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宠妻日常》 第1章惨遭背叛！ 凌晨两点，冷风拂过，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行驶到高速路口停了下来，两个男人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 明歌被下了药，手脚都绑着，浑身绵软无力，却能依稀听见二人的对话。 “戴上手套，把她直接丢河里，明天早上二百万就到手了！” “好好好，知道了……对了大哥，不会被逮着是咱俩干的吧？” “不会！那明家二小姐说了，其他的事情由她善后，只要这女人死了就行！”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歌还震惊在那‘明家二小姐’几个字中，便觉得整个身子被抬了起来，身上绑了石头，随着‘砰’的一声，她被丢进了寒冰一样的河水中。 肆意的河水，涌入她的口鼻，湮没她的意识…… 而就在这两个小时之前，明家刚召开了发布会，公布了她与乔家大公子乔致谦即将完婚的好消息！ 她的二妹明瑶还祝福她，并特意说了，为她准备了特别的‘新婚’惊喜！ 还真是够惊喜的啊！ 明歌闭上眼，心里只剩下了被背叛后的绝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河水咕噜噜的往上冒着泡，一辆从前方驶来的黑色轿车内，司机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放慢了车速后，又再三确定了一下，惊慌的望向后座的男人，“先生，那河里好像有人落水了！” 后座上的男人闭着眼，如冷冽的寒冰一般，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听见司机的话，他才睁开双眼，平淡而又冷漠的望向窗外，冷声道，“下去看看，人死了没有。” “是，是，我知道了！” 司机打了个寒颤，拿出了手电筒便下了车，在路边捡了一根长棍，才慢慢的敢朝着河水深处走去。 …… 三个月后，夜色笼罩之下的五星级酒店，顶级的奢华套房内弥漫着一股旖旎的气息。 床上一片凌乱，足以证明刚才所发生的有多么激烈。 明歌裹着床单，耳边听着浴室内传来的哗啦啦的水流声，漆黑的瞳仁中，竟没有一丝光亮。 就在今天上午，明家和乔家一同召开了记者会—— “因明家大小姐失踪三月有余，暂定死亡。乔家大少乔致谦将迎娶明二小姐明瑶为妻，婚礼定于十日之后。” 她不过‘死’了才三月有余，明瑶和乔致谦就要结婚了…… 他们是有多迫不及待的，剔除她这个绊脚石啊！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拉开了，明歌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收敛起所有的心绪，侧过头去，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即使相处了三个多月，明歌还是会不期然的被这个男人的相貌而惊艳到。 他腰间半裹着白色的浴巾，黑发上还滴着水，俊颜上总是蒙了一层的阴沉。 傅时修，京都的顶级富豪，他随便一个决定就能让全国的商业圈抖一抖。 这是一个高高在上如帝王一样存在的男人，无数女人都想尽了法子想嫁进傅家，成为傅家的豪门少奶奶。 但是傅时修这个人一向神秘，鲜少出现在媒体镜头下。 而传闻中，他性格暴戾，厌恶女人…… 这点倒是真的，就像是今天，她想着法儿的勾引了他，爬上了他的床，发生了那种关系。 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第2章你想要什么？ 阴鸷蔓延到傅时修的脸上，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倏然伸出了他的手掌，五指轻易的便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呃……痛！”明歌脸上笑意不再，心脏跳动的飞快，难受的呻吟出声。 傅时修眼中的杀气，让她丝毫不怀疑他真的会掐死她。 “谁给你的胆子？”傅时修眼里暗涌翻腾。 三个月前他救她，不过是看她可怜。 可这个女人清醒之后，却赖着不走，央求他能够收留，他也同意了。 谁知道今天，这个大胆的女人，竟然敢在他的酒里下药，以至于一向自制力良好的他，居然沉沦了！ 想到这里，傅时修的脸色再度沉下。 更关键的是，每想起她的妩媚和紧致，他下腹的火就烧的他浑身烦躁。 “傅先生~” 猛烈的窒息感传来，明歌虽然很难受，却依旧保持着妩媚的模样，哑着嗓音道，“您刚才，明明很享受，现在又何必动怒呢？只要傅先生愿意，我可以每天都……” “闭嘴！”傅时修忍无可忍，冷喝一声，这个女人的脸皮，还真是厚到了极点了！ 他手下力道一大，明歌更是困难的皱起眉头。 “咳咳！” 明歌快喘不过气了，语气却还是柔柔的，“傅先生，您要是真掐死了我，以后每天可就少了一个乐子了，您肯定会后悔的！” 傅时修狭长的凤眸眯着，盯着明歌愈发苍白的脸蛋，半晌后，忽然松开了手。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的确比他身边围绕的那些莺莺燕燕要好一点，没那么的让他反感。 “说吧，你想要什么？！” 但凡是接近他的女人，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傅太太的位份，这个女人敢这么胆大包天的做出这种事，一定不会无所求。 “我想和傅先生做一个交易。” 刚才傅时修是真的快把她掐死了，明歌半天都缓不过神来，只是听傅时修这么问，她揉着快被掐断的脖子，笑的妩媚。 心里却已经暗暗的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了。 “交易？”傅时修冷笑，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他俯视而下，站在明歌的床前，双腿笔直又长的衬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剑眉深目，盯着俨然一副拜金女模样的明歌。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交易？” 明歌抵着他的胸膛，微微一笑，“傅先生，话可不能说的过早了。” 她继续道，“像傅先生这样，有雄厚财力的男人，身边着实不会缺女人，可是，这些女人，到底能给傅先生带来多少商业价值呢？” 傅时修的目光，如同猎鹰，继续听着她的‘辩解’。 “如果我和傅先生承诺，我能让整个傅氏财阀的季度业绩提高百分之六十的点，能帮傅先生拓展您的商业帝国，傅先生觉得是否有兴趣呢？” 作为明家的长女，明歌自幼便被送出国门镀金，进修商学，每年都拿下全美第一的奖金。 母亲对她寄予了厚望，希望她能在回国后，在商界缔造出一番惊人的商业帝国。 可就在她22岁回国的当天，她的母亲却突发车祸身亡了。 她重回明家的时候，明家的女主人已经成了父亲的情人刘茹柯，原本在外的私生女明瑶，也一跃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明家二小姐！ 明瑶嘴甜，表面上与她相处甚好，实际早已对她心存了歹念！ 如今，于明歌而言，她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只有这一身的商业头脑和谋略了！ 第3章我要做你的女人！ 只是就连明歌自己，都不确定，傅时修是否稀罕这些！ 她不过是拼一把罢了！ 傅时修眯起眼，沉静又自持的听完。 他还真是觉得，有些小瞧这个女人了，恐怕整个京都都挑不出一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不过他是个商人，从不会和钱过不去，这个女人所提出的东西，他还真有点兴趣。 “你想要什么？”他又一次的，冷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明歌怔了一下，显然有些惊诧傅时修回复的如此之快。 她很快便镇定下来，认真的开口，“我想要的东西有两个，第一个，我给傅氏所带业绩的绩点我需要百分之十的抽成。因为我缺钱。第二，我要做傅先生你的女人，并且需要您当众公布我的身份！” 只要背靠傅时修，她就不信她抢不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傅时修的唇角，冷冷的溢出一丝笑意，说到底，这个女人，还是为了傅家少奶奶的身份。 毕竟这些年，虽然他身边游走着不少女人，他却从未允许她们近身过，连爬他床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承认一个身份了。 而这个女人，一开口，目标，直，快，准！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傅时修的笑让明歌觉得毛骨悚然，一种冷从脚底升起。 她不由得怀疑，她提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个男人该不会气极了直接ko了她吧？ “好，成交。”然而，出乎明歌意料的是，就在下一秒，傅时修竟然同意了。 他压低了嗓音，溢出的每个字都仿佛挤出来似的，对着明歌一字一字的说道，“不过我希望，物有所值。” 傅时修用的是‘物’，意思是她在他眼中，只是一个交易的物品，连人都不配。 不过明歌根本不在意这个，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接下来，她只想为曾经‘死去’的自己，报仇！ “傅先生请放心，我一定让您满意。”明歌扬起脸，眉眼中尽是自信。 傅时修冷冷的看着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套房的门便被人敲响，傅时修的助理带着两套衣服，还有一串钥匙，走了进来。 乍一见到不着衣缕的明歌时，他明显愣了一下。 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女人能爬上傅先生的床的，不过到底是傅时修身边的人，特助迅速收敛起惊诧，脸色恢复刻板。 “等她换完衣服，带她去看看，她以后住的地方。” 傅时修冷声撂下两句话，便背过身去，抬手去解开浴袍，毫不吝啬的将八块腹肌展现。 明歌顿时看愣了眼，这个身材也太好了吧，就算无视这个男人坐拥的财富，光是这身躯怕是就够霍霍整个京都的少女了。 这时，傅时修三两下换上了白色的衬衫，袖口挽至臂弯。 等明歌反应过来时，傅时修已经拿起了西装外套，大步离开，甚至连多余的一眼都没丢给她。 他还有些集团内部的纷争要处理，没时间继续浪费在这个女人这里。 “小姐，这两件衣服，你选哪件？”傅时修走后，特助才出声，一板一眼的问明歌。 明歌摸了把鼻子，生怕鼻血流出，瞥过去一眼，直接挑了一件衣服最靓丽的。 “就它了！” 既然决定要做傅时修的女人，那从着装上她就要张扬点！ “……好。”特助的嘴角很明显的抽搐了下。 刚才在电话里，傅先生只让他选两件女式衣服来，他不知道要什么风格的，便选了一套浅色素雅款，还有一套‘时尚’款。 时尚款的颜色是杂拼的，有红有绿有蓝，穿上就如同花孔雀一般。 正常的女人都会选择前者，而这个女人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原来，傅先生挑选女人的眼光，这么独特。 …… 第4章惩戒女佣！ 傅时修给明歌安排的住处，是一栋精致的三层小洋楼，坐落在京都僻静又昂贵的高尔夫庄园内。 即便是当初的明家豪宅，也被妥妥的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小姐您的家了。” 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特助依然称她为‘小姐’，只是这两个字，着实有些难听。 “我姓明。”明歌说道。 虽然她已不想承认自己的这个名字，外界也已默认她‘死亡’，可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到别的名字取缔了，暂且先用着吧。 “好的，明小姐。” 特助将别墅的钥匙递给明歌，并向她介绍了别墅内的几名佣人。 有年轻的女人，也有上了年纪的保姆，都是以后负责照顾明歌衣食起居的。 “这里还有一部手机，联系人仅有傅先生一人，明小姐记得及时接听先生的电话，以防不时之需。”特助将手机放在玄关的鞋架上。 “好的，我知道了。” 这点合约精神明歌还是有的——随时满足金主的需求，保证随叫随到！ 特助又交代了几句，便先离开了。 明歌坐到柔软的沙发上，简直舒服的不像话。 她一会儿仰躺着，一会儿侧身摆出睡美人的姿势，大喇喇的，做傅时修的女人，待遇也忒好了，难怪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 明歌拨弄着刚才那部手机，心里寻思着接下来的计划。 在她身后的几米处，是几名女佣的窃窃私语，“这房子空置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住进了个女人，该不会就是以后的傅少奶奶吧？” “什么傅少奶奶？这个女人一身的风尘味儿你看不出来？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傅先生眼光再差，也不至于找一只鸡吧？再说了，傅家家规森严，傅老太太和那个傅小姐都不是什么善茬，我看这个女人即使住这里，也留不长啊~” “嘘，你声音倒是小点啊，被听见了怎么办？” “怕什么？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呢。”那个二十岁左右出头的女佣不满的嘀咕道。 佣人们说话没个遮拦，离明歌又近，明歌想不听到都难。 现在佣人都这么嚣张的？ 明歌循声看过去，眸间清冷的意味，叫人产生不容忽视的感觉。 那些嚼耳根的佣人们冷不丁发现一道视线，全都噤了声，心虚地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只剩两个年轻佣人抻着头站在那，其中一个还斜眼看明歌，眼里充满不屑，仿佛在她眼里，明歌不配做这的主人似的。 明歌不知她哪来的底气对自己趾高气昂，只轻笑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缓缓搅动着手中的咖啡，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空气中只剩下勺子轻触杯壁的声响，越是安静越让人心中惶惑。 终于，红唇轻启，“不管从前和以后如何，我既然住进来了，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明歌轻抿了一口咖啡，镇定地将其放回原处，“明白我的意思么？” 表面温柔得体，实则笑中带刺。 “是是是。”佣人们被明歌不怒自威的气场感染到，一个个作鸟兽散开。 只有美合还想说点什么的，却被旁边的小女佣拦住了。 明歌只当看不见，转身上楼，留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没事做的话，把咖啡收拾了。” 目送着明歌上楼的身影，佣人们在心里感慨，看来这个“新主人”看着好惹，实则柔中带刚啊。 明歌悠哉回了卧室，圆润指头在平板上滑动，界面很快跳到百度，出来一堆关于傅家的新闻。 再想到刚刚女佣讨论的，明歌不禁咋舌，果真豪门是非多啊！ 好在她对嫁入傅家没兴趣，也知道自己在傅时修眼里不过是个玩物，还得是有价值的那种。 她要做的就是在傅时修腻了前，成功进行复仇计划。 好不容易从阎王手里逃脱，她一定要亲手将乔致谦和明瑶送入地狱！ 第5章送他们一份‘大礼’！ 接连几天小雨绵绵，傅时修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压根见不到人影。 明歌也不在意，靠着沙发，搅着咖啡，掰着手指也不知在算些什么。 “明小姐。” 佣人敲门进卧室，手里拿着几本时尚杂志：“这都是刚刚送来的，最新一期的杂志，给您放这了。” 明歌懒懒应了声，随手拿过一本时尚杂志翻开，杂志首页赫然出现的是一张婚纱照。 一对男女穿着中式婚服，对着镜头笑的幸福，无比登对。 “乔氏公子和明家千金……世纪般的情侣……”明歌念着照片下方的那些字，嘴角的笑渗透出几分冷意。 曾经拿着戒指向她下跪，承诺这一生非她不娶的男人，在她意外“死亡”后找都不找，还跟她妹妹在一起。 往她胸口狠狠插了一刀，比明瑶给的伤害还狠！ 也行，她不介意在他们大婚之前，送他们一份‘大礼’！ 于是，一份密封好的文件袋，由明歌手中，转交给了别墅外的保镖，“保镖大哥，麻烦您了，帮我把这份文件寄出去吧。” 这些人美其名曰是傅时修派来保护她的，实则就和监禁无异。 不过卖个惨，博同情到底是她强项，总可以帮她做点事吧？ “这……” “就当帮个忙嘛。”明歌凑近，偷摸摸的往保镖手里硬塞了几张钞票，“你不亏的。” 她顺带抛了一记媚眼。 保镖只觉得瞬间好似被电住了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竟应了下来，“……好。” “谢谢了。”大功告成，明歌的嗓音又柔了几分，微微一笑，赤着脚转身上楼。 目送着明歌的背影回屋，保镖低头，反复的翻看文件袋，再看看自己右手皱巴巴的毛爷爷，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和傅先生作对？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 信件很快落入傅时修之手，他冷脸看着眼前的照片。 上面的主角是傅氏旁系的一个公子哥，正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在一起，而这女人正是明家二小姐明瑶。 除了这些亲密照片，里面还有一些资料。 上面详细记载着明瑶和某男人的交往内幕，那男人借着职位上的便利帮明瑶弄了不少资源跟金钱。 傅时修锐利的目光在纸张上扫了一遍，再看收件地址——乔氏集团。 他自然知道她的意图。 这女人……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短短几天时间，傅时修早已派人调查好了明歌的一切底细，从她几岁上学，到初恋谈了多久，何时出国，在国外遭遇如何，详细的报告正整整齐齐的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想要借他的手去报仇？那也得看她值不值了。 傅时修将信件扔在一边，冷声开口道：“把这些装起来，寄到乔氏。” “是，傅总。” 李特助正要出去，傅时修却喊住他，“再撤销傅翰南城分公司的经理职位，调到工厂当qc。” 这个傅翰，是该被管教管教了。 李特助颔首，把人调工厂当qc，傅总算给那公子哥一个面子了。 …… “致谦，你再亲亲我嘛！” 乔氏总裁办，宽大的办公桌后，娇美的女人窝在男人怀里，身上的裙子拉链都没拉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刚刚经过什么。 对于女人的索吻，乔致谦颇有不耐，下巴一抬就让她的吻落空了，掌心扶着女人的后背，将她裙子拉链拉好，把人从自己身上移开。 乔致谦沉声道：“大早上的，不要闹了。” “可我刚刚喊了半天，停不下来的人明明是你。”明瑶柔弱无骨的双手，水蛇一般搂着男人的脖子，嘻嘻笑着。 她飞快在乔致谦脸颊上亲了下，看着男人冷峻的侧颜，心狠狠跳了两下，有种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瞧瞧，明歌心心惦记的男人，不还是到了她手里？ 她就是恨，凭什么都姓明，明歌是千金，而她就是“小三的女儿？” 所以明歌有的她都要抢过来，没有的她也要有！ 她都不清楚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反正跟乔致谦走动的频繁，将计就计，顺便把消息告诉了明歌，迫不及待想看看明歌的表情。 妈妈死了，未婚夫又让自己的妹妹怀孕，一定特别绝望吧？ 第6章把人‘炸’上天 想到这么多，明瑶心里越发得意，拉着乔致谦的手放在小腹上，“致谦，这是我替你怀的宝宝，再过几个月就会有心跳了。” 乔致谦看了眼她的肚子，眼里闪过复杂之色。 他能跟明瑶在一起，不过是一场意外。 谁知道明瑶怀孕了，又被乔母知道，他就是想带她去医院也没办法。 加上明歌“死亡”，明家现在由明瑶母亲和明瑶做主，万分无奈下，只能跟明瑶订婚。 只短短两眼，乔致谦很快抽回手，嗓音冷淡：“我还要做事，你先回去吧，怀孕了养胎比较重要。” 明瑶嘟哝着，“我想多陪陪你嘛！”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乔致谦应了一声，干练的秘书抱着文件进来。 “乔总，这些都是需尽快处理的文件。” “嗯。” 见乔致谦真的忙，明瑶也不好打扰了，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下，“那我先回去了，中午让人给你送午饭过来。” 很快，明瑶便离开了总裁办。 乔致谦往门口看了眼，继续处理文件，手里文件处理完，才发现秘书还带来了一份信件，是傅氏寄来的。 傅氏给他的？ 乔致谦纳闷地撕开信封，里面不堪的内容瞬间让乔致谦沉下了脸色，又连续的翻看了几张照片下去，越往后看，他的脸色就愈发难看。 “啪！”地一声将纸张砸在桌子上，乔致谦双手撑桌，神色阴沉无比。 要不是这份文件，他还不知道明瑶有另一幅面孔！ 她怀的，真是他的孩子吗？ 傍晚时分，一辆银色宾利开进小洋楼，停在了露天停车场。 傅时修从车上下来，刚下车就看到蹲在花园放烟花的明歌，她一身红色吊带裙，白嫩的胳膊和大腿露出来，妖娆绝美，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面前的礼炮。 “咻”的一声，礼炮小尾巴似的火光冲上天，漆黑的天空接连出现好几朵，巨大而漂亮的烟花。 明歌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烟花，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天空投射下来的短暂光芒笼罩在她脸上，带着朦胧的光芒。 傅时修脚步滞缓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恢复了正常，走到明歌跟前。 听到身后传来皮鞋踩在石子路上的独特脚步声后，明歌就知道傅时修来了。 他那个助理走路可没这么沉稳。 “傅先生，好几天没见了。” 明歌本想简单打个招呼，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眼神微闪，短短数秒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身体一歪，没骨头似的靠在男人怀里。 嗲着声音问：“傅先生，这是想我了嘛？” 女人身体娇软，淡淡的馨香沁入傅时修的鼻尖，他眸子沉了沉，目光触及某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明小姐兴致不错。” 明歌还以为他不喜欢她私自放礼炮的行为，撅着红唇撒娇，“我无聊，所以让佣人买几个礼炮回来玩玩，傅先生不喜欢，我下次就不放了。” 傅时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小姐借由礼炮，把人‘炸’上天，确实很有本事。” 明歌心下一惊，下意识低头。 那个放完的礼炮周围，散落着两三张被炸碎的厚厚纸张，纸张焦黄，却还能辨认出上面是一对男女。 怪不得傅时修说这样的话！他怕是知道照片的事了！ 还没想到怎么解释，傅时修的大手，已经掐住了她的下巴，他的瞳孔里，倒映出她那张艳丽的面孔。 “看到自己妹妹跟曾经的未婚夫订婚，心里不如意，嗯？” 男人嗓音中多了几分冷意：“以傅氏的名义把东西寄给乔致谦，明小姐你胆子不小，连傅氏都敢利用！” “怎么能是利用呢？是“借用”。”明歌强忍着下巴上的酸疼，纠正他的话。 “呵，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男人利落地收回手，明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盯着正大口喘气的明歌，傅时修再度开口，“如果再让我发现，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明歌眼神出现一丝暗淡，长长的睫毛也随之耷拉下来。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她寄的那些东西，毕竟还是和傅氏有关的。 “傅先生事多，大概不知道，傅翰经常利用职位之便，谋求私利，我手上有证据，我这么做，也算替傅先生除了一个害虫。” 傅时修闻言，探究的看向明歌。 她竟然还弄到了证据，这个女人，有点本事！ 第7章咖啡 被他的目光看着，明歌有一种被狩猎者盯上的感觉。 她暗自稳了稳心神，主动凑到他身边，往他身上贴，声音娇软：“傅先生，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分明就是在撒娇。 沉着脸，傅时修拿开明歌的手，大步往屋里走去。 明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郁闷地耸耸肩。 这男人真是软硬不吃，看来，讨好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拎起还没放完的礼炮跟了上去。 别墅的佣人都没想到傅时修会来，一阵手忙脚乱后才做好了晚餐。 吃完后，两人去客厅落座，知道男人还在生气的明歌百般讨好他，又是端茶，又是喂葡萄的。 之前骂明歌满身风尘味的小女佣美合，见到这幅场景，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 美合心里醋意翻滚，趁着煮咖啡，在一杯里撒了泻药。 “美合，你干嘛呢！”另一个佣人抓着美合的手，小声道：“你疯了吧，明小姐怎么说都是傅先生的女人。” 美合甩开她的手，恨恨道：“就是一个狐媚子而已，仗着长得漂亮，也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傅先生只是被她蒙蔽了！” “那你也不能……” “我只是放点泻药惩戒那女人。”美合打断她的话，往客厅斜了眼，“让她今晚一直往厕所跑，上不了傅先生的床。” 那佣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美合端着咖啡出去，放在明歌面前：“明小姐，您的咖啡。” “谢谢。”明歌微微一笑，端起时，发现咖啡上有不同寻常的白色粉末。 虽然粉末很快融化，却还是被她扑捉到了。 明歌眉头微微一挑，眸子转向美合。 后者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瞬间，明歌就明白了一切。 她不动声色的将咖啡递给傅时修，娇声道：“傅先生，你要不要尝尝？” 耍小手段，当她吃素的？现在就看看你怎么收场。 美合被明歌这一手弄的猝不及防，心一惊，手一松，托盘“哐当”一声摔到了地上。 “对，对不起。”她赶紧蹲下去捡托盘。 傅时修见明歌反常的举动，又见美合一脸慌张，怕是咖啡有问题，瞬间眉宇间一片阴沉。 他养的哪怕是笼中金丝雀，也不能让佣人欺负！ “明天不用来了！” “傅，傅先生……”美合这下真慌了，急忙认错：“是我不对，您别开除我，我……我可是傅老太太专门送来照顾您起居的！” “滚。”傅时修不留情面。 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美合见搬出傅老太太都没用，病急乱投医，直接上前拉着明歌的衣角，“明小姐，求求你，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明歌看着面前还带着稚嫩的脸孔，心下一软。 她端着咖啡起身，柔柔一笑，“傅先生，算了，她不过是把咖啡煮坏了，给她一个机会吧。”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挑明美合在咖啡里下药。 美合没想到明歌真会替自己说话，感激地看了她两眼。 “不过这咖啡……” 美合识趣地一把端过咖啡，“这杯咖啡是我煮坏了，我喝就是了！”说着咬了咬牙，她不顾咖啡还滚烫着，咕噜就灌了下去，几秒就把一杯咖啡喝光了。 傅时修眼眸微眯，这女人，居然会为一个想害自己的人求情。 是真傻还是假傻？ 第8章伺候洗澡 极苦的味道在嘴里漫开，美合干呕了两声，怯生生地抬起头，见傅时修没在追究，才暗自吁了一口气。 “傅先生、明小姐，咖，咖啡我喝完了……” 美合拿着咖啡杯规规矩矩站一旁，再次看向明歌时，眼里多了一抹忌惮。 “这杯我还没加奶糖，难为你了。”明歌从盘子里捻了一颗蜜枣给她，柔声道：“解解苦吧。” 美合刚要去接，“噗嗤”一声，放了个响亮的屁，整个客厅的人都能听见，她瞬间面红耳赤。 泻药下肚就见效快，美合连放两个屁，憋不住了，急匆匆的转身往外跑。 明歌也没想到，美合下的竟然是泻药。 “傅先生，这小姑娘应该是闹肚子了，你别在意。”她打着圆场。 屋内的味道浓郁异常，傅时修皱了皱眉，“把这边处理一下。” 说完，他起身，径自上楼去了。 明歌将蜜枣扔到垃圾桶，吩咐佣人多喷点空气清新剂。 “再给我煮杯咖啡吧。” “是。” 有了美合的笑话在前头，佣人们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吃食上动心思，很快，咖啡就端给了明歌。 明歌拿着ipad正在扫阅傅氏这几年的新闻和旗下业务，为后面进傅氏做打算，端起咖啡刚要喝，就有佣人从楼上下来。 佣人道：“明小姐，先生让你上去帮忙洗澡。” 明歌手一晃，些许咖啡洒到裙子上，烫的她直吸冷气，“什么？” 他是皇帝吗？洗澡还要别人伺候？ 还让佣人下来传话，说的这么露骨…… 佣人毕恭毕敬的看着她，说着：“先生说了，让明小姐最好三分钟内上去，他没什么耐心。” “……” 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不惜出卖自己，就是为了得到傅时修这个后盾。 眼下也算是一个机会，万一他这次松口，让她接管欧科了呢！ 想到这儿，明歌立马放下咖啡杯，起身，从容地上楼，她身后，几个女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向明歌的背影好不羡慕。 谁不想飞上枝头，攀龙附凤？ 明歌来到二楼，深吸一口气后推开房门。 进门后，就看到浴室的门虚掩着，浴缸里男人半躺着，八块腹肌在水中如隐若现。 身材还真不错。 傅时修一直靠着浴缸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后依旧没睁眼，嗓音微凉。 “给我洗头。” “好，傅先生你稍等！”明歌轻快地答着，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泡泡球，往浴缸里一扔，几秒后，清澈的温水立刻被一片浅蓝色泡泡覆盖。 看几眼欣赏下就算了，一直看他裸体，她遭不住。 浴室没多余的椅子，明歌只好去外面拿了一把高脚椅，坐了上去，拿过浴缸一旁配置的花洒，一打开就往傅时修头皮上冲。 冰凉的水流让傅时修立刻睁开眼睛，向上看着明歌，眼中隐隐含着怒意。 “明歌，你是故意的？” “怎么了？”明歌不解，将花洒放到手背上后，她才发现水是凉的。 手忙脚乱的调温度，明歌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它自动调节的。” 这种进口浴缸，不是都自动放水，调温度的嘛？ 傅时修瞥了她一眼，没在说话。 见他没有在追究，明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次，她调好温度后，才把花洒对着傅时修的头皮。 很快，男人的头发都被打湿了，明歌挤了点洗发露在手上打泡，随后再搓到他头发上。 许是女人的力道刚刚好，傅时修竟然缓缓地闭上眼睛享受起来。 明歌看着他闭目养神，跟大爷似的，心中顿时点燃了无名之火。 真恨不得拿着花洒，给他好好洗下脑子。 就在一顿毫无意义的腹诽之后，明歌惊觉，不如趁着这个空档，给傅时修“洗个脑”。 第9章没吃饱？ 想到这儿，她柔柔说着：“傅先生，我这几天看新闻，发现欧科新产品研发有问题，新产品上架销售半年却连本都没回，这半年来，利润几乎是负增长。” 手指在男人太阳穴轻轻按摩着，明歌见他没有反应，咬了咬唇：“我以前替fkel做过咨询顾问，业绩没人比得过，傅先生，不如让我去试试。” 她攀上傅时修是要借助他的背景，夺回明氏集团，可傅时修把她扔在这儿，不管不问，她必须有所行动。 然而，傅时修并没给她答案，只是淡淡开口：“肩膀酸了，揉揉。” “……是。” 稳住，不能心急。 男人的肩膀，硬的跟块石头似的，明歌浑身力气都用在手上，按了一会就大汗淋漓，手指发软。 可傅时修还是不满意：“怎么，没吃饱？” “傅先生怕是身体有问题。”明歌忍不住怼了回去，“肩膀硬，血脉不流通，应该是有肩周炎吧，我让保镖来给傅先生整整？” 傅时修掀开眼皮子，一眼就看到女人几乎咬牙切齿的表情。 她身上的丝绸红裙被水打湿，紧紧贴着较好曲线，因又为坐的椅子比较高，低下身体给他捏肩时，领口放空，露出一片白皙细腻。 这女人竟然就用了乳贴？ 为了得到欧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傅时修冷眸骤暗，铁一般的大手拽抓着明歌娇嫩的胳膊，用力一拽。 明歌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拽进浴缸里，吓得尖叫。 幸好傅时修及时抓住了她，让她掐坐在他腰上。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吸进了一些水，呛的直咳嗽。 “咳咳，你干嘛！” 妈蛋，她要是脑袋磕到浴缸死了怎么办！ “明小姐，你的目的我很清楚。”傅时修掌心捏着她下巴，迫使两人距离拉进，呼吸喷在她脸上。 “我很乐意奉陪，但你最好不要触碰到我的底线，否则我会亲自把你扔到傅家养的几条狼狗面前，让你骨头都不剩。” 他的底线，是傅氏。 任何人想打它的主意，他都不会放过。 他的语气太过低沉，周身的气场更是令人胆寒。 明歌怕了。 傅氏家族人多，傅时修能脱颖而出，拿到傅氏一半的股权，铁血手腕绝不是吹的。 可为了夺回明氏，她必须拿出勇气。 手指用力扣了扣掌心，明歌终于压下心中的恐惧，然后手臂缠上了傅时修的脖子。 这男人软硬不吃，也只能用男人的通病来治他了。 “傅氏可是您的命根子，我哪敢动嘛！”明歌眸子微垂，一副‘你冤枉了我’的表情，“再说了，我明明替傅先生除了一个祸害，傅先生不应该夸我吗？怎么还凶我？” 傅时修闻言，掐她下巴的手越发用力，“你口中的祸害也姓‘傅’，明小姐，懂吗？” 明歌柔弱地哦了声，“我再也不敢了。”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明歌心中默念一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眼中的狡黠，没有逃过傅时修的眼睛。 看来，她觉得，他在说笑，必须给她一点教训。 目光落在她微嘟的唇上，傅时修狠狠吻了下去。 第10章刷爆傅时修的卡 等明歌再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手臂跟双腿都是软的，浑身像被车子碾压过，又酸又疼，床都下不去。 可肚子实在太饿了，她打了内线下去。 很快，美合就推着装满精美食物的小车进来。 明歌就着美合的手吃了点东西，总算有点力气了，摸过床头柜上的平板，一边打开一边随口问美合：“傅先生早上几点走的？” “七点半。” “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美合撇了下嘴，仍规矩的回道：“没有，傅先生用完早餐就走了。” 闻言，明歌手指停顿在平板上，心里将傅时修狠狠痛骂一顿，就差加上祖宗十八代的。 她以为欧科业绩都烂成那样了，让自己去管理欧科是板上钉钉的，没想到臭男人折腾她一晚上，却还是只字未提。 真当她是金丝雀不成！ 偏偏昨晚差点被他折腾死，这会儿她还心有余悸。 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足足七天。 就连明歌给傅时修发了无数条微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明歌把玩着傅时修送的手机，沉不住气了。 你不找我，我就逼你来找我。 抓起包包，她走到在旁边窃窃私语的几个佣人面前。 对着满脸幸灾乐祸的美合说道：“陪我出去买东西。” “明，明小姐，我——”美合一愣，下意识的拒绝。 她才不要听这个狐狸精的使唤。 明歌打断了她的话：“我要出去买衣服，总得有人拎袋子吧？还是说，你想回去傅宅？” 美合心里恨恨的。 她怎么不知道明歌的意思，提傅宅就是要她放乖点，能让傅时修开除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好的，明小姐。” 有美合跟着，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门。 很快，车子到了奥莱商场。 这处地方算京都的购物中心，聚集了所有的国际大牌，人流很多，下车时明歌戴上帽子跟口罩，把脸遮的严实。 她在新闻上可是“死人”，被发现了又要出新闻了。 在chanel店慢慢逛着，明歌气质绝佳，导购员一看就以为是豪门阔太，疯狂的给她推荐衣服。 明歌也不客气。 “嗯，这件，还有这件……这件，都不错。” “全包起来吧。” 试了七八件衣服后，明歌直接让导购员包起来，从包里摸出一张黑卡递过去。 既然是‘金丝雀’，花傅时修的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站旁边的美合看了眼那黑卡，羡慕无比。 傅先生真大方，竟然给了这女人一张不限额的黑卡。 她忍不住酸溜溜的开口：“明小姐，你悠着点吧。” 这里的东西，少则上千，多则上万，这女人也太能挥霍了。 明歌怎么看不出她眼中的羡慕，眸光一转，她轻声说道，“美合，我送你一件吧？” “为什么要送我？”美合眼中闪过警惕。 她可是曾经要整她的，她还会这么好心送她衣服？ “你也知道，傅先生可不止我一个女人，我想抓住傅先生的心，当然需要他身边人的帮忙……” 明歌的话合情合理，美合信了，“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先生的喜好，这衣服，就当你送我的谢礼了！” 说完，美合瞬间没了进来时的拘谨，抬头挺胸的在货架上挑选衣服。 看着她趾高气扬的模样，明歌微微摇了摇头。 她确实需要人告诉她傅时修的喜欢，但送衣服给美合，更多的是让她别没事找自己麻烦，好让自己省点心。 正想着，突然听到熟悉的女声。 “霏儿姐，这些都是今年的夏季新款，我一直想让你陪我来看看呢。” 明歌抬头，循声望去，就见穿着一身浅紫色长裙明瑶，很亲昵地挽着一个女人进来店里，挑选衣服。 明瑶那招牌式的虚伪笑容，她就是死也不会忘记！ 第11章金丝雀很难养 可她如今无权无势，根本没有办法惩治她。 这时，明瑶往明歌的方向看了过来，明歌一个闪身，躲到了货架后面。 透过货架的间隙，她看着明瑶，手死死扣着包，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冲出去。 明瑶跟她的朋友，优哉游哉的看着衣服。 明歌则认真的观察她们。 说不定，能从她们的对话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突然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吓了明歌一跳，她慌忙从包里摸出手机。 这支电话，打来电话的只能是傅时修。 电话刚接通，男人冷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明小姐，好雅兴。” “傅先生？您在说什么？”明歌压低声音，装不懂。 她当然知道自己刷黑卡后，傅时修收到银行短信了。 傅时修不是对她金屋藏娇吗？金丝雀可是很难养的，所以，她要“提醒”他一下！ “奥莱商场，是不是？” 傅时修又问了句，语气越发阴沉。 “是。”明歌心里一惊，见他似乎生气了，立刻嗲声：“哎呀，傅先生，我买衣服，也是为了让你赏心悦目……” 她话还没说完，却被那边男人挂了电话。 明歌眸子一沉。 看这样子，傅时修要过来了。 明歌无奈地撇撇嘴，收好电话。 想到傅时修会来，明歌没了留这儿的兴致，只要她从傅时修手上拿到欧科，以后不怕没机会复仇。 就在明歌要走时，忽然听旁边那女人说：“明氏现在生意怎么样了？” 听到“明氏”，明歌的脚步顿住了。 她假装看起了货架上的衣服，一边竖起耳朵，一边看似不经意地往她们那边移。 “这不多亏了霏儿姐的帮忙嘛，你可是我的亲姐姐，比我妈都好。”明瑶一脸谄媚地回答，“我家老爷子现在在仁心医院，快要驾鹤西去了，我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顺风顺水。” “那是你亲爸，怎么，你盼着他死？” 明瑶咬牙切齿：“谁让他生平就疼明歌呢，当初因为明歌回来的事，还想把我调出明氏，不如早点死了去见明歌！” …… 一旁的明歌极力按捺住自己，却早已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明瑶居然不管父亲的死活，一心想要他死，吞掉明氏，好狠的心！ 可是父亲的身体明明一直很硬朗，怎么会突然住院？难道…… 明歌不敢再往下想，也无暇顾及二人后面的对话，现在只想赶去医院，希望父亲没出什么事。 “明小姐。” 明歌刚走出货架，就跟美合碰到一块。 美合手里拿着好几件衣服，一脸的向往：“这些都是今年的春夏新款，都好漂亮，我不知道选哪件了。” 她眼里的光炽热异常。 “喜欢就都拿着吧，你在去试试别的，反正不着急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美合眼里一亮，又不太好意思：“明小姐，这……” “别这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跟我客气什么？”明歌有些急切的将人推进试衣间。 把门关上后，立刻往店外走，出门的瞬间，和去试衣服的明瑶擦肩而过。 明瑶回头，看着明歌那精致又熟悉的侧颜，从脚底窜起一股凉意。 那是……明歌？ 旁边的女人拍了明瑶一把，疑惑道：“瑶瑶，怎么了？ “没，没事。”明瑶笑笑，安慰是自己想太多了，那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明歌应该早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高档店里？ 第12章是谁？ 明歌打车很快到了医院，她找到住院部，询问了一下前台护士，很快就找到了明父的病房，她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是身上插满管子，奄奄一息的明父明城，酸楚瞬间充满明歌的胸腔。 她靠近病床，紧握住明城枯槁的手。 “爸，对不起，耽搁这么久才来看你。”看着眼前不成人形的父亲，明歌忍不住痛哭。 “是我太傻，没有识破明瑶的奸计。” “明瑶跟她妈现在拿到了明氏，明瑶还想暗中除掉您。” “爸您放心，这次我会好好保护你。” “……” 说到最后，明歌已经泣不成声，忽然，她感觉握着的手动了动，慌忙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明城睁开了眼睛，正老泪纵横的看着她。 “爸！爸您醒了？”明歌喜上心头，凑上去问：“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明城看着明歌，干枯的唇动了动。 似乎是想说什么。 明歌凑到他耳边想要听清楚，这时，门外的传来高跟鞋声，还伴随着女人刻薄的声音，是继母刘茹柯！ 不能让人发现她还活着！ 明歌起身，飞快地躲进了洗手间。 她刚在洗手间站定，那边病房的门也被推开了。 洗手间没内窗，有些昏暗，明歌好一会才适应黑暗，她将门拉开一条缝，看到刘茹柯拎着一个爱马仕包包，一脸嫌弃的站在明城床边。 “哟，还吊着一口气呢！”刘茹柯见明城睁着眼，抬手摸了摸耳边的发，嘲讽道，“你说你不死，还等什么呢？” 病床上的明城死死瞪着刘茹柯。 “我忘了，你开不了口。”刘茹柯笑的更大声了，俯身拍了怕明城的脸，“你之前不是说，永远不会让我染指明氏吗？可现在整个明氏都在我手里。” 刘茹柯语气里夹杂着几丝报复的快意，“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 她冷艳的面孔逼到明城面前：“明瑶确实不是你女儿。” 明城瞳孔猛然一缩。 看到他的反应，刘茹柯微微一笑：“没跟你之前我就怀了孕，可你迟迟不肯娶我，我就只好把怀孕的事抖给你老婆了。” “你放心，明歌虽然死了，但是瑶瑶姓明，也是你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跟明氏，你安心去陪你老婆吧！” 说完，她脸色突然变得狰狞，随手拿过一个枕头，狠狠按在明城脸上！ 明歌见刘茹柯要谋害明城，想也不想的伸手拉开门。 门即将被拉开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捂住明歌的嘴巴，将她向后拖。 明歌挣扎着，可身体被背后的人禁锢住，根本挣脱不开。 是谁？ 为什么要阻止她？ 眼看着明城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明歌恨的眼睛框都红了。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敲响。 刘茹柯赶紧将枕头放到一边，不动声色说了一句，“请进。” 护士推着小车进来，见刘茹柯在这，和她打了声招呼：“明夫人，我来给明先生换药的。” 刘茹柯笑道：“麻烦你了。” “不客气。” 护士给明城换好药后，很快就出去了，而刘茹柯也没有再行凶的打算。 她看着生不如死的明城，冷笑道：“你现在这样子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威胁不到我，我就发发善心，让你多活两天！” 等刘茹柯出了病房后，明歌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道温润低缓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明小姐，才这样，你就忍不住了，还想复仇？” 明歌一惊，才想到还被人困着，脚下高跟鞋一个用力踩男人皮鞋上，趁着男人吃痛时，退出他的禁锢，往后退，同时手在墙壁上摸着。 “啪嗒”一声，洗手间灯光大亮。 第13章美合死了 适应灯光后，明歌警惕的盯着眼前穿着西服的温雅男人，“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你父亲的旧友，今天有空来看看他。”男人修长指头扶了下平面镜框，五官温润儒雅，“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明歌看了他两眼，一点也不信他的话：“我父亲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年轻的旧友？” 男人淡淡一笑，向前跨了几步，逼到她跟前：“明小姐，你不认识我很正常，但我对你却了如指掌。” “比如我知道你妹妹找人谋杀你，夺走明氏，这几个月你过的狼狈不堪。” “你怎么知道的？”明歌拧眉，眼中的防备尤其明显。 “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知道的多。”男人道，“明小姐，你想复仇，我们可以合作。” 明歌一口拒绝，“不用了！” 她并不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见她拒绝的干脆，镜片下寒光闪过：“明小姐，你莫不是认为，爬上傅时修的床，他就会帮你吧？” 明歌抿了抿唇。 他真的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明小姐，你考虑好了可以告诉我。”男人没有强逼，只是将一张烫金名片塞到明歌手里，“我等着你的电话。” 随后，挺拔的身躯消失在洗手间外。 明歌看着那张名片，上面印着公司名称跟电话，是很普通的一家金融公司，中间是不失大气的三个楷体字：乔寒笙。 姓乔？ 瞬间，明歌就想到了乔致谦，那个说着爱他，最后却又背叛她的男人，心脏窒息般的疼，她将名片胡乱塞进兜里。 明城见明歌从洗手间出来，干枯的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爸，我都知道。”明歌握着他的手，咬着牙，寒声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将明氏夺过来，绝不放过那对母子！”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安慰一番父亲后，明歌到前台，以朋友的名义，让护士帮她多多留心父亲。 现在这个情况，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做好一切，明歌匆忙往商场赶。 傅时修恐怕已经到商场了，她要是不在，估计会惹他怀疑。 刚赶到商场，她就见大门外熙熙攘攘围着一圈人，有些吵闹。 心里涌出莫名的不安感，明歌从人群中费力挤进去。 圈内，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死状很惨。 她的脸正朝着明歌的方向，还流着血的嘴大张着，似乎喊着别杀我。 明歌瞳孔猛缩，气息不稳，想要走上去看看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腰身就被人一把捞住。 “她已经死了，不要破坏现场。”傅时修拉着她，离开了商场。 明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 她脑海中满是浑身是血的美合。 美合怎么会死？ 她从店里离开时，美合还高高兴兴的在试衣服，怎么就…… 一旁的傅时修看着明歌，眼中的冷意一直没有消散过：“明小姐，你为什么没有跟佣人在一起？” 他冰冷的声线让明歌后背一凉，总算回了些神，她沉默了片刻后解释道：“我有些肚子饿，出来买点心，排队耽误了些时间。” 明歌回来时，手里确实提着一盒点心，不过被傅时修拉上车时不小心掉了。 傅时修眼神深冷锐利，买点心？有这么巧吗？ 感受他紧迫的视线，明歌下意识的低下头。 她的理由虽然不是天衣无缝，但也算说的过去。 好一会后，傅时修的眼神才从她身上离开，他沉着脸，对开车的特助吩咐：“找人查一下，那个佣人的死因，另外，派人送一笔钱给她的家人。” 这个佣人死在工作期间，于情于理傅家都要负一定责任。 傅时修刚吩咐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看了看来电，继而接听。 “少爷，老太太去了您那儿。” “我知道了。” 简短几句后，傅时修挂了电话，这下可好，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傅时修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歌一眼，嗓音微冷：“明小姐，看来你带给我的麻烦远比利益多！” 明歌难得没有反驳。 毕竟他说的是实话。 很快，车子便开回了别墅。 明歌一下车就觉得气氛不对，每个佣人都如临大敌，容不得多想，她跟着傅时修进了屋。 客厅里，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太太端坐在沙发里，满头白发却很有精神，一双丹凤眼犀利无比，仿佛能洞悉人心。 看到跟着傅时修进来的明歌时，老太太脸色更冷了，厉声道：“跪下！” 让她跪？ 第14章Eileen是谁？ 面前这位老太太，和傅时修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傅时修的奶奶。 但虽说老太太身份高，也是跟她毫无干系的人，凭什么让她跪下？ 明歌拧着眉，身形未动。 见她不遵从自己的命令，老太太瞬间怒了，“一个情妇而已，居然这么猖狂！做出损害傅家的事，竟然还不受教！” 明歌不解：“我损害傅家？” 她连出门都有人看着，她怎么损害傅家了？ 站老太太旁边的女佣小洛，一脸的打抱不平，“明小姐，您怕是不知道，美合的事上新闻了，现在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里都传是傅家苛待佣人，美合才自杀的。” “可我看啊。”小洛话锋一转，“怕是苛待美合的人是你吧！你们说是不是？” 小洛说着，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佣人。 这个小洛是老太太的贴身佣人，平时就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嚣张跋扈，佣人们都不敢得罪她，只能纷纷点头。 明歌冷眼瞧着小洛，她口口声声讨伐自己，表面上，是为美合讨回公道，实际只是在迎合老太太而已。 美合的死，虽然她有一定责任，但也不能把锅全扣她头上。 “我苛待美合？”明歌抬手别了一下散落的碎发，镇定自若的开口：“到底是我针对美合，还是她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要是真的想苛待她，多的是机会，还会让你们发现？” 一句句怼的小洛哑口无言。 一旁的傅时修，赞赏的看了一样明歌。 他不出声，就是想看看明歌会怎么解决，如果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能处理好他以后交代的事。 傅老太太见明歌这般伶牙俐齿，心里更不悦了，她对傅时修说：“时修，不管怎么样，美合是跟这个女人出去后，才死的，她脱不了干系！你必须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傅时修知道，他必须给一个说法，“奶奶，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如果是eileen动的手，随您处置。” 明歌不解地看向傅时修。 eileen？她什么时候多了个英文名？ 而老太太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愤怒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惊愕的问傅时修：“她是eileen？” “是。”傅时修点头。 傅老太太重新看向明歌，这次眼神很复杂。 好一会后，老太太重重叹了一口气，带着小洛离开了。 明歌有些惊讶。 这个eileen是谁，能让怒气冲冲的老太太就这么走了？要知道傅老太太刚刚恨不得当场处置了她。 这个疑惑一直持续到夜晚，晚饭后，明歌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灯火，一肚子心事。 美合死的蹊跷，父亲那边也不太平，更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还没得到傅时修的信任。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夺回明氏，惩治了恶毒的母女俩？ 她想的太出神，连傅时修来了都不知道，直到肩膀上微微一沉，她才回过神，偏头见是傅时修给她披上一条毯子。 “谢谢傅先生。”明歌拢了拢毯子，问道，“美合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她的家人……” “警方已经立案了。”傅时修瞥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屋外的风景，“她在工作期间去世，傅家不会不管。” 明歌点点头，“改天我亲自去拜访下她的家人。” 虽然美合三番四次针对她，不过也是因为跟她出去，才惨遭毒手，她有责任。 看着傅时修的侧颜。 明歌又想起了傅老太太，她沉吟了片刻，问：“傅先生，eileen是谁？” 话音刚落，身边的男人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 明歌有些忐忑。 她是不是不应该问的？ 第15章你就叫Eileen 下一秒，傅时修弯腰抱起她，大步进了卧室，将她扔到床上，健硕的身体也随着压了上来。 男人用拇指描绘着她的眉眼，声音有些凉薄：“eileen，就是你以后的名字，我会对外公布，你是我的女人。” 明歌注意他说这个名字时，隐忍和克制。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 她大致明白，这个叫eileen的女人，是傅时修心里的一道伤。 心里有点酸涩，明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垂下眸子，掩去情绪，在抬眸，她展开笑颜迎向傅时修的眼神。 “傅先生可要说话算话哦！”明歌葱白的指头剥着男人的衣扣，嗓音软绵，“我一定当好这个eileen。” 傅时修眯着眼，下腹有些热了，他掐住明歌的下巴：“你倒是很主动！” “傅先生给了我想要的，我当然要让傅先生满意呀！”明歌娇笑着，凑到他耳边悄悄道：“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这女人，竟然把他当作一个客人？ 她的话让傅时修心中不悦，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许，迫使她看向自己，这张脸蛋精致艳丽，只是额头上那道疤，破坏了美感。 傅时修看了她一会，冷声道：“身份的资料我会让特助去准备，既然身份变了，这张狐狸精的脸，也应该改一改。” 说完，强势吻住她的唇。 侵略性的男性气息让明歌心尖发颤，身体僵硬，可很快，她伸手搂住男人的脖子。 一夜缠绵。 隔天阳光大好，等明歌从床上起来时，身旁的男人早不见了踪影。 明歌早已见惯不怪，洗漱完就下楼准备吃早餐。 她扶着楼梯往下走，见傅时修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特助恭敬站他旁边，跟他汇报昨晚调查美合死亡的事情进展。 奥莱广场是傅氏旗下的产业，美合的死给了傅氏竞争对手一个好机会，他们买通记者，极力抹黑傅氏。 从昨晚到现在，傅氏股票跌了不少。 明歌暗暗心惊。 傅时修早餐也吃完了，见明歌下楼，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穿上西装外套。 临走时，他道：“这几天公司的损失之后会一并由你承担。” “好的，傅先生慢走。”明歌微笑着送傅时修出门。 让她承担，就是让她入驻傅氏的意思，这可是个好消息。 简单用过早餐后，明歌就上楼了，她拿着笔记本去阳台的吊椅上坐下，打开网页想看看美合事件到底造成了傅氏多大的损失。 美合才死，对方就迅速出了方案抹黑傅氏，看着像有备而来。 冷不丁地，一个新闻网页崩出来。 “明家大小姐尸体被发现！” 几个字，让明歌瞳孔紧缩。 她又没死，哪来的尸体？ 明歌点进了那条新闻，报道说，明家大小姐失踪四个月，尸体在郊外湖边被人发现，据dna比对报告，身份已被证实了。 新闻旁边还贴了dna对比图样。 这下，所有人都以为明家大小姐死了。 明歌知道，这事一定是傅时修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她告别过去的身份，接受新的身份。 这时，佣人过来说：“明小姐，李特助在楼下等你。” “我知道了。” 下楼，李特助就带着明歌去整容医院，看着医生的夸夸而谈，明歌表情冷漠。 她还记得傅时修说的话，要改变她的身份和她的脸。 身份已经变了，接下来就是脸。 她躺到手术台上，任由医生在脸上动刀。 这场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等明歌从台上起来时，窗外已经天黑了，她拿过一面镜子，看着这张脸。 医生将她额头上的疤痕变成了一朵小花，改了她的眼型，仅仅两个小改动，却让明歌看着越发艳丽，眼神比之从前也更加灵动。 明歌抚摸着脸。 她知道脸没怎么改，但是她的心境改变了。 从今以后，她就是eileen。 第16章父亲失踪了 手术后，李特助将明歌送回了别墅休息，临走时递给她一个牛皮袋，礼貌道：“明小姐，傅总去新加坡出差了，他希望回来时，看到一个全新的您。” “我给你安排了一些课程，老师们会按时来别墅教你，这是eileen小姐的资料，希望您尽早记在心里。” 明歌淡淡一笑：“谢谢。” 回到房间，明歌便拆开了牛皮袋，从里面拿出一份资料。 eileen，中文名：艾琳琅，中法混血，毕业于mo学院，业内顶尖分析师…… 明歌一页页往下翻，发现这女人不是一般优秀，五年前进入傅氏，次年将傅氏业绩翻了几翻，奥莱商场就是她设计的。 怪不得傅时修看不上她，他身边的能人太多了。 看完资料后，明歌更加好奇了。 这么优秀的女人，究竟去哪了？ 也容不得明歌探究，第二天礼仪老师就来了别墅，学完礼仪还没喘口气，下午法语老师就来了。 高强度的学习让明歌疲倦异常，但为了复仇，她硬硬生生撑了过去。 短短半个月，明歌进步飞快，对任何课程都能从容面对。 “eileen小姐，跳探戈脚要灵活。” 大早上的，舞蹈老师就来到别墅训练明歌。 明歌听到老师的意见，调整了一下步伐，很快舞曲到达高潮部分，明歌旋转着，淡定自若。 见她步入正轨了，老师拿出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明歌自信的旋转着，然而，余光猛地瞄见西服一角。 傅时修？他回来了？ 明歌一走神，瞬间步伐就乱了，脚一崴，直接摔在地上。 她闷哼着，额头上全是汗，手摸向了脚踝，疼得很。 “我很吓人？”傅时修也没想到她会摔倒，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伤的重不重？”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笨。 明歌想试着站起来，但脚踝一下子刺痛，她又一屁股坐下去了。 傅时修沉着脸，将她拦腰抱起，放到一旁的椅子上，随手从药箱里拿出红花油递给她。 明歌接过红花油，小心在扭伤处涂上红花油揉搓着。 伤处红肿不堪，她忍不住问了，“傅先生，您不是要在新加坡待一个月嘛，怎么回来这么早？”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受伤了。 “怎么，嫌我回来早了？” 她语气中的抱怨，怎么能瞒过傅时修？ “没有的事，我可是天天想着傅先生呢！”明歌撅起红唇，“不过您这么早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傅时修眯眼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意味不明。 正当明歌以为自己又不知道哪儿得罪了他的时候，傅时修的话让她愣在原地。 “你父亲失踪了。” 父亲失踪了？ 怎么可能，明明前两天，那个护士还给她发信息说父亲安康！ 说不定他只是在诓骗她！ 自我安慰一番后，明歌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她猛地看向傅时修，话里带着警觉：“傅先生，你，你怎么知道我父亲的事？” 话问出口，明歌就后悔了。 像傅时修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待着身边。 怕是救她那晚，他就让人将她查了个底朝天。 傅时修没说话，面色冷然。 他的表现，更加应证了明歌的想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急。 “我父亲怎么可能失踪，估计是我那个‘继母’接回家了。”她挣扎着起身，起来自己的包，往厕所走，“傅先生，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也不顾傅时修有没有同意，她强忍着疼，飞快出了舞蹈室，跑到厕所将自己关进洗手间。 从包包暗层里翻出那张烫金名片，明歌照着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她隐约觉得，是那个叫乔寒笙的男人带走了父亲。 凭刘茹柯的性格，想杀父亲直接医院就行，不必大费周章。 第17章去见乔寒笙 电话很快被接听，那端传来一道温雅男声：“明小姐。” “是不是你带走我父亲？”明歌压低声音，质问道。 乔寒笙没有否认，他轻声一笑：“明小姐，你也知道你继母的为人，我把你父亲带走，也是为了保住他一条命而已。” 明歌又不是傻子。 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帮她？一定是有事让她做。 握紧手机，她问道，“乔先生，你直说吧，想要我干什么？” “明小姐，我上次就说过，我想要什么。”乔寒笙语气微凉，“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讲比较好，明天下午，我们见一面。” 她无权无势，他为什么要跟她合作！ 明歌根本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但父亲在他手上，她不能不顾及。 挣扎半天，明歌还是屈服了，咬牙道：“你说地址。” 跟乔寒笙敲定见面地点后，明歌挂了电话，把手机清理干净后，才出了洗手间。 晚上吃饭时，明歌和傅时修说：“傅先生，我一个好朋友明天从瑞士回来，我想去接她，跟她叙叙旧，可以吗？” 明歌有点忐忑，自从美合的事，惹了一堆麻烦后，她已经许久不敢跟傅时修提出去的事了。 拿起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角，傅时修淡淡回了一句：“想去就去。” 得到想要的答案，明歌悄悄舒了一口气，随后笑嘻嘻用公筷给傅时修夹了一筷子清蒸鱼，“傅先生，你尝尝这个鱼，可嫩了！” 傅时修面无表情的吃了下去，说了一句，“还可以。” 明歌见状，又加了一筷子放到他碗中。 傅时修都吃了下去。 一旁的佣人都惊呆了。 傅少不是不吃鱼的吗？ 第二天一早，傅时修一去公司，明歌就飞快收拾好自己，带着保镖去了机场。 机场人流量很大，明歌又假装找人，净往人多的地方钻。 保镖在后面跟的费力异常，一不留神，就失去了明歌的踪迹。 顺利甩开保镖的明歌，打了车，到了跟乔寒笙约定的咖啡厅。 一进咖啡厅，明歌就发现坐角落的乔寒笙。 他气质优雅矜贵，和这小咖啡厅格格不入。 明歌走到他面前，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忍着怒意问：“乔先生，我父亲呢？” “明小姐放心，明先生很好。”见明歌满头的汗，乔寒笙倒了杯温水给她，“先喝杯水，我们慢慢聊。” 明歌是偷溜过来，哪有什么时间跟乔寒笙慢慢谈！ “我没时间跟你绕弯子……”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 傅时修打电话给她了！难道保镖们已经跟他说她偷溜了？ 明歌僵了几秒后，知道不接电话会更让傅时修怀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听。 “明小姐，你在哪儿？” 男人的嗓音很平静，却让明歌头皮发麻。 明歌强迫自己镇定，语气有点抱怨：“傅先生，我刚刚接到朋友，一回头就看不见保镖了，我又不能干等着，就和朋友去商场逛街了。” “逛街？” “是啊。”明歌忙道，“傅先生我朋友喊我，我先不跟你讲了，您放心，等下我就回去，不会耽误太久的。” 她怕傅时修起疑，率先挂了电话。 还没来及松口气，背后就传来傅时修低沉的声音：“我怎么不知道，商场搬到这里了！” 第18章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岑冷的声音宛如一道凉风从背后吹来，明歌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一回头便看到了傅时修颀长的身影，还握着手机，一脸冷淡的看着她，是他一贯不怒自威的样子。 “傅先生……您……您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我……”明歌说话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傅时修出现的太过突然，她的脑子一团乱麻，根本想不到任何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目前的境况。 “你可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从瑞士回来的朋友。” 傅时修的目光落在明歌身后的男人身上。 空气一下子冷凝下来。 正当明歌心慌意乱的时候，乔寒笙从容的站了起来，朝着傅时修递出了一张名片，“您就是傅先生吧？你好，我叫乔寒笙。” 傅时修只是垂眸扫了那名片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微微眯起的双眼中目光染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轻蔑。 也是，乔寒笙的名片上虽然印着某公司总经理，但那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在京都根本排不上号，这种名片在傅时修的眼中根本就是一张废纸。 乔寒笙也不生气，收回手依旧是一脸的镇定，“傅先生不用急着警惕，看完这样东西的话，或许可以解释这场误会。” 说完，他将带在身边的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皱起，顿了一秒后接过手来打开，刚抽出里面的一份资料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些资料你从哪儿得来的？” 沉冷的声音有着几分刻意压制的冷厉，让一旁的明歌都心里一颤。 乔寒笙给傅时修看了什么东西？ 她朝着傅时修手里看了一眼，从他的指缝中看到了‘欧科’两个字。 欧科集团？ 而此时，乔寒笙不慌不忙道，“搜集这份管理层名单费了我不少功夫，欧科集团业绩下滑的内幕十之八九都是跟这些人有关，我查这些都是受了明小姐的委托，这么解释，傅先生应该清楚了吧？” 委托？明歌一愣。 傅时修质问的目光落在明歌的脸上，一字一顿，“是这样吗？” 明歌打了个激灵，眼角的余光瞥见乔寒笙从容的模样，她猛地反应过来，“是，我查欧科集团也是为了傅先生您着想，毕竟业绩下滑的那么厉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没错，如果约见乔寒笙是为了查欧科集团业绩下滑的内幕的话，那么这场见面就算是背着傅时修的，那也是问心无愧，毕竟她早说过她要进欧科。 “够了，”也不知道是那句话戳到了什么点，傅时修的脸色有些难看，打断了明歌的话，他将手里的牛皮纸袋封好，并没有要还给乔寒笙的意思，冷冷道，“这份资料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乔寒笙神色淡淡，“傅先生放心，我有我的职业操守，只为客户提供他需要的资料，对一切其他人士保密。” “你最好做的到。” 说完这话，傅时修看了明歌一眼，“还不走？打算继续叙旧？” “哦……”明歌回过神，亦步亦趋的跟上傅时修。 “等等，”乔寒笙却叫住了他们。 明歌与傅时修两个人几乎同时回过身去。 乔寒笙说，“傅先生，委托查欧科集团的钱，您还没结算。” 傅时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一沉。 对上乔寒笙略有几分深意的目光，明歌反应极快，立马冲着傅时修眨眨眼，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那个，费用稍微有点高昂，我没好意思刷你的副卡，所以……” 傅时修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 没好意思？这会儿还贤良淑德起来了，没好意思到现在还不是要他给钱？ 一回到别墅，明歌就被摔到床上。 肩膀袭来的剧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吃痛惊呼道，“傅先生……” 傅时修毫不怜香惜玉的按着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抬起头来和自己目光对视，冷冷道，“谁让你查欧科的事情的？手伸的够长的？” 明歌动弹不得，只得忍着痛挤出一句话来，“傅先生，我……我是为了提高欧科的业绩才查的。” 肩膀上力道更重，声音也更加冷冽，“欧科的业绩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歌急声道，“先生您忘了先前的交易不成？我答应要提高欧科百分之六十的业绩……” 这话落下后，身上压着她的力道才松了几分，傅时修的目光稍有些凝滞，似乎是才想起这事儿来，顿了几秒后冷冷道，“我可还没答应让你去呢。” “你总会让我进去的，毕竟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交易，”明歌直视着面前咄咄逼人的一双眼睛，正色道，“既然总要去，所以我总得先做打算，了解一下欧科目前的情况。” “所以你就敢随便找人查？” “乔先生和我父亲以前认识，他在这方面是专业的，他不会泄露任何资料出去，绝对信得过。” 窗外午后的暖阳照耀进来，落在床铺上，傅时修身材高大，几乎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窗帘被风吹起，光影交错中的几缕阳光在明歌的脸上晃悠，眼中有着她独有的自信的风情。 傅时修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眉头一皱，丢开了她。 “自以为是！”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在房间里回荡。 明歌回过神坐起来的时候，傅时修已经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了，修长的手指扯松了领带，即便是这样，浑身上下也依旧整齐的挑不出一出错处来，反观自己，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裙子也是乱的，胸前有几颗扣子还崩开了，稍不注意就露出几分春色。 见傅时修盯着自己，明歌脸一红，低着头慌忙的系扣子，心里偷偷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私下见乔寒笙这事儿应该算是暂时揭过去了。 系好扣子抬头的时候，见傅时修依旧凝神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歌有些心虚，担心他是还在想乔寒笙的事情，便主动岔开话题，“先生喝茶么？我去让佣人准备。” 说完，她便下床往卧室门口走。 才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明天一早到欧科入职。” 听到这话，明歌的脚步一顿，诧异的回过身看向傅时修。 他还在原处坐着，神色如常，侧目看着她的一双眼睛里清清冷冷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补充了一句，“以eileen的身份。”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第19章入职欧科 到欧科入职？ 明歌怔怔的盯着傅时修。 “怎么？不想去了？” “不，不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一时间明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天吗？这么仓促？” 傅时修的手在茶几上搁着的牛皮纸袋上叩了两下，扫了她一眼，语气低沉，“你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明歌暗暗攥紧了手，尽管她并不知道那纸袋中的内容，但那是和欧科业绩下滑有关的内部机密已经毋庸置疑，她得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之后就不得不正式和乔寒笙合作下去了。 想到这儿，她越发的觉得乔寒笙这个人深不可测。 从别墅出来，李助理一早备好了车在门口等着，傅时修晚上还有个饭局，算算时间这会儿已经有些迟了。 “饭店那边来电话说安总他们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不急，”傅时修神色如常，将手里的牛皮纸袋交给李助理，“去查查这个，核实里面的名单和项目交易内幕的真实性。” 李助理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骇然，“这不是……” 那些内幕交易的管理层名单中，傅氏的几个旁支赫然在列，有几个还是傅时修先前看重过，打算培养出来的表兄弟。 傅时修的脸色沉的厉害，“查的时候不要打草惊蛇。” 李助理不敢多话，恭敬的应了下来。 手里的牛皮纸袋沉甸甸的，这东西的分量有多重，李助理跟着傅时修多年了，心里明镜似的，这要是被对手知道的话，恐怕要在京都掀起不小的风浪。 而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一想到更是心里直打鼓。 明小姐的本事也太大了点儿。 一想到这个，他忍不住问道，“傅总，以后明小姐出门的话，需要多派点人跟着么？” 说到这个，傅时修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女人胆子的确是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就挖出这么一份名单来。 “不必，欧科的销售部主管不是一直空着么？” “您的意思是？” “跟人事说一声，把她送过去。” “那要跟裴总打个招呼么？” 提到裴升，傅时修看了李助理一眼，“你找得到他人么？” 李助理汗颜。 裴升是欧科集团的总经理，也是傅时修的表哥，性子有些散漫，常年找不着人，集团如今基本上都是他的特助还有各部门的主管在负责。 “但欧科内部关系复杂，就这么把明小姐放进去的话，怕是要受委屈……” “她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也敢夸海口说提高业绩？” “是……” 见傅时修一脸冷淡，李助理便不再多话了，看傅总这意思，是要把明歌丢进欧科那虎狼窝里自生自灭的节奏。 真是搞不懂傅总对明小姐的心思。 “还有，查查乔寒笙的来历。” “是。” 傅时修看着窗外，眼中京都的高楼鳞次栉比，脑海中却是下午在机场咖啡厅里他没收下的那张名片，尽管只扫了一眼，但他却是过目不忘的人。 普斯资本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乔寒笙。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金融投资公司的老板，私下里却干着侦探的活儿，挂羊头卖狗肉，这么看来不只是欧科集团的内幕是他查的，恐怕前段时间经由傅氏送到乔致谦手里的那份资料也是他的手笔。 乔寒笙、乔致谦。 不得不让人多想。 —— 翌日，明歌直接到欧科集团入职。 原先以为傅时修多少会让他助理带着自己来做个介绍，托付托付，也好让自己有个依仗，却没想到一早就接到入职短信让她九点前去报道。 在欧科集团人事处填完表交完资料，明歌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看到上面来自欧科人事处的入职短信，忽然有种大学刚毕业找工作的错觉。 十分官方，俨然是半点裙带关系都没给。 “eileen主管，您的入职手续已经办完了，我带您去熟悉一下公司环境。” 人事处的负责人徐姐抱着一个箱子过来，里面是一些简单的办公用品。 “好，谢谢。” “这是您的工作证。” 明歌接过工作证，这才看到傅时修给自己安排的职位。 欧科集团销售一部主管——eileen 销售部主管？ 明歌眉头狠狠一皱。 这不是闹着玩么？一个听人发号施令跑腿的部门小主管凭什么本事能提到整个集团的业绩啊？整个集团业绩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她无暇多想，徐姐带着她穿过人事部，一路往销售部走，一边走一边介绍各部门的情况，三言两语大概将集团的运作模式介绍了一遍，路上遇到一些同事，也都打了招呼。 明歌和徐姐两个人踏入销售部的大门后，一名穿着黑色ol套裙的女子快步朝着她们走来，个子很高，一头短发干净利落，“徐姐。” “这是eileen，刚电话跟你说过了，”徐姐看了明歌一眼，介绍面前的白衣女子道，“这是前任主管的秘书，工作交接的事情她会跟你说。” “主管好，”厉秘书伸出手，主动介绍自己，“我是厉丽。” “eileen。” 握了手，厉丽从徐姐手里接过箱子，“辛苦徐姐了，这儿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徐姐说，“那我就先走了。” 明歌点了一下头，打量着面前这位说话做事都雷厉风行的秘书，要不是徐姐介绍的话，她甚至都要以为这个厉丽是个部门主管，怎么看也不像是秘书。 厉丽抱着箱子，面向格子间早就往这儿偷偷打量的众人，朗声道，“大家手里的事情先停一下，介绍一下咱们部门新来的主管，eileen，大家鼓掌欢迎。” 格子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二十来个人的工位算是个中等规模的部门了，男男女女都有，此时的目光都聚集在明歌的身上。 隔了几秒才从角落里响起错落的掌声，稀稀拉拉的，别说走心了，连点儿面子都不给，还不如不鼓掌。 厉丽似乎习以为常，“主管，我带您去办公室。” “等等，”明歌叫住了她，目光扫过了办公室格子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然后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半，我不知道你们都吃早饭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去吃个饭。”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明歌的脸上浮着若有似无的冷意，显得整个人越发冷艳迫人，“吃完早饭如果还是这个状态，出门直走人事处去办离职。” 办公室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下来。 第20章新官上任三把火 销售部本该是集团最活力饱满的部门，在外要对接客户，在内要对接各部门，但是眼前这整个办公室死气沉沉的样子却半点看不出活力两个字。 