子了。” “行吧，那我就收下了。” 胡三春看的出来齐月娘是真心的，她也不好推辞。 两人聊了一会儿胡三春才告辞回家，回到家已经快要到子时，唐裕看着满脸喜色的她感叹道。 “恭喜你又要娶儿媳妇儿了，而且对方还是公主。” “同喜同喜，若是你愿意，公主也要叫你一声公公。” 胡三春难得开玩笑道。 唐裕忙摆手。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做公公。” 胡三春笑了笑。 “我们快收拾一下吧，明天一早就得出发了，也不知道这婚期为什么定的这么急。” 唐裕压低声音道。 “我听京城的朋友说，先帝怕是撑不过今年了，十七公主是他最小的女儿，他应当是放心不下吧。” 提起这个唐裕忍不住感叹，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到头来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而已。 “这……” 胡三春不知道该说什么，算起来对方是她的亲家，但她可不敢贸然上前。 “放心吧，这件事你不用管，荣阳那孩子会处理好的，你到时候就做一个吉祥物就好了，反正等他们成亲了我们就回来了。” 这么一说胡三春就放松下来。 “你说的不错，反正我们又不住一起。” 第八百八十六章 出发京城 唐裕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道。 “我们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孩子将来会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何必要插手呢。” 现在胡三春每天过着自己想要过的日子，每天就是写写画画，也不用担心家里的生计，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你放心吧，我不会管的，能出钱我就尽量出钱。” 不过她想，按照十七公主的身份，她也不会缺钱。 “那就这么定了，东西还没收拾好呢，我先去收拾东西。” “好，那你去吧。” 唐裕看着忙碌的胡三春，心里有点难受又有点无奈。 但她除了是自己的妻子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身为一个母亲，在孩子存在的那一瞬间就注定她要做一辈子的母亲，除了死亡再也无法斩断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 而这时王修诚叫来周管家吩咐道。 “明日我们要出发去京城，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东家，你们又要走？” 算算日子，他们回来不过十天，才刚刚把事情安顿好，没想到他们竟然又要走。 “小公子要成亲，我们作为他的亲人，在这种重要的日子自然要到场。” “你也不用太担心，从前怎么做，你往后也怎么做就是了，等婚礼结束了我们就回来。” 周管家点头。 “我明白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 王修诚揉了揉眉心，其实作为一个老板，每日要忙的事情还挺多的。 从前都是白如但这，而现在白如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处理，他才明白从前白如有多辛苦。 他把账本过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才回到房间。 此时白如还没睡，她正在吩咐下面的丫鬟收拾东西。 看到他进来，白如动了动自己的肩膀道。 “忙了一天肩膀都有点疼了。” “那我帮你揉揉？” 王修诚一边说掌心就裹住了她的肩膀。 白如摇头道。 “你也累了一天，这种小事就让她们来吧。” 小鱼和大鱼都是她身边得力的帮手，实在不需要王修诚亲自动手。 “这怎么能是小事呢，你的事都是大事。” 王修诚将她拉到里面坐下，轻轻帮她揉捏着肩膀。 “你要带多少东西？” “也不多，就是几身衣服还有一些日用品而已。” “衣服这种东西到时候购买就行了，何必带去？” 王修诚算过了，如今他们的身家不算少，这辈子都吃不完，既然如此，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我还是喜欢自己的衣服，而且我们是去给荣阳祝贺婚礼的，何苦还要去做衣服。” 这个年代大户人家都是自己做衣服的，卖成衣的其实都不太合身，毕竟每个人的身材都不相同。 而这些衣服都是才做了没多久的，她自然不想浪费。 王修诚发现自己说不过她，无奈道。 “那好吧，你想带就带，不过收拾东西就交给她们了，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他还惦记着女儿呢，若是他和白如能有一个女儿，肯定会像她一样。 到时候他会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亲自呵护着她长大，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自由自在。 “那行吧。” 白如打了一个哈欠，她确实有点困了。 夫妻俩上了床，外面伺候的丫鬟们识趣的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白如窝在床上不愿意动弹，王修诚愧疚道。 “是我不好。” 白如横了他一眼。 “别说了，我起床。” 好在现在他们出行不是船就是马车，并不用步行，否则她一定会撑不住。 这时沈瑶从腾空那里知道白如他们要进京的消息，她当即跟腾空请示过来到码头等着白如，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她才看到船只靠近，她忙挥了挥手中的手绢道。 “白姐姐。” 白如看到沈瑶在这里她这才想起来，她答应过沈瑶，等一个月之后就带她走，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还没到她就要进京了。 船只在码头停下，白如对王修诚说道。 “你让人把东西搬到马车上，我跟沈瑶说几句话。” 王修诚看了沈瑶一眼只好点头。 两人走到一边，白如看着沈瑶道。 “这几日你过的可好？” 沈瑶微笑着点头。 “挺好的，还有九日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可到时候白姐姐还在京城没回来，我想趁这段时间去我娘的家乡看看。” “想去就去吧，我们这一去一回估计的几个月的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先去做，若是提早回来了就回到以前的地方住着，反正那是你的地盘。” 听到这番话沈瑶却红了眼圈。 “白姐姐，谢谢你。” 白如是这个世界除了母亲之外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不求回报，只求她过的好，这样的白如，天底下也只有一个。 白如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好的过日子，等我回来，另外你若是要走，记得从白阳那边找几个可靠的人陪着去，免得出意外。” “我知道的，我会好好活着的。” 白如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她面色红润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很好，只要你过的好，那我就放心了。” “白姐姐你就知道打趣我，我如今就是一个暖床的丫头，哪有什么好不好的。” 不过她发现这几日腾空似乎有点变化，在那件事上温柔了许多，而且也更加体贴了，不过对沈瑶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还有九天期限就要到了，期限到了，他们之间就结束了。 “行了，我也不打趣你了，你快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白姐姐一路顺风。” 白如笑着点头。 “我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沈瑶点头，刚要转身就见腾空从远处走来，看到白如他上前道。 “王夫人，这是要进京？” “不错，腾空先生是有事还是来接沈瑶的？” “自然是来送王夫人的。” 言下之意便是说沈瑶如今只是通房，不值得他这么做。 不过沈瑶并不生气，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再说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求，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这句话很适用于他们的关系。 “有劳了。” 白如看了沈瑶一眼，见她面色如常，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身边的姑娘啊，似乎没有几个情路顺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一月之期 “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感谢的话等我们回来再说。” 腾空点头，其实他也不是真心来送白如的，他只是早上起来见不到沈瑶，心里有点不得劲，便找了一个理由过来，没想到她看到自己无惊无喜，这让腾空心里有点闷闷的。 其实很多时候男人便是如此，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白如再次拍了拍沈瑶的肩膀这才离开。 腾空的目光落在沈瑶身上。 “你在我身边是不是过的很不开心？” 沈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如今是我的主子，这是我们的交易，我开不开心是自己的事，和主子无关。” 沈瑶淡淡道。 腾空看着她这幅样子，忽然格外的想念当初那个她，那时候的她可爱又天真，每天就像是一只小麻雀，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那时候他只觉得厌烦，可现在她变得安静了，他又觉得违和。 腾空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不悦道。 “我是怕你心情不好影响我的心情。” “放心，还有九日而已，就算是装我也会装做开心的样子，绝不会让你难受。” 九日…… 原来他们只剩下九日了吗？ 他看向沈瑶，她眼神平静，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这让他感到挫败。 “时辰还早，公子是要先回去还是继续逛？” “回去。” 腾空盯着沈瑶，眼神有几分凶狠。 这个女人除了在床上会有点表情变化之外，一直都是冷漠的，这让他心里更加的憋屈。 沈瑶低眉顺眼的跟在他身后，步伐平稳，呼吸平顺，真的把他当成了主子。 回到院子他将沈瑶拉进了床榻之间压了上去，沈瑶微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就适应了，她目光纯粹的看着腾空，仿佛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腾空忽然就没了兴致，他躺在沈瑶的身边道。 “我还没去过京城呢，不如我们收拾一下去京城。” 沈瑶立刻拒绝。 “抱歉，我不能陪你去京城，我们之间还有九日就到期了，到期之后我们该怎么相处？” 沈瑶不想这么麻烦，而且她还打算去她母亲的家乡呢，若是去了京城，她怕是没时间去了。 腾空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片刻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沈瑶，你似乎忘记了，就算我们之间只剩下九日，可这九日的时间你还是我的通房，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利？” 腾空目光含笑的盯着沈瑶，沈瑶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最后闭上眼睛轻声道。 “我明白了，那我们何时出发？” “就现在吧，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东西，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出发。” “我知道了。” 沈瑶从床上起来，开始收衣服。 腾空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明明她已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可他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那种憋着气无法发泄的感觉几乎将他逼疯。 最后他实在气不过，气呼呼的起身走了。 沈瑶没在意他，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坐在房间里等他。 半个时辰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腾空和沈瑶坐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沈瑶正襟危坐，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车厢里安静的可怕，除了了车轮划过地面的声音在外，就只剩下腾空的呼吸声了，而沈瑶安静的连呼吸都是沉默的。 腾空忽然捏住她的下巴。 “沈瑶，你是不是在恨我？” 沈瑶忍住不适抬头看向他。 “我为何要恨你？” 其实腾空并没有伤害她，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这个世界上两情相悦的感情本来就不多，而她也不是强求的性格，他们都没什么错，只能说他们没有缘分。 “那你为何不跟我说话？” 腾空看着她疑惑的目光，心里更加憋闷了。 “你从前不是嫌我吵吗？” 沈瑶是真的不明白男人都在想什么，当初嫌她吵，现在说她不吭声，他到底怎么样。 “那是从前，现在太安静了，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腾空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态，但现在的他是真的十分的难受，急需一个发泄的途径。 “好。” 沈瑶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口唱起了歌。 她唱的这首歌是金姨娘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唱的一首歌，她说那是他们家乡独有的歌谣。 沈瑶唱着唱着就泪流满脸，她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虽然她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没关系，她可以撑住，可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失去了母亲和认识到父亲的真面目之后，她的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又怎么可能不难受。 腾空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流泪，看到她安静的哭泣的样子，腾空心里也十分难受，他扯出一条手帕粗暴的擦去她的眼泪。 “我不就让你唱首歌吗，你哭什么？” 沈瑶摇摇头，避开了他的手。 腾空明明是该生气的，可看到她这样，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各种情绪道。 “沈瑶，告诉我你哭什么。” “我不想说。” 沈瑶现在需要一个怀抱，但腾空给不了。 她也不需要腾空的怀抱，他们之间的关系扯来扯去牵扯不清，她不想在增加这份关系的复杂程度了。 腾空被堵了一下，他忽然强势的将沈瑶拥在怀里狠狠的吻了上去，而这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沈瑶瘫软在腾空的怀里，原本就不平稳的马车更急的摇晃了。 车夫默默的架着车，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九天的时间悄然而逝，一个月之期的最后一天，腾空将沈瑶关在房里一天没出门，他不知疲倦的看着沈瑶。 “沈瑶，明天你就自由了，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沈瑶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眼神魅惑。 “公子，最近你很反常，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腾空的心忽然颤抖了一下，喜欢？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可他腾空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呢？ “没有，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女人将来会依偎在别的男人的怀中。” “是吗？” 沈瑶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是否喜欢自己并不重要，等天一亮她就会启程回去，她要做的事不会放弃，也不想放弃。 “良宵苦短，还是别说这些了。” 腾空不知道要这么纾解心中的烦闷，他只想将沈瑶压在身下……似乎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第八百八十八章 桥归桥路归路 他多么不希望天亮，可天最后还是亮了，沈瑶在他的怀里醒来，她眨了眨眼睛，眼底有几分懵懂和茫然，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沈瑶挣开了腾空的怀抱下了床。 “腾空先生，从此刻开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腾空看着还带着自己留下的痕迹的女人，想说她真心狠啊，说结束就结束，可看着她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了片刻道。 “你打算去哪儿。” “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要去哪儿也无需向您报备。” 此刻的沈瑶面色恬静，眼神里带着几分尖锐，这份尖锐让腾空明白，沈瑶一直都在忍耐，忍耐他的蛮横，忍耐他的索取无度。 “我明白了，你走吧。” 腾空也是有自尊和骄傲的，既然对方不需要他，他自然也不会腆着脸贴上去。 沈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出门之后她看到明媚的阳光，嘴角勾起一抹笑，她终于还完了债，以后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先去吃了一些腾空不喜欢她吃的东西，然后来到成衣铺买了一些衣服换上，最后去到车马行雇了一俩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而腾空在床上躺了半日，等到中午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他才道。 “来人。” 他的两个下属忙进来。 “老大，怎么了？” “沈瑶呢？” “这……” 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人家要嫁给他，他非嫌弃别人，后来人家父亲把她送到他身边，他又嫌弃，如今一个月之期已经到了，他反倒要找她。 “她走了。” “去哪儿了？” 腾空起身，露出了身上的痕迹，不过男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两人见怪不怪。 “不知道。” “不知道？” 腾空的声音徒然提高。 “你们怎么能不知道呢？她好歹也是我的女人。” “她不是无名无分的通房吗？” 其实他们也不明白这弯弯绕绕的称呼，反正都是自己的女人，睡谁不是谁呢。 腾空被问的哑口无言，他从床上下来。 “我要去找她。” 两个属下无话可说，只能陪着他找。 但这个地方不大，他们很快就找完了整个小镇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这让腾空心里空落落的。 他沉着脸回到客栈，走到房间的门口腾空忽然问道。 “沈瑶和王夫人的关系不错，她会不会去找王夫人了？” “很有可能，不如我们明天把马车换成马，赶到京城问王夫人吧。”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这都快要到天子脚下了，自然不想这个时候离开。 腾空也觉得有道理，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而这时沈瑶正在马车里吐的昏天暗地，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不适应，直到后来她去看了大夫，大夫告诉她她已经怀孕了她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要做母亲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幻想着孩子出生长大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以后她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六日之后，腾空带着两个人赶到了京城，他们辗转了一番终于找到了白如他们。 “王夫人，不知沈姑娘可在？”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白如看着突然出现的腾空不解道。 “她走了，一个月之期到了之后她就离开了，我原本以为她来京城找你了，没想到她竟然没来吗？” 这一刻腾空忽然有点慌，若是她没有来找白如，那她一个弱女子能去什么地方呢？ “没有。” 白如笃定道，不过白如见腾空脸色不太好看，她叹口气道。 “你们远道而来，在这大街上聊天也不是个事，先找个地方坐下聊吧。” “好。” 腾空其实很累，但他心里绷着一根弦，一天没找到沈瑶他一天就不能安心。 白如带着他找了一家茶楼坐下，白如亲自给腾空倒了一杯茶才开口道。 “你找她做什么？” “我……” “我也不知道。” 腾空是真的不知道。 白如喝了一口茶说道。 “那就不要找了，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她能照顾好自己，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想娶谁就去娶，不要在惦记着她了。” “可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若是我不娶她，她还能嫁给谁呢？” 腾空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哪怕沈瑶不嫁给他，她也不能嫁给别人。 “她为什么要嫁人呢？一个人过日子不行吗？” 白如反问。 “可是……” “你放心，凭借她的能力，日后她的日子不会过的差，而且她还可以收养几个孩子，至于男人，有没有有什么关系呢？你应该知道齐掌柜吧，她丈夫早亡，后来她在临城的公子楼里包了一个小公子，不也挺快活的吗？” “你……我……” 腾空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无法想象沈瑶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的画面，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想杀人。 白如看着他纠结难受的样子，忽然明白过来，腾空应该是喜欢沈瑶的，但他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却又想让沈瑶留在他身边。 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白如叹了口气。 “腾空先生，当初沈瑶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她，你现在喜欢她，但她已经你不喜欢你了。” “谁说我喜欢她，我不喜欢她。” 腾空还在嘴硬。 白如却笑了笑道。 “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了，她告诉过我，这辈子她不会在嫁给任何人，以后她要为自己而活，你的喜欢与否，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腾空被她这番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当然让他更难受的是白如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作为沈瑶的枕边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腾空先生自便，我还有许多事要忙，就先走一步了。” 白如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见王修诚赶来，看到她完好王修诚才松了一口气。 “腾空他找你做什么？” “沈瑶走了，他现在似乎后悔了。” 白如摇了摇头。 “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无关了，我们走吧，先去公主府看看。” 他们才抵达京城三日，头两日他们在休息，而今天他们终于能出来买东西准备聘礼，虽说公主府什么都不缺，但该有的他们王家也绝不会少。 第八百八十九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王修诚点头，陪着白如去忙了。 夫妻俩走在街上，王修诚看了她几眼忍不住问道。 “腾空和沈瑶之间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并不知道沈瑶和腾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只知道沈瑶离开了白如之后，白如可以少很多麻烦。 “他们的事情有点麻烦，不过就是我爱你你爱我的游戏而已。”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却显得格外的曲折。 王修诚再次点头。 “我不问了。” “其实这是别人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沈瑶有她自己的打算，时候我们不用管就行了。” 听到沈瑶这个名字，王修诚眉头微蹙。 “小如，你日后还要跟她来往吗？” “怎么了？” 白如是真的没发现王修诚对沈瑶有意见，毕竟王修诚虽然对人有点冷漠，但对她认识的人都很宽容，这就导致白如十分的信任他，根本没想过他会讨厌沈瑶，毕竟沈瑶也没做错什么。 “我不想你跟她来往，她给你带来了危险。” 这是王修诚第一次在白如面前明确的表示他不喜欢她身边的人。 白如顿了顿看向王修诚。 “可这跟她没多大的关系，你……修诚，你在怪她？” 王修诚认真的看着白如。 “我知道你心疼那些女孩，但她们的困境不是你造成的，是这个社会造成的，要改变这个社会不是你一个人的能力能做到的，我希望你能过的轻松一些，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白如是第一次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可我还是想帮她们，看到她们我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如果那个时候我身边也有一个无条件帮助我的人，或许我就不会遭遇那些事。” 白如有自己的坚持，她不希望王修诚因为这个跟她有嫌隙，也不会因为王修诚的不悦而改变自己的坚持。 王修诚忽然就不吭声了，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他还是说出口了。 夫妻俩走了一路，前方是专门售卖布匹的铺子，掌柜的看到他们走进来，热情道。 “二位客官，要买些什么？” “我们先看看。” 白如笑了笑说道。 “好勒，那二位先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白如微微点头，在铺子里挑选了一圈，最后选了几匹适合宋皎月的的花色，她看了几眼，布匹的质感很好，而且也不同于其他的布料。 挑好之后白如跟掌柜的说了地址，让他待会儿直接把布匹送到王府。 掌柜的一听立刻竖起了耳朵，忍不住打听道。 “是家里出了状元的那个王家？” 不怪他这么好奇，而是最近公主要出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而且公主要嫁的还是状元郎，要知道状元郎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他有个侄子，参加了几次科考还没考过童生呢，因此在他的认知当中，状元是极为厉害的。 白如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王荣阳和宋皎月成亲的事情在京城引起这多的关注，她看了掌柜的一眼道。 “并非，掌柜的误会了。” 掌柜的有点失望，不过他还是热情道。 “不是也不要紧，毕竟你们都姓王，指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白如勉强笑了笑。 “掌柜的，一共多少银子？” 白如他们在外面购买东西，而胡三春正在和唐裕参观公主府。 公主府才修好没多久，当然也不是新修的，而是将之前的院子翻新，可尽管如此，这个院子也格外的庞大，亭楼阁宇，假山池塘，应有尽有。 胡三春逛了一半忽然问道。 “允之，你从前的家也和这个一样大吗？” 两个人在一起越久，她就越发想要探究唐裕的过去，而他们的过去是截然不同的。 “我家啊……” 唐裕和胡三春站在小小的桥廊上，看着微微泛起波纹的湖面，思绪飘到了多年前，他们家其实也挺大的，当然跟公主府是没法比的，但比起一般的豪门世族也不差。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那些房子已经被拆了吧，或者被卖了，这点他不想去打听，也懒得去打听。 他的想法很简单，是人就会做错事，而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而他们犯得事情要用命来填，他也没有意见，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人这样多，总要有人维护执行。 坦而言之，他并不恨皇族，但他还是有点感慨。 胡三春见他久久不吭声，还以为自己伤到了唐裕的心，她忙道。 “对不起允之，我不该问的。” 唐裕摇头。 “如果你实在好奇，等过几日我带你去看看吧。” 虽然不一定存在了。 胡三春忙摇头。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会触景伤情。” 唐裕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道。 “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总不能一直盯着过去，那样活着是很累的。” 两人还在这里说话，公主府的管事过来道。 “唐夫人，唐老爷，马上就要到午饭的时辰了，二位是要留在这里用还是回去？” “我们回去就好，你不必管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胡三春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丝毫没有因为他是下人而看低他，也没有因为他是公主府的总管而恭维他。 他听旁人说这位夫人出身贫寒，可她浑身的气度和京城那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夫人也没什么区别。 唐裕见他一直盯着胡三春，不动声色的走到她右侧挡住他的视线。 “有劳总管操心了，我们先回去了。” 管事这才回神，他看了唐裕一眼道。 “唐老爷，唐夫人慢走。” 唐裕没吭声，他对王家人温和是因为他是胡三春的丈夫，而且王家人值得，可这个管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态度自然好不起来。 另外一点，他虽然随和，但他到底是被当做世家公子养大的，该有的教育和眼界和骄傲都有，只是他不愿意展露而已。 走出公主府，胡三春宛如小女孩一般拍了拍胸口。 “日后荣阳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迷路？” “放心吧，这院子很大，下人也不会少，迷路这种事不会出现的。” 唐裕捏了捏胡三春的掌心。 “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还真有点饿了。” 胡三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和唐裕并肩往前走去。 第八百九十章 一家人 夫妻俩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出来买东西的孙大宇夫妻二人，孙大宇知道胡三春他们来了京城，但他没有去拜访，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和李青青那件事，他确实有错，但他并不愿意背负全部的错，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他并没有错。 而李青青想要追求她心中的东西，也没有错。 他们都没错，只是不适合而已。 可尽管如此，他们之间到底生疏了。 只是孙大宇没想到会在街上遇到，他愣了一下才开口道。 “干娘，唐先生。” 冯香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上前道。 “干娘，唐先生。” 胡三春很快反应过来。 “大宇，这位就是你媳妇儿吧，我们如今住在那个巷子里，若是你晚上有空就带你媳妇儿一起去吃个饭吧。” 到底是自己亲手带过一段时间的孩子，胡三春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干娘，您不怪我吗？” “怪你做什么，感情这种事总是要看缘分的，我从来没怪你，只是我们才到京城没多久，这不就马不停蹄的忙起来了，倒也没顾得上你。” 亲生的和干儿子总是有区别的，这一点孙大宇一直都很清楚，他也没打算要和人家亲儿子相比。 可胡三春的话还是让他很感动。 “那干娘你们先忙，晚上我会带香香来吃饭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去忙，我们也先忙，晚上再见。” “干娘，唐先生慢走。” 等他们走远冯香香才道。 “你干娘看起来真年轻。” “她还不知道四十呢，自然年轻。” 孙大宇有点心不在焉，毕竟他还年轻，而且胡三春对他一直不错，有些事他虽然明白，可要做到却很难。 冯香香看出了他内心的难过，伸手扶住他的胳膊道。 “相公，我们晚上真的要去吗？” 孙大宇和李青青同样都是胡三春的干儿女，他们去了李青青也会去，到时候恐怕有点尴尬。 “你不想去？” 孙大宇问。 冯香香沉默了一下。 “我只是怕他们不喜欢我。” 冯香香也委屈，当初明明是李青青主动开口让她去接近孙大宇的，结果他们成亲了，可到头来她却要背负骂名，凭什么呢。 “放心吧，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我会护着你的。” 孙大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冯香香，但她是自己的妻子，作为一个妻子该有的脸面和体面他都会给予。 “谢谢相公。” 这边夫妻俩在忐忑不安，另一边胡三春也在叹气。 “大宇这孩子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他想娶妻生子，而青青不愿意，其实这也没什么，但所有的错误都被推到了他头上，也真是……” “孩子们都有自己未来，你也不用太着急。” 唐裕柔声劝道。 “我不是着急，只是他们都叫我一声娘，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闹僵。” 身为一个母亲，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相亲相爱，胡三春也不例外。 “这种事可不要太过强求，顺其自然吧。” 唐裕其实不太能理解她，但他从自己的母亲身上看到过，他可以明白她在想什么。 “说的也是，我们先去忙吧。” 转眼就到了晚上，胡三春和唐裕早就回到了王家，不多时白如和王修诚也回来了，最后回来的是王荣阳还有李青青。 看到这么多人都在，李青青表情温柔恬静的朝大家行了一礼。 “干娘，唐先生，王大哥，嫂子。” 算起来李青青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她内心自然是欢喜的，但她学的知识越来越多，整个人也越发的内敛，再也做不出当初那些撒娇的动作。 “青青来了，快坐下。” 胡三春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李青青，忍不住感叹。 “京城的山水养人，若不是你还是那张脸，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干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李青青柔声道。 白如见他们说话，开口道。 “娘，青青，先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吧。” “嗯。” 她们刚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孙大宇就带着冯香香来了，这是他成亲之后第一次带着冯香香上门。 今天的冯香香刻意打扮过，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看的出来，她很重视今天的这次见面。 他们刚进来胡三春就眼尖的看到了，忙起身道。 “大宇，大宇媳妇儿，你们来了。” “干娘。” 孙大宇喊道。 “哎，快带你媳妇儿过来让我看看。” 胡三春一直都是个拎得清的，不管孙大宇曾经和李青青之间有过怎样的过去，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如今他已经成亲，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孙大宇暗暗松了口气，拉着冯香香走到胡三春身边。 “干娘，这是香香。” 胡三春打量了她几眼，见她一直低眉顺眼，进门之后整个人表现的有点拘谨，她明白这种第一次见婆婆的紧张和忐忑。 她轻轻拍了拍冯香香的肩膀道。 “是个好孩子。” “干娘繆赞了。” “先坐下。” 胡三春温柔道。 冯香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长辈，她听话的坐了下来。 胡三春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交到冯香香的手中。 “这是干娘给你的见面礼，日后你和大宇好好过日子，另外我还准备了五百两银子，待会儿你们带回去，这是我这个做干娘的一份心意。” “干娘，这太多了。” 孙大宇没想到胡三春会给他准备银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不多，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干娘，我总要做到身为干娘的责任，这是我的心意，你们不要拒绝。”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孙大宇不好在拒绝，只好收下。 给了见面礼，白如也从厨房出来，看到坐在一边的冯香香，她上前道。 “大宇，这位就是你媳妇儿？” “嫂子，这是香香。” 冯香香忙起身行礼。 “嫂子。” 白如朝冯香香点头，然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冯香香。 “这是我作为嫂子的一点见面礼。” 白如看着乖巧的冯香香，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把礼物放到她的怀里道。 “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用这么拘谨，这段时间我们都要留在京城，你若是有时间可以经常过来串门。” 第八百九十一章 不必内疚 “我记住了。” 冯香香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温柔，原本紧绷的心情忽然就放松了几分。 “青青，我听说你们是同年，既然如此，你先陪她聊会儿，我有点累，先回去歇会儿。” 胡三春的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她到底年纪大了，今天又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疲惫是自然的。 “好，干娘您回去歇着吧，我和嫂子聊聊。” “那你们好好相处，我先回房了。” 李青青丝毫不觉得尴尬，孙大宇和冯香香成亲也快一个月了，她早就把一切都放下了，如今她真的只是把孙大宇当成了兄长，而冯香香自然就是嫂子了。 “嫂子，你累不累，要不要去我房里坐坐？” 冯香香看着愈发内敛沉静的李青青，发现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如今她就是一个妻子，家里的一切都需要她操持，迎来送往各种人情，她都要铭记于心，而李青青不同，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不过她并不羡慕李青青，走上这条路是她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后悔的，也没有必要后悔。 “好啊，我们确实许久未曾见面了。” 冯香香说着看了孙大宇一眼。 “相公，我陪香香回房了。” 孙大宇看着已经彻底走出来的李青青有点恍惚，原来只有他还陷在从前。 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冯香香微微颔首。 他们夫妻朝夕相处，冯香香早就知道他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她心里一阵酸涩，却没有表露出来，她能感受到，他们每个人都在试着放下，试着遗忘，既然如此，她何必要提起呢，难堪的不过是她而已。 李青青带着冯香香回了房间，孙大宇在院子里坐下，没多久王修诚就走了出来，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发呆，王修诚开口道。 “你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我只是在想，若我真的娶了青青，我们之间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那你在遗憾？” 孙大宇点头。 “算是吧，毕竟她是我第一次动心的人。” 王修诚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成亲了就好好过日子，另外，我们王家的家训是不许纳妾，你若是……” “不会的，我不会纳妾。” 他们村从前也没有人纳妾，他不会开这个先例。 “你明白就好，我得去忙了。” “王大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使唤。” 王修诚笑了笑。 “既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孙大宇点头，安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王修诚开口道。 “等年后我们打算出海，到时候家里的生意会交给周管家，而我们离开之后，京城就只有你和荣阳了，虽然你们不是亲兄弟，但京城就你们俩在这里，我希望你们能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孙大宇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王大哥，你们要出海做什么？” “自然是做生意，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对官场这种事不感兴趣，还是做生意更自由。” “可是做生意在临城也能做，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王修诚笑了笑。 “因为小如想去，我就陪她一起去。” 这下孙大宇彻底不吭声了，在宠妻方面他是比不过王修诚的，当然白如本身也是非常有能力的女子。 “大哥放心，我会和荣阳互相扶持的。” 说是互相扶持，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千户，而王荣阳本身就是状元郎，他的妻子更是十七公主，无论从哪方面论，王荣阳都比他更优秀，但他并不觉得嫉妒或者气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他在读书上确实不如王荣阳。 “那我就放心了，日后只有你们兄弟俩在京城，我们出一趟门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但不管如何，只要他身边有白如，他都很高兴。 “大哥您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这边您尽管放心。” 孙大宇再次保证。 王修诚态度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 孙大宇重重点头，心里有几分惶恐，又有几分期待。 大家寒暄的寒暄准备的准备，半个多时辰之后，晚饭终于准备好了，白如派人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冯香香怯怯的站在孙大宇身边，在孙大宇的带领下把所有的亲戚都认了一遍，认了人之后便是吃饭了。 王家的厨艺一直都很好，尤其是今天这顿饭是白如特意派人准备的，冯香香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最后她是扶着肚子离开的。 出门的时候孙大宇一路扶着她，弄得跟怀孕似得。 走出王家，冯香香不好意思道。 “相公，我今天是不是太丢脸了？” 弄得好像她几辈子没吃过饭似得，简直不要太尴尬。 “没有，毕竟每一个第一次在嫂子家吃饭的人都是这个反应。” 孙大宇看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 “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冯香香想到了李青青，但他们都在努力的放下，她自然不会去提。 “我知道的。”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翌日一早李青青就回到了书院，而白如则进了宫，这是发生了事情之后她第一次进宫，她思绪混乱的跟在小黄门的身后进了皇宫，熟门熟路的来到宋元的寝宫，她刚走到门口宋元就迎了上来。 “白姐姐。” “民妇拜见陛下。” 白如按照规矩行了一礼，宋元这才想起来还有外人在这里，她忙开口道。 “平身。” 随即对宫女太监们说道。 “你们都退下。” 很快大家都退了下去，偌大的皇宫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宋元走到她身边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说道。 “白姐姐，你瘦了一些。” “宋姑娘也瘦了一些。” 白如看着清减了许多的宋元感叹道。 “白姐姐还怪我吗？” 宋元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她这一生唯一拥有的朋友只有白如，她很珍惜这份友情。 “怪你做什么？” 白如笑了笑。 “宋姑娘不要自责，这件事和你没多大的关系。” “可是确实是因为我让你受到了委屈。” 宋元痛苦道，她原本以为自己当上了皇帝就能为所以为，可到头来才发现她不过想要保护一个人都做不到。 第八百九十二章 意想不到 “宋姑娘，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千万不要在自责了。” 白如没想到宋元会因为这件事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她叹了口气看着宋元。 “而且我已经做好打算了。” 听到她的话，宋元也顾不上难过了，她定定的看着白如。 “白姐姐你想做什么？” “我想出海，想和外面的人做生意，也想去开拓一下自己的视野。” “你要走？” 宋元明白她想做什么，只是她没想到白如会这么坦诚，会这么快。 “我还会回来的，这里毕竟是我的家，我不会舍弃。” 宋元陷入了沉默，许久才道。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自然是，无论去到什么地方，我都会给你写信，给你带礼物。” 宋元陷入了憧憬之中，如果……如果她不是皇帝，是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但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若她真的不是皇帝，或许这一切就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了。 “那我先谢过白姐姐了。” 白如笑了笑。 “宋姑娘不生气吗？” 宋元沉默了片刻才道。 “我没有资格生气。” 她不能离开这里是因为身份和地位的限制，但白如却是自由的，她被困了，没道理非要白如陪着她，她们是朋友，朋友本该平等。 “怎么会，就算是朋友也有资格生气，不过这件事无论你是否生气我都不会改变就是了。” 宋元笑了笑。 “你先去替我开路，等我……等我有机会了，我也会去看看大宣之外的风景。” 白如笑着点头，原本有了隔阂的好友忽然就和好了，白如看着宋元。 “宋姑娘这段时间似乎没休息好，宋姑娘，听我一句劝，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知道了。” 这几天她确实吃不好睡不好，一想到白如要来了她心里几紧张又期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总之她就是十分不安。 “若是你今天晚上无事，可以去我家一同用饭。” 说起来她们已经许久未见了，等这次一别，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作为朋友，白如还是希望宋元能开心一些。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 宋元已经许久没有去白如家了，她被困在了这皇宫里，就像是一直被华丽牢笼关起来的鸟儿。 “那我就先走了，晚上见。” 白如开口告辞。 宋元点头目送她离开，等她走远了她才转身坐在椅子上，这是谢衍从暗处走出来将她搂在怀里道。 “现在是不是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真的没怪我。” 宋元靠在谢衍的怀中，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振作起来。 “阿衍，我得先去处理事情了，晚上我要去王家吃饭。” “好，我陪你。” 宋元点头，起身去了御书房。 谢衍见她恢复了活力，一直以来提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一些。 而白如这边才刚走到宫门口，吴阳就上前道。 “王夫人，我们老爷要见你，还请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的语气很礼貌，态度也很客气，但给白如一种不能拒绝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 白如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很快她就想到了可能的人选，开口问道。 “你们老爷是宋姑娘的父亲吗？” 吴阳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聪慧，他什么都没说对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正是，还请夫人随我走一趟。” 距离婚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无名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但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他想要见一见宋皎月未来要相处的人，她的兄嫂，她的公婆。 实际上在白如之前，他已经见过了胡三春和唐裕。 唐裕无名是知道的，年轻的时候他们也曾打过照面，但也仅此而已，京城里的豪门世家多如牛毛，而唐裕虽然也出身世家，可比起顶级豪门来还是差了一些。 再说了那个时候无名身为日理万机的太子，也实在没心情去了解一个世家子弟。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他竟然会成为自己女儿的公公，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关系确实让他有点不太舒服。 白如来到这个不起眼的院子，跟在吴阳身后进了门，进门之后白如才发现这个院子只是外面看起来不起眼而已，里面的布置虽然低调，但却处处都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到底是先帝住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差了。 白如的思维有点发散，等到来到门口，她才终于回过神。 吴阳站在门口恭敬道。 “老爷，王夫人到了。” “带她进来吧。” 无名的声音很虚弱，却让人感到压力，所以身为上位者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除非他刻意压制。 白如跟在吴阳身后进了门，就见一个脸色苍白的老者躺在床上，但他的眼神却很亮。 白如礼貌的行礼。 “白如拜见老爷。” 无名眨了眨眼睛，对吴阳说道。 “你先去忙吧。” “是。” 等吴阳离开，无名的目光落在白如身上，她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人，长相不算美艳，只能用秀气来形容，但她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从容豁达，她就像是一滩湖水，很难泛起涟漪。 这一刻无名终于明白为什么宋元会跟她做朋友，因为她身上有一股令人信服、令人安心的气质。 “白如，你该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吧。” “还请老爷直言。” 白如其实不太明白，毕竟按理来说，他们之间没有见面的必要。 无名微微笑了笑，开口道。 “从前你是元儿的好友，而不久之后你会是十七的长嫂。” 白如微微挑眉，她没想到无名竟然会关注这些，不过转念一想，作为皇帝，自然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虽然他现在不是皇帝了，但有些习惯已经形成就很难更改。 白如低眉顺眼安静的听着，只听无名又道。 “我命不久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元儿和十七，而你恰好跟她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老爷过誉了。” “没有过誉，你的一切我都调查的很清楚，我不想知道你的来历，只要你愿意做一个普通人，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这话听起来平平无奇，却让白如心惊肉跳。 第八百九十三章 他知道 她的眼里终于多了一些东西，她起身走到无名面前。 “老爷知道什么？” 无名却丝毫不介意她的举动，他眨了眨眼睛道。 “我身为帝王，总有一些特殊的，我能看到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如今你已经心甘情愿留下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守着她们，守着大宣。” 白如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冷淡。 “老爷真看得起我。” “你有这个才干，而且我相信你能做到，虽然我不知道你从何而来，但你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你的理由，我不想追究，我只希望你能护着她们。” 此刻的无名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但白如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露馅了。 但其实她并没有露馅，只是无名身为帝王，拥有的人脉、资源是她无法想象的，他要查一个人太简单了，而现在的白如和从前的白如变化太大，想不让他注意都难。 白如陷入了思索当中，无名也没有打扰他，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子还剩下无名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白如开口。 “我会尽力，但我无法保证。” “有你这句话我就满意了，你回去吧。” 和白如对峙这么久，无名早就累了，但他不能示弱，因此他一直撑着自己的身体，现在他快要撑不住了。 “告辞。” 白如起身行了一礼，逃一般离开了这里。 走出院门，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把心里的憋闷和难受全部吐出来。 都说伴君如伴虎，从前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现在她却明白了，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无名看似已经病危，但他身上的那种神秘感和威压感却丝毫不减，反而更加的深重，让白如呼吸的下意识的放低。 走出院门，吴阳开口道。 “夫人，我就不送您回去了。” 白如微微颔首，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就是无法冷静下来。 走了没几步，王修诚迎面而来，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王修诚忙上前将她拉上了马车，放下帘子王修诚才问道。 “小如，你怎么了？” 此刻的她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这绝不是她原本的样子。 “我们回去再说。” 白如疲惫的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这种被人抓住了命脉的感觉让她十分憋屈难受，但她又什么都不能做。 王修诚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安抚性的抱住了她。 马车很快在王家门口停下，王修诚带着白如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关上了门他才压低声音道。 “小如，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知道了。” 白如泄气一般坐在椅子上，无力道。 王修诚被这莫名其妙的四个字弄得一头雾水，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白如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又惊又怕。 “这……那我们……” “他只是想拿这件事来要挟我，倒是没打算公开。” 其实按照无名的身份他也不需要公开，如果他想要杀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随便找一个罪名就可以赐死她。 王修诚暗暗松了口气。 “那他想让我们做什么？” “他让我们护着宋姑娘，护着十七公主。” 说到这里，白如嘲弄的笑了起来。 “你说他在担心什么，担心他死之后那些皇族会不甘心吗？” 王修诚陷入沉默，但不得不承认白如说的没错。 如今那些人没动手不是因为怕了，而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虽然现在的宋元又有钱又有人还有兵权，但他们还是不愿意让宋元这个女子骑在他们的头上，这种想法很荒谬，却又很正常。 白如疲惫的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可我能做什么呢，我只想活的轻松一点，为什么那么难？” 说着说着一滴泪从她的眼眶滑落，她其实很少哭的，可现在她却很想哭。 见到她流泪，王修诚什么也顾不上了，他手忙脚乱的要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白如却狠狠的抹去眼泪。 “修诚，以后事情都交给你好不好，我真的累了。” “好，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做，你在家安心做王夫人就好了。” 王修诚心疼的拥住她，却发现他没法分担白如内心的难受。 “修诚，有你在身边真好，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如很少露出这幅脆弱的样子，王修诚心疼极了。 “小如，别怕，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在王修诚的安抚下白如总算冷静下来，最后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王修诚小心的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房间的床上，确定她睡熟之后，王修诚这才起身离开。 走到外面王修诚胡三春就迎了上来，她紧张又忐忑道。 “吴老爷是不是叫你们去过了？” 王修诚微微点头，胡三春又着急又无可奈何。 “那他跟小如说什么了吗？” “娘，这件事我会处理，您先去看着安哥儿吧。” 胡三春见他眉头紧锁，到底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道。 “好，那你照顾小如，我去看看安哥儿。” “谢谢娘。” 胡三春叹了口气。 “都是一家人道什么谢，你快去吧。” 王修诚刚回到房间白如就睁开了眼睛，大概是睡了一觉，她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她看着王修诚道。 “我已经想通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总归她还活着，其实只要不刻意去探究，他们的日子就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小如，不然你在睡一会儿吧。” 王修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消化完了所有的情绪，可这样的白如跟让他心疼。 “我睡不着。” 她是真的睡不着，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无名死了，所有的皇族借着他葬礼的事情全部赶到了京城，将宋元从皇位上拉了下来，不仅如此，他们还当着宋元的面阉了谢衍，最后谢衍眼睁睁看着宋元被侮辱被折磨，最后他们夫妻二人双双自尽。 第八百九十四章 想通了 最后白如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猩红，她被这个梦刺激的一下就醒了过来。 无论是谢衍还是宋元，其实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守护着这个国家，守护者百姓，他们不该死，而且也不该死的这么屈辱。 所以她愿意保护他们。保护他们不受欺负，不受那些皇族的钳制。 王修诚走到她面前坐下，这才发现她身下的被褥都湿透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做噩梦了？” 白如把自己的梦复述了一遍，王修诚听完之后心疼的抱住她安抚。 “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知道，可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她还记得宋元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而且宋元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她却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折辱，而谢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受到这种折辱却毫无办法，最后他痛苦到自己能杀了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结束这一些的荒诞。 王修诚安静的抱着她没在说话，好一会儿白如才开口道。 “你让人进来把被褥换一下，我想沐浴更衣。” 王修诚点头，虽然现在是夏天，但穿着汗湿的衣服终归不舒服。 夏天要沐浴简单的多，很快白如就脱下湿衣服坐在浴桶当真，温热的水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她忽然就释然了。 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她只要不后悔就好了。 这一生本身就是老天爷的奖赏，她就当是为了还债吧。 想通之后压在白如心口的那块大石头忽然就消失了，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走到院子里，此时正是下午，明媚的阳光照耀在院子里，为整个院子增添了几分温暖和趣味。 白如坐在避光的位置，就是在这个时候，王荣阳走了进来。 一段时间没见，王荣阳比之前又成熟了一些，眉眼间带着几分男人特有的从容和豁达。 “嫂子，先生跟您说什么了？” 王荣阳听说无名召见了他的家人之后，他当即告假回来，就是怕他们会受到伤害。 他在京城这么久，明白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 “荣阳，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白如笑容轻松的看着王荣阳。 “他就是告诉我，让我以后多照顾你和十七公主，怕我们会苛待了她。” 白如认真道。 “真的吗？” 王荣阳知道白如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只是这样，她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自然是真的，荣阳，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能会处理好。” 王荣阳定定的看着她，见她眉眼中透露着轻松，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低声道。 “好，那我现走了，嫂子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离开，白如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其实护着他们也挺好的，因为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 想通之后白如就开始想要怎么保护他们了，保护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实际上要实行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但要做这些事无非需要的就是银子而已，另外就是军队了，只要有这两样东西，谁越越不过他们去。 想到这里白如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她起身出了门，刚走到门口就遇得到了安哥儿，安哥儿玩的很开心，看到她出来，安哥儿抬起头道。 “娘，你还难受吗？” 孩子的声音清脆软糯，让白如的心一下就柔软了，她弯腰将安哥儿抱在怀里。 “我不难受了，因为有安哥儿在。” 安哥儿小小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白如温柔道。 “安哥儿先去玩吧，我要出去一躺。” 安哥儿恋恋不舍的放开白如。 “那娘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买东西。” “好，给你买好吃的东西。” 白如刮了刮安哥儿的小鼻子，这才起身离开。 此时已经快要到黄昏时刻，天气不算太炎热，她走在阳光下，忽然感觉自己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一路来到罗绿衣家，刚准备敲门就见苏瑾瑜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白如他错愕了几秒才道。 “王夫人，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来找苏公子有事谈，不知道苏公子可愿意？” 苏瑾瑜虽然要出门，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点头道。 “王夫人里面请。” 一刻钟之后两人坐了下来苏瑾瑜看着白如道。 “不知道王夫人有何事要跟我谈？” 他如今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但官场上的人都是人精，他从前是商户出生，他们都不愿意跟他来往，苏瑾瑜虽然不是很在意，但到底是意难平的。 “苏公子应该知道先帝命不久矣了吧。” 白如的声音压得有点低，但苏瑾瑜还是听懂了，他微微点头，算是应和。 白如微微吐出一口气道。 “那你知道，那些皇族还没死心吧。” 苏瑾瑜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是啊，女子做皇帝，他们都屈居于一个女人之下，他们怎么肯。 他是个聪明人，顿时明白白如想做什么，他看着白如道。 “你想做什么？” “苏公子，你不是个当官的料，若是你愿意，我们合作好不好。” 苏瑾瑜在经商方面是很有才华的，但在官场就显得有点平平无奇了。 “王夫人想让我做什么？” “你带着一队商人去各个亲王和公主的封地和他们做生意，将经济命脉抓在自己的手中，你能做到吗？” “我一个人？” 大宣的亲王和公主不知凡几，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 “自然不是每一个都要去的，你需要挑选哪一些人有野心，然后对症下药，你明白吗？” 白如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但她莫名觉得苏瑾瑜很合适。 苏瑾瑜沉思了许久才开口道。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办，但我不能带着绿衣和孩子。” 他很清楚此行有多危险，但他必须要去做，他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商人，他想要名正言顺的成为士族。 “那你先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会理解你的。” 白如知道自己这样有点残忍，但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 否则到时候整个大宣将会陷入混乱之中，到时候遭殃的将是整个大宣的百姓。 第八百九十五章 消息 “我会跟她们说的。” 苏瑾瑜点头道。 白如朝他点头，起身道。 “既然说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苏公子自便。” 苏瑾瑜起身将白如送出门，目送她走远之后才折回家，这时罗绿衣和孩子并不在家，孩子最是贪玩的时候，最近不愿意待在家，因此罗绿衣每天都带她出门。 这也方便了苏瑾瑜，他回到书房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想要去做这件事。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白如去过无名的住所，而她回来之后就来找了自己，可见这个消息不是假的，无名如今虽然退下来了，但他的能力和手段都还在，他既然找了白如，这件事自然假不了。 而这时吴阳把查到的消息一条条念给了无名听，听完之后无名感叹道。 “这白如还真是个人物，若是她在官场，元儿能少了多少事？” 这个话吴阳不好接，毕竟人各有志，她不愿意当官旁人也不好强迫她去做官。 无名见他不吭声，也不再说什么，平静道。 “你派人把消息送到苏瑾瑜手上吧，他是个有能力的，若是这次危机平安过去，到时候你让元儿给他封侯。” “老爷，您……”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年轻的时候没保护好孩子们，现在我想做一个好父亲，哥哥，你帮我，好不好？” 几句话就让吴阳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的去做。 