以小见大，欧科的业绩持续下滑从这儿就能看出端倪了。 一片死寂中，明歌面不改色，朗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eileen，新来的销售部主管，我不管以前的主管是怎么管理这个部门的，从今天开始我需要你们做到的第一点就是让我看到你们的精神。”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众人之中，“你，现在就可以去人事部办理离职了。” 众人顺着明歌的目光望去，是靠南窗口工位的李雪，在销售部做了三年，也算是老员工了，长着一张踏实的脸，做事也向来稳重。 “我？”李雪脸色一变，“为什么？” 明歌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边说，“从明天开始办公室不准出现运动服和拖鞋、所有女员工上班必须带妆，这里是销售部，不是菜市场。” 明歌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又铿锵，在办公室里回荡。 厉丽快步跟上她的身影，赶在她前面拉开了办公室的门，“主管，这边请。” 关门之前厉丽皱眉扫了外面众人一眼，神情难得紧绷。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来的这个主管的确不容小觑。 办公室里整整齐齐，用品一应俱全。 明歌的手指从办公桌上滑过，捻了捻指腹，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打扫，或者说一直有人在这儿办公。 “这间办公室有人在用？” 厉丽刚放下箱子，闻言不慌不忙道，“原来的主管半年前就辞职了，所以我们一部一直都没人管，事务都是我代理的，所以这间办公室之前是我在用。” 见明歌皱眉，她立马道，“先前不知道主管您要来，所以我没来得及收拾，我会尽快搬出去。” “不必，让人再搬张桌子过来，你照旧在这儿办公。” “这不好吧？”厉丽的神色有些诧异。 “没什么不好的，”明歌微微一笑，与刚刚在外面清冷不近人情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初来乍到，对于公司的内务情况也不是太了解，有些事情还要跟你讨教，离得近点儿方便。” “讨教谈不上，工作交接方面我会全力配合主管您。” 看到厉丽眼中藏不住的喜色，明歌的心里默默的拨着算盘。 她刚到欧科集团来，人生地不熟的，首先需要的是一个能快速帮她熟悉集团情况的助手，外面那群人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显然不合适，而这个厉丽虽说暂时不可完全信任，但目前而言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拉近关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对方想要的。 这个厉丽显然是对部门主管的位置有野心的，不能让她把主管的位置拱手相让，但把她留在这间办公室里也算给她个念想和盼头。 “那我先去让后勤搬桌子过来，主管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嗯，去吧，”明歌神色淡淡。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明歌坐到办公桌后，随手翻开一份合同仔细的看了一遍，看的眉头直皱，直接合上丢在一边翻了另外一本。 直到桌上的都看完了，她的眉头几乎要拧成麻花，直接摸出手机翻到了傅时修的电话，而就在按下拨通之前手指顿住了。 怪不得傅时修昨晚答应她进欧科答应的那么爽快，把她丢到这么个连合同都拟不清晰的部门来处理这堆杂事儿，怕是故意的，想让她知难而退。 门儿都没有。 她将手机放下了。 区区一个销售部而已，大不了就是多开几个人，她非要用最短的时间把整个部门理的清清爽爽不可。 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区，傅氏集团总部大楼巍然伫立，晨光下金色的logo格外的辉煌，仿佛闪烁着一个时代的光芒。 六十层顶楼的总裁办，傅时修刚开完会回来。 “安佳集团的合同业务部那边已经拿下了，这是项目确认书，需要您在这儿签个字，之前修改的部分我核对了，没有什么问题。” 秘书从里屋端着咖啡出来，“傅总，咖啡。” 傅时修在李助理递过来的合同上签了字，顺手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叮嘱道，“安佳集团的合作项目安排几个头脑灵光的人去盯着，安佳的人手上动作多。” “是。” “下午还有什么安排？” “两点要去信德投资剪彩，晚上七点半商总约了吃饭，要谈谈之前饭局上说的投资影视公司的事情。” 傅时修若有所思，“晚上的饭局推了。” “推了？您晚上有别的什么安排么？” 傅时修扫了助理一眼，“需要跟你报备么？” 一个眼神而已，李助理心里打了个寒颤。 傅时修面色如常，搁下咖啡杯后，随手翻开桌上的一本文件，翻了两页轻描淡写的问道，“欧科那边怎么样了？” 李助理回过神，“昨晚刚核对了一部分名单，目前核对的几个人情况都吻合，和对手公司私下的联系也确实存在，还有……” 说了一大堆，傅时修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而是打断道，“她怎么样了？” 李助理一愣，这个‘她’问的是谁不言而喻，如今和欧科有关的‘她’也就是那位神通广大的明小姐了。 什么时候见过老板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了？ 李助理无暇多想，忙回答道，“欧科人事部那边说，明……eileen已经入职了，但销售部的人似乎不太买账，您也知道，自打半年前销售部的主管离职后，带走了集团一半以上的大客户和业务能力强的员工，损失惨重，所以整个部门至今萎靡不振。” 说的再难听点，剩下的人那基本都是留下来混吃等死的老弱病残。 “eileen早上一去就开了一个员工，这会儿那个员工还在人事部哭诉呢。” “理由呢？” “说是上班没化妆，还穿了拖鞋。” 说出这个理由，李助理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销售部的人在外跑业务需要光鲜一些可以理解，在办公室实在是没必要也那么正式，明歌未免太上纲上线了些。 “主要是被开除的那个员工好像和洪副总有点关系……” 闻言，傅时修翻页的动作顿了一秒，抬起头时清冷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洪文博的人？” “……” 第21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李助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时修的脸色，“傅总，要不要提醒eileen，她这一去就得罪了洪副总，怕是在欧科的日子不会好过。” 傅时修淡淡道，“要过好日子何必去欧科？” 一句话让李助理语塞。 老板对明歌这一会儿关心一会儿冷漠的，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倒是挺巧，随便开除一个人就跟洪副总有关……” 傅时修这话意味深长，让一直愣在一旁的李助理更加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 午休后，明歌在办公室里翻阅文件资料，销售部的合同责权问题不少，她已经想好了接手这个部门最先要做的事，而在翻到一份竞标文件名单时，手里翻页的动作顿住了。 乔氏集团。 项目负责人乔致谦的名字赫然在列。 “主管，这是您要的这个季度合同复印件，”秘书厉丽的声音将明歌的思绪拉了回来。 明歌指着手里的竞标文件问，“这个项目是什么时候的？谁在负责？” 厉丽看了一眼，“这个？这个已经作废了，应该是忘记处理了所以混在别的文件里面一块儿拿过来的。” “作废？为什么？” “这是京都规划局的招标项目，前期投标主要是集团的投资部和业务部在负责，当初以为能拿下那块地开发来着，所以才让我们销售部着手做市场调研，但竞标还没开始，上面就通知说这个项目取消了。” “谁通知的？” “洪副总，当时听投资部的同事说，洪副总的意思是欧科拿不下这个项目，到时候输给乔氏集团挺丢人的，索性就不参与了。” 见明歌一脸狐疑，厉丽忽然醒过神似的，话锋一转，“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我们销售一部向来在集团不太受重视，主管，您刚刚叫我干什么来着？” 明歌也敛了探究的神色，将面前的合同推过去，“我看了销售部的合同责权模板，太陈旧了，需要更新，就这几份合同，让负责人重新修改，否则我不会签字的。” “主管，这几份合同还挺急的。” “所以让他们抓点紧，下班之前交。” “下班之前交？现在已经三点了，”厉丽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腕，神色诧异， 两个小时哪儿来得及啊？ 明歌神色清冷，不容置疑，“让他们所有人一起商量也好，去找法务部的咨询也好，下班之前给我一份条款清晰的合同，否则整个部门跟着他们一起加班，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走。” 顿了好几秒，厉丽硬着头皮应下，“是。” “……” 厉丽走出去不久，隔着办公室的门都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哗然声，几乎要将部门的房顶给掀了，抱怨的话从半开的办公室窗口传到明歌的耳朵里。 “新来的主管什么情况啊？这合同销售部都用了这么多年了，都是老模板，改什么改啊？” “就是，改也轮不到我们改啊，别的部门都是这么用的。” “行了，别抱怨了，有这个抱怨的功夫不如赶紧想想怎么改，”厉丽的声音在议论抱怨声中有些突兀，但倒是句明事理的话。 话音落下却有人说，“丽姐，先前不是都说咱们部门主管内定你了么？” “别胡说，什么时候定我了，我就是个秘书而已。” “大家都这么以为的啊，现在部门业务不都是你在代管么，这倒好，为他人做嫁衣了，这个eileen到底什么来头啊？” 厉丽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也不知说了什么，明歌没能听清。 明歌无暇多想，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那份竞标文书上。 欧科集团和乔氏集团在京都的地位算是旗鼓相当，但是欧科集团是傅氏的子公司，有着傅氏这棵大树撑腰便足以甩开乔氏集团好几条街，洪副总居然会担心在竞标这件事上输给乔氏集团？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下午，明歌让人到投资部和业务部走了一趟，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作废竞标文件找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竞标会就在这个月底，如果现在重新准备的话还来得及，试想在竞标会上和乔致谦狭路相逢…… 明歌攥紧了竞标文书，心里面已经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把这个项目重启。 当天夜里，销售部的人加班到凌晨两点，走的时候有多怨声载道可想而知，不过他们加班到几点，明歌就陪到了几点，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抱怨什么。 “今天先到这儿，明天大家记得要吃早饭。” 明歌笑里藏刀的一句话，让众人的脸色均是一白。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头顶的月色格外皎洁透亮，星光黯淡。 佣人给明歌开了门，态度恭敬，“小姐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厨房做了汤圆，需要的话让人煮一份。” “不用了，热量太高，”明歌刚婉拒，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二楼书房，有隐约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她疑惑道，“傅先生在？” “是，少爷今天回来的早，在家吃了晚餐，但小姐您一直没回来……” 这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不成傅时修还特意回来陪自己吃晚餐不成？而且都这个时间了还在书房没睡，总不能是等自己吧？ 明歌说，“让厨房准备一份夜宵。” 十分钟后，明歌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汤圆，敲了敲二楼书房的房门。 “进。” 门把手转动的金属声在夜里显得很清晰，伴随着女人刻意放的柔和的声线，平添了几分暧昧，“傅先生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书案后面的男人头都没抬一下，“还知道回来？” 明歌端着碗走近，“入职第一天，要处理的杂事太多所以回来晚了，但我也没想到先生您今天会来，要是知道您等我到这么晚的话，我肯定一早就回来了。” “等你？”傅时修冷哼了一声，这才缓缓抬起头，“这儿安静，适合晚上办公而已。” “不是等我啊，”明歌语气失望，隔着偌大的书案，将盛着汤圆的勺子送到傅时修的嘴边，四目相接，“不管是不是等我，先生忙了一天累了吧，吃口汤圆，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汤圆香糯的气味在鼻尖蔓延，袅袅热气给对面那张明艳动人的脸覆上一层朦胧的美，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第22章反将一军 傅时修鬼使神差的就着她的手吃了那一口汤圆，目光却始终停在她的脸上。 最初把明歌救回来的时候，她那张湿漉漉的脸干净清丽，而如今这张脸经过手术刀的修饰后清丽不减，却又更添了明艳，眼波流转中让人难以自持。 “再来一个吗先生？”明歌的话还没说完，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就被握住了，一抬头对上傅时修的目光，沉睿有力，染着若有似无的情欲。 勺子上的汤汁滴答落在桌面上，溅开乳白色的形状。 明歌心里一慌，“先生……”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侧坐在了傅时修的大腿上，幸好她碗端的稳，只是这姿势实在是暧昧的不像话，薄薄的两层布料连对方的体温都隔不开。 “继续，”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从薄唇中吐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硬朗的侧颜让明歌登时有些心猿意马，心跳的节奏都乱了，这哪儿把持得住？她恨不得给几秒之前作死的自己一耳光。 这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好半晌，她勉强镇定下来，将勺子送到傅时修的嘴边。 傅时修倒是真的镇定自若，吃着汤圆还能看的下去文件，转眼处理完了书案上的大半合同。 喂完最后一个汤圆，“傅先生，吃完了……” 傅时修也合上手里最后一份文件，目光落回怀里女人的脸上，她的额角一朵指甲盖大小的鸢尾花刺青和那张明艳的脸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仿佛是天生带的似的，开的妖艳。 “您还需要的话，我去让厨房……”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给我送夜宵么？”傅时修盯着她，眼睛里染着火。 明歌被他盯的发慌，脸颊滚烫，而身下的异样更是让她身体里一股火直接窜了上来，一时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顺着她的小腿探进了裙角，略带着夜色凉意，所到之处惊起阵阵战栗。 明歌咬着唇极力不发出声音，可身体是诚实的，腰一下子就软了，手臂条件反射一般勾住了傅时修的脖颈。 “先生，这儿是书房——” “……” 翌日，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后，她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起来的一瞬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酸软无比。 一想到昨晚的激烈，她便暗暗的把傅时修骂了一万遍。 也怪自己不该玩儿火，凌晨才下班回来还招惹他，本来是为了从他嘴里套点欧科集团的内幕来着，没想到一句话没问出来最后还被反将一军，直接被吃干抹净，连怎么回房谁给自己换的睡衣都没印象。 匆匆的画了个淡妆后换上衣服后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她直奔欧科集团。 昨天就有管理层邮件通知了，说是今天要开例会。 到达欧科的时候，她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 还好销售一部在欧科向来不太起眼，参加例会汇报这种事情这半年来也一直都是厉丽负责的，所以明歌到了之后，也就是在厉丽的掩护下，从众人身后绕了一圈，不声不响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落座后，她小声道，“还没汇报吧？” 厉丽坐在她身后，声音也压的很低，“还没呢，主要是在谈财务上这个季度的坏账问题，问题挺大的，估计今天轮不到咱们部门汇报了。” 明歌松了口气，低着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佯装认真。 此时，跟明歌还隔着好些人的会议桌最内圈主席位置上，坐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国字脸，一副古板苛刻的样子，正皱着眉听财务部的坏账汇报。 一旁的秘书匆匆过来，附耳说了两句话，顺着秘书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刚落座的女儿身上。 中年男人一抬手，示意财务部的人不用说了，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就是销售部新来的主管eileen？” 沉睿的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荡，所有人的目光渐渐都集中在了明歌的身上。 明歌面色一紧，抬头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之后，不卑不亢道，“是，洪总，我是eileen。” 问她话的男人叫洪文博，是欧科集团副总，说是副总，其实谁都知道欧科集团的总经理裴升常年不管集团内务，偌大一个集团都是在洪文博的手里，傅氏总部对欧科又是半放养的状态，这个洪文博基本就算是一个‘土皇帝’了。 此时，洪总看她的目光越发森冷，不客气的哼了一声，“你不知道今天要开例会么？现在几点了？” 所有参会人员的目光全都已经落在了明歌的身上，如芒在背，这里大多人都不认识她，但也有不少听过的，毕竟一个销售部空降的主管，身份背景不明，总会引起猜测。 面对洪总的质问和众人探究的目光，明歌站了起来，先是朝着众人真诚的鞠了一躬，“很抱歉各位，第一次参加例会就迟到，我知道任何理由都是借口，所以我只能先道歉，等今天的会议结束，我会以身作则接受公司规章制度处理。” 洪总显然不吃这套，依旧是一脸愠色，“话倒是说得漂亮，我听说昨天你一来就让整个部门加班到凌晨，改了公司的合同模板？” 闻言，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过是让部门的人加班改了个合同而已，昨晚刚发生的事情，今天就传到集团副总耳朵里，未免也太快了点儿。 不是说，销售一部在欧科集团根本不起眼，也不受重视的么？ 她大方承认，“是，我看到几份合同，都是按照公司原先的模板来拟定的，在双方责权方面很多条款都不太清晰，一旦合作不顺，很容易引发纠纷。” “荒唐，欧科集团是整个傅氏子公司中法务纠纷最少的一个集团，你一个销售部的主管，不花时间提高市场销售的成绩，倒干涉起法务部的活儿来了，走错部门了吧？” 洪总说话很不客气，半点没给明歌面子。 会议室众人窃窃私语，有不屑的，也有同情的，而更多的还是好奇，她这个新来的销售部主管是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被安排进来的。 漂亮的女人在职场上向来要面对流言。 明歌暗自攥紧了拳头，缓缓对上洪副总咄咄逼人的目光，“洪总您这话的意思我不太明白，难道欧科各部门不是一个整体么？” 底下议论声更大了，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洪总，这不是不要命么？ 第23章守株待兔 明歌说，“虽说合同责权问题是法务部的工作，但是公司难道不是各部门同心协力互相合作的整体么？各司其职是没错，可要是都各人自扫门前雪，这还是一个公司么？”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何况我也不是要整个公司各个部门的合同都跟着我们销售一部的来改，我只是想试着改改看。” 洪副总脸色铁青，呵斥道，“试着改改看？一旦改出问题来是你负责还是谁负责？” 明歌皱了皱眉，半晌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我负责。” 这话一落下，会议室里登时鸦雀无声。 明歌说，“如果修改之后的合同模板出现任何问题，那由我全权负责，洪总，因为我的个人问题浪费大家的时间我很过意不去，不如这件事会议后再说，今天的会议还是先继续吧。” 洪总的脸色沉的厉害。 明歌这话摆明了是在说他徇私，为了个人问题影响大局故意针对她。 昨天被明歌开除的那个员工跟洪总是什么关系，欧科内部的人几乎都知道，明明都已经被明歌开除了，可偏偏却还能被人事处安排到另外的部门去。 知道点儿内情的人都看得出来，洪总这就是在警告明歌。 有人打圆场，将会议的主题拉回财务部坏账的事情上，算是给了洪总和明歌一个台阶下，暂时先将刚刚僵持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继续说，”洪总看了财务部汇报的人一眼，神色不耐。 财务部那边也很小心，这要是说错什么可就直接撞在枪口上了。 “这个季度的坏账基本出在合同欠款上，有几家公司破产清算，尤其是这笔一千万的合同，那边破罐破摔，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的人去催款，他们说现在就只剩下一仓库的存货，全都是电动牙刷，就给了我们仓库钥匙抵债。” 市场部的人问道，“那批牙刷如果能销售出去的话，能抵了坏账么？” “市场初步估算，如果全部清空卖掉的话，可回收百分之一百二的欠款，但问题就在于卖不掉呀。” “为什么？” “那批牙刷是厂商自主生产的，不存在品牌效应，谁会愿意花几百块钱买个听都没听过牌子的电动牙刷呢？” 这话落下，众人纷纷点头。 会议桌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只抵债用的电动牙刷礼盒，明歌百无聊赖，拆开研究了一下，掂量着觉得质量还不错，手感不比品牌的那些差。 “卖东西那是销售部的事情，你们自然不懂，”洪总的声音忽然响起。 明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才抬起头呢，便对上洪总来者不善的目光，他朗声道，“正好销售一部闲着，不如就由销售一部负责清理这批抵债用的电动牙刷。”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洪总说，“正好销售一部不是正大费周章的改合同责权分配模板么？这批电动牙刷联系分销商的时候也用得上，改来改去总要落实到合作实际中去吧，是个好机会。” 洪总的话，让会议室里众人看向明歌的目光均染上几分同情。 谁都知道这批电动牙刷是个烫手山芋，当初合作方拉投资承诺回本分红没能兑现，欠了欧科一屁股账的源头就是这个，产品开发出来了，但是打不开市场，东西全都砸手里。 人家专门研究这个的公司都卖不出去了，更遑论明歌一个才来入职的销售部主管，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eileen主管，你觉得怎么样？” 面对洪总的询问，明歌暗自握紧了拳头。 骑虎难下，这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的节奏，就算是现在不答应，恐怕这个洪总也还会找别的茬。 “多谢洪总抬爱，我们销售一部一定全力以赴把这批电动牙刷都卖出去，平了财务部的坏账。” 这话落下，一片哗然。 好大的口气，在场不乏市场营销方面出色的精英，谁也不能保证把这批电动牙刷一个不剩的全都卖出去。 “不过，”明歌话锋一转，“要是我能把这批电动牙刷都卖出去的话，洪总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要什么？” “我希望集团可以重启泗水区政府的竞标项目。” 接二连三的重磅言论，已经让明歌在参会的所有人心里留下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众人的心情用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上午的会议结束，明歌被留在会议室，外面议论纷纷。 “新来的销售一部主管什么来头啊，先是改合同模板，后面又夸海口接了一千万平账的任务，现在还说要重启先前那个竞标项目……” “我也好奇呢，什么人啊，这一来就声势浩大的。” “别是没什么本事就知道揽活儿的那种，哎，听说她长得挺好看的。” “是好看……” “难怪呢……” “……” 会议室里，明歌将面前的文件夹合上，“洪总，我该说的都说的很清楚了，虽然我不是投资部的人，但是这块地如果我们拿下来开发，对于欧科集团绝对是利大于弊，足以改善这几年来下滑的业绩……” 洪总打量着她，皮笑肉不笑，“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到欧科来当个小小的销售部主管，委屈你了。” “不委屈，都是为了集团。” “那也看你是为了欧科，还是为了傅氏。” 一句话，暴露了洪总的立场。 明歌面上毫无波澜，“洪总说笑了吧，欧科和傅氏都是一体的，为了欧科不就是为了傅氏么，难道洪总还有别的想法？” 洪总的脸色明显僵了僵，咳嗽了一声，“不管怎么说，竞标是投资部的事情，没听说过销售部插手的。” “如果我把那批欠款的库存牙刷清理了，证明我们销售部的能力的话，那想必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您说对不对，洪总。” 僵持许久，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洪副总忽然松了口，“好，只要你能把这批库存清了，我会考虑让竞标项目重启，而且就让销售部负责。” “谢谢洪总信任。” “前提是，你要把这批电动牙刷的库存清的一个不剩，平了财务部的欠款坏账。” 洪总冷冷的看着她，那双中年男人精明的眼睛里面渗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警惕，尽管藏得极好，但还是被明歌捕捉到了。 警惕？ 明歌若有所思。 第24章他的目标是什么？ 明歌暗忖，洪总十之八九是猜到自己和傅时修有关，所以才会问出自己是为了欧科还是傅氏这样的话，那不难得出他在会议上究竟针对的是自己，还是隐藏在自己背后的傅时修了。 从会议室出来，明歌打发厉丽去和财务那边对接欠款公司的仓库地址，自己则是直接回到销售部。 思前想后一番，她还是拨通了乔寒笙的电话。 “乔先生，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沉睿的声音，“恭喜。” 从前天在机场被傅时修撞见之后，明歌就没再联系过乔寒笙，但他俨然是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恭喜’两个字，就已经说明他知道自己进了欧科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明歌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乔先生，关于机场那天的事情，你还没给我个解释。” “明小姐很沉得住气，到现在才问我？是发现自己在欧科立足，需要个帮手吧。” 这一点明歌无法否认。 父亲还在乔寒笙手上，即便她并不想和他合作，那也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但从这段时间乔寒笙做的事来看，他到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帮手。 “欧科的事情我目前可以应对，我需要乔先生你帮忙的，是查乔氏集团的竞标情况，我想知道他们的底价。” 竞标底价是商业机密，要不是机密的话，她也不会问乔寒笙了。 “可以，竞标会之前，我会给你全部的资料。” 乔寒笙信誓旦旦的语气还是让明歌诧异了一下的，得有多神通广大，才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乔先生，冒昧的问一句，你跟乔氏集团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合作关系似乎还没到这么坦诚的时候。” 明歌语塞。 “不过长久合作下去，明小姐你会知道的。” “……” 挂断电话，明歌若有所思。 乔寒笙不可能平白帮助自己，他从自己身上什么也得不到，和自己相关的除了明家之外那就是乔家，明氏集团如今在刘茹柯母女手里，自己想夺回来还是漫漫长路，而且也说不通，毕竟找合作对象是需要利益一致的。 所以明歌猜测，乔寒笙的目标是乔氏集团。 都姓乔，很难不让人多想。 “主管，这是仓库所有比乐的电动牙刷型号，还有配套礼盒的牙膏。” 厉秘书将库存的电动牙刷摆了一桌子，正色道，“清算了一下，所有的型号加起来一共有八万套，其中这款经典款的有五万套，牙膏有九万套。” 经典的那款牙刷，在开会的时候明歌就已经看过了，三个档位，无线充电，套盒配备两个替换刷头，造型简洁美观，按理说不该打不开市场。 明歌问，“价格呢？之前比乐定的是多少？” “官方售价六百九十九，活动最低价四百二十九。” “这个价格相比较市场同类型的电动牙刷而言怎么说？” “这个……”厉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主管，咱们欧科没有电子产品线，所以这方面我不是太了解。” “没事，”明歌摆摆手，“你先带着部门的人做合同责权修改，这两天把合同完善了，后天之前给我一份电动牙刷产品分销计划。” “是。” 吩咐完要做的事情后，明歌看着一桌子的电动牙刷和牙膏若有所思，片刻后将面前的五款牙刷和牙膏都塞进一个包里，拎着离开了欧科。 她得尽快处理完这批东西，否则就赶不上竞标会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是傍晚，佣人见明歌回来还有些诧异，“eileen小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嗯，有点事，”说完这话，明歌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道，“晚餐多准备一些菜，口味重一点的那种，酸甜苦辣的都要有，再准备几道甜品。” 几个女佣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多问，应下了。 明歌上楼后，将带回来的牙刷在卧室的洗手间洗漱台上面一字排开，排的满满当当，一共二十把电动牙刷，五个型号，每个型号分四个颜色，从外观来看基本没有太大的差别。 天快黑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引擎声。 傅时修一进门就闻到屋子里面饭菜的香味。 “少爷回来了，”佣人忙拿上拖鞋。 “嗯，”傅时修往楼上看了一眼。 “eileen小姐今天一早就回来了，还让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这是知道少爷今天也回来吃饭么？” 闻言，傅时修清冷的目光莫名的柔和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刚脱下外套，一阵下楼声传来，明歌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家居服下楼来，看到傅时修的时候愣了一下，“傅先生今天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早？”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径直在餐桌拉开椅子坐下了，“回来的不早不就辜负你精心准备的这一桌子菜了么？” 明歌不明所以，嘀咕了一句，“什么精心准备。” “什么？”傅时修没听清。 “没什么，我是说先生您回来的刚好，能一起吃晚饭呢，好难得。” 说着，明歌快步下楼，拉开傅时修身侧的椅子也做了下来。 圆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一桌菜，糖醋鱼、红烧狮子头、红烧肉、油焖茄子……各类菜色一应俱全。 明歌很知趣的给傅时修盛了一碗汤，“先生先喝一碗汤吧，饭前一碗汤对身体好，这个腰花汤做的挺香的。” 旁边站着的佣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睁睁的看着傅时修接过汤碗，神色自若的喝了几口汤下去，面不改色。 两个伺候吃饭的女佣惊的脸色都变了。 别说是腰花汤，少爷根本从来都不吃内脏一类的东西。 傅时修在吃饭这方面忌口的东西非常多，不吃鱼肉和海鲜，葱姜蒜之类的东西更是碰都不碰，饮食偏向清淡，调味的东西基本以盐为主，别的东西加多了都不吃，整个人很佛系。 可是这是第二次了，继上次吃了鱼肉之后，这次竟然喝了腰花汤。 要不是亲眼所见，女佣们打死也不相信在饮食上百般挑剔的傅时修在明歌的面前，竟然会这么随意。 给傅时修盛汤是做做样子应付而已，盛碗汤后，明歌便不管他了，自顾自的尝着桌上的各种重口味菜色，连着吃了好几口大蒜。 傅时修皱着眉，“你在干什么？” 第25章召集大家吃蒜 “吃饭啊，”明歌面不改色，从红烧肉里挑出一个蒜瓣，“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看着傅时修紧绷的面色，明歌从容不迫的将蒜瓣放到自己嘴里，“先生应该没这么重的口味哈。” 傅时修淡淡道，“睡前多刷几遍牙。” “当然，”明歌眉头一挑。 她可不就是为了刷牙么，不然谁没事做吃这么多蒜？ 吃完饭，明歌嘴巴里面酸甜苦辣什么味儿都有，一上楼就扎进了洗手间，用最经典那款电动牙刷挤上配套的牙膏刷了一遍，漱完口之后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呵了一口气，似乎没什么味道了。 看着洗漱台上摆满的电动牙刷，明歌有些发愁。 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把这些牙刷全都试了吧？ 正想着，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进来。” 开门声伴随着佣人恭敬的声音，“eileen小姐，厨房的甜点做好了，是给您送到卧室还是您下楼去吃？” “送上来吧。” “是。” 听着佣人的声音，明歌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等等。” 女佣在门口停住，“eileen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么？” 明歌快步从洗手间走出来，“徐嫂，家里现在一共有多少佣人？” 女佣微微一愣，默算了一下，回答道，“今天值班的有六个。” “都叫到客厅。” “……” 书房里，傅时修正在看合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发现茶杯已经空了，顺手按了一下旁边的电铃。 书桌旁的电铃通向楼下，平时负责茶水的女佣一听到就会准备茶水送到书房来，但今天傅时修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人。 傅时修离开书桌，才拉开书房门就看到一名女佣匆匆从门口经过。 见到傅时修出来，女佣连忙低下头，“少爷。” 一股难言的味道窜了过来，傅时修的眉头拧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抵在了鼻尖处，“什么味道？” 那女佣惊慌的捂住了嘴，“是大蒜的味道。” “大蒜？” 不说还不知道，这一说，傅时修登时感觉整个屋子里面全都是那大蒜刺鼻的味道，只冲脑门，几乎让人窒息。 傅时修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说过，家里禁止这种刺激性气味的食物。” 女佣一脸的委屈，“不是我，是……是eileen小姐。” “……” “eileen小姐突然让徐姐在餐厅召集了大家，每个人都发了一头大蒜……” 全家的女佣一块儿吃生蒜，这场景想想都觉得气味扑鼻。 傅时修的太阳穴狠狠一颤。 这女人又在搞什么？ 此时，餐厅里面的女佣们站成了一排，不光是当天值班的六个女佣，还有当天休息但是住家的其他人也都被明歌给叫了出来，十二个人将餐厅站的满满当当的，跟过年似的热闹。 每个女佣的手里都攥着一头大蒜，有的已经拆开吃了，剩下的来得晚，一个个面露难色，似乎是从未生吃过大蒜，一脸犹豫费解。 “eileen小姐，一定要吃么？这是为什么啊？” “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吃完你们就可以去刷牙了，每个人到我这儿来领取一个电动牙刷和牙膏，刷完牙以后再到这儿来集合。” 见众人无动于衷，明歌举起右手缓缓摊开巴掌，“能详细说出体验感的，有红包奖励，五百。” 吃一口大蒜刷个牙就能拿五百，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这话一落下，餐厅里面众人纷纷撕开大蒜皮，在各种龇牙咧嘴的表情中，餐厅里开始弥漫一股难言的浓重的味道。 “咳咳——” 傅时修一进屋就咳嗽起来，捂着鼻子不说，手还下意识的在面前挥了一下仿佛能驱散那股大蒜味儿似的。 没好气道，“你干什么呢？” 一见傅时修来了，明歌面色一紧，“先生，您怎么来了，这儿味儿有点儿大。” “你还知道这儿味儿大？我问你，你干什么呢？” 傅时修强忍着那让人窒息的味道，勉强保持镇定，一双清睿的眼睛瞪着明歌，满是愠色。 “我做市场调研呢。” “我不记得欧科开发了菜市场产品线，卖大蒜？” “当然不是大蒜，要是大蒜就好卖了，”明歌指着身后餐桌上一字排开的电动牙刷，“是这些，欧科集团财务坏账，要做平账，洪副总把比乐集团的仓库压货交给我们销售一部处理了，我这不是正在研究产品特性才好知道怎么卖么？” “荒唐，”傅时修拧着眉，不客气道，“你拿着这些牙刷，随便找十来个人试用这就是你的市场调研了？” “我只是想先内部试试，直接外部调研的话，万一这产品不行，不就砸口碑了么？” “你的意思是要是内部测试不行，你还有本事卖出去？” “质量不好的东西多了去了，要都比质量，还要营销干什么？” 这话乍一听三观不正，奸商本质毕露无遗，可落在傅时修的耳中却意外的顺耳，做生意就是要会变通。 他眼里的愠色淡了几分，顺手拿了一只牙刷端详，语气缓和了些，“说的倒是好听，可你想过没有，就算是你卖出去了，这批牙刷的后续维护你怎么做？” 比乐集团已经破产倒闭了，而欧科没有电子产品线，这批电动牙刷等于无任何联保维修服务，谁会买一个三无保障的东西？ 傅时修的话狠狠的给明歌浇了一盆凉水。 “纸上谈兵，不过如此。” 明歌看着傅时修，问道，“我是初出茅庐比不上先生见多识广，先生这么镇定，是早就有办法处理了？”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想知道？” “嗯。” “告诉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明歌忙说，“当然有好处，欧科集团是傅氏的也就是你的，坏账平了那也是替傅家挣钱，这不是替你自己挣钱么？” 傅时修放下了牙刷，神情冷淡，“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最开始说的，是你替我挣钱。” 这个‘你’字咬的很重，在俩人之间划开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明歌暗忖，至不至于分的这么清啊？谁挣钱还不都是替他傅家挣钱？ 她讪讪道，“我也就是顺口问问而已。”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别指望有人能帮你，” 丢下冷冷的一句话，傅时修环顾了一圈，目光嫌弃，吩咐道，“五分钟，屋子里还有所有人身上不准再出现大蒜的味道，否则今晚你们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哎……”见佣人们惊弓之鸟一样纷纷打扫起来，明歌直跺脚，“先生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这样，我可是为你挣钱哎。” 傅时修瞥了她一眼，“你这么急着要完成清库存的指标，到底是想为我挣钱，还是想尽早在乔致谦面前露个脸？” 第26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吞了吞口水。 傅时修竟然这么快就知道她在欧科跟洪副总的赌约了。 “能不能在欧科立足都说不准，谈什么为我挣钱？”傅时修轻蔑的瞥了她一眼，眼神孤傲冷淡，丢下这句话后便上楼去了。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明歌心里愤懑不已。 走着瞧吧，她不只是要在欧科立足，明氏集团她一定会拿到手，还得是踩着乔致谦和明瑶这对狗男女去拿。 看着桌上那些电动牙刷，明歌灵动的双眸转了转。 夜色已深，浴室里水汽氤氲。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和会议，男人靠在浴缸的边缘上闭目养神，这是他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刻。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从身后攀上了他结实的臂膀，他眉头一皱，抓住了那只不安分往下游走的手，冷冷道，“谁让你进来的？” 明歌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进来给先生送睡衣。” 傅时修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刚被明歌放下的睡衣，淡淡道，“现在送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明歌并未动弹，半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了男人的后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吊带裙，柔软丰腴一览无遗，“徐婶说先生累了一天了，让我给先生按摩按摩。” 傅时修问，“这话是徐婶说的还是你自己说的？” “重要吗？” 暖风将轻飘飘的三个字送进男人的耳中，在浴室蒸腾的雾气下更染着几分朦胧，肩膀上的手很软，每一下揉捏都掐到好处，捏在颈椎关节紧绷的地方。 “舒服吗先生？” 傅时修没应声，算是默认。 “这可是我特意为了给先生舒缓疲劳去学的，本来想着以后每天都能给先生按摩的，不过可惜了最近太忙，”明歌的声音柔媚至极，每个字都掐在男人的心尖上。 “忙什么？” “先生明知故问，还不是欧科要平账的事情。” “你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卖了么？” “想是想好了，但是那么多库存，要卖好久的，如果找到合适的分销商的话，那卖起来就要快得多了。” 见傅时修不说话了，明歌手里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些，凑近他耳边，“要是能从鑫辉科技那边分销的话，我敢保证，这个月底前就能卖空。” 话音落下，傅时修缓缓抬起眼皮，侧目看了她一眼，“所以呢？” 见他面上这副古水无波的样子，明歌心里不禁打着鼓，硬着头皮道，“我听说傅先生和鑫辉科技的徐总关系挺好的，如果能……” “不能，”没等明歌的话说完，傅时修便冷冷拒绝了，宛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浇了她个透心凉，“我说过，你到欧科凭你自己本事，别打着我的名头办事。” 明歌按着他肩膀的动作一顿，面上保持冷静，可胸腔里面却早已气血翻涌。 举手之劳的事情都不肯帮忙，太奸商了。 “还有，”傅时修按住了她的手，缓缓侧过头来，一双眼睛里面浮起几分警告的神色，“你倒是挺有本事的，还知道我和鑫辉科技徐总的关系，谁告诉你的？” 明歌面色一僵，“我……我自己打听的……先生您洗澡吧，我先出去了。” 还没等她说完，‘哗啦’巨大的水花声中，她惊呼着，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着跌入了偌大的浴缸中，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回过神时已经以一个十分大胆的姿势跨坐在了傅时修的身上。 明歌只穿了一条粉色的吊带裙，此时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完美的曲线一览无遗。 尽管面色如常，可男人的喉结还是微不可闻的滚动了一下。 四目相接，氤氲的雾气中激情流动。 “又是乔寒笙跟你说的？”男人语气不容否认，是陈述的语气，而不是疑问，俨然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 在他的逼迫下，明歌无从辩驳，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躲。 被盯了半晌，明歌硬着头皮道，“先生也没说不让我找帮手啊，我刚到欧科人生地不熟的，总要找人帮忙打探。” 大概是呛了点水的缘故，明歌的声音有些闷，带着些许的委屈，让人不忍心多质问。 傅时修皱了一下眉，原先冰冷的语气稍有几分缓和，“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 明歌愣了一下，直接否认了，“他不知道。” 傅时修是个多疑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乔寒笙知道自己身份的话，那十有八九是要忌惮这个人的存在，恐怕就更难让自己接触他了。 “是么？”傅时修目光迫人，“我要是记得没错，机场那天，他称呼你明小姐。” 明歌心里一慌，心跳都漏了一拍。 傅时修果然心思缜密。 手腕上传来收紧的力道，明歌吃痛，冷汗都冒出来了，急声辩解道，“那是我一时大意忘记了，可傅先生，同名同姓的人很多的……” “这个解释你自己相信么？” “我真的没跟他说，啊——先生，疼……”明歌的眼里已经泛滥起水雾来，朦胧的眼神宛如受惊的小鹿异样惹人怜爱。 傅时修的手不由得松了些。 眼前这个女人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他并不在意，而看着明歌在自己手里任人宰割的样子，先前的几分不满也渐渐消散。 他要的就是她知道，进了他傅家门，成了他傅时修的女人，想要有二心的话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承受后果的本事。 “知道疼说明还不蠢，这个叫乔寒笙的人，你以后最好是离他远点，”沉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哗啦”的水声中，明歌手腕上的痛意消失，下一秒被打横抱起，湿漉漉的就被丢在了床上，没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压了上来。 “啊——”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身体仿佛在海浪中浮沉似的，她完全处于下风。 昏睡过去之前，明歌心里还在愤愤不平。 该死的，又是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让傅时修帮自己点儿忙，简直难于登天。 第27章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翌日，明歌一早召开了部门会议，会议前厉丽就把部门几个小组针对这次的清仓分销计划书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不得不说明歌刚上任的那两把火烧的很恰到好处，不管人心目前服不服，最起码表面上部门的这些人对明歌都是服服帖帖的。 毕竟不是谁都有李雪和洪副总的关系，他们要是被开除了，那就是真的下岗。 听过各组汇报后，明歌不吝夸赞道，“各个组的分销方案确实都做的挺好的，尤其是一组王组长做的这个方案，基本可以直接执行。” 众人松了口气。 明歌却话锋一转，“但是目前我们需要一个更快的卖货方案，最好能在半个月之内卖空。” 这话落下，满场哗然。 “半个月？太短了。” “是啊，这怎么可能？” “有八万套呢。” “……”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一组的项目组长王雯年纪稍大一些，说话也沉稳，“主管，不是我们找借口，而是半个月销售八万套电动牙刷这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众人附和， “就是啊。” “这不可能实现的。” “又不是黑色星期五。” “等等，”明歌忽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她的目光落在会议桌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你刚刚说什么？” 被点到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女职员，也是项目组长，被明歌点到的一瞬脸白了一下，磕巴了半天，“我……我说不是黑色星期五。” “对，黑色星期五，说的没错，”明歌眼前一亮，环顾了一圈，“国外有黑色星期五，我们有十一月购物节。” 如果是在十一月购物节的时候促销的话，那卖八万套的电动牙刷根本不成问题，那个月度就是全国的狂欢购物节，所有人都在消费。 “可主管，现在才六月啊。”有人提醒。 明歌看了那人一眼，从容道，“所有的节日对于企业而言，都可以是购物节，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月中旬是端午节。” 一组的项目组长王雯立马接过话来，“我们可以做一个端午节促销活动，如果能说动分销商一起做的话，活动做得好，这批货线上线下一块儿卖，半个月说不定可以卖出去。” 闻言，明歌赞赏的看了王雯一眼，目前为止，整个销售部有点头脑的似乎就是这个一组的项目组长了。 王雯说，“可是主管，我们没有合适的线上平台，小品牌的吸引不了关注，大品牌的人家也不愿意带我们玩啊，比乐这个牌子位置很尴尬。” 明歌从容不迫道，“如果能和电商一线卖货主播文珺合作呢？” “……” 如今直播卖货已经是主流，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清空这八万套电动牙刷，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和一线卖货主播合作，靠着主播的公信力和粉丝，分分钟卖空。 电商排名第一的女主播文珺，去年的购物节创下一分钟卖空二十万只口红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明歌看过她的直播，当初在明氏集团的时候就有意向要和她签订长期合作合约，但是这个项目被明氏集团的高层给驳回了，那帮老古董觉得直播卖货是掉价的行为，有损品牌商誉，而在明歌看来，是那些老头子目光短浅。 会议结束后，厉丽就查到了主播文珺这两日的行程。 “后天文珺有个电商大v的颁奖礼，颁奖礼结束后是活动庆祝宴，拿到入场券不难。” 明歌说，“那就后天晚上。” 厉丽面色复杂，“可主管，我看后天晚上她也未必有空，听说她半年前交了个男朋友，俩人感情稳定，对方家世好，她已经打算退圈不做直播这行了。” “她不会退圈的。” 明歌胸口成竹，目光有些冷。 要是别人的话，明歌还得费点周折，但是偏偏文珺这位外界口中传言的神秘男友，也算是她的老熟人了。 那个男人是绝对不可能和一个网络直播卖货主播结婚的，百分之百的只是玩玩而已，毕竟一母同胞的劣根性，兄弟俩都一样的人渣。 入夜，黑色的商务车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行驶。 车后座上传来一道呻吟，前排的司机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一下，握紧了方向盘。 “好了，”乔致谦将女人从身上推开，“过会儿就到家了，衣衫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明瑶依旧缠着他的脖颈，仰着脸一副娇俏的样子，“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嘛，这会儿假正经起来了。” “说什么呢？” 见乔致谦真的不耐烦了，明瑶才敛了媚色，咬着嘴唇小声道，“致谦，我跟你闹着玩呢，你摸摸，今天宝宝踢我了，我们的宝宝很健康呢。” 提到孩子，乔致谦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却没让明瑶看见。 孩子？是谁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戏可真好。 心里这么想着，可面上，乔致谦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怀孕了就多穿点，免得出什么意外，过会儿到了我家怎么说话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在老爷子面前多提孩子呗。” 乔致谦满意的点了一下头。 明瑶一副很懂的样子，依在乔致谦的怀里，“大哥和大嫂两个人结婚几年都没孩子，大哥还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老爷子早就对他不满了，只要我把孩子生下来，老爷子一高兴，乔氏集团肯定就都是你的了。” “胡说八道什么？”乔致谦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眼角的余光瞥过前排的司机后脑勺，“我跟我大哥那是亲兄弟，用你在这儿挑拨离间？” 明瑶愣了一下，顺着乔致谦的目光看到开车的司机，也自知失言，慌乱道，“我就是随便说说……”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乔致谦皱着眉懒得搭理她。 相处的时间越多，他越发的觉得私生女就是私生女，张口闭口就是钱，身上半点大家千金的气度都没有，跟明歌比起来，明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要不是为了乔氏集团的助力，也为了稳住老爷子一向对自己的沉稳可靠的印象，顺利继承乔氏集团，他根本一天都跟她待不下去。 想到明歌，乔致谦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侧目看向窗外的夜景。 要是明歌还在的话就好了，眼前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他何必委屈自己？ 第28章烤红薯 明歌忙着做库存的分销方案，连着两天在公司加班通宵。 “主管，明天还要去参加晚宴，您今天不早点下班回去休息么？” 明歌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她看向厉秘书，“是不早了，我看完这些就走，你让大家先下班吧。” 厉秘书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好，您也早点下班。” 办公室外面的灯光逐渐熄灭，部门的人也都陆续下班离开。 明歌打了个呵欠，支棱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眼皮子有些发沉。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欧科集团各个部门几乎都已经下班关门，门口的门卫大爷用小炉子烤着红薯，远远地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看清车牌号之后，忙按下电动门放行。 那车开进去之后却没往停车场方向，而是停了下来，后座下来个男人，一身笔挺的酒红色西装，十分轻浮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格外的适配。 “王大爷又烤红薯呢？” “要来一个么？” “要不是为了您这口烤红薯，我大半夜跑这儿来干什么？”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薄唇边旋着一个浅浅的梨涡，明媚至极。 王大爷从炉子里面挑了着，正要拿的时候被男人拦住了，“大爷，我不要这个，给我这俩小的就行。” 俩人在炉子上方对视一眼，大爷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您这眼光可真够贼的，会吃。” 说着，他挑了三个最细长的红薯，拿报纸包了递给过去，“这可是蜜薯，您今儿有口福。” “谢了啊王大爷！” 看着男人的车往停车场开远，门卫身后的实习小保安一愣一愣的，“师傅，这是谁啊？怎么大半夜的来公司？” 王大爷拨弄着炉子里面的炭火，瞥了他一眼，“以后你就知道了，要是我不在这儿值班，看到他的车，甭管什么时候来，你放行就行。” 想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他借我这炉子，不能给他啊。” “您这炉子？”实习小保安看了一眼，强忍住了嫌弃的神色。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这小炉子啊？ 那男人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不俗，十有八九是集团的高层，会稀罕一门卫老头的炉子么？ 明歌端着杯子去茶水间泡咖啡，一路上呵欠连天。 熬了两个大夜，白天连午觉都没睡，这才勉强把手头关于销售部的资料都看完了，也弄清楚了自己这些部门员工的背景情况，她还得在明天晚宴之前把销售合同理出来。 要是直播那边顺利的话，最好是明天就把合约签了，免得夜长梦多。 等咖啡的功夫，明歌还想着合同的细节，以及在直播中能给到的最低价和活动方案，听到旁边的咖啡机‘滴滴’两声后，顺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忽然想到可以推出情侣款牙刷。 “你在干什么？” 一道男声忽然传来，吓得明歌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朝着茶水间门口望去。 黑色影子被灯光拉的很长，男人个子很高，目测超过一米八五，生着白皙俊秀的一张脸，此刻正站在茶水间的门口盯着明歌打量。 明歌吓得不轻，捂着胸口道，“你走路没声的吗？吓死我了。” 男人端详着明歌，目光落在她胸口的工作证上，“你是销售部新来的主管？” “是啊，你是哪个部门的啊？”明歌心有余悸的看了他一眼，长得挺帅的，双眼皮大眼睛，大半夜的整个人还精神十足，估计也是跟她一样在这儿苦逼加班的员工。 “我么？”男人犹豫了一下，勾起唇角，“我是董事长秘书办的。” “哦，”明歌点点头，转念一想，“不对啊，秘书办在十二楼，你跑到十楼来干什么？” “十二楼的咖啡机坏了，”男人朝着她手里看了一眼，“还有，这杯子是我的。” 明歌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里。 乳白色的咖啡杯，杯口有一圈金边，“什么你的？” 这不就是自己的杯子么？ 明歌没反驳完，眼角的余光瞥见咖啡机下面右边端端正正的搁着一只杯子，和自己手中的这只几乎一模一样。 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自己是把杯子放在咖啡机下面了。 那自己手里这个是…… 这就尴尬了。 “抱歉，我给你洗干净重新冲一杯。” “没事，”男人笑了一下，唇边一个浅浅的梨涡。 洗杯子时候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明歌吸了吸鼻子，烤红薯？ 她一回头，看到那男人在茶水间的桌上摊开一卷报纸，报纸上面三个烤红薯，散发着喷香的味道。 “你要吃吗？”触及明歌诧异的目光，男人十分和善的递过一个烤红薯来。 “不用，我不饿……” 话音刚落，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明歌神色讪讪。 “吃一个吧，这么多我吃不掉，当是帮我忙了，”男人倒是很绅士，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谢谢啊。” 明歌接过烤红薯来，撕开皮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嗯——这个好好吃啊，你在哪里买的？” “这个啊，”男人一脸神秘，“这个可不是轻易能买得到的。” “切，不就是烤红薯嘛，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你不懂。” 闲聊两句后，尴尬的气氛渐渐淡了，明歌问，“你们秘书处的人晚上加班都这么闲么？” “还好吧，也不是每天都这么闲。” “你是裴总的秘书么？” 男人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看向明歌，“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全欧科只有裴总最……”明歌正要说的时候，对上男人饶有兴致的目光，到嘴边的‘闲’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最不常露面，我就是随便猜猜，董事会秘书处的秘书也没几个，洪副总的我见过，裴总的没见过。” 说完这话，明歌暗暗的替自己捏了把汗。 谨言慎行是生存法则，差一点儿就说漏嘴了。 ‘滴滴’两声，明歌看了咖啡机一眼，“你的咖啡好了，我先走了。” “嗯，”男人温和的笑笑。 “谢谢你的烤红薯。” “不客气。” 看着明歌离开的身影，男人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半晌摸出手机来翻到一个历史对话相当简洁的聊天界面，敲了一行字出去，“你上次要我关照些的，是新来的销售部主管么？” 第29章失宠 已经是午夜时分，明歌回到办公室看完了最后一份资料，整理出来之后，将一部分拿去打印室，放进了粉碎机，收拾干净这才离开。 她走后，打印室的灯光重新亮起，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捡起落在废纸篓旁边的两片碎纸屑，搁在粉碎机上拼凑好，在看到上面几个欧科的高层管理人员名单后，男人的脸上浮起几分饶有兴致的神色。 翌日，明歌醒来的时候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先生昨晚也没回来么？”明歌切着吐司，随口问了一句。 徐嫂将盛好的红豆粥放在她面前，应声道，“是，先生没回来。” 说话的时候，徐嫂悄悄打量着明歌的神色，却并未看到什么波澜，连半点失落都没有。 一连几天了，傅时修都没来过，也没来个电话，明歌却倒是半忧虑的样子都没有，依旧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工作。 “红豆粥蛮好喝的。” 明歌的声音让徐嫂回过神，她谦逊的笑笑，“您喜欢就好。” “我晚上会晚点回来，不用准备我的晚餐了。” “是。” 吃完饭后，明歌便上楼去了。 厨房的女佣一边收拾一边闲聊，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谈明歌失宠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她上次让我们吃什么大蒜，十有八九是惹得少爷不高兴了，这才不来了。” “就是啊，那个味道谁受得了啊，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照着这个发展，怕是没两天就要被赶出去了吧。” “我觉得也是。” “……” 正聊着，徐嫂进来，“小梅，去给eileen小姐送茶水。” “徐姐，我正收拾碗筷呢，”被唤作小梅的女佣一脸的不情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阿水，你去吧。” “我也忙呢。” 几个人推三阻四的，均是一副惫懒的样子。 徐嫂不悦的扫了几个人一眼，“送个茶水这么费事，都不想干了是么？eileen小姐和从前那些女人可不一样，你们要是有点脑子就都给我打起点儿精神来。” “徐姐你想多了吧，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见不得光的小情人，在这儿待不长的。” “就是。” 徐嫂问，“你们是都忘了美合了？” 提到‘美合’，厨房里忽然安静下来，几个洗碗收拾的女佣几乎同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脸色都是一僵。 “你们见过少爷在哪个女人身上费这么多心思的？” 徐嫂并未多解释，只丢下一句“都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做”，然后便端着茶水托盘往外走去。 明歌在书房里办公，听到敲门声后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进来。” “eileen小姐，我过来给您送点茶水。” “谢谢，放着吧。” “您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明歌抬起头，目光从电脑上越过，落在办公桌对面，那个站的笔挺，神色恭敬的女佣身上，打量片刻点了一下头，“好。”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徐嫂是傅家老太太身边的人，先前她对自己虽然恭敬但是冷淡，但最近却似乎亲近了很多。 徐嫂的态度间接的代表着老太太的态度，但这份态度却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对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明歌的手摩挲着鼠标的转轴，若有所思。 这个eileen究竟什么来头？ 当夜是电商红人节的颁奖典礼，明歌下午就出门了，在美容院里待了一下午，做美容，做头发，专业的化妆师给化了精致的晚宴妆，化完妆后，礼服店的人将前几天定的高定礼服送了过来。 助理厉丽看到礼服后惊叹不已，“主管，这不是bv走秀的新款么？” 明歌‘嗯’了一声，“另外那套是你的。” “真的？”厉丽喜出望外。 “让你陪我去参加晚宴，总不能让你自己掏钱买衣服吧？” 明歌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一看时间还早，带着厉丽去了趟商场。 夜幕落下，京都机场高速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夜色中疾驰。 傅时修刚下飞机，正靠在后座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 手机才刚开机，接连的未读短信提示在车厢里此起彼伏响个不停，连副驾驶上的特助都诧异的回头打量着。 傅时修皱了皱眉，划开手机，刚看到短信，眉心便跟着跳了跳。 三十几条消费记录，最高的一条高达五百多万，而最低的一条只有五块钱…… “她这两天都在干什么？” 助理一愣，反应了会儿才想到老板问的是明歌，忙道，“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是在应对那批库存的销售，应该挺忙的。” 忙？ 看着还在不断刷新界面跳出来的消费记录，傅时修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忙着消费，忙着刷他的卡么？ “查查看，她这会儿在干什么。” “是，”李特助恭敬的应了下来，回过身后默默腹诽，您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呢？ 商场专柜休息区，明歌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喝着一杯茶，脚边堆着n个高奢品牌购物袋。 秘书厉丽拿着账单过来，将卡还给明歌的时候心里还是颤了颤。 明歌说要买个包搭配礼服的时候她也就以为是买一个包，谁知道她几乎包了一个店，刷起卡来眼睛都没眨一下。 “主管，地址已经告诉专柜了，过会儿他们会把东西打包好送到您家的。” “嗯，”明歌搁下茶杯，看了一眼手腕，“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好。” 电商红人节的颁奖典礼刚结束，典礼后的庆功晚宴就在京都著名的紫峰酒店顶层，包了一整层下来，很是豪奢。 出示过入场邀请函后，明歌带着秘书进了晚宴会场。 比起现场的网红们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所谓礼服，明歌这一身暗金色的高奢礼服裙一下子吸引了现场不少男士的目光。 衣服高不高档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来，bv高奢定制，小荷叶边的一字肩设计，露出香肩和小巧的锁骨，腰身完全贴合着明歌十分有料的身材，开叉的设计露出细长白皙的小腿，性感的同时却不失端庄。 这还是她挑的很低调的一套。 “主管，文珺在那边。” 顺着助理厉丽的目光，明歌看到不远处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提着裙子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立马将酒杯塞到厉丽手里，“你在这儿等我。” “……” 第30章英雄救美 “你什么时候到？说好的今天晚上颁奖典礼结束你来接我的，我都到晚宴现场了，你人呢？” 洗手间里，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我再等你十分钟，你必须到。” “……” 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女人情绪不太好，但碍着有人进来了，这才收敛了脾气，说了两句后便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女人将手机搁在洗漱台上，对着镜子补妆。 “哎？这不是乔氏集团的大少爷么？” 旁边传来一道诧异的女声。 明歌的目光落在洗手台上手机的屏幕合照上面，故作出一副诧异万分的神色，一副不小心撞破了什么秘密的样子。 打电话的女人正是电商平台第一带货女主播文珺，而手机屏幕上的情侣合照里，那个男人却是明歌的老熟人了。 乔氏集团的大少爷乔致远。 此时，文珺打量她一眼，“你和致远认识？” 明歌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认识。” 文珺皱了皱眉，摸出了口红对着镜子补妆，似乎是没心情跟陌生人闲聊。 “但我和他太太认识。” 明歌的声音不大，却在洗手间里激荡起几分略显诡异的回音。 文珺手一抖，口红直接在唇上断了，‘啪’的一下落在洗手台上，溅起未擦干的几滴水花。 她诧异的回过头看向明歌，“你说什么？” “……” 哗啦的水声中，明歌擦干净了手，提着裙摆悄然从洗手间离开。 回到晚宴现场的时候，晚宴已经正式开始了，来的嘉宾很多，除了网红之外还有不少电商名人，投资商不在少数。 见明歌终于回来，秘书厉丽忙端着酒杯走过来，“主管，怎么样了？” 明歌接过酒杯，胸有成竹，“看好戏吧。” 文珺作为电商平台排名第一的女主播，被参加晚宴的诸多同行们起哄致辞，五分钟前跟明歌道谢离开洗手间的时候，她还铁青着一张脸，此刻接过话筒面对众人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工作状态，笑的春风满面。 不愧是第一女主播。 “大家让我说两句，那我就说说，其实电商红人节这个最高人气奖是大家抬爱，粉丝们信任我，这也是……” 明明是很官方的话，从文珺嘴里说出来竟显得十分真诚。 明歌和秘书端着酒杯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晚宴大厅的热闹，远远地看到人群的外围一道身影气急败坏的拨开人群，冲了进去，身后还跟着个慌里慌张试图追上她的男人。 “什么第一女主播，你就是个勾引别人丈夫的狐狸精！” 一道尖锐的声音盖过全场，几乎是扎着众人的耳朵里的。 来人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定制小香风套装，长相温柔娴雅，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显得十分端庄，只是神色恼恨，颇有些骇人。 “柳梦，你疯了……”身后追上来男人及时抓住了她，“有什么事回家说。” “回家说？你跟这个狐狸精厮混，还会回家吗？” “胡说八道什么你？” “……” 俩人在人群中就争执起来。 现场一片哗然。 “那不是文珺的男朋友乔先生么？那女的是谁？” “这还看不出来？原配啊。” “天哪，那文珺不就是……” “不是说她快跟男朋友结婚了么，都准备退圈了，这怎么冒出来个原配？” “小三哪有承认自己是小三的，十有八九是打算给人当全职情妇吧……” “……” 恶毒的话一茬接着一茬，电商直播这行原本就竞争激烈，同行们都恨不得落井下石等着把上面的人拉下来呢。 文珺脸上几乎已经没了血色，白的跟一张纸一样。 此时，明歌靠在二楼看热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酒。 厉丽问，“主管，乔致远好歹是乔氏集团的大少爷，文珺平时接触那么多品牌方，难道就没人告诉她乔大少已经结婚了的事儿？” “做生意的人又不是慈善家，谁会没事做告诉一个小主播这些？没好处不说，还得罪乔氏集团，何必呢？” “那她自己就没查过么？事业发展的那么好，不像没脑子的人啊。” “有事业心不代表感情上有脑子。” 说这话的时候，明歌看着乔致远那张和某人有七分相似的脸，闷头又喝了一口酒，眼神岑冷。 她从前也和文珺一样，在感情方面没什么脑子，竟然瞎了眼信了乔致谦那种人。 此时，乔太太正在乔致远的怀里挣扎，凶神恶煞，一副要当着众人的面手撕了狐狸精的样子。 “走，跟我回家，别闹了，”乔致远死死抱着不撒手，也是一脸的尴尬，这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都。 “乔太太，”文珺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哗然。 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到她的身上。 她将话筒递给身边的助理，提着裙子朝着俩人走近了两句，神情从容，“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小三这么大一口黑锅盖在我头上，我可背不起。” 乔太太甩开乔致远，盯着文珺冷笑，“哪个小三会承认自己当小三了？” “乔先生追求过我这件事我是否认不了，但我并没有答应，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 “是么？”乔太太看了她的手一眼，“你这戒指看着眼熟，这么巧，今年的情人节我也收到一枚一模一样的。” 文珺一下子攥紧了手。 那枚戒指的确是乔致远情人节送她的，她一直戴着，身边的人都以为是订婚戒指，她也从来没否认过。 周围窃窃私议声一片。 “这怎么办啊？”厉丽的声音有些紧张，“主管，同样的礼物，这肯定坐实了小三的事儿了，明天早上新闻一出来，文珺的口碑下滑，咱们找她卖货也没用了呀。” “慌什么？”明歌朝着楼下看了眼，“有人就等着英雄救美呢。” “英雄救美？” 厉丽一愣，顺着明歌的目光往楼下望去。 人群里，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开始，站在了文珺的身边，朗声道，“乔太太，你凭借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就给我女朋友泼脏水，不太合适吧？” “你女朋友？”乔太太脸色一变。 “那人是？”厉丽诧异的看向明歌，“那是……” 第31章来者不善 “傅斯明。” 明歌轻飘飘的吐出一个名字来。 傅氏旁支，傅氏集团董事会成员傅启仁的儿子，虽说是旁支，血缘上已经算不上亲近，但按辈分关系来算，傅时修要叫傅启仁一声大伯，傅斯明算是傅时修的堂弟。 厉丽诧异不已，“您怎么知道小傅总？” 明歌神色淡淡，没回答，“走吧，戏看完了，带上合同去办我们的正事。” 傅斯明当众宣布文珺是他的女朋友，并声称俩人已经订婚，这话直接就堵住了悠悠之口，尽管禁不起细的推敲，但乔太太那边却无从反驳。 总不能上赶着说人家女朋友跟自己老公有一腿吧，唯一的证据现在还成了别人的订婚戒指，一下子就让她愣住了。 乔致远脸色铁青，但也顾不得质问文珺这是怎么回事，只能一腔怨气撒在了老婆身上，没好气的拖着老婆迅速离开晚宴现场。 “你弄疼我了。” “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大？我看你是疯了。” 乔致远一路骂骂咧咧，推搡着老婆走到晚宴大厅的门口后，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扫过二楼的时候顿了一下，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明歌？ “乔致远，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还对那小主播不死心？” 老婆尖锐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乔致远回过神，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我跟那主播没关系。” “那你看什么？” 乔致远的眉头皱了一下，再回头的时候二楼已经没人了，“没什么。” 怎么可能是明家大小姐，不是都确认死亡了么？ vip休息厅里，应对完一群‘关心’自己婚事的同行‘朋友’们之后，文珺靠在沙发上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一脸的疲惫。 “还好吧。” “没事，”文珺扯了扯嘴角，弯腰倒了茶搁在明歌的面前，“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今天这个情况……” 文珺笑的苦涩，没有继续说下去。 “举手之劳。”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这次电商红人节的名单的邀请名单里，似乎没有欧科集团，至今为止欧科也从未跟任何电商平台合作过，eileen小姐您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 能做到电商平台第一女主播的位置，光靠颜值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是不可能的，脑子自然也活泛。 世上那么巧的事情，乔太太要来当众闹事，好巧不巧，她就在洗手间偶遇了知情人。 明歌也没打算瞒着她，直截了当道，“没错，欧科集团是从未跟任何电商平台合作过，这就是我这次来的原因，我们打算发展线上平台了，而且很希望能和你合作。” 说完，她看了身边一眼。 厉丽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到文珺面前。 文珺翻开看了一眼，“比乐电动牙刷？” “是，”明歌点头，“之前好意提醒也是为了合作前留个好印象，举手之劳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这份合同文小姐可以慢慢看。” 文珺翻了几页，“你们希望在半个月之内卖掉八万套？” “是，可能有些为难文小姐了，但不用有心理负担，”厉丽接过话，“我们的预期目标是四万套，只要能卖掉四万套就可以了。” 文珺笑了一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伸手后，身边的助理十分会看眼色的递上一只签字笔。 “刷刷”两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明歌后，轻描淡写道，“我的直播间，从来不是你问我能卖出多少货，而是我问你你有多少。” 明歌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微微一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已是午夜，白色的卡宴开到别墅门口。 