白如离开没多久，便有一个黑衣人把一封信送到了苏瑾瑜面前，苏瑾瑜沉默了片刻打开信，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蓦然瞪大了眼睛，他忙把信收起来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发现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猜的没错，白如确实是在为无名办事，否则她不会前脚刚走没多久，无名就派人送这份名单过来。 他看着上面的名字，心里忽然有了底。 这些事情没多少人知道，王修诚从外面回家，就见白如正在下厨，他去厨房找到白如。 “小如，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你何必亲自动手？” “今天宋姑娘要来吃饭，我想亲自下厨。” 王修诚无奈。 “行吧，那我帮你。” 夫妻俩配合默契的开始做饭，将近一个时辰白如才做好饭菜，几乎刚把饭菜摆上桌，谢衍和宋元就来了，一进门他们就闻到浓郁的香味儿。 白如上前道。 “民妇拜见陛下。” 宋元摆手。 “我今天就是来吃饭的，你要这样我就走了。” 白如笑了笑。 “那快坐下吧，我准备了好久，都是大家爱吃的菜。” “辛苦白姐姐了。” 宋元站在白如身边，她的身份和教养让她做不出挽着白如手臂的亲密动作来，但她却不想离开她身边。 王修诚忙去招呼谢衍。 很快他们所有人都坐了下来，下人们上了饭，大家默不作声的吃起了饭。 大约一刻钟之后，大家酒足饭饱，宋元揉了揉自己的腹部放下碗感叹道。 “还是白姐姐的手艺最好。” 明明御膳房的御厨手艺都不差，但宋元还是更喜欢白如的手艺。 “那这几日宋姑娘有空就可以过来吃饭。” 不过白如怕是要忙起来了，京城的铺子虽然开了一段时间，生意还算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跟家里的干货没法相比。 或许她该做点其他的生意了。 不知怎的，白如想到了家里的厨娘，他们的厨艺都是她亲自带出来，厨艺也不差，而且若是有个酒楼，她收集消息也能更加的容易。 想到这里，白如心中便有了主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有空我就来。” 此刻的宋元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但这里没人会把她当成小姑娘看待。 “白姐姐，我吃的有点多，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宋元此刻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客人，没有半点架子。 但白如却不好拒绝，毕竟她的身份在哪儿摆着呢。 “好。” 两个女人出了门，此时已经是傍晚，外面挂起了灯，将整条街照耀的亮如白昼，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宋元忍不住问道。 “今天我父亲找你了？” “嗯。” 这件事无名没有隐瞒众人，自然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各藩王蠢蠢欲动的事情宋元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已经在尽力防备了，作为一个帝王，她自然不愿意看到战乱，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百姓受苦。 “他让我以后对十七公主好一些，免得被我欺负。” 白如不知道该怎么跟宋元解释，既然不知道，那就干脆不解释了。 “十七那孩子可没人能欺负她。” “对了，到时候荣阳和十七公主成亲，藩王和各位公主都要回来吧。” 白如忽然问道。 宋元身为帝王，自然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她点头道。 “不错，他们都要来。” “那你有什么打算？” “他们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我总不能无缘无故对他们做什么，如此他们反倒更有理由对付我了。” 说起这个也是好笑，她虽然登基快一年了，但还有许多人拿她是女子的身份说事，她也懒得跟他们解释，更不愿意和他们纠缠。 “陛下还是小心一些。” 白如提醒道。 她很少在外面这样叫自己，宋元一听就明白她似乎知道什么，再联想到今天她从无名的院子出来时凝重的表情，她当即拉着白如走进一家茶楼，要了一个包厢坐下之后，宋元迫不及待道。 “白姐姐，我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白如没想到她这么敏锐，她不过提了陛下两个字她就猜到这么多，她叹了口气道。 “他让我护着你，护着大宣，你说这不是抬举我吗？” 宋元却红了眼眶，一方面是内疚，白如受到了她的牵连，另一方面是感动，她没想到无名还在为她铺路。 白如见她不吭声，她也没打扰宋元，等她冷静下来她才开口道。 “你放心吧，我已经答应他了。” “对不起。” 宋元一开始就不希望这段友情掺杂太多的东西，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一直都做的很好。” 白如其实挺佩服宋元的，她虽然不是很乐意，但一直都做的很好。 第八百九十六章 成亲之前 说到这里宋元又红了眼圈，她发现自己在白如面前很难端起身为皇帝的架子，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 “你每次这么夸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 “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小妹妹。” 说到这个，宋元忽然道。 “据我所知，你身边现有罗绿衣，然后是我，然后还有沈瑶，还有一个冯小宝，你到底有几个小妹妹？” 白如被她问的哑口无言，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渣男，被女友问她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她忍不住笑了笑揉了揉眉心道。 “你是最不同的。” 宋元被她逗笑了。 “幸好你不是男子，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你。” “嫁给我做什么？” 白如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博爱的人，她只是看到这些女子就容易联想到自己，所以格外的怜爱几分而已。 宋元看着她茫然的样子，笑了笑道。 “我们不提这个了，倒是他们……他们真的会动手吗？” “我不知道，但先做好防备总是没错的。” 宋元点头，她还记得一年多以前她回来是什么情况，那个时候尸横遍野，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把京城变成了从前的样子，那样的场景她实在不想在经历一遍。 “我明白的。” 说话间茶博士送了茶上来，两人喝了几杯便离开了。 在街上逛了一圈，谢衍和王修诚便来将各自的妻子带回了家。 宋元和谢衍回宫之后，她坐在谢衍的腿上沉思了片刻道。 “阿衍，你派人去查一下各个藩王和公主最近的动向吧。” 是她疏忽了，最近一直忙着十七婚礼的事情，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 谢衍是她的枕边人，最能感受她的情绪。 “我父亲让白姐姐保护我，你说他是觉得我没能力，还是觉得白姐姐太有能力？” 其实在知道无名让白如保护她的时候，她的内心很复杂，她明明已经是帝王了，却要让白姐姐来保护她，那她是什么？ 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但这是她父亲的一片心意，她也不好拒绝。 “元儿，王夫人和我们站在不同的位置，她看到的和我们看到的不同，既然岳父大人这么做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只要相信，岳父大人不会害你就对了。” 这个宋元倒是相信，她微微点头，疲惫的闭上眼睛。 “阿衍，你抱我去沐浴吧，我觉得好累。” 最近她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宋皎月的婚礼，还有无名的病情，以及对白如的愧疚，这些事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事，她只想好好的放松一下。 “好，我带你去。” 谢衍打横将她抱起来，很快寝宫里就传来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而这边王修诚夫妻俩回到家之后却没有睡，白如抬头看着王修诚。 “修诚，我今天去找了苏瑾瑜。” “你找他做什么？” 王修诚倒不是吃醋，他只是好奇，白如一般情况下不会去找别人的。 “我想让他跟我们合作。” 白如这么一说王修诚就明白了，他看着白如道。 “你怎么不让我去？”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那下次一定要记得叫我。” 王修诚能明白，很多时候某个决定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根本来不及思考。 “对了，我们恐怕暂时不能出海了。” 白如想到无名的身体情况，他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这是u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野心的人绝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那就晚点，我不着急。” 白如朝他一笑，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 “谢谢你总是无条件的支持我。”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帮你帮谁？” 白如笑了笑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她今天虽然睡了会儿，却做了一个噩梦，比没睡还不如。 “好。” 京城暗潮汹涌，而这时沈瑶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只可惜她因为怀孕了，实在没法坐马车，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将藏起来的银票取出来兑换成银子在一个小镇上租了一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当天她又买了一个婆子也一个丫鬟，最后还请了一个护院，如此一来安全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当天晚上她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内心却无比的安宁。 她现在就盼着白如早点从京城回来，这样他们就能出海，去见识不一样的世界了。 而她不知道的事，白如一时之间回不来了。 时间一闪而逝，很快就到了宋皎月出嫁的日子。 前段时间她因为要出嫁，一直待在家里没出门，到了成亲的日子，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宋皎月看着穿着嫁衣坐在镜子前的自己，内心盼望着见到王荣阳。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快半个月没见了，也不知道这半个月的时间，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公主在想什么？” 春喜看着眉目温柔的宋皎月问道。 “没什么，我有点饿了，去给我端些吃的来垫垫肚子吧。” “好。” 春喜立刻照做，很快吃的东西就被送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宋元，今天的她穿着普通的服饰站在门口，宋皎月看到她出现，忙起身行礼。 “臣拜见陛下。” 宋元摆手。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是以你姐姐的身份来的。” “姐姐。” 宋皎月喊了一句。 宋元走到她身边看着镜子里的她微笑道。 “我们的小十七长大了，马上就要嫁为人妇了。” 说起这个宋皎月就红了脸。 “姐姐不要打趣我。” “我说的是实话，日后你和王安之好好过日子，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但他若是欺负了你，我也绝不会轻饶。” 宋皎月难得靠在宋元的怀里，红着眼圈道。 “我娘……她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她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没出现，宋皎月虽然不说，但她心里还是难受的。 这个宋元不好安慰她什么，她沉默了片刻道。 “十七，以后你还有我，有王安之，日子不会太差的。” 宋皎月点头，她其实什么都明白，但心里还是有几分难受。 第八百九十七章 公主要出嫁 “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当然你也不要委屈自己，你是公主，是我的妹妹，不该被委屈。” “姐姐。” 宋皎月红着眼眶看着宋元。 “以后我一定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宋元伸手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蛋。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帮我。” “对了，父亲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家里待嫁，根本没法出门，平日里也是下人传递消息，因此她不太清楚无名现在的情况。 “父亲在公主府的喜堂等你们，他说要看着你出嫁。” 宋元眼中满是笑意。 “嫁了人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在像现在这般了。” “那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宋皎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无名。 宋元点了点她的鼻尖。 “这么急着嫁人呢，时辰还没到呢。” 宋皎月不服气的吐了吐舌头。 “姐姐就知道打趣我，我就是想早点见到爹爹。” “放心吧，他在等着你呢。” 姐妹俩说着话，春喜把吃的东西端了进来，宋皎月草草吃了一些，宋元亲自帮她重新上了胭脂，最后为她盖上盖头。 “月儿，要幸福。” “姐姐，我会的。” 盖头之下的宋皎月忽然有点心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之前她只要一想到嫁人都是满心的期待，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忽然有点迷茫了。 宋皎月还没来得及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外面忽然传来高呼。 “吉时已到，新郎倌前来接新娘！” 话音刚落下，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声音，王荣阳身为状元，自然有人拦住他为难，王荣阳从容不迫的应对这些刁难，而宋皎月端坐在床上。 “姐姐，我有点害怕。” 虽然王荣阳是她喜欢的人，但一想到从今往后他们就要在一起生活，组成一个新的家，她就莫名的感到紧张。 宋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 “月儿不怕啊，就算你嫁了人，你也还是大宣的公主，若是他对你不好，到时候你还可以和他和离在另嫁，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元的话让宋皎月奇迹般的冷静下来，她抬头看向门口，可因为盖着盖头，她只能看到一片红色。 这时房门被敲响，王荣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陛下，公主，臣保证会对公主好，还请公主开门。” 宋皎月微微侧头看了宋元一眼，宋元对站在门口的春喜点点头，春喜这才打开门。 此时虽然是夏天，但早上的风还带着寒气，门一打开一股冷气灌进来，宋皎月微微缩了缩脖子，王荣阳忙道。 “先把门关上，别让公主冻着了。” “安之，不必如此，既然吉时已到，你便带十七出去吧，不过你要记住，她不仅是你的妻子，她还是大宣的公主，我永远都是她的后盾。” 此刻的宋元是以一个姐姐的身份，也是以一个皇帝的身份在告诫王荣阳。 王荣阳躬身行礼。 “陛下放心，臣绝不会辜负陛下和公主的信任。” 宋元微微点头，看着他牵着宋皎月的手走了出去。 他们离开之后，原本充满了喜气的房间忽然变得冷清起来，春喜开口道。 “陛下可要喝些茶？” 宋元回神微微摆手。 “不必了，你在这里守着吧。” 宋皎月的母妃不在，这里总要有个主事的人，春喜的身份或许不太够，但目前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而且今天是宋皎月和王荣阳的大喜日子，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春喜忙应是。 宋元走出闺房，就见谢衍等在门口，看到她出来，谢衍忙上前道。 “元儿，你没事吧？” 宋元摇头，叹息道。 “我就是有点难受，这女子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在别人家过活总比不上自己家。” 这话谢衍没法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能握紧宋元的手。 “那元儿呢，日子过得可还恣意？” 宋元笑了笑。 “比起大多数人，我过的自然是好的。” 但她是女子，自然会更加为女子考虑。 只可惜谢衍不会明白她的心情。 夫妻俩离开了府邸，坐上马车一路朝着公主府而去。 此时宋皎月正被王荣阳牵着往前走去，因为盖头的原因，她的视线受阻，看不清脚下的路，王荣阳扶住她的手臂柔声提醒道。 “你往前走就好了，这条路很平整。” “安之，我有点害怕，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宋皎月低声道。 “会的，我会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 王荣阳用近乎保证的语气说道，此时此刻他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宋皎月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穿着男装，身体看起来格外的单薄，神情也是怯怯的，不过她很聪慧，先生教过的她都能理解。 一转眼她已经长大，如今更要成为和他共度一生的妻子，想到未来的日子，王荣阳的内心一阵火热。 “安之，我信你。”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王荣阳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而王荣阳则骑着马走在前面，迎亲队伍在街上绕了一圈之后才朝着公主府走去。 他们抵达公主府刚好是午时，王荣阳率先跳下马车走到花轿前将宋皎月扶出来，夫妻俩在吹吹打打的乐曲声中踏进了公主府。 来到喜堂前，就见胡三春和无名各自坐在一边，看到他们进来，紧绷了许久的胡三春总算舒了一口气。 此时充当司仪的吴阳高喊。 “新娘新郎到，一拜天地！” 王荣阳和宋皎月齐齐转身，朝着天地的方向微微一拜。 接着是二拜高堂，夫妻俩再次转身，朝着无名和胡三春拜了下去。 胡三春看着一路走来终于成为夫妻的二人，不知为何眼眶有点酸涩，而无名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他曾经是皇帝，早就习惯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表面上很难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这一瞬间，无名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他还记得刚刚得知宋皎月存在时，他并不在意，毕竟他作为皇帝，别的不多，但女人和孩子却不少，孩子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没什么稀奇的。 十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宋皎月的母亲为了生下孩子付出了生命，那个时候他对这个已经降生的孩子多了一分怜悯，刚好这时王氏提出要养她，他自然没有意见。 第八百九十八章 把她交给你 宋皎月就这样留在了王氏身边，而宋皎月从小就乖巧，说来也巧，自她之后再也没有孩子出生，她自然成了最小的那个，父母对最小的孩子总是多了几分关心。 无名陷入回忆无法自拔，吴阳看了他一眼高声道。 “夫妻对拜！” 这一声将无名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看向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女儿，心中一阵复杂。 此时宋皎月和王荣阳面对面而立，朝着对方盈盈一拜。 吴阳见状又道。 “礼成，送入洞房。” 无名眼睁睁看着他们朝着新房走去，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这是人伦，也是人之常情，可他心里却不免有几分难受。 他的心情无人得知，王荣阳亲自将宋皎月送回新房之后道。 “月儿，你累不累？” “不累，但是你能不能帮我把盖头掀开？” 这样实在太影响视线了，她十分不习惯。 “好。” 王荣阳将她扶到床上坐下，小心又虔诚的掀开了盖头，当他看到盖头下那张精心描绘过的面容时，他的内心一阵火热。 从今往后，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了，他要护着她，要陪着她一辈子。 “月儿，今天的你真美。” 王荣阳只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 “你今天也很俊。” 讲真，王荣阳的长相不算很俊朗，但他五官端正，身上自有一股令人想要臣服的气质，让她越看越喜欢。 王荣阳微微一笑，夫妻俩还没说完话，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夫妻俩齐齐回头，就见吴阳扶着无名站在门口，无名看起来是真的老了，王荣阳上前道。 “岳父。” 无名看了他一眼道。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说几句话的。”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今天他参加婚礼也是强撑着，他怕自己这一回去就撑不住，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宋皎月忙将盖头丢到一边，冲到无名身边将他扶到一边坐下。 “爹，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我就是舍不得你。” 无名看着一身红衣艳丽的女儿，忽然就咳嗽起来。 宋皎月一看就急了。 “爹，您怎么了？” “我无事，你放心吧，我还能撑下去。” 但是撑多久他却无法保证，现在他多活一天都是在跟老天爷抢时间。 宋皎月一脸担心，却无可奈何，毕竟她不是大夫。 无名咳了一会儿才缓和过来，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声音沙哑着说道。 “安之，十七就交给你了，日后若是她受了委屈，我不会放过你的。”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对月儿好。” 无名是信他的，他们相处了几个月，他是什么性格无名还是清楚的。 “好，十七就交给你了。” 无名轻轻拍了拍王荣阳的肩膀，虽然力气不大，但对王荣阳来说却重逾千金。 “月儿你先留下，我有几句话要跟安之说。” “安之你快去，扶着点。” 宋皎月看着身形佝偻的父亲，心里一阵酸涩。 “那我先去，待会儿就回来。” 翁婿俩来到隔壁的房间，无名坐在椅子上看着高大年轻的王荣阳轻咳了几声才道。 “安之，我时日无多了，从前我对十七有诸多忽视，如今我想补偿也做不到了，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要好好陪着她。” “岳父，您的身子……” 王荣阳没想到他的身子已经这么差了，一时间心里闷闷的。 “无妨，人固有一死，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但十七那孩子还小，她怕是无法接受。” 王荣阳陷入了沉默，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那个时候他并不懂生离死别代表着什么，但没有父亲和有父亲的感觉是不同的。 “岳父，我和您是不同的，我无法给她和您一样的关怀。” “我知晓，可我真的撑不住了。” 他很少露出自己的软肋，但这一次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王荣阳沉默了片刻，掀袍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岳父大人放心，安之定不会辜负岳父的嘱托。” 尽管无名还是放心不下，但最后他却只能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王荣阳身边将他扶起来，说是扶，但王荣阳根本不敢让他用力，顺势站了起来。 无名微微喘息了一会儿道。 “你先去招呼客人吧，我先歇会儿。” “是。” 王荣阳离开了房间，心情沉重的去招呼客人，他刚走到外院王修诚便迎了上来。 “荣阳，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修诚关切道。 王荣阳摇头。 “我没事，娘他们都安顿好了吗？” “放心吧，等晚一点娘留下，我们先回去。” 这里是公主府，王荣阳是她名正言顺的驸马，他住在这里理所应当，但他们却没理由住在这里，再说他们又不是没有房子，没有必要让外人指摘。 “哥，我有点难受。” 王荣阳其实并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而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虽然还不错，但因为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交流不算多，因此说起话来不是那么的自然。 “怎么了？” 王修诚紧张的看着他，今天可是他的大喜日子，莫不是被欺负了？ “我……” 王荣阳刚想说话，就见几个相熟的同僚走了过来，他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开口道。 “哥你先去忙吧，我先去招呼客人。” 王修诚虽然担心他，可这个时候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只好点头。 等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已经是亥时，王荣阳虽然疲惫，可心情却十分沉闷，他去净房沐浴更衣之后回到新房，此时宋皎月已经沐浴更衣过，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寝衣坐在床上安静的等着，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一下就紧张起来。 很快门被推开，王荣阳走了进来，他转身关上门脸色略显沉重的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娇美动人的宋皎月道。 “月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虽然他知道这个时机不对，但他更不想让宋皎月感到遗憾。 旁人都把宋皎月当成孩子，但他却尊重宋皎月一切的做法。 见王荣阳如此慎重，宋皎月也顾不上其他，紧张道。 “你说。” 第八百九十九章 光阴似箭 “岳父大人刚才跟我说了一些话。” 提到无名，宋皎月不由得更紧张了，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王荣阳，她绞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问。 “他说了什么。” 王荣阳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他说他时日无多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什么？” 宋皎月的眼泪立刻就滑落下来，尽管她早就知道无名的身子不太好，但她从未想过已经到了这一步。 “那……那……” 若是没了父亲，她又该如何呢？ 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无名这么急着把她嫁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可是成亲又能改变什么呢。 “月儿，等过了三日我们就搬回去好不好，我们陪着岳父，好不好？” 王荣阳能感觉到宋皎月对无名的不舍，他也不想让宋皎月留下遗憾。 宋皎月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才回神。 “安之，你说真的吗？” 虽说她是公主，但在约定成俗的规矩中，女子但凡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就算回娘家也只能在特定的时候回去，她若是不遵守，旁人只会说她骄纵不知礼。 她没想到王荣阳竟然会同意让她这样做。 “自然是真的。” 王荣阳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歇息。” 提到这个宋皎月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可听到无名的消息，她哪里还有这种兴致。 但成亲是两个人的事，她总不能只顾自己。 王荣阳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柔声道。 “今天晚上我们什么都不做，你安心休息就好。” 王荣阳小的时候在白如那里听说过，女子年纪太小生孩子对身子不好，而且宋皎月才刚刚及笄没多久，这个年纪其实还有点小，他是要跟宋皎月过一辈子的，自然希望她长命百岁。 听到这话宋皎月放松了许多，但她却还有几分不安。 “可是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怎么会，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又跑不了，晚一天早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荣阳是真的不在意，而且在这样的情境下，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才会瞧不起自己呢。 宋皎月忽然靠在王荣阳的怀里，闷声道。 “安之，你真好。” “那我们休息吧。” 今天他们虽然是新人，但一路下来各种规矩和习俗也不少，说不累是假的。 夫妻俩并肩躺在床上，他们都是第一次睡在彼此的身边，一时间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安之，我爹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受委屈。” 王荣阳到底是个男子，而且心爱的女人就躺在身边，今天还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说他心里没点想法那他才不正常，但他偏偏只能克制，这种克制让他十分难耐。 “你怎么会让我受委屈呢。” 宋皎月忍不住往他身边挪动了一点，她一只手抱住王荣阳的手臂低声道。 “我有点困了。” “那就睡吧。” 宋皎月身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儿，让原本就睡不着的王荣阳心情更加的焦躁了。 等宋皎月睡着，他悄无声息的起身出门，走出院子就见王修诚站在外面，看到他出来，王修诚开口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哥，今天岳父大人告诉我，他时日无多了，我心里有点难受。” 王修诚拍了拍他的肩膀，失去父亲的感觉他明白，但这是无法避免的。 王修诚开口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等三日之后就搬到岳父大人家中侍奉，他不只是我的岳父，还是我的恩师，于情于理我都该在膝下侍奉。” 王修诚点头。 “你长大了，你做的很对。” 王修诚看着面前跟他一般高的少年，他忽然发现时光早已经悄悄改变了许多东西，当初那个小小的，只会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已经长成了一个男子汉。 他忽然又想到了上一世，上一世没有白如，王荣阳被王李氏卖到了大户人家，成了少爷的书童，在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也没法知道。 “大哥，这一路走来，谢谢你。” 王荣阳忽然道。 “你小子说什么傻话，我是你大哥，俗话说长兄如父，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大哥……” 王荣阳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看着王修诚，他还能想起来当初的日子有多苦，而那个时候王修诚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他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家，让他平安长大，让母亲能减轻负担。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话了，你回去陪着你媳妇儿吧。” “嗯。” 王荣阳知道王修诚不太喜欢说这些，他做那些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目送王荣阳离开，王修诚这才离开公主府。 回到王家已经是子时，他洗去一身酒气回到房间，白如还没睡，听到开门声白如轻声道。 “回来了。” “嗯。” 王修诚脱了外衣躺进被子里，抱住白如柔软温暖的身体，整个人几乎压在她的身上。 白如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她不解道。 “修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到荣阳成亲了，我有几分感慨。” 长兄如父，而王荣阳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心里，王荣阳跟儿子也差不了多少，而现在他长大了成家了，他的心里难免有几分触动。 他忽然想到再过十几年，安哥儿也会长大，到时候他也会成亲，而那个时候他们都老了。 白如抱住他。 “只要是人就会长大，长大了就会成亲，这是一个人的必经之路。” “我明白，但就是有点感慨。” 上一世他没有机会看到王荣阳长大成人，也没有机会看到他成亲生子，而这一世，一切都朝着好的那一面发展。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奇特，也很满足。 他所求的不多，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白如靠在他的怀里。 “对了，若是我没猜错，无名老爷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 苏瑾瑜已经走了好久，若是不出意外，他应该已经抵达了此次事件的主谋，梁王的封地余梁了。 提到这个，王修诚也顾不上感慨了，他正色道。 “今天荣阳也跟我说过这件事，他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但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错。” 第九百章 山雨欲来 听到这话白如沉默了片刻道。 “我明日进宫去见宋姑娘。” “好，那早点睡吧。”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此时远在余梁的梁王坐在书房里，其余的都是他的心腹属下。 “王爷，据属下所知，无名老儿已经没几天可活了，若是王爷信得过我，属下愿带人先潜入京城伺机而动。” 梁王今年才四十来岁，对一个男人来说正是壮年，正要论起来，其实他的血脉比宋元的血脉更纯，他是先帝的胞弟，同父同母的那种，但先帝没有儿子却不愿意把皇位传给他，甚至从外面抱了一个孩子回来，真是好样的。 若不是他的兄长偏心，这皇位早就是他的了，那里还有宋元那个丫头什么事。 “他虽然不是我们宋家的种，但我那个大哥把他教的很好，作为一个帝王该有的手段、心机他都有，就算他现在病了，你们也不要小瞧他。” 说起来他才是最早知道无名身份的人，但那个时候大宣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他要是真的做点什么，受到谴责的也是他。 他虽然野心勃勃，却也还是个伪君子，他不愿意自己受到非议。 几个幕僚对视一眼，小声问道。 “那依王爷之见，我们该如何？” “先进京吧，另外让我们的人分散开来，化整为零潜入京城。”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等到他兄长驾崩，等到他那个冒牌侄儿继位又退位，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他的侄女，一个小丫头片子，回家相夫教子就好了，竟然还妄想指点江山，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是，王爷。” 幕僚们松了一口气，其实若是可以选择，他们其实并不想做梁王的幕僚，梁王这个其实没什么才能，偏偏自视清高，觉得自己有经世之才，而且虚伪好面子，跟着这样的主子，实在是难为他们。 “行了，你们去准备吧，你们先进京，本王等他升天了再去。” 在梁王看来宋元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只要他进京这皇位便能手到擒来。 但他忘记了，宋元登基已经一年多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公主，她虽然人是一个女人，但也是个合格的帝王。 身为帝王的格局和一个王爷的格局是完全不同的，只可惜梁王骨子里瞧不起女人，他根本也想不到这么多。 京城，宋元同样还没有入睡，上次白如提醒过她之后，她就暗中派人去查了，但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消息，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没法放心。 “元儿，你还在担心吗？” 谢衍轻声问道。 “我怎么能不担心，若是他们真的有此想法，我这皇帝的位置还能稳吗？” 此刻的宋元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姑娘，但谢衍知道，她早已经开始转变了。 “不如我去吧，我带人去各个藩王和公主的封地看看，若是有异样，到时候我来处理。” 宋元想也不想就摇头。 “不行，你是我的丈夫，还是大宣的将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根本撑不下去。” 她一直都很清楚，谢衍对她的意义，若是谢衍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可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谢衍比任何人都清楚皇权更迭的残忍，他不想在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 “我不知道。” 宋元疲惫的靠在谢衍的肩膀上。 “我现在好累，阿衍，我是不是很没用？” “别胡说，在我心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在旁人还在谈论胭脂水粉，在旁人还在议论家里长短，在旁人还天真无邪的时候，她却肩负着整个大宣的命脉，她怎么能不好呢。 宋元靠在他的怀里没吭声，过了片刻宋元才道。 “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谢衍微微点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可直到天光破晓，宋元才浅浅的睡去，没睡多久外面就传来宫女的声音。 “陛下，马上就到卯时了，该起了。” 宋元一下就惊醒过来，她坐起身茫然的看着天光未晓的窗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起吧。” 起床梳洗了一番，宋元去了早朝。 早朝过后她刚回到书房，就有人进来道。 “陛下，王夫人来了。” “白姐姐？” “正是。” 宋元忙不迭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白如走了进来。 “命妇拜见陛下。” 白如行礼道。 宋元忙挥手让宫女太监门退下，等他们都走了宋元才道。 “白姐姐不必多礼，你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 白如抬头看向宋元。 “宋姑娘，你想不想一次性解决这些麻烦？” 白如想过，很认真的想过，如果他们这一次提前将对方的阴谋揭穿，或许可以获得一段时间的安宁，但这种安宁是短暂的。 可若是换一个法子，他们就能获得更长时间的安宁。 这对宋元和大宣来说都是好事。 “白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姑娘，如今我也不想跟你打哑谜了，我们直接设下鸿门宴，来一个瓮中捉鳖，如何？” 宋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回神，说实话她确实没想过这个法子，但正如白如所言，就算这次他们提前揭穿了对方的阴谋，但只要他们的野心不死，他们总会在暗地里耍一些手段。 每次弄点小毛病出来也很讨厌。 “可若是我们的人手不够呢，而且若是调兵遣将，总会有蛛丝马迹。” 宋元不是不想一次性解决，但她怕万一失手，到时候整个京城将会陷入危险当中，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那么我们同时派人到他们的封地将他们的家人挟持呢？” 白如忽然说道，她知道这个法子有点过分，但特殊时期用特殊办法，她并不觉得用这种方式有问题。 宋元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随后点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谢谢你白姐姐。” 白如摇头。 “我帮你，首先我们是朋友，其次我们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作为百姓，我希望我生活在一个平安而稳定的国家。” “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宋元不知道该怎么感激白如，她每次都给予自己帮助，她却不能给她同等的回报。 第九百零一章 准备 “若是你真的要谢我，那到时候就给我几个造船方面的专家吧。” 白如笑着说道。 提到这个，宋元看向白如道。 “白姐姐，你真的要出海吗？” 她原本以为白如只是在开玩笑，可现在看来白如是认真的。 “自然是真的，在国内赚钱，自然比不上在国外赚得多，而且我还能增长许多的见识。” “我明白了，我会下旨让人去找人的，到时候找到了合适的人我就派人送来交给你。” “多谢。” “白姐姐，我们之间不用言谢。” “可你方才都谢我了。” 白如反驳。 宋元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她愣了一笑两人相视一笑。 说完了正事，白如又道。 “对了，我听荣阳说要带着公主回无名老爷的院子里住，这件事你怎么看？” 宋元笑了笑道。 “父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十七，既然他们有这个心，就让他们去吧。” 如果是曾经的宋元肯定会在意，但现在她只想处理好这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白如点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姐姐慢走。” 宋元有心想送她，但她们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不能继续让白如遭受非议。 白如离开了皇宫，刚回到王家就有人送来了信，她接过看了一眼之后开口道。 “派人把这封信送到宫里。” 信是苏瑾瑜派人送来的，信里的内容事关重大，她必须尽快交给宋元。 信很快送到了宋元的手中，她接过之后打开，看过之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没想到梁王竟然真的有这个打算。 原本她还抱着侥幸的心态，觉得他们不会趁这个机会动手，可没想到还是她太天真了。 之前白如提那个建议，她还想着能不用就不要用，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根本容不得她侥幸，既然如此，那她也没什么好手软的。 她收到了消息，在府中养病的无名也收到了消息，相比宋元的激动，他倒是显得波澜不惊。 “他终于要动手了。” “老爷，梁王没有那个能力。” 执掌江山听起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初无名选择让宋元来继承，那也是考核了很久的，最后才选定的她，其中有什么考核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宋元在他心中起码是合格的，而梁王根本什么也不是。 “可他有这个野心。” 无名笑了笑，他的脸色比从前又白了一些，整个人瘦的只剩下骨头，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派人去叫元儿出宫一趟，看看她有什么打算吧。” 他早晚都是要离开的，等他走了，所有的攻击算计就落在宋元的身上了，若是她没有足够的能力，没有足够强大的心理，他怕宋元会撑不住。 “是。” 宋元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来的，她来时无名刚好喝了药，宋元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儿，她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无名的身体，一时间悲从中来。 “陛下，老爷在等你。” 吴阳在旁边提醒道。 宋元这才回神走到床边。 “爹，元儿来了。” 无名睁开眼睛，看到是宋元他开口道。 “坐吧。” “我站着就好。” 宋元想多看无名几眼，她怕以后没有这个机会了。 无名也不强求，他定定的看着宋元，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 “梁王的事你该知道了吧。” “女儿明白。” 无名欣慰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你可有怪过我？” 明明他之前是有机会处置了梁王的，但他没有。 他选择把这个难题交给宋元，一个是考验她，另一个是锻炼她。 身为一个帝王，她不能一直仰仗别人，她要有自己的判断和能力。 “没有，爹，我从来没有怪你。”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是真的没有怪过无名。 无名看着她忽然笑了。 “好，是我的好女儿，这大宣交给你，我放心了。” “爹，你在撑一段时间好不好，女儿不想没有父亲。” 说着眼泪从宋元的眼眶里滑落下来，滴在地上碎成水花消散在地面。 “别哭，作为一个帝王是不能有眼泪的。” 无名板着脸教训，但宋元却哭得更凶了。 “可我现在只是父亲的女儿，不是帝王。” 看着泪流满脸的宋元，无名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那就哭吧，在我面前哭个痛快。” 无名朝她伸出手，宋元走到他身边蹲下，无名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落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拍着。 自从成年以后，他们父女之间就很少有这种亲密的举动了，若是从前宋元肯定会觉得不适，可现在她只觉得安心。 宋元哭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她擦干眼泪道。 “爹，我不哭了。” “好。” “至于梁王，我采取了白姐姐的建议，准备好人手在京城守株待兔。” “可你有把握能压制住他吗？” “我会派人去抓住他的亲属以此要挟。” 无名微微点头。 “你做的很好。” “您不会觉得我狠毒吗？” 无名摇头。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手段算什么呢？” 宋元认同的点头。 “我明白了。” 无名又道。 “日后若是在遇到这种事情，你不需要考虑道义，身为帝王是不会有错的，当然，你需要时刻反省自己，不要让自己犯错。”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说完了公事，无名看着她道。 “过了年你就要二十了吧。” “嗯，还有三个月就到我的生辰了。” “是时候生孩子了，身为陛下，最不能却的就是子嗣。” “而且你和谢衍感情好，有个孩子也更好。” “我知道。” 孩子她自然是要的，不管是为了谢衍还是为了大宣，但是她不知道等她百年之后，这皇位又该交给谁。 “你既然心中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已经很累了，不过是宋元在这里他才强撑着没有睡过去而已，但他快要撑不住了。 这种身体油尽灯枯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但他还是想多活一天，想多看一看他的女儿们。 “爹，若是我百年之后，这皇位又该给谁？” 宋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无名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到时候自然是你说了算，你现在羽翼未丰，不代表几十年以后你依然如此。” 第九百零二章 践行 宋元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爹为我解惑。” 无名微微吐出一口气，眉头难耐的皱紧。 “你回宫吧，宫里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你呢。” “爹，那您的身体……” “我身边有吴阳照顾，他从小就陪着我，比你们更知道该怎么照顾我。” 无名打断她的话，宋元只好闭嘴。 “我明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吴阳亲自将宋元送出门，等她一走他便快速回到房间，就见无名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他忙上前道。 “老爷，你怎么样了？” “死不了……” 无名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吴阳心疼的将他扶起来。 “老爷，你若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哥哥，我最近经常梦到爹娘，他们还是那么年轻，每次他们都对我笑，他们是不是来接我了？” 此刻的无名意识涣散，瞳孔散光，吴阳一下就慌了，再也顾不上其他，紧张的抓住无名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弟弟，弟弟，你醒醒，醒醒。” 吴阳的声音又急又慌，将已经踏进鬼门关的无名带了回来，他停顿了片刻声音虚弱道。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我喝点药就应该没事了。” “好，那你先坐好。” 吴阳贴心的帮无名垫了一个枕头在身后，无名无力的靠在上面，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有点看不清了，他知道这是身体机能在退化的原因，他苦笑着艰难抬起手，看着掌心的纹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时间啊真是可怕的东西，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帝王成了如今苍老不堪的老头。 无名想着想着就昏睡了过去，吴阳回来时看着他昏睡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 可生老病死这四种情况没有任何一样是人力可以更改的，他已经尽力了。 此时宋元坐上马车，回想当时无名的情况，她心里一阵难受却无可奈何，她其实知道无名的情况，但是无名不想让她知道，她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无名虽然已经老了，但他还有自尊，他不想让旁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哪怕是他的儿女也不行。 马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刚到宫门口就传来谢衍的声音。 “陛下，你回来了。” 马车立刻停下，毕竟宫里的人都知道宋元和谢衍感情甚好，至于另一个男人，在宫里毫无存在感。 “一起进去吧。” 宋元的心里有点难受，此刻她才明白，在面对生死的时候，饶是一个人再权势通天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谢衍上了马车，就看到宋元脸色难看，他担忧道。 “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我去见了爹，他看起来比之前更瘦了，脸上的骨头都露了出来，还有他的头发全白了，眼睛没了光芒……” 说着说着宋元就红了眼眶，在她的记忆中无名不该是这样的。 谢衍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也没法安慰，他只能将宋元拥进怀里。 宋元疲惫的靠在他的胸口，一股倦意袭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走了大概一刻钟，宋元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谢衍心疼的抱住她却无能为力。 有些事可以分担，但有些事却只能她自己承受。 与此同时，远在临安县的陈先生经过半个来月的收集之后，总算把安志欢所有的犯罪证据都收集完整。 陈先生披着披风坐在书房，案几上点着油灯，他借着微弱的灯光把这些资料整理完毕，这才道。 “证据已经收集完整了，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启程回京吧。” 安志欢好歹也是一个官员，自然要经过刑部的审核才能处置，而他只有调查的权利，没有处置安志欢的权利。 侍卫一脸担心的看着陈先生，不赞同道。 “大人，我们送安志欢进京就好了，您身子还没好，还是先留下来养身子吧。” 其实陈先生原本也没打算进京，可就在前几天他收到了京城来的信，知道京城现在的情况紧张，宋元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他实在放心不下。 “不用担心我，我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陈先生笑容淡然。 “对了，安志欢有什么反应吗？” “他倒是没什么反应，这几天安安静静的待着，也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在侍卫看来，他这样的人可不会轻易放弃，毕竟现在还没有到最后关头。 陈先生点头。 侍卫停顿了一下道。 “倒是沈夫人，她说要见安志欢，大人，要让她来见吗？” 陈先生沉思了片刻，调查了这么多，他自然知道沈夫人和安志欢之间的恩怨。 “让她进来吧，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 “是，大人。” 沈夫人得了准许踏进了关押安志欢的房间，这其实是一个房间，不过窗户和门都被封死，算算时间安志欢已经被关在这里快半个月了。 今天的沈夫人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衣，一看她的心情就很好。 安志欢缓缓抬起头，看到沈夫人站在门口，他冷笑一声道。 “沈夫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沈夫人将挂在手臂上的篮子取下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这才看向安志欢。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为你践行的，我们之间恩怨纠缠了半生，是该有个了断了。” “你想杀了我？” 安志欢问。 沈夫人摇头。 “我杀你做什么，我这个人手上没沾过血，我也不想为了你破例，我今天就是单纯来为你践行的。” 沈夫人一边说一边从篮子里取出一个个盘子，盘子里的菜都是她亲手做的。 这段时间安志欢就没吃过一顿好饭，加上他心情郁结，根本没食欲，但今天不同，这些菜都是沈夫人亲自做的，每一道菜都合他的胃口。 他起身把乱糟糟的头发拢到脑后，这才起身走到桌子前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他真心实意道。 “辛苦你了。” 沈夫人笑了笑。 “没想到啊，临了了竟然还能听到你说一句辛苦。” “吃饭吧，不管有没有毒我都认了。” 第九百零三章 这是你的报应 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从前，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少女，又一次安志欢心情不好，沈夫人便特意问了下人做了他喜欢的饭菜送到了他的房间，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 一转眼他们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安志欢说着拿着筷子吃了起来，沈夫人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酒是我亲自酿的，你尝尝。” “你还会酿酒？” 安志欢诧异道。 “我会的可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安志欢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夫人没在说话，她看着青春不再的安志欢，在看看容颜老去的自己，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她是爱过这个男人的，但后来他们之间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两个人之间也渐行渐远，如今只剩下恨了。 酒过三巡，安志欢忽然感觉四肢发软，手里的筷子滑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沈夫人。 “你真的下毒了，你当真这么恨我？” “这不是毒，只是软筋散而已，我了解你，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 沈夫人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满是胡渣的脸和久未打理的头发，她嫌恶的退后一步闭上了眼睛。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光是看着就令人恶心呢。” 安志欢浑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沈夫人给他吃了什么药，现在的他浑身发麻，没有半点力气。 “别这样看我。” 沈夫人避开他的目光转过身幽幽道。 “当初你母亲那般嫌弃我，她怕是做梦也没想到，她心里无所不能的儿子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此时她的语气中满是畅快，她用了二十多年，终于出了心里那口气了。 “你这个毒妇。” 安志欢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沈夫人，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只可惜现在他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随便你怎么说吧，哦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安府会被查封，所以已经将你那些妾室打发走了，如今他们配人的配人，离开的离开，安家已经是一座空宅了。” 安志欢激动的脸上的肉都在发抖，但他的骨头就像是软了一般，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沈夫人一脸欣赏的看着他的模样。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在帮他们，没有人愿意做妾，尤其是做你的妾。” “安志欢，你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不知道该说你是自作自受还是感叹命运是公平的。” “毒妇……毒妇……” 安志欢重复着这个词，这也是他唯一能说完整的词。 沈夫人丝毫不在意，她动作优雅的起身将桌子上的盘子都收起来。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好好休息吧，这一路我就不送你了，若是你死在京城，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纸钱，让你在底下不至于过的太凄惨。” 在安志欢吃人的目光中沈夫人从容离开，她走出门，侍卫便道。 “夫人，您当真给他下毒了？” “我也是怕他跑了，毕竟他这个人诡计多端，若是他跑了，那就麻烦了。” 沈夫人笑眯眯的看着侍卫。 “这一路你们辛苦了，若是你们还有机会来临安县，我一定会设宴款待你们。” “夫人客气了。” 侍卫抹了一把汗，这样的女人他可惹不起。 走到外面，陈先生刚好出来透气，沈夫人上前道。 “多谢陈先生成全我。” “沈夫人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感谢陈先生，如果没有你，光凭我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将他拉下来的。” 陈先生沉默，毕竟他不擅长和女子争论，尤其是沈夫人这样的女子。 陈先生不说话沈夫人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话。 “陈先生的故事我都听说了，我听闻陈先生是个贫苦人家出身的，而陈先生在功成名就之后没有和其他男人一样忘记自己的出身，这样的男子多么难得。” 站在女子的角度，她是真的羡慕陈先生的妻子。 陈先生笑了笑，若是可以，他多想让她活着。 沈夫人说了想说的话，叹了口气道。 “打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夫人慢走。” 陈先生站在满天星空之下，一阵阵寒风吹过，却吹不散他内心的愁绪。 最近他总是经常想起她，想到从前的一点一滴。 侍卫将安志欢搬到床上，让下人把房间打扫过之后才出来，看到陈先生在院子里吹冷风，他忙上前道。 “陈先生，您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先回房吧。” 陈先生收回视线。 “劳烦你扶我一把。”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陈先生又陷入了梦境当中。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翌日一早他便带着安志欢上了路，他们走的悄无声息，而安志欢没了行动能力，根本没办法通知他的人，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安志欢他们已经走了老远了。 同样在路上的还有梁王，他是改变了身份出的门，此刻的他是一个行商，他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致感叹道。 “这外面的风景就是好，我已经十几年没离开余梁了。” 而下次他回来……不，他不会在回来了，这个地方困了他十几年，对旁人来说是封地，可对他来说就是困住他的牢笼。 “爹爹，我们真的不回来了吗？” 梁王身边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问道，这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给他生的女儿，他虽然瞧不上其他的女子，但对自己的的女儿却关怀备至。 “你想回来就回来，等你日后成了公主，我就让你回来好不好？” 说句实话，余梁的地理位置和气候都还不错，他的兄长也没太亏待他，但他心里有了意见，那么看什么都是带有偏见的。 “好啊，那爹爹呢？” 小姑娘才五岁，很多事情都是似懂非懂，但梁王却格外的宠爱她，将她抱到腿上坐下。 “爹爹啊，爹爹要去做爹爹想做的事。” “那我若是想爹爹了，就自己去看爹爹好不好？” “好啊。” 马车里父女俩正在聊着天，气氛温馨而美好。 在他们马车后面也有一辆马车正缓慢的行驶在了路上，苏瑾瑜并不知道前面是梁王，但他从小经商，一眼就看出这辆马车有问题。 “知道前面是什么人吗？” 第九百零四章 露陷 苏瑾瑜问车夫。 车夫摇头道。 “他们是从余梁出来的，按理说应该有余梁特有的标识才对，但这辆马车什么都没有，小的也不清楚。” 苏瑾瑜点头。 “不清楚便罢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车夫也没多想，乐呵呵的架着马车。 由于这个方向只有一条路，他们不可避免的一起走，转眼就到了傍晚，他们在路上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梁王早就注意到了苏瑾瑜，毕竟他的长相实在太过优越，刚下了马车他便主动开口道。 “这位公子，不知道你是要去何处？” 苏瑾瑜没想到对方会跟他搭话，不过他从小做生意，聊天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他，他平静道。 “我是从京城来的行商，听闻余梁这边有一种特别的茶叶，所以就想来试试看，没想到吃了闭门羹。” 苏瑾瑜一脸苦恼的摇头。 “也怪我，没有打听清楚就来了。” “可是梁茶？” 这个梁王还是知道的，他平日里喝的就是本地特有的茶，而且这种茶只供给梁王府，因此苏瑾瑜买不到就正常了。 “不错，这位兄台也是余梁人？” 苏瑾瑜不着痕迹的问道。 “并非，我也是行商，偶尔会来余梁一趟。” 梁王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随意扯了一个理由。 苏瑾瑜点头。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们还是同行，不知兄台要去何处？” “那阁下又要去何处？” “我打算去天原，听闻天原的布匹十分精美，我打算去试试，否则我这一趟就空手而归了，做生意的就怕赚不到钱了。” “天原的布匹确实远近闻名，阁下运气不错，我收到消息，天原的原家正在寻求合作者，若是阁下有本事，定不会空手而归。” “那就借兄台吉言了。” 苏瑾瑜拱手道。 “哈哈，倒也不必。” 两人看似寻常的聊天，但苏瑾瑜却发现了他戴在大拇指上的扳指，而这个扳指是皇室才有的黄玉，巧合的是这种玉是当初苏家上贡的。 苏瑾瑜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 “时辰不早了，我一路舟车劳顿，就先回房去休息了。” “阁下慢走。” 梁王本身是个骄傲的人，若不是伪装成了商户，他根本不屑搭理商人。 苏瑾瑜回到房间，将门窗都关好之后坐在床上沉声道。 “去查一下那个人，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他虽然是借着做生意的名义，但他确实进了货，毕竟这样才更逼真。 他这次来天原明面上是为了进货，实际上是为了调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同样伪装身份离开余梁的梁王。 “属下明白。” 苏瑾瑜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其实是无名的人，他们虽然跟在苏瑾瑜身边，但一直都在向无名传递消息，关于这件事，苏瑾瑜其实心里清楚，但他没打算揭穿。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是沾了他们的光，是个不折不扣的工具人。 梁王并不知道他已经被调查了，他陪着女儿吃完饭才回到房间，这里的客栈十分简陋，自然比不上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驿站，他一进房间就皱紧了眉头，好在他身边伺候的人知道他的性格，飞快的给他收拾了一番，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爹爹，这个房间好臭。” 小姑娘还不懂的隐藏情绪，喜怒都表现在脸上。 梁王安抚道。 “先委屈一下我的小宝贝，等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姑娘虽然嫌弃，但却没有拒绝。 父女俩很快上了床，许久没有赶路的梁王疲惫不堪，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隔壁的苏瑾瑜却没有睡意，他一想到远在京城的妻女就睡不着。 持续到半夜，之前出去的侍卫悄无声息的进来，把一张纸放到了苏瑾瑜的枕头上，苏瑾瑜一下就清醒过来，他把纸收了起来，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立刻打开了信纸，看清了里面的内容之后他将纸条处理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真的是梁王，可他现在也不好做什么，毕竟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商人。 “苏公子想好怎么做了吗？” 侍卫忽然出现问道。 “静观其变吧，另外向京城传递消息，就说梁王已经离开封地。” 其实就是这一条都够梁王喝一壶的，毕竟有规定，藩王无召是不能进京更不能离开封地的，但他却违反了规定。 但仅凭这一点想要将他拿下并不容易，所以苏瑾瑜选择静观其变。 “我明白了，京城的信我已经送去了，接下来还希望苏公子继续努力。” “我明白，有劳了。” 苏瑾瑜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了一番才下楼，此时梁王还没起床，他吃过早点之后便离开了。 等梁王起身已经是中午了，他带着女儿下了楼，看着空荡荡的客栈问道。 “昨日和我一同来的商人呢？” “那位公子一大早就走了。” 掌柜的回答道，要知道做生意时间就是银子，一点都耽误不得，反倒是梁王，一看就不是做生意的。 “这么早？” 梁王从未接触过庶务，因此对次一窍不通。 “已经不早了，若是遇到更勤快的，天不亮就走了。” 掌柜的把客栈开在这里，每日遇到不少来往的行商，对他们的行为了如指掌，梁王这样中午才起床的才叫少见。 不得不说梁王这个举动已经露馅了，不过掌柜的只是诧异而已，并没有深究。 “原来如此。” 梁王心有戚戚，他原本以为假装是行商就好，没想到做行商也有这么多门道。 他草草吃了饭上了马车，叫来幕僚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行商，最基本的有哪些行为？” 幕僚愣了一下才道。 “回禀老爷，首先要早出晚归，每到一个地方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基本都是天不亮就起身。” 和掌柜的说的几乎一样，梁王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我昨夜露馅了？” “倒也没有，老爷还带着孩子呢，而且有我们在，无人敢乱说。” “那那个行商呢？” “他走的早，不会知道我们几时出发，不必在意。” 幕僚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忙说道。 第九百零五章 为什么 梁王沉思了片刻，认同的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赶我们的路吧。” 幕僚点头，随即委婉道。 “但是王爷，下次还请王爷稍微克制一些，毕竟不是每一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梁王知道幕僚是为了他好，但他心里还是很憋屈。 他沉着脸幕僚也不敢在说其他的，找了一个理由便退下了。 马车里只剩梁王和他的小女儿，小姑娘仰起头道。 “爹爹，他是不是在怪你？” “没有的事，是爹爹做的不够好。” “可是在女儿眼中，爹爹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了。” 小姑娘这话不是奉承，而是她真这样想。 