明歌喝了点酒，虽然没醉，但下车被风吹了，脚步稍有几分虚浮。 一进门，徐嫂忙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一面吩咐人去煮醒酒汤。 明歌靠在沙发上揉着眉心，摆摆手道，“没事，徐嫂，我没喝醉，就喝了一点儿，不用煮了，给我点茶水就行。” 晚宴上见了乔致远，那张过于相似的脸让她想起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 人人都以为乔家二少爷为人自律谦和，年少有为，不比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就知道不学无术，整日沉溺于夜店酒吧。 只有她知道，都是一路货色。 乔致谦甚至还不如他哥哥，人模狗样的穿着一身人皮，不过衣冠禽兽。 而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就看上他了的？简直可笑。 徐嫂端着茶水折返回客厅时，沙发上已经不见了明歌的踪影，二楼的卧室传来关门的声音，她皱了一下眉，有些担忧。 卧室里没开灯。 明歌摸着黑走到床边，才刚坐下，肩膀上陡然被一股力道压住，冷风窜过，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后脑勺已经重重的砸在被单上，尽管柔软，却还是让她震颤了一下。 “去哪儿了？”头顶传来岑冷的声音。 酒一下子醒了。 “傅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黑暗中，男人压在她身上，一双眼睛在月色的映照下格外清冷迫人，闻言冷哼了一声，“这是我的地方，我什么时候回来需要跟你提前报备么？” 这语气，来者不善啊。 明歌压下心里那些纷乱的思绪，面前镇定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先生有些日子没来了，所以很惊喜。” “惊喜？只怕是有惊无喜吧？”傅时修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后，不悦的皱起眉，嫌弃的丢开了她，翻身坐在了床边。 明歌身上一下子轻了。 床头的灯光亮了，照清楚了身边坐着的男人，穿着藏蓝色的睡袍，宽肩窄腰，身材极好，侧脸的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冷硬有力。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过得挺潇洒的？” 明歌坐在床上揉着发疼的肩膀，傅时修手机上的消费记录出现在眼前，她揉肩膀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下午消费过千万，你倒是不客气。” “这不是参加晚宴么？买了两件礼服什么的而已，”她干咳了一声，理直气壮道，“总不能给你丢人吧。” “这些也是你买的礼服？” 顺着傅时修的目光，明歌看到沙发旁边堆满了的奢侈品袋子，都是下午商场买的。 我去，怎么这么快就送来了？ 第32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傅先生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小钱吧？” 明歌硬着头皮给傅时修戴高帽。 她说的也是实话，傅时修的身家已经连续好几年在财富排行榜上排名前百了，千万而已，不过是他眨眼间的收入。 傅时修侧目瞥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欧科集团让你平的账数额是多少？” 明歌老老实实道，“一千万。” 傅时修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只看着她并不说话。 统共要平一千万的账，这一分钱还没挣呢，就先刷了他一千多万，挣钱的速度可远远赶不上她花钱的速度。 从傅时修的目光中，明歌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立马解释，“这前期投入虽然有点高昂，但是后续收益大啊，高投入高收益。” “高收益没看出来，高风险倒是看出来了？” 傅时修冷淡的点评了一句，懒得在这件事上再听明歌耍嘴皮子，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去洗澡。” 明歌“哦”了一声，下床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走了不久，身后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以后没我的允许，在外面不准喝酒。” 明歌愣了一下，回头看到傅时修坐在床头，手里翻着一本财经杂志。 “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么？”她问。 傅时修头都没抬一下，“你想多了，味道太难闻。” 明歌语塞。 这男人绝对是处女座…… —— 一周后，文珺直播间直播卖货，结合端午节大促，提前预告了一周的产品，八万套比乐电动牙刷在半个小时内被抢购一空。 当晚，欧科集团销售部集体加班，看着数据频频刷新，直到最后库存清空为零，整个部门的办公室里一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呼喊声。 “主管，主管，卖光了，”厉丽从办公室外面进来，连门都没顾得上敲，一脸喜色的跟明歌报告这一好消息。 明歌微微笑着看了一眼外面，“刚刚就听到了，还没结束呢，后面还得把库存商品都发出去，还有售后服务别忘了要跟。” “是，知道的，”厉丽看向明歌的目光无不崇拜，“主管，你真的太厉害了。” “……” 翌日，欧科的晨会上，明歌汇报了库存清零的好消息。 以洪总为首的几个欧科高层都缄默不语，显然是没料到明歌真的能说到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那八万套电动牙刷全都卖光了。 “咳咳，eileen主管果然有能力，欧科能有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们的荣幸，正式欢迎你，加入我们欧科这个大家族。” 洪总很敷衍的夸赞了一句，全都是官方的话。 明歌不吃这套，直截了当道，“我答应的事情做到了，那洪总答应的，是不是也该兑现了，离月底可没几天了。” 她指的自然是参加政府竞标会的事情，先前还是明歌身份的时候，她就知道乔致谦为了西郊那块开发地已经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了，志在必得，想要赢了乔氏集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得早做准备。 提到这个，洪总便言辞闪烁，“这个事情是个大事儿，而且主要是业务部和投资部的人在负责，销售部这批电动牙刷都还没发货呢，所以……” “洪总不是想言而无信吧？”明歌说话毫不客气，带着三分咄咄逼人的态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俨然是不留退路的打法。 竞标会是她目前接触乔氏集团最快的办法，要不是为了竞标会，她何必费这么大力气卖这批牙刷？ 洪文博想赖账，门儿都没有，赌得起就得输得起。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半晌，洪总撑不住了，勉强松口道，“怎么是言而无信呢？我说过的话向来是说到做到，只是这件事需要跟业务部额投资部的商量，毕竟eileen你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吧？” 这话已经有示好的意思，俨然是暗示明歌见好就收私下再谈。 明歌看了洪总一眼，故作出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我可以和两个部门对接合作，这一点洪总大可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事情，西郊的开发地我和两个部门一定携手拿下。”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字字句句都是为了集团着想，洪总也没话可说了，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为了欧科嘛。” 明歌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洪总一眼。 眼神交流中，硝烟弥漫。 会议结束，众人作鸟兽散，明歌也收拾东西准备回销售部，还没出去就被洪总叫住了，“你这么急着要掺和政府的招标，是傅总的意思么？” “哪位傅总？”明歌故作不解。 虽说欧克的高层猜得到她是傅时修的人这事儿不难，但是毕竟傅时修警告过她不让她打着自己的旗号办事，所以她也不能随便就承认。 “不要明知故问，你不是傅总的人么？” 明歌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洪总您为什么这么问？不管我是谁的人，现在都是欧科的人，都是在为欧科办事，是谁的人重要么？” 说完这话，她看了一眼手腕，“抱歉，洪总，我还得去趟仓库清点发货情况，卖掉的那批牙刷今天第一批货就要发出去了。” 洪总脸色发青，眼睁睁的看着明歌扬长而去。 “洪总，她不承认自己是傅总的人，”一旁的助理皱着眉。 “要是承认了不就等于承认傅总在插手欧科的事情么？” “那就真的让她去参加竞标会？” 洪总的面色有些冷，“要是拦着不让她去的话，反倒是心虚了，她要真是傅总派来的人，我们这么做恐怕要引起傅总对这个项目的怀疑，让她去，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能跟乔氏集团竞标。” “可是洪总，我感觉还是不能小瞧她，别的不说，比乐牙刷的事情傅总是完全没插手的，她自己一个人就能这么快卖光……” “卖点东西和竞标可不一样，这里面的关系复杂的多了去了，她一个新来的销售部主管，能有多少人脉关系去打通层层关节，这要是都打通了，起码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 “不能让她留在欧科。” “……” 回到办公室后，明歌打开了电脑，里面是一份竞标文件。 乔氏集团的内部机密竞标文件。 整个文件完全是她这两天根据记忆回想出来的，这得多亏了乔致谦当初经常询问她项目意见，里面的报价数据，项目规划都有她的参与。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33章烤红薯男 入夜，明歌下班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 欧科集团地下停车场的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出了电梯后有一段路程的灯光总是忽明忽暗的，尽管是六月，但地下负二层的温度还是有些低，怪阴森的。 明歌出电梯没走两步便觉得有人跟着自己，眼角的余光瞥见右后方一辆黑色的大众车后面露出隐隐绰绰的人影。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边若无其事朝着自己的车走，一边假装接电话。 “嗯，我在车库呢，车库的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也不亮，你到了？在集团门口” “……” “你直接下来呗，我车停在在负二层b区88号……” 说话的时候，明歌一直偷偷注意着那辆大众车后面的影子动向，在她接电话后显然是停下来没动了，似乎是有所忌惮。 明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叮’的一声手机短信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偌大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该死！ 早不来短信晚不来，这会儿来什么短信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明歌只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头也不敢回，直接朝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跑了起来。 高跟鞋在地下车库的水泥地面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可依然抵不过身后越来越近追上来的沉重脚步。 就在快跑到自己的车位时，脚下忽然踩到什么东西。 “啊——” 明歌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重心，笔直的摔了下去。 膝盖撞在水泥地面上，细碎的沙粒在皮肉上摩擦出灼烧的痛感，她却顾不上疼痛，急急地回过身想要看看身后追赶自己的人是谁，要死也得做个明白鬼。 可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却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过道里，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仿佛刚刚近在耳边的追赶脚步都是自己的幻听似的。 见鬼了？ 正想着， “你没事吧？”一道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歌打了个激灵，一回头便看到一双锃亮的手工定制皮鞋，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怎么摔这儿了？” 男人一身暗红色的西装，仿佛是量身定制的一样，衬的他身材越发修长，白皙俊秀的脸上，眉目干净，说话时牵动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烤红薯男？ “是你？”明歌诧异不已。 “不先起来说话么？”男人的手还伸在她面前，已经悬空了好一会儿了。 明歌这才回过神，搭着男人的手腕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牵动到膝盖上的伤口，到抽了一口冷气，“嘶——” “受伤了？”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膝盖上。 杏色的一步裙下面，膝盖被水泥地擦伤，左膝尤其严重，已经见了血。 明歌摇摇头，“没事，我回去涂点药就行。” “问题是，你还能开车么？” 明歌愣了一下。 她刚刚那一下摔的不轻，这会儿膝盖还不太能动弹，整个身子的重心都在右腿上，真要开车的话，的确是危险。 “正好我下班了，你住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明歌心生警惕，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会儿都九点半了，欧科加班的部门向来不多，先前明歌加班到半夜遇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哪个员工加班会半夜在公司吃烤红薯？还那么优哉游哉的？ 男人拍了一下旁边那辆车的引擎盖，“因为我的车停在这儿。” 明歌一愣，看到他手底下那辆车的标志。 玛莎拉蒂。 京都的夜色尤为繁华，霓虹灯彻夜不灭，街边永远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酒吧街一到了晚上更是热闹非凡。 明歌坐在副驾驶上，侧目望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渐渐地有些失神。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缓缓停下，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人行色匆匆，在斑马线上来来回回。 “吃糖吗？”身侧传来男人的声音。 “啊？”她回过头，嘴唇被轻轻地按住，几乎不等她反应过来，嘴里已经被塞了一颗糖，荔枝味的清新甜味在味蕾化开，清清凉凉的。 “放心吧，没毒，”男人往自己嘴里也丢了一颗糖，微微一笑，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 明歌这才回过神来，对于男人这一‘不礼貌’的行为，她竟也没觉得反感，只是有点诧异。 自来熟的人她不是没见过，可眼前这位似乎不是自来熟，只是单纯的想跟她分享点吃的东西而已，就像烤红薯一样。 分享过后，他便沉默着继续开车，并无他话。 倒是明歌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叫我阿昭就行。” “阿昭？哪个昭？司马昭的昭么？” 男人微微一愣，“是骂我么？”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啊，别误会，”明歌连忙摆手，“那昭告天下的昭，行吧？” “嗤”男人笑了，“我没那么小心眼。” 看着他放松的神色，明歌松了口气，淡淡的笑了一下，“在公司也没怎么见过你，就算是小心眼，也碰不到，所以没关系。” “那可不一定，毕竟我是裴总的秘书，你要是得罪我了，我在裴总面前说你两句坏话，你这工作可就不保了。” “有这么大仇恨么？况且人家司马昭也算不上是坏人，只是时局是那个样子，他有自己政治立场，要的更多而已” “哦？你对司马昭有了解？？” “了解不多吧，稍微知道一点，很奇怪么？” “三国时期的历史比较乱，了解这方面的女孩不太多。” “还好吧，”明歌眨眨眼，神情慧黠，“可能是你遇到的女孩子太少。” 她自小跟着父亲后面看这些，耳濡目染的知道的比较多，一般的女孩对这方面历史的确是不会刻意去了解，尤其司马昭也算不上是什么重要历史人物，还不如他父母出名。 俩人闲聊了一会儿历史，明歌感觉到车速放慢，右拐的时候她才侧目看着车窗外市医院的门牌，愣了一下，“怎么来这儿了？” “你不是受伤了么？我看你的伤口还是要先处理一下的好。” “没事的，我回家处理就行了。” “来都来了。” 医院拦车的电子杆缓缓抬起，男人将车开到了里面露天停车场上，一边倒车入库一边说，“没事，不耽误时间，导航上也是顺路经过医院。” 说话的功夫，车已经停好了，男人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吧。” 第34章我不喜欢话多的女人 市医院这个时间只有急诊楼的灯亮着。 清创室里，护士给明歌受伤的胳膊消毒上了药，“天气热，伤的不严重不需要包扎，包扎起来反而容易引发伤口感染，回去以后别碰水。” 明歌道了谢，下床的时候膝盖难易弯曲，踉跄了一下。 旁边一只手适时地伸出来，搀了她一把，“小心。” “谢谢，”明歌回头感激的看了男人一眼。 “不客气，”男人扶的是她胳膊肘的位置，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等明歌自己站稳后便松开了手，做事很有分寸感，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离开医院后，车子汇入主城区的车水马龙中。 明歌说，“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也是顺路，”男人神色淡淡，“前面就快到了。” 看着挡风玻璃外熟悉的街景，明歌点了一下头，“嗯，是快到了，在小区门口停就行。” “好。” 过一个红绿灯后，车开到明歌所住的小区门口，缓缓靠边停下。 “是这儿吧？” “是，”明歌解开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还送我回来。” “这话你一路上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男人笑笑，“以后走路小心点儿就行，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运气能遇到人帮忙的。” “今天是我运气好遇到你了，否则的话……” 见明歌忽然不说话了，男人追问道，“否则什么？” “没什么，”明歌推开车门，“下次再聊吧，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 “嗯。” 隔着车窗，明歌挥了挥手，目送男人开车离去。 车库里自己被人追赶这件事，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吓自己，毕竟她摔倒那一下回头什么都没看见，说出来可信度也不太高。 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当时真的是有人在后面追赶自己的话，那么从这个叫阿昭的男人出现的时间来看，他应该看到了才对。 但他一个字都没提过。 所以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说他有意隐瞒？ 此时，白色的玛莎拉蒂开上了京都绕城高速，车厢里响起男人的声音，“车库里跟着eileen的人抓住了么？” 车载语音里很快传来回应，语气恭敬有度，“抓住了，正要问您怎么处置他呢。” “问清楚是谁派他来的了么？” “问了，但他不说，一口咬定他不是冲着eileen主管去的，不承认自己意图行凶，还说要告我们非法拘留。” “是么？”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送到警察局去，让他告。” “那还问他是谁主使的么？” “不必了，谁的蛋糕被动了，不就是谁主使的么？” 男人的声音意味深长。 —— “eileen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明歌一到家，佣人兰嫂就看到了她膝盖上的伤势，吓了一跳。 “摔了一跤，没事。” “这怎么没事呢？摔得可不轻啊，伤着骨头没？” “还好，”明歌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问道，“有吃的么？我有点饿了。” “有，您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馄饨有么？” “有，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总算打发走兰嫂，明歌窝在沙发上松了口气，顺手拿着遥控器把电视开了，也不管电视里面放着什么，开下来后便丢了遥控器自己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顺便等夜宵。 “到现在才回来？”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明歌睁开眼，仰着头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身后还站在楼梯上的身影，她动都没动一下，懒懒的应了一声，“加班太晚了。” 见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傅时修嫌弃道，“才忙了几天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敢揽下竞标的项目？” 提到竞标，明歌立马坐直了身子，回身问傅时修，“你都知道了？” 傅时修瞥了她一眼，单手插在藏青色休闲裤的裤兜里，迈着一双修长的腿从楼梯上踱步下来，在明歌对面坐下。 落座的时候，他才看到明歌膝盖上的伤，“怎么弄得？” “小事，回来的时候在车库摔了一跤，”明歌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追问道，“你在欧科是不是有眼线啊？” 傅时修皱着眉，目光还停在她膝盖上，心不在焉道，“整个欧科都是傅氏的，你觉得我的人适合用眼线这个称呼么？” “但欧科跟傅氏基本脱离，说句不好听的，不在你管辖范围内。” 听到这话，傅时修才抬起头，“刚进去不久，知道的小道消息倒是挺多。” “所以你安排我进欧科，说是让我提升业绩，实际上从长远来看，你是想收回欧科的管理权吧？” “你有这个本事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明歌眨眨眼，“我说过，跟我合作绝对是双赢的结果。” “是么？”傅时修看了她的膝盖一眼，“只怕还没等到双赢的结果，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歌撇撇嘴不以为意，并未听出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暗忖道，这人真是一天不给自己泼冷水会死。 厨房里，兰嫂端着馄饨出来，“刚出锅还有些烫。” 明歌道了谢，看到对面的傅时修顺口问道，“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不用，”傅时修拿着财经杂志靠在沙发上看，一副清冷矜贵，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兰嫂在一旁解释，“少爷从来不吃夜宵的。” “哪有？前两天还吃了一碗汤圆呢，”明歌随口反驳了回去，并未注意到兰嫂诧异的神色。 对面傅时修依旧冷静自持的拿着书，头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兰嫂，这儿没你事儿了。” 兰嫂这才回过神，忙不迭退下了，临走却还是又多看了明歌一眼，神色复杂。 明歌一边吹着勺子里的馄饨散热，一边打量对面傅时修，后知后觉的琢磨起兰嫂的话来，问道，“你平时不吃夜宵的么？兰嫂刚刚那么诧异干嘛？” 傅时修瞥了她一眼，“吃的堵不上你的嘴？我不喜欢话多的女人。” “好奇嘛，”明歌嘀咕着，“吃个夜宵而已，怎么那么诧异？” 正嘀咕着，对面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傅时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当着明歌的面接了电话。 说了没两句，目光再次落在明歌的膝盖上。 第35章宠着也就宠着了 见傅时修挂断电话后脸色不大好，明歌问，“怎么了？” “晚上在地下车库有人跟踪你了？” 一句话问的直截了当。 明歌顿了几秒，没否认，“嗯。” “回来为什么不说？” “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给我添的麻烦也不多这一件，”傅时修语气岑冷，压迫性的目光注视下，明歌明明是受害者，这会儿反而莫名的心虚。 气氛莫名的有些僵持。 “你别担心，我只是刚到欧科，做事张扬了点儿所以难免得罪人，等后面慢慢熟悉了集团人事关系，地位稳固下来就好了。” “谁给你的自信？” 傅时修一句话，让明歌神色一怔，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是在担心你了？”傅时修看向她目光冷漠又傲慢，不紧不慢道，“明着你是不明来历空降到欧科的销售部主管，但你是我的助理安排进去的，什么背景不言而喻，知道你是我的人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 这要打的不是明歌，而是傅时修的脸。 看着傅时修冷静自若的样子，明歌心里刚刚燃起的那么点暖意也散了，有些失落，但面上却没什么波澜。 好在她对傅时修这种万事利当先的生意人也没抱过什么期待，刚刚一时恍神了而已。 组织了会儿语言，她便恢复如常，“傅先生知道是谁动的手？洪副总？” “你觉得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没有，”明歌语气笃定。 虽然到欧科没几天，但是她也接触过洪副总好几次了，洪副总这个人没什么能力，性格也怯懦的很，欺软怕硬，这要是换个态度强硬的，恐怕自己要参加竞标会这事儿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达成。 哪个当副总的会被一个销售部的小主管逼得下不来台的？ “不是洪副总，还会是谁啊？我刚到欧科，除了洪副总之外，也没得罪别人。”明歌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嘴里送了一个馄饨。 傅时修太阳穴直跳，“你还吃得下？” “为什么吃不下？”明歌一脸的淡定，“我伤的又不是嘴。” “……” 看着明歌这副心大的样子，傅时修直接无语，原本想提醒她两句关于欧科的事情来着，这会儿也懒得管了，合上书上楼去了。 既然她这么自信，那就让她自生自灭。 翌日，六月的天气变化多端，空气闷的不像话，到下午的时候天空轰隆一声，像是憋了很久似的，终于下起雨来。 瓢泼大雨将京都覆盖，仿佛能洗刷所有繁华和繁华背后深藏的污垢。 傅时修约了人在会所谈生意，签完合同时已经是傍晚，外面还在下大雨。 车子在雨中疾驰，车窗外，路边行人行色匆匆。 李特助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车库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了，虽说是跟着eileen小姐的，但是的确没动手，所以警察局那边也不好说什么，就放人了。” “什么时候放的？” “早上就放了，咨询过律师，是合乎规定的，拘留了一夜算作警告。” “这两天让人盯着。” “是。” 说完车库的意外后，车厢里便陷入了安静。 傅时修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目养神。 半晌，忽然睁开眼吩咐道，“去欧科。” “……” 下午五点半的欧科集团已经过了普通员工正常下班时间，但因为下雨天不好打车的缘故，不少人在大厅里聚集着，三三两两的闲聊等车。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欧科集团门口，李特助撑着伞跑了个来回，回来的时候难免也淋了一身的雨，却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傅总，销售部那边说今天没加班，他们主管今天一早就下班走了。” 傅时修的神色微微一沉。 车厢里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似的，李特助大气也不敢喘，偷偷从后视镜里打量后座老板的神色。 冷的跟快冰似的。 他心里打了激灵，暗忖道，您要来接人家，也没提前跟人家说一声啊，您这生气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正想着，后座冷冷的丢出一句话，“开车，去老宅。” 听到这话，李助理心里更加诧异，老板这不是在赌气吧？ 车开到傅家老宅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门房一看到傅时修的车，就连忙出来迎接，“少爷今天怎么来了。” “奶奶呢？” “老夫人在佛堂。” 闻言，傅时修径直朝着佛堂阔步走去。 傅家老宅是一栋三进三出的老式宅子，院子很大，但也不是都住人，除了傅老太太常年居住的院子之外，就只有临近的佛堂开着，其他的那些院落几乎都是闲置着落了锁，有些冷清。 佛堂里檀香味不绝，里面传来念经的声音，进门时傅时修的神色便有些严肃。 “奶奶。” 佛像跟前，老太太让佣人递给傅时修一柱清香，上了香后才让他坐下说话。 老太太手持着念珠，不急不缓的转着，“前两天就让你过来，怎么今天才来？” “有几个项目要谈，今天才得空。” “我听阿兰说，你最近胃口挺好的，饮食也不大忌口了。”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一皱。 老太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惦记着那孩子，也是我们傅家欠她的，宠着也就宠着了。” 见傅时修不说话，老太太自以为说中他的心事，继续道，“那孩子看着是有点不懂事，连你胃不好也不知道，听阿兰说总让你吃些不好消化的糕点之类的，夜宵吃了一整碗汤圆，有这事儿没有？” “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吃的。” “你不用护着她，知道她是eileen，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说来，是我这把老骨头欠她的，听说，你安排她进欧科集团了？” 傅时修‘嗯’了一声。 “从前她不是在傅氏总部的么？怎么这会安排去欧科那地方了？” “有些事需要她去处理，别人我不放心。” “是么？”老太太目光如炬，打量着傅时修，“从来也没见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既然回来了，也该早点给人家一个名分。” “……” “我选了几个日子，你看看哪个合适，把婚事办了。” 傅时修神色一怔。 而与此同时，几十公里外某独栋别墅里，刚洗完澡出来的明歌猛地打了个喷嚏。 “阿秋——” 第36章傅总的女人？ “阿秋——” 接连两个喷嚏打完之后，送茶水进来的兰嫂关切道，“小姐怕不是感冒了吧，我去熬点姜茶来。” 明歌吸了吸鼻子，“这大热天的怎么可能感冒，没事，不用了。” 说完，她抽了张纸巾，问道，“先生还没回来么？” “没呢，您是等先生回来再开饭还是……” “不用等，晚餐好了叫我就行。” 明歌不经意一句话，让兰嫂没说完的话都咽了回去，临走时默默打量明歌一眼，见她脸上半点情绪都没有，不免疑惑。 兰嫂走后，明歌打开电脑继续修改自己的竞标文件。 电脑的聊天框跳出来一个界面，是秘书厉丽发来的文件资料，明歌接收后打了一行字过去，“辛苦了，早点休息。” 收到“不辛苦”三个字后，厉丽又发来一段话，看的出来是小心斟酌了过的，“主管，张经理和吴经理两个人都是各自部门的骨干项目经理，很有资历，您下午的会议上那么不给面子以后工作上恐怕要有摩擦。” 看到这话，明歌的神色微微一滞。 下午的时候，明歌跟投资部和业务部两个部门的负责人开了个会，聊了月底竞标会的事情。 起先两个部门的负责人显然一开始都没把她当回事，但她一拿出一部分乔氏集团内部数据后，会议室所有人就都怔住了。 投资部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张经理直接质问道，“这些数据都是从哪儿来的？” “对啊，这都是机密数据。”一旁的业务部的吴经理附和。 明歌让厉丽分发了竞标文件下去，从容不迫道，“别管这些数据是从哪儿来的，张经理，吴经理，这次的竞标会我很看重，而且势在必得，所以我需要您二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明歌的态度并不算友好，没有半点要用柔和的方式和两个部门打好关系的意思，这种直接命令式的语气甚至很容易得罪人。 会议结束后，两个部门的经理走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看着聊天框，明歌反问，“你觉得我态度友好的话，就没有摩擦了么？” 她和洪副总打赌平了财务部一千万坏账的事情，如今在欧科已经传得神乎其神，尽管才刚到欧科没几天，她俨然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 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她和洪副总两个人不对付，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得罪了公司副总，在公司自然没好日子过，所以这个时候根本没人会站在她这边。 所以这个时候，她如果不服软，反而态度更家强势的话，才能说明腰杆子足够硬，后面有比洪副总更厉害的后台撑着，才让人不敢小觑。 何况明歌要的绝不是短暂的表面融洽，她要的是竞标会拿到标地，既然张经理和吴经理两个人业绩卓越，那么配合她的乔氏集团内部数据，怎么着也不能在这次竞标会上让人失望。 一周后，竞标会如期举办。 结果不出所料，欧科集团一举中标，凭借价格优势和项目特色得到青睐，当场拿下了西城区的开发地。 “太不可思议了，”厉丽回来跟明歌汇报这一消息的时候满脸都是欣喜，“主管，您不知道，当时在场的各家竞标对手都震惊了，咱们欧科一早就退出竞标来着，谁也没想到临时决定参加，还赢的这么轻松。” 明歌暗忖，要是没有乔氏集团的内部数据的话，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乔氏集团怎么说？” “您没去现场，那位乔家二少爷脸都青了。” “是么？”想到乔致谦铁青着一张脸的样子，明歌才觉得憋在心里的这股闷气稍稍舒缓了几分。 乔氏集团总裁办—— ‘啪’的一声，黑色的文件夹自办公桌后飞出来，砸在对面的墙壁上，落地时又发出一道声响。 助理一头的冷汗，“乔总，您别生气，这谁也没想到欧科集团突然参加了又，出尔反尔的，这也太没诚信了。” “不生气？”乔致谦扯松了领带，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大力的拍着桌面，“这个项目我亲自带着团队花了快一年的时间在做，做构思，做框架，做价格，现在你告诉我欧科集团随随便便投个标就中了，你觉得我可以心平气和？” “乔总，这这是个意外。” “意外？你还敢跟我说是意外？我们辛苦了大半年的数据，欧科的人是怎么会弄到手的？团队里谁泄露出去的？” 说到这个，助理慌了，指天发誓道，“乔总，您相信我，绝对没人敢泄露这么重要的机密的。” “不是你们，那价格数据难道是我给的不成？” “当然不可能是您，”助理忙不迭的甩锅，“欧科集团那边，本来他们洪副总已经确定这个项目取消了，但是听说销售部新来了一个主管，重新启动了这个项目，花了一周的时间做了竞标书跟我们竞争，数据就是她那儿拿出来的。” “你说什么？一周？” 乔致谦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的样子，瞪着助理半晌，气的直接抄起了桌上的烟灰缸砸的四分五裂，“这种扯的理由你都编的出来，我再给你三分钟，你给我好好找个理由，否则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助理惊恐不已，“我真的没胡说，乔总，这件事在欧科集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不信的话您可以派人去查。” 助理跟了乔致谦好几年了，从他还没正式接手乔氏集团的时候就跟着，的确是没有这个和他扯谎的胆子。 冷静下来后，乔致谦才在办公桌后坐下，面色冷冽，“说清楚，什么新来的销售主管，一个销售部的主管怎么管得到投标的事情。” “听说可能是傅氏集团总裁派去的人。” “傅氏集团的傅总派去的？” “欧科的高层那边是怎么猜测的，说这个女人是空降，但是是傅总的特助安排入职，间接地可以说明这个女人和傅总的关系。” “等会儿，”乔致谦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女人？” “是，是个女人。” “傅总的女人？”乔致谦皱起眉来。 都说傅时修不近女色，对女人并不当回事，甚至对女人有些轻视，如今怎么会安排一个女人进入欧科？ 想到前段时间来自傅氏那边寄来的那份秘密文件，关于明瑶的私生活混乱的事情，乔致谦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忽然有些不安，“去查查看这个女人什么来历，在傅总身边多久了，什么关系。” 第37章树大招风 “主管，今天晚上最后一批货发出去，比乐的那批电动牙刷就全部清仓了，这是仓储那边的文件，需要您签个字，在这儿。” 厉丽将文件递给明歌。 明歌扫了一眼，在最后一页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口问道，“最后一批货还有多少？” “三万套。” “嗯，这段时间大家也都辛苦了，”明歌将文件递给厉丽，“明天定个好点的餐厅，部门聚个餐，今天让大家早点下班吧。” “是。” 厉丽走后，明歌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下班回家。 时值傍晚，天边的晚霞笼罩了远方的山脉，京都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晚高峰的热闹是大城市别样繁华的体现。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兰嫂正从厨房餐厅端菜，笑道，“算这时间，您差不多就该到家了，饭菜一会儿就好。” 明歌拉开餐厅的椅子坐下，一边锤着肩膀一边问，“先生今天还是没回来过？” 兰嫂摇头，“没有。” 明歌若有所思。 傅时修已经一周都没出现过了，仿佛把她遗忘了似的，连通电话都没有。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想着，兰嫂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eileen小姐，您不用太担心了，少爷他只是平时工作比较忙而已，在外很少接触异性的，何况少爷和您好事将近，有诸多杂事要处理呢。” “好事将近？”明歌一愣，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什么好事？” “当然是结婚的事情，傅家都好些年没办过喜事了，少爷又是傅家单传，这次的婚礼一定是空前盛大。” 看着兰嫂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喜悦中，明歌打断了她，“等等，兰嫂，什么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兰嫂是从哪儿知道的？ 傅时修是答应她让她当他身边的女人，可根本没答应她要娶她，让她进傅家门当少奶奶啊。 “我的未来少夫人，您都被老夫人承认了，还诧异这个么？”兰嫂笑眯眯的看着明歌，“这事儿啊老夫人一早做主了，估摸着这两天跟您父母亲人见个面，定下日子就成了。”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我父母？” “是啊，听说eileen小姐您的父母都在m国，老夫人身体不便，只好麻烦您父母来一趟国内了，已经让人去请了。” “什么？请我父母？”明歌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没人跟我说啊。” 从哪儿冒出来的父母？这要是请来了还不全都露馅儿了？ 见明歌反应这么大，兰嫂露小心翼翼道，“是有什么不妥么？老夫人是看您平时工作太忙了，所以就没跟您商量，想着早晚是一家人，打个招呼见个面是没什么问题的，是不是唐突了些？” 明歌好半晌才恢复冷静，“没……这……这件事先生知道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 一听这话，明歌心里有些慌。 原先还觉得傅老太太对自己不抵触了是个好事，现在看来太喜欢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结什么婚，结婚就得牵扯到双方亲友。 自己如今虽然是顶着eileen这个身份，可是她的父母亲友一见面，这不就全露馅了么？ “我去趟洗手间，”明歌饭也不吃了，借故说肚子不舒服上楼去给傅时修打电话。 这件事她解决不了，幸亏兰嫂说漏嘴，否则的话老太太哪天真把eileen的父母带到自己面前来，那就收不了场了。 卧室里，明歌将房门反锁后，拨通了傅时修的电话。 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有些冷淡，“有事？” “是，有事，”明歌直接把兰嫂今晚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所以你奶奶是安排人去m国接eileen的父母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 “不是，这身份是你给我安排的，你不知道怎么办么？我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你别坑我呀。” 明歌有些急了。 傅时修给她安上这么个身份，虽然没明说，但是显然是被傅老太太看重的身份，这要是被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个人的话，按照傅老太太的手段，自己还有命么？ “你也怕的时候？” 如果明歌没听错的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笑声。 “傅先生，你还笑的出来？撒谎的是你，我只是配合……” “eileen是孤儿。” 电话那头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让明歌神色一怔，还没说完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给你的资料让你背熟你背熟了么？” “我背了……”明歌语气复杂，“可父母亲友关系这些没写……” “没写的就是没有。” 明歌又是一愣，“她连朋友都没有么？” “你问的太多了。” 李特助给的那份关于eileen的资料上，学历专业业绩等一应俱全，但是父母朋友等人际交往关系方面一个字都没提，按照傅时修这话的意思，这个叫eileen的女人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 这得是多孤僻的一个人啊？ 这话明歌当然没说，背后议论别人可不太好，她话锋一转，“那婚礼又是怎么回事啊？你奶奶真的在筹备婚礼么？” “别做梦，奶奶以为你是eileen而已。”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清冷，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慢，还十分不客气的补充了一句，“人贵自知。” 明歌被怼的眉心直跳，内心骂了傅时修一万遍自大狂，面上却十分狗腿的附和道，“我这也是听兰嫂说的，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打电话找你确认，我何德何能能嫁给傅先生您。” 这波彩虹屁似乎吹的挺有效果，那头原先不耐的态度也缓和了些，“奶奶那边不用你操心，管好自己就够了。” “好，我知道了，那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挂了，不打扰您正事。” 正要挂电话呢，傅时修忽然说，“竞标会中标的事情，不打算跟我邀功么？” 明歌一愣。 从来都是她算计着跟傅时修要东西的，这回他竟然反客为主，主动问起这事儿来了，反倒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谦虚道，“应该的，我哪敢邀功，承诺的业绩还没做到呢。” “是不敢要吧？一周时间力压乔氏集团一年的辛苦成果，很得意么？” 傅时修的语气显然不善，听到这儿，明歌已经完全听出来了。 那头的语气分外冷凝，“你知道树大招风么？” 第38章守株待兔 傅时修的声音素来给人一种冷冰冰的距离感，这会儿更是蒙上了一层寒霜，‘树大招风’四个字意味深长。 隔着电话，明歌莫名打了个激灵。 电话那头，傅时修说，“在欧科留不留的下来凭你自己本事，但你记着，如果留不下来的话，先前的交易会自动作废。” “……” 挂断电话，明歌坐在床边，神色紧绷。 傅时修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所以他从不说废话，‘树大招风’这四个字在明歌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这是个警告，但绝不会是无中生有的警告。 所以竞标会中标这件事，是引起某些人的忌惮了吧。 这一夜，明歌睡得不大安稳。 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 昏暗的卧室里，手机在床头柜上闪烁着蓝色的灯光，静谧的环境里陡然炸响的铃声格外的清晰，催命似的一声高过一声。 “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厉丽惊慌失措的声音，“主管，出事了，比乐的仓库失火，剩下的订单没办法发货了。” 黑暗中，明歌陡然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一瞬间睡意全无。 才凌晨三点，明歌披着夜色赶到失火现场。 消防车早就到了，刚扑灭火灾，警戒线还拉着，消防大队的人在里面检查情况清扫现场，防止二次起火。 秘书厉丽的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一看到明歌，几乎快哭出来了，“主管。” 明歌千叮咛万嘱咐过，仓库的安全一定要注意好，但还是出了事。 “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之前我到仓库来跟物流公司对接，原定今天凌晨要把最后一批货发出去的，谁知道我到园区门口就看到我们仓库方向火光冲天，整个仓库园区竟然都没人看管……”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直接报警了，消防大队来开的门。” 明歌眉头紧皱，“园区的安保呢？” 厉丽摇头，“不知道，我刚刚联系园区的经理，电话也根本打不通。” “现在能找到谁？”明歌环顾了一圈，警戒线外面只有物流公司来对接的工人，气的脸色发青，“这么大个园区，见了鬼了？难道一个人都没有？” 厉丽沉默不语。 尽管说起来匪夷所思，可今天整个园区就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哪怕有一个人在这儿值班，比乐的仓库失火这事儿也能很快被发现，也许根本不会损失这么惨重。 “主管，我们怎么办？三万多套牙刷，一千五百多万的损失……” “损失是其次，欧科的信誉才是主要的，麻烦大了，”明歌看着面前被烧的看不出原本形状的仓库卷帘门，心烦意乱。 文珺的直播影响力不用多说，一次直播就卖空了所有电动牙刷，比乐原先欠欧科财务部的坏账一千万轻松平了不说，还翻了好几番的利润，这要是算到销售部的年度业绩里，甚至都能盖过别的部门一年的业绩。 而这段时间里，明歌又拿下了政府开发地的招标，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 的确，树大招风。 失火的事情需要配合警方调查，一直折腾到天亮，明歌和厉丽才从警察局出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到欧科开紧急会议。 然而部门会议才开到一半，秘书厉丽突然敲门进来，告诉明歌集团高层会议，洪副总的助理在外面等着，请明歌去一趟。 明歌搁下手里的文件，冷笑了一声，“来的够快的。” “主管，什么够快的？”有人问。 “前脚比乐的仓库刚失火，后脚欧科高层会议就把人召集齐了，这些经理们平时想齐聚一堂也不容易，今天还真是效率高。” 明歌一句话，会议室众人就都听明白了，登时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这不是摆明了守株待兔么？ “没事，你们记录开会，王经理主持，继续接着刚刚的公关方案讨论，我一会儿就回来。” 明歌从容不迫的离开了会议室，在部门门口见到洪副总的秘书，随她去了高层会议室。 高层会议室在十二楼，门一开，就看到一屋子的经理们齐聚一堂，有些明歌还没见过，不过看那气势，俨然都跟洪副总是一个阵营的。 “让各位久等了，抱歉。”明歌一进门，便先打了个招呼。 隔着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对面的洪副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就是我们销售一部新来的主管，eileen，在座的有没见过的，但是都听说过，eileen业务能力可出色了，连投资部和业务部都搞不定的政府招标，她一周时间就拿下来了。” 洪副总说这话的语气十分讽刺。 明歌微微笑着，仿佛没听明白似的欠了欠身，“谢谢洪副总夸奖，我没那么厉害，都是几个部门的同事通力合作，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 “你……”洪副总瞪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厚脸皮，沉着脸道，“我这可不是在夸你，你自己惹了多大的祸，给集团造成多大的损失，自己没数么？” “惹祸？我不明白。” “啪”的一声，洪副总丢下一沓京都晨报，主版面最显眼处火灾现场报道，“都登报了，你还想隐藏这事儿不成？比乐牙刷的仓库烧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瞒着？” 明歌将那摔到自己面前的的报纸摆正，认真的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道，“洪副总您是爱看报纸，还是爱关注我们部门？这才几点，报纸上都都明说仓库烧的是什么，您就知道是比乐的仓库，还这么大发雷霆。” 这话一落下，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洪副总召集的这些个经理们也不全是他那边的人，毕竟偌大的一个欧科集团到底还是属于傅氏旗下的，即便傅氏说得上话的人极少，可中间派还是不少的，否则也稳定不了平衡。 洪副总冷哼了一声，“你不用避重就轻，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销售部管理不严，导致仓库失火，现在订单发不出去，必将要影响到我们欧科的信誉，损失有多大，你付得起这个责么？” “……” “eileen小姐，你自打进了欧科以来闹得集团鸡飞狗跳，欧科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明歌神色一滞。 洪副总这是明晃晃的赶她走，半点余地都不留。 正僵持着，会议室的大门忽然从外面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迈步进来，裁剪贴合的西装衬的他整个人清冷绝伦，自带肃杀气质。 “傅总？”会议室有人诧异出声了。 是傅时修。 第39章故意纵火 “傅总……” 会议室里年轻些的经理们几乎都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 洪副总变脸比变天都快，前一秒还板着脸，看到傅时修后恨不得脸上开出一朵花来，忙不迭的让开自己的位置，“傅总，您怎么来了，您这边坐。” “不必，”傅时修看了身边的特助一眼。 李特助会意，立马搬了把椅子放置在距离会议室的角落，那位置向来是助理和秘书们坐的地方。 傅时修径直走过去坐下了，抬眸看了众人一眼，“都坐吧，站着干什么？” “傅总，您这是……”洪副总的神色有些惊慌，小心翼翼道，“您来是为销售部的事情么？” 这也是会议室的众人心里想问的。 明歌是否是傅时修的人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没被证实，一方面是她自打进了欧科以来就是单打独斗，并未与欧科内部其他傅时修那边的人有任何交集，而另一方面也是从未见傅时修出手帮过她什么。 但就在洪副总要把她赶出欧科的关键时刻，傅时修突然出现了，未免太巧了点儿。 先前的那些有关明歌的猜测又都出现在众人的心里面打着鼓。 而此时，明歌也看向了傅时修，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那张脸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可他的出现却让自己心里很安心，从进会议室开始就攥紧的手此刻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空气都安静下来。 “我来找裴总有事，至于销售部，”傅时修扫了明歌一眼，声音低沉，毫无波澜，“出什么事了么？”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办法确定，傅时修这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洪副总硬着头皮解释，“是这样的傅总，前段时间销售部新来的主管eileen负责了一个欠款企业的坏账平账，卖出去一批电动牙刷，但是现在存放电动牙刷的仓库失火，这批订单作废了，这件事影响很大，已经登报了……” 因为不清楚傅时修是否是为明歌而来，洪副总这会儿说的话已经相当委婉，比刚刚面对明歌的时候，态度要缓和的多的多。 傅时修面不改色，淡淡道，“一个销售部而已，也值得整个欧科的高层在这儿开会替她出主意？” 洪副总神色一怔。 而此时，傅时修侧目看向明歌，四目交接中神情陌生，仿佛在看一个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态度十分冷淡，“这就是新来的主管？” 这话一落下，会议室里登时暗潮汹涌，尽管没人说话，可面面相觑中已经用眼神交流了一切。 傅时修这话直接撇清了自己和明歌的关系。 洪副总当下了然了，腰杆子都直了起来，“是，忘了跟您介绍了，这位就是销售一部的新主管eileen。” 又看了明歌一眼，“这是傅总。” 明歌和傅时修的目光在众人的注视下，于空气中交接，她扯了扯嘴角，配合傅时修，“傅总好。” 傅时修明知故问，“来多久了？” “月初来的。” “不到一个月就惹出这么大麻烦来，这样的业务能力是怎么进的欧科？” “……”明歌语塞，咬着后槽牙瞪着眼睛看着傅时修。 我是怎么进欧科的你心里没个数么？ 洪副总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在责问自己的意思么？ “傅总，在招聘这方面我们会吸取教训，我以后也会多把关，但这次的事情，您看，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种小事你也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看傅时修果真没有半点要帮明歌说话的意思，洪副总安心多了，看了明歌一眼，冷冷道，“辞职报告明天交到人事部吧。” 明歌捏紧了拳头，目光从傅时修身上收回。 早该料到的，这个男人压根不可能帮自己，他把自己丢进欧科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的本事，这么点儿事情都解决不了的话，他也不可能跟自己做交易。 “等等，”明歌从容不迫的看向洪副总，“从我进这个办公室开始，洪副总就一直在说仓库失火的事情，是，仓库失火是销售部的责任，可这失火的原因诸位不想听听看吗？” “原因警方和消防大队会查。” “洪副总这么急着赶我走，不让我说原因，有点奇怪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次比乐牙刷的仓库失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纵火。” ‘故意纵火’四个字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洪副总面色紧绷，“凡事都要讲究证据，eileen小姐，你为了让自己不担责任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故意纵火，而且这次的损失预估在一千五百万上下，这么大一笔损失，洪副总你知道主犯要被判多少年么？教唆犯又要被判多少年？” 明歌话里有话，一双眼睛仿佛明灯似的明晃晃的盯着洪副总，直盯的人浑身发毛。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洪副总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可我也知道没有证据的话，我的话容易构成诽谤，傅总在场，除非我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否则我怎么敢信口开河呢？” 说着，明歌还看了傅时修一眼，从容一笑，“厉秘书，让大家看看吧。” 她说完这话，秘书厉丽会意，在会议桌上打开电脑，连接了会议室的电子投影仪，刚连接上，投影仪中便出现了一段视频拍摄画面，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正是今天凌晨一点，仓库失火前。 明歌说，“这是我让人在园区安装的监控，刚调出来，昨晚是怎么失火的，这里面拍的一清二楚，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跟我一块儿看看。” 众人神色各异，而洪副总额角已经渗出冷汗来，似乎是没想到明歌居然提前安装了监控，根本没人知道这件事。 此时投影仪是哪个四个分屏，一个在仓储园区大门口，一个正对着仓库大门，一个在仓库里面，还有一个则是正对着保安室。 一点十分，仓储园区保安室里的值班人员老高突然接了个电话骑着电瓶车离开，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夜幕中开进了园区…… 纵火案是怎么发生的，监控里面拍的一清二楚。 明歌按下暂停键，众目睽睽之下，质问洪副总道，“这黑色宝马车的车牌号，洪副总看着眼熟么？” 第40章这个女人留不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洪副总否认的极快，可一头的冷汗已然出卖了他。 “洪总不愿意承认也没关系，我这儿还有一份关于车管所的备案，这辆车在谁的名下，备案里写的清清楚楚，傅总，您看看？” 明歌看向傅时修，秘书厉丽会意，将早就备好的资料送到了傅时修的面前。 厚重的牛皮纸袋，里面自然不只是车管所的购车备案一条信息。 傅时修翻了几页之后脸色便沉了下来，将那些资料重新塞回文件袋里，递给身侧的李特助收好，然后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洪副总。 洪总急声解释，“傅总，仓库火灾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我那车也一直不是我在开的……” “是欧科给洪副总开的薪水太少了，靠着竞标会放水，挣了不少外快吧？” 傅时修却根本没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也完全跟火灾没有一点儿关系。 竞标会放水？ 会议室里众人一怔，回过神后议论纷纷。 一听这话，洪副总脸色陡然变得惨白，“傅总，您听我解释……” “不必了，”傅时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从今天开始，销售部主管eileen接替洪总的职位。” 傅时修的声音并不大，却掷地有声。 刚刚还嘈杂不堪的会议室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几乎片刻就安静下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洪总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外面，秘书敲门的声音格外清晰，“傅总，裴总到办公室了。” 傅时修‘嗯’了一声，不再多话，而是径直朝着门口走去，路过明歌身边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 明歌冲着他从容一笑，尽管她将情绪掩饰的很好，可那个微不可闻的挑眉的神情却夹着三分狡黠，仿佛是得逞的狐狸似的。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一皱，冷着脸走了。 销售部主管eileen一跃成为集团副总的事情不消一上午就传遍了整个集团，要不是人事部在公司网站上公布，大多人都不敢相信这件事。 一个部门主管直升副总，这跨度也太大了，而且还是在她工作失误，给集团惹了麻烦亟待解决的第二天，这简直匪夷所思。 午间休息的时候，食堂里面几乎都是在谈论这件事。 “洪副总直接当场就被傅总亲自开除了，这个销售部的主管eileen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只是洪副总，投资部的、业务部的好几个部门的管理层全都被开了，李特助当场宣读的名单，人事部直接就走了离职手续，都没来得及跟各部门的人说，一下子开了七八个管理层，这变动……” “听说是洪副总以权谋私，在竞标会上放水。” “……” 上午会议的内容在欧科集团内部传的沸沸扬扬，原先和洪副总走的比较近的那些人如今也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下一波的离职名单里面就出现自己的名字。 而另一边，与欧科集团遥遥相对的对面大厦。 落地窗后是一间藏于写字楼里的日式高档会所，此时围坐着四男三女，年纪最大的两鬓花白，而年纪最小的看着不过二十上下。 服务生送了茶水进来后，十分识趣的退出去，将门关上。 几个人里，保养较好的一名中年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个eileen我让人查过了，五年前在傅氏集团总部出任市场分析师，还是个建筑规划师。” “这么说，果真是傅时修的人？”对面的青年男子正襟危坐，听闻女人的话后也是皱起眉来。 “但她三年前就离职了，这三年里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也没听说她当年和傅时修有什么来往。” 众人若有所思。 “人事那边说，这个女人是李特助打招呼塞进来的，也有人看到她出入小傅的城南别院，总之关系是不一般。” 应声的是年纪最长的老男人，鬓角生了白发，年逾五十了，沧桑的一双眼睛里却依然刻着野心。 这话落下后，几个年轻的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所以表哥他这是发现什么了么？” “要是真发现什么，何至于派个人过来盯着，直接上报董事会罢免我们几个不就行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 长者依旧从容的把玩着手里的玉器，淡淡道，“小傅疑心病重，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塞人进来了，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怕是要真的对欧科动手了。” “大伯，会不会是你多虑了，不是说那女人在表哥的别院进出么？可能就是个金丝雀，表哥把她送到欧科来上班玩玩打发时间的。” “不会，”长者一口否定，幽幽道，“小傅做事向来谨慎，这个女人留不得。” 说完这话，长者侧目看向落地窗外，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商业街街道，对面就是欧科集团大楼，如今傅氏旗下的诸多产业中，欧科创建最早，商誉最高，在京都也站的最稳。 所以欧科的管理权决不能被傅氏总部收回。 夜幕落下，霓虹灯映照下的京都繁华如梦。 为了处理仓储的危机公关，明歌加班到深夜，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一回到家她就上楼将自己关进了浴室，将浴缸放满了水，只想泡个热水澡好好的放松一下。 欧科的第一轮交战到今天为止才正式结束，什么清理库存参加竞标斗不过是她想要拿到副总这个位置的手段而已，她巴不得洪副总为难自己呢，为难的越多，事情反转的打脸就来的越狠。 正闭目养神，身后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转动，一阵凉风窜了进来。 男人的声音落在耳膜上，“坐上欧科副总的位置，很享受？” ‘哗啦’一下，明歌捂着胸口从浴缸里坐了起来，侧身看向门口。 傅时修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西装裤贴合修长的一双腿。 “傅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不欢迎？”傅时修闲庭信步一样慢慢靠近浴缸，走近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浴缸的边缘，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歌，“我要是不来的话，你是不是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明歌往后缩了缩。 手腕一紧，碎裂一样的疼痛袭来，明歌惊呼一声，耳畔传来傅时修骤然冷冽下来的声音，“不打算解释了？仓库失火的真正原因。” “……” 第41章怎么会是他？ 被傅时修扣住的手腕隐隐作痛，明歌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明明水温还热，可傅时修的气势压迫下，她却觉得后脖颈子直发凉。 “是，仓库失火我有责任，但要不是洪副总的人这么急着就对我动手，我也不会抓住他的把柄，将计就计。” 傅时修冷哼了一声，“承认了？今天这出戏是你精心策划的。” “我策划也得要他们配合啊，”明歌小心的赔着笑，“要不是洪副总派人放火，我也不知道他跟欧科那些管理层之间的勾当，您今天也看不到这出戏不是？” “继续说。” 见傅时修的脸色有所缓和，明歌到抽了一口冷气，“先生，疼……” 傅时修皱了一下眉，松开了手。 明歌小幅度的揉着手腕，委屈巴巴的解释，“还不是因为我刚进欧科就被洪副总盯上了，想好好工作都不行，非要我做什么平账，虽然没明说，但是我是李特助安排进欧科的，所以洪副总按理说一早就该猜到我是您的人，但他还是对我下手了，这不是打你的脸么？” “……” “总之为了不让我继续留在欧科，洪副总一定会想办法抓我的错处，最快的办法就是我负责的比乐牙刷的订单没办法完成，所以我一早就派人盯着仓库了。” “但你却没阻止。” “阻止没用啊，阻止的话就构不成证据了，怎么让洪副总和他那些狗腿子离开欧科呢？我这是为傅氏清理门户。” 傅时修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换个说法，要是阻止的话，你就没这么轻松顶替洪文博的位置。” “谁当副总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哪儿轮得到我算计。” “这么心思缜密还需要里应外合的计划，恐怕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吧？” 明歌面色微微一紧，而傅时修目光如炬，仿佛只要她撒谎就能立刻翻脸，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是，我找人帮忙了。” “乔寒笙。” “嗯，”明歌忙解释，“我想在欧科立足，凭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很难，我需要帮手，这个帮手最好跟欧科没有任何关系，乔先生很合适。” 傅时修冷哼了一声，“合不合适你认识他多久，就敢这么笃定，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最起码从目前来看，他的确是在帮我……” “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傅时修的语气已经没有刚开始来时那样迫人，明歌猜测或许是自己什么都坦白从宽，这才消了他的火气。 像傅时修这样的人，自己不管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撒谎全都是小把戏，在他面前不要自作聪明是最安全的做法。 “先生跟我说这些，是担心我吃亏么？” 傅时修垂眸看向身侧，正要讽刺时，目光却染上一团火。 此刻，明歌趴在浴缸边缘，正一脸无辜的冲着他眨眼，雪白的脊背大半都露出了水面，宛如一只白狐摇曳生姿，而水面下若隐若现的更引人遐想。 这一场景任凭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猿意马，傅时修也不例外。 男人的喉结肉眼可见的滚动了一下。 这一细节落在明歌眼中，她轻轻地拨弄着身侧水花，声音细的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傅先生好久都没来了，忙了这么久，要不要先泡个澡解解乏？” “……” 一夜无眠，浴室里的狼藉可见这一晚的激烈程度。 天快亮时，男人还没消停的意思，女人却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哼哼唧唧的求饶声中随着男人的主导浮浮沉沉，最终也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昏睡了过去。 傅时修端详着怀里呼吸均匀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她脖子下面抽出来，又将被子拉好，盖住了雪白的肩膀，握着手机下床去了阳台。 天已经亮了，远处山头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晨间的风有些凉。 电话里传来助理的声音，“傅总，明小姐的父亲的确是被乔寒笙带走的，就藏在一家私人疗养院里。” “这么说，他知道她的身份。” “从这点来看，应该是知道的，而且或许和您猜测的一样，乔寒笙和乔氏集团有关，乔氏集团之前好几次舆论都是乔寒笙一手主导的，他接近明小姐恐怕是和乔氏集团有关。” 傅时修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接着查下去，看看他和乔氏集团究竟有什么关系。” “是，那明小姐的父亲那边，要不要派人接出来？” “不必，”说完这两个字，顿了几秒后傅时修又说，“让人盯着点就行。” 既然乔寒笙和明歌做了交易，那么明歌的父亲在乔寒笙的手里就是安全的，最起码比待在明家要安全的多。 远处太阳已经升高了，傅时修背对着山景点了根烟，隔着阳台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卧室里床上还沉睡着的女人。 有故事和秘密的女人更有风情，尽管他警告过明歌不要在自己面前玩小把戏，但既然这些小把戏都在股掌之间清晰可见，那他倒也没有戳穿的欲望，反倒是想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来，拭目以待。 从救起这个女人开始，平淡的生活似乎有趣起来了。 烟雾中，男人的面容和身后的山景都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纱，清冷卓绝，可这份常年的清冷中，却有些什么东西悄然的滋长的，从男人看向卧室里熟睡女人的眼神中慢慢的延伸。 明歌这一觉睡得极沉，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面她还是明家的大小姐，母亲没有意外去世，父亲也没有送她去国外读书，她守着父母在国内长大，平平安安的读大学，毕业以后在明氏集团工作，然后顺理成章的恋爱结婚。 婚礼上，她挽着父亲的手，一袭白纱，走在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地毯上，走向远处那个等待自己一生的男人。 逆光下，一时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知道他正朝着自己走来。 渐渐地，他走近了。 那张俊朗的脸天生七分冷毅，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柔情，朝着她伸出手来，绅士温柔。 她怔怔的朝着他走去，那张脸也渐渐清晰。 “eileen。”他喊自己的名字。 eileen？ 这个模糊的名字在耳膜上炸响，她猛地看清了眼前的人，傅时修？不对，怎么会是傅时修。 第42章凭空冒出来的人 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所以感觉不到时间，床头的闹钟指着十一点的方向。 身边已经空了，空气里还有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 明歌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出神。 怎么会梦到和傅时修结婚？一定是疯了。 “笃笃笃”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进来。” “eileen小姐，午餐已经备好了，您下楼吃饭吗？”来的人是兰嫂，站在卧室门口并未进来。 “我等会儿就下去。” “好。” 兰嫂走后，明歌揉了揉头发，驱散了自己脑袋里胡思乱想的那些梦境片段。 自我暗示道，一场梦而已，梦跟现实都是相反的。 洗漱过后，明歌直接穿着睡衣就下了楼，刚下楼梯便看到餐厅里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拿着一本财经杂志。 明歌脚步一顿。 都这个点儿了？傅时修居然还在家？ “eileen小姐来了。”佣人的声音提醒了傅时修，他远远的看了明歌一眼，将书合上搁在了一边，“杵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明歌慢吞吞的走过去，一直到在他身边坐下都有些诧异，“你今天没有工作么？” “没有。” “也不开会？” “嗯。” “不需要处理一些文件吗？” 明歌一连问了许多差不多的问题，傅时修神色不耐，扫了她一眼，“怎么？我不工作对你来说很看不顺眼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歌面色讪讪，“我就是随便问问。” “吃饭。”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落下，明歌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午餐很丰盛，三菜一汤。 明歌尤其喜欢兰嫂炸的肉丸子，跟白菜一起炒的，非常香，一时间没克制住，吃了大半盘。 伸筷子去夹第六个肉丸子的时候，被傅时修拦住了，“你已经吃了不少了。” “好吃啊，多吃点有什么问题么？” “你还吃得下？” “我吃得下啊，”明歌一脸的不明所以，“你吃么？” 傅时修收回了筷子，“不吃。” 不吃就不吃，还拦着别人干什么？ 明歌暗自嘀咕了一番，也没多想，欢天喜地的又吃了好几个丸子，兰嫂炖了一锅佛跳墙，味道更是一绝，一碗汤下去肚子圆滚滚。 等吃完饭，明歌才意识到真的吃多了，靠在沙发上揉肚子。 傅时修就坐在斜角，手里拿着财经杂志，从书后面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评价道，“你吃太多了。” “是有点多，不过一下午就消化了，喝点水就行，”明歌毫不在意，喝着兰嫂冲的桂花茶，缓解胃胀气的。 前段时间她是工作太忙了，一直在公司吃饭，也没吃好，好不容易工作暂时放下一段时间了，所以今天食欲才这么好。 原本以为喝点水顶多过个一个多小时这胃胀气的感觉也就好了，但一直持续到两点多半点没缓解不说，反而更难受了。 “兰嫂，有没有胃药啊，消食片那种，”明歌一脸的难受，可喊了半天也没人吱声，她这才想起兰嫂去超市了。 傅时修在楼上书房，想让他帮自己找点胃药那是难于登天。 明歌坐了会儿思想斗争，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满屋子翻找药箱。 按理说，胃药啊什么的，应该是家中常备，不难找的。 在主卧的电视柜下面，明歌翻出一个画着红十字的盒子来，眼前登时一亮，直接打开了，里面果然是各种药品。 “胃药……胃药……” 一边念叨着一边翻找适合缓解胃胀气的药瓶时，明歌看着被自己翻出来丢在旁边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瓶子，眼神渐渐收紧。 怎么这一大盒子里面全都是胃药？还都是国外进口的。 —— 时值傍晚，临近西郊开发地的半山别墅二楼。 乔致谦看着远处的开发地，越发的心烦意乱，仰头喝了一口酒后，重重的将酒杯搁在一旁的茶几上，脸色难看。 辛辛苦苦一年的准备，就这么泡了汤，实在是不甘心。 “致谦，你看我穿这件去拍卖会怎么样？” 屋子里传来明瑶的声音，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真丝旗袍，单手扶着门框，高开叉的地方露出皙白的腿，妖媚有余，但风情不足。 乔致谦正心烦，随口敷衍了一句，“都行。” “哎呀，怎么能都行呢？我跟你一块儿出席这些场合还不都是为了给你撑门面，致谦，你认真点好不好？” 说着，明瑶便搂住了他的脖子，驾轻就熟的坐在了他大腿上。 乔致谦却提不起半点兴致，“别闹了，我有正事……” “有什么正事啊，我不是你的正事么？”明瑶的手不安分的伸进了男人睡袍里面，在他的胸膛上抚摸。 在撩拨男人这方面，她已经炉火纯青，否则也不能从明歌手里抢到乔致谦。 乔致谦正被她撩拨的浴火翻腾，手机忽然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他眼中的情欲减了大半，将明瑶推到一边，按下接听键进了屋，“喂？查的怎么样了？” “致谦！”明瑶不满的嘟囔着，可男人连头都没回，一心扎在了工作中。 隔着落地窗依稀听到一个女人的英文名，“eileen” 明瑶眉头一皱，eileen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的声音，“乔总，这个叫eileen的女人的确是一个月前刚进欧科的，今天刚得到的消息，她踢走了欧科的洪副总，取而代之，傅氏集团的副总当场宣布的调任结果。” “这么说来，她真是傅总的人？” “应该是，尽管傅总没承认过，但是欧科的人都这么说，而且以前没听过这个女人，她是四个月前才出现在傅总身边的，自由出入傅总在南山的别墅，身份背景无从查起，好像是凭空出来的一个人一样。” “凭空出来的？” 乔致谦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有人是凭空冒出来的？ “还查到什么了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似乎十分为难，好半晌才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这次佳士得拍卖行的拍卖会她也接到了邀请函。” 闻言，乔致谦若有所思。 佳士得拍卖行是一家拥有百年历史的国际古董行，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大型的古董拍卖会，古玩珍藏爱好者必会参加。 也就是说，拍卖会那天，就能见到这个叫eileen的女人了。 第43章稳固的三角形关系 “艾总，这是您的新工牌。” “好，谢谢，”明歌从董事办的秘书周沐沐手里接过新的工牌，蓝底金字，刻着欧科集团副总经理eileen几个字，日光下熠熠生辉。 周秘书说，“原来洪副总的办公室已经腾出来了，按照您的要求重新布置过，您现在要不要就搬过去？” 人事部的升职通知正式在欧科集团的内部网站上公布之后，明歌便要从销售部搬到新的独立办公室去。 明歌说，“不着急，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我自己搬就行了，你去忙吧。” “好，那您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嗯。” 销售部办公室的门关上的声音很轻，明歌将旧的名牌收到了箱子里面，又将桌上自己的一些个人物品收拾好。 正收拾着，秘书厉丽敲门进来，端着一杯咖啡。 “主管……”话才开了头，厉丽意识到不对，顿了一下才改口，“艾总，您现在就要走了么？” “嗯，早点搬过去，”明歌笑了一下，“这间办公室以后又是你一个人用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东西不多，你去忙你的吧。” “好，那咖啡给您放这儿了。” 说完这话，厉丽却并未急着走，而是指着桌上的那盆仙人掌，“艾总，这盆仙人掌您也带走吧，长得挺好的……” “行。” “还有，之前您让我复印的那些资料是整理好给您送到新办公室去，还是处理掉？” “那些我已经都处理掉了。” “哦。” 厉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磨磨蹭蹭了半天也没要走的意思，这倒不像是她平时做事的风格。 明歌也收拾好东西了，见她还在办公桌前站着，打量了她一眼，直接问道，“厉丽，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说的直说就行？” 厉丽神色一滞，欲言又止了半天才说，“我能继续跟着您么？” 明歌抬眸看着她，“可以。” 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厉丽反而愣了一下，“您不问我为什么么？” “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我来说你能力不错，可以帮到我，不过你可考虑好了，跟着我你只是秘书，但留在销售部的话，你会是新的主管。” 欧科的人事调令里，明歌接替洪文博成为集团新任副总，在销售部的这段时间里，她也看出了厉丽的工作能力的确强，所以跟上面推荐了厉丽接任销售一部新任主管位置。 “我想好了，”厉丽点头，“我跟着您。” “行，”明歌从容的抱起自己的箱子，“那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过会儿直接来找我就行。” 厉丽面露喜色，“好。” 新办公室在十二楼，窗明几净，都是按照明歌的要求重新布置过的，有独立的茶水间和休息室，办公室外面就是秘书工作的地方，明歌一到，周秘书就送了茶水进来。 “艾总，您看还缺点什么？” “不缺什么，挺好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周秘书依旧是温和有礼的样子，“以后一起工作，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艾总您还多海涵。” “周秘书在裴总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了，能力方面毋庸置疑，是我该多向你请教才对。” “您说笑了，裴总很少来公司，对我也没什么要求，所以在裴总身边工作挺轻松的，我能力这几年也没什么提高，希望跟着艾总能学到东西，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您别客气，直接指出来就行。”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厉丽抱着自己的箱子进门来。 “艾总。” 看到厉丽，周沐沐微微一愣。 明歌也没解释，直接说道，“以后厉丽还跟着我，周秘书，你对这儿比较熟悉，帮她安排一下工位，不要离我办公室太远就行。” 周沐沐这才回过神，“哦，好。”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明歌环顾了一圈，对如今这个环境还算满意，端着桌上的茶杯走到窗口，目光穿透窗户直接可以俯瞰欧科集团大厦下的繁华。 与这里相隔不远，两条街道之外的东南方向就是明氏集团大楼。 当初她跟傅时修提出要进欧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傅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中，欧科集团的公司位置是距离明氏集团最近的。 而两条街外西南方向，更高也更新一些的那栋大厦则是乔氏集团几年前刚搬进去的新办公楼，红色的logo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远远望去，三家集团的位置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型关系。 明歌深知，明氏集团在刘茹柯和那帮背叛了明家的人手里绝对要垮掉，刘茹柯应该也知道自己没有经营公司的本事，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借着乔氏集团的东风。 刘茹柯可以借乔氏集团的东风来维持明氏集团，那她明歌自然也可以借着乔氏集团曲线救国。 入夜，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进别墅区。 车厢里李特助正汇报着刚调查到的关于乔寒笙的信息，“乔寒笙早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被拘留过三个月，起因跟乔家有关。” 后座上，傅时修皱了一下眉，“继续。” “乔家大少爷乔致远现在的太太，柳梦，是乔寒笙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谈了好几年的初恋女友，当时就是因为柳梦，所以乔寒笙被乔致远设计，这才有了拘留三个月的黑历史，这段历史导致乔寒笙之后找工作四处碰壁，最寒酸的时候甚至在餐馆刷过盘子……” “……” “所以傅总您应该没猜错，乔寒笙接近明小姐的确是另有目的，不光是生意，应该也是有要接近乔氏集团，准确的说是要接近乔致远，有这层关系。” 傅时修若有所思。 车已经开到别墅门口停下了。 “傅总，这件事要提醒明小姐么？” “不必，”傅时修看了窗外一眼，“不过是不入流的私人恩怨而已。” 原先他猜测乔寒笙或许是和乔家有什么关系，但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跟乔致远的一点恩怨而已，不管他想利用明歌做什么，最终目的不过是要报复乔致远而已，激不起多大的浪花。 “欧科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听说有什么动静，明小姐带了销售部的秘书过去，对了，裴总的秘书被安排给明小姐了。” “谁安排的？” “傅总，您这话，”李特助推着眼镜笑了一下，意味深长，“裴总的秘书除了裴总之外，还会听谁的安排？” “……” 第44章谁还没点儿脾气了 “少爷回来了。” “嗯。” 换了拖鞋后，傅时修将西装外套脱了递给佣人，径直走进客厅。 “回来啦，”明歌端着白瓷炖盅从厨房出来，在餐桌上搁下了，“正好赶上吃晚饭。” 傅时修往餐厅看了一眼，目光清冷，“倒杯茶，到书房来。” 丢下这这句话，他便上楼去了。 明歌神色怔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又干了什么惹得这尊大神不满意了。 升为欧科副总之后，除了盯着销售部把先前的工作做完之外，她根本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怎么着也不会惹着他呀。 端着茶水托盘敲开书房门后，明歌一眼看到傅时修就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见她来了，直接扣在了一边。 “先生，您的茶。” 明歌小心翼翼的将茶杯搁在茶几上，茶杯的杯底与桌面碰在一起发出极为细微的声响。 收回手时，她的手腕一下子被扼住了。 “为了夺回明家，你是不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清冷的声音仿佛腊月的风雪一样灌进骨子里，冷的让人发颤。 明歌一下子愣住，愕然的看着傅时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看着傅时修明显愠怒的神色，明歌一头雾水，“我这两天可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欧科的总经理会把他的私人秘书安排给你当帮手？” 提到这个，明歌一愣，“周秘书说她在欧科待的太闲了，所以裴总才把她安排过来帮我的，而且之前是人事处以为我没有秘书，所以是临时抽调。” “没有秘书？你不是把销售部的人都带过去了么？” “我……” “明歌，”傅时修陡然发力，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后仿佛被钳子夹住似的疼痛，明歌吃痛惊呼，冷汗都冒出来了。 “你是什么样的女人别人不清楚，但我一清二楚。” 傅时修的声音极冷，每一个字都戳在耳膜上，而那嫌恶轻视的眼神更宛如一盆冷水，浇在明歌的身上，透心凉。 “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她问。 傅时修冷哼了一声，“同样的办法用一次是你聪明，如果你敢用第二次，我保证，你会失去所有你现在拥有的资源，包括eileen的身份。” 说完，他松开手，明歌直接跌坐在地上，地板的冰凉和撞击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额角的凤尾花为跟着颤了颤。 “出去。” 头顶只落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十分冷漠不耐。 明歌抬起头，看到傅时修正拿着毛巾擦手，脸上是他一贯清冷无波的神色。 她咬着牙，极力压着内心深处的屈辱感扶着茶几踉跄着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很不服气，攥紧了拳头，“傅时修。” 她很少对傅时修直呼其名。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即便傅时修对她还算不错，但她也是处处小心，只要有他在的时候都是赔着笑脸，一口一个傅先生。 但此时她却很窝火，二十多年来的自尊这么轻易的被人践踏，她不服气，“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爬上男人床的女人，没有任何自尊可言，但我不是你以为的下三滥，如果当初不是走投无路的话，我根本不会那么做！” “所以呢？” “所以？”看他这副冷淡样子，明歌极力压着火气，“我也不是什么男人都睡，说什么裴总，是我疯了冒着被你赶出去的风险要对这个什么裴总投怀送抱，还是你觉得自己连一个傅氏集团旗下一个公司的总经理都比不上？” 傅时修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 明歌几乎将后槽牙都咬碎，见傅时修毫无反应，愤愤的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整个房子都在震动。 楼下传来佣人的声音，“eileen小姐，这么晚了您去哪儿？” 明歌冲着二楼书房看了一眼，丢下一句，“我爱去哪儿去哪儿，管得着么？” 谁还没点儿脾气了。 莫名其妙的一口黑锅就扣在自己头上，神经病吧！ 许久后，书房恢复了安静。 傅时修重新拿起茶几上扣着的书，几分钟过去还停留在最初的那一行，内容是什么根本没看进去。 “笃笃笃”敲门声在书房里响起。 “进来。” “少爷，”进来的是兰嫂，手里端着一个白瓷汤盅。 傅时修扫了一眼，“我吃过了，拿走吧。” “少爷，这是南瓜山药羹，养胃的，”兰嫂打量着傅时修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是eileen小姐亲手做的。” 傅时修清冷的目光中浮起几分诧异，“她做的？” “是，eileen小姐昨天突然问起少爷胃病的事情，先前她不知情，给您吃了不少不好消化的东西，我想着瞒着不太合适，就都说了。” 顿了会儿，兰嫂打量着傅时修并未流露出反感神色，便接着说，“eileen小姐还是挺有心的，今天早早回来炖了这个汤，说这是她小时候胃不好母亲给做过的，我在旁边看着，做出这一盅来，挺费工夫的。” 书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见傅时修也没什么反应，兰嫂以为是自己多嘴了，便欠身作势要出去。 “放着吧。”傅时修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兰嫂出去后，傅时修看着茶几上的白色汤盅，不过巴掌大小，揭开盖子后，有扑面的南瓜香气，汤羹入口即化，甜但是不腻。 倒是没想到，千金小姐出身，还会炖汤，炖的还不错。 傅时修自己都没发觉，喝汤的时候，他的神色是温和的，甚至于带着几分笑意，而想到刚刚的争执，他才皱起眉来。 而此时，明歌已经一个人负气出了别墅区。 因为走的又急又忙，出门的时候竟然什么也没带，沿着马路牙子走了好一会儿，看着便利店里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明歌忍不住吞了口水。 早知道傅时修这么不辨是非颠倒黑白，才不给他做什么养胃汤，就该自己早早的吃了晚饭回房休息。 热恋贴冷屁股这种事情她再也不想干了。 越想越气。 “死傅时修！” 她狠狠地冲着路边的灌木丛踢了一脚。 “啊——” 第45章鸡蛋碰石头很蠢 这一脚，她用了十足的力道，是把那灌木丛当成傅时修来踢的。 可天知道这灌木丛里面为什么会藏着个消防栓，这一脚下去，明歌惨叫一声直接抱着腿一边跳脚一边疼出了眼泪。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算是体验到了。 倒霉透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明歌坐着的路边长椅上亮着一盏路灯，灯光昏黄，照着人来人往，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门上贴着今日促销的字样。 明歌撑着下巴盯着对面看了很久，脚指头的疼痛和饥饿感已经让她开始胡思乱想。 傅时修不愧是傅时修，连她假想出来的灌木丛替身都能藏着消防栓给她一个反弹，所以冥冥中是在暗示她，鸡蛋碰石头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她…… 还是该老老实实的回去。 对，回去。 一个小时后，明歌很没骨气的回到了别墅。 来开门的是兰嫂，一见到明歌，还不等她说话，忙冲着身后吩咐道，“eileen小姐回来了，去把饭菜热一热。” 一边说，她一边给明歌拿拖鞋。 明歌面色讪讪，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兰嫂，谢谢啊。” “谢什么，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eileen小姐，快进来吧，饭菜一会儿就好。” “嗯。” 十分钟后，面对餐桌上一桌子菜，明歌几乎热泪盈眶，暗自决定以后要是再跟傅时修争执的话，她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太蠢了。 正吃着饭，身后传来佣人恭敬说话的声音，“少爷。” 明歌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也只是一秒的功夫，便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往自己碗里夹了个鸡腿，继续狼吞虎咽。 “你这副吃饭的样子，最好别被别人看见。” 傅时修在对面落座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明歌看都没看他一眼，将鸡腿啃干净丢在盘子里，抽了张纸巾擦擦油腻的嘴，扶着桌子站起来，“兰嫂，我吃完了，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仿佛傅时修是空气。 她回来可不代表认错，只是为五斗米折腰而已，可傅时修冤枉自己在外面给他戴绿帽子，这事儿她可不认。 洗完澡，明歌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出门就看到傅时修靠在床边看书。 她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径直往门口走。 “去哪儿？” “我睡客房。” “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明歌没好气的回过身，说完这话却发现自己的确是站住了，便又作势要走。 “你不会是自己当上副总，就代表在欧科站稳了吧。” 傅时修一句话，让明歌不得不站住。 “你什么意思？” “除了你之外，欧科还有两个副总，分别负责不同的几个部门，欧科的总经理的确是不管集团的事情，但副总的权力也没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三权分立，即便欧科的总经理不在，只要三个人不抱团，互相之间制衡，那么最高权力始终不可能落到任何一个人手里。 “我是问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明歌目光清明，一副你休想靠着这个来转移注意力的样子。 傅时修神色从容，“不想听就算了，出门把门带上。” 明歌抿着唇，犹豫了两秒后丢下擦头的毛巾，在距离傅时修所躺着的床边不到两米远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想听。” 赌气无用，鸡蛋碰石头很蠢，在她刚刚饿肚子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傅时修肯跟她说这些，那说明先前的误会解开了，只是他是大爷，不可能低声下气道歉，跟她说些她需要的就算是给她台阶了，耍耍性子可以，但这台阶该下还是得下。 傅时修说，“除了你之外，欧科的另外两名副总，一个是傅斯明，一个是林榕。” 傅斯明是傅时修的堂弟，说是堂弟其实已经在三代开外，血缘上并不亲近，而另外一位则是傅时修实打实的亲表哥，林榕是傅时修亲舅舅的儿子。 比起花名在外的傅斯明，这位林副总算是欧科集团内部有口皆碑的好男人了，工作一丝不苟，顾家又谦逊，对待下属从来都是谦和有礼。 先前乔寒笙给过明歌一份傅家明争暗斗的资料，傅时修这个堂大伯不是个善茬，这几年一直暗中收购散股，手里又攥着欧科集团不肯放权，十之八九是想要取代傅时修在傅氏集团的地位。 所以这个傅斯明显然不是傅时修的人。 先前被赶走的洪副总显然更不是他的人，那么高层里面就剩下一个林副总了。 明歌问，“所以林副总是你的人？” “他不是，”傅时修直接否认了，“以后在欧科见到他，避着点走。” “那可是你亲表哥。” “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亲兄弟都会反目，何况表兄弟。” 明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话倒是没错，尤其是在傅家这种家族关系错综复杂的家庭里面，兄弟阋墙这种事情怕是早就司空见惯了。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提醒我不要轻易相信林副总？”明歌打量着傅时修，“是为刚刚误会我的事情道歉吗？” 傅时修直接合上书，拧灭了台灯，“不早了，睡了。” 明歌爬上床，厚着脸皮凑到他身边，“我这人脑子笨，你不跟我说清楚的话我不明白，是不是跟我道歉的意思？” “……” “傅时修，”明歌胆子也大了起来，“你要是不承认的话我就当这事儿还没过去，你还以为我给你戴了绿帽子，那我睡客房去了。” 说着，她便作势要下床。 脚还没伸下床，身侧忽然一阵风掀了起来，男人翻身便压在了她身上。 明歌一抬眸就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依旧清冷明亮，他低声警告，“别得寸进尺。” 惊慌中，明歌吞了一口口水，‘咕咚’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她看着男人十分机械的点了点头。 周围空气似乎在升温，呼吸的声音交错有力。 就在傅时修俯身下来的时候，明歌忽然惊呼了一声，“啊——” 这一声来的太突然，傅时修眉心狠狠一颤，“你又干什么？” “我……我脚疼……” 明歌欲哭无泪的瞪着面前的男人，“还不是因为你？” 第46章爱？ 明歌眉头紧皱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傅时修这才翻身坐起来。 “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小心踢到东西了。” “我看看。” “不用……” 傅时修不由分说拉开她的手，瘦削白皙的一只脚，左脚大拇指指甲盖下面明显的淤青，整个脚指头都是肿着的。 “怎么弄得？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就不小心碰了一下，”明歌有些心虚，不敢看傅时修的眼睛。 “坐着别动。” 丢下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后，傅时修下床去拿了药箱过来。 “我自己来就行。” “别动。” 明歌神色一怔。 傅时修看都没看她一眼，手里的动作十分利索，修长的手拿着沾了碘酒的棉签涂在她的脚趾上，手法很轻，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丝丝的凉意。 消毒过后又涂了消肿化瘀的药膏，整个过程都不到五分钟。 “好了，晚上别碰水，明天要是还肿着就去医院。” “谢谢啊。” “多大的人了，走个路也能磕着。” “……”明歌抿着唇无言反驳。 要是让傅时修知道，自己是把路边消防栓当成他踢了一脚的话，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十有八九要骂她蠢。 晚上睡觉的时候，明歌把右脚伸在被子外面睡觉，尽管累了一天可是却有些睡不着，身侧传来傅时修均匀的呼吸声，她忍不住的侧目去看他。 屋子里面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灯光打的极暗，昏暗中可以看到男人高挺的鼻梁，侧脸的轮廓有些冷硬，但在昏暗中倒是比白天柔和了许多，尽管闭着眼，那双深邃的眼睛却让人很难忘，见一眼必定是要记一辈子的。 这样的一个男人，很难有女人不爱吧？ 爱？ 脑子里面冒出这个字眼的时候，明歌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过神，再看着傅时修的目光中浮起几分淡淡的自嘲来。 即便她还是明氏集团的大小姐，明家在傅家面前也就是个小门小户，她连认识傅时修的机会都没有，何况自己现在只是他所养的一只金丝雀而已。 金丝雀哪有资格想什么爱或者不爱的。 想到这儿，明歌背过身去不再看身边男人，心里突然滋长的情愫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半个月后—— 佳士得拍卖会在京都美术馆举办，这种国际性的拍卖活动向来很受到京都名流的追捧，不管懂不懂古董文玩都要来凑个热闹，其实大多都是附庸风雅而已。 “乔总，打听过了，欧科的艾总已经到了，就在咱们对面的雅间。” 包厢里，助理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乔致谦。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明瑶给打断了，“什么艾总啊？谁啊？” “工作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乔致谦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悦，跟助理说，“你继续说，跟她一块儿来的还有谁？” “就一个秘书，应该是她在欧科集团销售部当主管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的秘书，姓厉。” “傅总没来？” “没见到人。” 乔致谦若有所思。 助理问道，“乔总，咱们要过去打个招呼么？” 自打这个叫eileen的女人踢走原欧科副总洪文博成为新任副总之后，在欧科线下各个门店发布了一系列调整通知，手段堪称雷厉风行，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营销造势，靠着城西地产开发的项目竟然能将欧科的口碑急速逆转。 “是要去打个招呼，”乔致谦沉吟片刻，“这样，你去问问艾总，拍卖会结束之后，是否能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乔总，这突然约吃饭会不会太唐突了点儿？” “顾不上那么多了，最近想要在城西这个项目上分一杯羹的人越来越多，不趁早示好的话，这个项目就真的跟我们没关系了。” “这倒是。” “去吧。” “是。” 助理离开包厢后，明瑶小心翼翼的凑上来，打量着乔致谦的面色，“致谦，听你说什么欧科集团，那个欧科不是之前都被新闻点评了好多次说要破产了么？老掉牙的牌子……” “你懂什么？欧科背后是傅氏集团，只要傅氏在，欧科就绝对不可能倒闭。” “可不是说这几年这个欧科入不敷出么？” “那是他们内部的问题，但他们的产品质量，你听说出过问题么？” “这好像没有……” 乔致谦撩起包厢窗帘的一角，看向对面，尽管对面的帘子拉的严严实实，但他仿佛能透过那帘子看到背后的人似的，意味深长道，“在电子行业扎根这么深的老牌企业已经不多了，换言之如果不看内务，欧科的口碑商誉在业内是顶尖的，你知道这份商誉价值多少么？” 明瑶疑惑的摇了摇头。 商业这方面她一窍不通。 乔致谦也懒得跟她解释，只是在心里盘算着以后和欧科可能会有的合作，从目前欧科的动向来看，傅氏应该是打算将欧科的市场主导权重新拿回来的。 所以搭上欧科，就等于搭上了傅氏集团。 而此时的对面包厢里，明歌也刚放下帘子的一角。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秘书厉丽拎着一个红酒礼盒进来，一看包装就价值不菲。 明歌扫了一眼，“不是跟你说了么，不管谁送东西来都不要收。” 自打欧科集团传出城西那块开发地要招商合作之后，京都的各大集团企业就都坐不住了，尤其是当初在竞标会上落选的那些，一个个的都铆足了劲儿要搭上明歌这条线。 招商合作的消息是明歌放出去的，钓的却不是这些人。 厉丽一脸的为难，“艾总，这也不是我要收的，这奥维集团吴总的秘书放下东西就走了，我拦都拦不住，您看这……” 明歌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看都没看那东西一眼，“拿给拍卖会的主办方，就说是你捡的，送去失物招领。” “失物招领？” “还是说你想去跟吴总的秘书打太极？” “不，还是失物招领吧，我这就送过去。” 说着，厉丽便拎着礼盒要出去，才出去不到半分钟她又折返回来。 “艾总，外面乔氏集团少总裁乔总的助理来了，问您拍卖会结束有没有时间，他们乔总想请您吃饭。” 明歌嗑瓜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厉丽小心打量着明歌的脸色，“您见么？” 明歌勾起唇角，轻描淡写道，“不见，跟之前那些人一样，直接打发走。” 第47章极端方式复仇 厉丽犹豫道，“您不是一直想跟乔氏集团合作么？” “我说过吗？”明歌看了厉丽一眼。 厉丽神色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没有，您没说过，我这就去把他打发走。” “……” 关门声中，明歌将手里的瓜子壳丢进垃圾桶，从竹帘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对面包厢，尽管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但她却对那里某人的想法了如指掌。 的确，欧科招商就是为了钓乔氏集团，厉丽猜得没错。 但乔致谦这个人心思缜密，如果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搭上欧科的顺风车的话，他反而会怀疑，总要磨一磨。 拍卖会开始之后，包厢外面才安静下来。 厉丽回来后关上了门。 “坐吧，”明歌顺手递给她一把瓜子，“放松点，我们就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过会儿替我挑个东西，过两天我要送人。” “送什么人？” “年长的，长辈。” 厉丽点点头，却依然是一副神色正经的样子，翻阅着今天拍卖会上的小册子，里面是竞拍的文玩古董，那认真工作的态度显然是根本没放松下来。 明歌却惬意，转眼的功夫嗑出来的瓜子壳几乎占了半个垃圾桶。 前面几个拍卖品都是热个场子，噱头多，卖点足，但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收藏价值，也就是楼下那些坐在大厅的人买着玩玩。 等到拍卖时间过半的时候，才来了第一件重头戏。 “赤金鎏凤手镯，”厉丽照着小册子上念了一遍拍卖品的名字，解释道，“这是明朝时期皇室专用的，据说极有可能是孝义德皇后大婚的时候用的喜镯。” 正说着话，外面已经叫到一百四十万的价格，对应的叫价者号码正是对面乔致谦的包厢。 厉丽说，“听说乔氏集团的乔总是带着未婚妻来的，所以这镯子应该是要送给他未婚妻的吧。” 明歌看了一眼电子屏上全方位转动的手镯全貌图，嘴角勾起几分淡淡的讥讽，“孝义德皇后后来被卷进巫蛊之乱，承祖让人烧了所有跟她有关的东西，这镯子保存的这么完好倒是奇迹，就是寓意实在不怎么样。” “那乔总那边怎么还……” “有的人披金戴银也上不得台面，没办法。” 用脚指头想，明歌也能猜得到这镯子绝对是明瑶要的。 她这个妹妹自小不在明家长大，高中都没读完跑到国外读了个野鸡大学，指望她懂文玩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就是喜欢这种金银玉器的东西而已。 “艾总，您好像不太喜欢乔总和他未婚妻。” “是不喜欢，”明歌应的爽快，却没解释为什么不喜欢。 “您是因为觉得他人品不好么？” “怎么这么说？” “我听说乔致谦原来要娶的是明氏集团的大小姐明歌来着，转眼就换了人，明家大小姐尸骨未寒，可作为未婚夫的乔致谦却转头就宣布和小姨子订婚，可见其实一早就有一腿……” 明歌面上毫无波澜，可桌子底下却攥紧了手。 这件事过去还不到半年，可是在她心里却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历历在目，谁也没办法体会到一夜醒来看到报纸上已经刊登自己死亡讣告的心情，刘茹柯母女这么的迫不及待可以理解，可自己的未婚夫却对自己的失踪与死亡表现的漠不关心，那才是当初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凡乔致谦当初做个人，她也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爬上傅时修的床，用这种极端的办法来复仇。 “看样子，乔总是对这对手镯是势在必得了。” 厉丽的声音将明歌的思绪拉回现实。 外面拍卖师已经喊到了二百五十万的价格，出价的依旧是对面包厢的乔致谦。 “现在是4号包厢的乔先生出价二百二十万，还有人出价吗……” 几秒种后，拍卖师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6号包厢，艾女士出价二百四十万。”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坐在明歌对面的厉丽神色一怔，诧异的看向她。 此时，明歌手里握着竞拍器，一脸的从容不迫。 “艾总，您要拍这个手镯？” “嗯。” “您不是说这手镯的寓意不太好么？” “寓意不好，但是用途挺好。” 说话间，拍卖师报出新的价格，“4号包厢乔先生，二百六十万。” 明歌毫不犹豫的按下竞拍器。 “6号包厢艾女士，二百八十万。” “三百万。” “三百二十万。” “……” 转眼的功夫，预计三百万以内就能被人拍下的这对手镯，在明歌毫不客气的追价中，被叫到了四百万的高价。 对面叫价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 “6号包厢艾女士，四百二十万。” 拍卖师的声音在偌大的展厅里回荡，四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而4号包厢这边，乔致谦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虞，“一个镯子而已，别要了，过会儿给你买个别的。” “致谦……”明瑶挽着他的胳膊一脸的不情愿，“你说好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的，我就要这个镯子，别的东西我都不喜欢，而且对面那个什么艾总她都不想跟你合作了，你干嘛还让着她啊。” “行了，一个镯子而已，搬来也就没有任何收藏价值，都是噱头而已。” “可我喜欢，我就要这个嘛……” “四百二十万，还有人加价吗？”外面传来拍卖师询问的声音，“四百二十万一次……” “致谦……”明瑶急了，使劲儿摇着乔致谦的胳膊不撒手。 一直到拍卖师一戳定音，确定成交，乔致谦都没松口。 听到‘成交’两个字后，明瑶的脸色陡然就变了，一下子松开了乔致谦的手，气的脸色铁青。 见她生气，乔致谦强忍着不耐哄道，“这个镯子的收藏价值真的不大，不值这个钱，过会儿给你买个别的。” “什么不值钱啊，不值钱的话，那个什么艾总干嘛要跟我们抢？你就是不肯给我买，”明瑶赌气扭过身去，没好气道， “才四百多万而已，我们明氏集团难道买不起吗？乔致谦，你太过分了，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你就这样对我。” 提到孩子，乔致谦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的一干二净，面色冷凝下来。 此时，“笃笃笃”敲门声打破了僵持。 “进来。” 进来的是助理，神色复杂，“乔总，欧科艾总的秘书在外面，说有东西要给您。” 第48章见到先生自然心情好 “乔总好，明小姐好，”厉丽一进门，便朝着乔致谦和明瑶二人微微欠身算是表示了恭敬。 乔致谦打量着着厉丽，男人对漂亮女人总是要多看两眼的，尤其是漂亮中还带着一些特别气质的女人。 明瑶是知道乔致谦的本性的，当下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你有什么事么？” 厉丽从容不迫的将一份黑色的文件夹递给乔致谦的助理，“这是我们艾总让我带过来转交给乔总的。” 助理接过文件夹，看过内容后神色诧异的看了厉丽一眼，然后才递给了乔致谦。 文件夹翻开第一页就是佳士得拍卖行拍卖成交合同，下面已经签了甲乙双方的名字，至于拍卖交易的东西，自然就是刚刚对面拍下的那对手镯。 而下一页则是一份转让合同，写明了这份拍品无条件转让给乔致谦，右下角也已经签了转让者的名字——eileen。 厉丽说，“只要乔总在上面签个字，拍卖会结束之后，就可以凭着这份拍卖合同和转让合同拿到刚刚的那对手镯。” 乔致谦眉头一皱，“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前脚刚和他竞拍出一个高价，后脚就无条件转让，这操作未免让人看不懂。 厉丽抱歉一笑，“艾总竞拍的时候并不知道您是带着未婚妻来的，也不知道这手镯深受明小姐的喜爱，拍下后听到这边有些争执这才知道这些，未免伤了您二位和气，这对手镯便送给明小姐了。” 两个包厢离得近，包厢的隔音效果也的确不太好，刚刚明瑶和乔致谦争执起来的确是没顾得上收敛，没想到外面人都听见了。 乔致谦登时一脸尴尬。 明瑶却浑然不觉，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艾总真是太客气了，替我谢谢艾总。” 乔致谦不悦的瞥了她一眼，将合同递还给厉丽，“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艾总拍下的，无功不受禄，我们怎么好收下？” 厉丽却未伸手去接，从容不迫道，“乔总不必客气，艾总说朋友之间送点小玩意儿而已，以后还常来常往，东西我送到了，艾总那边还等我呢。” 说完，厉丽便作势要走。 “等等，”乔致谦叫住了她，看了一旁的助理一眼。 “……” 厉丽回到包厢的时候，明歌已经将一整盘的瓜子嗑的七七八八了，正拿着一旁的话梅往嘴里放，“怎么样啊？东西收下了么？” “收了，”厉丽看向窗户的目光有些轻蔑，“不收能行么，我看那位明二小姐的眼睛都快粘着转让合同上了，乔总要是不收的话，怕是要好一场闹剧呢。” 明歌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可收了，拍卖会回去也是一场闹剧。” “可不，”厉丽眨了眨眼，将带回来的支票搁在了茶几上。 整整四百二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签着乔致谦的大名。 明歌拿着那支票在空气里晃了晃，“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乔总说无功不受禄，不好平白占人便宜，我推辞不过，只能收了。” “乔家毕竟家教好。” “……” 屋子里也没别人，明瑶和厉丽俩人一唱一和的，配合的十分默契，只是都是话里有话，好半晌俩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厉丽是聪明人，通过明歌这次的举动，不需要再动口询问也知道她和乔氏集团的这位二少爷乔致谦以及他未婚妻二人怕是有些过节的，不然也不会故意闹这么一出，平白让乔致谦狠狠出这一大笔血。 不管明歌是多高价拍下这对其实收藏价值并不高的手镯的，只要她送到乔致谦那边去，他一定都会按照拍价买下来，一方面是未婚妻缠的紧，再拒绝的话闹起来有失身份，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想和欧科合作，所以绝不会拒绝。 这笔血，他注定要出。 拍卖会还在继续，明歌以一千三百万的高价拍了一串翡翠念珠后离场。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傅老太太的寿辰，这件事还是从兰嫂那儿得知的，听闻傅老太太信佛，正好又看到佳士得这次的拍卖会宣传单上有这串念珠，明歌今天主要就是冲着这串念珠来的。 至于乔致谦和明瑶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顺便而已。 入夜，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别墅门口。 傅时修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是从厨房传来的，与平时的厨房做菜的味道明显不同。 兰嫂解释，“eileen小姐今天傍晚就回来了，似乎心情极好，一回来就进了厨房，说是要给您炖个汤。” 看着厨房里面忙碌的身影，傅时修径直走了过去。 兰嫂远远地摆摆手，让餐厅和客厅候着的佣人们都先散了。 厨房里面，燃气灶上小火煨着砂锅，明歌一手用隔热的餐布抓着砂锅盖子，一手拿着勺子正在尝咸淡，尝过后又加了一些盐进去搅拌，一边搅拌一边哼着歌，完全没意识到身后来人。 “心情不错？” 傅时修的声音让明歌哼的歌戛然而止，回过头的时候，她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比起刚刚真情实感的喜悦，这会儿的笑容掺了几分虚伪，“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进厨房了，吓我一跳。” “怎么？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呢？我要是不想见到您何必特意给您煲汤呢？”明歌转过身去，重新揭开砂锅盖子，拿了个碗一边盛汤一边说，“这汤我下午回来就开始炖了，一直守在这儿没离开过，养胃的，您尝尝？” 回过头，她将汤碗递给傅时修。 傅时修接过汤碗，不拘小节的倚在一旁的大理石操作台上喝汤，夸赞了一句，“味道不错。” “先生喜欢就好。” “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见到先生自然心情好。” “你是见到我心情好，还是见到我的钱心情好？” 明歌神色一滞，干咳了一声，讪讪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傅时修依旧从容的喝着汤，头都没抬一下，仿佛就是随口闲聊似的，“你的消费水平是与日俱增，前脚刷的那一千五百万刚赚回来，今天又是一千七百二十万，我的卡你刷的是越来越顺手了。” “还不是因为先生您大方。” “少来这套，你下去拍卖会了吧，”傅时修抬起头看着她，一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浓黑幽深，寒意迫人。 明歌猛地打了个寒颤。 第49章示好 什么都瞒不过傅时修的眼睛，这一点明歌早就心知肚明。 “是。”她低头应了一声，有些忐忑。 虽说傅时修有钱，但是自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三番两次的刷个一千多万，正常人应该都是接受不了的。 要不是因为这个，她闲得慌啊回来炖汤炖到现在。 “汤不错，再盛一碗。” 听到这话，明歌错愕的抬起头来，一眼看到傅时修递到自己面前的空碗，前一秒还一脸的冷峻，这会儿已经毫无波澜，仿佛刚刚是自己眼花。 “哦，”她回过神，忙接过碗又给他盛了一碗汤。 见傅时修心无旁骛的喝着汤，脸上并无半点愠色，明歌这才松了口气，解释道，“我是去拍卖会了，兰嫂说下个月老夫人寿辰，所以我想给老夫人买份寿礼。” “接着说。” 傅时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表明他知道明歌后面还有话。 明歌也不藏着掖着，“我想给老夫人办个寿宴，以傅氏集团的名义。” “可以。” “你不问我为什么？”明歌有些诧异。 “在欧科站稳之后，你想和傅氏集团其他子公司打好关系，再结交加深一些欧科的同行人脉。” 说完这些后，傅时修将汤碗搁在一边，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深了许多，“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借着这次寿宴正式出现在明家和乔家人面前。” 分毫不差。 尽管早就对傅时修的城府心机有所了解，但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要求办寿宴的目的说的这么透彻，还是让明歌震惊不已。 傅时修神色依旧从容，很随意的便岔开了话题，问道，“这汤炖的不错，里面放了什么？” 明歌回过神，“哦，放了花旗参，石斛，还有猪肚。” “什么？”傅时修脸色一变。 猪肚？ 明歌仿佛毫无察觉似的，自顾自道，“我本来要煮个鱼汤的，但听兰嫂说先生不爱吃鱼，所以就换了个汤，这个猪肚汤是养胃的……” 傅时修绷着脸，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明歌舀汤的动作，还有那频繁提及‘猪肚’两个字的言语行为，他觉得她是故意的。 兰嫂能告诉她自己不吃鱼，自然也能告诉她自己更不吃动物内脏下水。 “先生还喝吗？” “不用了，沏杯茶送到书房来，我还有事要处理。” “好。” 看着傅时修离开厨房的背影，明歌抿着唇憋着笑，扬起眉头得意万分。 喝她炖的汤，哪儿那么容易？ 夜色已深，此时的乔氏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秘书在外面的办公桌后打呵欠。 天知道乔总为什么下午参加完拍卖会回来就跟黑着脸加班到现在也不走，他们当秘书的自然也不敢走。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渐渐走近。 秘书支棱着下巴的手一松，头差点磕在桌上，猛地醒过神来，一下子看到正要进门去的女人，忙站起来叫住，“明小姐。” 明瑶侧目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声音小点儿，嚷嚷什么？” “明小姐您是来找乔总的么？” “不然呢？我来找你？” 明瑶向来对乔致谦身边的女秘书们十分不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秘书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小心翼翼道，“乔总说没有他的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 “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致谦的未婚妻。” “我知道，可乔总特意吩咐了，您也不能进去。” “你说什么？”明瑶的脸色变了。 自打下午拍卖会回来，一路上乔致谦额脸色都不太好，直接让司机先送她回家，之后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俨然一副冷战的样子。 等到晚上也不见他回去，明瑶这才有些慌了。 打电话跟母亲说了这事儿之后，被母亲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她这才隐隐意识到自己在拍卖会上任性了一些。 男人最注重的就是面子，根本不是那些钱，而她在外面拿明氏集团出来说事儿，姿态太高，吵吵闹闹的丢了人，乔致谦自然不高兴。 所以她这才主动示好来了。 谁知道一来就吃了闭门羹。 秘书不敢多话，小心赔着笑脸，“乔总一直在加班忙工作的事情，这么晚了您早点回去吧。” 明瑶打量着秘书，眸光一转，换上了一副温和可亲的笑脸，“赵秘书，你来乔氏集团多久了？” “半年了。” “在致谦身边工作挺辛苦的吧？你看，致谦工作到这么晚，你也跟着加班，年纪轻轻的总熬夜对皮肤可不好。” “应该的，谢谢明小姐关心。” “我呀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比起致谦其他几个秘书，就你最正派，以后常到家里来玩……” “……” 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乔致谦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正站在办公室外的阳台上，迎着晚风跟助理通话中。 “这么说来，欧科目前并没有跟任何一家走得近，也没表现出合作意向？” “是，拍卖会上其他几家公司也和我们一样没见到欧科的艾总，都是被她的秘书给打发走了，吴总差人送了两瓶好酒都被还回去了。” “欧科真打算跟别家公司共同开发城西那块地么？”乔致谦忽然开始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乔总，这个消息肯定是无误的，”助理言辞笃定，“欧科如今独立在傅氏集团之外，而这几年的业绩下滑严重，外面一直在怀疑他们的资金链有问题，如果傅氏这次依旧不帮忙的话，欧科一口吞不下城西那块地。” 乔致谦若有所思，“我倒是忘了傅氏和欧科的关系复杂了，今天事情太多，幸亏你提醒。” “乔总不必烦心，我倒是觉得欧科是有很大可能和我们合作的。” “怎么说？” “您忘了欧科的艾总今天让秘书送转让合同过来的事情了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乔致谦的脸色陡然沉了几分，但转念一想，“你是说这是示好？” “对。” 夜风徐徐，乔致谦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不错，如果没有半点合作意向的话，今天何必多此一举？ 挂断电话后，乔致谦一人站在阳台后点了根烟，望着远处的山头失神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悄然走近的身影，混着熟悉的香水味。 第50章郎才女貌，豺狼虎豹 香水的味道过于浓烈了一些，甜腻到俗气，不用看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谁让你进来的？” 乔致谦头都没回。 “致谦,”明瑶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松手。” 要不是碍着明瑶怀着孩子，乔致谦会直接把她推开，此刻也只能抓着她的手警告她安分而已。 明瑶却搂的更紧，整个身子都贴在他的后背上，“致谦，我知道我错了，今天不该任性的，我妈说过我了，我以后真的不会这样了，真的。” 比起明瑶这个胸大无脑的，她母亲刘茹柯的确更有手段。 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跟明瑶撇清关系，想到这一点，乔致谦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也是冷冷淡淡的，“我没怪你，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致谦，我晚上一个人睡不着，这两天总是想吐。” “不是已经过了孕吐期了么？” “我不知道，就是不舒服。” 女人的身子在后背上蹭来蹭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乔致谦眉头微微一皱，转过身打算推开她。 “好了，别……”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男人的喉结跟着狠狠的滚动了一下。 明瑶穿着一件黑色的真丝浴袍，松松垮垮的在腰间系着系带，胸口一片春光展露无疑，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原先就凹凸有致的身材看起来越发丰腴。 “致谦，”她一下子勾住了乔致谦的脖颈，媚眼如丝，“我是真心诚意来道歉的，你要是再不原谅我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乔致谦心神激荡，目光中染着浓厚的一层情欲，压抑了好些日子的欲望在此刻蓬勃而出，不得不说在勾引男人这方面，明瑶别有手段。 “原不原谅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夜色下回荡着男人的声音，玻璃窗上隐隐绰绰的印着男人将女人打横抱进办公室里的身影，窗帘被晚风吹起，盖着一室春光。 —— 一个月后，傅老太太寿辰。 七点半宴席开始之前，京都紫枫酒店酒店门外便豪车云集，来的都是京都名流，名媛贵女们一个赛一个的珠光宝气。 明歌是傅时修的人这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她是以欧科集团副总的身份来参加的。 下车的时候，她就在酒店门口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一袭暗金色晚礼服长裙，一字肩的设计露出骨感的肩膀，波浪卷的长发偏在一边，露出复古的祖母绿耳坠。 明歌冲着远处认识的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提着裙摆目不斜视的走进酒店里，行走时仪态落落大方，高开叉的裙子里一双若隐若现的腿分外修长。 在场的男人们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这是谁啊？” “还没见过吧，欧科新任的副总，姓艾。” “她就是那个新任的副总？” “是啊，你也听过吧，营销手段厉害，欧科的口碑都下滑成那样了，她用了一个多月力挽狂澜。” “……” 明歌鲜少在外露面，见过她的人不多，但是关于她的猜测一直很多，毕竟大家都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将一个数次濒临破产清算危机的老牌企业口碑挽回，还是在内部腐朽如此严重的情况下。 宴会厅里，明歌一进门便看到秘书厉丽在远处和人说话。 远远地，厉丽提着裙子走过来，“艾总，您什么时候到的？” “嗯，刚到。” “我刚刚听人说，老夫人可能不来了，好像是不习惯这种场合。” “商业酒宴而已，借着祝寿的由头，老夫人来不来不是太重要，”明歌环顾了一圈，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厉丽说，“乔总还没到。” 明歌放下裙摆，问道，“这两天乔氏集团那边还是在套你话？” “是，乔总身边的那个王助理一直在跟我接触，送了几次东西，按照您的吩咐，我都收下了，但是这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他想知道什么，各取所需，你收你的，大胆的收。” “我可没您胆子大。” 俩人闲聊了会儿，身边有来打招呼的，有先前见过面的吴总等人，也有人靠着认识的关系过来搭讪的，明歌态度亲善友好，但也保持着距离分寸，即便是面对企业老总，也并不降低自己的姿态。 寿宴定的是七点半开始，办的是西式，一众人都是在等着傅老太太，门口的礼物已经堆得跟山一样。 快到七点半的时候，明歌看到宴会厅门口进来了个中年男子，要是没记错的话是傅老太太身边的管家，也是姓傅。 傅管家进来后跟宴会的负责人说了两句什么，负责人点头一副表示理解的样子，带着傅管家走到宴会厅中间搁三角钢琴的高台上。 负责人拿了话筒，“这位是老夫人身边的傅管家，刚刚接到消息说老夫人出门的时候突然身体不太舒服，暂时来不了了。” 这话落下，众人敛了面上的笑意，纷纷露出关切神色。 “老夫人没事吧？” “……” 议论声中，傅管家接过话筒，态度客气礼貌，“大家别担心，老夫人只是有些老毛病而已，今天扫了大家兴了，老夫人虽然来不了，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能借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不用客气拘谨，至于寿礼就免了。” “老夫人身体要紧。” “……” 明歌和厉丽站得远，在人群的外围站着闲聊。 她是一早就知道老夫人不会来的，只是看这些人一个个的为了个可能都没见过的陌生老太做出关切模样，心下有些好笑。 此时的宴会厅门口，一男一女挽着手进来，明歌一直注意着门口，眼角余光瞥见后，若无其事道，“厉丽，你去看看退还那些寿礼要不要帮忙。” 支开厉丽后，她提着裙角作势往人群中走，走的不慌不忙。 一步，两步，三步…… “明歌？” 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 尽管早有准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明歌的心神还是跟着狠狠一颤，冷静一秒，这才缓缓转过身去。 距离她不到一米处站着的是她曾经的未婚夫，身侧是她妹妹，挽着手的样子好一对恩爱情侣。 郎才女貌，豺狼虎豹。 明瑶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张脸陡然吓得惨白，挽着乔致谦的手都在颤抖，“明……明歌……” 第51章未婚妻？ 明歌看着乔致谦，眼神陌生，浮动着几分疑惑。 “明歌，”乔致谦怔怔的往前走了两步，“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歌的眉头微微一皱，冷淡道，“你认错人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要往人群中走，而身后的乔致谦却疾步追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明歌。” “你干什么？放开我，”明歌陡然拔高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宴会厅里聚集的宾客们都朝着他俩聚集过来。 “你就是明歌，我不可能认错，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乔致谦言辞笃定，抓着明歌胳膊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没事……” “明歌是谁？你到底在说什么？”明歌一句话打断了乔致谦。 他神色一怔。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着一张和明歌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但仔细看却又有所不同，明歌从没有这么犀利尖锐的眼神。 但他不会认错的。 “你就是明歌。” “她不是，”一道沉冷的声音盖过宴会厅里窃窃私语的议论，颀长的身影自明歌身后人群中走来，步伐稳健有力。 乔致谦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明歌的身后。 男人一身漆黑的手工定制西装，五官线条冷硬有力，一双凤眸分外的冷毅，看人的时候始终带着三分淡漠，仿佛是与生俱来帝王般的气场，一出现就压的众人屏气凝神，议论声都渐渐消失了。 “傅总？”乔致谦语气犹豫，在此之前他并未见过傅时修，但从众人的态度来看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傅时修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你准备抓着我未婚妻的手多久？” 未婚妻？ 这三个字一落下，满场哗然，明歌也诧异的看向傅时修。 谁不知道傅氏集团少总裁傅时修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身边的秘书助理清一色的都是男人，方圆十米之内几乎就没见过有异性靠近。 从哪儿冒出来的未婚妻？ 乔致谦的脸色也变了，脱口而出道，“这不可能。” 傅时修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怎么不可能？” “她是明歌，是明家失踪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你的未婚妻呢？”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怎么还跟明家扯上关系了？ 明家大小姐不是报道说意外身亡了么？ “你认错人了，”傅时修极为冷淡的瞥了乔致谦一眼，懒得多说一个字。 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牵起了明歌的手，面向众人正色道，“原本是打算等奶奶来了由奶奶亲自介绍的，这也是办这场宴会的另一个原因，但事出突然，奶奶身体不适不能过来了，所以还是我跟大家介绍，这是傅某的未婚妻，也是欧科集团的新任副总，eileen。” 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落在了明歌的身上，好奇不已，都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让傅家承认了。 而明歌此时也震惊不已。 她一早就做好了要在这儿遇到乔致谦的准备，可是却没想到傅时修会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eileen？”乔致谦怔怔的看着明歌，震惊不已。 欧科集团那个神秘的女副总，eileen？ 这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明歌啊。 乔致谦还想再追问点什么，可是傅时修和明歌两个人已经被宾客们围住，贺喜之声不绝于耳，都是在问什么时候办婚宴的，很快就将他和明瑶两个人隔在了人群之外。 明歌跟在傅时修身边，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碍着周围人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傅时修一杯一杯的敬酒，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微笑。 人都有好奇心理，傅时修突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妻，还是今日在京都风头正盛的欧科集团副总，能查到的履历也相当漂亮，所以借着恭喜订婚来敬酒寒暄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明歌几乎把来的宾客都敬了一圈儿。 “副总和艾小姐两个人是郎才女貌，不知道婚事什么时候办呢。” “届时会给刘总发请柬。” “我一定来。” “……” 看着眼前熠熠生辉的酒杯，明歌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杯酒了，来的人说辞都差不多，说完都得喝两口，好好的一个寿宴临时被打乱，倒整的跟婚宴似的了。 又是一波寒暄过后，傅时修眼角的余光瞥见明歌眼神飘忽，淡淡道，“醉了？” “有点儿。” 明歌单手挽着他，身子的重心几乎都在他手臂上，抬头就看到远远的一拨人朝着他俩走来，她脸色登时垮了，小心翼翼道，“那个，我能提前回去么？”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这话的意思分外明确，明歌默默的在心里叹气。 正郁闷呢，身侧传来傅时修的声音，“厅里有休息室，宴会结束前李助理去叫你。” 明歌猛地抬起头看他，神色愕然。 “怎么？想跟这批人喝完再走？” 眼角余光瞥见已然快走近的那波人，明歌连忙提起裙角，动作十分之干脆利落，走时在傅时修耳边低声落下一句，“谢谢。” 女人身上特有的淡雅香气不同于俗气的香水，空谷幽兰一样散着几分冷香，幽幽地在周遭回味，盘旋不息，傅时修素来清冷凉薄的眼神忽然有些动摇，望着明歌离去的身影，眸光里糅杂了几分浅淡的笑。 明歌走得快，问了服务生休息室的方向后，便径直过去了。 今晚这宴会注定所有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所以想再做点别的事情是不太容易了，不过这样也好，傅时修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的身份，以后顶着傅时修未婚妻这个身份办事就轻松多了。 这会儿正是宴会最热闹的时候，休息室这边十分安静，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酒店的走廊金碧辉煌，墙上一路都是水晶灯。 明歌喝了不少酒，虽然在傅时修面前多少有些故意装柔弱的意思，但的确是带着几分醉意的，脚步虚浮的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壁的镜子里映着一个一直尾随自己的身影。 她的眼尾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故作不知，往深僻处又走了一会儿，直到确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这才停下了脚步，背身道，“乔总打算跟着我多久？” 第52章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转过身后女，她松开了提着裙摆的手，嵌着水钻的裙摆翩然垂落在地上，像是满天星斗熠熠生辉。 不到两米的金色柱子后面，乔致谦走了出来，一身白色的西装，一如从前那样儒雅斯文，但这斯文的外表下藏着多么令人作呕的真实模样，明歌一清二楚。 “明歌……” “乔总，你认错人了，我叫eileen，”明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态度冷淡。 “我不会认错，你就是明歌，欧科从乔氏集团手里抢标，还有拍卖会上你跟我竞拍，如果你不是明歌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说？我做的这两件事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明歌几乎失笑，目光灼灼的盯着乔致谦，质问道，“乔总，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还有我收到的那份匿名包裹，是从傅氏寄来的，乔氏集团之前和傅氏并无太多交集，傅氏没理由调查我的私事，明歌，是你对不对？” “什么包裹？”明歌面不改色的朝着乔致谦走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有力的声音，不急不缓。 乔致谦认定了她就是明歌，急着解释这半年来所有的事情，“明歌，我和明瑶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半年前你突然失踪我一直在调查，明家说你死了，但我不信。” “乔致谦，”明歌已经走到他面前。 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让她几乎可以和乔致谦平视，气势上却远远压过他，醉意在她眼里泛滥，似乎不受控制，竟伸手揪住了乔致谦的领带，将他推倒在墙上。 后背砸在墙上，乔致谦吃痛皱了一下眉，却不生气，“明歌……” “你的意思是，你在明瑶身边待着，都是为了调查真相？” 乔致谦神色一怔。 明歌这张脸距离他很近，额角的凤尾花开的妖媚，眼波流转更添风情，一开口有酒精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意乱情迷。 比起从前的清丽，她有很大的不同，这样的不同更让他心神激荡。 “明歌，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明歌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勾魂夺魄，葱白一样的手顺着他的耳廓滑下，指甲轻轻地擦过他的耳垂，下巴最后抚摸在他的脸颊上，那种酥酥麻麻的挑逗让他欲罢不能。 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乔致谦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乔氏集团如今落魄到，要二少爷出来用这种手段谈生意了么？” 乔致谦猛地睁开眼。 明歌一手揪着他的领带，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力道不重，却每一下都拍在他的自尊上，语气极为冷傲轻蔑，“可惜，我不好这口。” 不等乔致谦回过神，明歌便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她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裙子，正经的样子和刚刚挑逗乔致谦时判若两人，“城西的地要跟哪家企业合作，各凭本事就是，乔总何必用这种手段自贬身价。” 整理好了裙子，临走时明歌丢给乔致谦一个冷淡的眼神，自上而下的打量一眼，语气意味深长，“何况，乔总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从容优雅。 看着女人的背影，乔致谦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除了这张脸之外，这个女人的确和明歌很不一样，明歌是端庄清冷的清丽佳人，一言一行都看得出大家闺秀的教养，但这个女人却是妖娆冷艳的蛇蝎美人，心机城府仿佛就写在脸上。 真不是她么？ 乔致谦眉头紧皱，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就算是有，怎么可能这么巧出现在这儿？ 联系到明歌半年前无故失踪，之后明家分明就没找到尸首却言之凿凿的说明歌已死，这件事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是明瑶。 “喂？” “致谦，你在哪儿？怎么半天也不见你人。” “你有事么？” “我累了，我们早点回去吧好不好？” 乔致谦语气不耐，“这才几点，宴会刚开始你就要走？” “我不舒服，宝宝刚刚踢我了，致谦，我们走吧。” 听着电话那头，明瑶急切的语气，乔致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瑶平时最喜欢参加各种宴会，为了今晚的宴会，她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自己的礼服和佩戴的珠宝，为的就是出风头。 可今晚她却一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跟任何人打招呼。 乔致谦一下子想到了点什么，“现在走不太好，这样吧，我们跟傅总和他未婚妻打声招呼再走，也算不失礼。” “不，不用了吧……”明瑶立马拒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致谦，要不我先回去，不耽误你办正事，我自己回去就行……” 乔致谦的目光冷凝下来。 提到要见傅时修和eileen，明瑶这么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这么看来，明歌半年前的失踪，恐怕真的和明瑶母女有关。 休息室门口，明歌拧开门柄独自进门。 一想到乔致谦刚刚竟然有脸告诉自己，他是为了调查自己的死因所以才和明瑶逢场作戏，当她瞎了么？他要是真没和明瑶发生什么，会甘心喜当爹？ 要不是自己给他寄了那些照片录像，恐怕他就真当明瑶肚子里那个种是他的了，这会儿看清她真面目了想撇清干系，晚了点儿吧。 醉意在脑袋里浮沉，明歌的眼前也恍恍惚惚的，休息室里的光线不太好，她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一股大力拽住胳膊，摔在了沙发上。 肩膀袭来剧痛，而沉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去哪儿了？” 明歌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傅先生。” 此时的傅时修，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几乎将她死死地钉在沙发上不能动弹，另外一只手掐在她的下巴上，逼迫着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 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在他的头顶，逆光下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怒气，从他掐着自己的力道上感受的一清二楚。 明歌吃痛，眉头紧皱着，“我见了乔致谦，但是他跟着我的……” “是么？在没人的地方跟他搂搂抱抱也是他逼着你的？” “我……” “既然这么旧情难忘，怎么不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 “先生，啊——” 明歌的瞳孔骤然收缩，惊恐不已，没等她解释，双腿已经被男人的膝盖分开，重重的撞了上来。 傅时修的声音沉的可怕，“还是说，你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解释自己费尽心思爬上别的男人的床这件事？” 第53章我不喜欢 “我不是。” “不是什么？” “我……” 傅时修的目光分外紧迫，逼得明歌根本无暇去思考该怎么应对才更有利一些，所暴露的慌张更让傅时修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当下脸色铁青，膝盖狠狠地的朝前一顶。 明歌吃痛的五官近乎扭曲，“啊——” 尖叫中，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那是屈辱的眼泪。 “觉得委屈了？”傅时修仿佛毫无怜悯心一样，语气冰冷至极，“明歌，我警告过你，我的女人，就算是我玩腻了，不要了，丢了喂狗也不会允许她跟别的男人有任何牵扯，没有任何人逼你，爬上我的床那一刻你就该清楚这一点。” 明歌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傅时修，你觉得我是有多贱，才会对一个背着我乱搞的男人旧情难忘？”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的力气，疼痛之下，喘息声剧烈。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对乔致谦这个人渣还有一点感情的话，我明家全家都死光，我永远都夺不回明氏，刘茹柯和明瑶永远把我踩在脚底下，我和我父亲都不得好死……” 这些誓说出口的一个比一个狠。 傅时修的神色微微一滞，而在看到明歌眼角隐忍屈辱的泪光时，心里那份滔天的火气渐渐平息，竟有些后悔了。 “我用我的人格发誓，你要是还不信的话，我……我要不要一头磕死在这儿以死明志啊？”明歌的整个眼眶都是通红的，气的语无伦次，“我什么也没干，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火气？” 一句话，让傅时修陡然醒过神来。 是，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火气，从未有过的事情。 此刻他还紧抓着明歌的肩膀，将她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身上昂贵漂亮的礼服也凌乱不堪，纱裙的几处都扯破了。 他向来是冷静的，自记事起遇事就是波澜不惊，但今天却失控了，明知道明歌对乔致谦不可能还有感情，可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动作亲昵，故意挑逗时，无名火就这么窜了上来。 傅时修松开了手，背对着明歌坐在一旁。 一室静谧，空气都凝固了。 明歌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心慌意乱的看着他的背影。 早知道这个男人的占有欲这么强，她刚刚绝对不会跟乔致谦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可傅时修先前表现的明明是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样子。 真是见了鬼了！ “我刚刚只是想羞辱一下乔致谦，想给他个教训而已，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我不喜欢，”四个字在休息室里回荡。 明歌一愣，怔怔的看着傅时修。 傅时修的声音恢复了冷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不是明家大小姐了，你是我当众承认的未婚妻，傅家未过门的少夫人，你的行为代表的不再是你自己，而是整个傅家，乃至傅氏集团。” 明歌的眼神黯淡了些，“我……我知道了。” 傅时修站起身，临走时瞥了她身上凌乱的礼服一眼，“宴会结束前都在这儿待着，哪儿不要去。” “嗯，”明歌小心翼翼的应着。 傅时修站了起来，她一下子如临大敌，神色紧绷的盯着他。 但他只是丢下一句，“你要报仇可以，做事谨慎点儿，下不为例。” 傅时修走后，关门‘砰’的一声，屋子里回音越来越小，身边也渐渐安静。 明歌却始终提着一口气，男人警告的话在耳膜里嗡嗡作响，好半晌才消失不见，她的肩膀松弛下来，缓缓靠在了沙发上。 距离被傅时修救了那天，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她始终都没能摸透这个男人的性情，尤其是最近，越发的阴晴不定了。 长此以往下去，恐怕自己大仇还没得报，吓都要被他吓死了。 另一边，傅时修刚从休息室出来，等在外面的李助理便疾步跟上他的身影。 傅时修吩咐道，“让人送一套新的衣服进去。” 李助理愣了一下，也不敢多问，“是。” “宴会怎么样？” “都在议论您未婚妻的事情，猜测的很多，这件事一宣布，等于公开承认您要干涉欧科那边的事情了，要不要控制一下言论风向？” “无妨，就算不公开，欧科那边也知道她是我派过去的人，公开了他们下手的时候还能收敛点。” 听到这话，李助理的神色又是一愣，眼里是止不住的诧异，犹豫道，“您是因为担心eileen在欧科的处境，所以才突然宣布她是您未婚妻的？” 傅时修停下了脚步，侧目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冷锐。 李助理猛地打了个寒颤，连忙岔开话题，“我刚刚听到乔二少爷打电话，好像是要让人查eileen的资料，应该是对她的身份存疑。” 傅时修这才敛了目光继续往前走，淡淡道，“都处理过了？” “嗯，资料都调换过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绝对是万无一失。” “……” 另一边，乔致谦在宴会厅的一角，手机里是刚收到的一份邮件资料，上面是关于eileen的全部背景。 毕业于国外知名大学，主修设计，mo学院建筑设计学硕士毕业，另外还读过一个市场分析师的硕士学位，六年前刚毕业就进了傅氏集团工作，业绩斐然。 但三年前突然离职，这三年里履历是空白的。 看完整篇资料之后，乔致谦拨通了助理的电话，“除了在傅氏的员工照之外，这上面怎么没有别的照片？” “乔总，能找到的关于她的照片很少，就连六年前的入职员工照也费了点功夫，黑了傅氏一家子公司的人事后台数据，这才看到的。” “这不能代表什么，”乔致谦面色紧绷，“凡事在傅氏能查到的资料，傅时修都能改，她现在在傅时修身边，换个身份易如反掌。” “那怎么办？” 乔致谦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点什么，“她是mo学院建筑设计系毕业的？” “是。” “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乔氏市场部的何主管也是mo学院毕业的。” “……” 第54章真正贵族后代 有傅时修的警告，明歌老老实实的在休息室里面待着哪儿也没去，半个小时后服务生敲门送进来一套新的衣服。 “这是傅先生让人送过来的。” “他人呢？” “还在宴会厅。” 明歌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猜测傅时修和乔致谦是否会有照面，但也只是随意猜测了一下，俩人的身份天差地别，照着傅时修那个目中无人的性格，恐怕根本没把乔致谦放在眼里过。 也很正常，毕竟一个是商业帝国的唯一主宰，另外一个只是中型企业暗戳戳等着抢继承权的富二代而已，根本没得比。 “eileen小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服务生的声音让明歌回过神，她点了一下头，“行，你走吧。” 沙发旁边搁着两个白色的高奢品牌服饰纸袋，里面是一套米色的套装，简约大方，换上之后明歌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鱼尾包臀裙的高腰设计显得腿很长，略带几分ol风格，挺端庄的。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明歌暗忖傅时修的品味倒是还挺不错的，但转念一想这衣服十有八九也不是他挑的便撇撇嘴懒得再看了。 刚在沙发上坐下，外面传来敲门声。 明歌还当是服务生，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进来，没锁门。” ‘吱呀’一声，休息室的门从外面推开，一道笔挺的身影站在门口，褐色的西装，国字脸，不苟言笑，“eileen小姐。” 明歌愣了一下，认出来人是傅老夫人身边的管家，宴会开始之前来酒店跟众人打招呼的，才见过不久。 但他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正疑惑，傅管家说，“eileen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去老宅的路上，明歌心里很忐忑，除了上次在傅时修的别墅里见过老太太一面之外，她再也没见过傅家这位德高望重的傅老夫人。 外界对这位深居简出的傅老夫人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起先明歌也以为她就是个普通老太太而已，并未放在心上，但从上次那不愉快的会面来看，这位老夫人不是个简单人物。 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明歌朝着一旁的管家抱歉的笑了一下，“傅管家，我接个电话。” “就快到了，eileen小姐有什么事情等见过老夫人以后再处理也来得及。” “可能是工作的事情。” “欧科的事情而已，都不打紧。” 傅管家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尽管态度依旧是恭敬的，可是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明歌面色讪讪，任凭电话震动了好一会儿，挂断了。 “到了。” 明歌看着车窗外，正对着的是傅家老宅的大门，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地方是京都的老城区，周围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文物保护建筑，而眼前的这一栋俨然历经百年风霜，门前两座石狮子气派巍峨。 这是傅家老宅？真王公贵族后代啊？ “eileen小姐，下车吧。” 傅管家亲自给明歌拉开了车门，手抵在车顶上以防撞到，在礼节这方面做得无可挑剔。 明歌道了谢，下车后端详着面前傅家老宅，红漆木的大门紧闭着，两扇门对称，各有一黄铜的辅首衔着门环。 车停下不久侧门就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年轻女佣，跟傅管家和明歌打了招呼之后，领俩人从侧门进去，“eileen小姐，这边走。” 明歌跟在女佣身后，一边走一边问身后的傅管家，“刚刚那门上的辅首衔环有年头了，得是文物了吧？” 明歌自小跟着父亲后面耳濡目染，对于这些古物很有研究，一眼就看出来这门乃至门口那俩柱子都不是普通仿古的玩意儿。 傅管家并未说话，前面带路的女佣接过话来，“您眼光独到，那门环的确是文物，明末时候的，早年这宅子翻新的时候连同大门一块儿修缮过一次，现在除了过年过节轻易不会打开。” “那就那么放在门口，不保护起来么？” 女佣笑了一下，“一扇门而已，这宅子就是明末时候的，一砖一瓦都是文物，真要保护的话，算起来也还轮不到门口那门环。” “是吗？那傅家祖上就住在这儿？” “是……” “咳，”身后传来傅管家咳嗽的声音，语气严肃，“巧文，你今天的话过多了，老夫人等久了，还不赶紧走。” 那名被唤作‘巧文’的女佣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低着头加快了些脚步。 明歌眼角的余光扫了身后管家一眼，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说起来年纪也不大，长得一脸浩然正气新闻联播主持人的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仿佛一个大冰山。 想到同样绷着脸的那位傅老太太，明歌暗忖傅家这一家老小上下，从老太太到佣人是不是都是面瘫。 不过她也无暇多想，尽管是晚上，这老宅的风景却别有一番风味。 长廊曲折，一路亭台楼阁，普通人想看看这些起码都得买张门票去个名人故居参观，而傅家却直接坐拥这么大一栋老宅，再有钱也不可能买的到文物性质的建筑，可见傅家这历史渊源深厚。 进门足足走了得有十来分钟，明歌才被领着进了一处院落，傅管家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十分恭敬的说道，“老夫人，eileen小姐到了。” 等了会儿，“吱呀”一声，来开门的也是一名女佣，出来朝着明歌打量了一眼，“老夫人让您进去。” 明歌点了一下头，在两名女佣和傅管家三个人的注目下作势要进门。 “等等，”身后忽然传来傅管家的声音。 明歌脚步一顿。 傅管家说，“先迈右腿。” 听到这话，明歌皱了皱眉，但还是照做了，先迈了右腿跨过门槛，身后的三个人却并未跟上来。 “吱呀”一声，房门便关上了。 屋子里面的灯光有些昏暗，陡然间明歌觉得后脖颈子有些发凉。 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香灰的味道，从布置来看，明显是个佛堂，明歌联系到刚刚傅管家让自己从右侧门走，先迈右腿的规矩，也就了然了。 左手边有明黄色的经幡布帘，红烛摇曳。 傅老太太跪在蒲团上，手持着念珠念念有词，仿佛压根没意识到明歌进来似的。 明歌不信鬼神，但对于年纪大的人有这类信仰倒也表示尊重，所以屏气凝神在一旁站的恭敬，并不说话。 半晌，老太太数念珠的动作顿住，“你跟时修是怎么认识的？” 第55章冰冷冷的王子 苍老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有些悠远。 明歌从容不迫的‘背’着早就打好的腹稿，“六年前刚到傅氏工作的时候跟傅先生接触不多，一年后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是奥莱商场，项目验收之后，傅先生就把我从规划部调到了市场分析部，那个时候开始工作上的接触比较多。” “你叫他什么？” 老太太一句话，让明歌面色一紧。 该死，忘了改称呼了。 可李助理也没在资料里说eileen平时称呼傅时修什么啊！ 正忐忑着，傅老太太却说，“都要结婚的人了，也不是在外面，平时的称呼不必这么见外。” 明歌神色一怔。 见傅老太太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明歌回过神，立马上前扶着。 老太太搭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朝着旁边的贵妃榻指了指，示意明歌扶她过去。 落座后，她指着旁边，“坐吧，喝口茶。” 明歌心里面七上八下的，道了谢后坐了下来，俩人之间隔着一方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是早就倒好的茶，还冒着热气。 “听管家说过，你工作能力很不错，我好些年不大出门了，奥莱商场如何我没见过，但这段日子来，有几个小辈们来看望我，提到你几次。” 明歌面上波澜不惊，心里面却猜测着老太太说的这几个小辈是傅家的什么人。 要是在欧科的话，那肯定得有傅斯明，工作上她和傅斯明有不少意见不同的地方，开会经常起争执，但傅斯明的工作能力公认的差，所以还是支持她的人多，几次交锋下来，这仇算是结下了。 从这点来看，这几个小辈在老太太面前提到自己，绝不是什么好话。 “老夫人，我刚到回来不久，傅家的人认识的不多，在欧科两个月也就认识了小傅总，说起来可能是我太不用心了，还是前两天才知道小傅总是傅先生的表弟。” “什么表弟，”傅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也就是姓了傅而已，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现在姓个傅也赖着不走了。” 这话让明歌愕然。 不是都说傅老太太最护着傅家这些小辈，在外面胡作非为的小辈们只要是到老太太跟前讨个饶，老太太都会派人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么？ 可这会儿这口气…… 怎么听怎么鄙夷啊。 明歌摸不透这老太太的心思，暗忖不愧是一家人，从老太太到孙子都是城府极深，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 正想着，老太太又说，“eileen，傅家这些亲戚不认识也无妨，以后有的是时间，而且这些人也都无关紧要，只要你一心帮衬着时修就够了。” 明歌忙点头，“那当然。” “说起来，要不是因为我你早该跟时修成婚了。” 这话让明歌疑惑不已，eileen跟傅时修结不结婚跟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当年两个人情投意合，但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老太太棒打鸳鸯，结果灰姑娘远走他乡，王子顾影自怜单身至今跟家里对抗，老太太幡然醒悟被爱感动？ 一瞬间的功夫，明歌脑子里脑补了各种狗血剧情。 但这些剧情一对上傅时修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童话故事直接打碎。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冷冰冰的王子？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跟您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三年前我要动手术，也不会……” 老太太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她端详着明歌，面上是和傅时修如出一辙的清冷淡漠，但看向明歌的时候浮起几分柔和慈爱，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不说了，都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以后要是时修敢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 明歌怎么也没想到傅老太太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听这话的意思，这个叫eileen的女人似乎是对傅老太太有恩，可既然是恩人，怎么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凭着一个名字就能得到这样的优待，那得是什么样的恩情啊？ “……” 另一边，紫枫酒店内宴会临近尾声，宾客们陆续离开。 傅时修将空了的酒杯随手搁在路过的服务生端着的托盘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露出一块价值不菲的江诗丹顿，时间指着十点半的位置。 李助理刚从休息室回来。 见他独自一人，傅时修问，“eileen呢？” 李助理神色复杂，“问了酒店的负责人，说eileen被老宅的傅管家带走了。” 傅时修的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小时之前。” “……” 夜色已深，老宅的各处都亮着照明的灯笼，颀长的人影在廊下迅速走过，地上隐隐绰绰，一路的佣人忙打招呼。 “少爷……” “奶奶呢？” “在佛堂。” “……” “少爷，老夫人吩咐了，这会儿谁也不让进，少爷您……” “砰”的一声，佛堂的门被傅时修猛地推开，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屋子里面的经幡布帘也被突然而至的穿堂风吹的簌簌作响。 老太太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悦的瞪着傅时修，压着声音呵斥道，“时修，这是佛堂，谁让你这么进来的？” 傅时修一眼看到跪在蒲团上的身影，瘦弱柔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此刻转头看着他，也是一脸的愕然。 他下意识朝着她迈出一步，可眼角余光看到奶奶恼怒的神色，脚步却又顿住，原地站稳后恭敬道，“奶奶，是不是eileen又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了，不管她做了什么还是让我来处理，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别动气。” 明歌跪在蒲团上，欲言又止。 傅老太太盯着傅时修看了好一会儿，冷冷道，“你就这么想你奶奶？以为我是个闲的没事，专门找未来孙媳妇儿麻烦的老太婆？” 闻言，傅时修目光一怔。 明歌冲着他眨眨眼，目光闪烁着慧黠，故意道，“奶奶，时修是关心则乱，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担心我。” 傅时修的眉心一跳，“你叫我什么？” “时修啊，”明歌挑眉，“奶奶说我总是叫你先生先生的，怪生份的，毕竟就要是一家人了，不在外人面前还是叫的亲近点好。” 第56章换肾手术？ 佛堂的门还开着，傅管家听说傅时修闯进来的事情赶了过来，一进门环顾一圈，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少爷，您怕是误会了，老夫人请eileen小姐过来，只是谈谈心，eileen小姐送老夫人的寿礼，老夫人很喜欢。” 傅时修这才注意到奶奶手里面的那串珠子，跟平时用的不大一样。 “哼，”傅老太太不悦的瞥了自家孙子一眼，没好气道，“不必跟他解释，他这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奶奶，生怕我吃人呢。” 明歌立马从蒲团上爬起来，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坐下，“奶奶您别生气，时修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十有八九是大半夜的看我不见了，有点着急而已，您不是喜欢这念珠么，这也是时修让我准备的。” “得了吧，我哪年寿辰也没见他送过什么东西过来。” “是么？” “可不，不信你问傅管家，”傅老太太赌气一样，看都不看傅时修一眼。 傅管家十分吝啬的点了一下头，“是没送过。” “这也太抠门了，”明歌毫不客气的评价。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语气复杂，“奶奶，我每年都问您要什么，是您自己说的不需要。” 不等老太太说话，明歌便丢给傅时修一记白眼，“奶奶说不要，那是体谅你工作忙，不想你分心，但是当晚辈的孝敬长辈那是心意，时修，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傅老太太虽然不说话，但握着明歌的手轻轻地拍着，俨然十分赞同。 这一屋子三个人一唱一和，傅时修这一来倒变得里外不是人了，看着明歌得意上扬的嘴角，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误会解释清楚，佣人进来上了茶额点心，傅管家识趣的退了出去关上门。 “奶奶，别伤心，以后不光是每年寿辰，逢年过节，我都会给您准备礼物，也会尝尝跟时修一块儿回来陪您，有空的话，您跟我们一块儿出去旅行……” “奶奶不爱出门，”傅时修冷淡的插了一句嘴。 “啊？是吗？”明歌看着傅老太太，“可多出去走走身体才好，人跟植物一样，要多接触阳光的。” 傅老太太慈爱的看着明歌，“是么？可我一个老太太出门不方便，一出去啊，他们就都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让他们陪着您一块儿出去不就行了。” “他们年轻人都要忙工作呢。” “工作永远都忙不完的，人生来又不是为了工作而生活的，是为了生活而工作的呀，奶奶，只要您想出去玩，我就有时间陪您。” 明歌这一句话，让老太太喜笑颜开。 一旁的傅时修拧着眉，目光十分复杂。 他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跟奶奶的关系极好，自认孝顺懂礼，从未违背过奶奶的意愿，可让奶奶这么高兴，露出这么轻松的笑容，记忆中却似乎从未有过。 奶奶一向是严肃的，对他的教导也分外严苛，他一直以为奶奶是不爱笑的，可明歌却用最朴素的方式让他看到了在自己这儿绝无可能看到的一面。 聊了许久，傅老太太拍着明歌的手，“好了，不早了，忙了一天还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话，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歌摇摇头，“没事，奶奶，我不困。” 说着便打了个呵欠，当下有些尴尬。 傅老太太却笑了，眼神十分慈爱温暖，“都呵欠连天了，还说不困呢，来日方长，以后常来看我就行。” “我一定常来。”明歌信誓旦旦。 临走前，傅管家进来，听老太太的吩咐，给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各点了一柱清香。 傅时修似乎是常做这件事，接过后便朝着里面祖先牌位和佛像弯腰拜了三拜，一旁的傅管家将清香接过去，插在了香炉中，余烟袅袅。 明歌有样学样，也拜了拜，虽说谈不上心里虔诚，但恭敬的态度是有的。 老太太在旁边坐着，声音悠远有力，“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不信神佛，但傅氏是祖宗留下的基业，你们吃的饭，穿的衣服，用的东西，有自己努力不错，但也都是前人的福祉庇佑，所以以后每次来和走的时候都要记得给祖先上柱香。” 明歌认真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奶奶。” “好了，不早了，都走吧。” 傅管家送明歌和傅时修出门，一路送到老宅门口，看着俩人上了车还远远地站着目送，明歌从后视镜里看到，面无表情动也不动的样子宛如一尊雕像，堪比两侧那石狮子。 她忍不住嘀咕，“真是一脉相承。” “你说什么？”旁边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明歌回过神，“啊？我说什么了么？我说……这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傅家上下一脉相承，好厉害。” 说着，她还冲着傅时修竖起大拇指来。 傅时修面色冷冷，丝毫不吃她这套，“别以为讨了奶奶的欢心，以后在傅氏就畅通无阻了，这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你是说会有人眼红么？” “还不算笨。” “那就让他们眼红好了，有本事他们也能让奶奶欠他们一个人情呗。” 明歌的话，让傅时修的眼神沉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什么？” “人情。” “奶奶说的啊，我今天一来，奶奶就说三年前要不是因为她，你跟我……哦eileen早就该结婚了，我蛮好奇的，eileen后来去哪儿了啊？” “换肾手术后她就留了一份离职信，回m国了。” “换肾手术？”明歌脸色一变。 跟谁换？老太太么？ 诧异神色落在傅时修的眼中，这一瞬他陡然意识到明歌的意图，眉头迅速拧了起来，冷冷道，“你在套我的话。”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面对傅时修冷凝下来的面色，心慌不已。 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车厢里面一片死寂。 “停车。” 冰冷的两个字打破沉寂，司机十分听话的将车靠边停下。 明歌不明所以，脑子飞快的运转，还斟酌着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点儿小心机，而傅时修却说，“下车。” “啊？”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 傅时修并没有重复一遍，冷锐的眸子仿佛两把冰刀一般刻下来。 明歌猛地吞了一口口水，摸索着去开了身侧的车门。 刚下车还没在路边站稳，车门一关，黑色的商务车扬长而去。 第57章不是人 已经是午夜时分，城际高速上除了呼啸而过的零星车辆之外，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八月的晚风都莫名的刺骨。 一辆卡车从旁边经过，鸣笛的声音分外刺耳。 明歌猛地回过神，打了个寒颤的同时抱紧了胳膊，心里把傅时修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什么人啊？就这么把她丢在了高速上，这儿连车都打不到，她难道要靠一双腿走下高速么？不就是套了他一句话么至于这么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毫无人性啊！ 此时，黑色的商务车保持着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在城际高速上高速行驶，司机将车开的四平八稳，李特助坐在副驾驶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后视镜里面傅时修的脸色。 将明歌赶下车并未让他的脸色有所好转，依旧是阴沉着的。 明歌性格好，平时对李特助他们也是礼貌有加，这种礼貌尊敬不是因为他是傅时修身边的人，而是一种骨子里的涵养，相处起来让人轻松。 虽说外界都传闻傅时修不近女色，可这些年挤破头想要站到傅时修身边的女人从来也没少过，不乏名门贵女，可老板都是冷冷淡淡的，唯独这半年来对明歌的态度，前无古人。 而且明歌是老板当众亲口承认的未婚妻，就冲着这一点，李特助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傅总，这会儿已经快十二点了，高速上打不到车，把eileen一个人丢在那儿，会不会出什么事？” 傅时修看了他一眼，“担心的话，你可以下去陪她。” 那冷锐的眼神让李特助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多话了。 凌晨三点，别墅的门铃声中，兰嫂打着呵欠开了门。 一看到门口的人，登时一脸的愕然，“eileen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这么晚了您去哪儿了这是？” 明歌黑着脸，丢下四个字，“散步去了。” “散步？” 明歌这会儿没有力气也没有任何心情解释自己干什么去了，一边进屋一边将两只高跟鞋脱下来，扔垃圾一样丢在了角落，一双纯羊皮底的高跟鞋抵得上普通白领半年的工资，可这一路走下来直接废了。 最重要的是，不光是鞋子废了，明歌觉得自己的一双腿也基本算是废了，上楼的时候一瘸一拐，要不是扶着楼梯，她觉得自己能当场去世。 兰嫂也不敢说话，眼睁睁的看着明歌进了客房，‘砰’的一声将门关的震天响。 人都跟着打了个激灵。 联想到少爷回来的时候也是一副铁青着脸的样子，兰嫂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不用想，十有八九是两个人闹矛盾了。 凌晨的夜色深的冷寂，即便是京都，到了这个时候喧闹的酒吧街也接近了打烊的时刻，外面安静的连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房门的门柄转动中，细微的声响在偌大的别墅里轻轻回荡，很快归于沉寂，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微不可闻，顺手将丢在门后的外套捡起来后，暗灰色的家居拖鞋走到床边停下。 客房的床上，女人似乎是累极了，呼吸声有些粗重，手脚都露在被子外面，衣服没脱，妆也没卸，睡得昏昏沉沉。 这睡姿实在是难看。 放下外套后，傅时修给她把被子盖好，拉到脚踝的时候手上动作一顿，目光落在她的脚趾上，被高跟鞋磨破的位置还没处理，两个巨大的水泡分外显眼。 傅时修的眉头皱了起来。 翌日，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当天是周六，她不需要去上班，最近欧科各大实体店的业绩都在稳步增长中，虽说照着这个速度还远远达不到她承诺过的增长率，但她也知道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她是可以用雷霆手段，但物极必反，欧科的员工闲散太久了，工作节奏被她强行提升到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快达到极限，不适合短期再次施压。 醒来时，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去工地上搬了一整天的砖一样，浑身的骨头都是松的，动一下都咯吱作响，酸软疼痛。 尤其是一双脚，刚下床踩在地上。 “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脚上两个醒目的大水泡瞬间让她想起昨夜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暴走十多公里的悲惨经历，登时困意全无。 傅时修不是人。 忍痛站起来之后，她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咒骂。 “进，” “eileen小姐，您醒了？”敲门的是兰嫂，“金医生到了，是让他上楼来，还是在楼下等着？” “金医生？”明歌微微一愣。 金医生是傅时修的私人医生，半年前明歌刚被傅时修救回来的时候，她身上多处受伤，身体也一直不太好，那个时候跟金医生见得多，几乎是天天照面。 明歌换了身衣服洗漱过后下楼。 金医生就在楼下客厅坐着，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成熟稳重，白衬衫黑裤子，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见明歌下来了，便搁下了茶杯，站起来十分恭敬的打了招呼，“eileen小姐，好久不见。” 作为傅时修的私人医生，明歌的身份金医生一早就知道，换身份这个事情更是全程参与其中，如今身份切换为eileen，金医生也是熟练的很。 明歌说，“是好久不见了。” “坐吧，我看看脚上的伤。” 明歌坐了下来，左脚从拖鞋里面抽出来，露出脚指上面两个清晰可见的水泡，有一个已经破了，往外渗水的伤口看着有些狰狞。 “问题不大，”金医生开了药箱，将明歌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处理，尽管下手很轻，但是消毒的时候刺痛感依然让明歌痛不欲生。 她咬着牙关，一下子攥紧了身下的沙发垫，“啊——” 金医生看了她一眼，“消毒完上了药就好了，忍着点。” 医生说不疼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骗人的，而金医生的嘴更是骗人的鬼，上药的时候，那绿色膏状的药要在水泡上涂开，跟辣椒水撒到眼睛里面没什么两样。 明歌疼的龇牙咧嘴，眼泪都快下来了，“疼疼疼……” “疼么？这是新药，虽然疼但是好得快不留疤，你要是怕疼的话，我还有普通的药，好的慢点儿。” 明歌含着泪，咬牙切齿，“以后这话您能不能上药之前跟我说？” 她真的怀疑金医生不是来上药的，根本是来二次伤害的。 “金医生，是傅先生让你来的么？”她问。 第58章但愿是我想多了 “不是。” “那是谁叫你来的？” “兰嫂。” 听到这个回答，明歌的神色暗了暗。 刚刚问兰嫂，兰嫂也是这么说的，金医生这么一个毒舌直接的人都这么说，看样子是跟傅时修没关系了。 亏她还以为傅时修良心发现，还算有点人性。 金医生看了她一眼，在处理好的伤口上涂了一层液体创可贴，将她的腿放在沙发上，不慌不忙道，“这两天尽量穿拖鞋或者露出脚指的凉鞋，不要闷到脚，天气太热以防感染。” “知道了，谢谢您。” 处理完伤口，金医生便提上药箱作势走人。 兰嫂客气道，“金医生吃完午餐再走吧，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大老远的麻烦您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必了，只是以后这种小伤就别找我了，我没那么闲。” 说完这话，他便扬长而去，从客厅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那辆白色的保时捷从院子门口开走，引擎声渐渐消失不见。 剩下兰嫂神色讪讪，怕明歌听了不舒服，还安慰道，“金医生他这个人就这样，嘴硬心软，面对少爷的时候都这样，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明歌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膀，“我刚来的那会儿已经领略过金医生的毒舌了，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他一个医生，怎么对傅时……傅先生也那么随意？就不怕傅先生恼火么？” 兰嫂笑笑，“金医生和少爷是发小，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傅先生的发小？一个普通医生吗？” “这个您可能是刚来不久所以不清楚，金医生家是开连锁私立医院的，医院的名字说出来您应该听过。” “是吗？哪家啊？” “尔美。” 闻言，明歌先是一愣，回过神后眼睛瞪大了一圈，“尔美整形医院？” “是。” 尔美整形医院是目前国内最大的连锁整形机构，连锁医院几乎遍布全国各地，光是京都就有十来家，公交站地铁站广告牌无数不说，甚至京都地铁沿线专门有个站的名字就叫‘尔美站’。 而尔美整形医院又隶属尔美集团，这个集团如今在国内几乎完全垄断了私立医院中口腔医院和整形医院两大市场，要知道口腔和整形是最挣钱的两个方向。 金医生居然是尔美集团的继承人？ 明歌诧异万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傅时修这样的身份，跟他发小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而金医说话做事这么有风格，完全我行我素，连对傅时修也依旧不假辞色，早该看出非一般人了。 想到这儿，明歌忍不住看向窗外刚刚停着金医生的车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十分羡慕。 此时，白色的保时捷刚从小区东门出，驶入城市主干道，汇入车流的同时，车载语音的电话刚刚接通。 金文瀚语气冷冷，“刚从你家出来。” “谢谢。” “就这两个字？” “出诊费让人送到医院。” “行啊，我出诊一次一千万，看在跟你认识三十几年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八百万，你让人送过去吧。” “记得开发票，不过这一千万的出诊费，恐怕税单都开不出来。” 从小就是这样，不管自己说什么，傅时修永远可以气定神闲的怼回来，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金文瀚也都习惯了， “出诊倒是无所谓，我就是好奇，让我出诊还帮着你扯谎这是什么路子？一早给我打电话让我来一趟的人是你，让女佣叮嘱我别告诉她我是你叫来的也是你，你累不累啊？” “有问题？” “你还觉得没问题？” “没必要让她知道太多，免得得寸进尺。” 这个解释显然说服不了金文瀚，他嗤笑了一声，“哄三岁孩子呢你？免得得寸进尺，她脚上起个泡你就喊我过去？得寸进尺也是你惯得。” “你想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 金文瀚最后这话意味深长，仿佛有着许多说不清的寓意。 “……” 午餐后，明歌在客厅沙发上用电脑办公，受伤的左脚大喇喇的跷在沙发上，右脚踩着地，四仰八叉的姿势实在是不雅。 兰嫂端了果盘过来看到，忍不住出声提醒，“eileen小姐，我去给您拿个沙发凳过来搁腿吧。” 明歌从电脑后面抬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用了，我就这样，没关系。” “这要是别人看到了，不太合适，小姐您现在也是少爷的未婚妻了，傅家的准儿媳，随时要注意形象的。” “这是在家里，怕什么？” “您就不怕少爷看见么？” “他看见就看见好了，”提到傅时修，明歌更是没好气，“要是嫌弃我，那换个优雅的当他未婚妻好了，最好是奥运竞走冠军，不然经不起他折腾。” 明歌这话，兰嫂并未听懂，不过倒是听出几分赌气的意味，当下更加确定自己心里面那个猜测了。 “您和少爷两个人都还年轻，年轻气盛的，情侣之间有点矛盾都很正常，少爷这人性子冷，这跟打小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大有关，本性是温和的人，相处久了您就知道了，现在还是得eileen小姐您多体谅些。” “你错了，”明歌上来就反驳了兰嫂的话。 兰嫂神色一怔，“哪儿错了？” “我是年轻，但他不年轻了。” 傅时修三十五岁，明歌二十五岁，两个人之间相差了十岁。 兰嫂一头的黑线，“eileen小姐，您的关注点有点……” 没等兰嫂的话说完，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看到手机来电显示上熟悉的号码，明歌直接按下挂断，然后若无其事的看了兰嫂一眼，“醒了，兰嫂您别说了，我跟你们少爷真的没什么，就是昨晚回来太晚所以不想打扰他休息，才睡的客房。” 兰嫂是老夫人的人，所以这儿有什么风吹草动老宅那边都会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这儿还有点工作要忙，兰嫂……” 兰嫂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立马说，“那您工作吧，我先下去了。” “嗯。” 等兰嫂一走，明歌立马摸到手机照着刚刚的那个号码回了过去，拨电话的功夫，趿拉着拖鞋走到了后院的空地上。 电话一接通，明歌说，“抱歉，刚刚有点事不方便。” “没关系，你还肯接我电话就好，” 那头传来乔致谦的声音。 第59章绝不会是她 乔致谦的语气十分熟稔，俨然是将她当做明歌。 明歌却不接茬，故作没听懂的样子，“如果乔总是为了宴会上的误会还耿耿于怀的话，那就不必了，以后还有合作，我也不是小气的人。” 电话那头顿了一秒，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最终乔致谦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艾总宽容大度，昨晚是我冒昧了，所以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要当面赔礼道歉来着。”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艾总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是还没真的原谅我的唐突。” 明歌脸上挂着几分冷笑，语气却平静的很，“乔总说笑了，我是真的没放在心上，要是你过意不去的话，见个面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艾总赏光，不知道明天下午有没有空，南山高尔夫球场刚翻新，乔氏刚好是股东，想请艾总顺便去试试看场地提点意见，打完球就在球场的餐厅吃饭也方便。” 听到地址的一瞬，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乔致谦十有八九是查了eileen的资料，能查到的资料里面，eileen的高尔夫球打的十分好，而她偏偏在高尔夫这方面没什么天分，从小就不喜欢，只要上了球场打一杆就能分辨出来了。 明歌的目光落在自己穿着宽大凉拖的左脚脚面上，液体创可贴透明的密封下还能看到药膏的颜色。 她说从容道，“打高尔夫么？我倒是挺喜欢的，可这真的不太巧，我的脚刚受了点儿小伤，恐怕要扫兴了。” “脚受伤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么？” “鞋子不合脚，磨伤了而已。，” “没大碍吧？” “谢谢乔总关心，已经看过医生了，只是近期这高尔夫球怕是打不了的。” 电话那头，乔致谦沉默片刻，“那真是可惜了，明天的天气舒服，难得温度不高，特别适合打高尔夫。” “来日方长，有一定有机会领教乔总的球技。” “那等艾总的伤好了，我再正式邀约？” “好。” 挂断电话，明歌看着手机屏幕，目光一点点的冷下来。 乔致谦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压根就不信她是eileen，毕竟他跟自己谈了两年的恋爱，是很熟悉自己的。 就算是自己有办法一直拒绝，他一计不成，还会再生二计，所以这高尔夫球是非打不可了。 已是午后， 明家别墅门前，一辆红色的限量款超跑刚停下，阳光下颜色十分张扬显眼。 明瑶下了车后，径直进了家门，行色匆匆，不像平时还特意要在门口故意逗留招摇一番。 “怎么可能是明歌，你确定自己没看错么？” 卧室反锁了房门，听完女儿的话后，刘茹柯脸色大变。 此时，明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昨晚从晚宴上离开其实就想回家来跟母亲商量了，可又怕乔致谦看出点什么来，这才忍到今天，等乔致谦出门了，这才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但是真的长得特别像，致谦不会认错的，他一见到她就上去叫她明歌，她现在是傅时修的未婚妻，想要报复我们易如反掌，妈，我们怎么办？” 刘茹柯到底是比明瑶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慌张了一会儿就冷静下来，分析道，“这不可能，如果她是明歌的话，她为什么不回来？何况傅时修是什么人，会容许自己身边有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妈，你是不相信我说的吗？你没见过，真的就是她。” “不，人有相似，你刚刚不是也说了么，就是长得像，但你也不确定。” “除了额头上有个不知道是纹身还是胎记一样的东西，还有那眼睛不太像之外，真的有七分相似。” “那也只是相似。” 见母亲并不赞同她的话，明瑶咬咬牙，退一步道，“就算真的不是，可是妈，致谦好像不这么觉得，他一见到那个女人，表现的完全失控。” 一想到昨晚乔致谦从宴会上回来后一直都不对劲的神色，明瑶就心里发毛，“而且昨晚回来突然问了我很多关于明歌的事情，我怕他已经开始怀疑明歌失踪跟我们有关了。” “怀疑又怎么样？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要你嫁进乔家，一切都尘埃落定，”刘茹柯的目光落在明瑶的小腹上，“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我们就有筹码。” 明瑶身形瘦，加上穿衣服又遮盖的好，怀孕前五个月基本都看不出来，但如今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了，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坚持跟着乔致谦后面出席各种公开场合，为的就是坐稳这个准乔太太的位置。 “至于那个和明歌长得很像的女人，绝不会是她。” “万一呢？” “万一……”刘茹柯的眼里浮动着歹毒阴冷的光，“要真有万一的话，一次也是杀，两次也是……” 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她从不信因果轮回，只相信成王败寇。 看着母亲笃定的神色，明瑶一颗慌乱不安的心逐渐趋于稳定，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妈，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 一周后，欧科集团月末高层例会。 和平时一样，素来行踪不定的裴总依旧没来参加会议，只是让他的秘书周沐沐简单的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无非是鼓励大家多努力，基本上隔靴搔痒，对于欧科的改革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推动作用。 明歌差一点就觉得这个裴总是个傀儡的时候，便听到周沐沐说，“裴总还交代了，他不在的时候，大家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就都交给艾副总来做最终决定。” 这话一落下，会议室里的高管们面面相觑。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财务部的林榕林副总，也是傅时修的表哥。 “周秘书，你别是传错话了，裴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欧科的各个副总向来职权分工明确，表决权更是平等，有什么决定不了的才由总经理裁决，现在什么都让一个刚上任不久的副总来决定，不觉得不能服众么？” 周沐沐十分淡定，“裴总也说了，林副总一定会觉得不能服众。” 林副总神色一滞。 周沐沐接着说，“所以裴总说，不用管林副总的意见。” 一句话，会议室里众人的脸色都绷住了，一个个都憋着笑。 明歌忍俊不禁，琢磨这话，越发的觉得这个裴总很有意思。 第60章避免锋芒？ 林副总被气得不轻，一句‘荒唐’掷地有声，众目睽睽下摔门而去。 周沐沐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眉眼温和并不柔弱，环顾了一圈后，“诸位还有谁对裴总的决定有意见的，现在就可以说出来，会议结束之后，我会原封不动的像裴总反馈。”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也没人敢说话。 在欧科说话最直接的也就是主管财务的林榕林副总了，人家那是傅氏集团总裁傅时修的表哥，这么大后台在，说话都不管用，其他人哪儿还敢说什么呢？ 半分钟过去，周沐沐的目光落在明歌对面，白白净净俊秀的一张脸上，“小傅总，您有什么意见吗？” 明歌也看向了对面。 坐在她对面的就是傅时修那个名义上的堂弟傅斯明了，第一次见面是在电商红人节上，看他‘英雄救美’，跑出来替文珺挡枪。 傅斯明从手机游戏上抬起头，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只说了一句，“会议开完了没？开完了的话我就先走了，我约了人。” 一副完全没参与刚刚会议内容的样子。 众人纷纷摇头，心里面都在感慨这个小傅总果然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唯二能分庭抗礼的两位副总都这样了，其他的人更不可能有什么意见，明歌替裴总代理整个欧科集团内务的决定就这么‘通过’了会议。 会议结束后，明歌叫住了周沐沐。 “艾总还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裴总为什么突然让我代理集团的内务？” “当然是因为您业绩斐然，所以集团交给您，裴总也比较放心。” 明歌的眉头微微一皱，“可裴总都没见过我。”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负责转述裴总的话。” “……” “艾总，您还有别的事情要问么？没有的话，我还得出去一趟。” “没事，你去忙吧。” 看着周沐沐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明歌若有所思。 厉丽收拾好了东西走过来，“艾总，咱们走吧。” “嗯，”明歌点了一下头，边走边问厉丽，“你跟周秘书最近相处怎么样？” 厉丽说，“她不经常在办公室，见面的时候都挺客气的。” “在你面前提过裴总么？” “提过两次，两次都是晚上加班的时候，好像是裴总在外面喝酒喝多了，她安排人去接。” 说完这话，见明歌神色复杂，厉丽问道，“艾总，这有什么不对么？裴总爱玩，这件事欧科上下都知道的。” “没事，我就是觉得有点太明显了，喝酒喝到半夜想找个送自己回家的人应该不难，怎么总是这么巧给周秘书打电话，偏偏你也在旁边加班呢？” 明歌一直疑惑，这个外界传闻在欧科最没有能力也最没有实权的裴总，似乎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样，就拿他刚刚在会议上让秘书怼林副总的那句话来说，真的是四两拨千斤。 对于林副总这种正经人，反而是这种无赖的打法更奏效。 而翻了翻欧科集团近年以来的一些大型项目资料，她也发现这里面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来自总经理办这边的推力，不然光靠着洪文博和傅斯明这几个人，欧科早完了。 不管怎么样，目前来看，裴总做的事情都是对欧科有利的，明歌暂时无法理解的就是他做这些事情都是借的别人的手，自己并不出面。 也许是为了避免锋芒？ 回到办公室后，明歌便脱下了高跟鞋，脚上磨出水泡的地方还没完全好，脱鞋的时候磨到水泡，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半晌才缓过来。 脚上的疼痛再一次提醒了明歌寿宴那晚傅时修把自己丢在高速上的事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那天把她丢下后，傅时修就没再联系她了，已经过去了一周。 不过她倒也不太担心自己的处境，毕竟傅时修已经当众宣布了她未婚妻的身份，而且老宅那边，傅老太太都亲口认可了，他再想反悔也需要点时间成本来处理这些事儿。 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明歌给傅时修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明天周六，你忙吗？” “……” “要是不忙的话，你要回来吗？” “……” “我明天要去打高尔夫，你去么？” “……” 连着发了好几条，那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明歌泄气的靠在了椅子上。 借着腿脚不方便的理由，乔致谦几次的邀约都被明歌推辞，几次下来实在是推辞不过，约了下周末南山的高尔夫球场见。 在此之前，就算是临时抱佛脚，这高尔夫球也总得打出点样子来。 一直到下午下班，傅时修也没回短信，整个人间蒸发一样。 明歌按耐不住给李助理打了个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李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eileen小姐，您有什么事么？” “傅先生人呢？” 李助理的声音顿了一下，“傅总在开会。” “这个时间了还在开会？” “傅总一直很忙。” “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啊，这个时间该吃饭了，傅先生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兰嫂提前准备。” 电话那头，傅氏集团总裁办，办公桌前，李助理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往办公桌后看了一眼。 手机是开的扬声器模式，明歌说的什么这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傅时修正在看合同资料，头都没抬一下。 李助理只得对着电话说，“傅总这两天都很忙，晚上应该是不去那边，您不用等了。” “这样啊，没事，那我让人把晚餐送到公司吧。” “不用，”李助理习惯性的拒绝，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呢，办公桌后面的人忽然直起身来，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悦。 于是后半句‘傅总很忙’到嘴边生生的改了口，“不用太早送过来，傅总这会儿还在忙，所以不着急。” “行，我知道了。” “……” 挂断电话后，李助理生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时修的脸色，“傅总，eileen小姐她晚点送晚餐过来，那晚餐我就吩咐秘书不用定了？” 傅时修‘嗯’了一声，面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淡漠。 李助理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汇报电话之前的行程安排，“傅总，明天和王总约了谈融资的事情，餐厅已经订好了，您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明天的饭局推了。” 李助理微微一愣，“您有别的安排？” “很久没活动了，去打打高尔夫。” “……” 第61章这里是女洗手间 翌日，天气晴朗。 明歌一早就去了傅家的私人高尔夫球场，位于城西，距离她住的地方不太远，开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马尾辫从鸭舌帽后面露出来，走路的时候轻微的摆动，青春靓丽，从更衣室一路出来吸引了无数目光。 球场有私教，明歌一早就约好了教练，但到了地方却左右等不到人，等了十来分钟后，明歌看着时间追问球场的负责人，“教练还没来么？” 球场的经理也有些疑惑，“刘教练平时很守时的，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看。” “不用，电话给我，我来打。” 明歌懒得再等，索性自己打电话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说了没两句话，明歌的神色微微一变，“你说什么？” “……” “你们现在在哪儿？在室内球馆么？” “……” 明歌挂断电话，而另一边陈经理显然也是刚了解完情况，一脸抱歉的看着明歌，“eileen小姐，您看要不今天就给您换个别的教练吧，我们也不知道刘教练今天还约了别人。” “不必换，”明歌从容不迫的从沙发上起身，“我去看看。” 她提前一周就约好了刘教练要练高尔夫，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出来练球，这还被人抢了先，本来心情就不好，谁还没个脾气了。 刚进室内球馆，远远的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助理？”明歌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李助理手里正拿着傅时修的水杯，似乎是要去倒茶，看到明歌也是神色一怔。 李助理在这儿，那就说明…… 明歌的目光越过李助理的肩膀，落在他身后远处，某人一身藏青色的运动服，抬手挥杆的动作干脆利索，一气呵成，高尔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正要打第二杆的时候，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语气带着三分愠怒，“傅先生不是工作繁忙的么？怎么有空跑到这儿来打球？” 傅时修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是我的事。” “那是，球场都是傅家开的，所以当老板的抢别人的教练也是理所当然了是吧？” “别人的教练？谁的？” “我的，”明歌挺着胸，理直气壮。 傅时修收了球杆撑在地上，转过身面对着明歌，准确的说是面对明歌旁边的教练，“你是她的教练？” 刘教练犹豫了一下，恭敬道，“eileen小姐的确是一周前就预约好的。” 明歌抬起下巴，神色倨傲。 一副你看吧，我占着理儿的样子。 傅时修说，“行，那你教她吧。” 丢下这一句，他便转过身去，继续专心致志的打球，仿佛根本没把明歌这事儿放在眼里似的。 明歌冲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犹豫道，“教练教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我可以跟你一块儿的。” 送了一个礼拜的晚餐，加上这话，按理说自己这一周赔礼道歉的态度已经十分诚挚了，再小心眼的男人也该顺着台阶下来了吧？ 明歌是这么想的，不过没等到傅时修说话，一旁的刘教练便讪讪道，“eileen小姐，我可教不了傅总。” “怎么？”明歌不解。 怎么还教不了了？傅时修难道还能拿着高尔夫球杆打人不成？ 刘教练解释，“傅总的高尔夫球技术，在我们整个球馆里也找不到一个教练打的比他好的，能看到傅总打球都是我们的荣幸。” 明歌愣了愣，眼角的余光刚好瞥见傅时修击出一杆，漂亮的抛物线在空中划过，远处的电子积分器上成绩斐然。 她虽然球打得不行，但是自小也是耳濡目染看过不少人打球，从傅时修的挥杆动作来看，刘教练这话并不夸张。 明歌暗自感慨，傅时修真不愧是京都顶级的黄金单身汉，还有他不会的东西么？ 球场的人并不知道明歌和傅时修之间的关系，毕竟傅时修为人低调，连财经新闻的采访都很少接受，寿宴上的事情除了这个圈子里的之外，几乎没有往外传播。 “eileen小姐，您这个挥杆的动作不对，这样很容易伤到腰，应该这样。” “这样么？” “手应该在这个位置。” “咳咳，”刘教练试着帮明歌调整手部位置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李助理咳嗽的声音。 刘教练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当回事。 而明歌却悄悄打量旁边傅时修的脸色，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点儿什么。 怎么会这么巧呢？昨晚她刚跟傅时修说了今天自己要来打高尔夫，他今天就恰好出现在球馆里。 要说不是来找自己的，她都不信。 “刘教练，”明歌眸光一转，“你刚刚说是腰上发力，腰上哪个位置啊？这儿么？” “是这儿，”刘教练在明歌的腰上点了一下。 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并未有任何越界，但是旁边某人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那脸色落在明歌的眼中，暗自窃喜。 明白了。 之后的半小时里，明歌故意跟刘教练制造了一些肢体接触。 “腰上是这儿发力对吧。” “对，就是这儿。” “那腿呢，教练，你觉得我腿这个角度对不对？” “稍微往里收一点。” “你帮我调整一下吧。” “……” 看着明歌这么不要命，而刘教练一副浑然不知自己在作死的边缘被人拉着疯狂试探的样子，身后李助理咳嗽的声音连绵不绝，几乎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的错觉。 折腾的差不多了，明歌一边揉着腰，一边放下球杆，“教练，你休息一下吧，我去趟洗手间。” “好，不要泄气，休息一会儿我们继续。” 明歌笑着点了点头，去洗手间之前，偷偷看了傅时修所在的方向一眼，侧脸的线条格外的冷硬，挥杆的力道过大了些，早就没有自己刚来时看到的那么从容淡定。 洗手间里，明歌拉开隔间的门，身后一道高大的影子紧随其后，‘咔哒’一声，洗手间的门就被反锁上了。 一回头，对上傅时修冷冽的眸光。 傅时修一米八七的身高，明歌今天穿的运动鞋，抬头看他的时候稍微有些费事，但神色却极为从容，不慌不忙道， “傅先生，你走错了，这里是女洗手间。” 第62章误打误撞 傅时修的双眸仿佛结冰了湖面一样，盖着一层寒霜，“你也知道男女有别？” 明歌眨眨眼，“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 “你是觉得我看不出来你在干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继续不明白的话，你再送一个月的晚餐也没用。” 傅时修总能一语致胜，一句话就挑明了他早知道明歌往傅氏送这一周的晚餐是在示好，为先前套他话的行为道歉。 明歌话锋一转，“那傅先生觉得我送过去的晚餐好吃吗？” “兰嫂的手艺一直都这样。” “汤是我烧的。” “难怪，汤欠了点火候。” 闻言，明歌脸色一沉，“那我以后不做了。” 说完她便转身往洗手间里走，“傅先生你要是非要在这儿待着我也管不了，我……” 话没说完，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拉着又转过身去，脸颊几乎就撞在傅时修的胸膛上，头顶传来男人沉稳的声线，“以后的晚餐，你自己送过来？” “啊？” 明歌愣了会儿才回过神，四目交接中，傅时修眼中的愠色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早就就看出刚刚明歌跟刘教练互动根本就是故意在吸引他的注意力，说白了明歌这一周里绞尽了脑汁跟他认错，虽说他不喜欢女人自作聪明，但是这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何况一周时间冷着她，给她个教训倒也是够了。 “我这不是怕先生还在气头上，我送过去您也不愿意见我么？”明歌顺势勾住了他的脖颈，重心都赖在他胸膛上，一下子压着他靠在了洗手间的门后。 坚实的后背撞上门的那一瞬，发出‘砰’的一声，声音不大，但是洗手间里的气氛陡然就变了，空气似乎都浮动着暧昧。 “先生您这是不生气了？”明歌趁热打铁，在他身上蹭了蹭。 猫咪一样的动作，让男人欲火难耐，但面上却冷哼了一声，依旧一脸的冷傲。 一周没见她，比起言语更诚实的，是身体的反应。 明歌凑到他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口，离开的时候舌尖滑过他的唇畔，亲到下巴，脖颈上滚动的喉结，一路往下，直到整个人都蹲了下去。 洗手间里十分安静，只有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持续了很久之后，清冷无波的眸子骤然收缩，一双大手在女人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按下。 “唔——” “……” 十分钟后，明歌重新回到球场，傅时修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休息，身上的黑色休闲装半点都没乱，正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那高贵冷傲的样子落在明歌眼中，和刚刚在洗手间里的禽兽一面简直判若两人。 明歌虽然在洗手间好好整理了一下，但是面色却异样的红润，嘴唇更是有些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发生过什么。 不过好在球场这会儿没人，连刘教练也不知所踪。 “教练呢？”明歌环顾了一圈。 李助理从容道，“刘教练说想起来家里突然有点事，提前走了。” “突然有事？”明歌眉头一皱，“那我怎么办？我还没学会呢。” 李助理朝着旁边看了一眼。 顺着李助理的目光，明歌的目光落在旁边喝茶的那位身上，想起了先前刘教练说的那番话。 傅时修的高尔夫球是打的极好的。 想到这儿，明歌径直朝着傅时修走去，在他旁边沙发上坐下了，“傅老板，我可是交了钱的vip会员，你们的教练都没了，总得有人教我吧？” “不教，”傅时修并未看她，依旧喝着自己的茶，翻着自己的杂志。 “为什么啊？” “太笨。” “喂……”明歌咬着牙，压低声音道，“你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太过分了吧？” 傅时修的眉心跳了一下，抬头看她，“为什么突然要学高尔夫？” “乔致谦约了我打球。” 明歌回答的直接，半点都没犹豫。 而这个回答，傅时修一点儿都不诧异，可见她老实坦白是正确的选择。 “你可以拒绝。” “拒绝不了，欧科下一步要和乔氏集团合作，”明歌正色看着他，“不光是有我私人感情的问题，我研究过了，如果你想完全拿回欧科的主导权的话，收购一下完全为自己人所用的公司是最快的办法，股份重新分配。” “你打算拿下乔氏集团？” “对。” 十分笃定的一个字落下，尽管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明歌说，“我知道你又想说我不自量力，痴心妄想，但是我是认真的，我说到做到，承诺给你的业绩提升，还有欧科的管理权，我都会做到，只有一点，在做这些的同时，我要拿回明氏，你不能拦着我，这是交易的前提。” 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歌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她跟傅时修的关系还不算稳定，提太多的要求很容易就被反感。 半晌，傅时修搁下了茶杯，“凭你的天分，一两天根本学不会。” 明歌还愣着，傅时修已经从旁边抽出了高尔夫球杆，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杵着干什么？笨鸟先飞，没天分就多练，还不赶紧过来。” 她这才回过神，欣喜的‘嗯’了一声，跟了上去。 “用腰上的力，这儿，”傅时修的手轻轻地拍在明歌的腰上，托着她的腰发力，耳边是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挥杆。” 明歌忽然有点紧张，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挥动球杆的，胡乱的就挥了出去。 “嗖”的一声，白色的球冲向天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在远处。 误打误撞，成绩竟然还不错。 “还不错，继续。” 耳边传来傅时修的夸奖声，嗓音低沉有力，明歌忽然脸红，耳根子几乎都烧了起来，一时间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别动，”傅时修的手顺着她的胳膊下来，握着她的手抓住了高尔夫球杆，“就是这样，挥杆的时候要注意，用的是腰上的力量，就这样再来一杆。” “这……这样么？” “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明歌抿着唇，为了表示自己一点儿都不紧张，急急地挥出一杆。 傅时修嗤的笑出声来。 空杆，球还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第63章你很怕我死？ “笑什么？”明歌涨红了脸，“我就不信你刚学的时候一学就会。” “是不会一学就会，但也不至于空杆。” “你……”明歌咬着牙，愤愤的盯着他半天，“我不要你教了，我要去找个新的教练。” 难得见她气的跳脚，傅时修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好脾气的拦住了她，“好了，不笑了，重新来吧。” “我不要你教我。” “确定么？这儿应该没人比我教的好。” “那我也不要。” “我的未婚妻打高尔夫这么差劲要是被别人知道，丢脸的是我。” 傅时修一句话，让明歌神色一怔。 这是继一周前的那场寿宴之后，傅时修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提起她是他未婚妻这件事。 明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一场交易，没有真情实感，可有一瞬间，明歌还是晃了晃神，看着傅时修眼里若有似无的暖色，几乎只差一点就要沉溺进去。 “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明歌避开了傅时修的目光。 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是该吃午饭了。” 说完这话，他将高尔夫球杆递给旁边的球童，当着球馆众人的面牵起明歌的手，迈步朝着球馆门口走去。 明歌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接受一路打量的目光，朝着球馆的餐厅走去。 傅家的私人高尔夫球馆是会员制，只有一个圈子里面的人才进的来，寿宴上傅时修介绍了未婚妻的事情一早在整个圈子里面传的沸沸扬扬，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长什么样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此时，一路出了球馆往高尔夫球场配备的餐厅去，路上遇到不少人跟傅时修打招呼，看到明歌的时候都要多看两眼，甚至有偷偷拍照的。 经过今天，恐怕明歌的这张脸将会在整个圈子里面传遍。 明歌不明白傅时修为什么突然这么做，这等于是真的昭告天下她的身份，几乎不给退路的将她放在了傅家准少夫人这个位置上，她不亏，但傅时修就不怕自己后悔么？ 一肚子的疑问跟着进了餐厅。 落座后，傅时修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猜测你身份的人很多，他们查不到你的具体资料就会一直猜测，所以稳定傅氏内外合作的最简单办法就是我们的感情稳定。” 一旦感情稳定，外界关于政治联姻的看法就会减少，对于明歌的出身背景自然也就不会再过多关注。 而感情稳定的最好办法就是经常在公众面前同时露面。 听完这个解释，明歌神色一暗，‘哦’了一声，小声道，“我也没多想。” 现在就算是傅时修亲口跟她说喜欢她，她也不可能相信，像他这样已经走在财富巅峰的人，儿女情长这种事绝不可能占据生活的重心。 所以只有这么解释才说得通。 球场餐厅的饭菜意外的合口，明歌多吃了不少，午餐后有些消化不良，靠在沙发椅上不想动弹。 服务生过来将餐盘撤了，换上茶水，清爽的茶叶香气盖了油腻的空气。 “下午还打球吗？”对面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我困了，”明歌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我想睡个午觉再练。” “这儿没有给你睡午觉的地方，出去散个步提提神。” “怎么没有？没有休息室么这里？” “没有。”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落下，根本明歌不给半点询问的机会。 明歌却是真的突然困得不行，几乎半张脸都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我不去，没有休息室的话，我就在这儿睡会儿，你要散步你自己去吧。” 傅时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难得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好，你在这儿吧。” 见傅时修还真的走了，明歌趴在沙发上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他胃病的事情。 兰嫂先前告诉过她，傅时修的胃不好，吃饭吃少了不行，吃多了也不行，有时候吃少了胃疼，有时候吃多了就得多出去走走帮助消化，否则后面就是大把的药等着。 中午他陪着自己吃的不少，看样子这会儿突然说要出去散步是胃不舒服了。 想到这儿，明歌一咕噜坐了起来，追上了傅时修的身影。 “怎么不睡了？”傅时修问。 “突然不困了，”明歌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时值九月初，刚过了京都最热的时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明歌和傅时修并肩走在草坪上，高高低低的山坡上看不到什么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室外球场的湖边。 见身边的女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困，可这一路走来却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的打，脚步都是虚浮的，傅时修有些无奈。 “困了就困了，也没人逼着你非要跟我出来，你跟出来干什么的？” “兰嫂说你胃不好，我陪你散散步，免得出什么事没人看见。” 明歌回答的直接，半点也不扭捏。 在关心傅时修这事儿上，她向来是做得到三分恨不得夸出十分来，根本不可能藏着掖着。 傅时修说，“我胃病没什么大碍，不要挂在嘴上说。” “我知道，这儿不是没人么？” “也不用人陪着，胃病而已，不是胃癌。” “呸呸呸，”明歌忽然拉着傅时修的手，左右环顾了一圈，神色有些着急。 “你干什么？” “找木头，老人家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要摸一下木头才能化解，”说着，明歌拉着傅时修走到一棵柳树下面，强拉着他的手在柳树上摸了摸，“好了。” “你还信这个？” “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明歌眨眨眼，“反正摸了，你别说那种话以后，乌鸦嘴。” “你很怕我死？” “当然，没有人比我怕你死了，”明歌一脸的真诚，“你要是死了的话，我就无依无靠了，什么也做不了。” “这么坦诚？” “不然呢？我要是说我对傅先生你一见钟情，生死不离，这种话你相信么？” “不信。” “那不就得了，傅先生，只有利益才让人牢牢地绑在一起，不是吗？”明歌一双漂亮的凤眼里闪烁着慧黠，那种狡诈中还能透着单纯无辜的眸光，让人无法苛责，有种明知是火坑却引诱人往下跳的魔力。 傅时修看着她，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帮你了呢？” 第64章小心为妙 明歌困顿的目光微微一怔，没想到傅时修会问出这种话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怎么可能？” 傅家在京都权势滔天，财力更是富可敌国，就算是那天傅家从财富榜上下来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普通人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随口说说而已，”傅时修看了她一眼，往前继续走了。 明歌在原地顿了几秒，转念一想，傅时修刚刚兴许是在试探她什么，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当下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反应，忙追了上去。 “傅先生，不可能有那天的。” 明歌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傅时修的神色。 他的侧脸线条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冷毅，看不出什么情绪，“人站的越高，稍有不慎，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 你看平地起高楼，高楼塌陷的那天，站的越高的人摔的越狠。 明歌愣了一会儿，正色道，“如果真的有那天的话，先生需要我的时候我肯定不遗余力的帮您，知恩图报这个道理我懂。” 明歌的话，傅时修似乎并未听进去，眉眼依旧冷峻，“不必，要是真有那天的话，谁也帮不了我。” 像傅时修这样已经站在顶峰的人，如果真有落魄的那天，无论什么人帮他忙，怼他而言都是一种羞辱。 “但，永远不会有这一天，”说完这句话后，他侧目看了明歌一眼，“起码在你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这一天的。” 明歌绷着脸，“您是在咒我命短么？” “像你这样做事冒冒失失，顾前不顾后的，小命哪天怎么没的自己都不知道。” “您这是又在提醒我什么么？” “想知道？” “谁不惜命啊。” “我不可能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你，自己提防着点儿吧，别随随便便就相信人，尤其是你身边那个侦探。” “怎么了？乔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提到乔寒笙，傅时修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让他帮你忙也未尝不可，只是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乔寒笙和乔致远有仇这事儿，不告诉明歌也是不想让她牵扯的太深，这件事她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看着傅时修若有所思的样子，明歌大着胆子问道，“先生是在关心我么？” “傅家的少夫人，哪天要是被人耍的团团转，丢脸的是我。” “关心就关心呗，干嘛不承认，还非要找个借口，”明歌撇撇嘴，“你这样口是心非的人，真不知道那位eileen小姐是怎么受得了的。” 说完这话，明歌猛地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失言。 面对傅时修冷凝的目光，求生欲爆棚，忙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绝对没有要套话的意思，我以后什么都不问，别人跟我问起eileen以前的事情，我就说我失忆……” 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的，傅时修轻描淡写的瞥了她一眼，“你觉得失忆这种话别人会信么？” “那怎么办？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明歌捂着嘴说话的声音也嗡嗡的说不清楚，小声嘟囔着，“您也不让问啊，之前奶奶提起三年前的事情我差点就露馅来着。” 傅时修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 明歌这回真的不是在套话，她是真的在为自己换上的这个新身份考虑，既然自己是eileen，那么关于这个女人和傅时修的关系总得弄清楚，光是知道背景资料没什么用。 傅老夫人先前提起三年前，她就一头雾水，要不是老夫人也不愿意多说的话，那天在佛堂她就得露馅了。 而三年前这事儿，恐怕也不只是老夫人一个人知道吧，万一再有别的人跟自己提起呢？ 沉默了半晌，傅时修说，“三年前，eileen给奶奶换过一个肾。” 这句话清晰的落在明歌的耳膜上，让她震惊的瞪直了眼睛。 换过一个肾？ “奶奶之前查出来尿毒症，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合适的肾源，后来eileen的肾源和奶奶匹配，她自愿换给奶奶一个肾，就这件事。” “那……那换完之后，她人呢？” “你说呢？” 对上傅时修警告的目光，明歌心里打了个激灵，反应极快，“后来我出国游学了三年，今年年初刚回来，遇到你，然后进了欧科……” 傅时修目光中的冷冽这才收敛起来。 “除了奶奶之外，不会有别的人问起你关于三年前那场手术的事情，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见过eileen的人也没有几个，奶奶当年手术的时候身边没有别人。” 明歌点了一下头。 怪不得，怪不得关于三年前的手术，傅时修在她这儿提都没提一下，敢情是除了老太太之外压根没人知道。 可这个eileen的去向是个谜。 明歌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不会是手术失败，死了吧？ 揣着一肚子的疑惑，明歌偷偷的打量了傅时修一眼，莫名的觉得后脖颈子发凉，阴风阵阵的。 十有八九是死了，否则的话凭傅时修这样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还会任凭自己心爱的女人流落在外？ 再退一步想，要是没死的话，自己冒充人家身份这事儿也不合理。 越想越心慌，自己这岂不是替一个死人活着么？ 要是哪天惹得傅时修不高兴了，捏死自己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神不知鬼不觉的，这个eileen就要二次消失了。 以后说话做事还是得小心为妙。 散步结束后，明歌和傅时修在球场的茶室喝了会儿茶，休息过后继续练习打高尔夫。 不得不说，傅时修的教学能力的确厉害，三言两语的点拨都比上午那个专业的刘教练来的切中要害的多，明歌一个对高尔夫毫无天赋的人练了一下午之后，也能打的像模像样了。 “练好姿势就差不多了，后面到室外再练练。” 听到这话，明歌歪着头问身后的傅时修道，“室外的联系，你也跟我一起么？” “看时间吧，我未必有空。” “哦，”明歌点了一下头，分神的功夫球杆又没握好。 “是这儿用力，”腰上被毫不留情的拍了一下。 这一下拍的不轻，明歌本身也没站稳，一下子踉跄着便要摔下去，惊呼声还没出口，某人眼疾手快，将她护在了臂弯中。 明歌腰细，此刻被傅时修从背后抱住，远远望去是个十分暧昧的姿势。 “故意的？”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莫名的有些沙哑。 第65章神秘传说 耳边的呼吸灼热，扫过耳垂的瞬间，明歌的脸烧了起来。 “谁……谁故意了……”说着，她便挣脱傅时修的臂弯，“我会了，我自己打就行了。” 傅时修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退到一边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挥杆练球，时不时的出声指导两句，总能说到要点上。 在他近乎苛刻的训练下，明歌一直练到傍晚，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这才罢休。 魔鬼，简直就是魔鬼。 回去的路上，明歌心里骂了傅时修一万遍的魔鬼。 她下周要见乔致谦，本来的计划是只要学会打高尔夫有个样子就差不多了，可傅时修却是个完美主义者，看他这样子是要把自己往专业运动员这方面往死里训练的节奏。 一想到这还得练一周，明歌的太阳穴便突突直跳，暗暗地开始希望傅时修这一周里没什么空来陪她。 “到了。” 正想着，身侧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明歌回过神，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疑惑道，“不是回家么？” 车窗外面是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实打实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位置，这会儿天刚黑下来，霓虹灯下繁华尽显。 “吃完饭再回去。” 傅时修说完这话时，司机已经从外面将明歌这一侧的车门打开了。 明歌跟在傅时修身后穿过进了大厦的电梯，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后，有服务生早早的等在电梯口。 “傅先生，您的位置还是老位置，给您预留好了，这边请。” “嗯。” “你常来这儿啊？”明歌一边走一边问傅时修。 傅时修‘嗯’了一声，并未多解释什么。 明歌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间日料店在商业区诸多奢华的餐厅中并不大显眼，她都没听说过，看装修的风格也不是特别的高档奢华，餐厅的人也不多，看穿着打扮大多都还是普通人，外面卡座还有带着孩子来的。 “这边请。” 拉开包厢的门后，里面是日式榻榻米，分里外两间，里间客人吃饭谈话，外间随时候着两名服务生负责传菜上菜。 明歌脱了鞋，与傅时修面对面的跪坐下。 “这是菜单，”服务生恭敬地将菜单放到明歌面前。 明歌翻了两页，“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吧。” 她点菜向来快，如果菜单上有店家招牌推荐的话，不出意外她基本就点那些，懒得费工夫去想。 服务生将明歌点的菜重复确认了一遍之后，礼貌的朝着傅时修看去，“傅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嗯。” “好，二位先坐。” 服务生退出包厢，将门拉上，包厢里就剩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 环顾四周，这儿包厢的环境也就是普通日式料理店的样子，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装修的用料上更细致讲究一些。 但这也还不足以成为留住傅时修这样身份的人的理由。 明歌实在是好奇，问道，“这家店的东西做的很好吃吗？” “还可以。” “只是还可以？那你经常来这儿的理由是什么？” “人少。” 听到这两个字，明歌差点没忍住要翻白眼。 这算什么理由？ 好在傅时修解释了一句，“这是小裴开的餐厅，用料新鲜，每天接待的人有限，地方安静。” 小裴？ “裴总？”明歌愣了一下，“这是裴总的餐厅？” 欧科集团的裴总一直都是众人口中的神秘传说，明歌进公司也两月有余了，至今都没见过他。 “嗯。” “裴总还有开餐厅的爱好？” “吃东西是他最大的爱好。” 明歌一脸的诧异，愣了半天评价道，“这爱好挺好，很和谐。” 傅时修话不多，解了明歌的疑惑后便不再说话了，喝着茶等着上菜。 如他所说的一样，这儿的海鲜的确十分新鲜，海胆之内的海鲜比明歌早前在北海道吃过的也不差。 “味道真的挺好的，裴总这家店的口碑应该很不错啊，不愧是裴总。” 傅时修专心的吃着东西，淡淡道，“快倒闭了。” “啊？” “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门口店铺转租么？” “为什么啊？东西挺好吃的啊。” “这儿除了口味之外，别的一无是处。” 明歌很快就了解到傅时修说的这句话的含义了。 裴总的这家日料店食材确实都很新鲜，毕竟都是当天早上空运到京都来的，光是人力物力成本就不可计数，这也就注定了价格高昂。 餐厅每天只接待一百名顾客预约，满打满算一百名顾客预约后都到了店里吃饭，按照人均消费习惯来算，加加减减…… “店里一直在亏本啊？”明歌算了一笔账后，有点被赤字吓着了，“裴总这餐厅亏得也太厉害了点儿，既然有回头客，口碑也不错，为什么不加大订单量呢？” “他懒得做。” “啊？”明歌眼中透出愕然的神色，“你是说，这些……是裴总亲自做的？” 傅时修慢条斯理的拿着帕子擦拭嘴角，不说话的态度表示默认。 明歌吞了一下口水，“所以，裴总现在就在这家餐厅后厨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那我应该要见裴总，打个招呼吧。” “你想见的话，可以问问。” 什么叫想见的话可以问问啊？明歌心里直犯嘀咕。 这得亏是自己吃完了才知道这些都是裴总做的，要是吃饭之前傅时修跟她说这个，她十有八九是根本吃不下的。 顶头上司在厨房辛勤做饭，她在这儿享受，没有的道理嘛。 吃完饭后，服务生将账单送进来。 明歌小心的问道，“你们大厨这会儿还在后厨么？” 服务生礼貌的笑着，“厨师已经下班了，刚刚才走。” “啊？这个时间已经走了？”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这才不到七点。” 这个时间，正是餐厅人最多的时候，厨师走了的话，这餐厅还怎么接待客人？ 服务生很从容，“今天预约的客人只有四桌，有一桌确定不来了，其他三桌在您这桌之前来的，所以给您这桌做完，厨师就下班回去了。” 