梁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因为我们小宝是最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下子就笑弯了眼睛。 父女俩气氛融洽，而另一边，苏瑾瑜坐在马车里沉思着，若是他这个时候追上去，对方肯定会怀疑他，可若是让他什么都不做，他又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苏公子不必担心，我们已经派人跟着他了，绝不会被发现，另外信已经送到京城了，相信陛下和老爷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侍卫安抚了一句，毕竟从他们一出来苏瑾瑜就对他们十分照顾，而且苏瑾瑜这个人虽然是商户出生，但为人处世也很正派，他还是愿意提点他几句的。 “多谢，我明白了。” 苏瑾瑜一直都很清楚，他这次出来的作用就是勘察，其他的也用不上他，而且他也没这么大的能力。 想通之后苏瑾瑜轻松了许多。 “苏公子明白就好，您现在就是一个商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瑾瑜点头。 七日之后，他们打探到的消息传到了宋元手中，当她得知梁王已经乔装打扮离开封地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梁王这个人狼子野心，他总归是忍不住的，既如此，就先容着他。 “元儿，我已经挑选好了合适的人手，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有他们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谢衍从外面进来便说道。 宋元点头，将手中的信放置在一边，她朝谢衍招招手。 “阿衍，你过来坐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女子，他们就有诸多不满呢？” 宋元这些日子一直在对比她和无名之间的差距，可认真对比之后她发现其实她做的并不比无名差，可这些人偏偏因为她是女子对她有诸多的不满和苛刻，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在大多数眼中，他们不愿意看到女子和他们平起平坐，别说你是女帝，就是稍微有点能力的女子都会被迫供养家里的兄弟，而如今你一举站在他们无法批判的高度，他们自然要想尽办法把你从皇位上拉下来，他们独自享受着这份殊荣几千年，自然不愿意轻易被改变。” 这是谢衍想了很久才想到的道理。 自从宋元登基之后，便有不少的女子不愿意在受到婆家的苛待，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势也有能力，而且平日里性格也比较独立的女子，更是早就抛弃了所谓的三从四德，过起了自己想过的日子。 这些改变那些男人看在眼里，自然着急了。 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他一个姑姑，她的丈夫是个花心的，平日里左一个妾右一个妾往家里抬，毕竟他家里有钱，不过是几个女人而已，他想要自然就可以得到。 而他的姑姑平日里也不管，毕竟大家都过着这种日子。 但凡是有点底蕴的家族，就没有几个男人没有通房妾室的。 在这种大家都习以为常的模式下，她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了。 但自从宋元登基，她才从那种自欺欺人的模式中醒悟过来，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子都适用于这条规则的。 因此当即她就写了和离书，让喝的醉醺醺的姑父签字画押，而她也没有回娘家，而是带着孩子和嫁妆离开了姑父家。 等那位姑父一觉醒来，才发现媳妇儿跑了。 一开始他还天真的想，不过一个女人而已，纵然身份高一些，可到底也不过是个女人。 而他们家的长辈自然不愿意有这样胆大妄为的儿媳妇儿，她走没多久，他们就张罗着为他娶继室。 他那姑父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很快就娶了新妻，而他的姑姑也没有闲着，动作麻利的开了几个铺子，这也就算了，她那铺子里都是一些长相俊俏的小公子，而她日日待在铺子里，这让大男子主义爆棚的姑父心理不平衡了。 当即带着人去了铺子里，但那位姑姑却看了他一眼道。 “你来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姑父质问。 姑姑看了他一眼。 “我在开铺子，这些都是我这里的小二，再说了，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她性格本身就不怎么好，之前之所以忍耐是因为大家都如此，她不敢做那个出头鸟，但是现在有了陛下带头，她为何不可。 “小二？你用的着这么多小二，你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子，穿什么样子，你这样成何体统？” “与你何干？” 姑姑还是那句话。 姑父被怼得哑口无言，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语气。 “你虽然不是我王某的妻子，可你还是孩子们的母亲，你怎么能如此？” “那为什么你就能呢？” 姑姑反问。 “因为我是男子。” 姑父黑着脸道。 姑姑挑眉。 “因为我是女子，食色性也，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姑父的脸更黑了。 姑姑却不管他的脸色，继续说道。 “而且我看你这张脸已经看了十几年，早就厌恶了，也不如这些小哥鲜嫩，肚子上更是一圈赘肉，幸好你还有家世，否则你就是来我铺子里做小二我都不要。” 姑父的脸色彻底黑了，他没想到因为宋元的登基竟然会改变这么多事。 他当即气呼呼的离开，但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谢家。 一进门他便道。 “你们谢家是怎么教养女儿的，为何会养出谢云那样不尊夫婿，不侍公婆的女儿？” 刚好那天他在家，听到这话立刻走了出来，他淡淡的问道。 “你们不是已经和离了吗？她做什么与你何干？” 第九百零六章 新计划 谢衍的身份比他高出一大截，他唯一能压制谢衍的就是曾经的谢家的女婿，谢衍姑父的身份，但如今他和谢云没了关系，他对谢家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谢衍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你……” 姑父没想到谢家这么硬气。 “王老爷已经娶了继室，还纳了几个妾室，你过的如此潇洒，为何还要管旁人？” 王老爷无话可说，他就是心里气不过而已，自古以来只有男人对女人各种挑剔，可就在方才谢云竟然说他老，而且还说他身材不好，他怎么能忍。 虽然他的身材也真的好不到哪儿去，可这事关男人的脸面，他咽不下这口气。 “你懂什么，男人好色天经地义，而且我不过是纳了几个妾室而已。” “王老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你也不该管我姑姑。” 谢衍好脾气的提醒道。 王老爷还想说什么，谢衍却道。 “宫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王老爷家里那么多女人等着王老爷呢，可不要让她们独守空房太久。” 说完这话谢衍径直离开，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王老爷。 想到这段往事，谢衍愈发明白，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男子都是宽待自己，苛待女子。 “元儿，旁人怎么想你不用管，我们只要问心无愧。” 说句实在话，百姓才不在意坐在皇位上到底是谁，是男子还是女子，他们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吃饱穿暖。 “我明白了阿衍。” 宋元也只是感叹一句而已，她没想到谢衍会说这么多。 “这几日你忙着部署，累不累？”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谈不上累。” 宋元靠在他的胸口。 “等处理完这件事应该能平静很长一段时间吧。” “一定会的。” 与此同时，无名听完了吴阳读的消息，眉头难得没有皱起来。 “元儿长大了，已经懂得了未雨绸缪，我这个做君父的，终于可以放下了。” “老爷，您就是操心太多，陛下本身就能力出众，而且性格坚韧。” “是啊，可我是她父亲，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也不能免俗。” 吴阳笑着没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去做吧，派人盯着就好了。” 无名却看着前方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的病才是最好的契机。 他艰难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都是皱纹，上面还长满了斑，他忽然看向吴阳道。 “明日去叫十七和安之过来一趟吧。” “老爷想做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这次最好的契机是我的病，我死了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进京，既如此，那我何不早点‘死’？” 吴阳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惊慌道。 “老爷，您……” 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明白过来，无奈道。 “您还是放心不下。” “这到底是我付出了一生心血的江山，我怎么放得下，不管如何，也得让我明确知道了结果在离开，如此就算我死了，我也能安心。” “老爷，您别说这样的话。” 挑明了身份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比从前更加的随意，吴阳偶尔也会以兄长的身份来要求无名，尤其是在他的病这件事情上，更是严苛非常。 “好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 大概是这几天吴阳照顾的好，无名的身子比之前好转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翌日一早吴阳就亲自来到公主府。 门房自然知道他是谁的人，忙将他带到大厅，宋皎月听说他来了，快速的梳洗了一番赶了出来。 “吴伯伯，您怎么来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成亲之后去侍奉无名的，但无名拒绝了他们，他们只好留在公主府。 “老爷让你们过去一趟。” “爹爹怎么了？” 宋皎月紧张道。 “老爷没事，但他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想到无名的计划，吴阳微微叹了口气，可他能如何呢，除了能配合，他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吴伯伯稍等，我去叫安之一起。” 此时王荣阳正在厨房做药膳，无名最近的身体有点好转也是因为王荣阳每天精心准备的药膳，无名目前的情况，食补的效果比药的效果要好一些。 “公主自便。” 吴阳发现宋皎月自从成亲之后整个人就长大了，懂得了体谅人，也更加的仔细，不过也好，无名也能放心了。 不多时宋皎月就将王荣阳带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他刚刚准备好的药膳。 药膳并没有药味，反而散发着属于食材特有的香味儿。 吴阳看着王荣阳感慨道。 “驸马爷有心了。” 王荣阳微微颔首，带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公主府。 来到无名的府邸，无名还没醒来，吴阳轻手轻脚的进了门，探了探他的呼吸，确定他还活着他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宋皎月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格外的难受。 这时无名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吴阳和门口的宋皎月以及王荣阳，他停顿了好久才开口。 “你们来了。” “岳父，这是我为你熬制的汤，你先喝一些吧。” 王荣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食盒拎到床边放下。 他动作缓慢的盛了一碗汤递到无名面前。 无名确实有点饿了，但他的双手已经没了力气，不过王荣阳并不知道，一边的吴阳立刻接过汤碗，小心的喂无名喝了下去。 喝完一碗汤，无名的精神好了很多，吴阳小心的擦去他嘴角的汤汁，这才道。 “老爷，我先退下了，您有什么话先跟他们说。” “你不用走，留在这里一起听吧。” 吴阳看了他一会儿点头，他将汤碗放到桌子上，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 宋皎月和王荣阳对视一眼，期待的看着无名。 无名看了他们几眼道。 “想必你们都知道现在京城的局势十分紧张吧。” “女儿明白。” 无名点头，继续说道。 “既如此，那你们也该知道，我的死是最好的契机，他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进入京城，到时候……” “爹，女儿不许你胡说。” 此刻的宋皎月已是泪流满脸。 无名轻轻一叹。 “月儿你为什么就是看不透呢？” 第九百零七章 一出戏 “女儿不要看透。” 宋皎月倔强道。 无名沉默了一瞬才道。 “我今日找你们来是谈正事的，若是你们做不到理智，那你们就回去吧。” 宋皎月咬着唇，眼底闪烁着泪光，眼尖泛红，看起来好不可怜。 无名却没有心软。 “安之，你带十七回去。” 宋皎月忙擦去眼角的泪，坚强道。 “爹，我错了。” 是她的错，这个时候明明最难受的是无名，却还要安慰她，照顾她的情绪，可她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在这一点，如果不是方才无名表现出来，她怕是一直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冷静了？” 无名问。 宋皎月点头。 “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去世’。” 无名知道王荣阳是聪明人，只要他一开口，王荣阳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而王荣阳确实一下就理解了，他沉思了片刻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他看向无名道。 “岳父打算瞒着陛下吗？” 若非如此，他何必让他们来，找成熟而稳重的宋元不是更加合适吗？ “不错，只有瞒着她才能让事情更加的逼真，这次的事情出不得任何差错，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王荣阳点头。 “我明白了，不知岳父要我做什么？” “从现在开始就传出我病重的消息，你们一定要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千万不能让人起疑心。” “可是若陛下派人来查看我们该如何拦住她？” 宋元是皇帝，还是她的女儿，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拒绝宋元的探望。 “这就要看你们了，当然，在这之前我会让她不要来。” 王荣阳算是明白了，这是让他来当恶人。 但他根本无法拒绝。 “后日我就要‘死’，你们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 “我明白了，岳父放心，我一定会完成这次任务。” 无名满意的点头，王荣阳虽然年轻，但这个人有能力，有手段，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大臣，日后辅佐元儿，帮助元儿稳定江山。 “好，那你们先回去吧。” 无名打发走了他们，夫妻俩出门上了马车，他们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毕竟他们谁也没想到无名会有这样的计划。 不过这个计划确实不错，起码他还活着。 他们走后一个多时辰之后，街坊间就传扬起了无名病重的消息。 此时一个不起眼的茶馆内，一个长相普通打扮普通的男人正在喝着茶，他的隔壁坐着两个书生打扮的人，此时两人正在摇头晃脑的讨论国家大事。 “你听说了吗？先帝病重，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先帝的身子不是一直都不好吗？” “这次不一样，我大姨的婆婆的侄女在其府上当差，听她说十七公主回去哭了好几次。” “哎。” 对面的男人叹了口气。 “其实先帝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在位的时候兢兢业业，极少出现失误，唯一的诟病大概就是他的身世了。 可寻常百姓并不在意这个，他们只在意在位的是否有才干。 “是啊，可再好的人也有迟暮的时候，时光啊不饶人啊。” 两人感叹着喝了一口茶，一时间相顾无言。 不远处的男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到耳中，又坐了一会儿才付了茶钱离开。 回到不起眼的小院子，他飞快的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出去。 而此时梁王已经到了京城之外，是以这封信不过几个时辰就送到了他的手中，当他得知无名病重的时候，梁王畅快的笑了起来。 等无名死了，他就能顺利进京，到时候这大宣就要换主人了。 一想到登基之后的威风，梁王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 同样收到这个消息的还有宫里的宋元和白如，宋元叫来太医。 “你们告诉朕，我父亲的病到底如何了？” “这……” 御医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这段时间无名养的还不错，不过最多也只能撑个把来月。 但偏偏他昨天去给无名诊脉的时候，无名提了一个要求，他听完之后简直差点没跌倒，可他能怎么办呢，虽然无名已经不是皇帝，但他到底是主子，他只能同意。 “老爷的身子已经病入膏肓，怕是……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太医一边说话一边抹额头上的汗水，不是他胆小，而是这话确实有点冒犯，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宋元的脸色一白，但她还算镇定，毕竟无名的身体早就不好了。 “我明白了，这几日你好好为他诊治，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取。” “臣遵旨。” 太医没想到她什么都没问，而且也不像那些动不动就发怒的人，不过太医可不敢多待，飞快的离开了。 等他走了，宋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大概是拖得有点久了，她忽然觉得其实无名走了也挺好，起码再也不用受罪了。 只是一想到从此以后她就要没有父亲了，她心里还是不免有几分难过。 同时白如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她皱着眉头坐在院子里，心里莫名有几分违和感。 “修诚，这消息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是从无名先生的府邸传出来的，不过目前传消息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白如微微点头，是该这样才对，否则什么人都能传主子的消息，那主子的威严何在。 “对了，荣阳和公主情况如何？” “他们这几日在公主府和先生的府邸来回，或许无名先生的身子真的撑不住了。” 其实生命到了最后的环节，大部分都是在受苦，如果他能解脱，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白如还是觉得太巧了，毕竟据她所知，梁王和其他藩王最近一直在搞各种小动作，若是在这个时候，而无名偏偏在这个时候病重。 白如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或许真的是巧合吧。 她很快就撇开了想法，而接下来的几天关于无名病重的消息越传越烈，宋元再也坐不住了，带着谢衍来到无名府邸的门口。 “吴公公，父亲如何了？” “陛下，老爷不想见您，还请陛下回去吧。” 明天就是这一出戏的重头戏，吴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一出戏事关大宣，觉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 “朕就看一眼都不行吗？” “不是我不让陛下去看，而是老爷不愿意见陛下，他不想让陛下看到他如今的样子。” 吴阳躬身说道。 第九百零八章 假死 宋元眉头紧皱，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她，可她看吴阳的态度，并没有特别难过，眉眼间隐藏的更多的是担心。 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想，便道。 “既如此，那朕就不去打搅了，有劳吴公公照料我父亲。” “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宋元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吴阳微微松了口气，他并不知道宋元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不过这件事总算翻篇。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无名的消息越传越烈，到了最后已经到了他们自己都无法分辨真假，唯有王荣阳和宋皎月每天往返在公主府和无名住所。 这一日他们和往常一样带着东西来到无名的住所，推开门进去没多久，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声。 “爹，您怎么忍心丢下我。” 宋皎月悲痛欲绝的哭声穿过墙壁透露到了外面，让外面一众打探他们消息的人纷纷为之一振。 与此同时，京城城墙上的钟响了起来，一共响了八声，每一声都悠长悲戚，京城之外的梁王听到这终身却振奋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杂种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 幕僚们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他失控的样子，谁也没有吭声。 有句话叫做死者为大，别说无名生前并没有做太过苛责他的事，就算他做了，他也不该如此得意忘形。 不过梁王是主，他们是下人，他们除了沉默就只能沉默。 “从余梁进京最快要多久？” 梁王笑了一会儿停下来问道。 “回禀王爷，大约十天的时间。” “八天能到吗？” 得知无名的死讯之后，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幕僚沉默了片刻道。 “王爷，八天到不了。” 梁王也知道自己太过兴奋了，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盼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怎么能不激动。 “那就十天吧。” 梁王努力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勉为其难的说道。 见梁王总算靠谱一次，幕僚微微松了口气，忙说道。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梁王现在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是火热滚烫的，他想要做点什么来发泄自己心中的火热，但他走了一圈，发现这里连个女人都没有，最后将伺候他的丫鬟拉进了房间。 幕僚们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无名‘过世’之后，除了梁王之外，其余人纷纷表示哀悼和惋惜。 而此时宋元正坐在自己的寝宫，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久久回不了神。 “阿衍，你说这是真的吗？” 她前几日还去看过无名，可吴阳说他不想见自己，可这才几天，他就传出了死讯。 按照他的身体状况其实很正常，但她还是无法接受。 谢衍安静的坐在她身边，虚虚握住她的手。 “元儿，此事怕是假不了，没人敢拿这件事开玩笑。” 在古代，古人十分忌讳生死，若是一个人活着却被诅咒死了，这是莫大的侮辱，除非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否则很少有人这么诅咒别人。 宋元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传令下去，太上皇驾崩，举国哀悼三日，三日之后恢复正常。” 宋元揉着眉心说道。 “我马上让人去做。” “有劳。” 除却宋元以外，整个京城都被无名去世的消息震惊了，加上宋元颁布了圣旨，这个京城都开始动作起来，一时间大家都十分忙碌。 而此时最悠闲的反而是假死的无名了，他此时就住在他院子后面的小房子里，没人知道这房子其实是他的，他躺在柔软的床上问道。 “哥哥，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已经乱了，但从余梁到这里最快也需要十日的时间，所以我们还得等。” 这些无名都明白，他只是怕自己撑不到最后。 不过这话他不想说出口，不想在让人担心了，毕竟他的死已经是定局，在折腾也不过是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回想他这一生，其实过得颇为传奇。 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子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唯一的皇子，从小被先帝精心教导，而他也十分聪慧努力，在父子俩的努力下，他成了一个合格的君王，后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什么都拥有过，而如今浮华退去，他只是他自己。 “我知道了，你出去招待宾客吧。” 吴阳是他身边的人，现在他‘死’了，吴阳作为他的身边人，自然要在旁边守着的否则旁人会起疑。 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绝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功亏一篑。 “那我先走了。” 吴阳也知道现在的他至关重要，吴阳刚回到前院，几个熟悉的宾客就迎了上来，他们不是旁人，而是无名曾经的臣子，当然如今也还是大宣的臣子。 他们进了院子率先上了香行了礼，这才走到吴阳身边道。 “吴公公，还请节哀。” “各位大人有心了，若不是陛下放心不下几个小殿下，咱家恨不得跟着去了。” 这是吴阳的真心话，不过因为无名只是假死，他并不用追随。 但旁人并不知道，纷纷恭维道。 “吴公公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吴公公从小陪着先帝，这情分自然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 一时间耳边说什么的都有，吴阳赔着笑任由他们说，毕竟这些老家伙的年纪也不小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在底下团聚了。 几位大人引经据典的谈论了片刻，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来吊唁的，纷纷收敛了几分。 吴阳仿佛一个工具人，迎来送往了半日，到了天黑才安静下来，吴阳看了一眼布置好的灵堂，接着去休息的名头去了后面的小院子。 但他到底年纪也不小了，在迈门槛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他没忍住哀嚎一声，无名听到动静紧张道。 “你怎么了？” “我没事。” 吴阳忍着痛想要爬起来，但他年纪大了，这一跤直接摔断了骨头，他挣扎了几次却没爬起来。 无名紧张道。 “哥哥，你真的没事？” 吴阳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他终于认识到自己老了，在怎么也爬不起来了，他痛苦道。 “我摔倒了，起不来了。” 第九百零九章 意外 无名一听就紧张了。 “可有大碍？” “似乎骨头断了。” 吴阳十分自责，是他没用，走个路都走不好，竟然还能摔断了腿，而且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受伤了谁来照顾无名。 一时间吴阳悲从中来。 无名也十分难受，他躺在床上无奈道。 “现在我们算是难兄难弟了。” “老爷说的是，到底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无名也叹气。 “是啊，时光不饶人，我们都老了。” 他还记得他少年时期，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一转眼他们都变成了不良于行的老人了。 吴阳就这么坐在地上和无名聊了一会儿，直到王荣阳赶来，看到他坐在地上这才将吴阳扶起来送到了前面的房间，同时立刻让人请了御医。 御医来的很快，为他诊治之后确定他是摔断了腿，御医给他固定了腿，又给他开了药才离开。 等御医走了，吴阳苦笑着看着被固定好的腿，他原本还想着去后院陪无名，可现在他这样，恐怕连照顾自己都成问题，还怎么陪无名。 吴阳摔倒的事传到了宋元的耳中，她立刻出宫来探望吴阳，看到他坐在床上一脸黯然的样子，宋元心里也有几分难受，她知道这位的身份应该是她的伯父，但他却以奴才的身份陪了无名半生，这样的感情和用心何其难得。 她尊敬这样的人，也想要对他好一些。 “伯父，您不用担心，我会派人来照顾你的。” “陛下客气了，我就是个下人，不用特意派人来照顾，我之前认了几个干儿子，让他们来就行了。” “可是……” 宋元其实想说让宋皎月他们照顾他的，但她也知道吴阳从小和无名一起长大，他最看重身份尊卑，若是真的让宋皎月照顾他，他怕是会寝食难安。 “陛下放心，他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照顾人的本事绝不会差。”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宋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只好同意。 “那我待会儿回去就跟他们说一声，让人送他们过来。” “有劳陛下了。” 宋元看得出来他十分不自在，说了几句话便起身道。 “那你好好休息，我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陛下慢走，恕我不能相送。” “伯父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一步了。” 王荣阳亲自将他们送出门，走到门口宋元才道。 “安之，照顾吴伯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臣一定照顾好吴公公。” 宋元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王荣阳在她离开之后快速关上门回到房间。 “吴伯父，您感觉怎么样？” “我想守着老爷，你能不能帮我？” 他这一辈子就是为了无名而活，临了了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十分不安。 “我要先问过岳父。” “那你快去，我不能在等了。” 原本他歇息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加上他摔了一次就更晚了，但他一点都不想睡。 “好。” 王荣阳来到后院，看到同样还没睡的无名开口道。 “岳父大人，吴伯父让我来问您，他想和您一同住在这里，您意下如何？” 无名在这里等了好久，虽然宋皎月能照顾他，但他习惯了被吴阳照顾，被旁人照顾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身体如何？” 无名关切道。 “大夫说他摔断了腿，得静养。” 无名点头。 “那就准备一张床，让他睡在我隔壁吧。” 王荣阳看了一眼空旷的房间，点头道。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眼看他要走，无名又道。 “对了，此事千万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虽然在意吴阳，但同样也在意此次的计划，若是计划失败，那他们这么久以来的心血就白费了。 “女婿明白。” 无名这才放心的点头。 等到王荣阳离开，无名这才躺在床上。 王荣阳准备了一个时辰才将木材运进来，他看向还没睡着的无名道。 “岳父大人，待会儿可能有点吵，您担待一些。” 无名看着运进来的木材，他疑惑道。 “你打算亲自做？”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亲自动手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手艺不太好，怕是不太舒服。” “最多也就十几日，而且白天的时候他最好还是去外面，随便做一个稳妥的床铺就好了。” “我知道了。” 王荣阳应了一声，开始忙碌起来。 他挽起宽大的袖子，将衣服的下摆扎进腰带里，这才开始搭建床铺。 他确实有过经验，因此搭得还算顺利，而无名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现场做这种东西，他看的津津有味。 王荣阳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将简易的床铺搭好，搭好之后他用毛巾将木板上的毛刺都擦去，最后才铺上被褥。 还别说，铺上之后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无名挑眉道。 “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技能。” “我小时候买不起床，我大哥就亲自做了几张，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 无名点头，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空道。 “你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目前知道他假死的人除了照顾他的御医就是他们三个人了，如今吴阳受伤了，而宋皎月是女子，照顾他们不方便，那么照顾他们的事就得王荣阳来。 王荣阳也明白，他并无怨言，收拾了工具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几日宋皎月为了照顾无名住在外面的院子里，王荣阳回到房间，她还没睡着，听到开门声她立刻坐起来道。 “怎么样了？” “我已经把床铺好了，但今晚已经很晚了，明日晚上再送吴伯父过去。” 宋皎月点头，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心疼道。 “你快去洗漱一下睡觉吧。” 他虽然还年轻，可这么熬着她心里难受。 “你也快睡，我没事。” 作为读书人，有几个不熬夜的，而且他身强力壮，这点事情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他很久没做这些事了有点生疏而已。 “我等你。” 宋皎月根本睡不着。 王荣阳不在废话，去屏风后面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寝衣之后才上了床。 夫妻俩并肩而眠，宋皎月翻身挽住他的手臂。 “安之，幸好有你。” 第九百一十章 齐聚一堂 “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本就是夫妻。” 王荣阳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本就该互相扶持。 “可是……” 提起新婚之夜，宋皎月还是有点愧疚，王荣阳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但她却从未为他做点什么。 “可是什么？” “可是我觉得我对你不够好。” “我是男子，自然要多出一些力，而你是女子，到时候你会为我生儿育女，这些苦是我无法为你分担的，所以你不要觉得你对我不够好。” “这种东西是没法计算的。” 王荣阳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时辰不早了，睡吧。” “嗯。” 此时宋皎月确实困了，王荣阳一回来她就莫名的安心，心一安静下来，她就困了。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夫妻俩都留在了这里，而吊唁的人也从一开始的络绎不绝变成后来的门可罗雀，王荣阳对这个变化乐见其成。 十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无名便已经‘去世’十一日了，在封地的藩王和公主们纷纷赶来，其中有许多都是无名的子嗣，因为上次的事情受到了牵连，如今的他们已经不是王爷，但亲生父亲去世，他们作为人子，理应回来吊唁。 只是他们一进门看到守在门口披麻戴孝的宋皎月立刻就不高兴了。 他们同样都是无名的子嗣，宋元有先帝的血脉他们也就认了，可凭什么宋皎月还能享受公主的威风，而他们这些人只能在外面艰难度日？ 其中最不服气的就是七公子了，他看着嫁得如意郎君的宋皎月，没好气道。 “宋皎月，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你已经不是宋家人了，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接待客人？” “七哥说的什么话，不管我是否嫁人我都是父亲的血脉，而且当初那种情况你们都不在这里，莫不是要让人觉得我们宋家无人？” 论嘴皮子宋皎月并不差，而且这个七公子一回来就找她的麻烦，她自然要反击，否则旁人还以为她好欺负呢。 “你……” 七公子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他没好气道。 “还不是父亲偏心，当初若是将我们兄弟留在京城，也不至于百年之后连个守孝的儿子都没有。” 宋皎月蹙眉，虽然在外人看来无名‘死’了，但她清楚的知道无名还好好的活着，听到这话她心里极度不爽。 但不能在灵堂面前吵起来，好歹他们也是皇亲国戚，吵起来太难看了。 宋皎月幽幽的说道。 “你们若是有意见，尽管去跟姐姐说，别跟我说。” “你……” 他们若是敢去找宋元就好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说这些酸言酸语。 “你若是要进来给父亲上香就进来，若是不来就立刻走，别在这里叽叽歪歪。” 七公子还想说什么，他母亲扯了扯他的衣袖。 “走吧，先去上香。” 若是真的在这里闹起来了，就算他们再有理也变得无理起来。 七公子也意识到这一点，立刻踏进了院子。 这个院子还是从前的样子，和皇宫没法比，此时设置成灵堂之后，看起来就更加的萧条了。 但他却不好嫌弃，规规矩矩的上前上香磕头。 做完这一切他便想要走，宋皎月却道。 “七哥，你好歹也是父亲的儿子，我这个做女儿的都在这里守灵，在这里招待客人，你总不会想溜吧？” 宋皎月说完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七公子被看的浑身不得劲，他没好气道。 “我才不会溜，我就是有点想去茅房。” “这样啊，春希，你带他去。” 宋皎月在这里应付这些兄弟的时候，其他的藩王和公主纷纷进了京城。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走在最前面的梁王了，他坐在马车里，撩开窗帘看着外面繁华的京城，一眨眼他已经离开十几年了，这里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马车一路来到他们各自的府邸，简单的休整了一番，他们便一起进宫拜见宋元。 此时宋元穿着一身素衣，正端坐在案几前，听到他们到了，宋元淡然从容道。 “宣他们进来。” “宣梁王、齐王、勒王……宣和公主，清河公主觐见……” 不多时原本空荡荡的书房里挤了一堆的人，宋元抬起眼眸看了他们一眼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下跪齐呼。 “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梁王正在悄悄打量这个丫头片子，她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瘦削的肩膀，羸弱的身子，他很难想象这一年多大宣竟然是在她的执掌下运行。 梁王在打量宋元的同时，宋元也在打量梁王，他看起来和普通的老头没什么不同，若非要说不同，那大概是他是非优越的肚子了。 打量了一番之后宋元才开口道。 “各位叔伯，姑妈远道而来，你们辛苦了，都起来吧。” “多谢陛下。” 并不是所有来吊唁无名的人都是有野心的，其中几个公主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她们就想做一个公主，其他的都不想管。 “各位远道而来，定是辛苦了，今天各位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一同去拜会父亲。” “谨遵陛下旨意。” 宋元微微抬手，便有太监来将他们带下去。 梁王走在最前面，心里却陷入了茫然当中，在他的影响中，女子都是唯唯诺诺依附男子为生的，但宋元却和那些女子都不同，她看起来十分从容，虽然身体纤瘦，但身上那股气势和气度竟然有几分像他的父亲。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低估了宋元，此时的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无名到头来会选一个女子为帝。 可他还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宋家的江山要拱手想让到谢氏的手中。 是了，在他看来宋元既然嫁给了谢衍，那这江山就是属于谢家的，他绝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江山易主。 梁王心思沉重的出了宫，直到回到阔别了几十年的王府，他依然没有回神。 今夜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白如此时正坐在书房里，她皱着眉头看着收集到的所有资料，过了片刻她忽然不太确定的问道。 “修诚，你觉得我们的计划能成功吗？” “事在人为，而且谢将军是个有能力的将军，我相信他一定能万无一失。” 第九百一十一章 豁然开朗 王修诚知道她内心的担忧，语气坚定而温和的说道。 白如想了想谢衍自参军以来的战绩，确实很少有败仗，而且京城是他的大本营，若是连他也防不住，那换了其他人就更没用了。 “你说的不错，那就这样吧。” 该做的、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天一大早众位皇亲国戚就在宋元的带领下来到了灵堂之上。 而原本受了伤该休息的吴阳也强撑着身体坐在一边招待客人。 吴阳是无名身边的老人，大家自然都认识，不过此时最重要的是为无名上香。 这群人里面资历最老的就属梁王了，不过宋元的身份与他们不同，因此第一个上前上香的是宋元。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素衣，头发简单的梳在脑后，头上没有半点饰品，这样的她看起来瘦弱无力，只有熟知她的人才知道，她看似瘦弱，实则武功高强。 上完香之后宋元看向梁王。 “梁王，该你了。” “有劳。” 梁王的脸色不是很好，昨天晚上他根本没睡好。 昨天从皇宫回来之后，他便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从前的自信，他派人去查宋元登基以后发生的事情，越是了解越是心惊。 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真的不是他想象的那般柔弱。 梁王接过太监递过来的香，对着灵位三鞠躬，之后才将点燃的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朦胧的烟雾缓缓升起，氤氲了大家的视线。 梁王上香之后便是其他的王爷，他们和皇室都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不过有些关系并不算很深。 上完香之后宋元开口道。 “各位辛苦了，既然已经祭拜过了，就先回去吧。” “陛下，敢问葬礼定下了吗？” 宋元自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但钦天监定的时间还有五日，按照现在这个天气，只怕尸体都要发臭了。 “自然已经定下了，各位放心，父亲的葬礼朕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陛下误会了，我们只是担心陛下年纪小，有些规矩不太清楚，并没有不信陛下的意思。” 宋元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这句话。 开口的那位王爷悻悻的闭上眼睛。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各位慢走。” 送走了他们，宋元走到棺木前，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而吴阳坐在一边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宋元会提出奇怪的要求。 好在宋元的手并没有触碰到棺木，她的手在半空停顿了片刻收了回来，转而看向吴阳道。 “吴公公，你既然受了伤就去歇着吧，这里少了你一人也不会大乱。” “陛下的关心奴才心领了，可老爷一直都是我伺候的，我若是不在，我怕他不安心。” 他其实更担心大家会起疑，好在这件事是无名自己牵头的，倒也没人敢提出质疑。 吴阳目送他们离开，等他们彻底消失在门口，他才让王荣阳扶着自己回到了后院。 “老爷，梁王确实来了，目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无名点头。 “你日后不用出去盯着了，先养伤吧，其他的不重要，先把伤养好。” “可是您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对他来说这江山是无名要守护的，也就是他要守护的，他不愿意看着无名想要守护的东西被破坏。 “吴阳，我们都老了。” 无名看着自己的掌心自嘲一笑。 “你看看你，走路都会跌倒，而我更是连床榻都爬不起来了。” 吴阳看了一眼自己还拄着拐杖的腿感叹道。 “我们确实老了，但做这点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无名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他又何尝放心呢，可再不放心他也只能退居二线，有些事他可以做，但有些事必须让宋元自己解决。 “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无名看着吴阳拄着拐杖的手，虽然他的腿受伤了，但他身体其他方面还是好的，这是他不能比拟的。 “多谢老爷。” 无名苦涩的笑了笑。 “哥哥，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了，何苦还要在意这些所谓的规矩？” 吴阳笑了笑。 “我已经习惯了。” 有些东西早已经刻入骨髓，他根本没法改变。 无名叹了口气。 “行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无名不想让他为难。 他们这一生过的何其艰难，好在他们终于快要功成身退了。 “多谢老爷。” 同一时间，梁王没有心思闲逛，他回到了梁王府，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愿意出来。 几个幕僚站在门口，完全不知道他又犯了什么毛病。 “老兄弟，王爷这是怎么了？” 一个年轻的幕僚没忍住问道。 “不知。” 其实他们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有些话能说，但有些话却万万不能说，他们可不想被猜忌，不管梁王如何，他们都是梁王的人，一臣不事二主，他们可不想背上背主的名号。 “既如此，那我们先下去吧。”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他们才开口道。 “你们说说王爷这到底是如何了？” “王爷派人查了陛下登基以来所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他们已经明白了梁王为何难受，几个人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当中。 而此时一个躲在墙角的矮小男子悄无声息的离开，回到书房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梁王的声音。 “何事？” “王爷，属下有话要说。” 梁王此时正满心烦躁，语气不好道。 “进来吧。” “多谢王爷。” 矮小男子进了门，对着梁王行了一礼才道。 “王爷，属下这几日都在研究新帝所做的那些改革和事迹，由此发现了一个问题。” 梁王抬起头看向他。 “什么问题？” “王爷您想，无论哪一件事的背后都有无名的影子。” 矮小男子点到即止，说到这里他就停下了，但梁王却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 一时之间他豁然开朗，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光凭宋元一个小丫头片子，她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功绩，另外她不过一个女子，文武大臣也不会真心的服她。 至于谢衍，他们本就是一伙的，自然是向着宋元的。 如此一想，他纠结了半日的事情忽然就想通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煎熬 想通之后梁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起身走到矮小男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心思细腻，是个不错的人才，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多谢王爷提携，属下定会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矮小男子激动道。 他其实很早就入了梁王的阵营，但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小透明，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梁王的身边。 “很好，本王重重有赏。” 梁王拍了拍手，便有小厮双手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整齐的摆了一排的银子。 梁王亲手接过托盘交到矮小男子的手中。 “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先收下。”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矮小男子忙收下银子，心里盘算着有了这笔意外之财，他就能将他这几日刚勾搭上的相好赎身，为她办置一个小院子了。 “你先退下吧。” 解开了心结，梁王顿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他现在需要找人来商议一番，到底要如何下手。 其实他自己不知道，他的性格很反复，极少有坚定的时候，每次遇到了事情之后他就开始打退堂鼓，这样的性格其实十分不适合做帝王。 偏偏他有野心。 此时皇宫，宋元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阿衍，情况如何了？” “他们最近都没有任何异动，不过我还是让人日夜守着不曾有办点松懈。” 宋元点头。 “那就好，阿衍辛苦了。” “我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何谈辛苦，倒是你，瘦了许多。” 这些日子宋元要操心的事情格外的多，尤其是无名‘去世’一事，虽说有礼部的人辅助，但逝去的是她的父亲，该做的她必须要做，否则别说旁人，就是她自己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你也瘦了。” 谢衍的腰比从前细了一些，不过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加的俊俏。 若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她真想好好的探讨一下。 “那等这些事过了，我们一起吃胖一些，好不好？” 谢衍从来都把她当成一个小姑娘哄，在他的认知里，宋元就是一个小姑娘。 “我才不要胖。” 身为女子一般情况下都很在意自己的身材，宋元也不例外，而且她之前听白如说过，一个人若是长得太胖了，对身体也不好。 “那就我一个人胖。” 宋元定定的看了他几眼，目光扫过他的五官轮廓，最后摇头道。 “那还是算了吧，这样已经很好了。” 宋元是个看脸的，尤其是要看一辈子的谢衍的脸，她可得保证质量。 谢衍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听陛下的。” 宋元靠在他的身上。 “阿衍，你派人盯着梁王了吗？” “早就派了，不过他在余梁经营了十几年，自然也有自己的人手，现在我想往他身边塞人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宋元也明白，但现在梁王和其他藩王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他们就算想动手也师出无名，尤其还是在目前的情况下。 可这种等待也实在太过煎熬，让她每天都寝食难安。 “元儿不必担心，你有我，还有王夫人，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宋元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我想见白姐姐了。” “今日时辰已晚，不如明日让她进宫？” 宋元看了一眼天色。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自己出宫吧。” 她的眼中难得浮现几抹异样的光采，从前的她一直都是恪守礼仪的，但现在她不想这么做了，她只想任性一回。 “好，我陪着你。” 于是皇帝夫妻俩接着夜色出了皇宫，他们熟门熟路的来到白如家，刚一敲门门就开了，守卫看到是他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陛下，将军，你们……” “不必多言，先让我们进去。” 谢衍开口。 守卫忙推开一步，恭敬道。 “请。” 夫妻俩进了王家的院子，守卫关上门之后也没闲着，飞快的去找了白如。 此时白如也睡不着，正在书房写写画画，听说宋元来了，她忙放下笔走了出来。 看到一身素衣站在院子里的宋元，她行礼道。 “见过陛下。” “白姐姐，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你不用对我行礼。” 白如，“……” 作为皇帝，天下都是她的，她竟然偷跑出来。 不过她也明白，身份越高限制越多，关于这个她不会随意评论。 “既如此，那先去书房吧。” “白姐姐带路。” 两个女人先离开，谢衍却没有跟上去，好在王修诚及时出来，两个男人在院子里喝起了酒。 书房 宋元和白如面对面坐下，宋元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白姐姐，我这几天都睡不着。” “看出来了。” 白如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 “先喝一口吧。” 宋元端起滚烫的茶水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不似她平日里喝的那种茶的味道，很独特，她却不讨厌。 “白姐姐，我今天来找你的事是悄悄来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我除了你谁也不熟，我能告诉谁？” 白如笑着回答。 宋元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他们虽然偶尔会进京，但京城这些大户他们很少来往，就算有帖子他们也都是婉拒。 她知道白如的意思，但是她其实不是很希望白如这样做。 她们是朋友，是姐妹，是不该互相防备的。 “白姐姐，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会感到安心，不然你跟我到公里去吧。” 白如摇头。 “我若是去宫里了，安哥儿可不依，而且我的身份到底是个商户，若是真的进了宫，恐怕难以服众。” 宋元何尝不知道这些，否则她也不会偷偷出宫了。 宋元又喝了几口茶，这才道。 “可梁王迟迟不动手，这种胶着最耗费心神了。” 她没有一刻敢放松，生怕一放松就会发生事情，这种紧绷让她十分难受。 “他们不动手，那就逼他们动手。” 宋元眼前一亮。 “怎么逼迫他？” “我调查过梁王这个人，他虽然和先皇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但他能力有限，性格也十分优柔寡断，这样的人需要一个契机。” “嗯？” 宋元一脸期待的看着白如，她确实没想过调查梁王的性格，她只知道梁王有野心，而且他是自己的叔叔，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她不能拿梁王如何。 第九百一十三章 夜宵 “若是我没猜错，他还十分的瞧不起女子，他身边的女人，无论哪一个他都当做工具，但唯有他的小女儿，他却如珍如宝。” 咳咳，话题扯远了。 白如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内心，继续道。 “但是他对你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之事肯定是有意见的，说不定现在他就在盯着你，寻找你的错处呢。” 宋元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当初她还小的时候，梁王也是来过京城的，据说曾经有一个长相极美，但出身不显的女子想要嫁给他，后来被他当成最低等的妓子送到了军营。 并且他当初还说过，这种身份的女子连给他提鞋都不配，更别说痴心妄想想要嫁给他。 那个时候并没有人觉得不对，毕竟她的身份确实不高，可现在在回想起来，他当初的做法确实很偏激。 “我明白了。” “那宋姑娘要不要吃一些夜宵在回去？” 其实现在也不算太晚，大概也就是后世八九点的样子，不过古代没有娱乐设施，这个点大部分的人都睡了。 宋元眼前一亮，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从知道无名的病和梁王的野心之后她就陷入了莫名的恐慌当中。 “那就劳烦白姐姐了。” 白如其实也看到了宋元消瘦的脸颊，虽说不能太胖，可太瘦了对身子也不好，尤其是她眼下的青黑，一看就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她不过是一个女孩子而已，不管她肩负着什么重担，最重要的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那我们出去吧。” 白如和宋元离开书房来到院子里，两个男人还在喝酒，看到她们出来，两个男人同时起身走到各自的妻子身边。 “元儿，你还好吗？” “我没事。” “小如，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先陪他们聊天，我去厨房做点夜宵。” 王修诚想说她不要这么辛苦，但王荣阳不在，而厨娘也被胡三春带走了，这个时候若是要做饭，还得她亲自动手。 “那我帮你烧火吧。” “你烧火那谁陪客人？” 白如反问。 王修诚只好道。 “好吧，那你小心一些，千万别受伤。” “放心吧。” 王修诚依依不舍的看着白如去厨房，看他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上战场呢。 宋元和谢衍站在一边看着，谢衍忙扶着她坐下。 宋元不太高兴的嘟囔。 “我又不是受伤了。” “那是我心疼你。” 谢衍也跟着坐在宋元身边。 “王夫人和王公子的感情真好。” 曾经他们也想过王修诚配不上白如，可如今看到他们一路走来，相互扶持，相互支持，这样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人了。 “我们的感情不好吗？” 宋元反问。 “自然也是好的。” 但是在旁人眼中，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对等的，而且如今宫里还有一个男妃呢。 虽然宋元从来没有提及过他，但该给他的东西却从来不少。 谢衍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但他还是希望宋元的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宋元趁着四下无人，偷偷亲了他一口。 谢衍的身体一下就紧绷起来，压低声音道。 “这里可是在外面。” 宋元看着他这幅紧张的样子就爱不释手，她握住谢衍的手道。 “可是现在天黑了，根本没人看得见。” 谢衍，“……” 好吧，反正他讲道理根本讲不过宋元。 那边王修诚把白如送进厨房之后依依不舍的走了过来，谢衍下意识要松开宋元的手，宋元却紧紧的抓住不让他动弹。 “王公子，辛苦白姐姐了。” 宋元客气道。 王修诚摆手。 “当不得辛苦二字，你们是至交好友，做饭给自己的好友吃，她很开心。” 宋元笑了笑，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是全天下的男子都只能娶一个妻子该有多好啊，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后宅斗争，更不会有各种宠妾灭妻的事情发生。 王修诚和宋元其实没什么好聊的，好在还有谢衍，两个男人聊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宋元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下去了，找了一个借口去厨房。 此时白如正在切肉末，一般夜宵就是面食和炒饭，可她觉得炒饭有点腻，因此她打算煮面。 听到脚步声白如抬起头，见到宋元她诧异道。 “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学一下做饭。” 白如失笑。 “宋姑娘的手可不是掌厨的。” “没有谁规定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端看我是不是愿意。” 白如点头，不在跟她争论这个。 “白姐姐，我能做什么？” 白如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在还没清洗的青菜上。 “帮我把青菜洗了吧。” “好。” 宋元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从前是公主，根本没机会下厨，后来更是成了陛下，就更没机会了，除了在白如这里，她其实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 宋元挽起袖子，开始洗青菜。 看似简单的活计，但她因为没做过，并不知道要怎么做。 白如切好肉末上前将青菜的叶子一颗颗掰下来，然后在仔细的搓干净。 宋元这才明白，其实任何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都并非那么简单。 在两个人的合力下，面终于做好了，看着四碗冒着热气的面，宋元十分有成就感，这虽然不是她亲自做的，但是也有她的功劳。 做好了面之后，下人将面送到院子里，四个人一人一碗。 谢衍原本是吃过饭的，可闻到香味儿他就忍不住了，道了一句谢便不客气的端着碗吃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一群人吃面的声音，大家的胃口都不错，最后连汤汁都没放过。 吃饱喝足之后，宋元擦了擦嘴角。 “多谢白姐姐的招待，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宫了。” “宋姑娘慢走，若是还想吃夜宵，下次再来。” “我一定不会客气的。” 宋元笑道。 “那我们先走了。” 白如将他们送到门口，这才转身回来。 一转身就见王修诚站在身后，她朝王修诚露出一个微笑。 “走吧，我们去书房。” 原本这个时候是该睡觉的，但刚刚吃了一碗面，她根本睡不着。 “好。” 第九百一十四章 逼他们动手 夫妻俩坐在书房，烛光下的白如看起来格外诱人，他忍不住搂住白如的腰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小如，等京城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白如坐在他的腿上抬头瞪了他一眼。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生什么孩子，孩子是那么好生的吗？” 话虽这么说，但白如坐在王修诚的腿上却没有动弹，生孩子的事不急，但是生孩子的过程却可以有。 烛光下白如的眉眼朦胧，王修诚只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他抱着白如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白如已经看清他眼中的克制，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安哥儿这几日跟娘他们玩的乐不思蜀，二胎也不是不可以安排，不过孩子我一个人又生不出来。” 王修诚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分说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白如柔软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王修诚的眸色愈发深沉，他将白如打横抱起就想要起身，白如却开口道。 “别动，就在这里不好吗？” “可这里是书房。” 王修诚声音嘶哑道。 “书房又怎么了？” 白如忽然发现王修诚其实挺古板的，别管他什么房，只要是房不就行了，反正又不会有旁人。 王修诚还在犹豫，白如却扯下了他的腰带，王修诚一下就愣住了，他茫然的看着白如。 “你……” “继续。” 白如主动攀在他的脖子上，王修诚找回了主动权。 直至半夜王修诚才用自己的衣袍将白如包裹好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白如蜷缩着身子目光幽怨的看着王修诚，是她错了，说什么古板，他哪里古板了。 不过她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来不及话说话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王修诚躺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白如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了。 王修诚低头在白如的眉心吻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无名还没有入睡，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他根本睡不着。 他没想到梁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停顿了，若是他什么都不做，那他谋划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而且梁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胁，若是不能借这个机会将他除掉，日后宋元在想除掉他就难了。 “老爷，您别操心了，身子要紧。” 吴阳就躺在他的旁边，他年纪大了，虽然在吃药，但骨头受了伤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这段时间他都只能待在床上。 “我这具身子骨已经没救了，现在我只想早点把梁王解决了，我也好安心。” “可是老爷……” 吴阳恨铁不成钢，他实在不明白无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宋元身边文有王荣阳，他虽然年纪小，但才干和心思都很正。 武有谢衍，那是她的丈夫，自然是站在她那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财方面还有白如，白如和宋元是至交好友，而且白如向来支持宋元。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没什么可担忧的，可偏偏无名就是放心不下。 “哥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一日没有将梁王处置了，我就一日不安心，你不用劝我了，我如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苟延残喘，若是能在临死前解决了梁王，就算舍弃我这条命又算什么呢。” 他不是没有恨过先帝，恨他让自己与父母兄弟分离，但他又感激先帝，如果不是他，他这一辈子注定只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平凡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吴阳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他们谁也没吭声。 许久之后吴阳叹了口气。 “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黑暗中无名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笑着笑着眼睛却有点湿润了。 他知道这一辈子他都在利用吴阳对他的护犊之情，可他别无选择。 “哥哥，谢谢你，若是有下辈子，我来做你的兄长，我来护你一世无忧。” 无名声音沙哑道。 吴阳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为无名做了这么多其实也没想过要回报，他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已。 “弟弟，你不用这么说，佛语有言，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擦肩而过，我们能成为兄弟，相互扶持一生，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 无名轻轻叹了口气没在说话。 沉默在黑夜中蔓延，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房间里才响起两道平静的呼吸声。 转眼到了第二日，这一日宋元忽然召见了各位藩王，朝堂之上宋元主动开口道。 “各位叔伯，朕有件事想请各位帮忙。” “陛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既如此那朕就直说了。” 宋元的目光落在大家身上。 “大家都知道，朕年纪尚小，对于父亲的丧事朕却有点力不从心，所以朕想恳求各位叔伯帮朕一次。” “陛下说笑了，先帝这件事本就是我们宋家的家事，陛下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们便是了，不必如此。” “既如此，那父亲的丧事就交给各位了。” 这是宋元想到的办法，不过这个办法似乎不是那么完美，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才好。 她想过了，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总会动手，到时候她在从中寻找错误就好了。 “那臣等就接旨了，陛下放心，臣等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有劳了。” 宋元满意的点头，又道。 “时辰不早了，大家先去忙吧。” “臣等告退。” 等他们走了，宋元起身回到寝宫。 “阿衍，我已经把事情交给他们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臣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谢衍正色道。 宋元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她起身走到谢衍身边将他扶起来。 “那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与此同时无名和吴阳也没闲着，听说宋元把无名的后事交给几位藩王之后，无名陷入沉思，许久之后他忽然道。 “哥哥，我想让你去做一件事。” 不知为何吴阳的心里一紧，他按捺住内心的不安轻声问道。 “老爷要让我做什么？” 第九百一十五章 虚与委蛇 “把我装到棺材里去。” 无名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命令的口吻，吴阳一听就傻眼了。 “老爷，那棺材里……您……” 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本身就时日无多了，而且我本来也该在里面。” 无名十分坦然，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有些人越老越怕死，而有些人却坦然面对死亡，甚至还想用自己的死去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可是……” “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做吧，天亮之前就要完成，若是我没有猜错，天亮之后他们就要来了，你到时候得跟他们周旋。” “哥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吴阳从小就陪在他身边，抛开血缘关系，他们之间的默契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吴阳看着满眼信任的无名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哥哥，谢谢。” 无名再次道。 吴阳笑了笑没说话，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吴阳拄着拐杖出了门，他来到外面，叫来一个弟子。 “三儿啊，爹要你去做一件事，做这件事可能会丢了性命，你愿意吗？” 三儿是他的干儿子，算是他一手带大的，两人之间的感情说是亲父子也无可置疑。 三儿看了他一眼，然后跪了下来。 “儿子愿意，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吴阳红着眼睛将他扶起来。 “好，是我的好儿子。” “那你去收拾一下跟我走。” 吴三点头，回房去洗了脸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他还是孤儿，并非是自己进宫的，而是吴阳在一次出宫的时候遇到的，看到这个可怜的孩子，他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进了宫，当初他也问过吴三，若是他不想进宫做太监，他可以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在宫外住下，但他不愿意，后来吴三在他身边长大，成了小黄门。 他其实没什么不舍的，毕竟他很清楚，当初若不是吴阳，他恐怕早就饿死了，这些年他在宫里的日子还算可以，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 多活十几年，他已经赚了。 吴阳看着这个不高不胖，存在感极低的孩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三儿，是我对不起你。” “爹，儿子这辈子能遇到你这样的父亲，儿子很知足。” 吴阳看着已经做了决定的吴三，压下了满腔的为难。 无名的事现在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既如此，那跟我来吧。” 在吴阳的带领下，吴三跟着他来到了后面的小院子，当打开门看到躺在床上的无名时，吴三什么都明白了，他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吴三见过老爷。” 此时天色还没有大亮，无名却看清了吴三的脸，他知道这是吴阳收养的第三个儿子。 “吴三，是你啊。” “多谢老爷还记得我。” “带我出去吧，放心，我不要你的命，但这段时间你要被关起来。” 大概是人之将死吧，从前的他绝不会怜惜旁人的性命，但现在他不想再造杀孽了。 吴三也不是非死不可。 吴三诧异的回头看向吴阳，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转机。 “先去准备点吃的给我，我先吃了在进去。” 吴阳还没从巨大的欣喜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我马上就去。” 大约一刻钟之后，准备好的无名在吴三的背上离开了这里，来到外面的灵堂，周围守着的都是无名的人，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吴三没什么本事，但是力气挺大，他将棺木的盖子打开，将无名小心的放进去，压低了声音道。 “老爷，您真的要躺在里面吗？” “不该问的别问，去吧，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你躲在后面别出来，除了你爹别见任何人。” 吴三明白无名这是为了他好，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盖上了棺材的盖子，但为了透气他并没有把棺木盖严实。 差不多刚好结束，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吴阳忙让吴三离开，而他则拄着拐杖去迎接。 走到门口他才发现来的不是梁王等人，而是宋皎月和王荣阳。 他们穿着素白的衣服，一进门便小声问道。 “吴伯伯，我爹今天如何了？” 今天一大早王荣阳就起床做了药膳，可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带进来，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他……” 吴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棺木，却没有直言，首先是情况不允许，另一个，他虽然是无名的兄长，但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听从无名的命令，他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怎么了？” 宋皎月压低声音问道。 吴阳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再次传来声音，三个人同时看去，就见梁王等人穿着一身白衣走了进来，看到他们都在，梁王率先道。 “见过十七公主，驸马爷。” “十七拜见皇爷爷。” 论辈分梁王确实是宋皎月的爷爷，王荣阳跟着她行了礼。 “各位可是来拜祭我父亲的？” 宋皎月问道。 “并非，我们收到了陛下的授权，她让我们来接管侄儿的葬礼。” 梁王说话的时候捋着胡子，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而王荣阳和宋皎月却惊了一下，他们刚要上前说什么，却见梁王眼尖的发现棺木的盖子没有合拢，鬼使神差的，他忽然上前道。 “吴阳，这棺木怎么回事？” “这……” 吴阳其实知道怎么回事，可这个时候他决不能承认，他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后丢了拐杖趴在地上悲痛欲绝道。 “是奴才没做好，还请王爷责罚。” 梁王忙将他扶起来。 “吴公公客气了，你照顾了先帝一辈子，而且你现在还受了伤，有点疏忽也无可厚非。” “不过吴公公可以放心，陛下已经把处理先帝丧事的事宜交给了本王，日后这件事就由本王负责，还请吴公公多多指点。” 梁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吴阳却面色淡然。 “既如此那就有劳了，正好我可以歇一歇。” 宋皎月和王荣阳站在一边，看清吴阳的脸色他们就知道，吴阳对这件事早就知情，而他知道就等于无名也知道了，他们微微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松了几分。 第九百一十六章 死而复生 “吴公公可以放心歇息，本王定会处理好此事。”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下，一阵诡异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咳咳咳……咳咳咳……” 这声音带着几分压抑和憋闷，吴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棺木，大概是咳的厉害，整个棺木都有点晃动。 他下意识就要上前，可一想到无名的计划，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双腿，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没动。 同时王荣阳和宋皎月也看到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棺木一语不发。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还在继续，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棺木上。 梁王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恐惧，他退后一步故作理智道。 “先帝的棺木有异，来人，立刻将棺木封起来抬出去烧了。” 梁王这个人还有个毛病，那就是怕鬼，尤其是他在面对无名的时候心虚，就更胆怯了。 “王爷，你怕是没有这个权利。” 王荣阳心中闪过数个想法，最后挡在了棺木前面。 梁王看了他一眼。 “驸马爷，你是先帝的女婿，但我是他的叔父，而且我还是大宣的王爷，论身份和地位，都该交由我来处理。” “王爷，臣不是质疑你有没有这个权利，而是在质疑你的处理方式，棺木出现异动，你难道不打开看看吗？” “看……看什么？” 梁王害怕的满头是汗，他曾听说过许多鬼故事，其中一个便是死者生前受到了冤枉，在死后化成厉鬼来报仇。 他虽然还没做，但他就是心虚啊。 “自然是看一看具体的情况，王爷若是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尽管可以回避，晚些我们查明了情况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王爷。” 王荣阳沉稳而理智，梁王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发现他不在京城几十年，这京城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熟知的那些人不在的不在，退下的退下，而现在他们只剩下几个老东西。 但王荣阳却不同，他年轻、有能力，而且还是无名生前特意留下的驸马爷。 大宣没有驸马不能入朝的说法，因此王荣阳本身就是无名为宋元挑选的栋梁之才。 一时间梁王心中思绪万千，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退后几步了。 梁王补了一句。 “既如此，那这件事就先交给你了。” “多谢王爷信任。” 王荣阳找来侍卫将棺木打开，然后无名撑着棺木坐了起来。 梁王虽然站在一边，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注意这边的情况，看到无名从棺材里坐起来，原本就心虚的梁王双腿一抖跌坐在地上，惊恐万分的指着无名。 “诈诈诈诈……诈尸了！” 说完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不过并没人注意到他的变化，王荣阳上前道。 “岳父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我……” 无名扫了一圈眼前的人。 “我只记得自己睡着了，方才我感觉喉咙有些痒没忍住咳嗽了几下，这才发现我竟然躺在棺材里，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将我活埋？” “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晕倒的梁王身上，因为他方才说过要直接烧了棺木。 “是梁王，梁王胆大妄为，竟然想要烧了棺木。” “梁王。” 无名的目光落在晕倒的梁王身上，一双眼阴晴不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皎月忙上前道。 “爹，不管如何您先出来好不好？” 她是知道内情的，可越是知道她就越是不愿意看到这么不吉利的画面。 王荣阳也反应过来，在侍卫的帮助下，王荣阳将无名背出了棺材。 重新将他放到房间里，安顿好之后，宋皎月留在里面照顾他，而王荣阳走出房间来到晕倒的梁王身边。 “来人，将梁王扶到侧房，另外去宫里将御医请来，在派人去告知陛下，就说岳父大人醒了。” “是。” 很快大家都动了起来，王荣阳把每件事都安排的十分妥当。 安排好之后他又让人把灵堂撤下，将一切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房间，此时无名还清醒着，看到他进来，无名眨了眨眼睛，王荣阳立刻明白这其中必然有他的手笔，否则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后面的小院子休息，而非在这里。 “岳父大人您才刚醒，实在不适合劳累，您先歇着，其他的等休息好了再说。” “好。” 无名不想解释，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王荣阳走出房间，他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不多时他就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轻轻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喧闹声，他忙走到门口，就见宋元穿着朝服就赶了过来，看到王荣阳，宋元难得失态。 “安之，父亲如何了？” “岳父大人没大碍，现在已经在休息了，但陛下若是要去见他，臣立刻带陛下过去。” 王荣阳态度恭敬，宋元却无心关注他，她沉思了片刻道。 “御医还没来吗？” “臣已经派人去请了，估计是耽误了。” 宋元点头。 “朕想要先冷静一下，晚些再去见父亲。” 此刻的宋元心情很乱，她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去世的人会死而复生，而且还是在这个节点，她并不傻，但她不敢去想。 若她的猜想是真的，那她的父亲为她付出了多少。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为她，可她也实在难以承担无名这磅礴的好意。 “好，陛下这边请。” 王荣阳将她带到一边坐下，让人上了茶点之后又去忙了。 不多时御医就来了，御医仔细的为无名检查过身子之后道。 “老爷的身子尚可，此前应当是出现了意外晕倒了，而且老爷的喉咙和旁人不同，他这个位置比旁人粗了一些阻碍了呼吸，却又没有完全阻止，加上老爷本身身子不适，检查的人不细心导致……导致了……” “罢了，既然我死而复生也是一件好事，过去的事就不必追究了。” 无名适时开口，毕竟他很清楚，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主导的，他不想在牵连旁人。 “老爷英明。” “你去给梁王看看吧。” 无名忽然开口。 原本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除掉梁王，而今天梁王就撞在他的枪口上，这一次他有了足够的证据，到时候直接处置梁王就是了，此时他已经不需要在伪装。 “是。” 第九百一十七章 虎头蛇尾 等御医离开，无名看向王荣阳。 “你也去盯着梁王。” 他们做了这么多，这一次绝不容许有丝毫的闪失。 “是。” 王荣阳看了宋皎月一眼，跟着御医去了隔壁梁王的房间。 此时梁王还没醒来，御医给他把脉之后眉头微蹙道。 “驸马，这王爷怕是不好了。” 王荣阳诧异。 “此话怎说？” “他的脉搏混乱，显然是疯癫之兆。” 御医也没想到梁王的胆子这么小，不过是无名死而复生就将他吓成这样，但是实际上作为大夫，这种事虽然不常见，但他们还是抱着平常心，没想到…… “确定？” 王荣阳脸色不虞的盯着梁王，不是他不相信御医，而是这个时机是在是太巧合了。 “若是驸马爷不信，可以找其他的大夫为王爷诊脉。” 这个御医正好是几个知情者之中的一员，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梁王病情的重要性，这个时候他断然不敢撒谎。 “你先去岳父的院子，其他的我来处理。” “是。” 御医离开之后，王荣阳又让人去请了其他的大夫，一一为梁王把脉过后，发现他确实已经被吓疯了。 王荣阳站在门边沉默了许久才回到无名的房间，他刚进去无名便问道。 “梁王的病情可是真的？” “岳父大人，我已经让其他的大夫都为梁王把过脉了，结果都是如此。” 就算梁王有本事联合宫里的御医，他也不可能将整个京城的大夫都收买。 无名沉思了片刻道。 “既然梁王病了，就将梁王送回王府，派人好好照顾他，另外让余梁的世子郡主前来侍疾。” 他几句话就断了梁王的野心和世子的未来，可谓是雷霆手段了。 但比起他原本的计划，这个处置方式已经很委婉了。 “另外让元儿和谢衍进来吧。” 他早就知道他们在门口候着，只是那个时候他没空关注这么多，而现在梁王的事情成了定局，他自然腾出时间来见他们。 “是，我马上就去。” 王荣阳缓步来到门口，对门口的宋元道。 “陛下，将军，岳父让二位进去。” “他身子无大碍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对宋元的冲击比较大，现在的宋元有种踩在云端的虚空感，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御医说要多休息。” 宋元点头，握着谢衍的指腹隐隐有点发白。 谢衍任由她握着，时不时安抚她一下。 宋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放开谢衍的手走了进去。 走到门口，她还没进去就传来无名的声音。 “十七，你先退下，我有事要吩咐你姐姐。”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爹您就叫我。” “去吧。” 宋皎月一边说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宋元在门口，她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宋元就朝她摇了摇头。 宋皎月只好噤声离开。 宋元提裙踏进了大门，看到躺在床上活生生的无名时，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倾泻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 “爹，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元儿。” 无名原本想说正事的，可看到女儿这副模样，他又怎么能不动容，他等宋元宣泄了一会儿情绪，这才对谢衍道。 “把她扶起来吧，让她先冷静一下。” “元儿，先冷静一下。” 谢衍扶住宋元，贴在她耳边说道。 “我……好。” 宋元其实也明白，现在不是该情绪失控的时候，但她就是忍不住。 宋元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很快就恢复了她原本的样子。 无名这才开口。 “想必你也知道了，梁王疯了，虽然他是主谋，但不代表他疯了他背后的势力就会放弃，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要顺藤摸瓜，全力将背后的人揪出来。” “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做到。” “那你就先去忙吧，这里有的是人照顾我，你不必担心。” 宋元目光复杂的看了无名一眼，恭敬道。 “那女儿先告退了，还请父亲多多保重身子。” “放心，我会保重的。” 梁王虽然倒下了，但他背后的势力还没有处置，他怎么舍得死。 宋元夫妻俩刚走出大门，就见白如和王修诚赶来，两对夫妻在门口碰面，白如行了一礼道。 “拜见陛下，将军。” “白姐姐。” 白如微微一笑。 “先生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他才刚醒来，身子乏力。” 白如点头。 “即使如此，那我们就不进去了。” 说实话，白如是早上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她作为现代人，见过多种套路，因此一看到这个消息她就明白了，所谓的去世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她只是没想到无名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其实要评判一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非常难，尤其是无名这样的人，他身处皇位的时候励精图治，身为人父对孩子颇为照顾，但他对女人却十分刻薄。 所以说一个人其实有很多面，要评判一个人太难了。 “嗯，我要先回宫了。” 无名说的对，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这些事情都是她作为帝王该做的。 “陛下请。” 白如微微行了一路，目送宋元夫妻俩上了马车。 等他们走了白如才看向无名的门口，此时因为无名忽然醒来的事情，整个府邸的人都在忙碌，毕竟人还未死，却挂上了这些死人用的东西十分不吉利。 看了一眼白如便道。 “我们走吧。” “那我们现在去何处？” 王修诚的内心也十分的怪异，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如今的状态。 “先回家吧，然后派人打探一下消息，另外苏瑾瑜当初是我去找的他，现在外面不需要人了，他也该回来了。” “可梁王那些人怕是见过苏瑾瑜，若是在没有彻底将梁王一脉的势力铲除以前，他最好不要回来。” 白如沉默了片刻点头。 “你说的对，既如此，那我晚些让罗绿衣来一趟，让她带着孩子和我一同去临城吧，起码哪儿比这里安全。” “这件事你做主就好。” 对白如身边这些女人，他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恶意，反正白如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九百一十八章 人心易变 “那我们回去吧。” 白如挽住王修诚的手往回走，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带着孩子出来玩的罗绿衣，遇到白如她也十分惊讶。 “白姐姐，真巧。” “确实很巧，欢姐儿都这么大了。” 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衣，头发扎了两个小揪揪，脸蛋肉呼呼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白如一时间心绪泛滥，她看着欢姐儿道。 “让姨姨抱抱你好不好？” “娘亲，喜欢姨姨。” 欢姐儿开开心心的抱住白如的腿，白如心中一软将她抱起来。 欢姐儿抱住白如的脖子不放。 罗绿衣看着这一幕十分无奈，不过女儿喜欢白如她又觉得十分的开心。 “绿衣，若是你有空，不如去我家坐坐？” “好啊。” 其实自从知道他们来京城之后她一直都想来，可她父亲担心他们的身份会让人对他们有意见，因此一直不让她来，她其实知道白如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王荣阳要娶十七公主，白如作为王荣阳的嫂子，她自然有许多事要忙，她当然不好去打搅，这就等到了现在。 两刻钟之后，一行人来到了王家，王修诚开口道。 “小如，那我就先出去了。” 白如点头。 “路上小心一些。” 目前无名醒来的事只在高层之间传播，白如能知道都是因为关系不一般，罗绿衣是不知道的。 王修诚点头。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目送王修诚离开，白如才看向罗绿衣道。 “这段时间过得可好？” 她们虽然不怎么来往，但见了面却不会感到生疏。 “挺好的，白姐姐呢？” “我也挺好。” 罗绿衣看着白如，忽然有点委屈。 “我爹不让我来见你，从前他觉得你们是商户，和你们来往拉低了我们家的门楣，而如今你们家身份转变，他又觉得我和你们来往是在巴结你们，你说他怎么戏那么多呢？” 罗绿衣一提起自己的父亲就是满肚子牢骚，可苏瑾瑜最近不在家，她连倾诉的人都没有。 白如看着她道。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回临城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去临城吗？” 罗绿衣眼中闪过几分恍然，曾几何时她以为成亲之后不过是多了一个男子，她想去什么地方不会受到限制，可真正成亲之后她才明白，成亲和不成亲真的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成亲之后这一两年的时间，她被困在了这里，哪里都去不了。 “自然，苏瑾瑜应该跟你说过他在做什么，而眼下正是最严峻的时候，你们若是不走，怕是会受到牵连。” 罗绿衣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少女，白如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她重重点头道。 “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跟我爹商量一下。” 白如笑了笑，这就是血脉亲情啊，虽然平日里不待见，可遇到重要的事还是会想起对方，还是要跟对方商议。 “白姐姐，我好久没出来，你能不能做点吃的给我尝尝？” 其实回来之后她也试着做饭，但她实在没有做饭的天赋，连续三次将厨房烧了之后，就没人敢在让她做饭了，后来更是不让她进厨房。 白如自然不会拒绝。 “那欢姐儿喜欢吃什么？” “吃好吃的。” 欢姐儿奶声奶气的，听起来就要将人萌化。 白如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肉呼呼的小脸蛋，欢姐儿不满道。 “不要捏我的小脸蛋，捏了就不漂亮了。” “我们欢姐儿最漂亮了，一直都漂亮。” 白如忍不住将欢姐儿抱起来在她肉呼呼的脸蛋身亲了一口，随后看向罗绿衣道。 “你家欢姐儿真的太可爱了。” “是啊，这孩子古灵精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就是她这样的性格，才能让她父亲那么古板的人都变得和蔼起来，苏瑾瑜更是把她当成了心肝宝贝，她在家里的受宠程度可想而知。 “是跟她自己学的啊。” 白如看着欢姐儿道。 “你喜欢我吗？” “喜欢。” 欢姐儿奶声奶气的说道。 “那你留下来做我的儿媳妇儿好不好？” “儿媳妇儿是什么，好吃吗？”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模样，白如摇头。 “不能吃哦，但是我可以让人给你做一辈子好吃的。” “好啊好啊。” 她虽然小，却从小就是一个吃货，提到吃的就停不下来。 但她偏偏吃再多也不长肉，这种体质不知道多惹人艳羡。 罗绿衣站在一边无奈的看着。 “这丫头平日里那么精明，没想到一口吃的就把她骗走了。” 但在罗绿衣看来嫁给安哥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女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而白如为人和善，安哥儿更是聪慧机敏，加上他们从小就认识，日后若是真的成亲了，他们双方父母都能放心许多。 白如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一句话，小丫头居然当真了。 但她真的不太喜欢包办婚姻，她尊重每一个独立的人，而婚姻这种人生大事，本就该他们自己选择。 “欢姐儿，你就算不做我的儿媳妇儿，我也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而罗绿衣听到这话却莫名有点难受，终归是他们的身份太低了，若是她丈夫的官位能高一些，是不是白如就不会如此了。 白如一回头就看到她不太自在的脸色，她停顿了片刻问道。 “绿衣，你在想什么？” “我……” 罗绿衣的眼神有点闪躲，她不敢去看白如的表情。 白如看在眼里，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在想什么好事，她叹了口气道。 “我们分别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我之间的关系就如此生疏了吗？” “不，白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此刻的罗绿衣忽然明白，有些感情真的会变，若是从前，她恨不得什么事都跟白如分享，可现在她有了孩子，有了家庭，她的心思会不受控制的往这方面偏。 “那你是什么意思，直接告诉我吧。” “我就是觉得欢姐儿和安哥儿青梅竹马，若是他们将来能喜结连理，肯定是一段佳话。” 白如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你觉得我是瞧不起欢姐儿的出身？” “不……不是的……” 罗绿衣慌乱的低下头，白如心里却格外的难受，她是真的把罗绿衣当成妹妹的，可没曾想她竟然会这样想自己。 第九百一十九章 感同身受 白如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她知道人心易变，却没想过她真心相待的妹妹会这样想她。 大概是她之前的运气太好，以至于在遇到这种事之后竟然有点难以承受。 “绿衣，若是你觉得我瞧不起你，日后我们也不必来往了。” 白如忽然明白了一点，难怪她会听父亲的话不在之前来打扰她，原来是她自己也这样想的，她还能说什么呢，不愧是父女吗？ “白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可是我这些日子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难免会胡思乱想，我……” 白如打断她。 “罗绿衣，我希望你能做一个对得起自己的人，而不是跟我道歉，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实在不必如此。” 此刻的白如十分难受，那种一片好心错付的感觉让她身心皆疲。 “白姐姐，您别这样好不好，我害怕，害怕失去你这个姐姐，我……” 罗绿衣是个坚强的姑娘，可在这一刻她却红了眼眶，白如知道她是真心的后悔了，但她之前也是真心的觉得他们之间有了隔阂。 “绿衣，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做妹妹的，欢姐儿我也很喜欢，而且我之前就说过，若是他们将来有感情，我不会干涉，若是没有感情，我也不会干涉，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得，他们是独立的人，我不想把他们当成某种筹码，你明白吗？” “我……” 罗绿衣是听白如说过这样的话，但她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如今的她完全生活在把孩子当成博弈资本的人群当中。 人就是这样，当他和环境格格不入的时候，意志不坚定的人就会陷入自我怀疑当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而此刻的罗绿衣经历的便是这样的事情。 “绿衣，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清楚。” 说着白如疲惫的叹了口气。 “今日我没心情做饭了，你先带孩子回去吧。” 欢姐儿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龌蹉，她到底还小，玩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昏昏欲睡，罗绿衣难受的抱起女儿，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 罗绿衣起身道。 “白姐姐，那我先走了，过几日我在来看你。” “嗯。” 送走了罗绿衣，白如回到房间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终于明白那句话，被陌生人诋毁十次而也不及在意的人一句重话，因为付出过，所以才会如此难受。 而罗绿衣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她抱着欢姐儿上了马车，回到家把女儿放在床上，脑子里不断浮现今日她说的那些话，在想到从前她和白如在一起的那些画面，忽然明白白如为什么这么生气，若是她和白如易地而处，她怕是比白如更加生气。 可她偏偏就说了那样的话。 罗绿衣捧起自己的脸狠狠的搓了几下，她那个时候莫不是失心疯了，否则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到那个画面，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就在这时下人进来道。 “夫人，隔壁的杨夫人来了。” 提到杨夫人，罗绿衣眉头紧皱。 “她来做什么？” “小的不知。” 罗绿衣揉了揉眉心。 “去请进来吧。” 这位杨夫人是几个月之前来的京城，她也带着一个孩子，孩子大约三岁，而她的丈夫不在京城，因为两人都有孩子，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罗绿衣那些想法就是从她这里来的。 不多时杨夫人抱着孩子走了进来，看到恹恹的罗绿衣，她诧异道。 “苏夫人这是怎么了？” “无妨，想到了一些烦心事。” 罗绿衣的兴致还是不是很高，但杨夫人丝毫不在意，她巡视了一遍周围问道。 “对了，欢姐儿呢，我们家贵哥儿一早就闹着要跟欢姐儿玩了，他们两个感情真好，你说我们给他们定个娃娃亲如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不必了。” 杨夫人不是第一次提到这个事情，之前罗绿衣都拒绝了，没想到她又旧事重提。 “怎么了？” 杨夫人是真的挺喜欢欢姐儿的，长得好看又机灵，她儿子就差了一些，而且罗绿衣家里有钱，日后他们好歹也是姻亲，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她没想到罗绿衣依然会拒绝。 “无事，只是欢姐儿还小，而且我们家就欢姐儿一个孩子，我打算将来给她招婿呢。” “招婿？” 杨夫人一听就不高兴了，她压低了声音道。 “苏夫人是不是瞧不上我们家？” 罗绿衣蹙眉。 “杨夫人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欢姐儿将来能过的好一些。” “做父母的为孩子考虑我理解，但我们家贵哥儿哪儿不好，对欢姐儿有求必应，而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情分跟外面的人情分可不同，将来若是成了亲，那也是亲上加亲的好事，苏夫人不如在考虑考虑？” 罗绿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如在听到她那番话的时候不高兴了，似乎在杨夫人的眼里，孩子真的只是一个物件而已，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和人格，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控制欲和显摆欲。 “不必了，我们家欢姐儿可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她的婚事不必这么早定下。” 杨夫人心里一阵憋屈，她忽然想到丈夫寄来的信，想到其中的内容，她目光嘲弄的看了罗绿衣一眼。 “苏夫人，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着想，但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再过不久这江山就要易主了呢，到时候高攀不起的时候，苏夫人可不要后悔。” 罗绿衣一阵错愕，不是她瞧不起杨夫人，而是杨夫人一直就是一个后宅妇人的形象，而现在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由此可见这段时间她应该听说了什么。 罗绿衣是个聪明人，最近无名过世，各地藩王进京，整个京城的防御都比之前更严格了一些，加上苏瑾瑜离开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杨夫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杨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丈夫要参加科举？” 罗绿衣试探道。 第九百二十章 机缘巧合 杨夫人神秘兮兮的摇头。 “他哪儿有那个才干。” 说道这里她继续道。 “是他跟了一个好主子，这主子可不得了，他十分赏识我当家的，我也跟着他享了福气。” 杨夫人的丈夫名叫杨大富，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在村子里受到了奸人陷害，不得已带着妻儿离开家乡，在无意中救了一个贵人，后来他们就成了贵人的人，杨大富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老实，而且还忠心，这个品质让贵人十分满意。 这一次杨夫人才会破例来京城。 “原来如此。” 罗绿衣眼中闪过一丝微芒，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这件事跟那件事有关，若真是如此，那她就不能坐以待毙。 如今苏瑾瑜还在外面不曾回来，而京城的局势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淡，可实际情况如何谁也说不准。 “是啊，若是能成事，以后我们家当家的也是个贵人了，到时候我们家贵哥儿可不就是贵人家的公子了，和你们家欢姐儿那个真真是般配。” 罗绿衣的嘴角抽了抽，但她却没有在多说什么，不过是言语上说几句而已，反正欢姐儿的未来在她自己的手中。 “既然杨大哥要来，那杨夫人怎么还不回去做饭，若是他来了家里冷锅冷灶的什么都没有岂不是不好？” “还有几日呢。” 杨夫人下意识的说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忙掩住自己的唇，将在地上玩的儿子抱起来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一走罗绿衣心中就盘算起来，若是杨夫人心中没有鬼，她绝不会这样，看来这件事超出了她的预计。 罗绿衣回房换了一身简便的黑衣，最后又披了一件披风，将欢姐儿抱着去了王家。 彼时白如刚刚睡醒，听说罗绿衣来了她眉头紧皱，不过到底没说什么，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出了门，来到院子里，她就看到穿着黑衣披着披风的罗绿衣，她不解道。 “你怎么穿成这样？” “白姐姐，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怎么了？” 白如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罗绿衣在这个时候来找她本身就不符合逻辑，但她偏偏来了，由此可见她是真的有事。 “我隔壁住了一个夫家姓杨的妇人，今日她告诉我，她丈夫过几日就要来了，到时候怕是整个京城都会易主，所以我怀疑，她的丈夫很有可能是梁王的人。” “你说什么？” 此时白如已经完全顾不上跟她置气了，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罗绿衣。 “白姐姐，我说我隔壁的那个妇人的相公很有可能和梁王有关。” 罗绿衣重复道。 白如沉思了片刻才道。 “那你在这个时候来，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那倒不会，杨夫人没什么心眼，否则她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漏嘴。” 其实也不是说漏嘴，而是想要用这件事来博得她的艳羡，从而同意将女儿许配给她儿子。 但她怎么会把女儿当做筹码，那可是她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孩子。 白如点头。 “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最近还是不要来见我，万一对方起疑了，对你也不好。” 虽然她们之间有了隔阂，但白如还是希望她好好的。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罗绿衣也没打算多待，她给白如消息之后带着欢姐儿回了娘家，找了一个理由把女儿放在娘家，自己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日她对外称病，实际上每日都在关注隔壁的消息。 经过几日的观察她发现杨家这院子很不简单，外面看起来很小，但实际上里面格局很大，别说住杨夫人母子俩，就是住几十个人都不成问题，而且她发现每天杨夫人都会消失一段时间，罗绿衣在经过几日的踩点之后悄悄跟在杨夫人身后，后来她才发现在杨家后院的水井里有一条地道。 查到这个消息，她已经不敢在往下查了，她虽然胆子大，但她惜命，她的女儿还那么小，她舍不得死。 罗绿衣看了一眼井口，快速回到了自己家，关上房门，她拍着自己跳动的胸口，久久无法回神。 而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丫鬟的声音。 “夫人，杨夫人听说你病了，特意过来看您。” 罗绿衣忙拿过一边的镜子看了一眼，脸色因为惊吓和紧张微微泛白，同时也因为这几日她一直盯着隔壁，整个人比之前瘦了几分，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生病的意思。 确定之后她忙脱了鞋子藏好，换上一双鞋子上了床。 刚刚躺下没多久杨夫人就进来了，看到脸色不太好还瘦了一些的罗绿衣担忧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 罗绿衣勉强笑了笑。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前几日不是去看我那位好姐姐了吗，听了那些话我想不开……” 说着她低下了头。 “杨夫人不会觉得我小心眼吧。” 杨夫人忙摇头。 “怎么会，是你那位姐姐狗眼看人低，不过为了旁人折磨自己，不值当。” 杨夫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对了，你相公何时回来？” 这是杨夫人第一次问苏瑾瑜的事情，她搬来之后就没见过苏瑾瑜，她一直觉得罗绿衣的丈夫是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做生意的都不是好人。 “不知道呢，他呀自从成亲之后就经常在外面跑，一年也回不了几趟，我都担心等他回来，欢姐儿都不认识他了。” 说起这个杨夫人十分感同身受。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贵哥儿都三岁了，可他爹陪他还不过一个月呢，我也担心将来他回来，贵哥儿都不认识他爹。” 罗绿衣垂下眼睫。 “那怎么一样，杨大哥是做大事的人，而我家相公，就是一个商人，可不能相提并论。” 罗绿衣和杨夫人相处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人，凡事只要捧着她，让她飘起来就行了，到时候她自然会说罗绿衣想知道的事情。 “妹妹说笑了，他就是个跑腿的，那里是什么做大事的。” 杨夫人自谦道，但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颇为自豪。 当初她嫁给杨大富的时候，大家都说她眼睛瞎，毕竟那时候杨大富已经二十了，在村里男人二十还没成亲那就是光棍，当初他们也是因为这些事才背井离乡，谁能想到杨大富有这样的机遇呢。 第九百二十一章 传递消息 “那也比做商人好，士农工商，商人总是排在最后的。” 说着罗绿衣咳嗽了几声，她愧疚道。 “抱歉，我这身子不争气，若是过了病气给杨夫人就不好了。” 杨夫人默不作声的退后几步。 “你说的对，你们家好歹还有下人照顾，我们家就我一个人，若是我病了，贵哥儿就遭罪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早就把欢姐儿送到了我爹家，就是怕过了病气。” 罗绿衣主动说道，她知道杨夫人每次一来都在打听欢姐儿，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讨人喜欢，但她就是不喜欢杨夫人用这种带有目的性的打探。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见到欢姐儿。”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 “这做了父母都是一样的，生怕自己的孩子受半点苦，若是孩子有个头疼脑热，更是恨不得替而受之。” “谁说不是呢。” 说到这里罗绿衣已经彻底没了耐心，她打了一个哈欠道。 “我有点困了，不若夫人先回去吧。” 欢姐儿不在，杨夫人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她只好离开。 她不是感觉不到罗绿衣对她的冷淡，可欢姐儿她也十分喜欢，而且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有他在，欢姐儿一定能是他们家的儿媳妇儿。 等欢姐儿成了他们杨家的人，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夫人心里打着小算盘，刚推开门就被刀架在脖子上。 “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你。” 杨夫人吓得瑟瑟发抖。 “我……我不动，好汉饶命。” “大人……大人，这是我媳妇儿，您先放了她，有话好说。” 杨大富忙出来道。 “这真是你媳妇儿？” 被称为大人的是这次行动的一个小头目，他知道杨大富是贵人身边的红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将怀里的人推到杨大富身边，杨大富忙扶住自己的媳妇儿关切道。 “你没事吧？” “没事。” 杨夫人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看向杨大富道。 “你们怎么突然就来了？” “我还没说你呢，你大白天的不在家去哪儿了？” 杨大富责备道。 “我能去哪儿啊，就是听说隔壁的妹子病了我去看看。” 杨夫人虽然不服气，可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一些。 那位大人冷嗤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等他走了杨夫人才道。 “相公，他怎么这么凶啊，我刚才都要被吓死了。” 杨大富自然是向着自己媳妇儿的，搂着杨夫人的腰道。 “他就这样，你别管他。” “哦。” 杨夫人确实不想管，她握住自家男人的手。 “那我们先回房吧，贵哥儿还在睡午觉呢。” 两人夫妻多年，一眼就能看清彼此的意思，夫妻俩火急火燎的回了房间。 后院中，几个男人走进房间，压低声音道。 “大人，我们真的要被杨大富那个泥腿子压一头吗？” “放心吧，等这次行动我找个机会把他除了，日后贵人身边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奉承道。 “大人英明。” 被称为大人的男人扫了他们几眼。 “行了，这些奉承的话就别说了，你们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这里不需要溜须拍马的人。” 几个人悻悻离开。 而隔壁的罗绿衣在杨夫人离开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她一路避开人群来到王家门口，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倒也不担心有人认出她。 进门之后恰好孙大宇也在，看到她扮做农妇的样子诧异道。 “苏夫人，你这是？” “自然是来找白姐姐的，她在吗？” “嫂子方才出门了，你有事找她的话得等一会儿。” “那她何时回来？” 罗绿衣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知道隔壁有多少人，但是她心中久久无法安静下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 孙大宇今日是来探望胡三春的，今日是胡三春的生辰，不过胡三春并不在意这个，因此他来了一趟就打算离开，没想到会遇到罗绿衣。 罗绿衣想了想道。 “那我给她留一封信吧，我得尽快回去。” 杨夫人是个热心肠的人，指不定待会儿就要去看她，若是在这个时候露馅儿就麻烦了。 孙大宇点头，让人准备了笔墨便离开了。 罗绿衣把事情简短的记录下来，等墨迹稍干便把信收起来交给了下人，嘱咐他第一时间把信交给白如之后便匆匆离开。 罗绿衣刚离开没多久白如就回来了，下人立刻把信交给了白如，白如匆匆回到书房迫不及待的打开，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白如倒吸一口冷气，她没想到罗绿衣竟然能探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而且还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 她不敢耽误，飞快的赶到皇宫，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 抵达皇宫之后，白如第一时间便见到了宋元。 “陛下，我有要事。” “白姐姐快进来，坐下再说。” 白如只好坐下，随后把信从袖中取出来。 “宋姑娘，这是罗绿衣给我留的信，上次她就跟我说过，她隔壁的邻居有问题，没想到这才几日，对方就行动了。” 提到罗绿衣，宋元不由得想到之前那件事，她发现罗绿衣这个人运气是真不错，每次都能在关键的时候发挥关键的作用。 “谢谢白姐姐这么晚了还进宫。” 道了谢宋元才打开信，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她皱眉道。 “京城居然有地道通往外面。” 这个白如没法说，毕竟作为当权者，十分厌恶这样的事情。 “不过也没关系，既然我们知道了对方的据点，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是了。” 无名还活着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知道消息的都被控制住了，因此对方并不知道京城内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宋姑娘心中有数便好，那我就先出宫了。” “我送送白姐姐吧。” “宋姑娘不必送我，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好对付那些乱臣贼子。” 对白如来说，任何想要破坏大宣稳定的人都是坏人，她只求国泰民安，世界和平。 “好，既然白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白姐姐的。” 第九百二十二章 意外大火 白如朝宋元行了一礼才离开，刚出宫王修诚就迎上来，紧张道。 “小如，你去哪儿了？” 此时的王修诚满脸着急，衣摆上染上了许多污渍，白如看在眼里诧异道。 “我去宫里了，你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方才我收到消息，苏瑾瑜家起火了。” “起火了？那绿衣呢？” 白如立刻紧张起来。 “目前还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王修诚才会这么着急的来找白如，他知道白如和罗绿衣姐妹情深，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白如怕是会难受。 “那你派人去找了吗？” 短暂的惊讶之后白如冷静下来，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必须冷静才能更好的处理这件事。 “派了，人还没回来，而且我们不能明目张胆的找。” 王修诚握住白如的手，生怕她受不住。 白如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我们先上马车吧。” 王修诚点头，扶着白如上了车，车轮在地面滚动起来，白如想到这两次见面，罗绿衣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人都是会改变的，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而此时罗绿衣正躲在房子背后的缝隙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出了一趟门，刚准备从后面的缝隙钻进去就闻到了浓郁的烟味儿，她想也没想就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然后就听到隔壁传来谈论的声音。 “隔壁的火是你们放的？” 说话的是杨夫人，听语气似乎很惊讶和气愤。 “是。” 另一个人态度冷漠，应当是个有身份的人。 “你为什么要放火？” “因为你和她来往过密，我的准则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男人说完这话冷漠的离开，杨夫人没在开口，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如何了。 男人离开之后好一会儿杨夫人愧疚的开口道。 “苏夫人，对不起了，我……我之前说大话了，我相公虽然运气好，但他没什么本事，只能在贵人底下混口饭吃。” “你千万不要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杨夫人便离开了，空气中满是烟火味儿，时不时还传来皮肤被烧焦的味道，她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在家里的下人还是其他的东西，但她丝毫不敢动。 对方竟然这么狠，若是她贸然出现，说不定死的人就是她。 她不想死。 她就这么待在原地，好在她这堵墙是石头砌成的，而且底下是个小水沟，倒也不会太热。 为了不被发现，她全身紧绷，不仅身体紧绷，精神更是绷的紧紧的。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收到消息的大理寺的人赶来，隔壁的暗探才默默的撤了，而她也借这个机会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她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罗家。 此时罗家的人还没收到消息，见到她满身狼狈的回来，罗大人皱眉道。 “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收敛。” “爹，您都不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绿衣强撑着精神看着罗大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关心人，但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那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罗大人虽然有点能力，但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也不过泯然众人，他的官位不高不低，这还是托了之前的机缘，若是只凭他自己的能力，现在还做他的六品官儿呢。 “我……” 罗绿衣的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罗大人虽然没想到她忽然就晕了，愣了一下忙道。 “快来人，把小姐扶进去，另外快去请大夫来给她瞧瞧。” 在罗大人的记忆中，罗绿衣的身子一直都很好，晕倒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看着下人将罗绿衣带走，他捋了捋胡子道。 “来人，去打探一下外面发生了什么。” 方才是他太过武断了，罗绿衣从前或许不着调，但成亲之后她已经改变了很多，罗大人深知自己太过苛刻。 “是。” 很快大夫便被请了过来，大夫为罗绿衣把脉之后道。 “大人，小姐这是紧张过度，加上体力消耗殆尽导致的晕倒，等她缓一缓睡一觉就没事了。” “有劳，劳烦大夫给她开一些安神的药吧。” 罗大人此时已经反省过自己了，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愧疚。 “大夫放心，我这就去开药。” 大夫收了药箱离开，房间里只剩下罗大人和沉睡的罗绿衣，他看着脸色煞白的女儿，这才惊觉自己对罗绿衣太过了。 他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外面便有人进来道。 “大人，小的已经打探过了，姑爷家被大火烧毁了，而且还死了四五个下人。” “什么？” 罗大人大惊失色，他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她费劲力气逃回自己的家，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却被他兜头浇了冷水，难怪她会晕倒。 “查过了着火的原因吗？” “小的不知，但据周围的邻居所言，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不过这种事他也不敢胡说，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人为……” 罗大人心里一阵难受，他摆摆手道。 “你先退下，另外一直盯着苏家，若是有什么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大人。” 等属下离开，罗大人才看向依然昏睡的罗绿衣，他的心里一阵难受。 与此同时白如也知道了罗绿衣回到娘家的事，她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平安就好。” 她最怕的事罗绿衣在大火中没有逃出来，那她该多么自责。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好说。 “小如，苏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你就别操心了。” 白如揉了揉眉心。 “那是她运气好。” 不过罗绿衣的运气一直都不错，她想了想，等这件事过了，她便带着罗绿衣离开这里。 王修诚坐在她身边。 “若是你实在不放心，就去看看苏夫人。” 王修诚虽然不喜欢罗绿衣，但他更不想看到白如这幅样子。 “可是若是被发现怎么办？” 现在抓捕余孽的事情正在进行中，若是因为她打草惊蛇，那她就是罪人了。 “若是你想去，我可以安排。” 他在京城的人脉或许不多，但安排她去见罗绿衣并不难。 “那就麻烦你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 几方反应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不满道。 “小如，我们是夫妻，何必这么见外？” “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那就明日早晨吧，我先派人给他一封信。” “好。” 白如疲惫的靠在王修诚的肩膀上。 “修诚，若是罗绿衣出事了，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幸好她没事。” 王修诚无奈道。 “你总是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把自己弄得这么疲惫，让人看了心疼。” 王修诚还想说什么，一低头发现白如竟然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她睡着的样子也十分不安，眉头微微皱着，王修诚看在眼里，忍不住伸手想要为她抚平眉头。 但手伸到白如的面前他却不敢触碰到她，生怕他一碰白如就醒了。 王修诚坐在原地，等白如睡熟了才将她打横抱起送回了房间。 苏家遭遇大火的事很快传到了宋元的耳中，她立刻就想到了那封信，猜想对方应当是发现了什么，才会用这种冒失的手段，不过这样也好，她便能名正言顺的让人彻查。 “阿衍，这件事你亲自去查。” 宋元对一边的谢衍道。 “好。” 谢衍没有任何意见，他很清楚，梁王余孽若是不彻底清除，他们谁也不会安心，整个京城更是笼罩在一片恐慌当中，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阿衍，这件事或许会很辛苦，可我除了你，其他人都无法信任。” 宋元又心疼又无奈，此时此刻她才明白身为一个帝王的为难之处。 谢衍站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 “元儿，你不必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的。” “你也别觉得亏待了我，我虽然是你的丈夫，可我也是大宣的将军，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大宣的疆土和百姓的安危，这些事是我该做的。” 这些宋元其实都明白，可明白归明白，该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你答应我的，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好。” 谢衍抱了抱宋元，带着人出了宫。 而此时梁王余孽——梁王世子也没闲着，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气得脸色发青。 “朱兆，你是有多蠢，竟然在这个时候放火！” 世子此时就是后悔，悔的肠子都快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属下竟然蠢到这种地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不低调行事就罢了，竟然还用这种方式去杀人。 但更蠢的却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他任用朱兆，这种时候也不会发生。 “世子，属下知错，属下愿戴罪立功。” 朱兆也就是杨大富称为大人的哪一位板着脸跪在地上，其实放火的事不是他的主意，而是他一个下属做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辩解是没有用的，他必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戴罪立功？” 世子沉着脸看着他，语气嘲弄道。 “既如此，那你去刺杀宋元吧，只要她死了，我就原谅你。” 朱兆板着的脸也忍不住一阵动容，低下头道。 “世子，属下做不到。” “做不到就别说大话。” 世子再也忍不住砸了手边的东西，他没想到自己有一个没出息的父亲就算了，竟然还有一个蠢笨如猪的下属。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坐下。 “先回去吧，记住这件事不能闹大，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千万别牵扯到我这里来。” 他经营到今天不容易，他虽然是梁王世子，但他的母亲并不得梁王喜欢，他这个世子之位也是先帝看在他是亲侄儿的份儿上特意为他册封的。 可他不甘心，明明他的母亲也出自世家大族，他的父亲也是皇族，凭什么他就要做一个看人脸色的世子。 这份不甘心在他的父亲娶了继妃有了另外的儿子之后到达了顶点，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 而他的运气好，竟然遇到了他父亲的幕僚密谋，他以此为威胁让幕僚倒戈，换句话说，那些幕僚表面上是梁王的人，但实际上是他的人，在他的经营下，整个余梁几乎都在他的掌控当中，只是梁王不知道而已。 朱兆重重的磕头，沉声道。 “属下明白。” “去吧，你的家人我会为你安排妥当。” 世子看了他一眼说道。 “多谢世子，属下告退。” 朱兆脸色发白的退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这一次难逃一死，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他自认是个聪明人，怎么能认这样的蠢事。 等朱兆离开，杨大富才上前道。 “世子，这件事并非大人的错，还请世子爷饶了大人一命吧。” 世子定定的看着他，半响才开口道。 “杨大富，我知道你看不惯朱兆，可也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若是坏了我的事，到时候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杨大富心底一慌脸色发白的跪在地上。 “世子误会了，我就是个粗人，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你确实没有，但你那个小舅子可不是个蠢的，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我再忍你一次，可若是再有下次……哦，没有下次了，我们干的是把脑袋挂在裤腰上的活儿，一旦失败便只有一死。” 世子负手而立，想到当初的画面。 三年前他刚刚才策反了梁王身边的幕僚，但有愿意臣服与他的，也有不愿意的，当初就是不愿意被他威胁的幕僚派人追杀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杨大富出现救了他，这救命之恩他一直记在心里，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杨大富吓得浑身是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世子爷，此事我会回去问清楚的，若真是如此，属下定会给爷一个交代。” 世子摆手，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走之后杨大富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忽然想到前一天晚上，他小舅子跟他说了几句朱兆的坏话，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可转天就出了这种事。 而且世子虽然是贵人，但他从来不无的放矢，他敢这样说，肯定是有证据的，只是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视为亲弟的小舅子会做这种事坑他。 杨大富抹去额头上的汗起身离开，从密道回到杨家，杨夫人正抱着孩子守在井口，看到他出来杨夫人惨白着脸哭着说道。 “当家的，小三子被抓走了。” 第九百二十四章 事已至此 小三子就是杨夫人的最小的弟弟，她从小把弟弟当儿子疼，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杨夫人急的跟什么似的。 杨大富向来疼她，可这一次杨大富却沉着脸道。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做了什么？” 杨夫人确实不知道，虽然她疼弟弟，但在她弟弟看来，她没用又啰嗦，什么事都不跟她说。 “看来你不知道。” 杨大富忽然有点同情她，她把弟弟当儿子疼，但弟弟却只当她是个累赘，偏偏她还乐在其中。 杨大富从井里爬上来道。 “你先回房吧，其他的事晚些再说。” “怎么能晚点再说，小三子他胆子那么小，一个人在牢房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我就这一个弟弟，万一他出事了，我怎么对得起我娘。” 原本杨大富是不想跟她计较的，可她却如此不知好歹。 杨大富攥住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房间关上门，压低声音道。 “他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知道这次他做了什么事吗？” 杨夫人茫然的摇头。 杨大富甩开她的手。 “他暴露了我们，到时候关系的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性命，而是我们所有人，你、我还有贵哥儿，我们的命都得搭进去！” 这是杨大富第一次跟她说这些，但杨夫人只觉得是他在吓唬自己，不以为意道。 “你少吓唬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疼小三子你不高兴了，所以才说这些话的？” 杨大富，“……”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妻子这么难以沟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平静道。 “随你怎么想。” 说完他不在理会杨夫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离开之后他去隔壁找到了朱兆，一进门他就跪了下来。 “朱大人，是我对不住你，你走吧，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连累了你。” 朱兆冷漠的扫了他一眼。 “杨大富，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假惺惺的道歉了，指不定你心里怎么高兴呢。” “朱大人，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陪你一起死的决定。” “你舍得？” 朱兆眼中多了几分动容，但他依然不敢相信，毕竟杨大富有妻有子，而且经过这件事，他在世子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若是这次世子事成，他就是最大的功臣，从龙之功是何等的功勋，日后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全家都会成为人上人，他不相信杨大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杨大富心里梗了一下。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这种踩着同伴尸体往上爬的事情我也做不出来。” 朱兆沉默。 杨大富也不是需要他相信，他说完想说的话转身离开。 杨大富重新回到了房间，杨夫人正哄贵哥儿睡觉，看到他进来，杨夫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背对着他躺下了。 杨大富没吭声，他上前将杨夫人打晕，将半睡半醒的贵哥儿带走了。 他虽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到牵连，他还那么小，从小没享受过父亲的疼爱，不该受到牵连。 贵哥儿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杨大富一眼迷糊道。 “爹爹，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个好地方，日后你要听话，好不好？” 杨大富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他自然舍不得儿子，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 贵哥儿喜欢父亲，虽然他不苟言笑，但他总会陪自己玩，不像他娘，只知道骂他。 贵哥儿在父亲的怀里安然睡去，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 杨大富是半夜回来的，他将孩子托付给了附近的寺庙，让他做了一个俗家弟子，虽然辛苦一些，但他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好活着。 安顿好了贵哥儿，杨大富才回了家。 此时杨夫人已经醒来，看到空了空空如也的床铺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冲出门问道。 “你们谁见过我儿子？” 在场的人没一个人理会她，杨夫人没时间跟他们计较这个，在房间里到处找了起来。 找了一圈之后她推开了朱兆的门。 “是不是你藏了我儿子？” 朱兆眉头都没挑一下，冷漠道。 “不是。” “那我儿子哪儿去了，这你就你最讨厌我，不是你是谁？” 朱兆终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杨夫人，你这样的还不值得我出手。” 而且他一出手就是必杀，才不会用一个孩子来威胁人。 杨夫人气不过，刚想说什么，却见朱兆拿起挂在一边的长剑，用雪白的手帕细细的擦拭起来，他擦得很仔细、很反复，仿佛这不是一把剑，而是他心爱的人。 杨夫人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那长剑散发着寒光，她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咽了下去，灰溜溜的离开了。 刚走出门就见杨大富从外面回来，她立刻上前哭诉道。 “当家的，你快给我评评理，他绑架了贵哥儿就算了，竟然还威胁我。” “闭嘴。” 杨大富越发觉得杨夫人不可理喻。 杨夫人没想到杨大富进门就凶她，她委屈的红着眼圈道。 “当家的，贵哥儿不见了，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我把他送走了。” 杨大富冷声说道。 “什么？” “我把他送走了。” 杨大富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把他送走，你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我不想他给我们陪葬。” 