明歌扯了扯嘴角，默默地在心里把刚刚算上的那一百桌划了个斜杠。 看样子，她真的高估了这家店营业额。 裴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66章我喜欢绿色 结过账后，明歌和傅时修一同离开餐厅。 日料店的后厨大多都是用两片日式布帘遮盖，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人影攒动，明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透过两片帘子中间的缝隙，看到里面料理台前有个穿着日式厨师服的身影。 帘子的缝隙不大，明歌也不好站着不动，一边朝着门口走的时候，便看到里面料理台上面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在处理三文鱼。 手背的肤色偏白，处理三文鱼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慌不忙，从动作中几乎就能看出性格的沉稳。 明歌想再仔细看的时候，前面传来服务生的声音，“傅总，电梯到了。” 她回过神，跟上傅时修的身影进了电梯。 回去的路上，明歌问起裴总的事情，“我刚刚在厨房看到有厨师在处理三文鱼，那是裴总么？” 傅时修看着车窗外，神色淡淡，“嗯。” “服务生不是说餐厅要打烊，裴总已经走了么？” “对外打烊而已。” “那裴总是故意不见你的？你不是他上司么？” 傅时修回过头来，看了明歌一眼，“我没说要见他，他不想见的是你。” 一句话怼的明歌哑口无言。 想到傅时修称呼裴总为‘小裴’，她心里有些疑惑。 没听说裴总和傅时修有什么关系啊。 傅时修的司机将车开到别墅门口，“傅总，明早有行程安排么？” “明早九点。” “是。” 司机走后，明歌和傅时修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明歌随口问了一句，“明天周末，你有工作么？” “没有。” “那王叔来接你去哪儿？” “高尔夫球场，”傅时修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你练一天就能混的过乔致谦的眼睛了？” 闻言，明歌的脸色立马就垮了，只觉得胳膊隐隐作痛。 魔鬼，傅时修真的是魔鬼。 之后整整一周的时间里面，每天五点下班之后，明歌准时准点到高尔夫球场报道，傅时修手把手的教她练了一个礼拜的高尔夫，导致后来她一看见高尔夫球杆就有条件反射，耳边回荡着傅时修的‘动作要领’。 一周后的周六，跟乔致谦约在南山高尔夫球场见面。 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明歌故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才到，接驳车上下来后，远远的看着山坡上两个人，抬起手遮了遮阳光。 厉丽说，“乔总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身边就带了他的那个助理王伟。” “过会儿王伟十有八九要把你支开，你跟着他走就行，项目合作的事情不用咬的太紧，按照我跟你说的做就行。” “我明白。” 远处，乔致谦和助理二人已经看到她俩下的接驳车，远远的招手走过来。 明歌也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呼。 耳边传来厉丽担忧的声音，“艾总，您一个人应付乔总么？” “怎么，不放心我？” “不是，只是先前在傅老夫人的寿宴上，他就动手动脚的……” 寿宴上乔致谦拦着明歌的事情许多人都看见了，尽管后来傅时修出面用宣布未婚妻的事情将目光转移，可明歌和乔致谦的关系还是惹人猜疑。 在寿宴上，乔致谦可是口口声声的说她是明家的大小姐。 “认错人了而已，”明歌从容一笑，“不用在意。” “那您要是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嗯。” 说着话，乔致谦和助理二人已经走到面前。 一见面明歌便说，“抱歉，周六的早上京都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乔总等久了吧？” “我们也刚到没多久，”乔致谦看着明歌，眼里是止不住的欣喜。 寒暄一番后，乔致谦的助理王伟果然找借口把厉丽带走，说是要去看看餐厅的位置情况，为中午吃饭做准备。 俩人走后，偌大的高尔夫球场草坪上除了远远跟着的球童之外，就剩下明歌和乔致谦两个人。 “艾总穿这身白色的休闲服很衬肤色，显得整个人很有精神，这是艾总喜欢的颜色？” “倒不是，我喜欢绿色，”明歌擦着手里的球杆，随口道，“绿色代表生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说完这话之后，她轻松的挥出一杆，漂亮的抛物线后，远处的球童拿着小旗子挥舞示意球落地的地点。 明歌挥杆的动作一气呵成，这熟练的姿势和球落地点的准确度十分漂亮，落在乔致谦的眼中，他皱了皱眉。 “前两天脚受了点伤，好久不运动了，打球也不太行，”明歌将球杆递给旁边的球童，“不打了，乔总打吧，我走走就行。” 乔致谦点了一下头，“差点忘了问了，艾总的腿好了么？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吧。” “没什么大碍了，不剧烈运动就行，走走吧，今天天气好。” “好。” 乔致谦也将球杆递给了旁边的球童，使了个眼色，球童会意，拿了球杆后故意放慢了脚步，远远的跟着，并不上前。 明歌和乔致谦并肩走在草坪上，远看就是南山，风景秀丽。 明歌漫不经心的问道，“乔总约了我几次，除了寿宴上道歉的事情之外，应该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谈吧？” “主要还是寿宴上认错人的事情，心里过意不去。” “小事而已，解开误会了就好，欧科以后和乔氏怕是少不了合作。” “艾总和我的一个朋友真的长得很像。” 明歌一心把话题往合作上拉，而乔致谦却很明显的在揪着寿宴认错人的事情没有松口，目的显而易见。 合作的事情看样子没那么轻松能谈起来，起码在让乔致谦消除对自己的疑虑之前是无法顺利展开。 明歌接过话，“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天乔总您拉着我喊得是明歌？说是明氏集团的大小姐？” “是。” “我也有点好奇，究竟是像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乔总认错，说起来乔总你别生气，那之后我让人查了一下这位明家大小姐。” 乔致谦盯着明歌的侧脸，关注着她哪怕一丝一毫神色的变化。 明歌说，“让人查回来的资料里说，这位明家大小姐半年前失踪，后来很快被确认已经意外身亡了。” 乔致谦眸光微微一暗，“是，明家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有疑点，不怕说给艾总你听，我一直在暗中查访。” “乔总还真是痴情人，不过……” 明歌看向乔致谦，“既然这么痴情，怎么转头又跟明家二小姐订婚了呢？” 乔致谦的面色一紧。 第67章十之八九要露馅 “艾总是听了什么传闻么？这件事……” 没等乔致谦说完，明歌便抬手做了个不需要再说的动作，“没关系，不用跟我解释，欧科只看合作方的实力，至于合作商的私生活如何，我们没这个兴趣去打听，人都有七情六欲，可以理解。” 一句话将乔致谦来之前就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堵了回去。 看着明歌轻描淡写的样子，乔致谦的眸色沉了又沉。 “不早了，先去吃饭吧，”他跟上明歌的身影，“你腿也不方便，还是找个地方坐着聊聊比较好，南山高尔夫球场的茶餐厅是新开的，港式下午茶尤其不错，吃完饭可以去坐坐。” 明歌笑了一下，“乔总想的周到。” 她这高尔夫球也就跟着傅时修学了个皮毛，随便挥个两杆还能蒙混过去，但真要跟乔致谦打一天的球十之八九要露馅儿。 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十点多了，这会儿走了一圈到餐厅也到了午餐的时间。 进餐厅的时候，明歌眼角的余光瞥见餐厅一角一道熟悉的身影。 米雪？ 餐厅一角，几个年轻的女人似乎是刚坐下，面朝着明歌这边的其中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粉色香奈儿套装，搭配的首饰更是花里胡哨各种大型logo聚集，恨不得把名牌两个字写在额头上。 明明是价值不菲的大牌穿在她身上也都莫名有些廉价。 这风格，明歌想不认出来都难。 明瑶的好闺蜜米雪，丈夫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暴发户，一天到晚的挤破头想要挤进上流社会圈子，巴结明瑶也是为了融入这个圈子。 “艾总，怎么了？”乔致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哦，没什么，走吧，”明歌微微一笑，朝着乔致谦走去的时候脚底下‘忽然’踉跄，惊呼了一声。 “啊——” 乔致谦眼疾手快的扶了她的胳膊一把，“没事吧？” “没事？”明歌搭着乔致谦的胳膊肘站稳，“谢谢。” 动静不大，但是餐厅里面不少的目光都朝着他们这儿看来，餐厅东南角那个位置，女人疑惑的目光盯着看了许久。 这一切都落在明歌的眼中，跟着乔致谦进包厢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朝着东南角的位置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看到米雪拿着手机在拍照。 今天这饭局，有意思了。 服务生将菜单递给明歌和乔致谦两个人一人一份。 “艾总之前一直在国外，对京都应该不太熟悉是吧？” “之前在京都待过三年，只是一直忙于工作所以京都很多地方都还没去过，的确是不太熟悉。” “早知道带艾总去尝尝地道的京都菜了，只是艾总未必吃得惯。” “以后有的是机会尝尝。” 翻着菜单，明歌熟练的点了餐点，“就这些了，帮我把柠檬水换了，我和白开水就行。” “再来个甜点吧，”对面传来乔致谦的声音，问道，“艾总有什么忌口不吃的么？这家的香蕉慕斯做的很好。” 明歌的眉心微微一跳，面上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乔总推荐的，那自然要尝尝。” 她香蕉过敏，这一点乔致谦是知道的。 莫名其妙点一个香蕉慕斯，摆明了就是要试探她的身份。 “那就先这些了，让厨房准备快一些，”乔致谦将菜单递给服务生，嘱咐了两句。 等菜的功夫，明歌提起欧科和乔氏集团合作的事情，字字句句都是工作，并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 乔致谦佯装不经意的几次失神，顺势又提起她和明歌长得像这件事。 明歌皱了一下眉，故意露出几分愠色，“乔总，我不知道我和这位明小姐究竟是有多像，但是同样的话说一次两次就够了，说多了反而让人心里不舒服，毕竟谁也不喜欢被人当做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你说对吧？” “是，是我唐突了，抱歉。” 正说话，服务生进来上菜，先上的就是那道甜点。 香蕉用红糖汁裹了，下面是一层华夫饼和一个冰淇淋球，看起来十分诱人，只是对于明歌而言，看一眼便头皮发麻。 “艾总尝尝，南山高尔夫球场我常来，这甜点味道很不错的。” “嗯。” 明歌硬着头皮拿起勺子。 正要送到嘴里的时候，包厢外面传来嘈杂的争执声。 “您不能进去。” “我怎么不能进去了？我老公在里面……” 尖锐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同响起，在一众服务生手忙脚乱的阻拦中，明瑶大着肚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乔总，这……我们拦不住。” 明瑶怀着身孕，餐厅的服务员自然没人敢拦着她。 此时，明瑶气咻咻道，“拦我干什么？要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拦着我？” 乔致谦脸色铁青，“你说什么呢？谁让你来的？” “我说什么你知道，”众目睽睽下，明瑶指着明歌的方向，“你不是跟我说今天要谈生意的么？跟这个女人吃饭就是你谈的生意？” 明歌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手里勺子上还堆着刚切下来的一小块香蕉慕斯正要送入嘴里，看了明瑶一眼，“明小姐可能是误会了，我跟乔总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吃顿饭而已。” “吃顿饭？吃顿饭需要搂搂抱抱吗？” “什么搂搂抱抱？你胡说八道什么？”乔致谦脸色都变了，“赶紧回家，还嫌不够丢人么？” “你们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你自己看，”明瑶将手机甩到乔致谦的怀里，“小雪都给我发了图片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做出这种事情来，对得起我和孩子，对得起明家么？” 不需要看，明歌猜都能猜到照片就是刚刚在外面刚进餐厅时，乔致谦扶自己的那一下，被米雪拍到的那一幕。 明瑶如今仗着肚子里面有乔致谦的孩子，所以才敢这么嚣张跋扈，可要是她知道乔致谦一早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呢？ 这场面又得来个反转了。 乔致谦没好气道，“你看错了，赶紧回家，晚上回去跟你解释，我这儿有事。” “你的事情就是跟她吃饭？”明瑶怒火滔天的瞪着明歌，“你是不是真的还以为她是明歌？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她根本不可能是明歌。” “……” 第68章从前一定是瞎了 “够了，”乔致谦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倒是很好奇，”明歌搁下勺子，侧目看向明瑶，“明小姐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不是明歌呢？” “你当然不是，尽管真的很像，”明瑶将随身带来的一份文件拍在乔致谦的胸口，“你好好看看，这是我去查的，mo学院的毕业照，上面有她在国外读书求学毕业的全部资料，分毫不差。” 乔致谦打开文件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 毕业照上的人的确是明歌，或者准确的说是eileen，眉眼和明歌的确是有七分相似，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 明歌从容不迫的扫了那毕业照一眼，“明小姐还真是有意思，欧科和乔氏的合作还没确定要不要开始，你就忙着调查起我的背景来了，是担心我没有能力胜任这次合作项目，还是担心欧科的实力？” “我是担心有的人为了拿到合作不择手段，连什么不要脸冒充别人的方式都能用出来。” 同性相斥，对于任何一个出现在乔致谦身边的女人，明瑶都不可能有脸色给她们看，何况眼前这个女人和明歌长得那么像。 “你真的不是明歌？”乔致谦怔怔的看着她。 眼角的余光瞥过明瑶那余怒未消的脸色，明歌眸光一转，原本已经到嘴边顺势要否认的话陡然转了个弯，“乔总觉得我是吗？毕竟毕业照也是可以作假的。”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明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开个玩笑而已，”明歌面上浮起几分不耐，“乔总，那是我货真价实的毕业照，我倒是没想到乔总竟然还以为我是那位明小姐，不如这样，我给我的几个校友打电话，乔总去核实一下？” “不，不用了，”乔致谦皱着眉，“艾总，今天真的很抱歉。” 说完，他瞪了明瑶一眼，“你先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回去再跟你说。” “没事，”明歌拦下话来，“明小姐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吃饭，刚好我们这儿菜也没上呢。” 不等乔致谦说话，明瑶已经答应下来，“好啊。” 说着，她便径直走到明瑶对面原本乔致谦的位置坐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见两个女人都从容，乔致谦也不好再矫情，只得让服务生再送一份菜单来，让明瑶也点了一份菜，自己也落座。 当着两个人的面，明歌慢条斯理的将一口香蕉慕斯送到嘴里，“这儿的甜点味道不错，明小姐也来一份吧。” 香蕉慕斯入口，一旁的乔致谦盯着明歌看了好久，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一丝希望也渐渐破灭。 “我不爱吃甜食，谢谢，”明瑶丝毫不识趣，看了乔致谦一眼，故意问道，“我记得姐姐也不爱吃甜食，是吧，致谦。” 乔致谦的脸色从明瑶闯进这个包厢以来就没好过，一直都是黑着的，这会儿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的确，明瑶突然跑来，是确认了eileen的真实身份，但是这样难堪的方式实在是丢脸，让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跟明瑶半点关系都没有。 吃饭的间隙，乔致谦接了个电话出去。 他一离开包厢，明瑶便不客气的警告明歌道，“作为傅家的准少夫人，是不是平时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明歌从容不迫的反问道，“不知道我的言行有什么不对？” 明瑶脸色一沉，“餐厅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想抵赖么？你跟我未婚夫拉拉扯扯的，你觉得这要是让傅总看见了，是什么感受？” “首先你得有这个本事见得到他。” “你……” 明瑶气的脸色铁青，“你这是承认你对致谦有别的想法……” “很明显吗？”明歌微微倾身靠在身后的沙发靠垫上，看着明瑶好整以暇道，“乔氏集团少总裁乔二少爷年少有为，长相又俊秀，是京都圈子里少有的青年，很难不让女人动心吧。” “那也轮不到你动心，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重要吗？”明歌的眼神骤然沉了几分，“明小姐你不也是抢了姐姐的男人？那个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呢？”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 “人”字还没说出口，冰凉的一杯水陡然从对面泼了过来，泼了她一脸，她尖叫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瞪着明歌，“你……” “嘴巴放干净点儿，” 明歌将空了的杯子重重的搁在桌上，坐直了身子，目光中是毫不收敛的阴冷，冷淡道，“如你所见，我不是明歌，但我倒是很同情她的遭遇，所以很讨厌你这种人。” 明瑶气的直打哆嗦，正要起来发飙时，乔致谦回来了。 “怎么了？”他神色诧异。 明歌站起身来，“乔总回来的刚好，明小姐似乎对我很不满，警告我让我离你远一点，为了避免误会，欧科和乔氏的合作我看还是要再考虑。” 乔致谦脸色一变，“什么？”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歌并不多说，“至于究竟说了什么，不如乔总您还是问问明小姐。” 丢下这话，明歌拿了自己的手包，径直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乔致谦是很看重欧科和乔氏的这次合作的，吃饭的时候都已经谈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一会儿功夫明歌突然变卦，他脸色都变了。 “艾总，这说好的事情，怎么说变就变呢？” “说好的事情毕竟还没签合同，而且我看明小姐很不乐意。” “我就是不乐意，”身后传来明瑶尖锐的声音，“致谦，你看她怎么对我的？乔氏缺这个什么项目的合作么，她不要脸想勾引你……” “明瑶，你给我闭嘴！”乔致谦猛地转过身，毫不怜惜的冲着明瑶怒斥。 空气静默。 素来文质彬彬的乔二少爷露出这副粗暴面孔，包厢外听到的人都震惊不已。 明歌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走出不远，便听到包厢里面砸东西的声音。 依稀听到包厢里面传来一句“少拿孩子来压我，你肚子里面怀的是谁的种，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紧跟着包厢里便是更加猛烈砸东西的声音。 明歌的眼角提起一抹冷淡的笑，轻蔑至极，放慢了离开了脚步，听着那些打砸的声音，分外酣畅淋漓。 她从前一定是瞎了，才会跟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还谈婚论嫁，差点就嫁给了他。 第69章倒是命大 从南山离开，回去的路上厉丽将原本已经草拟好的合同递给明歌看。 “乔氏那边还挺有诚意的，这次合作他们要的利润占比压的很低，看样子是想要以后跟我们有长期的合作。” 明歌快速的翻阅了一遍合同，沉吟了片刻，用红笔将合同上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划了个斜杠，改成了百分之十，“要是乔氏的人再跟你谈，按照这个利润比给他们看。” “百分之十？”厉丽诧异不已，“这不可能吧，百分之十的利润还不如他们乔氏自己投资的那些项目，他们怎么可能答应呢？” “看着吧，他们会答应的。” 明歌神色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跟乔致谦好歹也谈了两年的恋爱，私人感情和品行方面不谈，但工作能力和性格习惯方面还是很了解的。 乔家的背景不算深厚，乔致谦的父亲是靠着老婆发家的，发展至今，乔氏集团也不过就是三十几年的基础而已，他们没有深厚的人脉背景，很多时候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所以乔家一直想要攀附一棵大树。 放眼整个京都，最大的大树除了傅氏集团之外，还有谁呢？ 乔致谦想要攀附傅氏集团几乎不可能，但欧科可以作为一个跳板，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欧科的副总，而另外一个身份则是傅时修的未婚妻。 再退一步，自己这张脸给乔致谦疑惑太多，就算是现在有铁证证明自己不是明歌，而是eileen，可凭借她对乔致谦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放弃和自己继续打交道的机会。 百分之十的利润点是低了点儿，但促成的概率很大。 —— 卧室里，明歌开着电脑研究城西开发地的项目。 桌上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按下接听键，“乔先生。” 电话是乔寒笙打来的。 傅时修虽然松口，没有再阻止她和乔寒笙的往来，可是从他的口气中也能听得出他是不希望自己和乔寒笙过多接触的。 如傅时修所说，乔寒笙这个人城府很深，看不透他到底要干什么，不图钱不图名的帮自己，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是因为父亲在乔寒笙的手上，明歌也不敢轻易跟他合作。 电话那头，乔寒笙说的是下午在高尔夫球场她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乔致谦动手打了明瑶，人进了医院，差点流产，但孩子还是保住了。” “倒是命大。” “不过乔致谦和刘茹柯母女算是闹翻了，他不承认明瑶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还提到说你的死因，准备去查，以此威胁刘茹柯母女不准到乔家去闹。” “乔致谦是怕闹到乔老爷子跟前不好交代。” “是，乔老爷子对大儿子不满就是因为乔致远花名在外，要是因为明瑶的事情闹到老爷子跟前的话，乔致谦想顺利继承乔氏集团恐怕也堪忧。” “这我是知道的，乔老爷子最宠的不是这两个儿子，而是在国外的小女儿，真要对两个儿子都失望透顶的话，将来集团交给女儿也完全有可能。” 当初明歌以傅氏的名义往乔氏集团寄那些明瑶的私生活黑料，就是知道即便乔致谦看到真相也不敢轻易跟明瑶分手，他是个格外注重自己声誉的人，尤其是在老爷子面前，所以这个哑巴亏他吃定了。 现在闹开，也是因为长久的积怨，中午在餐厅里明瑶那一场闹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乔致谦说了，除非明瑶能证明这孩子是他的，否则婚约作废，所以刘茹柯现在已经在悄悄替女儿打听做产前亲子鉴定的私人医院了。” 明歌说，“这孩子有多大的几率是乔致谦的，恐怕明瑶她自己都没办法确定。” “需要的话，我可以在亲子鉴定上做个手脚。” 乔寒笙的话让明歌皱了皱眉，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拒绝了，“不用，孩子无辜，我不想拿孩子来做斗争的牺牲品。” “万一查出来是乔致谦的呢？”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是她的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乔寒笙评价道，“你倒是看得开。” 明歌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有些累，换了另外一边耳朵，“不是我看得开，是她就算如愿以偿嫁到乔家，以后的日子也未必是她想要的。” 这个世界上因果报应不是不来，而是时候还没到，她不信鬼神，但一直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话。 “行，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也不管，乔致谦那边对你的疑虑应该还没完全消除，这件事恐怕对你之后的合作会有影响。” “很正常，”明歌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张脸在，换做是谁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明瑶相信那完全是因为自己当初那场意外就是她亲自造成的，在她们母女眼里，自己确定是个死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乔致谦既然不信，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到时候看着他做什么，推他一把就够了。” 正说着话，明歌听到窗外外面院子里传来引擎的声音。 “不说了，他回来了。” “嗯。” 挂断电话后，明歌将通话记录删了，即便傅时修现在给她的自由度很高，但她依然要小心一些，尽量不去触碰他的逆鳞。 楼下传来兰嫂和傅时修说话的声音。 伴随着开门声，明歌从卧室的桌子跟前抬起头来，看到傅时修进门来，立马展露出一副笑容，“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没有，”傅时修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扯松了领带，很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坐，端详着明歌。 “那正好过会儿一起吃晚餐。” “过来，”傅时修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命令式的语气，不容拒绝。 明歌愣了一下，打量他眼中并无明显不悦的神色，但看她时却燃着几分火光，不用多说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刚走到傅时修跟前，明歌的手就被他抓住，那股向下的力道逼着她不得不跪在了他的双腿之间，尽管有一层厚厚的地毯，可膝盖还是被硌的有些疼。 “先生今天心情不好么？” “继续。” 头顶传来傅时修强硬冷漠的声音，打断了明歌的询问，她抿了抿唇，一瞬间屈辱感油然而生。 第70章发烧 提前吃的过敏药的药效并不能保持太久，在傅时修回来之前，明歌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太舒服，中午吃的香蕉慕斯尽管只有一小口，可过敏反应没了药效压制后来势汹汹。 此刻跪在傅时修面前，除了膝盖疼之外，明歌还觉得有些晕眩，硬着头皮问道，“先生，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能不能改天。” “你说呢？”傅时修看着她，面上毫无波澜，“改天我未必有这个兴致。” 明歌只能咬咬牙，顺着傅时修的西装裤去解他的腰带。 荷尔蒙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鼻腔，男人的持久不发对于明歌而言几乎就是一种变相的折磨，下巴麻木的几乎脱臼让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而与此同时后脑勺上却被男人的大手压住，一股力道高频的推动着她。 “唔——”明歌呛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歪在一边猛烈的咳嗽。 “当初爬上床的本事呢？就这么点儿？” “咳咳……” 明歌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她不明白傅时修今天是怎么了，似乎是心情不好，可是却又明显的愠色，仿佛只是情欲到了想要发泄，可是整个过程中却又让她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刻意的折磨。 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傅时修便粗暴的将她从地上拉到自己腿上跨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明歌的脑袋晕晕沉沉的，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恨不得连心跳的力气都没有，呼吸粗重。 傅时修在浴室里冲洗。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夹杂着外面传来的兰嫂询问晚餐什么时候开饭的声音，明歌几乎没力气作答，扯了旁边的衬衫盖在自己身上，有气无力道，“稍微晚点。” 兰嫂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后面才低低的回了一个“好。” “……” 浴室的水声消失，傅时修裹着浴袍出来，半裸的胸膛上还残留着没擦净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色泽。 他擦着头发，神情清冷如霜，看到沙发上睡着的女人时，目光顿了一下。 “过会儿吃饭了，吃完饭再睡。” “……” 明歌似乎是睡得沉，没听见他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回应。 “eileen，”傅时修走过去，刚叫了她的名字，忽然发现她面上泛着异样的潮红，呼吸也格外的急促，而在她脖颈下面隐隐约约的透着冒出的小红疙瘩。 “eileen……” 手碰到明歌的额头时，他的目光骤然紧了。 她在发烧。 明歌烧的迷迷糊糊，浑身像是浸在蒸汽房里面一样闷热，激情过后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脑子也混混沌沌的，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床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渐渐远了，她也没听清楚是什么。 卧室门口，金医生刚出来，身后的傅时修关上了门跟着出来。 傅时修问，“她怎么样了？” 金医生轻描淡写道，“就是过敏，本来没什么大碍，”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瞥了傅时修一眼，“就是突然出了一身汗体温升高导致过敏反应扩大，物理降温就行，给她涂点药，只要烧退了就没事了。” 傅时修微微颔首，“那就行，走吧，我送你出去。” 下楼往门口走时，金医生说，“我看你对她真的挺上心。” “病了找医生而已，我在你眼里很不近人情？” “你也知道自己不近人情么？”金医生毫不客气的拆台，“病了找医生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三番两次因为她这么一点小毛病就十万火急催我过来的，在你身上可真不太正常，还有……” 金医生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半突然不说了，眉头微微皱起。 “还有什么？” “还有前两天我刚见了小裴，听他说你带着她去他的店里吃饭了。” “你想说什么？”傅时修的神色有些许的不耐。 金医生端详着他，伸手要拍他的肩膀时，被侧身让开了。 傅时修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也一样。 金医生对此也是习以为常，并不生气，习惯的收了手扶了扶眼镜，正色道，“你要听实话吗？” “你说，”傅时修神色淡淡。 “如果你是真的看上她了，我没什么可说的，明家的大小姐也算是出身还不错，不管她是受了什么委屈，凭傅家在京都的地位都能轻轻松松替她讨回公道，但你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把eileen的身份给她？” “我身边需要一个能力不错的女人，最好是没有任何背景。” “是么？”金医生的眉头忽然拧起两道沟壑，质问道，“那如果eileen回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傅时修眉心一跳，目光沉了几分，笃定道，“她不会回来了。” “如果她知道你身边有别人了，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的确是不会再回来了，但……” 金医生的话并未说完，在傅时修面前提起eileen，他总是没办法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都倒出来。 此时两个人已经走到院子里，月光清冷，路灯昏黄。 凝视着傅时修片刻，金医生的目光比起平时稍有些沉，看了半晌见他也没什么反应，提了提药箱的背带阔步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朗声道，“算了，谈什么回不回来，你要是真的了解eileen，她当初根本就不可能走。” “……” 院子外的引擎声很快消失，仿佛是赌气一样，白色的玛莎拉蒂起步就急，迅速的消失在了小区的拐角。 剩下傅时修一人在院子里站了会儿，颀长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成一个长条。 卧室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 “先生，”兰嫂从明歌的床前站起身来，恭敬的看向傅时修。 “下去休息吧，这儿不用管了。” “是。” 兰嫂走时带上了卧室房门，屋子里面归于沉寂。 傅时修踱步到床边坐下，看到旁边兰嫂留下的用来物理降温的酒精和纱布，顺手拿了起来，托起明歌的一只手擦拭着。 金医生的话并未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他脑子里想的还是下午自己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情绪起伏的状态。 照片里，明歌和乔致谦挨得很近。 第71章一切都很美好 照片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傅时修看到后就让李助理去查了，没多久就确认是乔致谦的未婚妻明瑶的手笔，手段拙劣，很轻松就被查了出来。 照片上的地点是南山高尔夫球场的餐厅，乔致谦扶着明歌，俩人挨得很近，明歌甚至几乎是靠在乔致谦的怀里。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理性思维就告诉傅时修，这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明歌不是傻子，她抱了自己大腿，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和任何别的男人牵扯不清。 何况这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但那张照片却影响了他的情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他清晰的意识到明歌和别的男人有关系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情绪。 从前他只是将这件事归结为洁癖和占有欲，但如今看来，这显然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占有欲的范围，至于延伸到什么，他不愿意去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这个女人放弃所有的复仇计划，由他出面解决明氏集团的问题，然后把她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心无旁骛的跟着自己。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他手里绘图的铅笔断了。 “妈——”床上的人忽然哼了一声，细微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清晰回荡，拉回了傅时修的思绪。 潮红过后，明歌的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很难受的喊着什么。 傅时修凑近了些，听到她喊得是“妈”。 “……” 这一夜，明歌做了个很冗长的梦，梦里面妈妈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去乡下的农田里，油菜花开了漫山遍野，她和妈妈在油菜花田里一前一后的小跑着。 还有一只黄色的田园犬在前面引路。 一切都很美好。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眼皮上，有些刺眼，明歌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还觉得头很沉，试着动了一下，转头便看到趴在床边的一张脸。 她面色一怔，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 傅时修竟然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僵硬的动了一下，一下子吵醒了傅时修。 他抬起头，睁开眼时目光不像平时那样清冷，似乎是没睡醒，有些惺忪。 清晨的阳光下，两个人四目相接。 傅时修率先清醒，问道，“醒了？” “嗯……”明歌这才回过神来，讷讷的点了一下头，“你怎么睡在床边？” 说到这个，傅时修抬起手，不耐道，“这该问你自己吧？” 明歌的手此时还牢牢地抓着他的手指，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仿佛长在了他的小母手指上一样，掰都掰不开。 愣了片刻，明歌忙松开手，“对，对不起……我昨晚做梦了，我以为你是，我以为你是……” 话到嘴边却难以启齿了。 总不能跟傅时修说，她做梦把他当成自己故去的母亲了吧？ 傅时修面色冷淡，活动了一下手腕便站起身来，淡漠道，“我没兴趣知道你做了什么梦，醒了就把药吃了。” 顺着他的目光，明歌看到床头的过敏药和水，神色微微一滞。 洗手间里传来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傅时修在里面洗漱。 吃药的时候，明歌顺便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看到此时已经快九点的时候了，登时心里发毛，平时傅时修恨不得八点就早早离家去公司了，妥妥的工作狂人，今天居然因为自己拖到九点还没走，自己这算是又惹祸了吧？ 洗漱过后，傅时修连早餐也没顾得上吃便匆匆离开了。 明歌下楼跟兰嫂打听了才知道，李助理早上七点半就到了，在楼下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 “金医生嘱咐您这两天要吃的清淡一点，身上的过敏才能好的快，”兰嫂在一旁将明歌的早餐备好，给她倒了一杯豆浆。 “金医生来过了？”明歌有些诧异，她对于昨晚的事情基本没有印象。 “昨晚少爷连夜把金医生叫过来的，您发烧，少爷担心极了，守了整整一夜，这可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事情。” 明歌默默的腹诽，傅时修会守着自己一夜那完全是因为被自己抓着手指没办法脱身吧，恐怕不见得是多担心自己。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将错就错，让家里的佣人以为自己和傅时修的感情很好，尤其是兰嫂，她是老夫人的人，跟那边说起这儿的情况，也对自己有利。 吃早餐的时候，明歌在看手机上的未读短信和电话。 除了厉秘书发来的关于欧科和乔氏集团的合同细节她点开看了一下之外，别的杂事扫了一眼便掠过。 手机上有一条来自乔致谦的电话让明歌目光停住。 电话的时间显示是昨晚打来的，而昨晚那个时间她还在发烧昏睡中，不可能接电话，但这通电话却没有标红，并不是未接来电的状态。 而昨晚陪在自己身边一整晚的，是傅时修。 总不能是傅时修接了乔致谦这通电话吧？ 她无暇多想，正盯着看的这个号码此时恰好打了电话过来，乔致谦三个字在来电显示上闪烁，明歌按下了接听键。 “喂？” “这么早打扰到艾总休息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乔致谦的声音。 “这会儿不早了，乔总昨晚给我打过电话？” “是打过，傅总接的电话。” 闻言，明歌心里咯噔一下，犹豫道，“你们说了什么？” 竟然真的是傅时修接了电话。 “没说什么，傅总只是告诉我说你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艾总和傅总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就说了这个？明歌一肚子的疑惑。 电话里，乔致谦七拐八绕的说了一车轱辘的话，足足花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正题上，为昨天下午的事情道歉。 “明瑶的脑子简单，有冒犯到艾总的地方我替她跟你道歉，可千万不要因为她影响了双赢的项目合作。” “我倒是不介意，”明歌语气轻松，“只是要真合作起来，有乔总这么一位不明是非的未婚妻在，我怕这项目要承担的风险升高，说实话，对于欧科而言，城西开发案的合作方我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一句话就堵死了乔致谦那边想要提利润点的要求。 要么降低利润点，要么退出这次城西的开发案，二选一的选择题，交给乔致谦来做。 不管是选哪个，对于原先觉得城西开发合作志在必得的乔致谦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不着急，”明歌从容不迫道，“乔总有的是时间好好想想。” 第72章亲子鉴定 明歌说，“不过，想要和我们合作的企业很多，希望乔总不要考虑太久的时间，我愿意等，欧科别的高层未必愿意等。” “......” 挂断电话后，乔致谦的耳边还回荡着最后那句话，那种高高在上的冷傲态度和他所认识的明歌截然不同。 这一瞬，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出了问题，这个叫eileen的女人或许真的只是和明歌长得像而已。 王助理敲门进来，手里的一沓资料放在了桌面上，“乔总，这是mo学院那边查到的所有资料，都核实过了，的确没问题。” 乔致谦随手翻了翻，上面有eileen参加活动的照片，有和学校老师的合照，他甚至随机挑了一个老师，让王助理发电邮过去核实，对方都说照片上的人就是eileen没错。 “刚刚您母亲打电话来，让您这周带太太回家吃饭，太太住院的事情要跟夫人说么？” 提到明瑶，乔致谦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我妈要是再打电话来，你就说明瑶胎像不稳要住院休养，这段时间不见人。” “是……” “还有，”乔致谦冷冷的看了王助理一眼，“如果再让我知道我吩咐你做的事情，你泄露给别人的话，直接把辞职信交上来。” 他吩咐王助理去查eileen在mo学院毕业的情况是为了核实eileen的身份，资料还没到自己手上呢，明瑶那儿反倒是先拿到一份。 要不是看在王助理跟着自己几年的份儿上，他早就把他辞退了。 闻言，王助理点头如捣蒜，“以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次要不是明瑶拿出老板来压他，三言两语诓骗走了那份资料，他根本也不会听她的话，如今明显看得出老板对明瑶根本不上心，那以后当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准备一份新的合同，将之前和欧科合作的城西项目利润点降到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王助理脸色一变，“这利润点太低了，我们基本相当于是白干，董事会那边不会同意的。” “董事会那边我会解释，你准备合同就行。” 王助理面有难色，犹豫着问道，“乔总，您是不是还在怀疑欧科的艾总就是明小姐？” 乔致谦若有所思，“如果她是明歌的话，降到百分之十的利润点是我私人的诚意，如果她不是，接着这个机会，吃点亏但是靠着欧科搭上傅氏集团，也是长远打算。” 确实，eileen和明歌性格截然不同，所有证据都在眼前，表明她根本不是明歌，除了相信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只能考虑利益了。 “那明氏集团那边怎么办？” “合作继续，刘茹柯没有经商头脑，离了乔氏她根本没办法把明氏经营下去，就算是没有这桩婚事，明氏的合作一时半会儿也撤不掉。” “那太太……”王助理还没说完便挨了乔致谦一记白眼，连忙改口，“明二小姐那边，对外暂时说是生病休养，您看怎么样？” “就这样吧，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是。” 看着乔致谦冷凝的面色，王助理不敢再多言。 此时的医院里，一片愁云惨淡。 明瑶靠在病床上，一双眼睛红肿不堪，脸色是苍白的，“妈，我们现在怎么办？真的要做亲子鉴定么？” 刘茹柯咬着牙，“不做亲子鉴定还能怎么办？你闹出这种事情来，是个男的都不可能忍受得了，你不知道男的最痛恨的就是绿帽子么？” “我跟致谦在一起之后就没在外面玩过了，这是之前……” “行了，别再说了，”刘茹柯气不打一处来。 原先好好的计划，让明瑶嫁进乔家，从此以后明氏集团和乔氏集团两家变为一家，她后半辈子才高枕无忧，谁知道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这么掉链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妈，那你想想办法，看看亲子鉴定的结果能不能……” “根本不可能，”刘茹柯沉着脸，“致谦已经知道你这孩子可能不是他的了，他会轻易相信我们给他的亲子鉴定报告么？你想改亲子鉴定书门儿都没有。” “那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刘茹柯泄气的坐在沙发上，气的脸色铁青，“这次就看你的命了，要是运气好，孩子是他的，乔氏也赖不掉，要是孩子不是他的……” “那会怎么样？” “乔家这条路子算是断了。” 闻言，明瑶脸色惨白。 她对乔致谦虽然没什么感情，可是这个男人确实各方面都无可挑剔，是她所认识的男人中的翘楚，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的。 眼下整个圈子里面的人都知道她怀孕了，要嫁到乔家了，这要是婚约作废，以后她还怎么找别人？ 想到这儿，她立马就哭出声来，“妈，你想想办法啊。” 刘茹柯原本就烦躁，一见明瑶哭闹，更是不耐烦，“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女儿来？半点忙帮不上就算了，还拖后腿，我真是要被你气死。” “……” 时至下午， 明歌在浴室里涂药膏，过敏的地方几乎蔓延全身，药膏需要涂到每个地方，只能脱光了涂抹。 才涂了一半，浴室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太太……” 声音是兰嫂的声音，可这称呼？ 明歌愣了一下，扯了旁边的浴巾裹上，一边拉开浴室门一边问道，“兰嫂，您叫我什么？” “太太啊，”兰嫂脸上挂着几分笑意，“我跟老夫人打电话的时候，老夫人说我了，都是订了婚的人了，我总是叫您小姐这不合规矩，所以从今天开始家里佣人都叫您太太。” 这个称呼让明歌有些局促，岔开话题道，“你找我有事么？” “是这样的，少爷晚上要加班，您不是周末休息么？正好把晚餐给少爷送过去吧。” “不是有王叔送么？” “王叔今天请假了，而且太太您还没去过傅氏吧，订婚的事情都公布了，也该去让集团的人认认脸。” 这话不像是兰嫂说的出来的，她也绝对没这个资格说这话。 明歌犹豫几秒，问道，“这是奶奶的意思？” 兰嫂没有否认，笑眯眯道，“对了，这会儿时间还早，太太您上次炖的那个汤，少爷很爱喝，材料我都给您备好了。” “这也是奶奶的意思？” “夫人说，少爷听您的话，没准儿能把胃病养养好。” 闻言，明歌扯了扯嘴角，心情复杂。 这还有赶鸭子上架逼着人炖汤给人补身子的啊？ 为了她和傅时修的感情，老太太也是操碎了心。 第73章炖汤 “枸杞，当归……” 明歌对着食谱，按照顺序把滋补的药材放到砂锅里，小火慢熬。 兰嫂说，“太太，火我看着就行，您先去休息，等汤好了我叫您。” “不用了，”明歌盖上锅盖，将隔热的手套摘下来搁在一边桌子上，“我在这儿看着就行，正好我看点东西，你不用陪我，去忙你的吧。” “行，那茶给您沏好放这儿了，您有事叫我。” “嗯。” 兰嫂走后，厨房里就剩下明歌一个人。 砂锅下面蓝色的火光忽明忽暗，明歌坐在小桌旁，看的有些出神。 她不会做饭，但是炖的一手好汤，当初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同屋的室友们就都很喜欢喝她煮的汤，因为这个交了不少朋友。 她炖汤的手艺是跟已故的母亲学的，母亲是南方人，有着南方人爱炖汤喝的习惯，当初父亲决定要送她出国读书的时候，母亲怎么也不放心，生怕她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吃不好，把胃折腾坏了，所以花了半年的时间逼着她学了炖各种汤。 不得不说，这次傅老太太是歪打正着，要真的让傅时修一直喝她炖的汤的话，时间久了，胃病虽然不能靠食疗根治，但是维持稳定肯定没问题。 兰嫂炒了几个小菜，荤素搭配好将两个食盒装点的琳琅满目，吩咐佣人送到车上，“太太，东西都装好了，辛苦您送到公司。”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这会儿还早，我在家吃完饭再去。” 兰嫂笑眯眯道，“您那份我也装在食盒里了，您到公司以后和少爷一块儿吃吧。” 明歌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还真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区，寸土寸金，傅氏集团在这片区域拥有一整栋最高的大楼，金色的logo在大楼的顶端迎风伫立，仿佛是京都商圈永恒不倒的神话一样。 明歌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提着两个食盒从电梯上楼，正好有傅氏的员工也刚上电梯，刷卡后按下了八楼。 明歌礼貌的问道，“你好，可以帮我刷一下卡么？” 傅氏集团的车库电梯可以直通公司各个楼层，但是需要员工卡刷卡。 明歌手里自然是没有傅氏的员工卡的。 进电梯的是个年轻的女职员，穿着一身米色的ol套裙，头发梳了一个单侧的麻花辫，用宝蓝色的丝巾扎着，长得还不错，就是眼神有些刻薄。 闻言看了明歌一眼，“你要去几楼？” 明歌问道，“你们傅总办公室在几楼？” 那女职员看明歌的眼神微微一变，“二十六楼。” “那我就去二十六楼，麻烦你帮我刷一下。” “你找傅总有事么？” “我给他送晚餐，”明歌提起手里的食盒，礼貌的笑笑。 那女职员的眼神忽然变得很轻蔑，随手按下了一楼，然后关门冷淡道，“见傅总的要到一楼大厅找前台登记预约。” 明歌眉头一皱，“我是过来给他送晚餐，不是谈工作。” “傅总家之前来送晚餐的佣人我见过。” 说完这话，那女职员轻蔑的扫了明歌一眼，“你该不会想说你是傅总的女朋友吧？” 明歌也没生气，就是看着这女职员口气太不好，懒得跟她再多说，直截了当道，“我不是他女朋友，但我是他未婚妻。” 原以为说了这话，那女职员就算是不道歉，好歹也赶紧给她把电梯卡刷了，可话音刚落，那女职员嗤笑了一声，仿佛听了个什么荒唐的笑话似的，“你说什么？你是傅总的未婚妻？” “不可以么？” 那女职员将明歌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不冒充女朋友，冒充未婚妻了，也算是与时俱进，可惜傅总的未婚妻绝不可能是你这样的，以后冒充别人也下点本钱” 这话就让明歌不解了，“我这样有什么问题么？” “傅氏谁不知道傅总的未婚妻是欧科的副总，是mo学院留学归国的市场分析和建筑学双硕士，叱咤职场的女强人，怎么可能是你这样的？别逗了。” “我这样……”明歌问了一半，忽然看到电梯镜子里面照出的自己来。 黑色连帽衫，黑色运动裤，踩着一双黑色运动鞋，整个人都被黑色休闲服裹住了，头发松松垮垮的垂在肩膀上，渔夫帽盖住了，显得运动轻便，年轻活泼。 原本就是周末在家闲着，加上她身上过敏，涂了药之后不能晒太阳吹风，加上要开车，所以她才穿了这么一身轻便的衣服出来。 正想解释两句什么，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到达一楼大厅。 那女职员按住开门的按钮，衣服虎视眈眈盯着她的样子，“小姐，您去前台登记吧，跟着我上去的话，我会打电话叫保安的。” 明歌心里暗笑，也懒得跟这种眼高于顶的人计较什么，索性拎着食盒出来了。 出来后听到电梯里面一句话，“冒充傅总未婚妻来找他的，一天之内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电梯刷卡就是为你们这种人设置的。” 还有一句似乎是‘真不要脸’，听得不太清晰，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就算是误会，也没有任何人喜欢听到被人骂。 明歌皱了皱眉，提着食盒去前台，这回懒得再跟不认识的人扯皮，直接当着前台的面给李助理打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面对前台质疑的目光等了不到十秒。 前台的电话响了。 “喂？这里是傅氏集团总部前台。” “……” “李助理，”前台女接待的脸色微微一变，抬眸震惊的看了明歌一眼，“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明歌冲着前台的女接待微微一笑，“还要预约吗？我可以上去了吗？” “可以，我送您上去。” “不必，二十六楼是吧，给我刷了卡就行，我自己上去。” 明歌拎着食盒，在前台战战兢兢的带领下上了电梯，电梯关门前，她按着开门的按钮问道，“对了，你觉得我穿的这一身像佣人么？” 前台的女接待哪敢点头，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太太您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哪有佣人有您这种气质的？” “是吗？”明歌笑的更灿烂了，“你们财务部有个会计，叫季什么棠的，我刚刚在电梯里遇到，她好像不这么认为。” “……” 第74章狐假虎威 电梯门缓缓合上，明歌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冷哼了一声。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人生这么短暂，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所以人要学会瑕疵必报，能报的最好当场就报。 二十六楼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办，刚出电梯就看到李助理在门口候着。 “太太，”李助理态度恭敬，立马将明歌手里的两个食盒接了过去，“底下人没见过太太，所以这才拦着，您来过这一次之后，后面都不会有人拦着的。” 明歌点了一下头，“没事，拦着也是应该的。” 李助理擦了一把汗，暗忖您这语气这么轻松，实际上可不是这么做的，财务部那边刚给他打一电话，直接把电梯里怼人的那个女会计开了。 “这层就只有傅总一个人办公，外面有秘书处，六个秘书都是负责处理各个部门还有子公司的文件分类的……” 李助理带着明歌往傅时修的办公室去，一路上经过各处。 楼层很大，但明歌路过的基本都是休闲娱乐区域，甚至还有个健身房，傅时修这是把这一层楼都改成了自己私人的办公地盘了。 七拐八绕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办公室。 “傅总在里面。” 明歌点了一下头，跟着李助理一块儿进门。 一进门便看到偌大的办公桌后面，傅时修正在看文件，一副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样子。 “傅总，太太到了，是来给您送晚餐的。” “放着吧，”平淡的三个字从办公桌后面传来，傅时修头都没抬一下。 李助理将食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朝着明歌看了一眼，神色犹豫。 明歌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傅总，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 李助理关门的声音仿佛是受过训练的似的，愣是小心到几乎听不见一点儿声音门就关上了。 见傅时修聚精会神工作，丝毫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明歌也知趣，索性不打扰他，自己绕过茶几坐到沙发上，将食盒开了，从里面端出三菜一汤来。 三个菜都是兰嫂的手艺，一荤一素一凉菜，荤菜是梅菜扣肉，两个素菜一个是什锦虾仁，一个是凉拌木耳，都很下饭。 盛着三个菜的饭盒一打开，办公室里面便飘着饭菜的香味来。 当着傅时修的面，明歌拿出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见她大快朵颐一个人吃的十分畅快，办公室后面，傅时修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给我送的晚餐，你自己吃上了？” 明歌吃着虾仁，含糊不清道，“我没吃饭，这里也有我的一半。” 傅时修看了那份被挑的只剩下什锦看不到虾仁的什锦虾仁一眼，“你这一半倒是分的很精。” 明歌一脸淡定的夹起梅菜扣肉放到自己碗里，淡淡道，“你要是继续工作的话，等你来吃饭的时候，还会发现梅菜扣肉只有梅菜。” “那是什么？” “汤，”顺着傅时修的目光，明歌看了旁边还没开盖的黄色保温桶一眼，“党参当归乌鸡汤。” “你做的？” “对啊，这个给你，我不喝。” “下毒了？” 听到这话，明歌愕然的抬起头朝着傅时修看去，“我哪儿敢啊，谁给你下毒我也不可能给你下毒，我恨不得你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是怕我死了没人让你狐假虎威吧？”傅时修合上手里最后一份文件，起身理了理西装袖口，走到明歌对面沙发坐下了。 “怎么能说是狐假虎威呢？是说我是狐狸还是你的老虎啊？” 傅时修打量她一眼，“说你是狐狸也不为过。” 明歌这身材是万里挑一，前凸后翘蚂蚁腰，是连运动服都盖不住的好身材，这会儿脱了外套，穿着个黑色t恤露出白净的脖颈和胳膊，十分清凉。 傅时修说话的语气分不清好坏，明歌一时听不明白，嘟囔了一句，“我看你也挺像老虎的。” 党参当归乌鸡汤的味道很快在办公室里散开，明歌炖汤虽然也放药材，但还是以汤的味道为主，药材放的不多，更像是提鲜一样，闻起来就十分舒爽，喝了一碗之后，傅时修又盛了一碗，拿着勺子慢条斯理的喝。 “这汤你喜欢吗？”明歌问。 “勉勉强强能喝。” “只是勉强啊，”明歌故作一脸失落，“那明天还是让兰嫂炖汤吧。” “兰嫂是北方人，不会炖汤。” 闻言，明歌心里默默翻了一记白眼。 兰嫂虽然是北方人，可是那一手南方菜做的她这个从小吃惯了南方菜的口味都挑不出错处来，更何况炖汤呢？ 喜欢喝自己炖的汤却还不承认，生怕自己得意似的。 傅时修口嫌体直这个性格，明歌也已经深谙其道了。 保温桶里面的汤，傅时修喝的一干二净，兰嫂做的那几个菜反而是一口都没动，里面挑挑拣拣的都进了明歌的肚子里。 吃完饭，明歌揉着肚子嘟囔吃多了，傅时修叫秘书进来上了沏好的茶。 “这茶好喝，”明歌尝了一口，赞叹道，“入口清香回甘很厚但不腻。” 傅时修又给她倒了一杯，淡淡道，“走的时候找秘书拿两包带回去。” “算了，我没手拎，兰嫂给准备的这两个食盒太大了。” 上楼的时候就拎的够呛，这会儿虽然减负了，可食盒的体积还在，一手一个食盒，想要再加东西是不能够了。 闲聊了会儿，傅时修的电话响个不停，明歌也就不打扰他工作，收拾了食盒跟傅时修打了个手势，准备回家去。 进电梯之前，沏茶的女秘书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手提袋，“太太，这是傅总让我给您带走的。” 那女秘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副忐忑恭敬的模样。 闻璐忙接过，“这是什么啊？” “茶叶。” 女秘书说话的时候，闻璐已经从礼品袋里拿出一罐透明罐装的茶叶，高山滇红，还是精品的，这么巴掌大的一小盒也得小一万了，一般人买不起这样的茶叶不说，这每年的产量还极少，有钱也买不到。 闻璐忍不住朝着办公室方向看了一眼。 此时的办公室里，李助理正在说财务部的情况，“问清楚了，是财务部的一个小会计在地下车库没认出太太来，有几句话说话不好听，所以才让太太记着了。” “哪几句话？说说看。” 傅时修的声音有些冷冽。 第75章退一步万劫不复 电梯的监控里面调出了明歌和财务部的会计说话的全过程，甚至连那女会计脸上不屑一顾的神色都拍的一清二楚。 电脑的界面停在明歌出电梯的画面上。 “傅总，财务部那边请示，问这个姓季的会计该怎么处理。” 傅时修从电脑后面看了李助理一眼，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开了。” 李助理似是早就料到，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 这倒霉催的会计也真是半点眼力见识都没有，惹谁不行惹到这位姑奶奶头上来了。 经过今天这个事儿之后，恐怕整个集团的人都要知道傅总这位未婚妻脾气不好，稍微有点不对付直接就踢人，而关键是傅总还护短这事儿了。 此时的京都夜幕已经落下，周末的晚上商业区车水马龙，十分繁华。 明歌开车从傅氏出来就有点后悔，一条街堵了二十分钟都没能出去，早知道这样的话不如在傅时修的办公室里多坐会儿，也比在这儿进不得退不得的好。 正堵着呢，旁边副驾驶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她侧目一看，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窗外——乔寒笙。 车门关上后，乔寒笙系着副驾驶的安全带。 “你怎么会在这儿？”明歌一脸的警惕，“你跟踪我了？“ 乔寒笙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沉睿冷静，“刚好到附近办事，看到你的车了，我的车就在那边。” 顺着乔寒笙的目光，明歌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的确看到右侧一排后面隔着两辆车的一辆奔驰，车牌号是乔寒笙的号码。 “绿灯了，”乔寒笙提醒，“前面直开，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明歌回过神，脚下换踩油门过了前面的绿灯，按照乔寒笙的指示七拐八绕的将车开进了一个巷子的深处，停在一间老式的四合院门口。 下车关上车门，明歌看着面前破旧的四合院门，一脸的疑惑不解。 乔寒笙敲了三下门，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吱呀”一声，破旧的门板转轴明显是老化，开门的时候发出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明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乔先生，”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短发干净利索，鹅蛋脸，中等身材，穿着米色的护工服。 “进来吧，”乔寒笙看了明歌一眼，率先跨进了门槛，边走便解释，“这是红姐，信得过的人。” 那位被称作‘红姐’的朝着明歌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在明歌进门后，十分利索的将门关上了。 “这是哪儿？”明歌跟上乔寒笙的身影，进了里面的堂屋。 “这地方我租下来了，我打算在这儿开一个私人的儿童书屋，相当于稍微大一点儿的孩子的托儿所。” 乔寒笙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明歌神色不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乔先生，门锁上了，确定外面没人跟着，”身后，红姐也跟着进了屋。 “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没事，都挺正常的，那位先生还是一直睡着没醒，但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明歌的脸色骤然变了。 那位先生？ “我爸？”明歌看向乔寒笙。 乔寒笙这才点了一下头，说，“红姐，你带她进屋去看看吧。” “跟我来吧。” 明歌还有些发怔，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 自从父亲在医院失踪，被乔寒笙带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一直以为在合作达成目的之前，乔寒笙是绝对不会让她见父亲的。 堂屋的西侧卧室，从外面看和一个普通的四合院没什么区别，跟着红姐进屋之后才看到，里面四面墙都刷成了医院的白色，一应用品也都是按照医院的消毒标准来的。 从床铺到桌子，都是简洁干净。 病床上此刻躺着的男人还戴着氧气罩，两鬓斑白，还不到五十岁的人因为这一场大病仿佛一夜苍老，脸上的皮肤也都松弛下来，仿佛即将枯死的树枝一般。 明歌的鼻子一酸，眼眶登时就红了。 “爸……”她疾步走到床边，看着病床上熟悉的面容，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这大半年来天翻地覆的人生，她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的生活更是过得小心翼翼，前面是未知的路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可后面却是万丈深渊，退一步就万劫不复。 眼泪掉的停不下来，面前出现举着纸巾的手，“擦擦眼泪吧，别伤心。” 说话的是红姐，声音很温和平静，有条不紊，“先生身体各项指标都挺好的，要是照顾的好，也许很快就会醒过来，乔先生给先生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小姐，您放心。” 明歌点点头，接过纸巾擦眼泪，“谢谢你照顾我爸。” “不客气，乔先生对我有恩，我正好又是做护工的，拿着不薄的工资照顾您父亲，对我来说是本分。” “我爸他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一直在这儿么？” “先前是在疗养院，后来我发现有人在查疗养院的住院名单，乔先生怕疗养院那边不安全，就安排了这个地方。” “……” 询问了一些事情后，明歌确认父亲由乔寒笙的人照料的确是安全的多。 自己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不可能将父亲带在身边照顾，到时候被明家的人发现的话，自己的身份要暴露不说，父亲的安全也成问题。 擦干了眼泪，明歌握着父亲的手，接过红姐递过来的湿毛巾给父亲擦了擦手，小声道，“爸，您放心，我肯定尽快把明氏拿回来，您要好好的，早点醒过来。” 当初刚回国的时候，她也因为刘茹柯母女进门的事情和父亲吵闹过，因为母亲的突然身亡指责过父亲，可如今面对明家这么大的变故，最终还是发现自己根本割舍不下这段亲情，父亲永远是最爱她的父亲，生病前立下的遗嘱里，明氏绝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了她，包括父亲手里所有股份。 也是因为这个，刘茹柯母女才对自己动了杀心。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乔寒笙说，“别耽搁太久了，回去晚了的话，我怕有人要起疑。” “……” “先出来吧，我有事要跟你说，”乔寒笙站在门口，见明歌依依不舍眼眶通红的样子，神色缓和几分，安慰道，“你父亲有红姐照料，别担心。” “……” 第76章夏日的消亡 卧室门关上后，明歌还是多看了好几眼。 她如今跟在傅时修身边，尽管傅时修并未明令禁止她见父亲，但是毕竟现在的身份是傅时修的未婚妻，一旦被人抓住把柄给傅家造成麻烦后果不容小觑。 所以她想见父亲一面几乎是难于登天。 乔寒笙从冰箱里面拿了一瓶水递给她，“这儿条件简陋没有茶，矿泉水可以吧？” “谢谢，”明歌接过矿泉水瓶，握在手里并未喝，情绪还没从刚刚见到父亲的悲恸中缓过神来。 “先坐吧。” “嗯。” 乔寒笙从平板电脑上打开一份资料递给明歌，“你要的详细资料。” 明歌接过后看了一眼，第一页上‘eileen’几个英文字母便让她神色微微一怔，“查到了？” “是，查到她的资料的确是挺费事的，往下深挖了一个多月，还是跟你完全吻合的资料，傅时修的人做事的确仔细，身份的事情以后可以放心了。” “可你还是查出来了。” “除了我之外京都不会再有别人能查出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尤其是三年前那场手术，傅家将医院的资料几乎全部销毁，连我也只是查到一点边角料而已。” “销毁？”明歌神色疑惑。 一个换肾手术而已，为什么要销毁医院的资料？ 乔寒笙神色从容，“很正常，像傅家这样的家族，不会希望任何人知道族内重要人物的身体状况，那是软肋，他们不会把任何软肋暴露在别人面前。” 联系到傅时修的胃病，明歌若有所思，了然的点了一下头。 平板上的资料很详细，除了先前傅时修要李助理给她，让她背下来的那些之外，还补充了很多当年eileen在傅氏集团总部工作的细节。 包括怎么和傅时修认识的，怎么被他从建筑规划部调到市场分析部，从资料上来看，两个人在商业上的确是很契合的拍档。 “eileen在傅氏集团总部两年才被调到市场分析部？也就是说，她正式和傅时修相处的时间只有后来那一年？” “你该关心的不是她和傅时修相处的时间，而是傅氏集团的总部有多少人认识eileen，见过她，记得她的长相，或者甚至说当年就是跟她一块儿工作的。” 乔寒笙的提醒让明歌回过神来，心里面骤然咯噔一下。 她先前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想着傅时修既然已经给她这个身份了，并且还公开承认她的未婚妻身份，那傅氏集团总部那边自然也都安排好了，并不需要她担心。 可乔寒笙这话的意思，显然不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 “你往这儿看，”乔寒笙伸手在平板上点了几下，调出一个网状关系图来，“这些是三年前eileen进傅氏集团总部之后和走动频繁的人。” 看着密密麻麻的蛛网关系图，明歌只觉得两眼一抹黑，“这也太多了吧，这得有几百号？” “别急，不是这些，”乔寒笙又点了两下，“毕竟过去好几年了，这些人工作岗位调动，目前留在傅氏的只剩下这些，而留在总部的只剩下这一个，是eileen当年的下属，所以你以后如果去傅氏，避开着点她就行。” 明歌看着平板上那个叫‘李雯’的傅氏集团总部职员资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要是避不开呢？纸包不住火，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 “那就看傅时修怎么解释了。” 这不等于是一颗定时炸弹么？明歌有些头疼。 偏偏看傅老太太的意思，是让她以后有空就要去傅氏那边给傅时修送晚餐，这去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的总能在集团混个脸熟，就算是遇不到李雯，谁知道有谁会偷拍总裁未婚妻的照片呢？ “算了，遇的到再说吧，”明歌也懒得再想，“对了，医院那边怎么说的？” “刘茹柯联系了私立医院做亲子鉴定，这两天结果就会出来，如果孩子是乔致谦的的话，我猜刘茹柯的下一步就是要催着乔家那边尽快完婚。” “如果不是的话，乔致谦这口气恐怕要全都撒在明氏头上。” “不会不是的，”乔寒笙扶了一下眼镜，神色温润，目光却极为冷冽，“合作这么久，我觉得还是要送你一份大礼，彰显我的诚意。” “你做了什么？”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 夜色逐渐将整座京都城沉没，时间不早，谈完正事儿之后，明歌便离开了四合院。 乔寒笙只送她到院子里，可见做事十分谨小慎微。 偌大的院子里面有一口古井，古井旁边是一棵歪脖子酸枣树，稀稀拉拉的挂着枯黄的藤蔓，似乎是前一年枯死的残留物，这院子明显是闲置了很久了。 环顾一圈后，明歌问道，“你是真的打算在这儿开个儿童读书屋么？” “嗯，目前来看，这个规划是一笔不错的小买卖。” “可你倒不像是看得上这种小买卖的人。” “是吗？”乔寒笙问，“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明歌端详乔寒笙片刻，从他从容不迫的面色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半晌有些无奈的吐出三个字，“神秘人。” 要是以前她还是明家大小姐的时候，还能让人查查乔寒笙的身份，如今自身难保，查点什么消息都靠乔寒笙，哪儿来的门路反侦察呢？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跟我合作究竟想要什么？” “乔氏。” “乔氏？”明歌皱了一下眉，犹豫道，“你跟乔家是什么关系？” “对立的关系。” 这话并未正面回答明歌的问题，但却用另外一种方法巧妙的化解了明歌的质问。 对于合作者来说，只需要有共同的对立面，那合作者就可以是朋友，共同的利益和敌人促进深厚的合作。 “我明白了，”明歌会意的笑笑，不再多问了，“希望这个对立的关系在我们合作的时候可以一直保持住。” 人都有秘密，乔寒笙的秘密是什么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她。 乔寒笙微微一笑，“放心，这个关系对我来说，到死都会保持住。” 明歌望着他，虽是惯常的温润笑意，可她却从他的眼神中捕捉了一闪而逝的阴冷。 晚风吹过，凉意扫落几片树叶，好像是在宣告夏日的消亡。 第77章乌龟 十月，秋风将京都的树叶一夜染成金色，从清晨天未亮开始，就有环保工人辛勤的打扫街道，街边堆满了小山一样金色的落叶。 欧科的业绩稳步增长，但依旧不尽如人意，距离明歌承诺给傅时修的业绩点还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周例会结束后，厉丽跟着明歌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厉丽便将会议资料放在明歌桌上，神色凝重，“艾总，看林副总刚刚那话的意思是，如果城西的项目再不动工的话，他就要请示董事会，质疑你的工作能力问题，咱们怎么办？” 明歌喝了口水，“林副总工作能力没问题，就是脾气太差了，性子急的不行，每次拿下一个项目就恨不得马不停蹄的开工，我看了去年欧科的项目执行表，林副总手里两个项目都是初期规划没做好，匆匆开工直接导致项目后续资源跟不上，停工损失巨大……” “那您在会议上怎么不说这个事儿？” “我说这个？”明歌看了厉丽一眼，“我要是说这个的话，就不只是城西地皮开发案的问题了，恐怕以后有段时间里，整个公司都是我和林副总明争暗斗，有些人就坐收渔翁利了。” “有些人？”厉丽没明白这话，犹豫了一下，“小傅总么？” 明歌朝着办公室的百叶窗看了一眼，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外间秘书室里，裴总的秘书周沐沐正在整理资料，依旧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样子。 放眼全欧科，工作最清闲，说话还最有分量的也就是这位周秘书了。 平时温温柔柔的，对谁都是一副温和的态度，偶尔有个例会上，却总能搬出裴总的话来，怼的高层们脸色发青，尤其是林副总。 明歌对裴总是越来越好奇了，“厉丽，你在欧科工作几年了？” “到今年年底，就整两年了。” “你见过裴总么？” “见过的，”厉丽点头，“每年的年会，裴总是肯定会参加的。” “他这个人怎么样？”明歌托着腮，另外一只手百无聊赖的转着签字笔。 “裴总么？”厉丽正在给窗台的花浇水，闻言仔细的想了想，“裴总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对谁都很亲切，但是其实又挺有距离感的，虽然不管公司的事情，但是却对公司的事情了如指掌，林副总不喜欢他，但是小傅总很怕他，其他的高层私下对他褒贬不一。” “我不是问这些。”明歌将办公椅转了一圈，背对着办公桌，冲着厉丽眨了眨眼，“我是想问，裴总长得帅么？” 厉丽一愣，嘴角也跟着抽了一下，一副‘您是认真的么？’的神色。 “真的，长得帅么？” 厉丽正要回答，目光忽然越过明歌的肩膀，落在她身后时微微一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艾总，刚刚会议上林副总说这个月月底要召开董事会……” “先不说这个，”明歌摆摆手，“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裴总长得帅不帅？” “挺帅的……吧。” “什么叫挺帅的吧啊？”明歌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了点儿什么，又兴致冲冲的问道，“跟傅时修比怎么样？” 厉丽的脸色僵了又僵，“这个，不好比。” “怎么不好比了？” “裴总是幽默风趣的，傅总……傅总是……” “是古板的小老头是不是？”明歌说完自己都笑了，“我前两天在洗手间里面听到一八卦，特别好笑，说裴总和傅总两个人的，你要不要听？” “不要了吧，”厉丽的脸色直接白了。 明歌知道的八卦，她自然也没少听，一听到裴总和傅总两个人的名字放到一起，她差不多就知道明歌要说什么，登时慌得不行。 “说说看，我也挺好奇的。” 一道沉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歌脸上的笑容登时凝滞住。 厉丽惨白着一张脸，心惊胆战的冲着办公室门口打招呼，“傅总。” 明歌立马转过办公椅，愕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时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刚到。” 厉丽最识趣，丢下一句‘傅总，艾总，那我先出去泡茶’便溜之大吉，临走的时候拼命的给明歌使眼色。 明歌意识到不妙，厉丽前脚刚走，她便从椅子上弹起来，“厉丽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茶，我去跟她说一声，你先坐。” “站、住——”傅时修一字一顿的丢下两个字来。 掷地有声。 明歌讪讪的稳住脚步，硬着头皮转过身。 傅时修已经在她的办公桌后面坐下了，随手翻开会议记录。 “哎——”明歌惊呼一声，没拦住。 傅时修一贯波澜不惊的脸色在看到会议本上的东西后，眉心位子肉眼可见的跳了一下，沉默几秒后将会议本推到办公桌的桌沿儿，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意味深长道，“这就是你告诉我的，你在认真工作？” 会议记录本上，画了一整页的乌龟。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按照欧科高层会议桌的顺序，每个位置上的乌龟都能对应一个人，除了明歌自己的位置画了一朵小花之外，别人全都是千奇百怪的乌龟。 林副总的乌龟，头顶上在喷火。 小傅总的乌龟，戴着嘻哈墨镜，大金链子…… 明歌心虚的干咳了一声，很没底气的解释，“这是我以前画的。” 