丢下这话杨大富头也不回的离开，留杨夫人一人在原地发呆。 若是之前她认为杨大富是在吓唬她，可现在她却不敢这样认为，否则杨大富怎么会舍得把儿子送走，他虽然很少陪儿子，却对儿子有求必应。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猛地追上杨大富道。 “当家的，你舍不得儿子陪葬，就舍得我陪葬吗？” 杨大富转身看向她，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这是你当做儿子的小三子弄出来的，你难道不该给他陪葬？” 一句话问的杨夫人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大福不在理会她，大步走进朱兆的房间抱拳道。 “朱大人，对不住，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无妨。” 朱兆还在擦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格外的细致，仿佛是最后一次。 第九百二十五章 探望 “朱大人，您想做什么？” 朱兆却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有一个最后的请求。” 杨大富心里一紧。 “朱大人，您到底想做什么？” “你就说你应不应。” 朱兆没理会他的问题，平静的说道。 杨大富沉默了片刻道。 “朱大人请说。” “准备一些酒菜你我一起喝一杯吧。” 说起来他们之间还从未一起喝过酒，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但他不想憋屈的死在牢狱当中。 “好。” 杨大富应了一声立刻去准备了。 半个时辰之后杨大富拧着食盒进来，他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摆在桌子上。 “大人，菜和酒都齐了。” “那就一起吃吧。” 杨大富没有推辞，坐在朱兆对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一次就是一个时辰，最后杨大富醉倒在桌子上，朱兆虽然有点脸红，却没有醉意，他握着剑起身出了门。 门外寒风冷冽，但他却丝毫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热血沸腾。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此时负责调查苏家失火原因的谢衍也没闲着，他将周围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厨房的柴火堆旁边，这里虽然已经被大火吞噬过，但地上的痕迹却十分明显，而且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气味。 “你们过来查看一下，这是不是油？” 另一个负责查案的男人过来伸手在地上触摸了一下，随后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确定的点头道。 “确实是油，由此可见这次的火是有人刻意放的，但目前我们已经查到了三具尸体，剩下的几人虽然还活着，但都受了伤，目前还在养伤，而且他们都是下人，问也问不到重要的消息。” “这家的主人呢？” 谢衍并不知道苏瑾瑜在做什么，罗绿衣他虽然听过，但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人是记不住的。 “我打听过了，这家的男主人是个行商，目前在外面经商，家里只有一个妻子和女儿，女儿之前送到了妻子的娘家，至于他那位夫人，目前还没有消息。” “那就继续查，不过时辰不早了，你们先休息明日在查吧。” “那我们先回去了。” 谢衍点头，等他们都离开了他才纵身一跃落在隔壁的围墙上，此时已经快要到凌晨，房间里格外的安静。 他在墙头待了一刻钟的时间，最后在下属的提醒下回了宫。 这一晚除了确定是有人刻意放火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收获。 回到宫里宋元还没睡，等他沐浴更衣进来，宋元开口道。 “如何了？” “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隔壁下的手，不过我已经派人守着了，但凡他们有任何异动，我会仔细查的。” “辛苦了。” 宋元抱住谢衍还带着水汽的身体。 “其他的方面查的如何了？” “大部分已经确定了，但现在还不能贸然下手。” 宋元点头。 “这件事你做主就好，时辰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 “好。” 奔波了一天，谢衍确实也有点累，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而他们不知道的事，朱兆正潜伏在某个地方，等着猎杀自己的猎物。 罗大人一早就收到了信，他忙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他愣了一下道。 “来人，晚些厨房的掌厨娘家侄女要进来，你带她去见小姐。” 他身边的下人捋了一会儿才捋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他点头道。 “属下明白了。” 刚吃过早饭人就来了，她自然不是所谓的娘家侄女，而是白如乔装打扮的。 这是她第一次到罗家，不过她没有心思东张西望，她跟着领路的人来到罗绿衣的房间，守在门口的丫鬟恭敬道。 “夫人，小姐还未醒来，不过您可以先进去。” 白如朝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罗绿衣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她看着呼吸平稳的罗绿衣道。 “绿衣，醒醒。” 原本正在睡梦中的罗绿衣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到站在床边的白如她愣了一下惊讶道。 “白姐姐？” “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此刻的白如十分温柔，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罗绿衣睡了太久，加上之前她紧绷出了不少汗，以至于现在的她喉咙干涩。 白如将她扶起来，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她身后。 “你先坐一会儿，我熬了粥，你待会儿吃一些，会好一些。” 听到这话罗绿衣的眼泪瞬间就滑落下来，她想到自己晕倒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心里更加酸涩了。 而门外的罗大人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为什么罗绿衣会那么喜欢白如，她温柔又强大，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长辈的模样。 而他们夫妻俩，他的重心完全是在事业上，而罗绿衣的母亲当初对她也不算太好，让罗绿衣虽然有父有母，却宛如孤儿一般长大，但她运气不错，在白如这里得到了她渴望的东西。 罗大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回想这一生，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其实挺失败的。 白如并不知道她几句话就让罗大人自行惭愧，她轻轻擦去罗绿衣眼角的泪水道。 “哭什么，你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哭。” “我不是哭这个，只是哭白姐姐还能这样待我，哪怕让我明天就去死，我也愿意。”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都要长命百岁呢，你忘了欢姐儿还小，你还要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成家呢。” 提到女儿，罗绿衣忙附和。 “白姐姐说的对，我不能这样想。” “这样就对了，你先喝粥。” 白如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罗绿衣接过喝了一口，白如熬的粥味道非常好，里面还加虾仁，非常鲜，喝一口便口齿生津。 罗绿衣没忍住把所有的粥都喝完，吃了东西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白如这才道。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我……” “我发现他们院子里有异样，就去找你了，没想到你不在，我就给你留了一封信，回来的路上我去路上换了我自己的衣服，刚走到后院我听到里面传来异样的声音，我不敢进去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后来火就烧起来了。” 第九百二十六章 提点 罗绿衣提起昨晚只用了简短的话语，但白如知道昨晚肯定不如她说的那么简单。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她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 “抱歉，若是我在家，就不会让你独自回去了。” 白如深感愧疚，若不是她的存在，罗绿衣不会冒险给她传递消息，若是没有这件事，对方就不会丧心病狂的下此毒手。 “白姐姐，这不关你的事。” 罗绿衣从来没有怪过白如，这一切都是她自愿做的，若是她真的死在了昨晚，她也只会舍不得欢姐儿，而不会责怪白如半分。 “好了，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我们都别提了，你这几天好好休养，另外让你父亲假装你失踪的样子，千万别让他们知道你无事。” 她不知道他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人，但小心无大错，白如实在经不起一次惊吓了。 “我明白。” 罗绿衣到底身体不太舒服，说了一会儿话就有点精神不济了。 白如见她打了一个哈欠，忙道。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这几日我怕是没时间来看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白姐姐放心吧，我会的。” 白如点头，仔细的帮她掖好被角才离开。 她刚走出门便有丫鬟过来道。 “王夫人，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罗大人要见我？” 白如十分诧异，毕竟他们之间从来没见过面，而且她对这位罗大人没什么好印象。 “请夫人随我来。” 白如看了一眼天色，时辰还早，既然来了，见一面也无妨。 在丫鬟的带领下，白如来到了大厅，此时罗大人正坐在一边喝茶，看到她进来罗大人起身道。 “王夫人，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白如摆手道。 “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当不得罗大人的夸赞。” 白如其实还挺记仇的，上次罗绿衣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这次全部都还给了罗大人。 罗大人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尴尬道。 “王夫人太谦虚了，如今王家可不是什么商人。” 王荣阳是状元又是驸马爷，而且正的圣眷，这样的人家可比京城那些自诩尊贵的世家大族好得多。 “那也是如今，从前确实是实打实的商人。” 白如不太喜欢罗大人这样的人，不过他是罗绿衣的父亲，她还是多几分宽容的。 罗大人知道她在生气，赔着笑道。 “王夫人不必自谦，如今的王家在京城风头正盛，这是任何家族都比不上的。” 白如却不想在跟他讨论这个，平静道。 “罗大人让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罗大人这才想到正事，他忙道。 “多谢夫人提醒，否则我都要忘记了。” 白如端起茶杯，安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绿衣的事多谢夫人，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让她受了很多苦。” 罗大人感叹道，通常这种话只是感叹，实际上大家都不会较真，偏偏白如不是大家中的一员，她认真道。 “既然罗大人知道自己不称职，为什么不改变呢？” 她问的真心实意，倒让罗大人无言以对，他沉默了一瞬才道。 “王夫人所言极是。” 白如看出他的敷衍，也知道大多数男人都是不愿意改变，即便他知道这是错误的，也不愿意改正。 “罗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罗大人点头。 “王夫人尽管问。” “绿衣长这么大，你一共陪了她多久？” “这……” 罗大人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罗绿衣出生之后他就已经娶了现在的罗夫人，而那个时候他在官场上也步步艰辛，陪罗绿衣的时间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匆匆一瞥而已。 后来她大了一些，被人说她命格有异，他便做主将罗绿衣送走了，在后来便是十几年之后，她在外面闯了祸，他才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将罗绿衣接了回来。 回来之后她也不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每天跟个男孩似得到处乱跑，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这让他更喜欢不起来。 可偏偏她是她的女儿，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但也只有几分而已。 是以现在他但凡见到罗绿衣，就会先责怪她，因为在他的固有思维里，她就是错的那一个。 想了这么多，罗大人的心里更加清楚为什么罗绿衣对白如这么欣赏尊敬，因为她知道她的一切。 “王夫人一句话让我醍醐灌顶，多谢王夫人提点。” “提点倒也不算，我只是想要告诉罗大人一些事情，绿衣长大了，不管她现在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是不是您喜欢的，您都没有立场质疑和责怪，毕竟你从来就没教导过，有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明明是你的错，你却偏偏把过错怪罪在绿衣身上，这不对。” 白如并非是想说教他，她只是想为罗绿衣讨回公道，昨天那种时候，罗绿衣好不容易回来，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便罢了，开口便是指责。 这样的父亲，还真不如没有。 当然，她反应这么大还有一个原因，当初她的父亲也是这样。 根本不了解她，却喜欢从旁人嘴里打听她的事情，每次回家都是指责。 一开始她还很在意，因为那是她的父亲，可后来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年纪也越来越大，经历的事情多了，她就开始释怀了。 后来他再说什么，她便不理会，当他是一个嗡嗡作响的苍蝇。 眼下罗大人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竟然被白如教育了，而白如不过比罗绿衣大几岁，可他却无法反驳，对绿衣他确实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 “不过罗大人也不必烦恼，这次我们离开京城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到时候绿衣和苏公子就生活在临岸，没有要紧事她应该不会在回来了。” 其实不论是在前世还是现世，孩子能陪父母的时间都是有限的，除了小时候那两三年孩子对父母寸步不离之外，后来孩子便有了自己的世界。 而如今罗绿衣本身就已经出嫁了，她能见罗大人的面本身就不多。 如此一来，就更少了。 罗大人的心里一阵憋屈，他不悦的盯着白如道。 “王夫人，这是我罗家的家事，就算绿衣叫你一声姐姐，你也不能决定她的事情。” 第九百二十七章 爱情的滋味 “罗大人先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白如十分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 “你应当知道最近梁王的事情吧。” “自然。” 虽然他官位不显，但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知道就好，苏公子目前正借着行商的名号为我们打探消息，而绿衣家昨晚被火烧，大概就是对方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个时候你非要让她留在京城，这不是在拿她的安慰冒险吗？” 罗大人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秘，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白如，忽然发现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厉害许多，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陛下会跟她成为朋友。 她这样的女子其实已经胜过大多数的男子，起码比他认识的男子都要强。 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承认，实力其实不分性别。 “我已经把话都说开了，若是你执意要让绿衣留下，那我也无话可说，谁让你是她的父亲呢。” 说完这话白如站了起来。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罗大人自便。” 罗大人起身相送，将她送到门口才道。 “王夫人慢走。” 等白如消失在视线中，罗大人才如梦初醒般回到了大厅，脑子里回想刚才白如说的那些话，他心里一阵发苦。 他这一生还真是过得潦草，和妻子的感情相敬如宾，心爱的女人离他而去，和心爱的女人唯一的女儿对他有意见，儿子倒是还不错，但那是他妻子教导的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想到这些，罗大人幽幽叹了口气。 而已经离开罗家的白如可不知道这些，她刚走出大门就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她刚准备绕过去就见车帘被撩开，露出了王修诚的脸。 “我来接你回去。” 王修诚温柔道。 白如笑着上了马车，一进去王修诚就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罗大人没为难你吧？” 白如坐在他的腿上反问。 “你觉得我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吗？” 不知怎的，王修诚想到从前她和村里的泼妇对骂时的泼辣和利落，她确实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格。 而且她很奇怪，面对什么人她就是什么人，对方是君子，她也可以君子，对方是小人，她可以比对方更小人，对方若是泼妇，那她就比对方更泼，总之她有千万面，每一面都生动又让人喜爱。 王修诚抱着白如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白如不适道。 “怎么了？” “就是有点担心你，不过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白如圈住他的脖子，扬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现在是不是更放心了？” “小如，现在是在马车上。” “可只有我们两个人。” 白如目光灼灼的看着王修诚，王修诚忽然低头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这一吻难舍难分，直到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老爷，夫人，到了。” 王修诚这才放开白如，仔细的为她整理好弄乱的衣服和头发，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此时的白如脸颊通红，她低着头生怕被人看清她的表情，王修诚走在她前面，挡住了想要探究的人的目光。 进了门白如才放松了几分，她目光幽怨的瞪了王修诚一眼。 “都怪你。” 王修诚难得看到她这幅羞怯的样子，他好脾气的附和道。 “怪我，都怪我，你千万别生气。” 白如哪儿是生气啊，她就是有点害羞而已，毕竟这个男人从前古板又认死理，可最近这段时间他越来越放肆，让她有点难以招架。 白如跺了跺脚进了房间，她嘭的一声关上门，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将头发重新梳理了一遍，此时她脸上的热度已经褪去，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此时的她媚眼如丝，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的女子。 爱情吗？ 她有点迷茫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她从未渴望过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前世她对王修诚更多的是愧疚，而这一世，她只是想要安稳的过日子。 但她没想到爱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滋生了。 回想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她捂着自己的脸想，这种感觉还不赖。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沉溺在爱情中不可自拔。 白如正在发呆，房门忽然被敲响，白如一下子惊醒过来。 “进来。” 门应声而开，白如一抬起头就见李青青站在门外，她穿着浅色的学子服，看起来高挑又充满了书卷气，她柔声道。 “青青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嫂子，我就是遇到了几个问题，想来问问你。” “先进来坐下吧。” 白如揉了揉眉心柔声道。 李青青进门坐在白如的身边，她怯怯的抬头看向白如。 “嫂子，我似乎喜欢上了一个人。” “嗯？” 白如被这个话惊了一下。 “你不是每日都在书院吗？” 言下之意就是问她何时认识的其他人。 “他是书院请来的先生，而且他不是大宣的人，而是从邻国来的。” 李青青似乎真的陷进去了，在提到他的时候，满眼都是情意。 “他长得风度翩翩，而且他说他不想成亲，人生短短几十载，他说他想为自己而活。” 说到这里，李青青停顿了一下。 “嫂子，若是我和他在一起，你会反对吗？” “他也喜欢你吗？” 白如知道现在她其实说什么李青青都听不进去了，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 “我不知道。” “既然你都不清楚他是否喜欢你，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一起呢？” “我……” “青青，爱情是美好的东西，我不反对，但你必须确定他没有成亲，没有未婚妻的情况下才跟他来往，而且男人的话你不能全信。” 李青青点头，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爱情这种东西它是不讲道理的。 白如看着她秀美内敛的模样，认真的问道。 “青青，你还记得自己的梦想吗？” “我记得，可是……” 可是人的想法是会变的，爱情的滋味太过美好，就像是一杯带着诱惑的酒，不断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诱拐她去尝一尝。 “既然你都决定了，那就试试吧。” 第九百二十八章 男人 “谢谢嫂子理解我。” 白如笑了笑，若是她提前几天来找她，或许她给的答案就不是这个了。 只能说每个时刻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在变化的，而她来的正好是时候。 “可是我不想和他成亲，我只是想感受一下爱情，嫂子会觉得我的想法有问题吗？” “怎么会，你可以先跟他说清楚，若是他能接受在跟他谈，若是他不能接受，那你在考虑考虑吧。” 白如把选择权交给李青青，毕竟这是她的人生，自然应该由她来选择。 “谢谢嫂子，我知道了。” 问完了问题，李青青再度开口道。 “对了嫂子，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虽然是学生，但是她们学院里有许多富家小姐，她们多多少少会接触到一些消息，一来二去，她自然也能知道一些。 “确实有些事，不过……” 白如原本想说这些事和她无关的，但仔细一想，这些事怕是会跟她们有关。 因为梁王从一开始不服气就是因为宋元是女子，而她们的学院是宋元一手操办的，若是梁王真的赢了，她们学院的女子是第一个遭殃的。 “不过怎么了？” “不过你千万要小心，若是有任何事情，就先回去吧。” 李青青一听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嫂子，这件事这么严重吗？” 白如看了看左右，确定无人压低声音道。 “若是他们赢了，那就是改朝换代的事，你觉得呢？” 白如这么一说李青青就什么都明白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少女，不仅如此，她对时事还颇有见地。 沉默了一瞬她开口道。 “所以是因为陛下的性别吗？” “是啊，当宋姑娘做的足够好，他们不能从她的能力和行事准则上找缺口的时候，性别就成了他们攻击宋姑娘最好的武器。” 这种事在这个年代不算常见，因为大多数的女子都没有达到让他们群起而攻之的高度。 但是在后世，这样的事情就十分常见了。 但凡有能力的女子，就会被旁人用性别来说事。 李青青一阵哑然，这些事她不是不了解，只是没有落在她的头上，毕竟她身处的本身就是一个全是女性的群体，在这里大家都在努力学习，其他方面倒也不那么明显。 “那宋姑娘知道吗？” “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宋姑娘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如笑容从容淡定。 “我方才说的只是最坏的结果，但是在这之前还有最好的结果，那就是他们被一网打尽，从此以后，大宣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 “宋姑娘一定可以做到的。” 白如点头。 “今天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我明白。” 这些话关系重大，若是真的传出去了，到时候麻烦的是她自己。 “时辰不早了，你是要留下来用午饭还是回去？” “我……” 提到这个李青青忽然有扭捏起来。 白如看出了她的扭捏，挑眉道。 “他该不会在外面等你吧。” “不是，他说想要拜访你。” 李青青低下头，小声道。 “不过我没有替嫂子答应，但我答应给他问一下。” 李青青看着满眼都是那个男人的李青青好奇道。 “既然如此，那你去带他去书房，我收拾一下马上过来。” 说实话孙大宇算起来算优秀的了，但她却没有和孙大宇修成正果，现在却对这个男人有了感情，她确实有点好奇。 “嫂子，你真的愿意见他吗？” “为什么不愿意？” 白如反问。 “我……我就是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在她看来白如是不该同意的，毕竟之前是她自己说的，她不想成亲。 “没什么不敢相信的，你要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只能给你建议，但到底要怎么过，需要你自己决定和承担，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 “去吧。” 李青青点头，一刻钟之后将人带了进来，白如看到这个人的瞬间就觉得他有点眼熟，她还没开口对方便道。 “王夫人，宋启这厢有礼了。” 听到他姓宋，白如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宋元，不过只是一个姓氏而已，当不得什么。 白如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身段高挑纤瘦，身上穿着一袭简洁的白衣，却更加突出他温柔的气质。 说实话，光看外貌他确实比孙大宇要强很多，尤其是他眉眼间带着三分笑意，让小姑娘很难抗拒。 不过白如并非小姑娘，她早就知道很多人长得越是好看，内心就越是狠毒。 不过这种想法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说道。 “宋公子果真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宋公子为何要见我？” “我和李同年认识也快一个来月了，每次和她见面都听她提起你，一来二去，我便对王夫人有了好奇之心。” “原来如此。” 白如让人上了茶，继续说道。 “宋公子是在一个月之前来的京城？” “不错，王夫人有什么疑惑吗？” “疑惑倒是没有，只是有点感慨，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青青对宋公子情根深种，我该说缘分妙不可言呢还是该说宋公子手段高明呢？” 白如这话说的十分平静，但宋启还是听出了里面的质疑。 他淡淡一笑道。 “夫人多虑了，我们能认识本身就是巧合。” 宋启嘴角带着温柔的笑，说话也是温声细语，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到他的诚意。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宋公子可有家世？” “自然是没有的。” 白如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宋公子如此优秀，竟然还竟未成亲，这是为何？” 这个问题其实很平常，毕竟在这个十五六岁就普遍成亲的年纪，他尚未成亲确实很奇怪。 “因为家母和家里的祖母前后过世，宋某得守孝六年。” “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宋公子了。” 这个解释很正常，但白如却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过她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质疑宋启。 “既然如此，那还是天定的缘分了。” “但我们家青青说过，她这辈子都不会成亲，你可知晓？” 宋启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之前他跟李青青说的那些话都是哄人的，他作为……怎么可能不成亲呢，而且一个女人是不够的。 第九百二十九章 他的身份 白如没有错过他的脸色变化，由此她便可以断定，宋启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风光霁月，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他刻意表演的，只是为了获得李青青的好感。 可是为什么呢？ 白如思索了片刻，想不出头绪。 她抬头看向宋启。 “宋公子，既然我们家青青和你不是一路人，还请宋公子放过青青。” 说完白如起身道。 “宋公子已经拜访过了，你请回吧。” “来人，送客。” 说着白如起身离开，宋启站在原地没动，白如走到门外，就见李青青站在原地，看到她出来，李青青忙上前道。 “嫂子，是不是宋先生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如果是，我替他向你道歉。” 李青青焦急道。 白如看着满脸急切的李青青，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 “他暂且不会走，你到后面去吧。” 白如看着坠入情网的李青青，没有说教也没有责骂，她只想让李青青看清宋启的为人。 李青青脸色微变。 “嫂子，这是偷听。” “特殊时期使用特殊手段，我不知道要如何你才肯相信我，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李青青站在原地没动，这是宋启从书房走了出来，他看向白如道。 “王夫人，我们里面坐下详谈可好？” 不知道是不是白如的错觉，她明显感觉现在的宋启和方才的他有几分不同，方才的他似乎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场和情绪，而现在的他看起来就锋芒毕露的多。 白如看向李青青，李青青咬了咬唇，转身离开。 白如看着她走进后院的门，这才跟着宋启回到书房。 坐下之后白如主动开口道。 “宋公子要跟我说什么？” “王夫人这里应该很安全吧。” 宋启没有正面回答白如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和此事无关的问题。 白如挑眉。 “我这里自然是安全的，当然，前提是你是好人，若你是坏人，这里就不安全。” 宋启的笑容多了几分勉强，但他还是强制冷静下来。 “王夫人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有能力的聪明人，你应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吧？” 宋启说话的时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尝出味道之后他赞赏道。 “好茶。”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 白如神色淡淡，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威胁一般。 “威胁谈不上，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宋启目光定定的看着白如。 “你应当在怀疑我的身份吧，不过你应该还没猜出来，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几点，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东西，王夫人要不要考虑看看？” 白如和宋启对视，从这个角度看去，她发现宋启的眉眼几乎和宋元一模一样，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明白了。 可正是因为明白，白如的心才提了起来，若是她猜的没错，那宋启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出入京城，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敢借着李青青的关系来接近她。 这是何等的心机和胆魄。 可心里再慌乱，白如的面上始终不露声色，她装作饶有兴致的样子问道。 “宋公子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的莫非就是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王夫人觉得我猜的对吗？” “在宋公子的眼里，我竟然是这么庸俗的人吗？” 白如笑眯眯的看着宋启。 “宋公子猜错了，我不想要银子，我想要自由。” 自由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却格外的难。 而且自由二字包括的太多了，多到宋启无法想象。 “自由？” 宋启被这两个字惊了一下，他想要的何尝不是自由呢？ 一开始他想要自由的做自己，如今他也依然如此，但要做到真的太难了。 “不错，宋公子能给吗？” “我……” 宋启陷入了沉默，以因为他发现他还真不能给。 “若是不能给，还请宋公子回去，另外，青青对你一往情深，不知宋公子对青青是何种态度？” 宋启没想到又绕到了李青青身上，他深吸一口气道。 “我对青青确实是认真的，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我欣赏她这样的女子。” “那么若是我现在要你娶我，而且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当如何？” 这句话是假设也是试探，白如倒是想知道，宋启会怎么应对。 宋启被白如这大胆的假设惊了一下，他虽然看中白如的才华，但也仅仅只是看中了她的才华而已，且不说她长相如何，就是她已经成亲而且还生了孩子这两点，就让他对白如无感。 可若真是如此呢？ 且不说她作为女人的价值，就是她作为一个谋士的价值，那就超过了许多人。 而且他现在还年轻，就算身边只有一个女人又如何？ 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作为元配，其实有好下场的没几个，将来有个病逝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狠，从开始就设定好了白如的结局。 只可惜白如并非真的想要跟他有什么，她只是想让李青青看清宋启的为人。 “若是白姑娘对在下情深义重，在下愿意。” 他看似说的诚恳，但他的沉默却暴露了他的犹豫和权衡。 白如不傻，而李青青也不是傻子，自然从他的态度看出了他的为人，躲在墙后的李青青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会因为激动弄出动静。 “可是我不愿意，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现在有夫有子，何苦要你？” 白如起身道。 “公子的心意我领会到了，公子请回吧。” “王夫人应当知道，我既然敢来王家，就有所依仗，还请夫人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白如虽然心里不悦，却不得不说道。 “放心，我不会暴露你的行踪。” “那我就放心了。” 宋启负手离开，背着手的样子仿佛走在自家的后花园。 白如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了王家这才转身道。 “你都听到了？” “嫂子，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李青青第二次 第九百三十章 决定 “你可猜到他的身份？” 白如没有理会她崩溃的情绪，而是反问李青青。 “他的身份？” 李青青顾不上难过，她惊讶又无措。 “他不是宋启吗？他还能有什么身份？” 白如看着李青青摇头。 “他的身份可没这么简单，借你之手接近我，他想要的是我。” 李青青不解。 “你别误会，我说他想要我的能力，想要我为他效力。” 她也是说完才发现这话有歧义的，忙解释道。 “嫂子不用解释，我没有误会，只是他……” 李青青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脑子里忽然卡了一下，好一会儿她才回神道。 “所以他……他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白如看着李青青点头，目露心疼道。 “青青，我并非不愿意你明白感情，可感情这种事，更多时候带给人的不是甜蜜，而是满满的痛苦。” “嫂子，我明白的，我明白你的苦心，可是我真的好难过。” 那种难过和当初舍弃孙大宇是两种不同的心情，失去孙大宇，她只是失去了一个亲人，可明白宋启接近她的原因之后，她的心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那就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白如也没想到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会牵扯到一个女子的感情，感情的事需要她自己看开走出来，其他人无法代替，也无法为她分担丝毫。 “可是我睡不着。” 李青青现在脑子里很乱，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重要，重要到竟然有人刻意接近她，营造成她喜欢的模样，让她深陷其中。 多么可笑，她认为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骗局。 “嫂子，我心里好难受。” 李青青还没体会到爱情的甜蜜就深刻的体会到了爱情的卑劣和算计，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难受就喝酒吧，喝一点应该会好受一些。” 白如试着给她提了一个建议，不过白如也不能保证效果，毕竟她从前并没有爱过一个人，也没有失恋过。 “嫂子说的对，我要喝酒，喝醉了就好了。” 李青青苦涩的笑了笑。 白如看在眼里，心疼又无奈。 “那你先回房，我让人给你送酒来。” “谢谢嫂子。” 李青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谢白如，她很清楚，如果没有白如，就没有现在的她。 “不用跟我道谢，你先回房间吧。” “好。” 李青青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现在她没有多余的情绪来面对白如。 看着她走远，白如的脸色才彻底沉了下来。 从今天这件事来看，对方是有备而来，尤其是堂而皇之出入王家，还跟她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人的狂妄和自大。 但她确实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知道对方究竟对他们了解了多少，拥有多少底牌。 因为心里有事，白如在书房一坐就是一下午的时间。 王修诚忙完回来听说她还在书房，立刻赶了过来，推开门就见白如坐在窗前发呆，他很少见到白如露出这样的神情。 王修诚上前道。 “小如。”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白如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直到王修诚不放心的靠近，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才醒悟过来，迷茫的看向王修诚问道。 “修诚，怎么了？” “小如，你在想什么？” “我……” 白如想了很久，从送走李青青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房间，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若是为了她一家人的安危让整个大宣置身于危险当中，到时候她一定会后悔，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她做了一个决定。 白如看着王修诚年轻的脸，这个时代的人成亲早，现在他们也不过才二十来岁，这个年纪在后世人生才刚刚开始，可在这个世界却已经为人父为人夫。 “小如，你想说什么就说，我会安静的听着。” “今天青青带了她喜欢的男子来见我，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白如斟酌了一下问道。 王修诚看着她的眉眼，忽然就明白她今天的反常肯定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有关，他坐在白如身边。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说他叫宋启，他姓宋，虽然他没有跟我直言，但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梁王一派的人。” 开了头之后，白如发现其实这些事要说出来并不难，尤其是她知道王修诚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之后，她就更加的放松了。 王修诚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梁王一派的人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见白如，绝不会只是为了所谓的拜访。 “所以小如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跟你说，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宋姑娘吧。” 说这话的时候白如表情坚毅，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容，她明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已经权衡过了，若是舍弃她一家人的性命能换来整个大宣的安危，她觉得值。 另外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他们肯定能保护好自己。 “小如，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王修诚一听就明白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只是他没想到宋启竟然如此的无耻。 “是，他威胁我了，他让我加入他的阵营，否则他就杀了我，但是我不怕，修诚，你害怕吗？” “小如，我们不必害怕，我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要要害怕？而且他只是吓唬你而已，凭他的能力根本伤害不了你。” 白如不知道，在知道梁王他们的事情之后，无论是无名还是宋元都派有人保护他们，今天若不是白如让他进来，宋启连白如的面都见不到。 白如看着王修诚，莫名的相信了他的话。 “你说的对，我们没必要怕他，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写信。” “好。” 王修诚见白如总算是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他不由得松懈了几分，他还真怕白如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王修诚亲自帮白如磨墨，一封信很快就写好了，白如等墨迹干透便装进信封，让人快速送到了皇宫。 而她写完了信才发现肚子饿的厉害，白如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道。 “修诚，我们先去吃饭吧。” “原来你还记得要吃饭呢。” 王修诚忍不住打趣，但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动作却温柔又体贴。 第九百三十一章 逆鳞 忘记吃饭确实是白如疏忽了，她不想跟王修诚解释什么，乖乖去了厨房。 厨房的人见他们出来，忙把饭菜送到餐厅。 “夫人，老爷，这些菜放的久了一些，味道怕是不太好。” “无妨，你们不必担心。” 白如淡淡道。 “那我先退下了。” 不等下人走远，白如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菜确实放久了一些，味道不够新鲜，但对于饿久了的人来说只要有吃的就是美味。 白如一口气吃了个饱，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好饱。” “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王修诚无奈道。 “不用，我待会儿起来走走消消食就好了。” 说着白如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道。 “来人，你们给青青送吃的了吗？” “已经送过了，不过李姑娘已经睡了。” 白如点头。 “既然她睡了，那就不用送了，我晚些去看看她。” “她怎么样了？” 王修诚方才抽空问了家里的下人，才知道李青青喝了酒，而且还是白如让他喝的，在他的认知当中，只要是白如让做的，都不会有问题。 “不知道，但是被伤了心，应当是很难受吧。” 白如感叹了一句，又忍不住愤愤道。 “你说那个渣男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利用青青，害得青青这么难过。” “他做了什么？” 其中的内情王修诚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李青青现在很难受。 “宋启刻意接近青青，伪装成青青喜欢的类型，让青青喜欢上他之后，在利用青青和我接触。” 王修诚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内情，他沉默了一瞬道。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是啊，就这种人渣竟然还敢威胁我，偏偏我竟然差点就被他威胁了。” 但在之前那种情况下，她很难不被对方影响，因为他看起来太过镇定，太过有恃无恐。 王修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思了片刻道。 “那你先去看看青青吧。” 王修诚开口道，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家里这些孩子他都惦记着，李青青既然叫他一声大哥，他就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 “那我先去了。” 来到李青青的房间，还没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白如叹了口气，这个傻姑娘，被欺骗被辜负，最不应该伤害自己，可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她打开门，让室内的空气散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李青青抱着酒瓶半坐在地上，因为喝了酒，一张脸变得通红，白如伸手将她扶起来放到床上。 谁曾想这一动她竟然醒了，她抱着白如道。 “嫂子，我错了，我不该对男人有想法的。” “青青，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关键是你能不能遇到。” “我不想遇到了，我不想要爱情了，我只要梦想。” 李青青是那种虽然醉了，可意识却十分清醒的那种人，此刻的她身体难受，心里更难受，她只要一想到她和宋启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宋启可以伪装的，她就更加难受。 白如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给她拍着背，一下一下给她顺气。 大概是她的举动太温柔，一直在说胡话的李青青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白如给她盖好被子又让一个丫鬟守在她门口才回到房间。 王修诚已经沐浴更衣，看到她进来王修诚起声道。 “青青怎么样了？” “她很难受。” 白如看的出来，李青青是真的爱过宋启的，正是因为爱过她才会这么难受。 王修诚沉默，他已经让人去查对方的底细了，他自认不是个好人，既然对方敢惹他在意的人，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受了伤总归是会难受的，等熬过去就好了。” 白如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 王家夫妻俩在唉声叹气，而此时宋元刚好打开了白如的信，当她看完信的内容时，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怎么也没想到宋启竟然胆子大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出入王家，而且还威胁白如，幸好白如坚定不移，否则…… 若是白如倒戈，宋启的胜算比现在起码多了三分。 而宋启不是别人，真是梁王的长子，也是余梁的世子。 说起来若不是这件事，宋元还真不能确定梁王余孽到底是什么人，而这件事直接让她确定了宋启的身份。 她将信收起来，起身走到门口道。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守在门口的宫人忙过来道。 “去找谢衍回来。” 是了，这几日谢衍都忙着查处余孽，很少在宫里，这也就导致她想见谢衍都找不到人。 “是，陛下。”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谢衍才匆匆回来，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走了进来。 “陛下，您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阿衍，今天白姐姐查到对方的身份了。” “什么？” 谢衍十分不解，明明他们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那么久都没有查到对方的身份，却被白如轻而易举的查到了，他怎么能不惊讶。 “你觉得很不对劲？” 宋元不太高兴的看着谢衍，在她心中，白如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做的一切事情也是对的。 这一点谢衍早就清楚，他忙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没反应过来。” 说完谢衍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才道。 “对了，那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你还记得宋启吗？” 小时候他们还见过几面，不过长大了就没什么来往和接触了。 “记得，莫非这次的幕后主使其实是他？” 谢衍问的认真，但他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不错，就是他。” 提到宋启，宋元冷笑一声。 “他为了接近白姐姐，还用美男计勾引李青青，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没有下限。” 谢衍被这话惊了一下。 “他好歹也是一个世子，竟然亲自做这样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看来他们都知道白姐姐对我的重要性，竟然妄图从白姐姐这边下手。” 宋元冷笑一声。 “原本我还打算饶他们一命，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谢衍看向宋元，发现她在生气的时候和曾经的无名表情一模一样，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他沉默了片刻，恭敬道。 “元儿做的对。” 第九百三十二章 困惑 谢衍没发现，他此刻的心境已经开始变了，他不只是把宋元当做妻子，还把她当做了帝王。 不过现在宋元正沉浸在新得到的消息中，并没有发现谢衍的不同。 “阿衍，你不会觉得我狠毒吧？” 听到这话，谢衍心里忽然有点难受，宋元还是曾经的宋元，但是他已经开始变了，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 “不会，是他们不仁在先，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谢衍心不在焉的说道。 宋元终于发现了他的异样，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阿衍，你……你和从前不同了。” “元儿，我……” 宋元打断他。 “从前你不会恭维我，你会认真的给我提建议，而不是恭维我。” 谢衍陷入了沉默，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无法改变自己的心境。 宋元看着沉默的谢衍，第一次体会到权利带来的负面影响，她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坚不可摧的，可现在她才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坚固。 宋元将拉到椅子上坐下，看着他的双眼道。 “阿衍，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恶毒了？” “这不是恶毒，这只是一种手段，若是你不一次性震慑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日后便会后患无穷。” 谢衍想也不想说道，道理他都明白，曾经的他也以为自己能做到，可现在他才明白，身处在其中的感觉和作为旁观者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宋元看着谢衍，忽然就有点累了，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她在谢衍面前从来没想过要隐藏自己，可到头来还是出现这样的情况。 “阿衍，你先去忙吧，让我静一静。” 宋元觉得很累，非常累，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灵魂的困顿。 谢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他只好离开。 等他走了宋元才忍不住流出了泪水，原来人是会变的，曾经他们两情相悦，心心相印，这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就变了。 所以这就是爱情吗？ 还是人性？ 宋元陷入了迷茫当中。 与此同时同样难以忍受自己改变的谢衍也十分难受，他出了宫之后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脑子里循环播放着他们曾经甜蜜的画面，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变了呢？ 是从他知道他自己的命掌握在宋元手中的时候？ 还是从宋元后宫那个男人时不时的出现刷存在感的时候？ 他不知道，但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变了。 谢衍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最后等他停下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王家。 王家的门房自然认得他，看到他出现立刻上前道。 “将军怎么来了，快请进。” 听到声音谢衍回过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王家的门牌，朝门房点点头走了进去。 王修诚听说谢衍来了，忙出来想见。 “谢将军，您这个时候过来是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王修诚一见面便说道。 谢衍摇头。 “我今天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说着他看了看左右道。 “王夫人在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她。” 他很确定自己还爱着宋元，他只要一想到日后宋元会和其他人在一起，会被其他的男人拥进怀里他就难受的想杀人。 但他却无法说服自己，让自己像从前那般相信宋元，像从前那般无条件的支持她。 这种感觉很可怕，他没法克服。 王修诚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色不太对，他倒是没说什么，只道。 “你稍等片刻，我去叫她出来。” “有劳了。” 王修诚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内院。 片刻之后白如走了出来，就见谢衍无精打采的样子，她不解道。 “谢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我……” 谢衍看着白如关切的眼神，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白如看了王修诚一眼道。 “你先去忙吧，谢将军，我们去书房谈。” “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坐定之后白如给他倒了一杯茶。 “先河喝口茶吧，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在聊。” 谢衍接过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让他冷静下来，片刻之后他放下茶盏苦涩一笑。 “王夫人，我发现自己变了，可是我无法控制，我很痛恨这样的自己，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白如看到他这幅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在他们这种关系当中，谢衍的压力很大，毕竟自古以来就是男尊女卑，当然，若是他们只是单纯的女尊男卑，那他也不会有这种痛苦的感觉，偏偏他们不是。 谢衍或许在地位上不如宋元，但他的能力和才干丝毫不比宋元差。 换句话说他们在能力上是平等的，可在身份上却被迫分为了上下等级，这不是他们的错，但结果却是他们在承受。 “你还爱宋姑娘吗？” 白如轻声问道。 “我爱她。” 谢衍毫不犹豫的回答。 “既然你爱她，那就跟她好好谈谈，你对她有任何的问题和疑惑都可以跟她谈，沟通是最好的手段。” “可是我已经开始畏惧她了，畏惧她有权利随时换掉我，畏惧她有权利决定我的身世和留存，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无法自控。” “谢将军，你先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其实你们都没有错。” “那我该如何？” 谢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该是这样的。 “你先学着接受自己，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情绪，等完全平和下来，在好好想想，你跟宋姑娘之间的关系。” 白如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情感专家，每个人都找她来聊感情的事。 谢衍点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他变了，但他爱宋元的心却没变，他决不能忍受宋元身边有别的男人，所以皇夫只能是他。 所以他必须改正自己的想法，让自己变得和从前一样，否则别说是宋元，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多谢王夫人为我解惑。” 谢衍起身拱手道。 “谢将军客气了，你们这一对也是我看着走到今天的，每一对夫妻能相逢相知相爱都不容易，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原因分开。” 第九百三十三章 想通了 “可我还是要感谢王夫人，若是没有你指点迷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如笑了笑，其实她自己也处理不好感情的事，但谢衍的恭维她只能认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谢衍才告辞离开。 等他走了王修诚进来道。 “小如，他找你什么事？” 看谢衍的表情，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好在走的时候脸色好看了很多。 “感情问题，我现在都快成情感专家了。” 白如自嘲道。 “专家？” 王修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哎呀这个不重要，青青怎么样了？” 提到李青青，王修诚果然顾不上纠结这个，他摇摇头道。 “还没清醒。” 白如叹了口气，想到她昨天看到李青青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她明明是个明媚努力的女子，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可这件事必须她自己想明白，否则她就毁了。 “我去看看她吧。” 白如提议。 王修诚点头。 “你去劝劝她吧，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不值得。” 王修诚也于心不忍，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漠，实际上还是很关心这些弟妹的。 “好。” 白如来到李青青的房间，刚走到门口准备敲门，却见门从里面打开，一股浓郁的酒气迎面而来，白如下意识的掩住自己的口鼻。 “嫂子，对不起。” 李青青沙哑的声音传来，白如放下手看向站在门口的李青青，发现她眼神清澈，整个人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精神状态却不错。 她愣了一下才道。 “青青，你……” “嫂子，我已经想通了，您不用在担心我了。” 说着李青青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是不是白如的错觉，她总觉得李青青和从前有什么不同了，但这样的李青青看起来十分开朗。 “想通了就好，这样吧，我让人来把房间打扫一下，你先准备一下，我让人准备热水，你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她宿醉加上心情不好，身上的衣服皱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李青青这才想到自己此刻的样子，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劳嫂子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你先在外面吹吹风，我去去就来。” “好。” 李青青柔声道。 她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白如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虽然失去了父母亲人，但她的运气很好，遇到了白如这么好的嫂子，胡三春那么好的干娘，她们教会了她那么多道理，学会了那么多知识，可到头来她却为了一个男人一蹶不振，何苦呢。 而且那个男人也根本不值得。 这么一想，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不多时丫鬟们就拿着各种工具进来，新雨手里捧着干净的衣服，温柔道。 “李姑娘，您先进去沐浴，我们等您洗好了在 一起把房间打扫了。” “有劳了。” 李青青点点头，拿着衣服走了进去，这片刻的时间，大家已经把热水准备好了。 李青青关上门，脱下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然后迈入浴桶当中，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让她越发珍惜现在的日子。 可想到那个人、想到那些温柔和甜蜜，她的心尖还是会泛起微微的疼。 她闭上眼睛沉入水中，好一会儿才冒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她深刻的记得刚才那种窒息的感觉，缺氧的肺部就像是要爆开一般，让她深切的明白，活着的美好。 这个澡她足足洗了半个时辰，等她走出去，就见新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站在门口。 “李姑娘，这是我们夫人特意给您熬的，你先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好。” 李青青接过冒着热气的粥走到一边坐下，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她低下头低低的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多好，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关心她，她何必想不开呢。 眼泪砸进熬的黏稠的粥里，被李青青一起喝了下去。 喝了一碗粥之后，她确实好受很多，这时房间也打扫的差不多了，她回到房间把头发梳理好，再出门时，她已经脱胎换骨。 来到院子里，白如正在等她，看到她出来，白如忙起身上前。 “青青，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很好，嫂子，我已经没事了。” 李青青站在白如面前，接受她的扫视。 白如见她确实没事，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样吧，学院你不适合再去了，你去请个假，过段时间和我们一同回临城吧。” “我……” 李青青刚想拒绝，就听白如道。 “我知道你走出来了，但按照我对宋启的了解，他或许还会来找你。” “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李青青一愣，不得不承认白如说的没错，她苦涩一笑道。 “我听您的。” “那你就在这里住下了。” “我还得去跟学院的先生说一声。” 她在学院一直都是好学生，先生都十分喜欢她，她现在要离开一段时间，自然要先请假。 “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 白如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宋启指不定就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呢，她无法接受李青青出现任何的状况。 “不会耽误嫂子的事吗？” 在李青青的记忆中白如非常的忙。 “不会的，我最近可清闲了，家里的事都交给你大哥打理了，我发现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实在太爽，就彻底做了甩手掌柜。” 说着说着白如就笑了，李青青见她笑也受到感染笑了。 “嫂子和大哥的感情真好。” 虽然王修诚不爱说话，但他对白如的心却是真的，无论白如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尽可能的满足。 他这样的男人看起来不会太花哨，但非常的务实可靠。 “我们啊就是老夫老妻，虽然没什么激情，但胜在稳定。” 恰好这话被从后面进来的王修诚听到，没什么激情，稳定是吗？ 看来还是他手下留情了。 他是一个二十来岁，正值壮年血气方刚的男人，若不是体贴白如，他才不会努力的克制，可没想到到头来只换来她一句没什么激情。 第九百三十四章 沟通 男人在某方面是很小气的，但凡让他们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威胁，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报复回来。 白如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得罪了男人，她和李青青说了几句之后便陪着李青青去了学院。 与此同时，宋元还在原地发呆，直到宫人进来提醒她才清醒过来。 “何事？” “陛下，陈大人求见。” 陈大人就是陈先生，是宋元的授业恩师，她彻底清醒过来。 “来人，准备一下朕要梳洗一下。” 她是帝王，儿女情长可以有，但只能占据一小段的时间，其他的时候她还得处理国家大事。 宫人的速度很快，水很快就准备好了，宋元把自己埋在脸盆里，憋了一会儿气她感觉舒坦多了这才擦干脸整理好仪容出了门。 来到书房陈先生已经在等她了，看到她进来陈先生起身行礼。 “臣叩见陛下。” “陈先生快起来。” 宋元上前去扶陈先生，等陈先生抬起头来，她才发现陈先生比离开的时候消瘦了许多，连眉眼都凹陷进去了，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她惊讶了一下道。 “陈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陈先生不在意的摆摆手。 “无妨，就是不小心中了毒，毒性已经解了，不过身子得慢慢养。” 但毒性已经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就算好好养着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而已，不过他对自己能活多久倒是没有多大的执念。 他和无名不同，虽然他比无名年轻，但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牵挂的东西，离开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 “怎么回事？” 宋元一下就急了，对她来说，陈先生是很重要的长辈，他不只是自己的先生，在她的认知当中，陈先生更像是一个父亲，在她还小的时候，是陈先生教她怎么面对生活，怎么处理遇到的事情。 因此她格外的着急。 “陛下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先生浑然不在意的笑了笑。 “对了，陛下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犯人安志欢已经被关押到了大牢，罪证也递交到了刑部。” “先生辛苦了。” 宋元看着他大变的模样，原本就难受的心里更加难受，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来，她时常会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是不是她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江山不稳定、相爱的人离心、敬重的人也无法保护。 “陛下，我真的没事，你千万别哭。” 陈先生没想到她竟然哭了，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他这辈子唯一面对的女性就是他去世的妻子，但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因此他一看到宋元红了眼圈他就慌了。 “我没有哭。” 宋元扬起头，倔强的把眼泪憋回去。 陈先生看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不能脆弱，可她也是人，有些情绪是无法避免的。 “对，陛下没哭。” 接着陈先生又道。 “那我先回去了，不过我这身子，日后怕是不能入朝了。” 听到这话宋元也顾不上难过了，她看向陈先生道。 “那陈先生将来要去何处，是打算回老家，还是去临城？” “去临城吧，在哪里我能过的自在一些。” 宋元点头。 “陈先生想去便去吧，好好保重身子，若是有空，我会来探望您的。” “那我就等着陛下大驾光临了。” 宋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陈先生，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了，不想在失去你这个先生，所以学生恳求先生千万要保重。” 最后两个字宋元没忍住带了哽咽，陈先生这才发现她似乎有心事，他关切道。 “陛下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若是合适，先生倒是还可以为学生指点迷津。” 这话让宋元又哭又笑，她扬起头调整了一下情绪。 “先生依然是学生的先生。” “是阿衍，他说他开始怕我了，先生，他怎么能怕我呢，我是他的妻子啊，我从始至终就没有改变过，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 她是真的不理解，若是旁人，她根本不会在意，可谢衍是她的丈夫，是她决定了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他的情绪就显得格外重要。 “陛下，如今你身处高位，你的权利给你带来了无上的荣耀，或许在不经意之间，你开始改变了，但是你自己却没发现？” 陈先生是个合格的先生，他总是温声说话，从来不会责备宋元，眼下他的这番话让宋元陷入了沉思当中。 她确实没有反省过，因为她自认为没错，但陈先生的话却为她开辟了新的思路，或许她真的无意中做了什么，让谢衍感觉到了危机感？ “陛下，如今的你已经拥有了比大多数人都要多的东西，感情对你来说十分珍贵，因为更多人想要从你身上得到利益，感情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 “我明白。” “既如此，那我就先出宫了。” 他回来之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进了宫，现在他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先生慢走，我让人送你。” “好。” 送走了陈先生，宋元回到寝宫，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忽然发现他们在一起有那么多甜蜜的回忆，可是最近她却太过忽视了谢衍，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让谢衍感受到了她的权利，让他开始患得患失，一个人一旦出现这种想法，想法就会失去控制。 宋元想了很多，直到谢衍回来，她都没有发现。 谢衍走到她身后道。 “元儿，我回来了。” 听到谢衍的声音，宋元猛地回头，就见谢衍站在原地，他看起来还是那么高大俊朗，宋元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 “阿衍，你还想同我在一起吗？” 若是不愿意，她绝不会为难谢衍。 他们到底是相爱过的，宋元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 “元儿，你是想跟我分开吗？” 谢衍没想到他不过出了一趟宫回来，宋元竟然就问他这样的问题。 “不想，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分开，那么你呢？” 他明白，作为上位者，他更想要一个顺着自己的皇夫，就像是之前那些皇帝，哪怕他拥有三宫六院，也要要求作为正妻的皇后不善妒，不吃醋。 第九百三十五章 博弈 “阿衍，我自然也不想和你分开，可你若是让我难过，我……” 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若是她想要做什么，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谢衍或许很重要，可他在重要也越不过皇权。 而且她是个骄傲的人，若是他们的感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了问题，那她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又算什么呢？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元儿，是我的错，可是我仔细想过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一辈子，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谢衍半跪在宋元面前。 “我方才去找了王夫人，她告诉我，让我想清楚，是否还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的很清楚，也很确定，我离不开你。” 宋元静静的听着他诉说，她知道谢衍没撒谎，可她心里却莫名有点难受。 沉默了一会儿宋元才问道。 “阿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变了？” 她还记得陈先生方才说过，或许她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她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变了。 感情是双方的，在外人看来他们的身份或许不对等，可在她心中，他们的关系是对等的。 “我……” 谢衍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 “大概是每天在朝堂上对你三呼万岁的时候，也可能是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像你的父亲之后。” 其实这种事很难具体描述，但谢衍还是尽力去解释了，因为他不想失去宋元。 他很清楚，若是这一次没解释清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宋元陷入了沉默，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作为，到底从中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她最近很忙，忙起来的时候有时候会发脾气，毕竟她也是人，总是被这些事缠着她也会难受，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让谢衍产生了误会。 “阿衍，若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如今最贴心的人只有你了。” 虽然还有白如，但白如的地位和谢衍是不同的，她更加依赖谢衍，因为他们青梅竹马，也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我可以保证，我在你面前永远只是你的妻子，而非一个帝王。” 谢衍看着认真的宋元，心里又酸又涩，他试探着起身伸手将宋元拥进怀里。 “元儿，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在这样了。” “那我们回房吧。” 折腾了这么久，宋元十分疲惫，现在的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好。” 谢衍陪着宋元回到寝宫，看着她简单的梳洗之后，他试探着坐在宋元的身边。 宋元看出了他的疏离，忍不住道。 “阿衍，你在害怕什么？” “我……” 谢衍不明白，有些东西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很难在复原，尤其是感情这种事，尽管他们已经把话说开了，但他心里的疙瘩一时之间却难以解开。 宋元看着站在原地的谢衍，咬了咬唇道。 “若是你不想看到我，那你就走吧。” “元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从外面回来还没有沐浴更衣，我怕自己太脏让你嫌弃。” 谢衍忙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宋元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你先去洗漱吧，我先睡了。” “好。” 谢衍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去洗漱了，而宋元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她知道自己很困，却没有半点睡意，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爽。 谢衍在半个时辰之后回来的，他洗得很干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长长的头发被擦得很干，走到床边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宋元一会儿，发现她竟然没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床将宋元拥入怀中，两人此刻靠的很近，耳边就是彼此的心跳声。 “阿衍，我们要个孩子吧。” “可是元儿……” “无妨，孩子也不是所有就有的。” 宋元知道他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梁王一派的人作妖，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她根本不怕梁王，另外她相信谢衍，肯定能尽快处理好这件事，让京城恢复往日的宁静与平和。 谢衍还在犹豫，宋元却主动吻住了他的唇，这个时候是个男人都不能怂，他反客为主，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 而守在外面的内侍听到里面的动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和好了，否则为难的是他们这些下人。 与此同时，宋启通过特殊方式离开了京城来到京城外的房屋内。 他刚出现便有一个女子迎了出来，恭敬道。 “世子，您回来了。” “嗯。” 宋启自然的张开手臂，女子伸手将他身上的衣服解下放到一边。 宋启等她脱得差不多了才将女子拥入怀中。 “这几日有没有想我？” 女子在他的怀中羞红了脸。 “奴婢自然是想念世子的，但世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奴婢怎么能因为自己耽误了世子的大事。” 女子是他的丫鬟，也是他的谋士，不过他们更多的关系是床上关系，宋启将女子打横抱起，快步进了房间将她压在床上。 女子欲拒还迎的圈住他的脖子。 “世子先别急，你此行情况如何？” 提到这个宋启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怕是要失败了。” 一想到当时白如的反应，他心里又憋屈又愤怒，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农女，如今还是低贱的商户，凭什么这样跟他说话。 而且他作为世子屈尊降贵去勾引李青青，却落得这样的结果，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女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找补道。 “定是她们不识抬举，世子爷可是未来的君王，当今陛下不过一个女子，这大宣有一半的士大夫都对她不满，她这个位置注定坐不久。” 说到这里女子脑子里忽然浮现一个想法。 “世子爷，不若我设法进宫来做说客？” “什么意思？” 宋启一时没太明白。 “就是让陛下看清她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与其到时候她被人赶下去，不若趁她现在还有点根基，自己禅位，如此一来你也名正言顺，她也能功成身退。” “世子爷意下如何？” 第九百三十六章 虚与委蛇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让宋启心动了，他现在虽然有人，但这些人都是他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他自然舍不得让这些人白白去送死。 若是能兵不血刃的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等他坐上那个位置，他在借由这个身份慢慢的培养自己的能力，等他在那个位置站稳之后，他在找机会除掉宋元……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可惜这只是一个计划。 但宋启原本低落的心情忽然就好转了，他张嘴轻轻咬了一下女子的鼻子。 “你可真是我的心肝，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我封你为皇后怎么样？” 他并不看重家世，反而更加看重女子的能力，这个女子陪了他许久，他不能放过她，却也舍不得杀了她，那么让她成为皇后继续为自己卖力是最好的选择。 不得不说宋启是个精于算计的男人，从一开始他就将每个人的能力算计到了极致。 “可我身份低微……” 宋启封住她的唇，看着她水润的双眼道。 “你身份如何我说了算，只要我要封你为后，就算有人反对又如何，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男人的话那么真诚，但女人却没有完全相信，她笑着圈住宋启的脖子。 “那奴婢就等着那一天。” “放心，只要事成，我绝不负你。” 女子笑了笑没说话，很快两人就沉浸在了其中。 纠缠过后，宋启抱着女子道。 “晴画，明日我就给你安排一个身份，让你进宫。” 晴画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忽然问道。 “世子爷就不怕我回不来了吗？” 宋启捏住她的下巴，半是威胁半是诱哄。 “我的晴画那般聪慧，不过一个宋元而已，定然不在话下，你说呢？” 听了这番话，晴画的笑容越发明媚。 “世子所言极是，晴画定会竭尽全力。” “有晴画这话我就安心了，现在我们提前庆祝一下。” 话音落下，宋启的吻再度落下。 晴画闭上眼睛默默承受，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晴画在宋启身边沉沉睡去，但宋启却没有留下，而是批了一件外衣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走晴画就醒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空气中还残留着某种气息，但人却已经不在了。 晴画扯过被子把自己埋在其中，无声的笑了。 作为一个女子，她当初自然也是爱过宋启的，但是再多的感情都在宋启一次次的利用中彻底消失，现在的她还在宋启身边卑微的活着，不过是想给他最致命的一击而已。 很多时候都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决心，尤其是在对待感情上，女人一旦决定了，对男人来说将是莫大的危机。 宋启这个人虽然有自己的优点，但他也遗传了他父亲自大的缺点，在他看来晴画不可能背叛他，因为晴画爱慕他。 晴画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疲惫不已的她很快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晴画便起身，但昨晚劳累太过，她下床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跌倒，宋启刚好进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柔声道。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世子爷的奴婢，就不能让主子等候。” 这也是宋启最满意她的一点，她长得好看，身段玲珑还拎得清，最主要的是脑子聪明，绝不会自作主张，更不会自作多情。 比起李青青来，晴画简直好了太多了。 “昨晚你已经伺候过主子了，主子很满意，现在主子特意准许你休息。” 宋启神情暧昧道。 晴画羞涩的垂下头。 “那奴婢就听世子的。” 她半推半就的上了床躺下，她确实很累，不过她并没有睡意，她这个时候爬起来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而是想早点看到宋启希望落败的的模样。 宋启让人送了吃的进来，等她吃了东西，精神好了一些，宋启才道。 “身份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待会儿换上衣服便可以出发了。” 晴画等的就是这句话，但面上却道。 “世子爷，奴婢走了你会想我吗？” “自然会，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 宋启自然的搂住晴画的腰，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唇边，晴画却避开他，羞涩道。 “奴婢待会儿可是要面见陛下的，不可在身上留下痕迹。” 宋启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及时退开一段距离，看着她道。 “那我便在这里等你凯旋。” “奴婢定不会辜负世子爷的托付。” 晴画起身行礼，不多时便有丫鬟送了精美的衣服进来，同时送来的还有和衣服配套的首饰，看到这些东西晴画惊讶道。 “世子爷，晴画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现在是梁王府的郡主，听说父亲病了，特意前来探望父亲的，你可明白？” 晴画点头。 “奴婢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就换上衣服进宫吧。”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实在不想在等下去了。 “是。” 晴画也不扭捏，当着他的面脱下衣服换上了他送来的衣服，然后描妆画眉，将头发挽成未婚女子的模样，最后才插上发簪，点上了红唇。 她本来就是个美人，打扮过后就更美了，宋启看着如此美丽的她，忍不住有几分蠢蠢欲动。 晴画在他身边多年，他一个眼神晴画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她退后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兄长，我现在是您的妹妹，不可逾越。” 宋启眉头微挑，看向晴画的眼神多了几分隐晦。 他伸手捏住晴画的下巴。 “晴画，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现在你还没脱离我的掌控，就想用我给与你的身份来要挟我，嗯？” 最后一个字带着浓浓的威胁，晴画知道因为他小时候的经历，他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最讨厌的就是自作主张的人。 但晴画却挣开了他的手，笑容温柔明媚道。 “我只是想先演绎一下对不对，世子爷觉得我演的好吗？” 宋启眸光沉沉的看着她，喜怒难辨。 晴画却丝毫不惧怕他的目光，就这么和他对视。 宋启看着面前这个换上了全新打扮的晴画，这才意识到她不过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可她的存在却抵得过他三个谋士，由此可见她的厉害和特别。 第九百三十七章 互相伤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晴画这一次离开很有可能不会在回来了，但这个时候不会回来有两种意思，一种是死了，还有另一种…… 他暂时也想不明白。 晴画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她看了一眼天色道。 “时辰不早了，世子爷，我该起身了。” 宋启虽然不舍，但他更想要那个位置，他点头道。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去就好了，上面的人都是我安排好的人。” “多谢世子。” 晴画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宋启看着她走出门，对身后道。 “派人跟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暗中的人微微惊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他很清楚，信任在他们这些人心中十分难得。 晴画走出院子的大门，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的天气非常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炙热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有种沉溺的感觉。 晴画站在门口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直到阳光刺痛双眼她才低下头眨了眨眼睛。 马车里跳下一个丫鬟催促道。 “姑娘，该走了。” “好。” 晴画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等她坐稳马车就启程了，她坐在马车里，任由马车摇摇晃晃。 进城之后，她并没有去梁王府，毕竟她本身就是个冒牌货，而且现在的梁王已经疯癫，她也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姑娘，属下有梁王府的信物，您是要直接进宫还是去梁王府？” 外面的车夫问道。 “去宫里吧。” 晴画撩开窗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说起来自从她进了世子爷的后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出门了，此时的她看什么都新鲜。 马车眼看要出发，晴画忽然道。 “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车夫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从身份上来说他们是平等的，都是宋启的下属，但晴画运气好，得了世子的青眼，不过这样的青眼有利有弊，这个车夫的妹妹也喜欢世子爷，因此他对晴画的态度十分不好。 “我想下去走走，你把马车停在路边吧。” “晴画姑娘，你莫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郡主了吧，咱们都是为爷办事的……” “所以呢，不如这个差事交给你吧。” 晴画对付他们这样的人手到擒来，基本上一开口就他们就歇菜了。 “只能一刻钟。” 车夫勉为其难道。 “多谢。” 晴画开开心心的下了马车，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 京城有许多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他们行走在这大街之上，和京城的景致融为一体。 晴画走在其中，随手在街边买了几样小玩意儿，又买了几样吃食，这才上了马车。 上马车之后，她把小玩意儿递给马车里的丫鬟，又把吃食分了她一些，这才慢悠悠的吃起了自己的东西。 马车再次启动来到宫门口，守卫拦住他们道。 “站着，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这位大哥，我们小姐是梁王府的郡主，今日从余梁赶来为王爷侍疾，此时特意来拜见陛下。” 丫鬟赔着笑说道。 侍卫看了一眼马车，确实是亲王的规格，他客气了几分。 “几位稍等，待属下派人去问过陛下再说。” “有劳。” 车夫把马车停靠在路边，慢悠悠的等候着。 所幸晴画买的东西不少，皇宫很大，一来一回大概要一个时辰的时间，等待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嗑瓜子。 而此时宋元收到了消息，她诧异道。 “余梁来的郡主？” 余梁那边一直有人盯着，她可没收到有人来京城的消息。 那么这位自称郡主的到底是什么人？ 宋元有点好奇，又有点奇怪。 她沉思了片刻道。 “带她进来。”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她就不信了，自己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还能被一个外来者刺杀。 “是。” 又是小半个时辰之后，晴画被带了进来，因为身份原因，她只能独自一个人进来，这更省了她不少事。 晴画跟在宫人身后来到宋元所在的书房，进门之后她便看到了坐在案几前的宋元，她穿着简单的衣服，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只有一个简单的发冠，但她浑身的气度却格外的引人注目。 晴画一个女子都看的呆住了，直到旁边的宫人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忙行礼道。 “拜见陛下。” “起来吧。” 宋元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 晴画难得有几分忐忑的站起来，略显不安道。 “民女有事想告知陛下。”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她进来的第一眼宋元就知道她是假冒的，可她偏偏坐着梁王府的马车而来，而且还有梁王府的信物。 此事处处透露着蹊跷，她怎么能不好奇。 “我……” 晴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坦白道。 “回禀陛下，民女是宋启的谋士，也是他的丫鬟。” 听到这话宋元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定定的看着晴画。 “那么你为何进宫，又为何要冒充梁王府的郡主？” “因为我向宋启提议来说服陛下，让陛下禅位于宋启，他虽然知道这不太可能，但他还是让我来了。” 宋元，“……” 她现在忽然发现，梁王和宋启不愧是父子，行事方式简直如出一辙。 “那你想要什么？” 宋元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分明就不是来说服她的。 “我想要宋启失去一切。” 宋元，“？” 她其实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露出一个愿听其详的表情来，晴画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苦笑道。 “大概是爱而不得吧，只有他失去一切，他才能是我一个人的。” 晴画不知道，她的想法已经逐渐扭曲了，但对她来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宋元,“……” 所以到头来，是爱情害了宋启？ 她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晴画问道。 “你可知道若是他失败了，就算朕网开一面，他这辈子也只能在监视中度过。” “但若是你能放下他，你便会将功折罪，你还年轻，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宋元难得说这么多话，但她并非是为了晴画，而是为了她自己，她十分好奇，感情到底是什么。 第九百三十八章 不愧是父子 “多谢陛下怜惜，但是我放不下。” 她对宋启的感情复杂到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爱还是恨，她初见宋启的时候才十四岁，当天晚上就成了他的女人，后来宋启多次在她身边留宿，她曾经以为宋启是喜欢她的，可后来她才知道，宋启喜欢的是她的身体，而非她本人。 可那个时候她对宋启还没有死心，用计谋怀了孩子，可当时宋启什么都没做，只是他的宠妾找了个机会灌了她一万汤药，之后她疼了一天一夜，孩子没留下，而她也被大夫断定这一生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那个时候她依然不恨宋启，因为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侍妾，而灌她药的女人却是宋启名正言顺的妾室，两者在身份上是截然不同的。 可后来有一次她去找宋启，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宋启刻意引导那位宠妾这么做的，当时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尤其是她亲耳听到宋启说她身份低微，根本不配生育他的孩子，她这才彻底醒悟过来，在宋启的心中，她就是个玩意儿而已，可笑她竟然还沦陷了。 从那之后她就渐渐收起了自己的心，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不过这些事情她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没有必要。 宋元看着她，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可眼神里却满是沧桑，她沉默了一瞬道。 “好，我答应你。” “多谢陛下，大宣有您这样的陛下，是大宣百姓之福，我仅代表我自己叩谢陛下。” 晴画规规矩矩的跪下磕头，重重的磕了三个之后才起身。 “还请陛下为我准备笔墨纸砚。” “来人，把东西准备好送上来。” 宋元一开口，东西很快就送了过来，晴画挽起袖子开始写写画画，她的字不算好，但勉强能辨认，宋元站在一边看着她从容淡定的模样，忽然有点可惜，若是这样的女子生在好人家，她的人生或许会截然不同吧。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她也不能确定。 大约一刻钟之后，晴画放下笔。 “陛下，宋启的所有人手安排，所有的财力以及他的藏身之处都在这里了，还请陛下信我。” 宋元认真的看了一遍，发现她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这张图连写带画，清晰又明了。 “朕信你一次。” “陛下英明。” 晴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那事不宜迟，还请陛下派人跟我一同回去。” 宋元想了想叫来两个女子，她们都是武艺高强的武者，同时也是她身边的侍女加护卫。 “你们跟着这位姑娘，知道该做什么吧。” “奴婢明白。” 宋元点头。 “时辰不早了，你们且去吧。” 她自然不会让两个侍女去办这么重要的事，而且她虽然相信晴画，却并没有全信她。 说到底晴画在宋启身边也不过是个侍女，一个侍女的身份，她能探听到的消息有限，就算是对的，她也需要时间去验证和核定。 送走了她们，宋元立刻叫来谢衍把图纸递给他。 谢衍看过之后便道。 “我明白了，我这就派人去这些地方查看。” “不用查看了，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全部抓起来就对了，至于他们到底有没有罪，我们到后再详查。” 她不想在拖下去了，这样拖着对谁都不好。 速战速决才是关键。 “是。” 谢衍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带人出发。 今天注定不是个平凡的日子，谢衍出门之后将自己的人分成了六组，分别派去京城六个地方，最后他们一举将六个地方毫无防备的人抓了个正着，这其中有商户，妓院，还有普通的农户，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谢衍始终记得宋元的话，宁可抓错人，绝不放过一个。 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根本没人手告诉宋启，因此宋启对此一无所知。 唯有一直藏在暗中等待机会的朱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奈何出城的路都没封锁了，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强行出城，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相反，他若是留下来，到时候得手了，宋启才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朱兆虽然是个冷脸的性格，但他确实忠心耿耿，哪怕到了这一步，都还在为宋启着想。 只可惜此时的宋启还沉浸在醉生梦死当中，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谢衍带人将京城中宋启势力清除的同时，晴画带着人坐在马车里朝着宋启居住的地方赶去。 由于路程原因，等他们抵达时已经是晚上，晴画从马车里下来，而宋启听到晴画归来的消息，难得失去往日的风度急忙赶了出来。 他顾不上其他，上前将晴画扶到一边压低声音急切道。 “如何了？” “这二位是陛下派来和你详谈的，不过今天时辰已晚，不如明日在谈？” “不必，我马上让人设宴好生招待二位使者。” 宋启并没有怀疑，这些年晴画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抹不可抹去的痕迹，只要是晴画说的话，他都莫名的信任，他从未想过晴画会背叛他。 “既然如此，那二位先请进。” 晴画也没有劝他，宋启迫不及待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她也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宋启希望破灭时候的绝望。 可以说他们的殊途同归。 晴画动作得体的跟在宋启身边进了门，而他们不知道，此时这个院子外面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 进门之后宋启走到主位上坐下，大概是之前喝了几杯酒，再加上他心情不错，他看向二位侍女道。 “二位姑娘年纪都不大吧，待我登基为帝，二位不若留在我身边？” 晴画，“……”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宋启太蠢还是太兴奋，事情都还没有完全确认，他就敢说这样的话，简直蠢到家了。 两位侍女也没想到这位世子竟然如此沉不住气，不过她们却和宋启截然相反，沉稳道。 “我们今日是并非为了此事而来，不过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宋启认同的点头。 “二位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她何时传位于我？” 宋启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若是他早知道宋元这么容易说服，他就不搞那么多事了。 “这……” 两位侍女对视一眼道。 “若是世子爷信得过我们，可以随我们回去面见陛下。” 第九百三十九章 自投罗网 宋启确实有点心动，在他看来，既然那个位置注定属于他，那他为什么不早点去呢？ 至于自己的安危，他从来没想过，在梁王的子嗣当中，他是最有才干的。 当然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 “既如此，那就请二位陪我走一趟吧。” 宋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脸颊透露着不正常的红晕，晴画知道他确实喝的有点多，否则他再蠢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这样也好，他自投罗网总比在这里抓人的好。 “世子爷，您的衣服皱了，我带您去换一身吧。” 晴画温柔道。 宋启软绵绵的靠在晴画的肩膀上。 “你说的对，那我听你的。” “世子爷请随我来。” 晴画一边扶着宋启，一边给二位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二位侍女端坐在一边，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有句话叫多说多错，她们可不想露出丝毫破绽。 比起不会克制情绪的宋启，她们强太多了。 两刻钟之后，换了一身衣服又喝了醒酒汤的宋启在晴画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清醒之后的他一想到要进宫就莫名有点紧张，他虽然有点蠢，但还没有蠢到家，知道这样贸然进宫，若是没有成功，丢掉的就会是他的命。 晴画看出了他的退缩，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她柔声道。 “二位使者，世子爷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外面，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既如此，那就走吧。” 就这样宋启被带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他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他不明白，他怎么就上了马车了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出现了幻觉，他总觉得这马车很奇怪。 马车哒哒的行驶在路上，因为夜里看不太清，马车走的并不快，可越是往前走，宋启的心情就越是紧张，等到快要靠近京城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道。 “劳烦稍等片刻，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宋启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毕竟他是要逃跑，若是被察觉，后果是什么他不想知道。 “世子爷，马上就要进城了，城内有茅厕，劳烦世子爷在忍一忍。” 话是这么说，但马车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快了。 宋启心中的不安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点，他想也不想就去掀窗帘，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窗帘冰冷的匕首就架在了他脖子上，耳边传来冷酷的女声。 “世子爷还是别动了，若是伤到了你，我会感到抱歉的。” 宋启听得出来，这是坐在他左边的使者，只是他不明白，她们不是来谈事情的吗，怎么会用刀架在他脖子上？ 而且晴画就在旁边，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宋启忙解释道。 “晴画，快让她放开我。” 说完又对两位侍女道。 “我只是想看一看外面而已，没有恶意。” “不管你有没有恶意，既然你上了马车，那你就是阶下囚了，要怎么对待你是我们的事。” 此时此刻两位侍女露出了她们原本的面目来，而宋启也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可惜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分外配合自投罗网。 他转过头看向坐在一边一语不发的晴画，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晴画，在这件事当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宋启，你终于正眼看我了。” 晴画温柔一笑，可不知为何，她如今这样的笑容落在宋启的眼中却莫名的渗人。 宋启莫名他的心里一抖，他此时此刻才发现，他一直以来当做玩物的晴画似乎变了，看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崇拜和爱意，反而带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宋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这件事是你做的对不对，去见宋元不过是一个幌子，你的目的是害我！” 想清楚之后宋启恨不得将晴画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只是他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是在害你，而是在救你啊，我怎么舍得害你呢？” 晴画含情脉脉的盯着宋启，她走到宋启身边道。 “两位姐姐放开他吧，他早就中毒，就算逃出去也走不了几步路。” “你！” 宋启没想到她早就做好了准备，难怪在出门之前，她非要自己喝下所谓的‘醒酒汤’。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晴画叹了口气。 “不知道就算了，我有点累了。” 说完她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会宋启。 宋启就在这么憋屈的情况下进了宫，宫里要有通知了宋元，宋元连夜起来候在书房。 宋启被带到书房时已经是后半夜，宋元看着跪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宋启开口道。 “你就是梁王府世子？” 语气其实很平静，但宋启却愣是听出了嘲讽的意味，他抬起头道。 “不错，就是小爷我，你一个女人赶紧回家照顾男人孩子去，学别人做什么皇帝！” 此时的他已经破罐子破摔，如今的他落在宋元的手中，完全没了活路，他也没脸活着回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最后竟然败给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他从来没放在眼里，当做玩物的女人。 这种落差感让他痛苦不堪。 宋元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平静道。 “既然抓起来了，那就先送到牢房吧，不过他是重要人物，多派几个人守着他。” 宋元开了口，自然有人执行， 眼看他要被带走，晴画主动道。 “我想去里面照顾他，还请陛下恩准。” 宋元看了晴画一眼，淡漠道。 “准了，你去吧。” 她是帝王不是圣母，白天的话她说了一次不可能再说第二次，而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多谢陛下。” 晴画跟在侍卫身后，一路来到了宫里的牢房，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算是牢房，而是一件废弃的寝宫。 不过今日时辰太晚，不宜劳师动众将他送到宫外的牢房。 将宋启推入房中，浑身发软的宋启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缓步走进来的晴画，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毒妇，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成为和我一样卑贱的人，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第九百四十章 心愿已了 宋启一愣，随即问道。 “当日的话你果真听到了。” “是啊，是不是很意外？” 晴画蹲在他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世子爷，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而我身份卑贱，怎么能靠近你呢，唯有将你从云端拉进地狱，你才能和我站在同样的高度。” “所以世子爷，你还满意吗？” 晴画笑的温柔，看向宋启的眼中满是情意，可这样的晴画让宋启感到害怕，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他挣扎着退后，惊惧道。 “疯子，你就个疯子。” “是啊，我就是疯子，我早就疯了，可这一切都是被你逼的。” “是你说过我身份低微不配生你的孩子，是你让那个女人给我灌了一碗药，让我足足疼了一天一夜，最后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化为血水离开我，你明白那种痛吗？” “不，你不会明白，但是没关系，我已经不能生孩子了，从今往后，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我们一起断子绝孙，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晴画是贴在宋启耳边说的，她此刻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妖精，宋启愣愣的看着她，这才明白他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里的事且按下不说，宋元回到寝宫，谢衍还没回来，她揉了揉眉心坐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 她总觉得这一切太简单了，竟然兵不血刃就把这件事解决了，而且宋启身边恰好有一个这样的女人。 不过宋元也没多想，不管过程如何，这件事情只要解决了，就是好事。 她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快要到天亮时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宋元一下就醒了过来。 “阿衍，是你吗？” 刚回来的谢衍推门而入。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本来就没睡着。” 谢衍已经洗漱过了，他将宋元从贵妃榻上抱起来放到床上，两人并肩躺下才道。 “我听说抓到宋启了，是那个女人的功劳吗？” “不错，只是我不明白，感情会让人变成疯子吗？” 她方才仔细想了一下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虽然她没有经历过晴画经历的事情，但一个男人若是不爱她，她绝不会搭上自己一辈子去报复那个人，因为不值得。 “性格使然，她所经历的一切我们都不清楚。” 宋元靠在谢衍的胸口。 “你说的对，是我胡思乱想了。” “时辰不早了，明日你还要早朝，快睡吧。” “好。” 其实宋元和谢衍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已经有点累了，她靠在谢衍的胸口，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谢衍抱着她柔软娇小的身子只觉得满足。 翌日一早，梁王世子被抓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的还有无名，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潦草结束。 因为太过激动，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硬是进了宫，宋元听说他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事前来迎接。 “爹，您怎么来了？” “我来见宋启，你带我过去吧。” “爹，您见他做什么，他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而且这件事我能处理，您的身子这般，您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宋元是真的很担心他，但无名却一定要见宋启。 最后宋元拗不过他，只好亲自带他去关押宋启的房间。 宋启的身体还没恢复，但因为有晴画在身边，他倒是被打理的很好。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懒懒的抬起眼皮，看到是无名，他嗤笑一声道。 “你果然还活着。” “果然是宋启，着我可以放心了。” 无名没理会他说了什么，感叹了一句便出了宫，他的身子实在撑不住了，而他不想让宋元担心，只能自己硬撑。 回到府中他便晕了过去,腿还没完全好的吴阳忙叫来几个人将他抬回了房间,很快御医和宋皎月都赶来了。 御医为他把脉过后沉重道。 “公主，老爷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怕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但大家都明白。 宋皎月很难过，但她却哭不出来，她知道无名撑的有多辛苦。 她悄悄问过御医，其实现在的无名已经尝不出味道了，不仅如此，每天他都会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但他却没有当一回事，对他来说，只要能活着，这些痛苦都能忍受。 而现在他的心愿已了，或许对他来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他们会舍不得，他们会痛苦，可对无名来说却是一种解脱。 “大夫，你回去吧。” 宋皎月平静道。 御医看了她一眼，行礼道。 “臣告退。” 等御医走了，宋皎月将房里的下人都赶出去，自己蹲在床边道。 “爹，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到，但我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 “我从前是恨过你的，恨你对我母亲无情；可后来我开始理解你了，理解你的不易，理解你的困顿。” “爹，在你身上我明白了很多，人生在世，有许多事都不尽人意，有些东西可以舍弃，而有些东西哪怕拼尽全力也要追逐。” 宋皎月就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直到中午沉睡的无名忽然睁开了迷茫的双眼，声音嘶哑道。 “月儿，是你吗？” 此刻他已经看不见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是我，爹是我。” 宋皎月顾不上其他，一把抓住了无名的手，两手交握的瞬间她才明白苍老和暮年是什么感觉。 “让人叫你姐姐来一趟吧，爹怕是真的撑不住了，我想见你们最后一面。” “好，我马上就让人去。” 宋皎月的话还没说完宋元就走了进来，一进门宋元就看到仿若弥留之际的无名，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红着眼圈哽咽道。 “早晨您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 “别难过，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如今心愿已了，该走了。” 无名的眼神平和，没有半点遗憾，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 “元儿，大宣就交给你了，十七也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无名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他朝宋元伸出手，低声道。 “对不起。” 第九百四十一章 无名去世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可他还是说出了藏在心里的三个字。 红着眼睛的宋元握住他的手。 “爹，您没有对不起我，我如今过的很好，真的很好。” 宋元十分认真的说道。 无名听到这番话，满意的笑了，笑着笑着，被宋元握在手中的手就滑落下去。 宋元看到这一幕，知道他彻底离开了，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宛如开闸一般滑落下来，但她坚定的抹去了眼泪，看向同样无声哭泣的宋皎月道。 “别哭，父亲走的很高兴，我们也不能让他难过。” “我听姐的。” 话是这么说，至亲去世难过是必不可少的，两人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陪了无名许久，知道他的身体彻底僵硬，她们才不舍的离开了房间。 此时王荣阳和谢衍都等在门口，看到她们红着眼睛出来，两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各自上前握住自己妻子的手。 “逝者已逝，我们得往前看。” 王荣阳柔声道。 原本已经忍住眼泪的宋皎月却再也忍不住，扑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而宋元到底是帝王，她忍住了眼泪，对站在一边的吴阳道。 “伯父，您照顾了父亲一辈子，如今他走了，还请伯父帮他换上衣服，让他体体面面的走。” “陛下，老爷生前有一个遗愿。” 吴阳平静道。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平静，明明他该难过的。 可真正知道无名离开，他只觉得放松。 放松无名终于解脱了，他这一生除了三岁以前，他这一生都在为大宣鞠躬尽瘁，唯有死亡才能让他解脱。 “伯父您说。” “老爷生前说过，他不想被葬在皇陵，他想要和父母葬在一起，还请陛下准许。” 宋元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沉默了一瞬道。 “既然这是父亲的愿望，我作为子嗣，自然应该满足他。” “伯父好好照顾父亲，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多谢陛下。” 宋元苦笑着摆手。 “我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些我在回来。” “陛下自便。” 宋元看向宋皎月和王荣阳道。 “十七，安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陛下放心，我们定不会让你失望。” 王荣阳开口道。 宋元点头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见白如从马车里下来，她上前几步就看到了宋元微红的眼眶，她温声道。 “宋姑娘，节哀。” 这个时候什么安慰都是虚的，唯有节哀二字可言。 宋元点头。 “白姐姐，我先回去了，你多陪陪十七吧。” “陛下慢走。” 送走了宋元，白如和王修诚踏入了院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院子里的人格外的少，而且平日里来回走动的宫女太监也没有几个。 这时吴阳的干儿子吴三过来道。 “王夫人这边请，主子们都还在老爷的房里呢。” 整理仪容是一项很细致也很繁琐的事情，加上吴阳的腿还没好，处理起来格外的缓慢，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催他，他慢悠悠的处理着。 宋皎月和王荣阳就在一边看着，不多时便见白如和王修诚走了进来，宋皎月看到白如便上前道。 “嫂子。” 白如上前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节哀。” 宋皎月红着眼眶点头。 白如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身体逐渐变得僵硬的无名，看向宋皎月道。 “这里不好说话，我们去外面聊吧。” 宋皎月点头。 两个女人走到外面，白如才问道。 “怎么这次没有敲丧钟？” “因为我爹他不想再以皇家人的身份过活了，他想做他自己。” 这个其实宋皎月可以理解，毕竟在身在皇家，享受的多，承受的也不少。 白如点头。 “那葬礼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姐姐说她会处理。” 白如再次点头，毕竟是老人家去世，除了这些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聊的。 白如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回了家，她一进门胡三春立刻上来问道。 “怎么样？” “无名先生去世了。” “唉。” 胡三春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十七一定很伤心吧。” “伤心是不可避免的，娘明日若是有空可以去陪陪她。”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宋皎月虽然是公主，但也是她儿媳妇儿，出了这种事，她这个做长辈的总是要有所表示。 “那娘先去休息吧，我去书房一趟。” 胡三春点头，自己回了房间。 关上门她才叹息道。 “没想到亲家公说走就走了。” 唐裕坐在窗边，目光略微有点放空，胡三春的话他也没听到，直到胡三春走到他身边，唐裕才回神。 “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亲家公过世了。” 胡三春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 “你方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 唐裕回神。 “那你明日是不是要去？” “对，但是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胡三春从来不会强迫唐裕做他不喜欢的事，尽管他看得开，可是在外人眼中，无名就是他的仇人，他的父母族人也确实是死在无名的手中。 现在无名死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那我就不去了。” 唐裕轻声道。 他忽然对自己有点失望，因为他发现他在如何洒脱，依然无法无视外人对他的看法，这些日子他留在京城也见了不少从前的好友。 他们或许是好意，或许是看笑话，但每次都会提及他们家的事情，提及之后就会说教他不配为人子。 唐裕其实是个很豁达的人，可这样的话听多了，他心里依然难受。 胡三春拍了拍他的肩膀。 “允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对我来说，你是天底下最大的英雄，你比那些打着为你好而伤害旁人的人要好上几百倍。” “所以不要难过，好不好？” 唐裕回头，入目的是胡三春那张关切的脸。 他微笑着点头。 “好，我听你的。” “那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做点吃的来，你等我一会儿。” 唐裕点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又想到那些曾经的友人的责怪，责怪他最后竟然娶了一个三嫁的女人为妻。 第九百四十二章 她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女人的好呢，她能理解他所有的懦弱，忍受他所有的坏脾气，甚至还能陪他一起，这样的女人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他不是没见过所谓的大家闺秀，但是他们都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唐裕起身坐在案几边，拿着笔画了起来。 此时皇宫之中，宋元将自己关在房里，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 谢衍坐在她身边担忧的看着她。 “元儿，你好点了吗？” “阿衍，我没有父亲了。” 宋元声音沙哑，整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谢衍很少看到她这样，一颗心都快要碎了，他上前将宋元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 “元儿，你还有我，今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会让你独自一人。” “可是你会猜忌我，会害怕我。” 宋元浑身无力，此刻的她就像是被人抽取了灵魂一般，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谢衍苦笑一声。 “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伤害了你，可我已经痛改前非了，元儿，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宋元窝在他的怀里没吭声，因为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此刻的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躺着，不想去考虑这些复杂的问题。 见宋元没吭声，谢衍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元儿，回答我好不好？” “阿衍，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吗？” 宋元的一张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更是微若蚊蝇。 谢衍只好闭上了嘴，宋元靠在她的怀中，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大概是谁的不安稳，从头到尾她都皱着眉头，时不时还哭泣出声。 谢衍安静的守在她身边，她哭泣的时候就紧紧的抱着她。 一夜时间艰难的熬了过去，第二天宋元醒来的时候顶着两个黑眼圈。 她机械的坐起来有点懵懵的，谢衍将她这幅模样看在眼里，担忧道。 “元儿，不若今天的早朝就先取消吧。”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朝臣家中还要丁忧呢，更何况去世的是无名。 “不必了，让人京进来为我梳洗。” 无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宣的江山，若是她为了无名的事而懈怠了国事，无名才会担心。 谢衍看着疲惫的宋元，没有在劝她，他也失去过父亲，明白那是什么感受，她现在既然想找一些是来麻痹自己，那他就随她去便是了。 “对了，你去看一看宋启，另外尽快把这件事收尾，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父亲的葬礼。” 虽然无名不愿意葬在皇陵，但宋元还是会给无名一个盛大的葬礼，这是她能给无名最后的东西。 “好。” 这个时候谢衍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只是他不太放心宋元。 “元儿，我让你身边的人盯着你，一旦你有任何不适，便回来，好不好？” 宋元点头，她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但谢衍的关心她也能感觉到。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宋元起身，此时宫人也已经帮她打扮好了，她看着镜子里威严的自己，满意的出了门。 来到朝堂之上，大家都已经到了。 无名去世的消息昨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他们自然也知道，而且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的这么突然，一时间朝堂之上的气氛有点低迷。 宋元步伐缓慢的走到龙椅之上坐下，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将所有人大臣都纳入眼中，她扫视了一圈开口道。 “各位爱卿辛苦了。” “陛下，臣等不辛苦。” 宋元开口道。 “今日的朝堂朕只想说一件事，父亲的葬礼必须大办，但在这之前，朕希望各位大人努力一些，尽快将梁王一案处理好，这便是给父亲最好的礼物。” “臣等明白。” 与此同时，谢衍换上一身衣服来到了关押宋启的地方。 昨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没人顾得上被关在偏殿的宋启，此时的宋启已经快要被晴画折磨疯了，但并不是疯癫的那种疯，而是他已经彻底被晴画洗脑，成了晴画心中完美的男人。 谢衍进去的时候，宋启正在和晴画对弈，此刻的宋启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正端坐在案几前手持黑子，眼含微笑的看着对面的晴画。 晴画落下一子，这才看向宋启。 “该你了。” 宋启将指尖的黑子轻轻放下，微笑道。 “你赢了。” “你不该让我的。” 晴画微微有点恼，眉眼间却又带着几分甜蜜。 宋启看着她道。 “我没有让你，是你凭借自己的实力赢了我。” “真的吗？” 晴画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怎么会骗你，我这辈子都不会骗你，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说着宋启起身将晴画拥入怀中，他的动作温柔自然，仿佛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的恋人。 可谢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上下级，而且宋启骨子里就瞧不上晴画，若他是正常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这才短短的两天一夜的时间，他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由此可见晴画的可怕之处。 两人闹了一会儿，晴画才红着脸从宋启的怀里站起来，她躲在宋启身后怯怯道。 “有客人来了。” 宋启微微转身，看到谢衍微微颔首。 “这位兄台，不知你来我家有何事？” “这是你家？” 谢衍诧异，看向晴画的眼里多了几分防备，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洗脑能力有这么强。 他并不知道，晴画给宋启喂了许多致幻的毒药，才导致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谢将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按照我的心意活着。” 晴画站直身体挡在宋启的前面，谢衍便明白，此时的宋启已经成了晴画的玩物，他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我意识，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晴画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此时此刻，他愈发觉得晴画的可怕。 不过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谢衍很快冷静下来，他看向晴画问道。 “晴画，你该知道我今日来做什么。” 第九百四十三章 借酒浇愁 “知道，不过时辰还早，坐下来聊吧。” 此刻的晴画温柔知性，一如她当初。 但她确实是个温柔的女子，不过只是表面而已，只要她被逼急了，她就会露出自己的爪牙来，一如对不起她的宋启，便成了她一个人的玩具。 谢衍沉默了一瞬坐了下来，他看向晴画。 “现在可以说了吗？” “不急，我听说陛下的父亲过世了，先替我向她说一句节哀。” 这件事宋元并没有打算隐瞒，她能知道也正常。 不过谢衍没有回应，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该是在对立面的，可晴画这个女人似乎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这件事无需你操心，若是你真的担心陛下，应该尽快把宋启这件事处理了才对。” “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晴画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东西都记录在里面了，他所有的势力，所有的人。” 谢衍接过认真的看了一遍，发现这些比他查到的那些还要细致很多。 他抬头看向这个女人，忽然明白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的由来。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晴画姑娘如此做，就不怕他清醒之后恨你吗？” “他在恨我也只能在我的手中过活，而且只要我愿意，他这辈子都别想清醒了。” 晴画十分自信，宋启这个男人这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心。 “可一般的女子都盼着自己的男人建功立业，为何你要亲手毁了他的根基？”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其实不太能理解。 晴画却笑了。 “等着他建功立业之后三妻四妾，孩子一堆一堆的生，而我却被当成垃圾一般丢在一边吗？” 这样的结果她早已经预见，她可不想那么蠢，把自己的未来交到别人的手中。 谢衍被晴画说的哑口无言，因为他发现晴画说的没错，就算她帮着宋启达到了他的目的，他能记得晴画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但是后面的几十年呢？ 情意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的，而男人大多薄情，加上他有了别的女人，还有别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孩子，他怎么会还记得曾经和他共患难的女人呢。 在这种前提下，男人又凭什么要求女人要无私？ 此时此刻，谢衍仿佛明白了感情的真谛，又仿佛不明白。 晴画却道。 “时辰不早了，谢将军请回吧，我要去陪他了。” “告辞。” 谢衍起身离开，晴画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无声的祝福谢衍和宋元两情相悦，百年好合，他们之间在没有第三者。 她很早就知道，真正有感情的夫妻是容不下第三人的，尤其是带着目的的第三者，但男人大多数要求女子喜欢他，还要容忍他和旁的女子卿卿我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 谢衍回到寝宫时宋元已经到了，她此时正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 “阿衍，你回来了。” “嗯，元儿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你忙完了吗？” 她想去看看无名，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她明白，若是再不去，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无名了，她日后想念的无名只会在幻想里，在梦境里。 “我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他们会办好的。” 谢衍亲自带出来的人能力都不错，不过他们官阶不高才会要谢衍带着他们，但实际上他们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那你陪我去看父亲吧。” “好。” 宋元走到屏风后面，取出一套素白的衣服换上，最后又戴上了白色的发簪，而谢衍也没闲着，同样换上了一身孝服。 换好之后两人出了门，来到院子的门口，门房忙将他们迎了进去。 二人进了门，就见吴阳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在棺木前，而这副棺木明显不是之前的那一副。 宋元和谢衍上前各自上了一炷香，这才道。 “父亲，我们来看你了。” 无人回应，只有飘飘渺渺的烟雾缓缓升起。 宋元没有哭，她跪在蒲团上安安静静的。 谢衍跪在她身边安静的陪着。 这一跪就到了晚上，宋元被扶起来。 “姐姐，您回宫吧，你和我们不同，你还要整个天下要操心，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宋皎月开口道。 宋元点头。 “那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另外我已经让钦天监选日子和风水宝地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办好，到时候父亲便能入土为安了。” “姐姐辛苦了。” 宋元勉强笑了笑，没在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谢衍和宋元走出满是烟火气的房间，来到外面的院子里，就见白如走了进来，宋元看到白如便道。 “白姐姐，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白如将她眼中的疲倦看在眼里，点头道。 “去我家吧。” 宋元点头，到家之后两个女人取了酒坐在树下。 而谢衍则去忙了。 宋元喝了一口酒道。 “白姐姐，来干一杯。” 白如看着她空腹喝酒，忍不住道。 “宋姑娘，不如等菜上来吃几口菜垫垫肚子再喝吧。” 她这幅样子一看就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贸然喝酒对身子不好。 宋元看着手中溢出酒杯的酒放了下来。 “我听白姐姐的。” 白如松了口气，温声道。 “宋姑娘，若是老爷还在，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你还是想开点。” “我明白，可我就是做不到。” 白如也谈了口气，是啊，有些道理听起来是很不错，可是坐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那就随其自然吧，不要强求自己放下。” “还是白姐姐你明白我。” 说话间厨房端了做好的小鱼干和花生米上来，宋元吃了几口花生米喝了一口酒。 “还是白姐姐家的酒好喝。” “好喝也不能贪杯，酒多伤身。” 白如温声道。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醉一次，醉了或许就不会难过了。” 白如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那我就不劝你了。” 宋元笑着点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吃了一条小鱼干，猛地灌了一口酒。 两人这一喝就喝到半夜，宋元醉倒在桌子上，谢衍从外面进来，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宋元打横抱起离开了王家。 第九百四十四章 拜祭 进了马车，宋元缠着谢衍不放手，此刻的她丝毫没有作为帝王的仪态，谢衍无奈的抱着她坐下。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好在此时已经是晚上，没几个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谢衍将宋元抱回寝宫之后，让人给她准备了热水，谢衍亲自帮她沐浴，这才抱着浑身都是酒气的宋元上了床。 宋元醉的不轻，这么折腾她也没醒，谢衍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心疼道。 “元儿，熬过去就好了。” 宋元没回应，在谢衍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得更加香甜。 谢衍笑了笑，低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柔声道。 “睡吧。” 宋元嘤咛一声，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身上，谢衍没动，任由她这样睡着。 一夜直到天亮，宋元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睡在谢衍的手臂上，她一动谢衍就醒了，看到她清醒过来，谢衍温柔道。 “醒了？” “嗯。” 她看着谢衍略微有点扭曲的表情，迟疑了片刻道。 “你该不会是保持这个动作一个晚上吧？” 他虽然是练武之人，但一个姿势保持一个晚上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无妨，主要是怕你睡不好。” 谢衍揉了揉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胳膊不在意道。 但宋元却被他的行为暖到了，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胳膊，嘴里数落道。 “你不用这样的，我没那么脆弱。” “我也没那么脆弱。” 谢衍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去早朝了？” “今日不用去。” 若是真有着急的事情，自然会有人送到她面前，而并不是每天都有着急的事情的。 “那你要出宫吗？” “要，而且我还想去看看，父亲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祖父祖母，告诉他们，我们宋家把他们的孩子还给他们了。” 谢衍沉默，作为一个女婿，其实他不太适合参与这个话题。 好在宋元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她只是在跟自己说话而已。 收拾了一番，两人走出宫殿吃过早膳便出了门。 来到已经布置好的灵堂，宋元规规矩矩的对着棺木的位置上香磕头，完事之后才起身，对一边穿着孝服的吴阳道。 “吴公公，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陛下言重了，这边请。” 自从无名去世之后，吴阳就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走到靠墙的房间里，宋元关切道。 “伯父，父亲走了，但您还有我们，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陛下的关心我收下了，但是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和无名不同，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就是自己的弟弟，如今无名算是无牵无挂的走了，而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牵挂，就算这样走了，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宋元看着吴阳那张和无名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由得哽咽道。 “可是伯父，我从小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就不能为了我，撑一撑吗？” 吴阳抬头看向宋元。 “陛下拥有的很多，有丈夫，妹妹，还有天下和朝臣，而我只想陪着他，还请陛下不要强人所难。” 吴阳虽然只是一个下人，但他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哪怕对方是皇帝，同时也是他的侄女，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 宋元眨了眨眼睛，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 “陛下别哭，伯父这辈子注定要为你父亲活着，我已经习惯了事事以他为先，哪怕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可我无法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 “我明白，我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对不起伯父。” 宋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擦干眼泪道。 “对了，我想请伯父带我去看望一下祖父祖母，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 吴阳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沉默了一瞬才道。 “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一下。” “多谢。” 看着吴阳一瘸一拐的离开，宋元深吸一口气道。 “阿衍，你也会像伯父陪着父亲那样陪着我吗？” 爱情是没有永恒的，这一点她很清楚，但是在吴阳和无名之间，她看到了生死相依，至死不渝。 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爱情是伟大的，其他的感情同样伟大。 “我会的，只要你相信我。” 谢衍其实很清楚，在爱过宋元这样的女子之后，他很难在爱上其他的女子，而且他这辈子也没机会在遇到其他的女子。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夫妻俩在这里说着话，不一会儿吴阳就回来了，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进门之后开口道。 “请二位跟我来。” 宋元点头跟了上去，出门之后三人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的行驶在路上，宋元看向吴阳道。 “伯父，这么多年，您后悔过吗？”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无名当初进宫，注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吴阳若是放下了，他也能过上平凡的生活，若是如此，此时的他应该有妻有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孑然一身。 “没有，我从未后悔过。” 吴阳想也不想便道。 宋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真的羡慕自己的父亲能有这样一个兄长。 接下来宋元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没多久马车在一处不起眼的山丘停了下来，他率先下了马车，从后面的车厢里拿出一些祭拜用的东西，这才往里面走去。 当初他父母死后，他年纪还不大，卖掉了家里的房子才有钱把父母葬在这里，只是地点是随意选的，也没什么讲究，他走到两个没有墓碑的小土堆前跪下，点燃了纸钱和香，这才道。 “爹娘，不孝子来看望你们来了。” 周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宋元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毕竟她见识过的坟墓都是皇陵那样奢华的，差一点的也是有墓碑的，这种小土堆样式的坟墓她还是第一次见。 吴阳跪在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谢衍见他说的差不多了才对宋元道。 “元儿，我们过去吧。” “好。” 两人走到墓前站定，宋元刚要跪下，吴阳忙扶住她。 “陛下，您的身份不必跪。” 第九百四十五章 放下 而且她姓宋，并非姓吴，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虽然有血缘关系，却算不得是吴家的人，而且她的身份跪他们也不合适。 宋元也不喜欢下跪，因此没有强求。 她看着简陋的坟墓说道。 “祖父，祖母，我是宋元，是父亲的第十三个女儿。” “今天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们，很抱歉，在这之前我一直很忙。” “当然，在更早的以前，我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宋元说了许多，把这些年想说的话都说了个遍。 等说的差不多了，她才郑重其事道。 “我父亲已经去陪你们了，日后你们一家人能守在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很抱歉我们宋家借了你们的儿子那么多年，今天我把他还给你们了。” 说到这里，宋元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滑落下来，谢衍安静的陪在她身边什么都没说。 时间转瞬即逝，最后宋元给他们上了香才起身离开，走出小山坡，宋元开口道。 “伯父，不知您有没有想过给他们迁坟？” “迁坟？” 吴阳还真没想过，旁人在去世的时候都希望能庇佑自己的子孙后代，因此要选一个好的墓地，但他们吴家，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别人，实在无须劳师动众。 “不必了，他们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突然迁到其他地方我怕他们不适应，而且以后我们也是要来陪他们的。” 宋元颔首，她也只是提一句而已，并没有非要逼他同意的意思。 上了马车，没多久又回到了灵堂，她跪在棺木前。 “父亲，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无人应答，唯有随风摇曳的火光在闪耀。 宋元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吴阳便道。 “陛下，时辰不早了，您回宫吧，这里有我们呢，若是您累着了，那牵连的可是整个大宣的安危。” 宋元点点头起身，她知道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就多了许多条条框框，她已经习惯了。 谢衍从头到尾都陪在她身边，就像是一个影子。 回宫之后，宋元仿佛没事人一般去了书房，将积压的奏折都处理了，只是她的低气压宫里的人都能感受到。 谢衍看着她这幅样子，莫名担心，最后他亲自去了一趟王家。 “王夫人，您去看看元儿吧，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她怎么了？” 白如这几天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他们来京城这一趟也快几个月了，他们来的时候还是万物之初的春天，而现在已经快要到秋天了。 谢衍把宋元的古怪之处都说了一遍，白如轻叹一声。 “其实她没事，她只是不想说话，只想用公事来麻痹自己而已，你不用太过担心。” “王夫人就去看看她吧，她那么信任你，你陪她说说话也好。” 谢衍恳求道。 白如无奈，他都这么说了，她总不能还无情的拒绝。 “行吧，那我先准备一下，你稍等片刻。” “多谢王夫人。” 一刻钟之后白如出了门，谢衍带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宫。 来到寝宫时宋元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阳光从窗口照射到宋元的脸上，让她多了几分虚幻。 谢衍刚要开口，白如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先别动，她这样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吧，我去厨房给她做点吃的。” “那我们就不管了吗？” 谢衍虽然爱宋元，但他并不是很懂女人，其实很多时候她不是古怪，她只是在治愈自己。 “先不用管，你若是不放心就在旁边守着，但不要打扰她。” 谢衍将信将疑，却到底没有打搅宋元。 不多时宋元端着一碗汤进来，这道汤很鲜，她一进来浓郁的味道就溢满了整个房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宋元回过神来。 “好香。” 这时白如自然的把汤端到她面前放下。 “特意给你熬的，尝尝看？” “好。” 宋元确实有点饿了，她拿起汤匙轻轻盛了一点喂到嘴里，鲜香浓郁的汤汁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赞叹道。 “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 白如嘴角带笑，并没有说教她，也没有做特别的事情，但宋元却渐渐恢复了活力，她喝完了碗里的汤，用手帕轻轻擦去嘴角的汤汁。 “是阿衍让你来的吧，抱歉让你跑了一趟。” “宋姑娘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是朋友，互相关心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宋元笑着点头。 “既然白姐姐进宫了，不如白姐姐陪我下一局棋吧。” “好啊，不过我的棋实在不太好。” “无妨。” 说话间宫人送来了棋子，两人各自选了棋子对弈起来。 不得不说白如的棋艺是真的不好，不过几个回合，她就一败涂地。 宋元诧异道。 “我原本以为你说的不太好是谦虚之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白如放下棋子。 “那现在你信了吧。” 她在棋艺上面确实不行，这一点毋庸置疑。 “信了。” 宋元也放下棋子，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片刻之后说道。 “白姐姐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好。” 两人并肩出了门，刚走出门谢衍便道。 “元儿，你没事了吗？” “我没事。” 宋元笑着点头。 “你去忙吧，我陪白姐姐去御花园。” “好。” 谢衍看着她们走远，走了一段距离，白如开口道。 “宋姑娘，这宫里的花就是比外面的花开的茂盛。” “那是因为有人精心打理，而外面的花虽然无人打理，却多了几分天然的野趣，两者之间很难选出胜负，只能说各有千秋吧。” 白如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这话她无法接，停顿了片刻之后看向她说道。 “宋姑娘，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我们吃烧烤吧。” “不过不能闹的太大，毕竟我现在刚刚失去了父亲，若是在这个时候大肆宣扬，指不定有多少刺史弹劾我。” “那我们就悄悄吃。” 白如难得露出俏皮的笑容，宋元点头，两人来到御花园，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道。 “京城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路了，白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实不相瞒，我打算等老爷的葬礼之后就回去了，京城虽好，但它到底不是我的家乡。” 第九百四十六章 向前看 宋元点头，略显惆怅道。 “我明白，只是相聚的时间那么短暂，一转眼我们又要分开了，而这次分别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相见。” “时间和距离并不能阻挡我们之间的友情，宋姑娘有你的事要做，而我也有我的梦想要去完成。” 白如说话的时候目光坚定，浑身都带着几分让人信任的力量。 宋元定定的看着她，忽然不在艳羡无名，因为她也有这样一个朋友，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和无名吴阳之间的感情又不相同。 无名和吴阳之间的感情是牺牲一个人成全另一个人，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是互相鼓励，互相支持，看着对方走向自己想要走的路，她们相互扶持却又独立前行，这种感情给人的感觉更加的舒服稳定。 “我没有拦你的意思，我只是有点羡慕你。” 她抬头看向头顶的太阳，此时的阳光正好，但她却注定要被困在这一方城墙里，外面的世界再大，外面的天地在广阔，也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名义上她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可世界上她只在这一方天地中自由行动。 “那你就早点培养一个继承人，把皇位传给他，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宋元笑了笑，原本之前无名没事的时候，她想着早点怀孕生子，可现在无名去世，她起码得守孝一年，而这一年里，她决不能怀孕。 等到一年之后，怀胎十月，在到孩子及笄或者及冠，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光是想想都令人窒息。 “以后再说吧。” “你也可以放心，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你当地的特产，在给你搜罗一些特别的东西送回来。” “那我就等着了。” 说着说着白如发现宋元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到了傍晚，御膳房的人准备好了烧烤的工具和材料过来，两个女人没有让宫人动手，反而自己动手烤了起来。 最后两人吃饱喝足躺在夕阳下，白如轻声问道。 “宋姑娘，你释然了吗？” “放心吧，我已经走出来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就好。” 白如放了心。 白如在宫里陪宋元陪到天黑才回了家，她一进门王修诚便道。 “怎么去了怎么久？” “怎么，怕我不回来了？” 白如的心情还不错，都开始开玩笑了。 王修诚无奈道。 “我这不是怕你出事吗？”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时辰不早了，我先去看看安哥儿。” 提到安哥儿，白如心情有几分复杂。 这段时间安哥儿都是跟着胡三春，毕竟他们要忙的事情太多，一来二去，安哥儿现在都一个人睡了，根本不需要他们陪。 她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安哥儿已经长大，大到已经不需要依赖她的时候。 “也行。” 两人来到胡三春和唐裕的院子，他们还没睡，而安哥儿也还没睡，正在烛光下写字，他人小，手里的毛笔也很小，但他却格外的认真。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写了，直到写完一个字他才放下笔走到白如面前抱住她的大腿。 “娘，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安哥儿，抱歉，这几日娘太忙了，顾不上你，你有没有生娘的气？” “没有，我听说婶婶的父亲去了天上，她一定很难过吧。” “是啊，所以娘最近就是在忙这些事。” 母子俩说起话来就顾不上其他了，胡三春开口道。 “既然小如来了，就带安哥儿回去吧，他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盼着你来的。” 母子亲情这种东西是割舍不掉的，而且胡三春也没打算割舍。 “这段时间辛苦娘了，那我就先带安哥儿回去了。” “去吧，早点休息。” 送走了他们，胡三春看着那个笔触稚嫩的字迹笑了笑。 “这孩子还挺认真的。” “他若是愿意学，我就尽可能的教他。” “那我不是占你便宜了？” 胡三春打趣道。 当初他是王荣阳的先生，而现在他又愿意无条件的教安哥儿，她可不是占大便宜了吗？ 但唐裕却将她拉到怀中。 “可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用一辈子来换，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胡三春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 “对了，我听说无名的葬礼定在五日之后，这时间是不是有点急了？” “不算急，上次他假死大家就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不过我听闻他不打算入皇陵。” 提起这个，唐裕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曾经也觉得无名是个贪慕权利的人，可如今想来，无名这一生也是身不由己，从出生到成为皇家的太子，在成为帝王，这一切都不是他能选择和抗拒的，他只能按照大家给他的期望走下去，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直到死亡才敢卸下身上的重担。 “这……” 胡三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事。 无名的身世早已经传得整个京城都人尽皆知，不过他生前勤勉又和善，在百姓心中的口碑很不错。 实际上作为百姓来说，他们才不管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只关心坐在那个位置的人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而恰好无名就是他们心中的完美帝王，他从不加赋税，而且对百姓十分优待。 至于这件事，大家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总之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儿媳妇儿家里的事，我就不说什么了。” 唐裕笑着捏了捏她的手。 “你说的对，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得向前看。”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纠结和想不开，唐裕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自诩和天底下的俗人不同，可到头来他才发现自己并不能免俗，他依然是个俗人。 “我早就向前看了，只是你一直没向前看而已。” 胡三春嘟囔道。 “对对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夫妻俩说着闹着一起去睡觉了。 另一边，白如将安哥儿抱回了房间，亲自给他洗手洗脚，最后给他换上了寝衣，这才坐在床上。 “安哥儿这几日有没有想娘亲？” 第九百四十七章 入土为安 “想，可是奶奶说娘亲很忙。” 安哥儿皱着小眉头，看起来格外的委屈。 白如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 “以后娘亲都陪着你，好不好？” “可是安哥儿以后要跟唐爷爷学写字，我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安哥儿认真道。 白如，“……” 她没发现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安哥儿变了这么多，说起来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才会忽略这些变化。 “那以后娘亲陪着你一起学，好不好？” “可是娘亲不是大人吗？” 安哥儿不解道。 “大人也要学习啊，学习不分年纪，有句话叫做学到老活到老，娘亲也想做这样的人。” 安哥儿的眼珠子转了转。 “那以后娘要跟我一起去唐爷爷那里吗？” “这……” 白如有点迟疑，毕竟他们并非亲的公公和儿媳妇儿的关系，若是她经常去，其实不太好。 “以后安哥儿学会了回来教我好不好？” 安哥儿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啊，当然好，那以后娘亲要好好学习哦，可不能被我比下去。” 白如一听就笑了。 “好，以后还请安哥儿先生多多指教。” 白如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安哥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扯过被子把自己埋在床上，闷声闷气道。 “我要睡了。” 看到安哥儿可爱的样子，白如忽然什么都不想要了。 王修诚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母子俩互动，最后等安哥儿睡着了，他才上前道。 “是不是有了儿子就不要我了？” “没有，但是儿子太可爱了，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孩子越是长大，他就越是不需要我们了。” 说起这个白如就一阵惆怅。 孩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她只觉得带孩子辛苦，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粘着她，可等孩子一长大，他就有了自己的世界，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围着父母了。 王修诚是个男人，对这方面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触，他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免得安哥儿总是打搅他们。 不过这话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说，他要真说了，白如肯定会生气。 “你说的对。” 王修诚敷衍了一句。 可惜白如的满腹心思都在安哥儿身上，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这一晚一家三口睡在一起，睡得格外安稳香甜。 翌日一早，白如还没睡醒新雨便在门口小声道。 “夫人，苏公子求见。” 睡得迷迷糊糊的白如坐了起来，摸了摸身边的位置，这才发现安哥儿和王修诚都已经起床了，她重新躺回床上眯了一会儿才道。 “进来吧。” 洗漱过后她清醒过来，问道。 “你方才说什么？” “奴婢说苏公子求见。” “苏公子？苏瑾瑜？” 白如彻底回神，惊讶道。 “不错，苏公子从外面回来了，听说赚了不少银子呢。” 新雨笑道。 白如沉默，他当初是打着外出经商的名义出的门，如今赚了钱回来倒也不错。 不过他做的那些努力，也只有他们知道了。 白如默默的想，收拾好之后白如迫不及待的来到大厅，苏瑾瑜正坐在椅子上，看到她进来，苏瑾瑜忙起身道。 “王夫人，多谢。” 白如看着他，发现他比从前瘦了一些，但是他皮肤依然白净，看起来反而比之前多了几分味道。 白如笑道。 “是我要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你的消息，京城的危机不可能这么顺利解除。” “王夫人客气了，我们之间也算是互相帮助。” 苏瑾瑜再次道。 白如摆手。 “这件事就不要在提了，绿衣怎么样了？” “她已经没事了，但我不想在留在京城了，我想带她去临城。” 苏瑾瑜回来之后就听说了罗绿衣的事，他心疼不已，若不是她机灵，只怕她早就被一起烧死了。 他一想到那个局面就一阵后怕，此时此刻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妻女平平安安，如此就够了。 “那就去吧，不过我们还得过几日才能走。” “我今天就是来跟王夫人告别的，我打算明日就出发。” “这么急？” 白如惊讶道。 “我们在京城的房子被烧了，而我也不打算在京城买院子了，早点离开吧。” 白如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那绿衣同意了吗？” “就是她跟我说的，她不想在留在这里，不想看到罗大人虚情假意的样子，她若是不应付，那是她爹，就算罗大人不说什么，旁人也会胡言乱语，但若是应付，她自己心里又不舒服，所以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他这么一说白如就什么都明白了，说起来还是她好心办了坏事，如果她上次没说那些话，说不定罗大人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你们就先走吧，到时候我们在临城汇合。”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就不打扰王夫人了。” “苏公子慢走。” 白如将苏瑾瑜送到门口，想到他们家的那些恩怨纠葛，白如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一个外人，当初确实不该插手。 不多时安哥儿过来道。 “娘亲，您在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做错了一些事。” 安哥儿诧异的看着白如。 “大人也会做错事吗？” “会啊，大人又不是圣人，自然会做错事。” “那娘亲要去道歉吗？” “道歉啊，这个我得想想。” 罗大人这个时候怕是怕见她呢，她若是这个时候上门，罗大人指不定怎么想。 “哦。” 安哥儿不太明白这些事情。 “娘，我忽然发现写字很有意思，我继续去写了。” “去吧。” 白如看着活泼的儿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一转眼便到了无名下葬的那一日，那天整个百姓的人都争相来送，而宋元和宋皎月走在最前方，将无名的棺木送到了墓地，他们亲眼看着大家把棺木埋进去，宋元当着众人的面道。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墓穴，我父亲的身世大家都知道，他出生之时是个普通人，可后来成了皇帝，如今他只想以普通人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希望日后大家不要打搅他长眠。”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盗墓十分猖獗，若是她不提醒，怕是再过几日无名的墓碑就被人掀翻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 雨幕之中 “陛下放心，我等绝不会打搅归元帝长眠。” 百姓们齐声道，归元帝是宋元为无名取的谥号。 宋元看着众位百姓，随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各位的心意朕记住了，朕在此立誓，绝不会辜负父亲的栽培，更不会辜负各位百姓的信任。” 这是大宣建国以来，第一次有人在百姓面前起誓。 百姓们的激情都被激发，他们自发的齐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声音洪亮中带着真诚，这让宋元的内心一阵复杂。 其实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人，他们只求国家安稳，只求赋税清减。 “众位平身，时辰不早了，各位都回去吧。” 宋元负手而立，今日的她穿着利于行动的贴身衣物，更衬得她身材消瘦娇小，若不是亲眼所见，大家很难把她和大宣的皇帝联想到一起，可事实就是如此。 “草民告退。” 百姓们心情激荡的离开了这里，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回去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百姓们一个个被淋湿，而同样被大雨淋湿的还有宋元。 不过百姓们心里高兴，倒也没人在意这个，反而更快的离开了这里。 空地上只剩下宋元以及一些侍卫。 “元儿，去马车里避一避吧。” 谢衍撑着伞劝道。 宋元终于收回视线，微微点头。 但她才动了一下，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谢衍条件反射的丢了手里的伞将她快速抱回了马车里。 马车的防水性和私密性都很好，进了马车之后，谢衍飞快的将她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给她换上干爽的衣服，做完这些宋元却还没醒来。 谢衍不得不担心她的安危，跟下属说一声之后便带着宋元回了宫。 而他并不知道，此时一条隐藏在暗地里许久的毒蛇正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因为走得突然，谢衍只带了几个人，在加上下大雨，路十分不好走，天空中更是时不时响起一声炸雷，响彻天际，让人心烦意乱。 谢衍看着朦胧不清的前方皱眉道。 “慢一些，千万不能出现差错。” “将军放心，属下驾车多年，绝不会出现意外。” 谢衍倒不是不放心他，他只是觉得今天莫名有点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放下车帘，将外面的雨幕和声音隔绝，谢衍想了想将宋元藏到了马车的隔断里，然后合上盖子恢复原来的样子，想了想他扯过一边宋元的衣服披上。 宋元的身量比他小太多，他勉强披上衣服。 做完这些他从马车里取出了自己的剑，几乎刚刚准备好，马车就一个急刹停下，马儿更是长鸣一声疯狂起来，车夫意识到不对劲当机立断一刀斩断了连接马儿的绳索，马儿飞奔离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在雨幕之中。 几个侍卫不敢乱动，因为他们发现大雨之中站了一个抱着长刀的男子，雨水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打湿，水流顺着他的鼻子往下淌在地上，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丝毫不在意。 “宋元何在？” 他声音嘶哑的问道。 六个侍卫自发的挡在马车前，其中一人问道。 “你是何人？” 马车里，谢衍稳稳的坐在一边，安静的候着，丝毫没有行动。 “要你们命的人。” 朱兆冷酷道。 侍卫轻笑一声，他们能作为宋元的贴身侍卫，武功自然不弱，他傲然道。 “想要我们命的人可不少，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落六个侍卫上前将朱兆团团围住，朱兆丝毫不惧怕他们，快速抽出剑打了起来。 暗中杨大富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十分焦急，他动了动隐藏在暗中的陷阱，几枚锋利的暗器飞快袭来，两个侍卫不查被暗器刺中，倒地而亡。 剩下四个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飞快的将朱兆围在一起。 马车里谢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皱眉道。 “车夫你守在这里，我出去。” “可是将军，您离开了陛下谁来守着？” 他只是个车夫，并不会武功，若是宋元在他手上出了什么差池，杀了他全家也赔不起。 听到这话谢衍停了，车夫说的没错，他们的命或许不该绝，但宋元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谢衍不在动，他轻轻的打开盖子道。 “元儿，你千万不要有事。” 而这时宋元已经快要清醒过来，不过还没有彻底清醒。 外面几人打得难舍难分，朱兆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趁其中一个侍卫不注意，锋利的匕首划破侍卫的脖子，侍卫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侍卫也在后来的打斗中死在了他手中，朱兆杀完了六个人，用被雨水打湿的衣服擦干刀上的血迹，抬头看向马车。 “轮到你们了。” 因为他刚杀了人，看起来带着浓郁的戾气。 车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 谢衍握紧手中的剑，对隔板里的宋元说道。 “元儿，我要出手了，你千万要尽快醒来，我留了匕首，若是有人对你不利，记得反击。” 话落谢衍从马车里出来，他身上原本就穿着湿衣服，不过片刻衣服就彻底湿透，不过他此时也顾不上这个，抽出自己的剑朝着朱兆而去。 朱兆看着出来的谢衍，微微挑了挑眉，看向谢衍道。 “谢将军，久仰大名。” 谢衍却没有跟他废话，抽出自己的剑就冲了过去，两人在雨幕中打了起来，刀剑相接的声音和雨滴砸在地上的声音混在一起。 朱兆的武功不差，但他之前在跟侍卫打斗的时候消耗了许多，而谢衍心中牵挂着宋元，两人算是势均力敌，此时打的不可开交。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朱兆并非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杨大富。 此刻杨大富也躲在一个角落里，他的身下满是积水，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他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方才的战斗他看在眼里，其中有多危险他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看着朱兆受伤，忍不住想要上前。 但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说靠近了，就是他一动对方都有可能发现他的存在。 他藏在原地一动不动，安静的等待时机，尽管光线昏暗，但他还是看清了马车。 第九百四十九章 有惊无险 这段时间朱兆盯着宋元，而他也一直盯着朱兆，朱兆虽然知道却什么都没说，任由他跟着。 而眼下，他的存在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朱兆和谢衍打的难舍难分，忽然朱兆一个不查被谢衍的剑伤到了手臂，血液从他的伤口处汹涌而出，不过片刻他身下的水就被染上了血色。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再次举刀朝谢衍冲了过去。 时间越来越晚，他们打的越来越激烈，而谢衍的担心马车里的宋元，他暗中给车夫使了一个眼色，车夫立刻心领神会，但他却因为这片刻的分神被朱兆的剑划破了腰腹，一股刺痛传来，谢衍伸手一摸染了满手的血迹。 他眉头紧皱，手中的剑却丝毫不慢。 与此同时暗中盯着他们的杨大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借着雨幕的掩护慢慢靠近马车，趁人不注意他慢慢溜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一片漆黑，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布置。 他不是没坐过马车，但寻常的马车和皇家的马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他伸手触摸了一下，发现这些都是上好的木料，而且里面的布置更是华贵精致。 这个时候杨大富有点走神，他暗暗想皇家人就是皇家人，果真与众不同。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杨大富终于反应过来，而这时车夫也感觉到了马车里的异样，想也不想便打开了车帘，只见黑暗中一个黑影冲了过来，他手中的刀在闪电中闪烁着寒光，车夫吓了一跳，与此同时谢衍也被这里的一幕惊到，他想也不想就像冲过来，却被朱兆拦住。 “你的对手是我。” 朱兆的剑锋凌厉，毫不客气的朝着他的胸腹处招呼。 谢衍被缠住，不得不留下了和朱兆缠斗。 而这时杨大富举着手中的刀，眼看就要落下，脖子上忽然传来冰冷的触感。 “别动。” 这道声音虚弱中透露着坚毅，冰冷的触感从脖颈处源源不断的传来，杨大富立刻就僵住了。 宋元才刚醒来，她确实很虚弱，但她也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强撑着身体将杨大富控制住，甚至还取了绳子给他绑上，做完这些她才撩开车帘道。 “阿衍，我没事，你可以放心了。”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谢衍见她没事，终于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朱兆身上。 朱兆的武功确实不错，但比起谢衍来还差了一些，加上他方才和侍卫斗了一番，力气消耗的差不多，大约半个多时辰之后，朱兆手中的武器被打落，谢衍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说，是谁派你来的？” “没有谁派我来，是我自己来的。” 此刻的他浑身都是伤，冰冷的雨打在他身上，让他的血流的更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他抬头看向天空，无数的雨点无情的落下，砸在他脸上，让他麻木的心终于有了感觉。 原来有些事真的已经注定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分毫。 他仰天大笑起来，笑了许久终于停下，脑袋软绵绵的垂了下来，一抹血迹从他的腹部流淌而出，谢衍皱了皱眉，但他却没有贸然靠近，而是等了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死了之后才走到马车里，看到完好无损的宋元道。 “元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身上满是伤。” 宋元心疼的看着谢衍，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出来送葬也会出现刺杀这种事情。 “没事，都是小伤，养养就好了。” 谢衍努力露出一个安抚的笑，但他却忘了自己的体力耗尽，刚说完话就晕了过去，宋元忙扶住他，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才发现他竟然发烧了。 宋元没有慌乱，她看了一眼马车里的布置，其实这就是一个小型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她沉思了片刻道。 “车夫，你先把他带下去，另外把马车拉到偏僻一些的地方。” 既然走不了，那她就只能留下来，也幸好她这个马车足够大足够结实。 “是。” 车夫咬了咬牙，费力将马车拉到一边的树下停下，这才道。 “那树下先走了。” 宋元点头，随即看向站在一边的杨大富。 “你把他留下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得回宫去找人来，朕和谢将军在这里等你。” 车夫莫名有种被委以重任的既视感，此时他也顾不上其他了，应了一声是之后顶着大雨便出去了。 宋元将杨大富绑在马车的一角。 杨大富终于慌了。 “陛下，陛下我知道错了，求求陛下让我走吧。” 这个时候，方才还杀了那么多人，又是在这个地方，若是他留在外面，不出一个时辰他就会被野外的野兽撕个稀巴烂。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想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闭嘴，否则朕现在就杀了你。” 宋元平静道。 但她看似平静，实际上她身上早已修炼出了上位者才有的气势，她一开口杨大富就不敢吭声了。 宋元回到了马车内，开启了防御机关，然后点燃了备用的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她将谢衍扶到马车的一边躺下，用剪刀剪开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了里面的伤口。 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宋元一阵心疼，但她却没有半点停顿，拧干衣服擦去多余的雨水和血迹，取了药粉给他倒上，然后又给他用纱布包扎好，给他喂了药之后最后取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此时此刻她忽然很庆幸有规定在马车里准备这些东西。 换好之后宋元费力的把谢衍扶到马车的另一边躺下，这里还是干的，她又从隔间里取出薄被给他盖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停下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湿得差不多，但换洗的衣服只有一套，之前谢衍已经帮她缓过了，她只好脱下锁好马车的机关，脱下试衣服躺在了谢衍身边。 今天经历了太多，在加上她之前有点不舒服，躺下之后她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她倒是睡着了，可外面的杨大富却两股战战怕的要命，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他胆战心惊。 第九百五十章 有孕 与此同时，宋元和谢衍出事的消息飞快的传到了京城，京城的魏平将军连夜带人出城搜索，他们的运气很好，一出门就遇到了前来找人的车夫，在车夫的带领下，他们顺利的找到了隐藏在树下的马车。 他们换上了一匹马，将马车顺利的拉回了皇宫。 进宫之后宋元亲眼盯着宫人将谢衍抬下来放在床上，这才放心的去沐浴更衣。 等她洗好回来，这才发现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宋元却顾不上吃东西，恰好这时御医赶来，她焦急道。 “快给将军看一看。” “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太医忙应道。 宋元松了口气坐在一边，她这才感觉到难受，一边的御医开口道。 “陛下，您脸色不太好，让臣给您把把脉吧。” 宋元想到之前突如其来的晕倒，她点点头伸出了手腕。 御医小心的取了药枕给她垫上，这才将指腹落在她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御医的眉头皱紧，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宋元看了他一眼道。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 御医却不太乐观，他率先跪了下来道。 “陛下，您有身孕了。” 说实话这个时候有孕实在算不上好时机，首先她心情不是很好，最主要的就是宋元刚刚失去了父亲，若是她在这个时候曝光有了孩子，旁人不会关心孩子多大，他们只知道孩子是在孝期怀上的。 “身孕？” 宋元愣了一下，她伸出手不敢置信的放在自己的腹部，这里竟然有了一个孩子吗？ 可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她到底是帝王，很快就冷静下来。 “孩子多大了？” “回禀陛下，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那个时候无名的身体还算好，她早早的让谢衍停了药，有了孩子其实很正常。 只可惜这个孩子来晚了，她父亲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就离开了。 想到父亲，她又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她揉了揉眉心。 “这件事尽快公布出去。” “可是陛下，万一……” “没有万一，朕的孩子是皇子，朕不会让他出生在充满了非议的环境下。” 御医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好在劝什么，毕竟他面对的不是后妃，后妃是要听从皇帝的指令的，但宋元不同，她才是这个国家的主宰。 想到这里，御医只好妥协。 “是。” 宋元满意的点头。 “对了，朕这些日子奔波不断，身子和腹中的胎儿可有大碍？” “回禀陛下，您的身子向来强健，小皇子十分健康。” “朕明白了，明日朕会让人将赏赐送到御医署。” “多谢陛下。” 御医没想到她连一天的时间都不想等，他其实不太明白，孩子固然重要，但权力也很重要，若是换了他，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宣布孩子的存在。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了，孩子是在女人的腹中长大的，她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而男人却不太明白，因此他们可以轻易舍弃孩子，但女人却不能。 宋元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送走了御医之后，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片刻之后道。 “来人，传膳，朕要用一些清淡的食物。” “是。” 宫里的下人无人多想，毕竟这个特殊的时候，宋元经历了这么多吃点清淡的很正常。 晚膳很快送了进来，宋元刚准备动筷子，却见谢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依然苍白，身上还裹着纱布，看起来实在有点惨烈，宋元放下筷子道。 “阿衍，你怎么出来了？” “元儿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谢衍自身后抱住她，力道大的恨不得将宋元糅进自己的身体里。 谢衍抱安心了宋元却担忧不已。 “阿衍，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我再也不放手了。” 宋元十分无奈，她让房里的人都退下，扬起头道。 “阿衍，我有身孕了。” 作为一个盼望孩子的母亲来说，有身孕这件事对她来说是非常大的喜事，哪怕孩子来的时机不对，她却依然很高兴。 “身孕？” 谢衍被这个消息吓傻了，久久无法回神。 “没错，就是身孕，我们的孩子，阿衍，你高兴吗？” 宋元问道。 “可是……” 谢衍虽然受了伤，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有孩子对宋元的影响。 “没什么可是的，孩子既然来了，就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给我们的礼物，我自然要好好的等待他出生。” 谢衍却放开她。 “元儿，对不起。” 让她在这个有身孕，让孩子还没出生就遭遇非议。 宋元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无奈道。 “你道什么歉，孩子是我们自己的，又不是你强迫我的，而且孩子已经一个半月了，是在父亲离开之前有的，就算民众想要责怪，也责怪不到我们的头上。” 谢衍抬起头看着她，忽然没忍住亲了她一下。 “元儿，你真好。”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宋元不仅仅行为上独立，她在思想上也很独立，毕竟许多女人在这种时候就会责怪男方，以此来开解自己，但她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好了，你既然没事你就先去洗个澡洗个头，我要吃饭了，都快饿死了。” 怀孕了那种饿跟寻常的饿是不同的，怀孕的时候想吃什么东西就必须要吃到，否则就会抓心挠肝的难受。 谢衍这才反应过来。 “那你快吃东西，别饿着，我去沐浴。”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和那个人打斗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虽然被雨淋的差不多了，但身上还是黏糊糊的，宋元是个爱干净的，在加上她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不能让宋元有半点的难受。 宋元点头，不等他离开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她确实很饿了，早上他们吃了早膳便出了门，中午只是简单的吃了一些点心，现在已经是晚上，她一口气把桌子上的东西都吃完，这才满足的放下了筷子。 吃饱喝足了就容易犯困，宋元把一些基本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便撑不住睡了，谢衍回来时她已经睡熟，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终于挨不住困意上床小心的躺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第九百五十一章 激动 翌日一早醒来时宋元还在睡，谢衍的身体因为治疗的及时已经恢复了一些，他悄悄起身，对外面守夜的宫人道。 “去御膳房准备一些清淡的饮食送来。” “是，将军。” 谢衍点头，又道。 “另外让人守在门口，今日早朝先停一日。” “是。” 宋元怀孕的消息并没有瞒着大家，因此宫里的人都知道宋元怀孕，大家都明白谢衍此刻的小心，很快便下去准备了。 不多时宫人就将准备好的早点送来，这时宋元还没醒，谢衍把食盒放下，让御医进来帮他把伤口换了药。 换好了药谢衍却没有立刻让御医离开，而是请教道。 “刘太医，如今陛下有孕，有什么需要忌讳的吗？” “回禀将军，陛下才怀孕不过一个半月，孩子在三个月前都比较娇贵，因此需要将军多多照顾陛下。 “另外女子在怀孕时情绪都会容易激动，还请将军多多担待。” 谢衍点头，这一点他倒是知道。 曾经他有个下属在妻子怀孕的时候每天被挠的满脸伤痕，他却每天都乐呵呵的。 当时有人问他，他妻子这么凶残，他为何不打她一顿。 那时候那个下属说，他妻子怀孕已经很辛苦了，他不能替妻子分担，若是这样能让她高兴一点，他都可以忍受。 “多谢，我记住了。” “另外吃食上也要小心一些，昨日陛下才受到了惊吓，这几日要多静养一番。” 谢衍再次点头。 “多谢。” “将军言重了，这是臣该做的。” “有劳了，太医请回吧。” “臣告退。” 等太医离开，谢衍收拾了一番之后才走到宋元身边，这时宋元刚好醒来。 看到谢衍在身边，她声音干涩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卯时四刻了。” “这么晚了。” 宋元惊了一下立刻就要下床，谢衍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腿。 “元儿，这个时候你不能动作过大，虽说御医说你的身子没什么问题，但昨天到底受到了惊吓，养一养更让人放心。” “我哪儿就那么娇贵了。” 宋元还是要起来，谢衍却道。 “我已经让人通知朝臣，让他们今日不要来了。” 虽然宋元身份不同，但这个时候他却难得强势。 宋元沉默了片刻，就在谢衍认为她要生气时，宋元却叹了口气。 “算了，罢朝一日也无妨，不过中午我得让他们进宫来商讨事宜。” “这是陛下的权利，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 宋元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微微一笑。 “那你帮我打水吧，我要洗漱。” “好勒。” 谢衍乐颠颠的去了，宋元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此时此刻她只是谢衍的妻子，夫妻俩沉浸在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当中。 谢衍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一大盆水，宋元看到他的表情有点扭曲，她这才想到谢衍昨晚才受了伤，忙道。 “快放下，是我不好忘了你受伤的事情。” “这点活计不算什么，只要能让你开心。” 谢衍轻松的把水抬到宋元面前，亲自伺候她洗漱了一番，又换了衣服才下床。 谢衍让人进来把房间清理了一下，扶着宋元走到餐桌上坐下，亲自从食盒里把温度刚刚好的早点取了出来。 “吃点东西吧。” “好。” 她确实有点饿了，不客气的拿着筷子吃了起来，而谢衍一直在给她布菜伺候她。 一开始宋元还没意识到，吃到一半她才发现谢衍都没吃几口，她放下筷子道。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快吃饭吧。” “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你就成全我吧。” 谢衍是真的很高兴，无关其他，只是单纯的高兴他们之间有了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流淌着他们夫妻俩的血脉，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让他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宋元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轻笑了一声道。 “好吧，那就满足你。” 夫妻俩刚吃完饭，宋元还没出门消食，便有宫人进来道。 “陛下，谢夫人求见。” “我娘？” 谢衍立刻站起来，是他忘记通知家里，不过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根本没顾得上。 “正是。” “快请进来。” 宋元开口道。 “是。” 不多时坐着轮椅的谢夫人就被送了进来，谢夫人是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寝宫，见他们相处融洽自然，谢夫人的笑容深了几分。 “臣妇叩见陛下，只是臣妇身体不好，不能行礼，还请陛下见谅。” “娘您不必多礼。” 宋元就要去扶她，谢衍忙道。 “元儿你坐下，我来就好。” 宋元只好坐下，谢夫人被推到宋元的面前，谢夫人才道。 “陛下，臣妇听闻您怀了身孕，此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宋元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孩子已经一个半月了。” 谢夫人算了一下说道。 “那就是在之前有的。” “不错，所以这个孩子来的堂堂正正，他无需背负任何的指责。” “可是……” 谢夫人和其他人一样，担心这个孩子会遭受非议，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她的孙子或者孙女，她就更加担心了。 “没什么可是的，朕的孩子朕会护着他，而且他还有谢衍这个将军父亲，我们不会委屈了他的。” 谢夫人看着目光坚毅的宋元，她虽然还是之前那副瘦弱的模样，但目光中却透露着几分为人母才有的慈爱。 谢夫人松了口气，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都长大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你这是头胎，有些事得注意一些。” 而且宋元的身份不同，她经不起任何的闪失，否则他们谢家就成了罪人了。 “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谢夫人点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谢衍道。 “阿衍，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衍看向宋元。 “那我先出去一趟。” “去吧。” 母子俩来到空旷的院子里，谢夫人才问道。 “阿衍，昨晚怎么回事？” “我们遇到了刺杀的杀手，不过人已经被儿子杀了，娘不必担心。” “那你可有受伤？” 第九百五十二章 福星 谢夫人并没有责怪他昨晚没传消息回去，实在是昨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相较之下往家里传递消息反而没那么重要。 而且那个时候他自己都受了伤，更顾不上家里了。 “没大碍，很抱歉让母亲担心了。” 谢衍觉得十分对不起谢夫人，但这种事他也没法避免。 “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陛下，她虽然是皇帝，可也是你的妻子。” “母亲放心吧，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谢夫人看着高大的儿子，她感叹道。 “时间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你都要做父亲了，若是你父亲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吧。” “儿子会挑个时间回家一趟，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的。” 谢衍又道。 “这件事不着急，等你的伤好了，等陛下的胎象稳定在回来吧。” “儿子知道了。” “行了，你回去照顾陛下吧，我先回去了。” “儿子送母亲。” “不用送了，我虽然腿脚不好，但有那么多下人伺候呢。” 在谢夫人的坚持下，谢衍只好停住脚步，等谢夫人走了谢衍才回到寝宫，宋元正在看奏折，听到他的脚步声，宋元开口道。 “娘呢？” “她回去了。” “你怎么没送她？” “她不让我送，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宋元哭笑不得，旁人害怕的婆媳矛盾在她们之间并不存在，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她身份与众不同，若是换了其他的女子，婆媳之间多少会有点矛盾的吧。 宋元拉着他坐下。 “娘这些年也不容易，但我胎象稳了，我们抽个时间回去看看她吧。” “好。” 谢衍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元儿，谢谢你。” 谢谢她没有因为身份看不起他们家的人，瞧不起他的母亲。 “谢我做什么，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可没说让你入赘，不过这第一个孩子怕是的跟我姓。” 皇位只能是宋家的人的，这个道理她很清楚，而且她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引起动荡。 她好不容易把朝局彻底稳定下来，可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功亏一篑。 “若是女孩呢？” 谢衍并不在意这个，这个问题他当初成亲的时候就想过了，而且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姓什么都无所谓。 “你瞧不起女孩？” 宋元挑眉，她可没想过这个问题，女孩又如何，她也是女孩，她都能做这个位置，为什么她的孩子不可以？ “不是，我只是不希望她太过辛苦。” 谢衍倒不是瞧不起女孩，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的简单一些。 “阿衍，这你就错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女子，哪一个不辛苦呢？” 这话让谢衍陷入了沉默，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发现宋元说的没错，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女子，各有各的辛苦。 无论她们处在位置，都有各自的为难之处。 若是嫁为人妇，她们要承担起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上要孝敬父母，下要教导子女，中间还得照顾好丈夫。 若是终身不嫁，她们会成为人们口中的自梳女，而且能成为自梳女的，大多是伺候人的婢女，一般有父有母的女子，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若是…… 谢衍想了很多，忽然发现宋元是对的。 既然注定活着就是辛苦的，那为什么不选择对她最有利的呢？ “元儿，你说的对。” “想通了？” “想通了，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那就这么定了。” 谢衍看着宋元平坦的腹部，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孩子出生之后的模样。 而此时因为宋元怀孕一事引起的波澜才刚刚开始，然而不等他们互相传播，宋元就亲笔写了一份文书，把她怀孕的具体时间公布了出去，这件事或许会让人诟病，但比起她的孩子被指责，她宁愿被指责的人是他们。 文书很快就传到了每个大人的手中，看到了文书之后他们根本生不出幺蛾子，反而开始奉承宋元。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宋元刚看完了奏折，又有人进来道。 “陛下，王夫人求见。” “快请进来。” 宋元没想到白如这么快就来看望她了，不过她还是很高兴。 不多时白如走了进来，她看到精神和心情都还不错的宋元行了一个礼道。 “宋姑娘没事我就放心了。” 宋元不在意的笑了笑。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用再提了，不过短期内我怕是不能出宫了。” 作为怀孕的帝王，她一次出行的代价太大了，而且她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命去毛线。 “您还惦记着出宫呢，您也不看看，昨晚这一出有多少人被吓坏了。” 其他人就不说，宋皎月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无名去世之后她就只剩下宋元一个亲人了，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宋皎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昨天确实是意外，不过……” 说到这里，宋元忽然想起来她没让人去查那个人，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 “不说我了，倒是白姐姐，京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你们打算何时启程？” “原本是打算明日出京的，可昨晚我一听到你的消息就取消了，打算过几日在走。” “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那个刺客？” 宋元开玩笑道。 “才不是呢，我是因为你腹中的小宝宝留下的。” 宋元顿时哭笑不得。 “所以我还沾了孩子的光，这孩子正是我的福星。” “是这样的，我打算写一些孕妇指南，到时候你可以看看。” “孕妇指南？”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而且这个听起来就很有意思的样子。 在这个年代是没有专门针对孕妇的书籍的，大部分的孕妇的忌讳都是家中的女性长辈一代传一代，而其中一些不科学的方式也都一并流传下来，白如对这种事情毫无好感。 “不错，我已经开始写了。” “白姐姐总是能想到一些奇奇怪怪却十分有用的东西。” 宋元感叹道。 白如笑了笑没回答，实际上这不是她想的，而是后世就拥有的，比起这个时代书籍的珍贵，后世各种书都能出版，而且应有尽有，百花齐放，这是这个世界完全不能相比的。 第九百五十三章 释然 “若是宋姑娘觉得有用，不如把它也刻印出来，到时候传扬出去？” 若是由宋元来做这件事，那可就容易多了，宋元就是最顶级的带货博主，只要说是她用过的，下面的人定会争相效仿，这可比任何的宣传手段都要管用。 “自然可以，不过这件事还得需要经过礼部的人过目。” “我明白。” “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如笑道。 上次她的绘本已经传扬出去，现在基本上每个贵族人家都有这样几本书，宋元的信誉她还是相信的。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许多，说着说着不知怎么提到了酒，宋元激动道。 “白姐姐，我忽然想到我上次喝了酒，对孩子没影响吧？” 这个白如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这个年代是没有b超的，她也不是大夫。 “此事我也无法保证，但你可以问问大夫，最精通产科的大夫应该会懂这个。” “产科？” 宋元敏锐的抓住这个特别的词。 白如懊恼的掐了自己一下，她总是不注意说出这些现代才有的词。 但宋元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认真的问道。 “白姐姐，，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白如看着她满是求知欲的双眼，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不错，实际上很多都可以分出来的，细分之下女子这边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妇科，便是妇人的毛病，另一类就是产科了，专门针对孕育孩子的妇人，除开这些还有其他。” “原来还可以这样分，只可惜我们难以达到。” 听到这里白如忽然看向宋元。 “宋姑娘，你……” 不怪她怀疑，而是宋元太奇怪了，尤其是这件事，她接受态度太良好了，而且没有半点迟疑。 “白姐姐，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这就够了。” 白如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沉默了片刻起身道。 “我还有点事先出宫了。” 宋元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只好点头让她离开。 白如心神恍惚的出了宫，一想到宋元什么都知道她就久久无法回神，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身份的问题不仅无名知道了，竟然连宋元都知道了。 实际上宋元是在一次意外之中知道的，那时候她去看望无名，不小心听到无名吩咐吴阳去办事情，而且还是和白如有关的事情，当时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追问了几句无名便把白如的来历告诉了她。 当时她也是吃惊的，但吃惊过后她又冷静下来。 白如是什么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是白如，她是王夫人，她在这里有家有夫有子。 她的接受能力很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她没想到白如这么敏感，她刚才就多问了几句，白如竟然就察觉到了。 她揉了揉眉心。 恰好这时谢衍办完事进来，看到她疲惫的样子忙上前道。 “元儿，你累不累，若是累了就快歇一会儿。” “我不累，就是坐久了有点难受，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也好。” 御医说了她眼下最忌讳带着不动弹，谢衍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而另一边，白如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才冷静下来。 回想她做的这一切，她苦笑一声，她在做什么，这么冲动，如此不淡定，都不像她自己了。 但无名和宋元是不同的，无名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认识但不熟的陌生人，可宋元是她的朋友，而且她还身处那个位置，若是将来…… 她其实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可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白如正在发呆，房门忽然被推开，安哥儿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看着白如道。 “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安哥儿怎么过来了？” “我就是想娘亲了，过来看看。” 安哥儿一边说一边爬到白如的身上，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 “娘，是爹爹让我来的，他听说你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担心你。” 听到这话白如温柔的笑了。 “安哥儿真乖，那安哥儿先陪娘亲一会儿，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 “好啊，可是娘亲还难过吗？” “不难过了，有安哥儿在，娘亲就会很开心。” 白如抱着安哥儿软软的小小的身体，忽然就被治愈了。 不过未来发生什么，那毕竟是未来的事，现在她只求问心无愧。 白如请了安哥儿一口，这才抱着他出了门。 刚打开门，就见王修诚在院子里准备了糕点，看到她出来，王修诚开口道。 “饿不饿，吃点东西？” “好啊。” 白如还真的饿了，她不客气的坐下，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安哥儿去唐裕那边学习，而王修诚走到她身边坐下。 “小如，之前发生什么事了？” “我……” 白如犹豫了一下把宋元知道她来历的事说了，说完之后她释然道。 “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有你和安哥儿在，我不该这样的。”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 “小如，你没做错什么，生而为人，本就会有胆怯和害怕，这是正常的情绪。” “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 “这得看什么事。” 白如并非事事都要依靠旁人的性格，一般她能处理的事情她就自己解决了，而且今天这件事也主要是情绪的问题，其他方面并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王修诚一阵无奈，一把将白如拥进怀中。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丈夫？” “修诚，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是那种依附旁人的性格，而且我也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王修诚更无奈了。 “好，我听你的。”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刚才吃的有点多，现在有点撑了。 “自然可以。” 夫妻俩出了门，刚才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走在街上，两人遇到了出来买东西的孙大宇夫妻俩，此时冯香香正扶着肚子，看她的样子似乎怀有身孕。 见到他们，孙大宇带着冯香香走了过来。 “大哥，大嫂，真巧在这里遇到你们。” “是挺巧的。” 白如看了冯香香的腹部一眼。 “这几个月了，怎么没告诉我们？” “才三个月，最近事情不是太多了吗，你们也忙，我就没告诉你们。” 孙大宇开口道。 第九百五十四章 默契 白如点头，这段时间确实很忙，而且关于怀孕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在孩子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是不好说出去的。 “原来如此，不过有了身孕就是好事，我们再过几日就要回去了，你们找个时间回来吃顿饭吧。” 白如提议。 孙大宇错愕了片刻。 “这就要走了吗？” “我们来京城已经两个来月了，再不回去家里的事情都要堆积如山了。” 孙大宇了然的点头。 “嫂子放心，明日我们就来看望干娘。”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要买东西就快去买吧，我们就出来散步。” “那我们先告退了。” 冯香香跟着行了一礼，这才和孙大宇一起走远。 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中，白如轻轻叹了口气。 王修诚听到她的叹气声，问道。 “怎么了？”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这才几年，他竟然就成了亲，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有了。” 算起来如今的孙大宇也不过十六岁而已，在后世还是一个中学生，可在这个世界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当然他所经历的一切，后世也没几个孩子能经历也就是了。 白如也不是担心他的担当问题，她只是觉得有点难受。 “他十六岁，本就到了成亲的年纪，而成了亲有孩子是正常的。” 白如点头，她不是不明白，但她就是忍不住感叹一句。 而另一边，冯香香也看向孙大宇。 “相公，您之前不是说要回家乡吗？” 孙大宇确实有这个想法，但现在不是冯香香怀孕了吗？他可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去冒险。 等孩子出生了大一些在回去也是正常的，到时候他也好面见在九泉之下的父母亲戚。 他要告诉他们，他现在过得很好，有妻有子，而且还有一份旁人都羡慕的差事。 “等孩子出生了在回去吧，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门。” 冯香香其实挺想回去看看的，虽然他们成亲了，而且也获得了胡三春他们的认可，可冯香香总觉得她没有和孙大宇回家乡一次，她就不算真正的孙家媳妇。 不过这种话她自然不好跟孙大宇说，男人是不会明白女人的这种心情的。 “这样啊。” 冯香香有点失望，可她也明白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现在的感情一般，谈不上深厚，但孙大宇把她当成了妻子，俸禄和银子都交给她打理，家里有什么事也都是让她出面，平日里他也不会多看其他的女子一眼，按理来说她应该满足，可她就是羡慕其他的福气能和相公心意相通，时不时还给妻子准备一个小礼物。 可他们之间就只剩下相敬如宾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人都是贪心的。 “走吧，先去买点东西回家了，明日我还要当值。” 孙大宇就是个直男，并不知道她的不甘和委屈。 白如和王修诚消食之后回到家，这时候安哥儿已经睡下了，白如去看了安哥儿一眼，亲自帮他盖好被子，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梦，第二天中午，白如把写好的东西亲自送进了宫中。 此时宋元刚好下早朝，听说白如来了她立刻亲自出门相迎。 白如看到宋元出现，忙上前道。 “民妇拜见陛下。” “平身。” 宋元看着面色如常的白如，提着的心松懈下来。 “白姐姐，我们去里面聊吧。” “好。” 两个女人进了门，宋元让人关上了宫殿的门，这才道。 “白姐姐今天是来给我送书的吗？” 她眼尖的看到白如手中的纸，猜测那应该就是白如昨天说过的书了，只是她没想到白如这么快就写好了。 “是。” 白如没想到她只字不提昨天的事，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她既然不提，白如自然也不好主动去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以先给我过目吗？” 白如双手奉上，宋元让人上了茶点，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她看书的速度自然不慢，加上宋白如写的都是白话，很好理解，因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她喝了一口茶道。 “白姐姐，这些东西很实用，也很重要。” “能让宋姑娘满意，我没有白忙活。” 白如笑着说道。 宋元放下纸张，端起茶杯又要喝，白如忙开口道。 “对了，为了孩子的健康，茶水可以先不要喝，茶里面有一种物质对孩子不太好。” “这个也有讲究吗？” 她只知道怀孕不能喝酒，没想到连茶也不能喝。 “确实有，不过因为这个东西对胎儿的影响不是很大，所以没有太多的人知道。” “我明白了，我会忌讳的。” “但是陛下不要觉得没有东西喝，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些其他饮品的方子，若是陛下不介意，我可以先去给陛下做几样。” 白如是真心为宋元着想，而且因为宋元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反而彻底放开了。 “自然可以。” 宋元对白如的手艺还是很信任的，只要是出自她手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那就劳烦陛下稍等片刻。” 白如来到御膳房，御膳房的管事看到她忙上前道。 “王夫人有什么吩咐？” “这里可有奶？” “自然是有的，不知王夫人要什么？” “牛奶和羊奶都来一些吧。” 白如微笑道。 “王夫人稍等。” 管事退了下去，很快把她要的东西都送了上来，宋元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儿，这种奶类的饮品最重要的是处理牛奶，其他的倒不算难。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做好了一杯奶茶，她闻了一下，味道其实比不上后世，带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很特别了。 她摸了一下杯子的温度，亲自送到了在御膳房外等她的宋元面前。 “尝尝？” “这是用牛奶做的？” “不错。” “我喝过牛奶，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宋元微微蹙眉，她实在不喜欢那种味道。 “这个没有，我可以保证。” 宋元微微点头。 “我相信白姐姐。” 说着宋元拿起汤勺浅浅的舀了一些喝了一口，这一口她的眼睛就亮了。 “这个味道很特别。” “陛下喜欢就好。” 白如说着在宋元身边坐下，宋元也没客气，小口小口的把原本就不多的奶茶喝完，意犹未尽道。 “味道真不错。” 她忽然有点羡慕起白如了，毕竟在这个年代，大家能喝的就只有茶了，各种各样的茶。 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茶。 “就知道你会喜欢。” 白如微笑道。 第九百五十五章 过时不候 实际上没有几个女孩子能抗拒奶茶的味道，甚至不只是女孩子，很多男孩子也无法抗拒。 “白姐姐对我真好。” 宋元感叹道。 “我们是朋友，为你做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 两人又聊了许多，但谁也没提昨天发生的事，这一聊转眼就到了下午，宋元作为帝王不得不去批改奏折，而白如起身告辞，走出宫门之后，她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王修诚如往常一般候在门口，看到她出来，王修诚拿着一份她最喜欢的糕点上前。 “吃点东西？” 白如自然的接过打开吃了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真好吃，只可惜以后有好一段时间不能尝到了。” “那我们就留在京城。” 对王修诚来说，只要白如在身边就好，在什么地方他并不是很在意。 “我就是感叹一句而已，我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吃的留下。” 她向来很坚定，可能会因为一些事延迟，但绝不会放弃。 王修诚握住她的手。 “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白如又吃了一口糕点，甜腻的滋味在唇舌间蔓延开来，她看着前方道。 “走吧，既然要回去了，我们去买些礼物。” 另外也不知道沈瑶现在怎么样了，当初她们分别的时候，她似乎就已经怀孕了，如今应该已经快要三个月了吧。 而此时的沈瑶正在做生意，她做的生意很简单，就是帮别人卖衣服，她长得好看，审美在线，在加上嘴皮子利索，如今的她在这一代已经十分有名。 今日她收拾了一番来到铺子里，掌柜的便道。 “沈夫人，你来了。” 沈夫人就是沈瑶，为了避免麻烦，她说自己新婚便失去了丈夫，她一个人独自在这里讨生活。 她嘴甜会说话，这里的人都格外的照顾她。 “掌柜的，今日又有新货进来吗？” 沈瑶嘴角带笑，看起来温婉又美丽，这样的她和跟腾空在一起时判若两人，在腾空面前她不是伏低做小就是冷若冰霜，现在的她才是她自己。 “还没有，不过有个客人要见你。” 说起这个掌柜的也很无奈。 这件事还要从几个月之前说起，腾空在京城找了一圈没找到沈瑶，最后只好沿着路途去找，可他依然没有沈瑶的消息。 无奈之下他只好独自一个人在路上闲逛，就在前几日，他无意间来到了这个小镇，同时从隔壁听到了沈瑶的事迹。 他当时就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找了那么久，却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期而遇。 他打听了一番沈瑶的近况，便亲自上门来找她了。 “客人要见我？” 沈瑶微微错愕，掌柜的笑道。 “不错，听说这位客人是从其他地方听说了你的名声才来的，希望你不要让贵客失望才是。” 正说着，腾空按耐不住走了进来，看到腾空高大身影的瞬间，沈瑶微微愣了一下，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上前道。 “这位客官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请你跟我到这边来。” 腾空目光贪婪的盯着沈瑶，机械般跟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 掌柜的默默的退下，把空间留给他们。 进了房间腾空便迫不及待道。 “你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终于找到你了。” 因为太过出乎意料，他甚至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真实的。 “你找我做什么？” 沈瑶十分冷漠，她目光平静的看着腾空。 “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不拖不欠，若是你还想玩游戏，请你找别人，我没时间陪你。” 她现在是一个母亲，她得多赚一些钱，将来好养孩子，至于男人，她已经看透了。 “瑶瑶，我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经历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腾空不是没想过找其他的女人，可他发现他对那些女人没有任何的想法，满脑子都是沈瑶的影子。 她娇憨的时候，冷漠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每个时候的她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让他挥之不去。 他也终于明白，他是喜欢沈瑶的，只是之前他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感情，了解过自己的内心，这才会轻易放她离开。 而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沈瑶，他绝不会轻易让沈瑶离开。 “什么机会？” 沈瑶动作麻利的从一边取下一件衣服放到腾空的手中。 “这件很适合你，你要不去试试看？” “瑶瑶。” “我现在是在干活儿，我既然拿了掌柜的银子，就要出力，请你不要打搅我。” 沈瑶平静道。 腾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 “掌柜的，这些衣服我都要了。” 正在算账的掌柜一听就懵了，他忙进来道。 “这位客官，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手底下有一堆的兄弟，这些衣服正好适合他们，劳烦掌柜的帮我包起来。” “好勒，客官您稍等。” 掌柜的笑的见眉不见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沈瑶的本事这么大，竟然这么快就把这些衣服都卖出去了。 说实话，当初沈瑶来找他的时候他还拒绝了，还是沈瑶恳求让她试试，他才勉强留下了沈瑶，没想到啊没到。 他还真是挖到了一块宝。 “沈夫人，今天你可是大功臣，这样吧，你先回去歇着，明日在过来。” 沈瑶并没有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因此掌柜的十分同情她。 “多谢掌柜，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腾空就开口道。 “掌柜的真是善解人意，我初来乍到，对这个地方十分陌生，不如沈夫人带我出去走走？” 沈瑶刚想拒绝，腾空就威胁的看了她一眼。 沈瑶对腾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恼了他，只好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沈瑶带着腾空出了门，走到无人的地方，沈瑶冷漠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瑶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沈瑶笑了，她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腾空。 “你清醒一点吧，我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为什么？” 腾空其实不了解女人，但他记得沈瑶最开始说过要嫁给他的话，现在想起来，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他内心却笃定沈瑶会嫁给他。 毕竟女子的贞洁十分重要，她的身子早就给了他，她就算想要嫁给其他的男人，也不会有男人愿意娶她。 第九百五十六章 逃离 但他忘了一点，沈瑶算是被白如亲自带出来的，在加上她母亲的死，她早就不想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了。 “什么为什么？” 沈瑶发现腾空是故意的，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之间就是交易，交易结束了，一切就结束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嫁给我？” “我为什么要愿意嫁给你？” 沈瑶反问。 其实她当初不是没有过憧憬，那个时候她父亲带着她来到腾空面前，像货物一样推到他怀里，若是那个时候，他有三分护着沈瑶，或许沈瑶也不会死心的这么彻底。 但腾空没有，他不懂感情，也不想懂感情，因此他伤了沈瑶的心也不自知。 “因为……因为……” 腾空看着沈瑶冷漠的表情，发现他说什么都不对。 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他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他曾经还唾手可得，他怎么放得下。 “不管因为什么，我不会嫁给你。” “为什么？” 腾空是真的不明白，中原不是有句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吗，为什么他回头了，沈瑶却无动于衷了？ “因为我恶心你，这个理由够了吗？” 沈瑶心累不已，而且不知道是站的久了，她现在有点想吐，可她不想让腾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若是他知道了，肯定会逼她嫁给他。 腾空陷入了沉默，他看的出来，沈瑶是真的很讨厌他。 可是他不明白，他已经后悔了，沈瑶为什么不肯接受他。 他忘了，他曾经给沈瑶的那些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过去，反而深深的铭刻到了她的灵魂里，只要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想起。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累了。” 沈瑶不想在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转身便离开了。 腾空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但是他也会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根本没用，他得想个办法才是。 而沈瑶离开之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铺子里。 掌柜的一看到她便道。 “你怎么回来了？” “掌柜的，是这样的，我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打算回去了。” “你要走？” 掌柜的立刻不舍起来，要知道沈瑶可是财神爷，有她在，他这铺子的生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这算时间承蒙掌柜的照顾，但我家里人也很担心我，而且我来的时候就说过，我只做几个月。” 这话沈瑶确实说过，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当回事。 如今想来，他简直被当初的自己蠢哭。 掌柜的沉思了片刻道。 “既然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 说着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这是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工钱，你收好。” 沈瑶看了一眼摇头。 “掌柜的，这太多了。” “多的就当是我给你的路费吧，你一个女子在外面也不容易。” 沈瑶看出他是真心的，只好接了银票。 “多谢掌柜的，祝掌柜的财源广进。” “你这个小姑娘就是会说话。” 两人寒暄了几句，沈瑶带着银票离开了。 回到临时居住的院子，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便雇了一辆马车走了。 腾空还在想办法，等他反应过来时，沈瑶早就离开了。 他看着空空的房间，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他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没想到却被一个他没看上眼的小丫头嫌弃，偏偏他无法割舍。 沈瑶离开之后，一路直奔临城。 马车走的不快，她是在十日之后抵达的长宁村，看着熟悉的景色，沈瑶笑了笑，转头面向广阔的大海，心里暗暗道。 “娘，我回来了，如今我还有了孩子，以后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好好的生活。” 说完这话，她转头朝着不远处的小屋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遇到出来的张立天，张立天看到她回来，惊喜道。 “沈姑娘你回来了？” “王大哥和嫂子他们是不是也回来了？” “张管事，这个我不清楚，我并没有跟他们一起。” 张立天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挠了挠头道。 “这样啊，抱歉我打搅你了。” “张管事客气了，我刚回来还有东西要收拾，就先回去了。” “去吧。” 沈瑶回到小屋，她离开几个月，小屋已经积攒了厚厚的灰尘，好在东西她都收好了，花了一个多时辰把房间打扫干净，又将从外面买回来的被褥铺上，最后烧水洗了个澡，她才虚脱一般躺在床上。 看着这个和母亲生活过的小屋，她有种母亲也在的感觉，这样想着，她忽然就开心起来。 不多时冯小宝听说她回来的消息，立刻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前来看她。 敲了一会儿门，沈瑶才打开，看到带着一堆东西的冯小宝，她诧异道。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你这不是才刚回来吗？我怕你没东西吃。” 说着冯小宝利落的把东西放下，环视了一遍房间，开口道。 “你吃过东西了吗？” “还没。” “那你快去休息，我来做饭。” 沈瑶刚要开口，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忙走到床上坐下，冯小宝就里里外外的忙碌起来，半个多时辰之后，她将做好的饭菜端进来放在桌子上。 “沈姐姐，快起来吃饭。” 沈瑶确实饿了，她没客气坐了起来，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菜肴，她忽然红了眼圈。 这段时间她在外面虽然过得不错，但孤独感却一直伴随着她，现在回到这个地方，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小宝，谢谢你。” “沈姐姐太客气了，当初如果不是你帮我，我也不会有今天。” 现在她已经开始干活儿了，当然她没有经验，因此她如今在齐掌柜的手底下干活儿，但她聪明且肯学，因此十分有前途。 加上她丈夫体贴，整个人和当初的她判若两人。 沈瑶看着气质委婉的冯小宝，心里十分复杂。 当初的冯小宝和她算是两个极端，她虽然生活在大家族，平日里也有一些麻烦，可比起冯小宝却好了很多。 谁能想到她们的人生到了一半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呢。 “沈姐姐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 冯小宝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到她停下筷子，忙问道。 “没有，就是十分感动。” 沈瑶夹了一筷子菜给冯小宝，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吃完了东西，冯小宝利索的收拾了桌子又洗了碗这才回到房间。 “沈姐姐，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第九百五十七章 她的打算 “我去了一趟京城。” 后来她发生的那些事冯小宝并不知道，她也不想在提，对她来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往事不可追，她也不想去追。 “去京城啊，京城好玩吗？” 冯小宝如今被人宠着，露出了少有的小女儿姿态。 沈瑶看着她多了几分肉的脸颊，微笑道。 “挺好玩的，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让你们家白大哥带你去。” “他忙着呢。” 提到白阳，冯小宝羞涩又幸福，她是真的感到很幸福，她的父亲已经被他们用计谋赶走了，如今她和白阳夫妻俩住在一起，别提多开心了。 而且陈淑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一直没有找他们的麻烦，让她更加的放松。 “也是，你们现在成亲了，他是要养家的人，可不得不努力一些？” “而且……” 沈瑶目光一转落在她的腹部。 “你成亲也几个月了，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吗？” “我……我看过大夫了，大夫说我的身子亏损的厉害，这几年不适合要孩子。” 其实她也挺想生一个孩子的，但是她的身体不允许，而白阳更不许她糟蹋自己的身子。 沈瑶迟疑了一瞬点头。 “说的也是，身子最重要。” “对了，沈姐姐这么好，就没想过嫁人吗？” 冯小宝忍不住问道，白阳有个兄弟很喜欢沈瑶，但他不敢靠近沈瑶，生怕她会嫌弃自己。 “嫁人？” 沈瑶看向冯小宝，眨了眨眼睛道。 “你这是给谁做媒婆来了？” “我……我没有，只是白大哥有个兄弟，他非常喜欢你，我就是觉得他人不错，想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向。” 那位也是个平穷人家出生的，因此他虽然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一直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怕自己配不上沈瑶。 “没有，我不打算嫁人了。” 白如不在身边，她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毕竟冯小宝的想法和他们的不同，她更趋向于嫁一个如意郎君。 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所谓的如意郎君呢，不都是一些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为什么呀？” 冯小宝果然急了，她们姐妹之前从来没讨论过这个问题，因此她并不知道沈瑶内心的想法。 “因为我要为母亲守孝，她死的那样惨，而我是她唯一的血脉，我打算为她守三年的孝。” 沈瑶这个理由有理有据，冯小宝表示理解，若是她有这样一个母亲，她也会为她守孝三年。 只可惜她的母亲早早的就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 “那三年之后呢？” “三年之后啊，我也不知道三年之后会如何，但我大概也不会嫁人了。” “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怀孕了，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还有七个来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怀孕？” 冯小宝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怎么会怀孕了呢，这是谁的孩子？” “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他是我的孩子，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 “这……” 冯小宝又心疼又难过。 “可孩子没有父亲啊，而且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孩子？” “放心吧，女人一个人也能照顾好孩子。” 其实在许多家庭里面，男人有没有并不重要，他们的存在反而让生活没那么和谐。 “可是……” 冯小宝看着沈瑶，想说什么可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小宝，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这个孩子是我心甘情愿要的，你不用担心我。” 沈瑶的目光温柔而坚韧，冯小宝心疼的抱住她。 “沈姐姐，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沈瑶微笑。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让你的白大哥等急了。” 沈瑶打趣道。 可冯小宝却没有红脸，她只是担忧的看着沈瑶。 “沈姐姐，我先回去，明天我在来看你。” “路上小心。” 沈瑶目送她出门，这才躺在床上，虽然她很累，可她却没有半点睡意，夕阳从窗口照射进来为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感受着暖洋洋的阳光，最后在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深夜，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一下就清醒过来，黑暗中，她一眼就认出了腾空，她也不躲，平静道。 “你来做什么？” “你逃得挺快。” 腾空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她回来的消息的，当时他什么都顾不上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他发现房门锁得严严实实的，他只好从楼上翻进来，没想到就看到她在睡觉。 她睡得那么安稳，一如当初的她。 “我没有逃，只是原本就该回来了。” 沈瑶自然不会承认，她平静道。 腾空却自信的说道。 “沈瑶，不要在我面前骗我，你骗不了我的。” 沈瑶无奈的坐起来。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娶你，想让你做我的妻子。” 沈瑶是真的听烦了这句话，她不想做谁的妻子，只想做自己。 “别来打扰我，我现在挺好的。” “瑶瑶，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腾空在追女人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沈瑶回心转意。 “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机会？” 沈瑶眉头紧蹙。 “我一早就说过，我们之间早已经互不相欠了，你为什么反悔了？” “腾空，在我心里你可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为什么改变了呢？是觉得不习惯吗？” 她自然不会相信腾空会喜欢她，他这个人做什么都随心所欲，他自由惯了，不愿意受到束缚，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而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相信腾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改变了。 “我不是觉得不习惯，我只是想要你。” 腾空急忙道。 沈瑶却笑了。 “所以啊，为了这个原因，你对我穷追不舍，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沈瑶缓缓躺下，将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了洁白的肩膀。 腾空看到这一幕心里莫名的顿了一下。 “瑶瑶，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是想要我吗？难道不是这样的方式？” 沈瑶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忽然提醒了一句。 “对了，我怀孕了，你小心一些，千万别弄出人命来。” “什么，你怀孕了？” 腾空震惊的往后退了几步，目光震惊的瞪着沈瑶。 沈瑶笑着看着他。 “对啊，所以你嫌弃我了吗？” “孩子是谁的？” 第九百五十八章 往事不可追 “你不认识。” 沈瑶冷漠道。 “是不是我的？” 腾空忽然凑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双眼，他不相信沈瑶这么快就找了第二个男人，她并非那种浪荡的女人。 “怎么会是你的孩子呢？腾空，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说过，我们之间结束了就是彻底结束了，我又怎么会怀上你的孩子和你牵扯不休？” “那你告诉我，孩子是谁的，我去杀了他。” 从前的腾空是绝不会为这种事生气的，他对男女之事看的很淡，一个女子可以和他好，自然也可以和别的男人好，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在沈瑶这里他却完全无法接受，他只要一想到有个不认识的男人和他对沈瑶做同样的事情，他就暴躁的想杀人。 “很多人，我在回来的路上被一群流氓拦住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心知肚明，这孩子就是这样来的。” 沈瑶面不改色的说着污蔑自己的话，平静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别人。 腾空看着这样的她，忽然想到从前，那个时候他刚刚救了沈瑶，那个时候的沈瑶娇气的不可思议，喝药的时候被烫到她也会哭，而现在，她明明经历了那么惨烈的事情，可她却能如此平静的说出来。 是了，因为沈瑶的表情太过平静，以至于腾空根本无法分辨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瑶瑶，你……” “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脏了？” 沈瑶笑眯眯的看着他。 “其实我当时原本可以逃的，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想彻底消除你留下的痕迹，腾空，我不恨你，但是我也不爱你，但愿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沈瑶当着腾空的面把衣服彻底脱下来，她目光淡漠的看着腾空。 “若是你不嫌脏，你就来吧。” “沈瑶，你一定要这么作践自己吗？” 腾空看着白花花的身体，却没有和往常一样，而是满心的痛苦。 他从来不知道，他也有坐怀不乱的一日，而这个女人还是他喜欢的女人。 “我作践自己？” 沈瑶发现她和腾空根本无法沟通，无论她说什么，腾空都无法理解，这也就算了，腾空还坚信自己是对的。 她有点累了，不想折腾了，她软软的躺在床上，无力道。 “腾空，我怎么自己都跟你无关，请你以后不要在管我了，我现在挺好的。” 腾空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不管是谁动了你，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腾空咬牙切齿道。 沈瑶却笑了。 “你大可不必如此，如果我没猜错，你该回你的家乡了吧，你还是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沈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腾空，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沈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她最后一次道。 “孩子我会留下，我也不会在嫁人，请你以后不要在来打搅我，否则我就躲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要留下这个孩子？” 腾空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留下这个孩子。 “当然，不管当初是什么情况，这个孩子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要留下他。” “你……” 腾空又气又无奈，最后只能拂袖离开。 赶走了腾空，沈瑶捡起衣服穿上，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目光有点失神。 而腾空离开之后慢悠悠的上船回到了岛上，鬼使神差的他来到沈瑶曾经住过的房间。 他看着完全没有改变过的房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奇怪，当初他明明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沈瑶，可他却把沈瑶的房间留了下来，一直保留到现在。 他站在床前，想到当初她脸色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她看起来格外的娇小脆弱，而最初的他救沈瑶也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救下她的。 当初的时候，他怎么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若是当初他没有救沈瑶就好了，是不是他就不会变得不像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像此刻这么为难。 他正在追忆往事，房门忽然被敲响，门外传来腾飞的声音。 “老大，是你在里面吗？” 腾空立刻收敛了情绪，平静道。 “怎么了？” “真的是您？” 腾飞推门而入，一进来就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他诧异道。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 腾空随意扯了一个慌。 “哦。” 腾飞是个老实孩子，既然腾空说没事，他就相信他没事，他继续说道。 “家乡来信了，让我们早些回去。” 其实信很早就寄来了，但那个时候腾空还在到处寻找沈瑶，就错过了。 “我明白了，我才刚从京城回来，让我休息几日吧。”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他到底该拿沈瑶在呢么办。 其实他不是听不懂沈瑶的话，只是不想去懂。 甚至他会忍不住想，若是当初他答应沈瑶娶她，这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同？ 只可惜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这个假设根本不存在。 “我知道，那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来吧。” 腾飞高兴道。 腾空点头，看着他一蹦一跳的离开，透过他的背影，他再一次想到了沈瑶，当初她也是这么开心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他从小没有父亲，后来母亲也没了，是不会明白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的。 沈瑶对父亲一开始是有感情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越来越淡，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对父亲只剩下恨意。 这其中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了看似轻飘飘的结局。 那就是沈家主带着沈瑶上门要求他娶沈瑶，他怎么会愿意。 可是如今想来，那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了。 腾空还在这里后悔，沈瑶却已经沉沉睡去，她睡得很好，第二天一觉醒来精神焕发，她刚打开门张管事就过来道。 “沈姑娘，你刚从京城回来，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若是有我可以去城里给你带来。” 张管事的态度并不殷切，只是单纯的想要帮沈瑶，毕竟白如把沈瑶当妹妹，而他叫王修诚和白如一声大哥大嫂，简而言之，他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而一家人之间自然要互相帮助。 “那就给我买一些米和蔬菜吧，另外在给我买一些时兴的水果。” 这些东西沈瑶确实需要，而且她之前坐了几天的马车，浑身都被颠的不成样子，现在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家里躺到天荒地老。 第九百五十九章 破镜重圆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张管事慢走。” 如此沈瑶算是在这里安定下来，而腾空在思索了几日都无果之后，最后带着人回了自己的家乡。 他的想法很简单，正如沈瑶所说，他对沈瑶或许不是喜欢，而是习惯，所以他想让自己彻底想清楚，而眼下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离开的消息很快传到沈瑶的耳中，但沈瑶并不在意，她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与此同时，白如一行人告别了宋元和王荣阳之后踏上了归途。 出城那一日，王荣阳带着宋皎月来送他们。 宋皎月看着打扮利落的白如道。 “嫂子，日后有时间一定要到京城来啊。” “若是有时间我们一定会来的。” 白如拍了拍宋皎月的手，最后目光落在王荣阳身上嘱咐道。 “日后这京城就只有你们和大宇了，你们好歹也算是兄弟，平日里多多来往联络一下感情。” “我知道了，嫂子放心。” “你明白就好，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出发了。” “祝你们一路顺风。” 王荣阳不舍的看着他们上了马车，马车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他站在城门口许久，直到眼睛干涩他才眨了眨眼睛。 “我们回去吧。” 宋皎月看得出他的不舍，轻轻握住他的手。 “安之，以后你还有我，我们夫妻俩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算算日子他们已经成亲一个来月了，但他们其实还没有圆房，虽然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 “会的。” 王荣阳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回到公主府，宋皎月坐在院子里，看着明媚的阳光发呆。 王荣阳在她身边坐下。 “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哥和嫂子他们。”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特别，但宋皎月从一开始就很喜欢白如，现在也不例外。 “若是我没有猜错，大概需要我们有孩子吧。” 他说的理所当然，可宋皎月却没忍住红了脸。 “你……我们都还没有……哪儿来的孩子啊。” 而且她年纪不大，其实并没有想过孩子，孩子这种事对她来说还很遥远。 没想到王荣阳一开口就说出来了。 察觉到宋皎月羞涩的模样，王荣阳走到她身边坐下，柔声道。 “我没说现在，可我们之间早晚会有孩子的。” 既然提到了这件事，宋皎月忍着羞涩低声问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 “嗯？” 她这个话题太跳跃，王荣阳一时之间没理解。 “就是……就是圆房，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圆房是很正常的事情，你……” “不着急，起码要给先生守孝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们再说。” “那孩子呢？” “孩子就等三年之后吧，三年之后我们都长大了很多，对许多事也更加的清楚明了，也更能做一个合格的父母。” 宋皎月没想到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我就听你的。” 她靠在王荣阳的肩膀上，忽然觉得很幸福。 而马车里，安哥儿正兴奋的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疾驰而过的景致。 “娘亲娘亲，那边有好多花。” 安哥儿兴奋道。 “现在正是秋花灿烂时，有花很正常。” 白如安抚道。 “娘，我们时候时候才回来啊？” 安哥儿虽然在京城待了没多久，但也有几个小伙伴，他还是挺喜欢这里的。 “安哥儿喜欢这里？” 白如没想到安哥儿这么小，竟然明白了这么多道理。 “喜欢。” 安哥儿奶声奶气道。 他喜欢小叔叔，也喜欢公主小婶婶。 “那等你长大了，你自己决定去什么地方好不好？” “自己决定？” 安哥儿还小，对这个概念不是很清楚。 但白如却并没有把他当成孩子，她温柔道。 “不错，就是自己决定，你想要长大吗？” “想。” 安哥儿干脆道。 白如抱着安哥儿亲了一口，母子俩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而王修诚被晾在一边，他看着亲亲热热的母子俩，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他真想把这个小崽子丢出去，偏偏他不能。 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夕阳下，马车的影子拉的老长。 另一边，提前走的苏瑾瑜和罗绿衣一家三口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罗绿衣站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绿衣，我们先回家吧。” 苏瑾瑜柔声道。 罗绿衣点头，朝着不远处走去。 进了门，下人很快准备好了热水，夫妻俩沐浴更衣之后躺在了床上。 苏瑾瑜将罗绿衣拥进怀里。 “绿衣，对不起，让你跟着我背井离乡了。” “不必说这样的话，京城并非我的家乡，而且我更喜欢这里。” 在这里她是自由的，不像在京城，条条框框束缚着她，让她慢慢的失去自我，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可怕，她不想在经历了。 “那我们先好好休息，养好了精神我们去附近玩吧。”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早就想带罗绿衣出去散心，偏偏在京城他不放心，如今到了这里，他终于有机会了。 “明天再说吧。” 罗绿衣打了一个哈欠，在苏瑾瑜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很快就睡着了。 苏瑾瑜却没有睡意，他看着在自己怀中睡得安稳香甜的妻子，一颗心慢慢的安静下来。 实际上经历了上次那件事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不冷不淡，从前他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平日里都是自己盖自己的被子，两个人并不会靠得这么近。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罗绿衣的脸颊，眼神微微有点发红，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罗绿衣并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等她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罗绿衣在苏瑾瑜的怀里醒来。 夏天苏瑾瑜穿的并不多，加上睡觉他身上的衣服就扯开了一些，露出了腹部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 罗绿衣并不知道他受伤的事，迟疑了一下扯开衣服，就见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可她能想象到当时紧张的情况。 她刚要说什么，苏瑾瑜就醒了过来，看着她道。 “你……” 罗绿衣的脸一下就红了，忙扯过衣服盖住他的腹部。 “没事，我先去看看欢姐儿。” “绿衣，别走。” 苏瑾瑜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贴在她耳边道。 “留下陪我。” 第九百六十章 时光荏苒 罗绿衣和他夫妻也快两年了，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而且这话太过暧昧，她一时之间有点无所适从。 苏瑾瑜感受到她的犹豫和迟钝，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罗绿衣和时下那些只会接受的女子不同，她会反客为主，很快她就找到了主动权。 苏瑾瑜躺在床上，任她为所欲为。 一番纠缠之后，罗绿衣躺在苏瑾瑜的怀里，她感受着苏瑾瑜还没恢复的心跳，忽然就释然了。 谁还没个过去呢，当初他其实也没做错什么，如今他已经知道错了，已经会改了，既然如此她何必揪着那些过去不放。 没成亲之前她还会天真的想，就算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可以把日子过好，可等她真正走到这一步，才会明白，一个女子若是没有父亲，其实很难。 起码在这个社会很难，而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经历和她同样的事。 曾经她也想过，若是他们一家三口从来没有分开过，那该多好，她可以像欢姐儿那般跟自己的父亲撒娇，跟他说话，而不是像现在，明明是父女俩，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面对父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无法找回来。 “绿衣，以后我若是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改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事实证明憋了很久的男人是很可怕的，此刻的她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她只想睡觉。 苏瑾瑜看着她透着粉红的脸颊道。 “那你睡，我去看看欢姐儿。” “嗯。” 罗绿衣并不觉得害羞，夫妻之间这点事实在没什么好害羞的，全天下的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何必呢。 等苏瑾瑜离开，罗绿衣又睡了一觉。 而隔壁苏瑾瑜抱起欢姐儿温柔道。 “欢姐儿累不累？” “不累，这里很好玩。” 欢姐儿转悠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外面。 苏瑾瑜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忽然想到了罗绿衣小时候，那个时候的她应当也是这么可爱吧，只要一开口，心都要化了。 同样都是父亲，他不太明白罗大人为何那么狠心。 若是让他现在将欢姐儿送走，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娘亲呢？” 欢姐儿玩了一会儿才问道。 苏瑾瑜面不改色道。 “娘亲她累了，让她再睡一会儿。” “哦。” 欢姐儿没在多问，她玩了一会儿布老虎道。 “爹爹，出去。” 她说的话并不多，但大部分都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因此此刻她指着外面就要出门。 “可是娘亲还没起来。” 苏瑾瑜倒不是不愿意，但在他看来，一家人还是一起出门比较好。 “买东西给娘亲。” 欢姐儿嘟着小嘴，一副不出门不罢休的样子。 苏瑾瑜看到女儿这一幕，哪里还记得其他，跟丫鬟说了一句便带着欢姐儿出门了。 重新站在临城的大街上，苏瑾瑜的脑子里却浮现了许多的记忆，他和白如在这里相识，和罗绿衣在这里相知相爱，而如今他们一家人又回来了，从今往后，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而欢姐儿一出门就开心的停不下来，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对所有陌生的事情都格外的好奇。 很快他们走到了卖臭豆腐的铺子附近，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们就闻到了臭豆腐的香味儿，欢姐儿眼前一亮，指着前方道。 “爹爹，香！” 苏瑾瑜看着她那副和罗绿衣如出一辙的模样，心里又软又无奈，只好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 “谢谢爹爹。” 欢姐儿开开心心的靠近卖臭豆腐的铺子，一靠近便道。 “要吃。” “小小姐也爱吃这个？” 卖臭豆腐的是一位大叔，看到欢姐儿这么可爱忍不住问道。 “吃。” 欢姐儿双眼巴巴的看着在油锅里翻滚散发出香味儿的臭豆腐，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苏瑾瑜看着她这幅模样，无奈的笑了笑。 “给她一份吧，另外在带走一份。” “好勒。” 大叔爽快的应了一声，动作麻利的忙活起来。 很快两份就好了，苏瑾瑜付了钱，一份给欢姐儿吃，另一份则拎在他手中。 父女俩从这头逛到那一头，临城好吃的东西都被欢姐儿尝了一个遍，这时他们来到了钱家酒楼的楼下，这里的香味儿就更浓了，欢姐儿却苦大仇深的看着前方不吭声。 苏瑾瑜不明所以，轻声问道。 “欢姐儿怎么了？” “吃不下了。” 欢姐儿一脸委屈，苏瑾瑜顿时哭笑不得。 “那我们明日再来吃，反正我们住在这里了，以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怎么样？” “不能天天在外面吃。” 她曾经吃了外面的东西拉过肚子，因此罗绿衣给她定下一个规矩，不能在外面吃太多的东西，今天已经是破例了。 “那我们隔几天吃一样？” “好吧。” 欢姐儿也不想答应，可她实在吃不下了，虽然好吃的东西吃起来很棒，可肚子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苏瑾瑜正哄着怀里的孩子，并没有注意到掌柜的走了出来，只听掌柜的诧异道。 “苏公子？您何时来的临城？” 苏瑾瑜抬起头，看向风采依旧的掌柜温和道。 “今日刚到，这不带小女出来散散步。” 掌柜的目光落在欢姐儿身上，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心里一软。 “这就是令千金，果真和苏公子一般标致。” “掌柜的繆赞了。” 苏瑾瑜笑了笑。 “对了，我打算定一桌晚饭，晚些我们再来吃。” “放心，我一定给你留。” “那我就先回去了。” 算算时辰他们出来也快一个时辰了，罗绿衣这个时候该醒了。 “苏公子慢走。” 等他们走了，掌柜的摇摇头感慨道。 “一转眼大家都为人父母了，真是时光不饶人啊。” 钱先生进来就听到他在感叹，疑惑道。 “你这是又看到谁了？” “京城的苏公子，你还记得吗？” 掌柜的和钱先生虽然是主仆，但钱先生对他还不错，因此他们平日里也会聊几句，掌柜的迫不及待道。 “自然记得，他来临城了？” 钱先生也有点意外，不过转念一想又没什么可意外的，曾经寂寂无名的小城早已经脱胎换骨，现在的临城已经是许多人眼中的繁华之地。 第九百六十一章 回来 “不错，还带了一家人，估计是要在这里住下了吧。” “那敢情好。” 几年前他们相聚的时候，大家都还是刚起步的样子，而如今他们都有了固定的事业，若是还能在聚在一起，那可真是可喜可贺。 若是白如回来，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团聚了。 苏瑾瑜不知道他们的感慨，带着欢姐儿回到家，罗绿衣果然已经醒了，她刚刚收拾好，看到他们父女俩带着大包小包进来，一时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罗绿衣深吸一口气。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娘亲，给你买吃的。” 欢姐儿立刻从苏瑾瑜的怀里挣扎着下来，一把抢走他手中臭豆腐的袋子冲到欢姐儿面前借花献佛道。 “娘亲，给你。” 罗绿衣原本准备生气的，可看到女儿这幅可爱模样，她再多的气也生不出来了，只好道。 “以后不能吃太多外面的东西了，知道吗？” “知道了。” 欢姐儿乖巧的样子可爱极了，罗绿衣揉了揉她的脸颊，这才拿着臭豆腐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而欢姐儿因为吃的太多怕被罗绿衣发现找了一个借口回房去玩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罗绿衣看着苏瑾瑜摆出来的各种小吃，她揉了揉眉心道。 “你们是不是把街上所有没吃过的东西都买来尝过了？” “也没有。” 苏瑾瑜有点心虚，但他还是据理力争。 “欢姐儿她没尝过嘛，总要让她尝尝。” 说完之后他原本以为罗绿衣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忽然红了眼圈。 苏瑾瑜无奈道。 “绿衣，怎么了？” “我……我忽然有点羡慕欢姐儿，有你这么好的父亲。” 其实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简单，明知道他不对，但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做父亲的可以让步、可以维护。 苏瑾瑜拥住她。 “以后你有我，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把你当女儿一样宠爱。” “那还是算了吧。” 她可没有这样的癖好。 苏瑾瑜见她一脸忌讳莫深的样子无奈道。 “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一点都不好。” 她当他是丈夫，他竟然想当自己的爹，能好就怪了。 “对了，你有白姐姐他们的消息吗？” 为了转移话题，罗绿衣问道。 “他们应当已经在半路了，再过不久就要回来了。” “真好，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苏瑾瑜却道。 “我听闻王夫人和陛下要来的人已经开始造船了，说不定船造好了他们就要出海了。” “那我们也一起去啊，我还没见过海外是什么样子的呢。” 说起来她比别的闺阁女子多了几分自由，但也只是几分而已，她也想和白如一眼，去见证自己想要见证的一切。 苏瑾瑜一愣，他确实没想过出海的问题，但若是要出海，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家业早就足够他们一家人挥霍一辈子了，如今做生意的事他完全可以放下来，交给下面的人。 “那等他们到了，我跟王夫人商议一下。” “真的可以吗？” 罗绿衣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苏瑾瑜却当真了，她惊讶道。 “当然可以，以后我只做你的丈夫，做欢姐儿的父亲，怎么样？” “你……” 罗绿衣看着他这样，忽然狠狠的亲了他一口，苏瑾瑜被她亲的懵了一下，很快就反客为主。 不过一会儿罗绿衣便道。 “你放开我，我还没吃饱呢。” 这一路上吃的都是干粮，她早就想好好的吃一顿饭了，如今好不不容易到了临城，她可不想被困在床上一天。 “那我们去吃饭，我已经订好了。” 罗绿衣点头。 夫妻俩出了门，很快夫妻俩便带着孩子来到钱家酒楼。 此时已经是傍晚，但街上的人却并没有少半分，反而比白日里更加热闹，他们牵着孩子的手走到钱家酒楼的门口，掌柜的一看到他们便道。 “苏公子，苏夫人，小小姐，快请进来。” “掌柜的不必如此，劳烦带我们去我们的包房。” “好勒。” 掌柜的亲自带他们上了包房，一家人吃饭吃到一半，钱先生亲自走了进来，看到苏瑾瑜和罗绿衣，他拱手道。 “一段时间不见，苏公子风采依旧啊。” “钱先生也不遑多让。” 苏瑾瑜回礼。 “钱先生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 钱先生也不客气，在他身边坐下。 “兜兜转转，没想到你竟然来了临城。” “是啊，这里的风水养人，我们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妙啊，以后我们便能如往常一般了。” “若是王夫人也在，那就更好了。” 钱先生感叹不已，想当初他是这里的地头蛇，而白如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妇人，苏瑾瑜在京城或许威风，但在这里也要收敛一些，没想到一转眼，大家都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王夫人已经在路上了，相信不用多久她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在一起聚一聚。” 在这个一别就有可能是一辈子的年代，他们能经常相聚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苏瑾瑜也十分感慨。 最后苏瑾瑜喝了不少酒，是罗绿衣扶着回去的。 回到家中，罗绿衣将女儿安顿好，这才帮他清洗了一番躺在他身边，她刚刚躺下苏瑾瑜忽然就抱住她。 “绿衣，谢谢你愿意原谅我，愿意在接纳我。” “睡吧。” 罗绿衣不是那种喜欢说许多话的人，她轻轻拍着苏瑾瑜的肩膀，夫妻俩沉沉睡去。 半个月之后，白如一行人终于回来了，他们刚到城门口，就见罗绿衣带着孩子等在借口，白如牵着安哥儿的手下了马车，走到罗绿衣面前道。 “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我想早点见到白姐姐。” 白如笑了笑。 “你的身子完全好了吗？” “早就没事了，倒是白姐姐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去歇歇吧，明日我们在来看你们。” 他们离家多日，如今回来了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白如确实要先回去，她跟罗绿衣说了一声又上了马车。 一个多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站在了长宁村的土地上，她刚站定就见沈瑶缓缓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沈瑶似乎胖了，腰身比之前粗了许多。 第九百六十二章 新的征途 白如还没上前沈瑶就走了过来。 “白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我们先回去再说。” 沈瑶点头。 一行人回到了王家，各自安顿之后，白如才看向沈瑶道。 “你这是？” “我怀孕了。” 沈瑶的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芒，如今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偶尔她还能感觉到孩子在腹中动弹，她太喜欢这个孩子了，以后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 “孩子是腾空的？” “是他的，不过他问我的时候我否认了。” 白如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操心，这段时间你可以学着管账，这些都是你学过的。” “多谢白姐姐。” 她迫不及待的赶来，就是想要一句话而已，毕竟现在她还有孩子要养，收入是一个大问题。 “不用客气。” “那我先回去了，白姐姐快去休息吧。” 沈瑶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白如确实很累，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上了床。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白如起身出门，大家都在忙碌着，看到她出来，大家一一见礼。 “夫人。” 白如一一颔首，走到外面的大厅，王修诚正在抱着安哥儿在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父子俩齐齐抬头，白如这才发现他们虽然说不上哪里相似，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父子。 白如走到他们身边坐下。 “安哥儿睡觉了吗？” “没有，我不想睡。”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先去跟小伙伴贵哥儿玩了一会儿才回来，根本顾不上睡觉。 白如失笑，对孩子来说睡觉确实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晚饭准备好了吗？” “就等你了。” “那我们吃饭吧。” 这一路上他们虽然改善了伙食，可到底没有家里的饭菜吃起来舒服，好不容易回来，他们可不想亏待自己的胃。 饭菜很快被送了上来，一家三口吃的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之后，夫妻俩出门散步，此时星星早已经挂在天空，夫妻俩在门口坐下，抬起头看向天空。 夫妻俩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一直到夜晚才回了房间。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夫妻俩就忙活起来，王修诚负责盘账，而白如则去见了宋元给她找的几个人，如今他们住在长谷村的房子里，此时正在切割木料。 白如走到门口，看着忙活的人们，还没开口便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她，忙道。 “这位夫人，你有事吗？” 白如打量了他一眼，大约四十多岁，脸上满是皱纹，手上更是充满了老茧，她笑着说道。 “您就是姜木工吧，我是白如。” 姜木工愣了一下，随即道。 “王夫人，抱歉，我没认出来。” “无妨，船只建的怎么样了？” “我画好了图纸，就等夫人过目呢。” 他在这方面确实很厉害，否则宋元也不会把他推荐给白如。 白如进了门，看到图纸之后也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之强大，之前她还担心不能修建成她想要的样子，如今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十分满意，感激道。 “多谢姜木工，只是不知道这船要多久才能造好。” “这……” 姜木工迟疑了片刻才道。 “实不相瞒，我也是第一次修建这么大的船，很多东西都需要摸索，具体需要多少的时间，我也无法保证。” “一年的时间要吗？” 白如问。 “那倒不用，但估计也得十来个月。” 白如点头。 “我明白了，姜木工尽管做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担心。” “另外银子方面我会亲自送到姜木工这里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 “夫人客气了，如今已经很好了。” 他们都是一群糙人，刚来的时候日子过得实在是乱糟糟，后来周管家看不下去了，带了两个小厮和一个厨娘过来，他们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夫人慢走。” 白如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走出门，她鬼使神差的来到当初被丢下海的海边，这里长满了草，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正站在这里发呆，却见一艘船由远及近，她还没开口船上的人便道。 “小如，我来接你回家。” 船上的人自然就是王修诚，王修诚看着此刻的她，总担心她会突然消失。 白如笑了笑。 “好，我们回家。” 上了船，白如问道。 “你方才在想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了，我甚至在怀疑，这一世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 白如抱住他的腰。 “现在是不是感觉真实一点了？” 王修诚忽然转身吻住她的唇，这一吻格外的久，久到船都在海上漂了会儿，王修诚才反应过来。 “我们好像出海了。” “那就在海上飘一会儿吧。” 夫妻俩在船上坐下，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却满满当当的。 在海上待了一会儿，夫妻俩才回家。 刚进门就见新雨过来道。 “夫人，钱先生和苏公子苏夫人来了，正在大厅等您呢。” 白如失笑，他们这几个人是一路走来的伙伴，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相聚了。 夫妻俩踏进大门，来到大厅果然看到苏瑾瑜和钱先生以及罗绿衣和正在和安哥儿玩的欢姐儿。 她刚靠近欢姐儿便道。 “姨姨。” 白如笑道。 “你还记得我啊？” “香。” 欢姐儿言简意赅的说道。 白如笑了笑。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们吃饭吧。” “早就等着了。” 钱先生开玩笑道。 饭菜很快上来了，一群人坐下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苏瑾瑜开口道。 “王夫人，我听说你打算出海？” “不错，怎么，苏公子也有这个意向？” “不错，不如带我一起？” “那好啊，不过能不能赚钱我就不能保证了。” 苏瑾瑜失笑。 “只要是王夫人提出来的，就没有不赚钱的。” 白如也笑。 “那就承你吉言了。” “为了未来，我们干一杯。” 钱先生起哄道。 一群人举起酒杯在中间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白如的目光看向远方，那里将是他们新的征途。 ——（完） 《渔家小福妻》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完结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完结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