半个小时前还在开会的时候，明歌收到傅时修发来的短信，让她早点下班回家炖汤，指名要喝乌鸡汤，她假装没看见，直接没回。 没一会儿李助理就给厉丽打电话了，厉丽直接拍了一张明歌在认真开会的照片发了过去，配文“艾总在开会，这会儿应该顾不上看手机” 开完会后明歌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谁知道傅时修竟然跑到欧科来了。 看着傅时修好整以暇等着她解释的样子，明歌冲着他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去，“你不会是专程跑过来查我岗的吧？” “没做亏心事，会怕查岗？” “我当然没做亏心事，”明歌指天发誓，“我自打进了欧科，殚精竭虑为欧科的业绩奔波，半点都不敢懈怠。” “是么？”傅时修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桌板，“你的殚精竭虑就是打听裴总帅不帅？听到什么八卦了，说说看。” 提到八卦，明歌有点绷不住想笑，低着头说，“这不太好吧……” 第78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傅时修的眉头皱了一下，面无表情盯着明歌的神色让她有些心虚。 “就是一些很无聊的八卦，听了也没意思，傅总您肯定没兴趣的。” “我挺有兴趣的。” 明歌语塞。 厉丽敲门送了茶点进来，十分识趣的放下东西就走了，完全不敢多留。 “说吧，都听见什么八卦了，”傅时修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她。 明歌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和傅时修之间只隔着一个茶几的斜角，斟酌了好一会儿，小心道，“就是说裴总和你关系挺很好，说裴总其实没什么个人能力，也不管欧科的事情，能在欧科当总经理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 “还有呢？” “还有就是，说裴总对女人的态度亲和但是又很有距离感，说……说……”明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傅时修一眼，一咬牙，“说裴总喜欢男人。” 空气沉默了几秒。 “就这些？” 傅时修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明歌说，“他们说裴总喜欢的人是你。” “……” “他们说，你和裴总是……是一对。” 傅时修十分从容的喝了一口茶，“说完了？” 明歌瞪直了眼睛，“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有这回事儿啊？” “他们是不是还说你和我是形婚？” 明歌一愣，半晌点了一下头。 是有这么回事儿。 自打公布订婚以来，她和傅时修还没有在公开场合一同再次出现过，除了每周末她有空的时候会去傅氏总部送饭之外，两个人在外人面前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交集，所以也难免惹人猜疑。 傅时修搁下了茶杯，“走吧。” “去哪儿？” “会开完了，回去做饭。” 见傅时修已经起身了，明歌也忙跟着站起来，“我拿一下包。” 原本就算是傅时修不来，她这会儿也该下班回去了，尽管手头还有些事情没完成，但是自打刚来的时候在欧科车库出过事，她就不在公司加班了。 从办公室出来，明歌走得慢，一路跟在傅时修的后面，一边走一边低着头在包里翻东西，想确认自己的东西是不是都带了。 快到电梯的时候，傅时修忽然停下来，她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他后背。 “怎么了？”明歌仰头一脸的疑惑。 傅时修侧目看了她一眼，然后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 男人的手掌温度比自己的要高很多，握住的一刹那一股暖意从手上延伸开，明歌一下子愣住。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了一电梯的人，都是下班要回家的人，看到傅时修和明歌的时候都是一愣。 “傅总，艾总……” 有人作势要出来让出电梯的位置。 傅时修说，“不用，你们先下，我们不着急。” 大老板都这么说了，谁敢不听呢？ 于是电梯的门又缓缓的合上。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楼层四个电梯，几乎每个电梯下来都是满满一电梯的人，傅时修难得的这么‘亲和谦让’，毫无架子。 明歌就这么被他牵着手，送走一波又一波下班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波电梯下来，里面人不多，她这才跟着傅时修一块儿进了电梯，电梯里面三四个下班的职员，站的笔挺恭敬，大气也不敢出。 明歌这会儿的脑子里面有些乱，怔怔的低着头看着俩人牵在一起的手，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等到了一楼，电梯里面的人都走了，剩下她和傅时修两个人往负一楼车库。 电梯门关上后，傅时修松开了她的手。 见他也不解释，明歌憋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希望你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而不是琢磨怎么攻破形婚的流言。” 明歌一愣，“我什么时候琢磨攻破……” 话没说完，电梯已经到达了负一楼，电梯门一开，傅时修便径直走了出去，明歌亦步亦趋的跟上他的身影，边走边问，“我没有说我要攻破这些流言啊，你……” 傅时修完全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而车库里面也还有别的下班的职员，明歌也不好一直揪着这个话题说个不停，当下心里郁闷极了。 她什么时候表现出自己要攻破这个‘形婚’的流言了。 形婚就形婚，就算是形婚，在别人眼里她也还是傅时修的未婚妻，傅家未过门的少奶奶，她想要的资源也都可以凭借这个身份拿到手。 鬼才要管它这些道听途说的流言啊？ 到了停车的地方，李助理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一见到傅时修和明歌过来，立马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明歌从包里摸出车钥匙解锁车门，“我自己开车来的，我开车回去就行。” 她的车就停在傅时修的商务车对面，白色的宝马，是从傅时修的车库里随便挑的一辆车。 刚上车，傅时修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跟着上了车。 明歌愕然，“你不坐自己的车？”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这也是我的车。” 明歌语塞。 果然寄人篱下就是要看人眼色，什么东西都是别人的，她付出了劳动力连一辆车的自主权都拥有不了，太无奈了。 车开出欧科集团的底下车库，融入下班的车流中，明歌小心控制着方向，念叨道，“因为没有提前说，所以兰嫂应该没有准备炖汤的材料，我要去趟超市，你跟我一块儿么？” 旁边淡淡的‘嗯’了一声。 明歌心里诧异不已。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傅时修竟然牺牲自己宝贵的时间，跟她耗在堵车上还有去超市买炖汤的材料上。 自己这炖汤的手艺至于这么让人沉溺么？也没放大麻什么的呀。 就近找了一家国际进口超市，傅时修推着小推车，明歌在货架前挑选炖汤的食材，时不时放一些小零食到购物车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一些吃饭口味的问题。 明歌将一罐蜂蜜放到手推车里，刚要和傅时修说可以走了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道水产区域那边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尽管是侧对着他们的，但明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乔寒笙？ 傅时修在一旁，她原本打算当做没看见的，可旁边却传来傅时修的声音，“跟乔寒笙说话的是乔家大少奶奶。” 明歌神色一怔，顺着他的目光往去，果然看到乔寒笙的对面站着一个气质极好的少妇，似乎是正眼眶通红的跟他争执着什么。 第79章你吃醋了？ “你这位合作伙伴够有本事的。” 傅时修的话意味深长。 明歌盯着远处的那两道身影许久，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乔寒笙和乔家有关系，这一点毋庸置疑，他自己也承认过，是对立的关系，但至于这个关系是如何对立，因为什么而对立的，却没有明说过。 都姓乔，她的判断一直是这个方向。 但眼下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乔寒笙怎么会和乔致远的老婆认识？ “你知道？”明歌转身看着傅时修，“是不是？” “自己选的合作者，几个月了，对方的背景都没弄清楚，说你蠢你是真的蠢。” “我……” 明歌一时气闷，脱口而出道，“你倒是聪明，把我身边的人都调查了个透，偏偏不告诉我，有意思么？” “有意思。” “你……”明歌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变态！” 远处，乔寒笙和乔致远的太太似乎是为了什么事情在争执，说是争执，其实也就只有乔致远的太太一个人情绪很激动，而乔寒笙却是一脸的冷漠，好几次想要走却都被对方拦住了。 明歌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怕被发现了尴尬，还是决定先不围观了，“走吧，我东西买完了。” “不看了？” “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啊，总不能我去问你们俩什么关系吧？” “也不是不可以。” 明歌侧目看了傅时修一眼，“你就是不想让我继续和乔寒笙接触吧？” “城府太深的人，你玩不过。” “那你给我安排个得力的助手啊，不然我一个人在欧科，做事瞻前顾后，也不知道一不小心就踩着你们傅家哪位神仙了。” 傅时修没说话，将手推车推到收银台结账。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他一早不让明歌和乔寒笙往来了。 明歌能在欧科这么快上手，大半的原因要归功于这个乔寒笙。 晚上，明歌一直在琢磨乔寒笙和乔家的关系。 傅时修的嘴紧的很，他不想说的事情，自己在他那儿就从来没讨到过便宜，这条路算是断了。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睡觉之前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乔致谦发来的，是餐厅的地址和预约的时间。 傅时修刚好洗完澡出来，看到她在聚精会神的看手机，擦着头发走过来，“跟谁发短信？” 明歌也不瞒着，直接将手机举给他看，“乔致谦，约了我明天吃午饭，谈欧科城西的项目开发合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可以把合同签了。” “我听说城西的项目迟迟不开始，欧科的高层已经对你很有意见了。” “是林副总对我有意见吧，他找你了？” 傅时修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目光落在手机短信界面上，刚好又看到乔致谦刚发来的一条，“不见不散。” 明歌也看到了，登时有些心虚，“那个，他毕竟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身份，所以说话都是这样，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在试探，所以……” “是么？你这句回的不错……” 傅时修翻着两个人聊天的记录，“乔致谦夸人也是花样百出。” 明歌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的聊天记录没删，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乔致谦有时候说的话实在是有些暧昧不清。 正愣着，腰上一股力道托住了她，傅时修没怎么使劲便将她拉到胸前。 脸颊撞在他的胸膛上，仅仅隔着一层真丝料子的浴袍，装了个满怀，沐浴露的味道环绕在四周，经久不散。 明歌回过神，眸光一转，顺势勾住了她的脖颈，仰头冲着他眨眼，“你吃醋了？” “松开。” “我不，”明歌抱着他的脖颈，跳了一下，双腿环上身，整个人仿佛一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胸前，“是你先拉我的，这会儿又让我松开，欲擒故纵么？” 傅时修原本就因为明歌一直和乔致谦联系着的事情不太高兴，这会儿见她毫无悔改的心，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登时板着脸道， “在别人面前你最好把你这浪荡的样子收敛起来。” “我在别人面前怎么可能这样？”明歌像是一条水蛇一样缠着傅时修的腰，惊呼道，“我快掉下去了。” 傅时修没辙，只能将她往上提了提。 明歌直起身子来，被他托着腿，比傅时修还高了一头，猝不及防的俯身下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只在你面前这样。” 傅时修原本清冷的眸光一下子染上一层火光。 明歌惊呼了一声，整个人被丢到床上，好在身下一层垫子格外的柔软，睡裙被三下五除二剥干净，一贯的连前戏都没有，直奔主题。 明歌痛呼了一声，拍着傅时修的肩膀，“你能不被轻点，疼啊！” 话音刚落，随着某人的动作，她又克制不住的溢出一道破碎的呻吟来。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灼烧，“我看你挺享受的。” 滚烫的身体交融在一起，连带着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升高了似的，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情愫。 这一夜，傅时修占尽了主动权，平时都是明歌主动惯了，这一晚傅时修却没给她任何主动的机会，而是一遍遍粗暴的索取，几乎折腾的她昏厥过去。 翌日， 佣人收拾卧室的时候抱出了一大篮子的床单被套，连沙发套也全都换了。 明歌和傅时修在楼下吃早餐，二楼传来负责盥洗的女佣询问的声音，“这地毯要不也换了吧，我看有点……” 纵然明歌的脸皮厚，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蹭的一下红了脸。 对面的傅时修却神色如常，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当日的财经新闻。 “我吃饱了，”明歌放下咬了一口的面包，面红耳赤的起身，“我去上班了。” 傅时修淡淡道，“我没吃完。” “你慢慢吃好了，李助理在外面等着又不着急，我先走了。” “他今天不来，你先送我傅氏，你再去上班。” “啊？”明歌一脸疑惑，“为什么啊？” “证明你和我不是形婚。” 听到这话，明歌一脸的愕然，“不是吧，你还记着呢？” 敢情昨天听到那些八卦的时候，那些淡定都是假的？还记着这事儿呢？ 第80章原则问题 开车去傅氏的路上，傅时修依旧跟前一天一样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明歌专心开车，因为早上佣人议论换床单的事情还有些尴尬，所以一点也不想跟傅时修说话。 这个男人白天和晚上简直就是两种人，尤其是这一夜过去又恢复一脸冷漠自持模样的态度，实在是让她佩服。 车开到市区的时候，明歌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副驾驶一眼。 “怎么不接？”傅时修问。 “开车呢，我过会儿再接。” “我帮你接。” “不用了，”明歌忙按下耳机，“喂？” 刚说了一句话，一旁的傅时修伸出手来，按下了车载语音连接，明歌耳机里的声音直接转到了车载语音里开了外放。 传来乔寒笙的声音，“中午跟乔致谦约了几点吃饭？” 明歌看了傅时修一眼，心不在焉道，“大概十二点左右。” 那头问，“你在开车？” “嗯。” 沉默几秒后，乔寒笙话锋一转，“医院那边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显示明瑶肚子里怀着的孩子的确是乔致谦的，所以刘茹柯现在闹到乔家去了。” 明歌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从傅时修身上收回，顺势问道，“结果怎么样？” “刘茹柯自然是要明家早点把婚事定下来的，又拿之前乔致谦对明瑶动手的事情出来说事，乔老爷子夫妇不知道内情，把乔致谦训斥了一顿。” “婚事定了？” “定了，说是年前，赶在明瑶把孩子生下来之前。” 算算日子，那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了。 “你先开车吧，这事儿回头再说。” “行。” 挂断电话后，明歌心里才踏实了，悄悄的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 傅时修面色如常，只是意味深长道，“他倒是对乔家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就像自己亲身在现场一样。” 明歌说，“他毕竟是专业干这行的，我要借着乔家拿回明氏，他当然要对乔家和明氏两个地方着重调查，乔家有个保姆是他安排过去的，所以才知道的这么详细。” 傅时修不置可否，“他给你打这通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你亲子鉴定确定孩子就是乔致谦的以及乔明两家的婚事定了？” 明歌有些心虚，“那不然还能是有别的什么没说么？” 傅时修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薄冷的弧度，目光幽深，若有所思，却并未多说什么。 将傅时修送到傅氏后，明歌将车掉头，折返去欧科。 绕过了两条街她才给乔寒笙回了一个电话，“刚刚傅时修在我旁边。” “听出来了，”乔寒笙的声音很淡定，“听你说话的语气就不对。” “还好，”明歌松了口气。 乔寒笙这人心思十分细致，做事也极为谨慎，只是听她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就能判断出傅时修在她身边，从而十分自然的转移话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心饭菜，我朋友那边说，乔致谦从黑市买了药。” 听到这话，明歌的眉头一皱，“真够下作的。” “那药的药效不是太强烈，你注意点。” “我知道了。” “……” 此时，傅氏集团总部大楼。 傅时修刚到办公室，定了半个小时之后开会，让秘书去通知各个部门后，自己解开西装扣子在办公椅上坐下了。 “傅总，您叫我？” 李助理从外面敲门进来。 “嗯，”傅时修在纸上刷刷写下一行字，“这个地址，中午让人盯着点儿。” “是。” “还有，小裴最近在哪儿？” “裴总么？”李助理想了一下，“这两天应该是去北海道了，日料店那边前两天刚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月底回来么？” “您是在想欧科那边月底董事会的事儿吧？”李助理也是一脸的无奈，“回不回来这全都得看裴总的心情，有可能现在答应的好，到时候他又有什么别的事情耽搁了，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要不我催催他？” “不必，告诉他这次休假让他好好休，今年的年会也不强制他参加了，可以提前出去度假。” “啊？”李助理的眼中浮起一层愕然的神色。 往年为了欧科的工作，老板可没少给裴总打电话耳提面命，裴总又是个自由散漫的性格，一年能参加两次欧科的会议就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年会是底线，必须参加年会是原则问题。 今年怎么连年会也不要裴总参加了？ 李助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傅时修的心思向来让人猜不透，李助理也不敢多问，听了吩咐恭恭敬敬的应了，退出办公室安排人去办事，自己则是给裴总打电话。 不出意料之外，电话是打不通的，运气好的话，可能三天内能接通一个。 上午明歌开完会后，带人去欧科旗下的几个电子产品大店巡视，指出了一些毛病要求整改，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公司开会。 等开完会已经将近十二点。 和乔致谦约得地方是一家法餐厅。 从前她还是明家大小姐的身份，和乔致谦交往的时候，就提过几次要来，但那个时候乔致谦忙于工作，推脱了几次后明歌也就不再提了。 不知道这次约在这儿又是什么意思。 餐厅的装修很有格调，明歌一到，报了乔致谦的名字后，便有服务生领着她往卡座的方向走，远远的看到乔致谦一身白色西装，朝着她招手示意。 落座后，明歌抱歉的解释道，“早上开会，有点事情太忙，所以来晚了，等久了吧？” “还好，我也刚到，”乔致谦微微一笑，“你看看菜单，想吃什么？” “我随意就行，”明歌过了一眼菜单，跟一旁的服务生说，“就这个吧，甜点就不用了，我减肥。” “喝点酒吗？”乔致谦看着酒水单子，“这家餐厅的老板有私人酒庄，红酒很不错。” “是吗？那可以试试，不过我酒量不太好。” “喝一点就行，这又不是酒局，”乔致谦将酒单递给服务生，“拿上次在这儿存的酒。” “是。” 服务生走后，明歌直接将合同拿出来，“乔总，今天这合同再不签的话，林副总那边就准备跟恒源集团签了，到时候我可拦不住了。” 乔致谦说，“这件事我有耳闻，不过我怎么听说欧科给恒源集团的利润分成是百分之二十，可比给我们的高了两倍。” “……” 第81章她不是明歌 面对乔致谦的质问，明歌半点都没心虚，从容道， “恒源集团的合作是跟林副总谈的，跟我没有关系，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点是怎么定下来的我也不清楚，如果乔总到现在还觉得合同利润分配不公的话，不如你也去找林副总谈？”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致谦笑了一下，目光中染着几分歉意，“随口一提而已。” “都已经是签合同的最后期限了，开这种玩笑可没什么意思。” “是是，我过会儿自罚一杯赔礼。” 明歌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一挑，“一杯怕是不够，三杯吧。” 乔致谦从容的笑着，“三杯就三杯，和艾总这样的美女喝酒，喝多少都不为过。” 明歌面上不咸不淡的笑着，心里面翻江倒海恨不得要吐出来。 乔致谦认为她是明歌也好，觉得她是另外一个人也罢，说这种话都让她觉得油腻的发慌，恶心反胃。 服务生先上了酒，“乔总，这是您的存酒。” 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歌心里又是一阵冷笑。 从前让乔致谦陪自己来这儿吃顿饭他总是推三阻四的，竟然在这儿有存酒，可见没少跟别人来，至于这个别人是谁，恐怕还不只是明瑶一个。 高脚杯里，猩红色的液体盛满了杯底，明歌拖着酒杯轻轻地摇了两下，闻了闻味道，“很香。” “这是我朋友的酒庄里产的酒，那一年一共就出了一百多瓶，喝一瓶少一瓶，你尝尝味道，看看喜不喜欢。” “这么罕见的酒，我要是喝了喜欢的话，以后喝不到了也很可惜吧？” “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家里还有几瓶，都送给你。” “乔总倒是大方。” “对别人可不这样。” 乔致谦句句话都在撩人，明歌心里却半点波澜都没有，面上冷冷淡淡的，喝了一口酒后尝出味道的确不错，点了一下头表示赞赏。 “味道的确很醇厚。” “要不要再来一杯？” “我酒量不好，再一点点吧。” “好。” “……” 两杯酒下肚，明歌的面颊微微飞起两坨红晕，托着腮问道，“乔总，你这合同是签还是不签了？要是不签的话，我在月底的董事会上都没办法交代，拖了这么久，你这是在害我。” “签，当然是要签的，”乔致谦拿着醒酒器又往明歌的被子里倒酒，“今天肯定会把合同签了，提前庆祝我们两家公司合作顺利，这杯酒我先干了。” “我有点醉了，”明歌眯着眼睛扶着太阳穴，“乔总要是不签合同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乔致谦说，“合同是肯定要签的，艾总，你醉了？” “有点。” “那这样吧，去我公司我把合同签了，乔氏和欧科的这次合作就算是定了。” “在这儿签不行么？” “公章在公司呢，中午出来的急我给忘了，除了我之外，公司又没人能随便调动公章，层层审批很麻烦，总不能让艾总你醉了酒在这儿等着，我再回去拿吧？我也不放心。” 乔致谦的这番说辞说的滴水不漏，明歌揉着额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一共喝了三杯红酒的样子，明歌扶着桌角站起身的时候已经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不稳，尽管脑子还是清醒的，可是身体却已经几乎不受控制。 乔致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没事吧，艾总？” 明歌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景象，可是眼前却怎么看都是模糊的一片，脚步也是虚浮的，除了乔致谦之外，她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东西，只能由他扶着往外走。 而此时餐厅的一角，有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已是午后，初秋的京都渐渐被凉意覆盖，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停在餐厅门口，司机一早在门口等着了，见乔致谦扶着明歌出来，立马拉开后座的车门。 “乔总，我来吧。” “不用，”乔致谦瞥了司机一眼，独自将明歌扶到车上坐下了。 关上车门后，车内渐渐弥漫开酒精的味道，和女人身上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种莫名勾人的效果。 乔致谦拉了拉领带，吩咐司机，“去酒店。” 酒店套房的卧室里，乔致谦在床上将已经醉酒不醒的明歌放下。 三杯酒自然不可能让人醉成这个样子，酒里面早就提前下好了迷药，药劲儿很猛，就算是男人也未必挡得住，何况明歌的酒量他是知道的，很一般。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乔致谦扯松了领带，在床边坐下，“明歌，你别怪我用这种办法，只有这个办法我才能确定你的身份，我知道你是被明瑶那个贱人害的，只要确定你的身份，我保证帮你夺回明氏，赶走那母女俩，到时候你还是明家大小姐。” 说完这话，他的手顺着明歌的小腿将她的裙子慢慢掀了起来。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明歌的左腿上有一块胎记，暗红色的，从前夏天跟她一起去游泳的时候见到过。 那胎记是她天生的，据她说小时候觉得不好看，也想去祛除掉来着，但是医生却说那胎记比较特殊，没办法手术祛除。 所以只要她是明歌，那胎记一定在。 裙子已经掀开到左腿膝盖上十公分的位置，若隐若现的露出蕾丝内衣的边缘。 看着面前白皙光滑的大腿皮肤，乔致谦脸色一变。 不可能！胎记呢？ 怎么可能呢？ 乔致谦猛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块胎记，他此刻越看她越觉得和明歌截然不同。 尽管这张脸和明歌的脸有七分的相似，可是她整个脸型是比明歌瘦削的，眼睛比起明歌的要狭长一些，唇角也更加上扬一些，额角的那朵凤尾花更是配极了她这一身冷艳的气质。 明歌是清丽干净的，可这个女人分明是冷艳妖娆的。 大概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床上的女人攥着床单侧过身去，扯着胸口的衣服，嘴里喊着‘热’。 裙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她翻身的时候，两腿间风光若隐若现。 乔致谦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 她不是明歌，可是她却比明歌要诱人千倍百倍，脸蛋身材都是让男人为之疯狂的标准。 在女人这件事上，他素来没什么定力，此时眼前的风光几乎冲掉了他所有的理智，他一边扯着领带一边俯身下去。 第82章必须给一个交代 会议室外，李助理挂断电话后急匆匆的转身进了会议室。 “傅总。” 会议室里正在谈一桩已经协调了大半年的重要项目，几个项目的负责人难得能凑到一块儿，这个会议也是协商了再协商，前后花了一个多月才调出所有人的时间。 李助理只是将手机给傅时修看了一眼，他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半个小时前。” 听完这话，傅时修的脸色更沉了，一句话解释的话都没多说，宛如一阵疾风一样，阔步离开会议室。 会议桌众人面面相觑，“傅总这是去哪儿？” “会还开么？” “怎么回事啊？” “……” 议论声中，李助理也是不知所措，忙道，“抱歉，各位主管，今天傅总临时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今天的会议先解散，下次再说。” 也不等众人询问，他忙朝着傅时修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轿车一路疾驰，开到酒店后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按照房间号找了过去。 “是这间吗？”傅时修问。 “是，”李助理点头如捣蒜，“我这就让人给他们经理打电话要房卡。” “不必！” 话音刚落，傅时修朝着门板一脚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门板纹丝未动。 紧跟着又是‘砰’的一声。 五星级酒店的房门那都是安全性极高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用这种办法暴力开门，可是在傅时修第三脚踹下去之后，门板轰然倒塌。 灰尘密布中，傅时修二话不说闯了进去。 此时的卧室床上，乔致谦刚被外面响动惊道，才一转身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当头砸了一拳，整个脸颊歪向一边，惨呼一声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床上的女人衣衫凌乱，几乎只被脱得剩下内衣裤，脸颊潮红却不省人事，显然是被人下了药，他再晚到一步的话，不堪设想。 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女人争执的声音。 “就是那边，就是这个房间。” “我说了根本不可能，我家致谦不会做这种事。” “我亲眼看见的，都有人拍照片了还能有假，我女儿怀着孕，你儿子在外面偷腥，这说出去，哪个当父母的能咽的下这口气，我非要个说法不可。” “……” “这……” “这怎么回事？” 刘茹柯拉着哭哭啼啼的明瑶伙同一帮七大姑八大姨推推搡搡闯进来的时候，傅时修已经将明歌打横抱起，他脱下来的西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看到蜂拥进来的女人们，傅时修的脸色沉的可怕。 “傅总？”乔致谦的母亲是见过傅时修的，此时一脸的愕然，“您怎么在这儿？” 傅时修扫了角落一眼，“这就要问问乔夫人您的好儿子了，今天这件事还没结束，傅家会找乔家问个清楚。” 丢下这句话后，傅时修抱着明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他们走后，乔致谦才捂着鼻子从床的一侧爬起来，鼻青脸肿的样子格外可怖，一看到这么多人都在，登时脸色惨白。 “怎么会……” 明瑶还愣着，旁边刘茹柯已经率先反应过来，讽刺道，“乔太太，您看看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发生了什么不用我再说一遍吧，您可都看见了，这就是你拿您自己的身家担保的您儿子的人品？” 乔母素来清高傲气惯了，被人这么讽刺当场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你说什么呢？这到底什么情况还没弄清楚，你说捉奸在床，这会儿床上可一个人都没有。” “合着您的意思是，这地上的衣服都是天上掉的？” 明瑶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哭哭啼啼道，“这是致谦的衣服，还是我陪他去买的。” 说着，她便捂着头一副要晕倒的样子，旁边人七手八脚的搀着，场面一度混乱。 “乔家今天必须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 “我们明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 “瑶瑶晕倒了。” “……” “叫救护车。” “……” 另一边，傅时修将明歌带回家，一路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车里，李助理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后视镜里面，后座上傅时修一言不发，冷着脸的样子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住似的。 “傅总，已经给金医生打电话了。” 傅时修‘嗯’了一声，将盖在明歌身上的西装往上提了提，“酒店和餐厅都让人处理了？” “处理了，在场的人不会有任何人敢往外泄露这个事情的。” “乔家和明家呢？” “您走的时候，这两家已经闹起来了，但闹归闹，除了乔致谦之外也没人看到明小姐，所以他们也不确定是谁，索性就没明说，只是您出现了，多少会往这方面猜测。” 见傅时修神色不好，李助理忙说，“会处理干净的。” 傅时修并未说话，沉冷的眸光落在怀里人的脸上。 女人浑身滚烫，一双眼睛紧闭着，柳叶细眉间仿佛蹙着永远都化不开的忧虑，脸颊绯红，嘴唇却是苍白的，呓语着什么。 这副脆弱的样子和平时明艳狡黠的模样判若两人。 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颤抖的时候，傅时修的眸光也跟着颤了颤，竟觉得心疼了。 “开快点。”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在车厢里回荡，司机不敢多话，一脚油门踩到底，几乎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别墅门口。 李助理苍白着一张脸下车帮忙开门，要不是强忍着，就差吐出来了。 此时，金医生已经在客厅等着了，兰嫂一见到傅时修回来，忙迎上去，“少爷，太太这是……” “上楼。”傅时修丢下淡淡的两个字。 一路抱着明歌上楼，送进卧室后给她盖好被子，看了身后的金医生一眼，“她交给你了。” “嗯，”金医生点了一下头，神色复杂，“你先出去吧。” 兰嫂关上卧室门，傅时修站在卧室门口，宛如一尊雕塑一般，沉默不语，脸色沉的可怕。 偌大的一个别墅里面，连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没人敢说话。 半个小时之后，金医生做完检查出来。 “怎么样了？”兰嫂忙迎上去。 金医生看了傅时修一眼，“没什么大碍，就是被下了迷药，睡醒了就好了，不放心的话我给她开点药，醒了之后吃。” 第83章别闹了 “这两天注意饮食清淡……” 兰嫂忙点头，“好，记下了。” “其他没什么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说这话的时候，金医生看了傅时修一眼。 傅时修说，“辛苦了。” 兰嫂说，“金医生，我送您出去。” 兰嫂送金医生走，傅时修独自一人进了卧室，在明歌的床边坐下。 明歌的额头上搭着一块蓝色的医用冰袋，他探出手试了试温度，将冰袋取下来，在外面用毛巾裹了一层后这才重新敷上。 晚霞如虹。 窗帘没拉严实，透进来几分橘色的霞光，落在床单上，隐隐绰绰的。 傅时修握着明歌的手，拿着热毛巾给她擦拭，她的手柔弱无骨，手腕纤细却并不显得骨骼突出，天生的骨头架子小，该有肉的地方也不含糊，不知道是多少女人羡慕的体质。 擦到脖颈的时候，他的心忽然有点乱了。 看着手里的毛巾皱了皱眉，正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看到来电显示后，他握着手机离开了卧室，走时关上了门。 兰嫂刚送完金医生回来，见傅时修穿外套，问道，“少爷这是要出去？” 傅时修“嗯”了一声，理了理西装袖口，抬头道，“晚餐准备的清淡点，别让她睡太久，要是到了八点还没醒，叫她起来吃过再睡。” “是，”兰嫂点头，“少爷您晚上还回来么？” “……” 随着院子里响起车子开到门口的引擎声后，傅时修阔步朝着门口走去。 二楼主卧的房门后面，明歌身上穿着兰嫂给她换的睡衣，将傅时修和兰嫂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傅时修离开别墅之后，她才将房门轻轻的带上。 回床上躺下后给乔寒笙发了一条短信，“我没事，你那边怎么样？” 不多时，乔寒笙的短信回复发了过来，“一切如常，好好休息。” 关了手机后，明歌仰头望着天花板失神。 她的确是中了药，到现在脑子也依旧是昏昏沉沉的，但她一早有准备，吃了乔寒笙准备的解药，所以药效并没有那么明显。 就算今天下午傅时修不出现，她也完全可以安全脱险，乔寒笙一早就通知了刘茹柯和明瑶母女，掐着时间算着她们出现，自己到时候肯定不会有什么事。 而傅时修的出现是个意外，打乱了她和乔寒笙的计划。 可想到下午他出现在酒店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的样子，还有刚刚他细心照顾自己的样子，明歌的心里忍不住的萌生出一股暖意。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住院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照顾自己了。 晚上吃晚餐的时候，傅时修没有回来。 兰嫂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很对明歌的胃口，吃了不少，也缓解了身体里面残留的药效。 “先生晚上不回来么？”明歌喝着粥，随口问道。 兰嫂说，“少爷没说，李助理来接的，应该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比较着急。” 明歌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没再问什么。 兰嫂给明歌盛了一碗汤放在旁边，和蔼道，“太太，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还从来没见到过少爷为什么事情什么人紧张过，少爷他是真的关心你。”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有些复杂。 傅时修的心思太难猜。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她或许会觉得更简单一些。 晚餐后，明歌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洗了个澡早早的上床休息。 上床后不久，大概是药效还没过，她的身子还是有些发热，不多久被子就像是一个蒸笼一样，闷热的发慌。 她睡得难受，几次蹬开被子想要凉快一下，可被子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没多久又会回到自己身上盖好。 她仿佛听到身边有好笑叹气的声音，略微找回了几分神思的清明，潜意识告诉她是谁在身边，却没睁开眼。 被子的一角被掀开，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傅时修躺了进来，她的手碰到他的胳膊，大概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有些凉，但很舒服。 发热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此时，她是清醒的，却也是混沌的，身体的反应比脑子的反应更真实，身体的需要比脑子的思维先一步。 被子里，傅时修将明歌乱动的手按住，嗓音沙哑，“别闹了。” 明歌嘟囔着‘热’，却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贴，一双手不安分的伸进了他的睡衣里到处乱摸。 傅时修清明的一双眸子逐渐染上一层情欲，翻身将明歌压在身下，看着她泛红的一张脸，亲吻的动作都柔和了许多。 从额头到鼻尖，从脸颊到嘴唇，挑逗着明歌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在床上他向来是粗暴的，并不照顾明歌的感受，可今晚却一反常态，如果不是明歌的思维清晰的话，恐怕这一夜过去她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夜色皎洁，冷月无光，窗帘的影子在床上晃荡。 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明歌是被淋浴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吵醒的。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腰酸背痛，浑身都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样，没有下床的力气。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傅时修只围着一条浴巾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床上看，“醒了？” 明歌点了一下头，看到眼前的好身材，一瞬间又有些心猿意马。 傅时修很瘦，并不是浑身肌肉的那种健身身材，但是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却分布的十分均匀，此刻胸膛上凝聚着往下掉落的水珠，十分诱人。 “醒了就把药吃了，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我没事，过会儿吃了早餐我就去公司。” “你这副样子还去公司？”傅时修将毛巾随手丢在一旁，神色不悦的扫了她一眼，“自不量力也要有个限度，哪儿也不准去，在家待着。” 说着，他从衣柜里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换，“再惹出任何麻烦来，不会有人救你，” 要是平时，明歌一定会怼回去，可是今天看着他这副面无表情数落自己的样子，心里却不觉得生气，一丝的不悦都没有。 沉默了几秒后，明歌说，“你工作忙么？陪我吃过早餐再走吧。” 傅时修扣衬衫扣子的动作稍稍一顿，侧目便看到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女人，瘦瘦小小的，半张脸还蒙在被子里，看着他的目光中有明显的期待。 他“嗯”了一声，“你披件衣服再下楼。” “……” 第84章一切都好 早餐很丰盛，小米粥、豆浆、鸡蛋还有兰嫂自己腌的萝卜干。 傅时修早上一直吃得少，一般只喝一杯咖啡就走，今日也是一坐下就让佣人去泡咖啡了，随手拿了报纸看。 明歌在他旁边坐下，“你喝点粥吧，早上光喝咖啡不行。” “我不喝，”傅时修淡淡的应了一声，头都没抬一下。 明歌说，“光喝咖啡真的不行，要不吃个鸡蛋。” “不吃。” 明歌并不管他，自顾自的剥了个鸡蛋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面，“鸡蛋配兰嫂做的腐乳，特别好吃，真的。” 傅时修从报纸后面抬头，原先神色有些不耐，一抬头却看到明歌正眼巴巴的看着他，鸡蛋剥好了，腐乳也给他夹了放在了盘子里，一时间也没了脾气。 鸡蛋配着腐乳吃下去后，明歌追问，“怎么样？” 细嚼慢咽中，傅时修十分吝啬的吐出一个字，“咸。” 明歌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将自己面前的小米粥推到他面前，“那你喝口粥吧。” 傅时修没拒绝，就着她用过的勺子喝了两口米粥。 旁边的佣人说，“我给少爷重新盛一碗吧？” 他说，“不用。” 厨房里面，咖啡已经泡好，佣人要送出来的时候也被兰嫂拦住了，朝着佣人打着手势让她不要去打扰。 傅时修的胃病已经很多年了，医生都说光吃药没用，要靠一日三餐的养着，偏偏他并不遵医嘱，三餐不规律，整个人都围着工作转，当佣人的也劝不动他。 如今好了，有明歌照料着。 一直到早餐吃完，傅时修也没想起自己要的咖啡还没上这件事，吃完饭擦擦嘴就被李助理接走了。 傅时修前脚刚走，后脚明歌换了一身轻便低调的休闲装下楼。 兰嫂正收拾屋子，“太太要出门么？” “嗯，我去公司办点事。” “太太身体还没好，少爷交代了让我照顾您，让您今天不要出门的。” 明歌一猜就知道傅时修肯定叮嘱兰嫂了，当下堆出一副笑脸来，拉着兰嫂说，“兰嫂，你不说谁知道呀，时修他也是担心我身体才不让我出门的，可是我真的有事情要办，公司的事情耽误不起。” “老夫人都说了，公司的事情无所谓的，欧科也只是傅氏的一个子公司而已，不用太上心，打发打发时间就行了。” 兰嫂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气死多少人。 明歌晃着她的胳膊撒娇，“兰嫂，我出门也不只是为了工作，我想去趟市场买两条新鲜的鱼回来，顺便再逛逛花市，家里的花要换了。” “这些小事我去就行了。” “煲汤的鱼得我自己去挑，我晚上想给时修炖个鱼汤，兰嫂你就让我出去吧，家里太无聊了，我下午肯定就回来了。” 明歌一口一个兰嫂的叫的十分亲昵，又都是口口声声为了傅时修的胃病才出门买菜，兰嫂被哄的晕头转向的，没辙，只能让她出去。 “太太，那您可得早点回来，要是少爷回来见不到您人，知道是我放您出去的，肯定要责怪的。” “我下午肯定就回来了。” 临走临走，明歌还抱了抱兰嫂，然后欢天喜地的出了门。 看着明歌欢快的背影，兰嫂无奈的摇摇头，“太太毕竟年纪轻，还是个孩子心态，有点太活泼了点儿。” 但转念一想傅时修那个性子，倒也互补。 老夫人看人果然没错。 另一边，明歌开车出门，按照短信上的地址围着京都二环转了一大圈，十分小心谨慎，最后将车开进胡同里，进了一间四合院。 四合院还是上次乔寒笙带她来的地方。 开门的是红姐，乔寒笙还没来。 一进院子，明歌便问道，“我爸呢？” “在里面呢，一切都好。” 明歌去看了父亲，父亲还和之前一样躺在床上，氧气罩已经撤了，身体各项机能也都正常，为了防止肌肉损坏，红姐还会每天帮他按摩，保持肌肉活力。 这项活儿不是一般人做得来的，要力气要耐性也要技巧。 所以能找到红姐这样的人，看的出来，乔寒笙也是费了功夫的。 乔寒笙还没来，明歌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红姐闲聊，得知她以前是市医院的护工，所以医学护理知识这方面是在专业的。 “那怎么放着市医院那么好的工作不要，来这儿了呢？” 市医院的稳定工作是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去的，按照红姐现在的工龄那也是老员工了，福利极好，一般不会轻易舍弃的。 红姐说，“前年我儿子生了一场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市医院工作福利虽然好，但是我女儿又要读大学，开销就大了，我一个人一份普通的工作供不起他们俩，好在遇到乔先生帮忙。” “您跟乔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啊？” “也是医院，乔先生的朋友先前生病是我护理的。” 明歌点了点头，“这样啊，您说您一个人供家里两个孩子啊，那您丈夫呢？” 提到这个，红姐的眼神一暗，“过世了。” 明歌一愣，“抱歉。” “没事，”红姐淡淡的笑了一下，“过世好多年了，孩子还小的时候就走了，他是个没福气的，上面给了个大工程去带，偏偏工程出事，他被压在矿里面没出得来，得有十来年了。” 明歌心里有些感慨，后悔问了这么多。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红姐放下手里的活儿，“我去开门，应该是乔先生来了。” 明歌也跟着出来。 门口，乔寒笙提着一些药品进来，都是隔三差五需要补给到这儿来，明歌的父亲需要的药，都不能中断。 “等久了？”见到明歌，乔寒笙将药品递给红姐，点头打了招呼。 “还好，我也是刚到，和红姐闲聊了两句。” “坐吧，”乔寒笙进屋在沙发上坐下，将一个u盘放在茶几上，“视频备份都在这儿了，看不到你的脸，但是乔致谦的很清楚，拿着这个去找他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明歌点头，“我打算靠着这个让他把城西那块地的合同利润再降低百分之五。” “不。”乔寒笙抬头看向她，脸色沉郁，“我要用这个，让他把手里乔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转让出来。” “……” 第85章鱼汤都没了？ “你说什么？” 明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乔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用这个就行，”说话的时候，乔寒笙一直阴沉着脸，阴郁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有距离感。 “我不同意，”明歌也冷下脸来，“乔致谦不是傻子，你让他用乔氏集团的股份来换这么一个把柄，他绝对不可能同意，到时候鱼死网破一拍两散，闹得谁都不好看。” 拿这么一个视频去威胁乔致谦，敲他一笔钱不是难事，可让他转让公司股份，那基本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乔致谦不是乔致远，他是有脑子有野心的。 “但我对你那百分之五的利润比没有兴趣。” “不是说好了么，合作，慢慢来，就算是你要乔氏集团，那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我等不了了……” “你的意思是不合作了？” 听到这话，乔寒笙眉头一皱，冷冷的看向明歌，“可以，你可以选择终止合作，但我依旧会拿着这些东西去找乔致谦谈判，还有你别忘了你父亲的病。” “你说什么？”明歌拧着眉，一下子站了起来。 父亲是她的软肋，现在父亲在乔寒笙的手上，她不得不什么都听他的，说是合作，其实她基本处于被动的状态。 “你也可以让傅时修帮你忙，把你父亲接走，但是我们可以比比看，是我先通知明家的人，还是你先把他带走。” “你……”明歌脸色发青，“你威胁我？” “也可以这么说。” 明歌捏紧了拳头，愤愤地盯着乔寒笙许久，见他没有丝毫要动摇的意思，只得咬着牙答应了，“好，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百分之五的股份绝对拿不到，而且这次绝对会打草惊蛇。” 乔寒笙面色沉冷，“无妨，大不了就把这些东西给老爷子看看，看看他这几个孩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从乔寒笙的脸上，她明显可以看出阴狠，那种阴狠不是一直存在的，先前约好要给乔致谦下套也不是要这个结果，所以他或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跟乔家大少奶奶有关么？ 想到这个，明歌的眉头皱的更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乔先生，我们合作也有段时间了，我知道你和乔家有仇，可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个仇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报的话，你何必找我合作？” “……” “你是真的觉得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乔致谦，他就会给你转让乔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么？不是我跟你说着玩，凭我对他的了解，只要你提到股份的事情，立马会翻脸，别说百分之五，就算是百分之零点五，他都不会给。” 涉及到乔氏集团的整体利益，乔致谦向来是顾全大局，绝对不会为了私人的事情而放弃大局。 乔寒笙沉默了很久，脸色发青。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么？”明歌问。 “没什么。” “如果你没想清楚，这件事我们过几天再说。” “不用了，”乔寒笙将u盘推到明歌面前，“这个你收着，该怎么做，你看着来吧，刚刚的话，是我欠考虑了。” 明歌神色一怔，她倒是也没想到乔寒笙的转变会这么快。 “对了，因为这件事，明家和乔家脸上闹得很难看，原本估计是要闹大的，但是傅时修让人把这事儿压下来了，所以没人知道跟你有关，眼下乔致谦那边也是焦头烂额，他母亲在处理这个事情。” “老爷子还不知道吧？” 乔寒笙摇头，“不知道，乔致谦不敢告诉他父亲的，他母亲也会帮着遮掩。” 这一点明歌倒是没有任何的异议。 乔母是很溺爱孩子的人，三个孩子全都是她溺爱着长大的，乔致谦还稍微好一些，自小被老爷子带在身边，大概也是因为看到大儿子被溺爱的不像话了，这才从小做打算。 带着u盘从四合院离开，一路上明歌都心不在焉的。 傅时修说的没错，乔寒笙这个人深不可测，他手里有自己的把柄，父亲如果一直在他手上的话，那么就意味着自己要一直受到他的摆布。 这不是合作，这是威胁。 回家前，明歌去了趟菜场，挑了两条黑鱼回去煲汤。 晚上，傅时修回来的很晚。 兰嫂开了门，“少爷。” 傅时修点了一下头进屋，见屋子里的佣人各自忙碌都没人说话，十分安静小心的样子，才觉得有些不对。 “eileen呢？” 兰嫂指着客厅，“在那儿呢，太太一直在等您回来。” 顺着兰嫂的目光，傅时修看到沙发上窝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抱着毯子已经睡着了。 “怎么睡那儿了？”他眉头一皱。 “太太给您煲了鱼汤，以为您要回来吃晚餐来着，结果您一直都没回来，她就在客厅等您，等着等着也就睡着了。” 闻言，傅时修清冷的眸光里浮起几分暖色。 客厅沙发上，明歌睡得迷糊，身上盖着奶牛色的毯子，将一张小脸衬的更加白皙红润，怀里还抱着一个香蕉的抱枕。 茶几对面，电视里放着晚间新闻，声音一早就被佣人调小了，也吵不到她。 睡得正香呢，忽然闻到一阵香味，她吸了吸鼻子，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朝着餐厅的方向望去。 傅时修独自一人坐在餐桌跟前，正慢条斯理的喝着鱼汤，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明歌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打了个呵欠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餐桌上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明歌一直等他回来也没吃饭，这会儿被香味激的肚子咕咕直叫，立马掀开毯子穿鞋过去。 坐在餐桌跟前，她又打了好几个呵欠，眼神涣散的冲着厨房喊道，“兰嫂，给我一碗汤。” “来了，”兰嫂笑眯眯的盛着汤送过来。 “怎么是这个汤啊？”明歌看着碗里的牛肉汤，“我的鱼汤呢？” 兰嫂无奈，“这您得问少爷了。” 明歌侧目看向傅时修，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您煮的那锅鱼汤，都被少爷喝了呀。” “那一大锅？”明歌困意都没了，诧异的瞪着傅时修，“真的假的，那可是一大锅？” 傅时修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你还吃不吃了？不吃让人撤了。” “……” 第86章结下梁子 “吃，”明歌忙护着自己面前的汤碗，一副生怕被人抢食的样子，“我当然吃，我都快饿死了，等你回来吃饭等到现在你还不让我吃？” 傅时修瞥了她一眼，“我让你等我了么？” “没让，我以后不等了。” 明歌撇撇嘴，低头喝汤。 “欧科和乔氏的合作还打算继续么？” “当然，都准备了这么久了，利润点也压的那么低，只要这个合作达成，我承诺的业绩点这一单就够了。” “从项目实施到验收再到运营回收成本，保守估计三年。” 闻言，明歌抬起头来，眨眼道，“可你也没跟我说有时间限制啊。” 她是答应傅时修要把欧科的业绩提升百分之三十，可是却没有说什么时候提升，在什么时间期限内提升。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狡黠的光，那种透着几分野性的神采一时间竟让傅时修有些失神。 明歌很得意，但是却被傅时修的眼神盯的有些心虚，干咳了一声，“咳咳，那个我开玩笑的，反正我会尽快完成我答应的业绩提升的，除了跟乔氏合作的城西的那个项目之外，还有别的项目呢。” “……” “不过我好想得花点时间先把欧科内部的关系处理好，林副总和小傅总那两边没有一边站在我这儿的，我是不是得拉拢一个？” 傅时修回过神，淡淡道，“你打算拉拢哪一个？” “林副总看起来有点难，小傅总的话，他自己背景就够强大了，估计我就算是想要拉拢他他也不会搭理我，好像都挺难的。” “与其琢磨这些，不如好好想想项目开发的事情，”傅时修瞥了她一眼，“要你真的能达到你说的业绩提升百分之三十，欧科所有高层对你都可以保持最起码的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这不是需要点时间准备么？” “别忘了，你还有傅太太的身份保驾护航。” 明歌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傅时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从认识他以来，他说话向来是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在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今天这话…… 明歌没敢多想。 —— 初秋的京都黄叶逐渐凋零，北风乍起，已经隐隐有第一波寒潮来袭的征兆。 “今天的会就先到这儿，散了。” 清冷的声音在傅氏集团高层会议室里回荡，参会的众人纷纷收拾东西作鸟兽散。 最近一段时间，傅时修的心情不错，与之同时带来的就是各类会议的时间大大缩短，对各部门的工作要求虽然没有放宽，可是在敦促的态度上已经大大缓和了，甚至于前两天财务部出了点数据泄露的问题，报到总裁办那边，也没起多大的风浪，开了几个惹事的人而已。 众人都在猜测傅总是不是好事将近，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 晨会结束后，傅时修回到办公室，李助理跟在身后报备这一周的行程。 “傅总，咖啡，”傅时修坐下后，秘书将掐着点冲泡好的咖啡送过来。 他点了一下头，一边喝咖啡一边听李助理继续说这一周接下来的事情。 “今天下午跟承德集团的郝总谈新项目投资的事情，上次谈判赵总有些不愉快，所以这次他没来，但我猜测他私下和郝总接触过了，两个人现在是一个阵营。” 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约得几点？” “下午三点。” “好，我们三点吧出发，迟到半个小时。” 李助理点点头，“晚上七点要跟吴局吃饭，先前靖海港逃生通道堵塞导致人命的事情他一直很引以为戒，地方会议上他上提了好几次了，所以这次我们的购物中心消防问题，他手底下的人卡的很死，也不好谈。” “原本预计的营业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月底。” “晚饭后还有别的事么？” “有的，吴局喜欢唱歌，所以晚上还要陪着去趟歌友会。” 傅时修略一思索，“新收购的影视公司是不是有几个会唱歌的？” “基本都会唱歌。” “找几个晚上带过去。” “是。” “……” 一周的事情报备下来，也半个小时过去了，接手傅氏集团以来，傅时修几乎是十年如一日的这么繁忙，很少有休息的时候，李助理跟他久，也都习惯了。 “对了，”李助理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请柬放到傅时修的桌上，“这是李秘书那边交给我的，乔氏集团送来的请柬，乔二少爷下个月中旬婚礼。” 乔氏集团原先和傅氏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是因为欧科的事情有所牵扯，所以傅老夫人寿宴的时候邀请过他们，这要是搁在平时，这种请柬李助理是不会送到傅时修跟前的。 但因为明歌先前被下药的事情，老板明显是和乔氏结下梁子了。 李助理说，“乔氏那边也委托了好几个公司的老总，三番两次的想要和您见面，上次的事情他们应该是很心慌，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道歉。” 傅时修将请柬打开，大红色的喜字是立体浮雕，做的很精致耀眼，新郎新娘的名字都是手写，落款恭候莅临几个字可见诚意。 看了一眼后，傅时修合上请柬搁在一边，随口问道，“欧科那边也收到了？” “好像没收到，听那边说，eileen今天要和乔致谦重新谈城西开发项目的事情。” “倒是挺有毅力的，”傅时修将请柬推到一边不再管，随手翻开了待处理的合同文件。 李助理说，“傅总您放心，已经让人暗中看着了，绝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傅时修淡淡的‘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另一边，明歌和乔致谦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工作日的咖啡馆，早上十点几乎没什么人，服务员上了两杯咖啡之后便回到收银台去了，靠窗的位置洒落一片阳光，照着白色的桌面很干净。 明歌往咖啡里放了两块方糖，不慌不忙的搅拌着，轻描淡写道，“听说乔总要结婚了，怎么也不往欧科发一份请柬呢？” 对面坐着乔致谦，浅咖色的西装搭在一旁椅子上，只穿着白色的衬衫，自一来坐下开始便神色拘谨，一副紧绷的样子。 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不用想也知道明家那边刘茹柯母女没少拿上次的事情和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 “艾总今天是打算来挖苦我的么？” 第87章挖苦？ “我挖苦你？从何说起啊？”明歌牵了牵嘴角，神情冷淡，“上次要不是我未婚夫到的及时，乔总你和我现在该如何自处啊？” 提到这个事情，乔致谦的神色更加拘谨了，“上次的事情我跟你正式道歉，是我认错人了，很抱歉。” “认错人？乔总认错人的方法还真是别致，是不是每一个被你下药骗上床的女人，你都是用这个方法来自圆其说的？” “不是的，我那天是……她腿上有一块胎记，我想确认，所以才用了这种办法，我知道很不好，但是你和她长得真的太像了。” 乔致谦记者想要解释自己的初衷，可是看到对面的女人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挫败感油然而生。 他颓然的靠在椅子上，摊了摊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艾总你都是不会相信的。” 明歌喝了一口咖啡，不慌不忙道，“我是很难相信，不光是我，别的人也很难相信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吧。” “别的人？”乔致谦的神色微微一变，“那天在场所有人都被傅总的人警告过了，不会有任何人说出去的，这一点你放心，明家的人我也可以让他们守口如瓶。” “……” “何况那天我和你本来也什么都没发生。” “你红口白牙一句话，什么都没发生，那就什么都没发生么？”明歌将手机打开，静音模式播放了一段视频，缓缓推到乔致谦的面前。 一看到视频里面的场景，乔致谦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视频里自然就是酒店那天发生的事情，乔致谦原本就图谋不轨，根本不需要任何角度切换，里面拍的清清楚楚，他将一个女人抱到床上，脱了她的外套，掀起了她的裙子。 过程中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突然站了起来，但很快却又爬上床，急不可耐的扯着女人的衣服。 女人有挣扎的动作，却明显的可以看出是绵软无力的。 视频就停在乔致谦拉扯明歌的衣服这儿结束了。 “你……”乔致谦猛地站了起来，碍着远处还有人，脸色铁青的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明歌收回手机，随手倒扣在桌面上，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与其这会儿急着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个，不如好好想想，这视频如果乔老爷子看到，知道自己儿子‘迷药诱奸’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你这是什么意思？”提到乔老爷子的一瞬间，乔致谦的脸色变得异常紧张，终于回过神来，急声道，“你这是在给我下套？” 明歌神态自若，“主要还是要感谢我这张脸和那位明大小姐长得那么像，以及乔总您的全力配合。” 乔致谦一张脸几乎要沉到地上去，气结半天，“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合作。” 听到这话，乔致谦几乎要笑出声来，“你是告诉我，你给我下这么大一个套，把我套进去了，现在跟你未婚夫，乃至跟整个傅氏集团都结了梁子，这是你为了跟我们乔氏集团合作？” “当然，合作利益为先，我这么做是为了我的利益。” “你要什么？” 明歌从容一笑，伸出五个手指头，“先前的合同，乔氏集团投资比不变，利润比下降百分之五。” 乔致谦的脸色已经不能光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了，“你这是威胁。” “客气了，我觉得这可以算是勒索。” “你……” 眼前的女人喝着咖啡的样子气定神闲，说出‘勒索’两个字的时候轻松的挑眉神色仿佛早已对这种手段驾轻就熟。 她绝不可能是明歌，先前的种种猜测在这一瞬间彻底打碎。 乔致谦攥紧了拳头，几乎将骨节捏的咯吱作响，“百分之五的利润比绝无可能，你这是要乔氏给你们欧科集团白白投资，几乎没有任何收益可言，不说别的，这五千万的投资资金，我就算是存银行吃利息也不止这点儿收益。” “但银行不会保证这份视频不会送到乔老爷子手上不是吗？” 明歌托着腮，额角的碎发落下来，显得有些慵懒，一朵凤尾花在碎发下若隐若现，这样的女人如蛇蝎，美艳无比，可是一旦靠近却十分危险。 乔致谦松开了拳头，他知道这场对局中，自己已经输了。 “好，百分之五的利润比，我要求现在就签合同。” 明歌灿烂一笑，“英雄所见略同，不过乔总不需要回公司拿公章了吗？” 提到这个，乔致谦的脸色微微一僵，“不用，我让助理送过来就行，艾总的合同应该都起草好了吧？” 明歌并未接着拆台，只是牵了牵嘴角，笑意中深藏了几分鄙夷轻蔑。 什么乔氏集团的公章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可以调动，这种鬼话也就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她这个正牌前女友。 二十分钟后，乔致谦的助理将乔氏集团的公章送到咖啡厅来，明歌的助理厉丽也将合同送到，两个人签了字，互相交换合同盖章。 明歌将盖好章的合同递给厉丽收起来，回头冲着乔致谦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乔总，合作愉快。” 乔致谦的脸色从头到尾都很难看，勉强的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看了一眼明歌伸出来的手，“艾总，这次我领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行，希望以后还能这样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明歌也不生气，收回手后，冲着他笑的格外真诚灿烂，“再会。” 乔致谦点了一下头，跟身边的助理说，“我们走。” 转身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不见，整个人几乎都被阴霾笼罩住。 这次的跟头跌的不轻，百分之五的利润比传出去要被多少人耻笑，他不用想也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老爷子那边也绝对会大发雷霆。 “乔总，咱们回去怎么交代啊？董事会那边肯定要问的。” 乔致谦沉着脸，“回去再说。” 看着乔致谦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明歌重新落座。 厉丽看着合同赞叹不已，“天哪，真的不敢置信，百分之五，艾总，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听么？” “当然想。” 明歌招手喊服务生来，“时间还早，陪我喝杯咖啡吧，慢慢说。” “好。” 第88章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服务生上了两杯卡布奇诺。 “谢谢。” “不客气，您慢用。” 服务生走后，明歌问厉丽道，“之前让你去了解乔家的背景资料，你都了解了？” 厉丽点头，“了解过，乔家的家族关系并不复杂。” 乔氏集团虽然也是家族企业，但发展历史并不太长，至今也不过二十多年，乔老爷子当年算是靠着老婆的娘家发家的，夫妻俩感情一直很好，膝下共育有两子一女。 “大儿子乔致远就不用我多说了，电商红人节上你见过，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纨绔大少，京都的酒吧就没有不认识他的，这个儿子，乔老爷子深以为耻，所以当初二儿子一学成归来，就把大儿子撤职了。” “那按理说，乔致谦不就是乔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了？乔致远对他而言也没什么竞争力啊。” “你错了，乔家还有个小女儿，才是乔家最受宠的。” “这我也调查过，乔雪薇，她在国外学歌剧，现在算是小有名气的歌剧家了，听说是很热爱这份职业的，看她的样子不会想接手家族企业的。” “她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她愿意，乔氏集团就是她的。” 这才是乔致谦最担心的一点，妹妹是对家族企业没兴趣，可是难保哪天她就有兴趣了呢？ 厉丽若有所思，“可是，这跟你今天这么快就签了合同履有什么关系？”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乔致谦的软肋就是乔老爷子对他的看法，从这儿着手，你提再过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的。” “所以是什么样的要求？” 明歌放下咖啡杯，“我找了一些乔致谦花天酒地的证据，威胁他说要寄给乔老爷子。” “威胁？”厉丽愣了一下，半晌赞叹道，“艾总，您真的厉害。” 明歌微微一笑，“吃甜点吧，给你点的。” 那些‘诱奸’的证据，她自然不会告诉厉丽，厉丽是个聪明人，也未必会相信她刚刚的这番说辞，但正因为她是个聪明人，所以她不会再问。 看着厉丽专心看合同的样子，明歌的的神色忽然一怔。 除了乔寒笙之外，到目前为止自己身边还没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尽管乔寒笙的确帮了她很多，可一直完全的依赖他，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自己也该早做准备了。 —— 欧科和乔氏的合作定下来之后，规划部就紧锣密鼓的开会讨论两家公司的具体合作事宜，最终是决定成立一个项目组，和乔氏的项目组一同工作，而欧科的办公楼太老旧，所以办公地点就定在了乔氏集团的新楼里。 合同的成交细节普通人是没办法知道的，但是百分之五的利润分成还是在欧科的高层会议上惊起了不小的水花，甚至传到傅氏总部去了。 “百分之五的利润分成，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业务合作，就算是乔氏集团想要借着欧科这个跳板从此搭上我们傅氏，那也不可能花这么大的代价。” “合同现在就在欧科，大伯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份合同是通过不正当手段签下来的，我们之后一定会面临经济纠纷，商业官司，现在是傅氏并购的关键时期，不能出这样的事。” “合同按照审批程序走，大伯，您杞人忧天了。” “我杞人忧天？” “……” 傅氏总部会议室里宛如修罗场，董事会上以傅建国为首的几个股东将欧科这次的合同拿出来说事，从早上九点开始，会议已经持续到十一点多了。 傅时修的吴秘书接到前台电话，匆匆出来取给参会股东们定的午餐，出来之后如获重赦，松了口气。 李助理刚打印文件路过，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还没结束啊？” “没呢，”吴秘书摇摇头，“老傅总坚持说欧科这次的合同有问题，不同意跟乔氏的合作，要求合作作废，暴跳如雷几乎要骂人了。” “傅总怎么说？” “傅总还能怎么说，一如既往的淡定，四两拨千斤，”吴秘书压低了声音，“我要是老傅总啊，早就被气的心血管病齐发了。” 李助理笑了一下，“咱们傅总那是从小见惯了这场面的，你去忙吧，我进去了。” “哎，好。” 推开会议室门，里面凝滞的空气几乎扑面而来。 李助理绕过众人走到傅时修的身侧，将打印出来的文件先给他过目，然后分发给参会的众人。 “这是什么？”傅建国冷着脸，一副不满傅时修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的样子。 傅时修沉睿冷静，“这是eileen进欧科之后，这三个月来的业绩情况，我想大伯之所以揪着这次合同的不合理利润分配说事儿，是不相信eileen的能力，不如拿事实说话。” 李助理打印出来分发下去的材料中，是明歌进欧科以来的业绩情况，从第一个月月底开始，几乎就是发射式上升，第一个业绩量上升百分之十，第二个月已经达到百分十八，第三个月百分之二十三，基本处于一个稳步增长的态势。 这个业绩上升情况，不光是在欧科，就算是在傅氏，也是绝无仅有的。 傅建国拧着眉，一张国字脸上皱纹横生，两鬓花白却精神矍铄，翻了几页后合上摔在一边，“这有什么？欧科的业绩原本就是垫底，想要上升并不难，这个业绩她要是有本事在傅氏做出来，那才是真的有能力。” 这话倒也不假，欧科年年赤字，外人不知道，可他们都是董事会的成员，这一点都是心知肚明的。 议论声中，傅时修的声音打破了嘈杂，“当初您要让斯明去欧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斯明现在在欧科也待了快三年了吧？” 这话落下，傅建国脸色登时青了几分。 “我看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吧，没什么事就散了，eileen只是欧科一个副总而已，我真是没想到各位能抽出时间来为了她开个会。” 说完这话，傅时修站起身来，气定神闲的理着西装袖口。 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也都陆续起身要走。 傅建国忽然说，“傅总，我可听说你的未婚妻eileen和乔氏集团那位少总裁走的过于近了。” “……” 第89章狗急跳墙 傅建国的一句话，让原本已经陆续要离开的众人，脚步都停住了，目光汇聚过来。 “阿修，这话我是以大伯的身份提醒你的，除了血脉相连的人之外都是外人，谈不上多可信，你可别被蒙蔽了双眼。” 傅时修在原来的位置上站着，等傅建国说完了，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我还真是要感谢大伯了，不过大伯这话怕是要伤了董事会其他人的心。” 此时的会议室里，众人的神色都十分复杂。 傅建国刚刚那话颇有些狗急跳墙，忘了傅氏集团虽说也是家族企业，可毕竟发展历史悠久，董事会的成员里，傅家族系和非傅家族系的人基本是一半一半。 他说没有血脉相连的人都是外人，这话无疑得罪了在场一半多的人。 “我……”傅建国眉头皱的更紧了。 傅时修说，“eileen是我的未婚妻，她人品如何不需要大伯来提醒我。” 说完，他将西装扣子扣好，环顾一圈，“散了吧各位。” 众人这才散了。 李助理跟在傅时修的身边往外走，路过傅建国身边的时候，听到他说，“阿修，你如果打算收回欧科的管理权直说就是，我绝不会让斯明拦着，欧科本来就是傅家的，何必用这种伤感情的方式。” 傅时修的脚步顿住，“大伯，您想太多了。” “是我想多了么？你要是不想收回欧科，何必安排你的未婚妻去那儿。” 傅建国话音刚落，傅时修侧目看向他，沉睿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我是说，您觉得斯明能拦得住eileen这件事，想太多了。” 傅建国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离开会议室，李助理跟在傅时修的身后往办公室走。 “傅总，咱们就这么挑明了太太去欧科的意图，是不是不太好？” “不挑明他们也知道，从知道eileen是我的人开始，他们的动作就没小过，挑明了反而好办。” “您就不怕老傅总他让人采取非常手段，到时候伤着太太？要不要让人暗中保护着点儿？” “她不傻，要是这种事情都处理不了的话，当初不敢夸下海口，何况她身边有人。” 李助理犹豫了一下，“您是说乔寒笙？” 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了，李助理忙开了门。 傅时修迈步进了办公室。 晨会结束后，他还有合作方要见，从早到晚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当当，至于欧科的那些事情，观察了这么久以来，乔寒笙也没有别的动作，的确给了明歌不少的助力，他也不再管了。 “先前盯着乔寒笙的人不必再跟了。”坐下后，他吩咐李助理。 “是，”李助理点头，“那下周末乔家二少爷的婚礼，您去参加么？” 提到这个，傅时修翻阅文件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色，“还早，到时候再说。” “是。” “……” 时至下午，白色的保时捷在京都的主干道上缓慢行驶。 明歌一边开车一边往车窗外面看，无线耳机里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你从南边过来的话，店在你的左手边，先去停车，停车场的标志你这会儿应该看见了。” “哦，我看见了，”明歌看到五十米远处停车场的交通指示箭头，“在明发大厦后面是吧？” “对。” “行，那我停了车大概五分钟到，先挂了。” “嗯。” 挂断电话后，明歌减速到前面停车场的拐角拐弯，将车停到明发大厦里的露天停车场，因为是工作日，也没到吃饭的时间，这里的车位并不紧张。 明歌的停车技术并不太好，所以找了个较大的空位慢慢的倒车入库，拿着包下车走了不久，身边一辆红色的超跑开过，她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砰’的一声。 一回头便看到那辆红色超跑直接迎面撞在了一辆从另一个方向进来的白色帕萨特上车头。 红色超跑上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套装裙，扎着丸子头，很是甜美的长相，脾气却十分急躁，“你们怎么开的车啊？” “……” 明歌无暇看热闹，跟乔寒笙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这会儿已经迟到了。 明发大厦五楼，京都一家出名的设计师礼服店里，乔寒笙已经坐着喝了一会儿茶了，抬手看表的时候，门口传来服务生的声音，“欢迎光临，您好，有预约吗？” “有，”明歌环顾一圈，看到乔寒笙从沙发起身招手，“那边呢，我跟那位先生约好三点到这儿试衣服。” 服务生笑着点头。 明歌将外套脱了递给服务生挂起来，朝着乔寒笙走去，“抱歉啊，公司有点事情来晚了，等久了么？” 乔寒笙说，“还好，我没什么事，我的西装已经定好了，你去看看你的就行。” “先喝口茶吧，”乔寒笙给她倒了杯茶。 “谢谢，”明歌点头，坐下后端起杯子喝茶，金色的骨瓷杯做的非常精致，握在手里很有质感，环顾一圈这家店处处都透着低调奢华的精致。 明歌问道，“这家店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喜欢来这儿买礼服，所以知道。” “这样啊。” 明歌并未多想，闲聊了两句，把停车场见到的车祸事故说了一遍，感慨现在的富二代小姑娘脾气暴躁的很。 “我先去挑衣服了，要是无聊的话，你不用等我的，我们老地方见就行。” “我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在这儿等你就行。” “好。” 明歌跟着导购后面去选礼服，乔寒笙便拿了报刊在休息区看。 她要来挑礼服是为了下周末乔致谦和明瑶的婚礼，乔寒笙也是，不过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乔寒笙是以什么身份去参加这场婚礼的，也没听说乔氏集团和他有什么交集。 因为时间仓促，定制礼服时间已经不够，先前联系的时候随口说起这件事，乔寒笙便介绍了这家店，说是虽然是成衣店，但是每一件衣服都只有一个号码，不会重复撞款，就约了个时间一块儿来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服务生说‘欢迎光临’的声音，明歌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粉色身影，就是刚刚在停车场遇到的那开红色超跑的女孩。 “这件比较衬您的肤色，您要不要试试？” 导购的声音拉回明歌的目光，她笑了一下，“好。” 第90章遇见了 “试衣间在这边。” “好。” 明歌到试衣间里面试衣服，服务员拉帘子的时候，她看到大厅休息区方向，那个开超跑的女孩儿和身边的少妇说话，一脸的骄矜任性。 “嫂子，你干嘛脾气那么好啊，明明就是那个人不对，我先看到的车位，他非要占，撞了他也是活该。” “薇薇，你刚回国跟我出来就闹出这个事情来，回去爸妈要说我的。” “不会的，爸妈可喜欢你了，他们才不会说你呢，你是不是担心我哥说你？我哥要是说你你告诉我，我跟他理论去。” “……” 帘子拉上后，外面的声音就小了，渐渐有些听不清。 明歌总觉得那个开超跑的女孩身边的少妇声音有些耳熟，仿佛是在哪儿听过，而且那个身形也眼熟的很。 而此时，乔雪薇挽着嫂子柳梦的胳膊往休息区走，正说着话，柳梦忽然看到休息区沙发上坐着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而乔寒笙也看见她了，看见柳梦的那一瞬间，神色怔忪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他便若无其事的将手里的报刊翻过一页。 “嫂子……” 乔雪薇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嫂子，你要不要也挑一件礼服？” “哦，不用，”柳梦回过神，“我的礼服已经改好了，让人送到家里了，你去挑就行了，我……我在这儿等你吧。” “嫂子你跟我一块儿去挑呗，”乔雪薇挽着柳梦的胳膊撒娇，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我腿有点疼，薇薇，你让导购陪你吧，她们都很专业的，我常来。” “好吧，”乔雪薇鼓了鼓嘴，虽然有些不满，但也还是担心柳梦的身体的，“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好。” “嗯，不着急。” 导购带乔雪薇走后，柳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踱步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和乔寒笙之间相隔了一个茶几，茶几上摆着三层漂亮精致的点心，马卡龙色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服务生送了茶水过来。 “乔太太，您慢用。” 柳梦是这儿的大客户，所以这里上到老板娘下到新来的服务生都认识她，素来是称呼她为‘乔太太’的，可今天这个称呼却让她脸色微微发白，紧张的朝着对面望去。 乔寒笙却跟不认识她一样，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的时尚报刊。 服务生走远后，柳梦望着对面，“你怎么会在这儿？是陪女朋友来的么？” 乔寒笙并未抬头，目光依旧在报刊上，淡淡道，“乔太太还是别跟我说话的好，毕竟公开场合，要是被人拍到，或者是传到什么人耳朵里，对你不好。” “寒笙，你还在怪我。” “你想多了。” “不，我没有想多，”柳梦脸色苍白，神色有些激动，“虽然过去好几年了，可是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跟你解释，当初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和他在一起不是……” “我没兴趣知道。” 冷淡的一句话后，柳梦的眸光骤然暗淡，“你恨我。” 乔寒笙将报刊合上，招手叫来服务生。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麻烦过会儿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女士出来的话，告诉她我有点事，先走了，让她不必等我。” “好的先生。” 乔寒笙看了柳梦一眼，起身离开了礼服店。 柳梦扶着沙发扶手，神色犹豫，询问店员道，“刚刚那位先生，他真的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店员点头，“是陪一位女士来的，那位先生先到了，在这儿等了半个多小时呢。” “女士？多大年纪？” “也就二十来岁，挺年轻的，很漂亮，和那位先生很登对。” 听到这话，柳梦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乔太太，您还好吧？” “没事，”柳梦抓起自己的包起身道，“店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说完，她便急匆匆的循着刚刚乔寒笙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礼服店的店员面面相觑。 “乔太太这是怎么了？刚刚一直询问那位先生的事情。” “是不是认识啊？” “别瞎打听。” “……” 试衣间里，在两个服务生的帮助下，明歌才把曳地礼服穿好，她身材好，即便是最简约低调黑色的抹胸长裙也难掩好前凸后翘的曲线。 服务生拉开帘子，让明歌照着镜子看看感觉。 帘子才拉开，隔壁的试衣间台阶上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这件不是还在么？之前看你们发的图片的时候，我就说了我要这件。” 明歌侧目望去，便看到两名服务生手里托着一件礼服，跟在那位开超跑的大小姐后面，都是谨慎小心的样子。 “乔小姐，您当时也没明确说要这礼服，所以……” “什么没明确说要啊，当时电话里就跟你们店长说了，你们那个姓何的店长，人呢？” “何店长一周前就离职了。” “他离职了，你们工作总得做好吧，这衣服就是我当时定下的。” “……” 争执归争执，乔雪薇倒也没找明歌的麻烦，只是跟店里人理论。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目光只能落到明歌身上来。 明歌看了会儿热闹，早料到多半得来找自己，新店长亲自来了，一脸的歉意，“艾小姐是吧，抱歉啊，我们之前的店长走的匆忙，很多工作都没交接好，打扰到您了，您喜欢这件衣服吗？” “没事，如果那位小姐实在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换一件的，”明歌从不在这种事情上计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店长听了，立马松了口气，“这样，作为补偿，您过会儿选的礼服，我们给你五折的优惠，可以吗？” “可以。” “那您到这边来换衣服。” 明歌跟着服务生进试衣间里换衣服，随口问道，“外面那位小姐是那家的乔小姐啊？脾气挺大的。” “还能是哪家呀，”服务生压低了声音，“乔氏集团的三小姐，乔雪薇，来过我们店里三四次次，每次都要发脾气，先前还有她嫂子劝着，今天她嫂子不在这儿，没人劝着，怎么伺候都不对，太难伺候了。” 乔雪薇？ 明歌神色一怔。 那刚刚和她一块儿进来的人，她叫‘嫂子’，那不就是乔家的大少奶奶柳梦么？ 明歌和乔致谦先前虽然有婚约，可是因为乔致谦和他大哥乔致远不对付，兄弟俩都很少碰面，跟别提跟明歌了，而乔雪薇常年在国外，明歌甚至都没见过她。 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见了。 第91章出事了 当初还跟乔致谦在一起的时候，就听说过乔家这位三小姐脾气不好，任性嚣张，今天看来，也是挺‘名副其实’的。 明歌重新选了一套礼服，试穿后，店员将尺码和明歌的地址记下留作细微的调整修改，“三天以内我们会改好，到时候送到您手里。” “谢谢，”明歌往休息区看了一眼，问道，“和我一块儿来的那位先生呢？” “那位先生刚刚才走了，让我们跟您说一声他临时有点事，所以让您不必等他。” 乔寒笙走了？ 明歌皱了皱眉，看到休息区此时空无一人后，便想到乔雪薇的嫂子柳梦的去向。 这么巧，两个人都不走了？ “艾小姐，这是您的收据。” 明歌回过神，“谢谢。” “不客气。” 离开礼服店后，明歌给乔寒笙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出什么事了么？ 明歌有些担心。 礼服店所在的位置是个购物中心，因为柳梦和乔雪薇出现的缘故，明歌总觉得乔寒笙突然约自己来这间礼服店是另有所谋。 或许把自己叫来是顺便，但他出现在这儿绝对不是偶然。 那句所谓的‘有个朋友经常来这儿逛这家店’也很值得推敲。 明歌手臂上搭着外套，拎着自己的包在商场五楼里逛着，直觉告诉她，乔寒笙还在这儿，十之八九和柳梦在一块儿。 明发购物中心很大，转了快十来分钟一层楼都还没转完，明歌百无聊赖的转进了一家宠物店，隔着玻璃橱窗逗了一会儿猫。 她很喜欢猫猫狗狗，之前在国外养过狗，不过因为要回国，托运手续麻烦，而且狗狗也受罪，就托付给了国外的朋友，后来回国也没多久，本来要养的，但是也因为工作太忙没机会，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她喜欢在楼下小区喂猫，身边没有值得完全相信的人，有很多话对猫说出来，她会好受一些。 橱窗里最漂亮的是一只英短蓝白，看着才两个月的大小，瞪着一双大眼睛可爱极了，扒拉着玻璃窗分外活跃。 明歌拿着逗猫棒在外面晃悠，它的一双眼睛就跟着逗猫棒的方向转个不停。 临走的时候，买了一袋猫粮，打算带回去喂小区里的猫。 正要走的时候，门口忽然小跑过三五个保安穿着的人，一个个神色匆匆。 明歌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门口有店员张望了好一会儿了，“好像是洗手间那边出事了，救护车都来了。” 顺着店员的目光，明歌抬头望去，便看到几个医护人员拉着担架进了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担架上抬着一名男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女人。 看到那两个女人的时候，明歌神色一变，立马疾步走了过去。 担架已经上电梯了，那两个女人也跟了上去，在电梯关门之前，明歌确定了担架上躺着的人是乔寒笙，而那两个跟着的女人一个是柳梦，一个是乔雪薇。 有她们两个人在，明歌不好随便跟上暴露自己和乔寒笙认识的关系 但，怎么还真出事了？ 洗手间门口围着不少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是出轨抓包吧？” “我也觉得是，那个男的和那个白衣服的女的在洗手间门口说话，俩人突然争执起来，拉拉扯扯的，后面那个穿粉衣服的女的突然就冲了过来，拿着什么东西往男的脸上喷，旁边正好商场的一家店铺装修，人家抬着招牌呢，直接就被撞得砸了下来，直接砸在那男的腿上了。” “哎哟，听着都疼。” “可不，没听刚刚医护人员说么？说是骨折了。” “我猜啊，那白衣服的女的和那男的是一对，粉衣服的女的和男的也有一腿，互相不知情，在商场撞上了，这就闹起来了……” “……” 明歌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帮围观群众们越扯越离谱，都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索性坐下一辆电梯下楼去，在商场门口记下了救护车的医院。 这事儿跟乔雪薇还有柳梦之间肯定有关系，但乔雪薇应该不认识乔寒笙才对。 入夜，乔家别墅。 吃晚餐的时候，柳梦就一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因为乔致远是个花花公子的缘故，公婆对她多有迁就，而她也从来都是贤惠端方的样子，所以深得乔家上下喜欢。 “小梦，”乔母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妈，怎么了？” 乔母皱了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今天跟薇薇一块儿出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柳梦勉强的笑了笑，“晚餐后我就不陪着您散步了，我想早点休息，有点困。” “不舒服？”乔母的眼睛忽然一亮，“犯困么？小梦，你是不是那个……” 在乔母期待的目光下，柳梦愣了一下，忙摇头，“妈，不是……” 否认完，乔母的目光果然暗淡了些，神色失落。 柳梦见了，心里面一阵发寒。 她嫁进乔家三年了，一直未孕，要不是因为乔致远名声差，自己如履薄冰的小心经营婆媳关系，恐怕自己在乔家也是待不下去的。 “那是怎么了？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吧，别小毛病不当回事，拖出大毛病来。” “妈，你别担心，真没事的，我想去休息了。” “我陪嫂子去休息，”一旁的乔雪薇立马插话，“妈，你别这么啰嗦，嫂子就累了，平时你多管管我哥，嫂子也不至于这么累。” “就你懂，”乔母嗔怪的瞪了乔雪薇一眼，“吃了这么点儿就不吃了？” “我减肥。” “减什么啊？都瘦成杆子了。” “哎呀，嫂子，我们快走，我陪你上楼休息。” 乔雪薇最受不了母亲唠叨，连忙拉着柳梦上楼，一关上卧室门，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的松了口气，“可算是清净了，我妈这个嘴呀，也就嫂子你受得了，要不是二哥结婚，我才不回来呢。” 柳梦却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似的，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嫂子？你想什么呢？” 柳梦回过神，犹豫道，“薇薇，你能不能替我去趟医院？” “……” 第92章软硬不吃 明歌一早就让兰嫂煲了一份汤，临近中午的时候，带着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兰嫂还说，“少爷喜欢喝太太您煲的汤，我煲的汤他未必喝得下去多少呢。” 明歌笑笑没解释，将保温桶放在副驾驶下面，系好了安全带。 白色的保时捷开往小区门口，沿路的红枫艳的像火烧云一样，秋意渐浓。 市二医院住院部。 明歌在停车场停下车后，从副驾驶拿了保温桶，拎着上了五楼。 病房里，乔寒笙一条腿打着石膏，半悬空在他身上的小桌板上搁着电脑，明歌进屋的时候，他正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笃笃笃，”病房的门没关，明歌探了半个身子进去，敲了敲门，“能进来么？” 见是明歌，乔寒笙点头说，“进来吧。” “腿怎么样了？”明歌一边进屋一边询问伤势，进来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了。 昨天下午她循着救护车的标识跟到市二医院，当时乔雪薇和柳梦两个人都在，她不方便露面，等到手术结束，乔寒笙麻醉没醒，时间也不早了，所以她记下了病房号之后，只得先回家。 乔寒笙神色淡淡，“小伤，不太严重。” “要住多久的医院啊？” “半个月吧。” 听到这话，明歌若有所思，“那……”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明歌问，“你有朋友来看你？” 乔寒笙的眉头微微一皱，“我受伤的事情除了你之外，暂时还没人知道。” 正疑惑，外面响起一道女声，“乔先生，你在里面吗？我直接进来了啊。” 乔雪薇？ 明歌眸光一变，露出愕然的神色。 乔寒笙朝着洗手间方向看了一眼，明歌会意，立马躲进了洗手间里。 刚躲进去关上门，忽然想起保温桶还在茶几上，再想要出去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乔雪薇已经直接开门进来，洗手间下面的缝隙里晃过鱼贯而入的影子。 隔着洗手间的门，明歌听到外面传来乔雪薇的声音，常年练歌剧的嗓音比起普通女孩要更有韵味一些，不发脾气的时候倒是让人觉得听起来挺舒服的。 “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乔先生说。” “是，小姐。” 人都走后，外面就安静下来。 乔寒笙靠在枕头上并不说话，安静的看着乔雪薇。 乔雪薇问，“你怎么不问我来干什么来了？” 乔寒笙说，“我不问你也会说，省点力气。” 乔雪薇皱了皱眉，指着堆在角落里的那些昂贵补品说，“这些东西是给你道歉用的，那天我不知道你跟我嫂子认识，虽然你腿受伤跟我没关系，但是也算是因为我间接受伤的吧，你收下这些我们就当是扯平了。” “不用，你让人带走吧。” 听到这话，乔雪薇面色一紧，“怎么？你嫌少？” “不是，昨天的事情我没怪你，跟你本来也没关系，还有，我不爱吃这些东西，放在我这儿浪费了，带走吧，昨天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乔雪薇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打量乔寒笙片刻，“你就没别的要跟我说了？” “没有。”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让我来的？” 提到这个，乔寒笙的神色微微一滞，但也只是瞬间便恢复常色，“我就当乔小姐你是来跟我道歉的，如果还有别的理由的话，不必再说。” “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说呢，”乔雪薇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反正我这次来也不光是受人之托，我也有话要警告你。” “警告我？” “是，我不管你们以前如何，她现在已经结婚了，过得很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她过得好？”冷淡的四个字里夹杂着几分冷嘲的意味。 乔雪薇的脸色更沉了，“好或者不好都跟你没关系。” “是跟我没关系，如果今天不是乔小姐你来的话，就更没关系了，你还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你……” 明歌的耳朵贴在洗手间门上，试图听清外面的对话，乔雪薇说话本身就中气十足不难听清，但是乔寒笙声音小，所以有些勉强。 ‘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在外面骤然响起，吓的明歌一个激灵。 这是聊崩了么？这么大火气？ “出来吧，”外面传来乔寒笙的声音，“她走了。” 明歌这才开门出去。 乔寒笙还是跟刚刚一样靠在枕头上，对着键盘鼓捣他的文件，连姿势都没变过，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明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病房门，仿佛还能感受到乔雪薇走时的余怒。 “你没事吧？” “没事。” “乔家这位三小姐一直都脾气不好，她肯主动来道歉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了，”明歌眼角的余光扫过角落的那一堆补品，神色复杂。 “有人托她而已，过会儿走的时候麻烦帮我叫个护工过来，把这些东西搬出去扔了。” “啊？扔了？” “嗯。”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 乔寒笙俨然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明歌也不好再多问，转移话题道，“对了，我给你带了点汤，趁热喝了吧。” “我先不喝，还有点工作没忙完。” “你那些工作什么时候忙都一样，”明歌不由分说将他电脑合上，从桌上抽了出来，然后将保温桶放下。 抱着电脑站在病床便说道，“先喝汤，喝完我把电脑还你。” 乔寒笙愣了一下，犹豫着拧开保温桶的盖子。 里面是黄豆猪蹄汤，一拧开，整个病房里面都是猪蹄汤的香味。 他尝了一口，咸淡适宜，味道浓稠，是家常的口味，“谢谢。” “不客气，”明歌笑笑，“毕竟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是朋友吧，医院的饭菜都不太好吃，这个月我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看你。” “谢谢，但是不用了，”乔寒笙将勺子搁下，正色道，“你跟我认识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有别人知道，之后办事不好办，所以我住院的时间里，你不用来看我。” 明歌面上和善的笑意有些凝滞，半晌点了一下头，“好吧。” “嗯。” 因为乔寒笙的冷淡，气氛略有些尴尬，明歌说，“我还要去公司，就先走了。” “嗯，有事电话联系。” “那……祝你早日康复。” 明歌将他的电脑放在床头，拿了自己的外套和包离开。 身后病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明歌脸上关切、尴尬、和善神色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沉下几分不耐。 原以为遇到一个傅时修就够油盐不进的了，没想到这个乔寒笙也是软硬不吃。 第93章保护伞 乔寒笙虽然帮了自己很多，可明歌一直觉得他并不完全可信。 一个对周围所有的事物都用冷漠态度处之的人，像是个机器一样，冰冷无情，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这一点很可怕，让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尽管傅时修也是这一类人，可是傅时修太强大了，强大到任何手段在他面前都不起作用，自作聪明等于自寻死路，而且对于明歌而言，傅时修的强大是自己的保护伞，所以反而不用多忧心。 可乔寒笙不同，他口口声声是要和自己合作，可手里却攥着自己父亲的命做把柄，这场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医院走廊上，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了。 病房里，乔寒笙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保温桶，重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原先冰冷的神色化开几分暖色，侧目看了一眼窗外，午后的阳光刚好照了进来，就照在刚刚明歌曾坐过的位置上。 红色的超跑停在别墅门口，急刹车的声音在地上碾过清晰的车辙印子，守在车库门口的佣人吓得出了一头冷汗。 “三小姐。” 乔雪薇黑着脸，车钥匙都没拔，下车就往家里走去，一脸的气咻咻。 “嫂子，那个乔——” “薇薇，”客厅里，柳梦正在和婆婆一同插花，客厅的小茶几上摆满了各色花卉，都是一早市场送来的新鲜花卉。 一见乔雪薇气势汹汹的回来，铁青着一张脸，柳梦便猜到是在医院受了气，急忙打断了乔雪薇的话，眼角的余光紧张的瞥了乔母一眼。 “这是怎么了？”乔母眉头一皱，关切的问道，“宝宝，你不是逛街去了么？气成这样？” 乔雪薇虽然脾气冲，但是也知道乔寒笙的事情不适宜让母亲知道，咬咬牙改口道，“逛街回来的路上看见黄鼠狼了，真恶心。” “黄鼠狼？”乔母一脸愕然，“哪儿啊？我们小区里？” “不是，但也不远，烦死了。” “看见黄鼠狼，真的假的？”乔母拧着眉半信半疑。 “薇薇估计是吓着了，我陪她上去休息吧，”柳梦扶着茶几站起身来，“妈，这些放着我过会儿来弄就行，你也睡个午觉吧。” “好，”看着俩人耳语着上楼的身影，乔母喊道，“没受伤吧薇薇，黄鼠狼咬不咬人啊？” 俩人似乎没听见，卧室的房门‘砰’的一下关上，乔雪薇显然是气得不轻。 乔母暗忖，“遇见黄鼠狼也不该气成这样啊，什么黄鼠狼？” “老赵，”她冲着客厅外面喊了一声。 五十岁上下的管家模样的男人弓着腰进来，“夫人。” “薇薇今天早上出门真是逛街去了？谁跟着的？” “小五他们几个。” “去问问，薇薇早上都干嘛去了，什么黄鼠狼不黄鼠狼的，我在京都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到过。” “是。” “……” 此时的卧室里，乔雪薇一脸的义愤填膺，将医院发生的事情都跟柳梦说了，“嫂子，这种人一点礼貌都没有，小肚鸡肠的，你还管他干什么？” 柳梦拧着眉，仿佛没听见这话，答非所问道，“他腿上打了石膏是么？” “是，他活该，谁让他昨天在商场拽着你了。” “不是他拽着我，是我拽着他的，薇薇，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么，昨天不是他，是我有话要跟他说所以这才……” “嫂子，”乔雪薇面色一沉，“我昨天就想跟你说了，我知道我哥很混蛋，对你也不好，可是既然你选择了我哥，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一点的好。” 柳梦脸色一白，沉默了半天，扶着沙发坐了下来，神色有些疲惫，“薇薇，我不是想做什么，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当年欠了他的，总想解释一下，有机会的话，弥补一下，你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 “我跟你说过，我跟你哥是怎么认识的吧？” “嗯，你们是留学生聚会上认识的。” “是，那会儿我有男朋友，就是寒笙，但你哥见了我一面之后就开始追求我，最开始我真的不胜其烦，寒笙很介意……” “……” “什么？”乔雪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哥竟然陷害别人，让人去坐牢？这事儿要是让爸爸知道的话，腿都要给他打断。” 柳梦苦笑，“寒笙当时脾气不好，家境比起周围人都差点，自尊心强，当时因为我的事情打人这也是真的，也不能完全说是被你哥陷害。” “真是够了，”乔雪薇捏着拳头，愤愤不平，“我大哥真的做事一直都不过脑子，所以你当初答应我哥，是想要让我哥放他从牢里出来？” “不是的，”柳梦摇摇头，“寒笙可能知道我会去替他求情，所以被拘留之前就警告我了，如果我去找你大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他宁愿坐牢。” 为了这个事情，乔寒笙在m国坐了三个月的牢，为此被学校处分，没能拿到毕业证，至今学历上是肄业。 “因为这个事情，寒笙在m国找不到工作，到处碰壁，他跟朋友创业也因为身份的问题在银行那边有信用记录，贷不到款，找了黑贷亏了一大笔钱，利滚利，利滚利……最穷的时候，我跟他一个礼拜只吃了一碗泡面。” “后来呢？” “后来他消失了，”柳梦抿着唇，回忆起那段时光好像心脏被一点点的剖开了似的，“三年，消失了整整三年我都没再见过他，再后来听说他在国内的消息，我已经和你大哥结婚了。” 柳梦的眼眶微微发红，“我跟你大哥在一起跟他没关系，但他的人生本来可以一帆风顺的，因为我和致远才变成后来那样，但我却和害他的人结婚了，我欠他一个道歉。” 听到这儿，乔雪薇神色复杂，摸了摸柳梦的手，“我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复杂，难怪他今天那个态度……” 任凭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对这样的一段过去轻易释怀。 “他在京都没有亲人，没人照顾他，我也知道我的身份不适合见她，所以薇薇，你帮帮我，他住院的时候，你帮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 第94章生日快乐 乔雪薇一脸的为难。 柳梦攥着她的手，恳求道，“就当是我求求你了，薇薇，除了你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帮我这个忙了。” 她是乔家的大少奶奶，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大哥乔致远是个不争气的，一天到晚捅娄子，光是跟在乔致远后面收拾烂摊子就忙的焦头烂额，年纪也渐渐大了，一直没孩子，她在乔家这些年越发过得小心。 同样是女人，乔雪薇是理解她的，她上面两个哥哥，没有姐妹，柳梦脾气好，这些年没少照顾她，说起来她和自己比两个哥哥都要亲近一些。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柳梦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听到这话眼前登时亮了许多，“你帮我送点东西过去就行。” “……” 夜幕落下，明歌回到家的时候兰嫂已经在餐厅摆盘准备晚餐。 “太太回来啦，晚餐一会儿就好。” 明歌一边放下包一边往餐厅走，“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呀？” 兰嫂说，“李助理下午打电话回来，说少爷晚上到家吃晚餐，说是下班早，我就让厨房早点准备了。” “难得。” 傅时修是个标准的工作狂，让他提早点下班基本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歌仔细想了想，最近好像也没什么节日，总不会是过生日吧？ 想到这个，明歌忙问，“兰嫂，他不是今天过生日吧？” 兰嫂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不是啊，少爷生日还有一个月呢，太太您不记得少爷生日啊？” “咳咳，”明歌干咳了两声，“那个我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时修的生日呢？” “可今天，是您生日。” 兰嫂的话，让明歌神色一怔。 我生日？ “哦，”明歌猛地回过神，“对，是我生日……” eileen的生日是今天。 兰嫂有些无奈，“太太，您工作是太忙了，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最近忙晕了，真的是晕了。” “少爷特意为了您生日回来的，老夫人那边还送了礼物来，要不是最近医生说老夫人要静养，今天原本该去老宅子吃饭，庆祝一下太太您生日的。” “不用不用，这样就挺好，不是什么大事，我改天去老宅跟奶奶道谢。” “老夫人就希望您能和少爷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我们挺好的。” “……” 夜色中，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入小区，放缓速度后开到别墅院子跟前停车，李助理先下了车，拉着车门，“傅总，到了。” 傅时修下车后理了理西装扣子，正要往院子里走，被李助理叫住了。 “傅总，您等等，还有东西没拿呢。” “什么东西？” 李助理颠颠的跑到后备箱，抱了一大束玫瑰花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笑眯眯道，“知道您忙，所以这些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傅时修的神色微微凝滞，“多此一举，我没让你准备这些，今天也不是她生日。” “做样子也做全套嘛，过生日总要有蛋糕和花的。” 说是这么说，李助理也不敢把手里的东西往傅时修怀里塞，“要不我把这些先给您送进去。” “不用了，”傅时修接过花，另一只手也朝着他伸过去，“不早了，你早点下班回去吧。” 李助理愣了一秒，忙将蛋糕也递给傅时修，“是。” 看着傅时修往院子里走去的颀长身影，他忍不住笑了笑。 老板对明小姐，显然是口嫌体直，倘若是真不想过生日，今天又何必提醒他让他给兰嫂打电话说要早点回来呢？ 傅时修进屋的时候，明歌正在餐厅和兰嫂说话，徒手拿着刚炸出锅的藕饼，被烫着的龇牙咧嘴，一边抽着气一边往下咽，明明穿着一身昂贵的职业套装，却毫无形象可言。 “少爷回来了。” 女佣的声音打断了餐厅的谈话。 明歌手里拿着半个藕饼，下意识的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傅时修，还有他怀里一大束的玫瑰花，红艳艳的，十分耀眼。 明歌愣了一下，花和蛋糕，哪一个都不像是傅时修会做的事情。 “还要盯着看多久？”傅时修看着她，“你的东西不拿过去么？” 明歌这才回过神，“哦……” 她伸出手想要去接那一大捧玫瑰花，傅时修却往后退了一步，十分嫌弃的看着她那双油腻腻的手，以及手上还攥着的半个藕饼。 “去洗手。” 对上他嫌弃的眼神，明歌才算是真的回过神了，看着自己手里半个藕饼沉默了几秒，“那还是等我先吃完吧。” 说着，她将那剩下的半个藕饼塞到嘴里，当着傅时修的面，又徒手捏了一个，被烫的在两只手上颠来倒去。 傅时修有洁癖，看到这一幕十分嫌弃，将花和蛋糕都交给了佣人，自己脱了外套，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 兰嫂冲着佣人使眼色。 “这个饼真的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明歌冲着傅时修眨眼，“兰嫂在藕夹里面加了山药，很爽口，一点也不腻。” 傅时修拿着湿巾擦手，慢条斯理的举起筷子，伸向放着藕饼的盘子。 明歌将盘子朝着他面前推了推，指着另一半说，“你吃这儿的，这儿的我没碰过，也没那么烫，大概你回来之前五分钟刚炸好的。” 傅时修夹了一小块，沿着边缘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 “好吃吗？” “嗯。” “不过这个是油炸的，你也别吃太多了，吃一两块尝尝鲜就可以了，”明歌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碎屑拍到旁边垃圾桶，随手抽了纸巾擦手，边擦边说，“我煲了汤，不过你回来的太早了，还没好，睡前应该能喝上，我去厨房看看。” 说着，她便起身，从傅时修身边绕过，想去厨房看汤。 ‘啪’的一声，别墅的灯忽然都灭了，一片漆黑中，明歌惊呼了一声，惊慌中抓住了傅时修的胳膊。 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厨房里，兰嫂端着摇曳的火光出来，蛋糕上插着一只爱心蜡烛，烛光摇摇摆摆，墙上人影绰绰。 “太太，生日快乐。” “……” 第95章礼物 烛光中，几个女佣将餐桌上的饭菜撤了一些，兰嫂将蛋糕放到傅时修面前。 “太太，生日快乐，许个愿吹蜡烛吧！” 明歌还愣着。 “咳咳，”傅时修轻咳声音在昏暗中响起，烛光随着他的声音晃动。 明歌这才回过神，她一双手此时还紧紧地抱着傅时修的胳膊，忙松开了。 “我还以为停电了呢。” 重新落座后，在兰嫂和几个女佣的簇拥下，明歌十指交叉在胸口握拳，闭上眼睛想好了心愿，“好了。” “吹蜡烛吧，”兰嫂笑眯眯的又看了傅时修一眼，“少爷跟太太一块儿吹蜡烛吧，说是吹蜡烛的人越多，心愿达成的概率更大呢。” “还有这种说法啊？”明歌也是第一次听说。 “兰嫂唬你的，你也真信，”傅时修神色淡淡，“赶紧吹了蜡烛吃饭，什么心愿不心愿的，还不是人的自我暗示，所谓心想事成都是潜意识作用而已。” 明歌脸上的笑登时凝滞住，扯了扯嘴角，嘀咕道，“真钢铁直男。” “太太，吹蜡烛吧，”兰嫂最会看眼色，立马催着明歌吹蜡烛，转移注意力。 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生日，可是有人给自己庆祝却是一件让人无法拒绝，也很开心的事情，明歌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吹灭蜡烛后，屋子里面的灯重新打开，一片明亮。 明歌切分了蛋糕，把每一个佣人都分到了。 在傅时修的别墅里打工的女佣人员流动并不大，都是兰嫂精挑细选过的，做事勤快，不传八卦，即便当初有美合那样的人，那也是极少数。 明歌在这儿也有段时日了，她脾气好，从不对人吆五喝六的，出手大方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礼貌尊重人，从没让任何一个佣人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过，所以别墅里的佣人们都很喜欢她。 几个女佣在餐桌边端着分好的蛋糕面面相觑。 “怎么了？”明歌看出不对，笑道，“有话要说么？” 几人神色犹豫，推推搡搡的，“你先说。” “你先。” “你先……” “嘀咕什么呢？”傅时修不悦的扫了她们一眼，“有话就说，一个个的吞吞吐吐神神鬼鬼的干什么？” 几个人登时不敢动了，一个个噤若寒蝉，话都不敢说一句。 明歌无奈的看了傅时修一眼，“她们本来就怕你，你这么一说，谁还敢再说话啊，就不能态度温和点儿说话么？” “你说什么？怕我？”傅时修眉头一皱，目光重新落在那几个女佣身上，问道，“你们怕我吗？” 几个女佣点头如捣蒜，而看到傅时修陡然沉下的面色后，又拼命摇头。 一个个的跟拨浪鼓似的摇头晃脑，不知所措，场面一度诙谐。 傅时修的脸色更难看了。 明歌‘噗呲’的笑出声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行了，今天我过生日我最大，你们别管他，想说什么尽管说，说完你们就今天就下班休息，这些东西啊，都明天再收拾。” 女佣们年纪都不大，胆子也都小，尽管明歌这么说了，还是忍不住的偷偷去看傅时修的脸色，他不发话也没人敢吱声。 兰嫂看不下去，“太太都发话了，还傻愣着干什么？把你们准备的东西都拿出来就行了，又不是错事儿哪儿那么磨蹭？” “准备的东西？”明歌不明所以。 几个女佣里，离明歌最近的那个率先朝着她走了两步，将端着的蛋糕盘子先放下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墨绿色荷包，局促道，“太太，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里面是安神的药材，还有我老家的山神庙求的平安福，我知道不值钱，您就当个小玩意儿收下，添个彩头。” 她伸着手，却低着头不敢看明歌的眼睛，局促拘谨的样子很没自信，生怕明歌拒绝一样。 明歌接过来，十分珍重的握在手里嗅了嗅，“好香，谢谢，我很喜欢。” “太太，您喜欢就好，”那女佣喜不自胜。 见状，其他的几个女佣也都簇拥上来， “太太，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也有我也有。” “……” 餐桌的一角上堆着花花绿绿的小物件，大多数都是纯手工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毛线钩花小雏菊的胸针，手织的粉色羊绒围巾，自己做的青蛙毡毛玩偶…… 明歌心情好，打发她们都下了班回去休息，只剩下兰嫂是住家的，也十分识趣的先退下了，餐厅里只剩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 看着明歌爱不释手的摆弄着那些小玩意儿，傅时修问道，“有这么喜欢这些东西么？都很普通。” “哪里普通了？你不会觉得只有贵重的东西才值得珍惜吧？” “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人心也不值一提。” “什么收买啊，那些小姑娘年纪都不大，跟我之间就是雇主和帮佣的关系，能有什么可收买的，这些啊都是她们喜欢我才给我做的。” “……” “哎？”明歌忽然转头看向傅时修，话锋一转，“说了半天你是不是嫉妒啊？” “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能收到这些一文不值且毫无用处的东西？” “你收到过么？”明歌冲着他眨眨眼，“据我所知她们在你这儿也工作好久了吧，逢年过节过生日什么的，你收到过她们送你的礼物么？” 傅时修擦了擦手，“她们是傅家的帮佣，帮佣给雇主，尤其是男性雇主送东西只会有一个下场，直接辞退。” “谁定的规矩？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奶奶。” 听到这话，明歌脸色立马变了，立马拔高声音道，“虽然——这个规矩听起来过于严苛，但是也是一种管理的手段，送礼都得礼尚往来，一来二去的容易让年轻小姑娘对你产生非分之想，所以奶奶的这个决定非常的有远见，不亏是奶奶。” “别拍马屁了，兰嫂不在，”傅时修瞥了她一眼，“你这马屁拍的再想也没人给你传过去。” “什么马屁，我这是实话实说。” “还吃饭么？你今天话太多了。” “吃，怎么不吃，为庆祝我生日做的菜，我必须得吃，”明歌立马握着筷子夹菜，吃了两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立马搁下筷子朝着傅时修伸出手。 傅时修抬眸看向她，“干什么？” “礼物。” “什么礼物？” 明歌伸着手一脸的理直气壮，“说给我过生日，那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 第96章是你不近人情 “没有。”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落下，半点情绪都不带。 明歌侧身往他身后看，还是有些不甘心，“真没有啊？” 傅时修说，“你手里有我的副卡，喜欢什么完全可以自己去买。” “那怎么能一样呢？收礼物这件事是有附加体验感的，这跟消费完全不同。” 见傅时修一脸淡漠的样子，明歌默默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你连奶奶过寿都不准备礼物的，何况我呢。” 她严重怀疑傅时修长这么大从来都没给任何人送过礼物。 傅时修沉默了几秒，问，“你想要什么？” “哪有这么跟人问的。” “不要算了。” “别，我要，”明歌忙改口，沉思了几秒，“下周末乔致谦和明瑶结婚，我收到请柬了，你陪我去吧，好不好？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如果傅时修能陪着她一同出席乔家的婚宴，给她带来的获益绝不是一点半点，首先乔氏集团那边会确定她在傅时修面前的话语权，从而对欧科表示信任。其次一同出席公开场合有利于稳固她这个傅太太的身份，也给那些传闻中的花花草草们一个警告。 最后一点，凭她对明瑶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婚宴上有任何女人的风头盖过她，这场婚礼她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她就是要去挫她风头的。 傅时修说，“下周末我在溧水出差，赶不回来。” 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明歌心里那些畅想被浇了个透心凉。 “真的赶不回来么？”明歌一脸的可怜兮兮，冲着傅时修眨眼，“哪怕是出现一下，给我撑撑场面也行啊。” “我下周末下午三点在溧水谈合作，溧水距离京都四百公里，你觉得我会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累死自己么？” “不会。” “还算有自知之明。” “是你不近人情。” “说什么？” “额……什么也没说，”明歌忙往他碗里夹菜，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你多吃点，这个虾仁好吃。” 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是像明歌这样漂亮并且很会利用自己的漂亮为武器去争夺自己的利益的女人并不多，最起码在他面前能讨价还价的，她是第一个。 至今他也无法解释，当初为什么自己会答应那么一个略显荒唐的交易。 乔氏集团或者明氏集团，甚至是两个集团加起来对傅氏而言都是九牛一毛的东西，并不值得一提，他唯一看中的，说到底还是明歌。 他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她这样的女人。 从不掩饰她自己的野心，聪明但很少自作聪明，足够有能力，尽管经常惹麻烦，但是需要他去收拾残局的很少，这就够了。 夜色深沉，别墅的灯光趋于温暖，似乎比起从前有所不同。 —— 欧科的城西项目组成员成立后，正式入驻到乔氏集团规划部，为此乔致谦安排人腾出了一间大的会议室，以供合作组工作之用。 这是明歌当上欧科副总以来接手的第一个大型项目，所以她格外的慎重，不得不小心对待，项目组的成员都是厉丽亲自去挑的。 临出发前，厉丽将人员名单上几个核心人员都叫到了明歌办公室。 厉丽一一作了介绍，“艾总，这是这次的项目总负责人，赵凯。” 赵凯中等身材，长相也是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很容易让人记忆模糊，明歌主动跟他握手，“赵经理，这次的项目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辛苦。” “不辛苦，”赵凯说话铿锵有力，“我们项目组一定不负公司期待，不负艾总期待，一定把项目做好。” 明歌点点头，神色赞赏，目光落在其他几个负责人身上。 厉丽正要继续介绍的时候，明歌抬手做了一个打断的动作，走到众人面前从容不迫的说出了每个人这次的项目工作岗位和姓名。 “财务负责人，杜若雨。” “艾总。” “董事会下派的督办会监工，戚明。” “是，艾总。” “……” 团队十二个负责人，明歌认的一个不差。 她来欧科的时间并不算久，但是公司从上到下每个人，连保洁阿姨她都能准确的叫出名字来，这一点在欧科流传已久。 有人觉得这事儿是夸张，但今天项目组的负责人都见了，确实名不虚传。 “大家也都知道，这是我来欧科接手的第一个大型项目，所以我很看重，我说这话不是要给大家压力，只是要告诉大家，不管以后我接多少比这个更大的项目，都不会比这一次的意义深重，这意味着什么，相信大家不用我多说。” 明歌这话不难解读，这次项目如果完美完成，她自然不会亏待参与这次项目的所有人，她以后步步高升，这些人也都能跟着沾光。 而她又是傅时修的的未婚妻，高升的机会自然比别人多得多，只要不出大错，业绩拿到手，那恐怕就是青云直上，他们也鸡犬升天。 众人都心照不宣。 “艾总放心，这次的项目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是，艾总您放心。” “……” 鼓舞了士气，明歌满意的点头，面上却始终还挂着三分冷冽，“还有一点，既然我选中了大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整个项目我都会放手让你们去做，但是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我有个习惯，团队连带责任制。” 众人面面相觑。 总负责人赵凯犹豫着问道，“艾总，什么是团队连带责任制？” “就是一个人出错，全组人连带受罚。” “这……”财务负责人杜若雨问道，“这不太公平吧，要是这个人背着我们搞了小动作，别人不知道，那岂不是别的人跟着背锅？” 明歌神色凝重，“所以大家要好好睁大眼睛，一刻也不能松懈，所有的项目流程都按照规矩来，我要的不是揪出出错者，我要的是项目圆满完成。” 说到这儿，她语气顿了一下，“大家，明白了吧？” 众人沉默片刻，纷纷点头， “明白了。” “明白了。” “……” 管理团队无非两种办法，威逼和利诱，而这两种向来无法完全切割，往往需要混合使用。 整顿人心后，明歌的话才算是交代完了，“行，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今天进组，我送大家一块儿去乔氏。” “艾总也要去么？” “当然，以后也会常去。” “……” 第97章猫哭耗子假慈悲 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乔氏集团门口，明歌下了车，一身黑色的ol套裙，露出纤细笔直的长腿，长发扎在脑后，烈焰红唇越发衬的肌肤胜雪。 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在乔氏集团的大厅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声音。 前台公关一早收到通知要接待了，可是在见到欧科来人时，还是不少人都瞪直了眼睛，有不懂事的惊呼出声来，“明……明总？” 明歌正和乔致谦并肩往电梯走，听到‘明总’两个字后，看了说话的那前台接待员一眼，停下了脚步。 “乔氏集团所有人都和乔总一样，容易认错人么？” “误会，”乔致谦立马瞪了那不懂事的前台一眼，忙跟明歌道歉，“艾总别介意，这原因我先前跟你解释过的，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楼上茶都已经泡好了。” 明歌摸了摸自己的脸，“到底是有多像，可惜那位明小姐已经不在了，不然我还真的想见见。” 乔氏集团上下都知道，明歌是乔致谦的前女友，准确的说是前任未婚妻，如果不是意外去世的话，俩人或许已经成婚。 而俩人恋爱期间，乔氏和明氏多有走动，明歌是经常来乔氏集团的，很受到全集团上下的认可和尊重。 但尸骨未寒，乔致谦就和明瑶在一起了，这事儿一直在乔氏集团内部流传出了各种版本，为了这事儿乔致谦没少让公关部的人去处理，光是为传谣言开除的人就能组建几个足球队了。 所以明歌这个名字，如今几乎就是乔氏集团的一个禁忌，没人敢提。 此时，作为欧科集团副总的‘eileen’在大庭广众下，堂而皇之的提到明歌，乔氏的人根本没人敢搭腔，空气几乎凝滞。 “怎么了这是？”明歌故作不解，朝着乔致谦投去疑惑的目光。 乔致谦脸色难看，“没什么，就是明歌她在世的时候，跟乔氏上下关系都好，所以她走后大家心里难受，都约定了不提这事儿。” “这样啊，那真是抱歉，我也是随口一提，你们节哀。” 嘴上说着节哀，明歌的神色却是淡漠的，这才是一个对陌生人的死亡该有的态度，毫无瑕疵。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乔致谦做了个请的动作，“电梯到了，艾总，走吧。” “谢谢。” 两家公司合作项目组的共同工作地点安排在了六楼会议室。 知道是六楼的时候，明歌的眼皮就跟着跳了一下。 “这儿就是了，”乔致谦的助理推开会议室的玻璃大门，“以后大家就在这儿工作，乔氏这边会配备后勤助理，需要什么尽管说就行。” “好，谢谢。” 项目组的人陆续进了会议室，而明歌的目光却落在对门，落地玻璃门里窗明几净，是一间采光极好朝阳的办公室，办公桌上还有一盆多肉植物，一盆仙人掌，窗边搁着一盆文竹，长势喜人。 明歌问，“这儿有人办公？” 乔致谦说，“以前有，现在没有，一直空着。” “那文竹长得挺好的，没人办公，有人打理？” “我偶尔来看看，不瞒你说，那是明歌的办公室，”乔致谦推开门，但也不进去，双手插在了西装裤兜里，“艾总不是一直对她挺好奇的么？要进来看看么？” 明歌从容的点了一下头，“好。” 踏进办公室，高跟鞋踩在与外面不大相同的松软地毯上，办公室闲置大半年有余了，进屋能闻到一些因为不通风而导致的空气发霉的味道。 眼角的余光瞥见乔致谦看着自己，明歌抬手在鼻子跟前挥了挥，神色嫌弃，“闲置这么久，以后就算是要再安排别人进来，得好好打扫了，这味儿。” 乔致谦说，“这办公室我打算锁起来，不打算让别人入驻了。” “是么？”明歌走到窗前，将百叶窗的帘子顺手拉了起来，随手拨弄窗口的文竹，轻描淡写道，“乔总倒是对这位明小姐挺痴情的。” 窗帘拉开后，阳光照在明歌的身上，侧脸的线条十分漂亮，妆容精致，前凸后翘的身材在逆光下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乔致谦看的有些失神，明知道她不是明歌，可是却忍不住的把她当做明歌，怔怔的盯着看，仿佛要把目光嵌入到她的身体里面去似的。 明歌状似无意的摆弄窗口那几盆植物，注意力却一直在对面的镜子里，隐隐约约看到乔致谦盯着自己那发直的目光。 心里冷笑不已。 人死以后还不是什么都凭活着的人红口白牙的编造？间接被你杀死的人，这会儿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这办公室她再熟悉不过了。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要来乔氏和乔致谦一同工作，乔致谦还力排众难，给她在乔氏准备了一间办公室，朝南，采光极。 当初第一次踏进那间办公室的时候，乔致谦陪她一起，拉着她的手不无遗憾，“其实我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在楼上工作的，最好是抬头就能看到你。” 当时的明歌还宽慰他，“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乔氏的董事会原本就介意我还没进乔家的门就介入乔氏的工作，你要是再整天跟我腻在一起的话，那董事会恐怕就要真的对你有意见了。” “还是你好，处处为我着想，善解人意，我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到你。” “……” 从前种种都成了心头的刺，眼底的沙，如今看着眼前物是人非的场景，明歌还是觉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的窒息。 “走吧，”她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礼貌客套的神色，“项目组的人都等着呢，两边做个介绍，互相认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我就得回去了。” “好，”乔致谦也回过神，和明歌并肩走出办公室往对面会议室走。 明歌走的快一些，在他前面，窈窕的身姿让他心猿意马。 乔致谦快步跟上，“艾总，既然是两边都是第一次见面，为了方便磨合，不如我做东，晚上两边的人一块儿吃个饭促进感情？” 第98章并购 “那我替欧科项目组的同事先谢谢乔总款待了。” “不用客气，应该的。” “谢还是要谢的，改日我们欧科回请，”明歌笑了一下，随手将鬓角的刘海理到耳后，露出额角的凤尾花，仿佛是天生生长在这个位置的似的，格外的契合这张脸。 乔致谦看的有些出神，忍不住问道，“艾总额头上这个，不是胎记吧？” “不是。” “有什么特殊寓意么？” “乔总想知道？”明歌眨了一下眼，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眼睛灵动又妩媚，让人心神激荡。 乔致谦一下子怔住，不知道如何回应。 明歌从容一笑，“说来话长，以后还有很多合作机会，慢慢告诉乔总，先进去开会吧，大家应该都到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过身，走进会议室。 乔致谦在原地站了一秒，连忙跟了上去。 因为是两家公司的共同合作开发项目，所以其中磨合很重要，要是两个项目组的人互相看不顺眼或者明争暗斗的话，都会对这个项目造成极大的损失。 但既然是两家公司的人，那必然在做各种选择的时候就会有意见相左，为此明歌和乔致谦达成共识，一旦两边的项目负责人发生重大意见分歧，那么就需要汇报到他们俩跟前商讨。 会议时间不长，主要是明歌代表欧科，乔致谦代表乔氏集团，两家公司的代表互相介绍对方团队成员，交代之后的工作方向，具体的实施细节，明歌和乔致谦都不会参与。 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会议。 会议结束前，乔致谦的助理留下来宣布了晚上要请大家吃饭的事情，众人自然是欢呼雀跃，明歌的助理厉丽咳嗽了一声，板着脸道，“赵经理，项目还没开始，大家还是不要太放松的好，乔总请吃饭是好意，但是大家心里要有分寸。” 赵凯点点头，慎重道，“厉秘书放心吧，我们明白的。” “那就好，我陪艾总先回去了，晚上见。” 说完这话，厉丽这才离开。 等她走了，乔氏的负责人林申拉住赵凯问道，“你们这艾总的秘书脾气可够大的，怎么什么都管啊。” 赵凯说，“不光是厉秘书脾气大，艾总脾气可也不小。” “是么？这么严格啊，大家都是来打工的，又不是卖身，不至于这样吧？像我们乔氏对员工就向来很优待。” “是么？” “是啊，你们在这儿久了就知道了，乔总人很好说话的，”林申拍拍赵凯的肩膀，态度十分友好。 “……” 从乔氏集团离开，白色的保时捷在市中心行驶。 明歌和厉丽坐在后座上。 见明歌一直看着窗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厉丽合上了手里的行程文件，“艾总，你如果不想去今晚的聚餐的话，我可以找个理由推拒掉。” 明歌回过神，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不用，吃顿饭而已，多接触接触才知道怎么攻破对手。” “攻破？”厉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明歌说，“你该不会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乔氏合作一个项目吧？” 厉丽愣住，“不是么？” “欧科集团这几年虽然在走下坡路，但是有母公司傅氏支持，就算是财政赤字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脉资源从来都是别人找上门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力气要把这块饼分给乔氏？” “你是想要以后有更多的利益？” “准确的说，我想要整个乔氏。” 厉丽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要并购乔氏？” “没错，并购。” 尽管承诺给傅时修的交易条件只是完成欧科的业绩提升，可是她知道，傅时修那么轻易的答应自己的条件，根本不是因为那些，而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和野心。 他知道自己不仅仅会提升欧科的业绩，还会踩着乔氏集团，重新夺回明氏，而他只要坐收渔翁之利，轻轻松松将乔氏纳入麾下即可。 这是跟她合作的附加收益。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厉丽还沉浸在诧异中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艾总，你……你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相信，在以后并购实施的时候，你会做得很好。” 闻言，厉丽的神色一怔，眼中的诧异渐渐沉淀下来，转而换上的是感受到被信任的感激，那种感激里透着初露端倪的忠诚。 其实在并购初期，这件事并不适合太多人知道，一旦泄露，对手一定会做好攻防准备，而明歌却是故意透露给厉丽的，一方面是给与她自己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一个测验。 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很难轻易相信身边的人。 夜幕降临。 京都商业区最繁华的商业广场人来人往，乔氏将聚餐的地点定在一家高档日料店里，明歌开会来得晚，到的时候乔致谦的助理在门口等着。 “艾总。” “大家都到了么？” “都到了，已经吃上了，气氛很好，”王助理朝着二楼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艾总，您这边请。” 跟着王助理上了楼，楼上明显的要比楼下安静很多，明歌被带到包厢，“艾总，您请。” 明歌疑惑，“你不进去么？” “乔总在里面等您。” 见王助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明歌晃着食指指着他，“王助理，你们可别逗我玩，我受不了惊吓的，” “您进去就知道了。” 大庭广众的，包厢门口又有服务生来来往往，明歌倒不是真的担心会出什么事，毕竟上次的鸿门宴上乔致谦吃了亏，这回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歪心思。 脱鞋进了门，榻榻米很松软还带着地暖的温度，在金秋时节开的刚刚好。 里面两道门，第一道是服务生备菜用的，二道门进去才是包厢，中间梨花木的日式茶座摆着精致的点心，两边各一个碎花蒲团垫子。 她一进来，乔致谦立马起身，“来了？路上不堵车吧？” “坐吧坐吧，还好，”明歌摆摆手，脱了外套搁在一旁，在乔致谦的对面坐下，“有点堵车，但是这儿离得近就还行，乔总不喜欢人多么？怎么还单独安排这么个地方？” “别误会，只是怕你不喜欢人多太吵，”乔致谦提着茶壶，给明歌的杯子里续了茶水，“而且有样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乔致谦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酒红色金丝绒面的首饰盒，缓缓推到明歌的面前。 明歌问，“乔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 第99章你小看她了 乔致谦将盒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对着明歌。 是一枚红宝石项链，镶嵌着一圈的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的光亮仿佛都是金钱的色彩，一看就价值不菲。 “听说艾总前两天生日，不巧前两天我出差，所以没能赶得上在生日当天送，这算是补上的吧。” 明歌将首饰盒拿起来，仔细的端详着，“乔总出手可真大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tr珠宝这个季度的设计师限量款吧，有些贵重了呢。” “艾总喜欢就行，送别人东西重要的是礼物要配得上对方，不是吗？” “我就当是乔总恭维我了，”明歌笑了一下，‘啪’的一声将首饰盒合上，重新推回乔致谦的面前，“不过这礼物我不能收。” “你不喜欢？” “不，很喜欢，只不过乔总这个周末就要结婚了，婚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您那位太太，我可不愿意再和她有多接触了。” 说这话的时候，明歌的语气平淡中夹杂了几分讥诮，似是在嘲讽乔致谦眼光不行，看上明瑶那样的女人。 乔致谦原本就是被赶鸭子上架，并不满意这门婚事，此时明歌一提，更是脸色直接沉了沉。 “好了，不说这个了，”明歌换上一副笑脸，“心意我收下了，东西你收回去。” “不，东西你一定要收下，权当是我为先前的事情道歉，你要是不收的话，我就当你还没原谅我。” 乔致谦言辞笃定，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明歌说，“欧科和乔氏是合作关系，只要有共同利益在，合作就能一直维持住，我是否原谅你并不重要，乔总不必在意这个。” “如果我说我很在意呢？” 乔致谦的话让明歌微微一愣，抬眸看到对方眼里一副诚挚示弱的样子，那一瞬间，她的胃里面翻江倒海的，真想把茶水泼在他脸上。 她问，“乔总这话，跟多少女人说过？” “你对我有偏见。” “很难没有偏见吧，毕竟亲身经历。” “那……那真的是个误会，”乔致谦的脸色有些难堪，“我真的以为你是她，所以这才，况且，况且我也得到教训了不是么？算扯平了吧？” “这教训够大的吧？”明歌勾起唇角，“这笔巨额利润损失应该足够让乔总以后对女人多加防备了，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那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客气。” 说到这儿，明歌望着乔致谦吃瘪的样子，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乔致谦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我笑乔总你其实挺可爱的。” “可爱？” “被我算计了，还送我礼物，对我这么友好，果然是传闻中那样，绅士。” 一句话说的乔致谦无地自容，“是我有错在先，何况……” “何况什么？” “没什么，点菜吧，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明歌点菜的时候，乔致谦便一直盯着她看。 漂亮女人常有，这些年他身边女人就没断过，可眼前这个女人却最让他魂牵梦萦，近日来的梦里几乎都是她，如果她不是傅时修的未婚妻的话，他甚至想悔婚正式追求她。 霓虹灯将夜色下的京都装点的繁华似梦。 傅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灯光一层层的熄灭，傅时修穿上西装外套，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面走，李助理一路跟着。 “市场口碑调查多找几家三方机构，不要过度信任某一家。” “目前已经找了五家了，最后数据汇总会重新筛选。” 傅时修‘嗯’了一声，忽然问道，“溧水会议的时间确定了么？” “确定了，周末下午三点，那边的高管时间都统一过了，那边也说是配合您的时间的，所以这次也是跟半年前一样，定了三点。” 听到这个回答，傅时修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 李助理跟着傅时修多年，这点表情变化捕捉的比谁都快，立马意识到一些问题，“傅总，是需要我通知那边改时间么？” “不必，一切照旧。”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在夜幕中行驶。 傅时修的手机在口袋震动，看到来电显示后，他按下接听键，那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在整个车厢里回荡。 “阿修，给你发短信你怎么不回啊？” “开会，没看见。” “那现在呢？会开完了吧？” “嗯。” “赶紧出来，老地方啊，老袁回来了，裴哥也在，就差你了。” “我没空。” “不是，你今晚上有局啊？这都多久没一块儿聚聚了，我跟你说，这次老袁请客，老地方的妞一个比一个正……” 没等对方说完，傅时修直接把电话给挂了，静音丢在了一边，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车厢里响起手机铃声，前面副驾驶传来李助理为难的声音，“傅总，裴总的电话。” “不接。” 李助理苦着脸，一副不敢挂的样子，“傅总——要不，您还是接吧。” 这要是让裴总知道自己不接他电话，苦日子在后面呢。 傅时修皱了皱眉，神色不耐，“给我吧。” 电话接通，那头的音乐声明显比刚刚小了很多，“风睿还没说完呢，你干嘛挂他电话？” “我晚上有事，你们自己玩。” “风睿他胡说八道的，没有女人，就算是有，也不会给你点，就哥儿几个聚聚，老袁刚回国，你不来见见他么？” “改天。” 那头沉默了两秒，嗤笑一声，“原先阿海跟我说你变了，我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变化挺大，因为那个女人？” “你想多了。” “你敢说你现在不是在回家的路上？” “……” “你就没发现自己现在待在家里的时间比从前多多了？” “你管的太多了。” “我才懒得管你的事，不过大家都想见见她，不如你索性今晚把她带来呗，大伙儿见见，都订婚了，老袁还没见过她什么样呢。” “下次再说。” “哟，藏得还挺深，是打算给她打个预防针，怕我们吃了她啊？” 吃了她？ 傅时修的唇角微微勾起，“你小看她了。” 想到那女人鬼精鬼精的样子，要真和那几个人见了，还不知道是谁吃了谁呢。 第100章因为没有朋友了 日料店吃完饭后，时间还早，不到八点钟，项目组有人提议去唱歌，明歌将自己的卡拿给了厉丽，“到时候刷我的卡结账。” “艾总，你不去么？” “不去了，我先回去了。” “那我让司机来接。” “不用，司机留下跟你一块儿，到时候负责把项目组的人都安全送回去，我打车走就行。” 说完，明歌一手搭着外套，一手拎着包往日料店门口走去。 乔致谦追上去，“我送你吧。” “不用，我叫好车了，”明歌摇了摇自己的手机，笑了一下，落落大方。 “你这么早就回去么？不再玩会儿？” “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这话让乔致谦神色一滞。 “我车来了，先走了，乔总玩的开心，”明歌拉开停在面前的车的车门，冲着乔致谦挥挥手。 “那你注意安全。” 车子绝尘而去，消失在车水马龙中，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车尾灯，乔致谦的内心忽然激荡起一些疯狂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期待自己的另一半同时具备风情万种和端庄娴雅，但这无疑是痴心妄想。 风情万种的女人很难安分守己，而端庄娴雅的女人也很难八面玲珑。 可眼前的女人却不同，她一句‘家里有人在等我’太有温馨的画面感，此时此刻，乔致谦疯狂的嫉妒着傅时修。 这个男人是京都的首富，拥着至高的财富的同时，还拥有着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在外风情，对内顾家，完美的让人恨不得不择手段抢走。 “师傅，去四牌楼，二两酒吧。” 车载香氛的味道有些浓郁，明歌说完地址后，将车窗开了一半，风吹进来，人的神思也清明了大半。 她当初被明瑶设计陷害这事儿，跟乔致谦没关系，但要不是因为他和明瑶苟且，恐怕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也不会铤而走险，对她下杀手。 所以她的‘死’，乔致谦也是帮凶。 除此之外，感情上的背叛对于她而言，懒得多想了。 当初两个人工作都忙，其实她并不清楚乔致谦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看清了，冷静了，既觉得庆幸又觉得荒唐。 如果自己没‘死’的话，她和乔致谦的婚姻也绝对走不下去，那就又是另外一段悲惨了。 总之人生不管你怎么选择，都各有各的际遇，这些际遇中各有各的欢喜与悲惨，不必过分纠结选择的错对，走下去就是。 “到了，姑娘。” “谢谢师傅。” 下了车，明歌抬头看着街对面，一排老房子都打上了拆迁的标志。 ‘二两’是这些老房子里其中一家楼上的清吧，楼下是一家破烂冷饮店，当初知道这家店，还是跟闺蜜苏曼来的。 苏曼身份特殊，人多的地方去不了，又喜欢喝两杯，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打听到这个地方的，清吧窗口正对着的就是外面四牌楼街道，远远地还能看到远处的钟鼓楼，每到夜色降临，钟鼓楼的灯光格外耀眼。 “给我一杯龙舌兰日出。” “好，您稍等。” 明歌坐在靠窗的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晚忽然很想来这个地方，也许是因为今天到了乔氏，让她想到很多过去的事情，想故地重游，怀念故友。 又也许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算来算去的太累了，她只想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静的待一会儿。 夜色渐渐深了，京都的繁华之处就在于越深的夜色愈加繁华。 秋风将小区里的落叶扫起，出租车引擎的声音都被掩盖了不少。 从窗口看到明歌独自一人从出租车上下来，脚步虚浮，晃晃悠悠的进了院子，傅时修皱了皱眉，将窗帘放下，重新坐回床上等。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进屋。 傅时修拿了床头的杯子下楼倒水，刚出门就听到楼下兰嫂的声音。 “太太，您不能在这儿睡，我扶您回房间吧。” “没事，我就睡在这儿，兰嫂，你别管我了，你下班了……” 明歌闭着眼，在沙发上倒的四仰八叉，闭着眼睛，一张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没少喝酒。 “太太……” “兰嫂，”傅时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爷，”兰嫂忙回过身，“少爷您看太太她这……” “不用管了，你休息吧。” 兰嫂愣了一下，立马点头，“是。” 沙发上，明歌怀里抱着香蕉抱枕，一脸的迷糊，看到傅时修的时候还是一副不清醒的样子，迟钝的打量着。 “在哪儿喝了这么多酒？” “酒吧，”明歌嘟囔着，试图从沙发上爬起来，但是刚起身就又摔了回去，继续嘟囔，“我知道你又要骂我了，但我是自己一个人喝的，不信的话你让人去查。” 傅时修皱了皱眉，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为什么喝酒？” 明歌抿了抿唇，“心情不好。” 这个回答让傅时修脸上清冷的神色凝住，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自打认识她开始，她做什么事都算计的很好，复仇的决心很大，野心十足，见过她意气风发的样子，见过她狡诈阴险的样子，也有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时候，也会偶尔让他觉得不耐烦。 但很少见她坦露自己脆弱的情绪。 “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明歌眯着眼，含糊不清道，“因为没有朋友了。” 新的身份给她带来很多好处，但她没有朋友了。 为了规避风险，她不能跟从前任何认识的人联系，就算是以后遇到，她也得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傅时修说，“这件事在你跟我做交易之前，你就应该清楚。” 明歌沉默了会儿，“我知道的。” 只是权衡利弊，做了取舍以后，偶尔也会脆弱，也会想用酒精麻痹一下神经，也会后悔那么一阵。 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因为脑子不清醒，身体的重心也把握不好，一个不稳又差点摔坐在地毯上。 傅时修伸手要扶她也没来得及，幸好她抓着沙发的扶手，踉跄了两下站稳了，然后仰头看向傅时修，“你能让让吗？” 扑面的酒气让傅时修皱眉，“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睡觉，”明歌拨开他，鞋都没穿，光着脚朝着楼梯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你放心，我不睡你房间，我睡客房。” 第101章见鬼了？ 明歌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三晃的往楼上走，眼前晕的厉害。 酒吧鸡尾酒的度数虽然都不高，但是后劲很足，她在酒吧喝的时候没觉得自己喝了多少，走的时候还十分清醒的打了车，但这会儿被屋子里的暖气一熏，酒精彻底催了上来。 刚爬了没两步，脚下一个踏空，整个人朝着面前栽去，旁边一只手迅速的捞住了她，将她扶稳。 明歌还晕着，侧目看到傅时修皱眉的一张脸，登时嘟囔起来，“不用你扶着我，我自己行的，我不麻烦你。” 说着，她便推搡傅时修的手，挣脱出来，可晃晃悠悠的，又差点直接摔下去。 傅时修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的腰，冷声道，“已经在麻烦了。” 明歌眨眨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面若冰霜的样子还是很好看。 傅时修的好看不能只用帅气来形容，他五官轮廓分明，有种天然的冷毅，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那些都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男人和女人不同。 一个女人如果被男人盯着的时间久了，大多数情况下会脸红。 而相反的，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盯着久了，尤其是漂亮的喝醉酒的女人不由自主迷恋的目光盯着，绝大多数情况下会发生点什么。 傅时修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明歌还醉着，见他抱着自己进了主卧，还嚷嚷道，“不是这儿，错了……我要睡客房，我去客房。” 傅时修正要将她丢到床上，她忽然勾着他的脖颈在他怀里就蹬起腿来，一脸惊恐的样子，“不要不要不要。” 纵然傅时修力气大，这会儿明歌就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脖子上，铁了心的不肯上床。 傅时修没好气道，“你又干什么？” “我不要睡这里，我要去客房。” “为什么去客房？” “因为……”明歌扁着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因为你——” “我？” “因为你说，以后喝醉酒不准进房间。” “我什么时候……” 傅时修的话没说完便皱了皱眉，想起来自己似乎的确是说过这话，在明歌上次喝醉酒的时候。 “想起来了没？”明歌歪头望着他。 “你记性不错，可惜理解能力太差。” “什么意思？” 傅时修懒得跟她废话，“还清醒么？清醒的话去洗澡。”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噗’的一下从嘴里吐出，脸颊红扑扑的，一边下床一边咕哝，“清醒了，我去客房。” 傅时修按住她的肩膀，“谁让你去客房了？” “你。” 颠来倒去说了半天，又回到原点了。 跟喝醉酒的人根本毫无道理可讲，傅时修索性不再跟她废话，“在这儿别动。” 说完，他自己进浴室去给浴缸里放水。 将放水的水阀出水调到手背适宜的温度后，傅时修怕明歌喝了酒脑子迷糊，自己又溜去客房，便先折返回房间，出来一看，某人已经在床上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一张脸上满是桃花泛滥的样子，好在还知道早点回来，否则就她这幅样子，难保不在外面出什么事。 傅时修晃了她的肩膀两下，“eileen。” 自然是没反应的。 明歌的酒量其实还可以，只是很多时候是自己想醉，人只要是想醉，就能醉的很快，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床上睡着的，好像上一秒还在跟傅时修说话，下一秒就觉得累极，合眼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喊她的名字，似乎又不是她的名字。 eileen？ 谁是eileen啊？ 我不是呀，我是明歌。 哦，不对，明歌死了，我是eileen。 她想要回答一声来着，可是那人不喊了，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像被封印了一样，思维都是乱的。 但她依然可以感觉到有人抱着她到了一个很温暖湿润的地方，脱了紧贴在身上不太舒适的衣服，泡进了温热的水里，舒缓了一身的酸胀，可很快酸胀的地方便集中在了另外的部位，哗啦的水流声在耳边萦绕，‘啪啪’作响…… 翌日，明歌被床头的闹钟叫醒，顺手摸到床头柜将闹钟关了之后，扶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翻了个身接着睡。 却没想到这一翻身却没像平时那样顺利，而是被‘障碍物’挡住了。 她睡眼惺忪的朝着面前的障碍物看去，一瞬间有些不可思议，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傅时修？见鬼了？ 见鬼的不是在床上看见傅时修，而是早上这个时间在床上看见他。 她敢说自己跟傅时修在一起以来，早上睁开眼就没见他在床上过。 此时此刻，明歌的手脚都扒拉在傅时修身上，撤也不是，继续抱也不是，一时间有种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体验感。 不过自己刚刚翻身那么大动作都没吵醒他，应该是睡得很熟吧？ 明歌一动不动的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端详着傅时修的睡颜。 这男人平时行为举止都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连睡觉都板板正正的平躺着，呼吸均匀，极有可能连梦都不做，人生就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窗帘拉的严实，遮光效果又好，要不是闹钟提示的话，从房间里面根本看不出这会儿已经天亮，傅时修的鼻子很挺，山根的位置有个凸起，是标准的天然挺鼻梁的标志。 眼窝不深，是以看着很年轻，眉毛浓密，完全可以想到他睁开眼时眉眼的好看。 明歌发现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无所顾忌的观察傅时修，连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尽管他皮肤好的令人发指。 太好看了，就算是没有别的附加条件，这一辈子睡这么一个男人也是稳赚不赔啊。 明歌心里默默的想着，手脚下男人却动了动。 她立马闭上眼假寐。 刚闭上眼不久，也不知道傅时修是醒了还是怎么样，忽然将她揽入了怀中，换了个侧睡的姿势，抱着她继续睡了。 明歌是面朝着他的，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好半晌没敢发出动静，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该死！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纠结中，明歌试图将自己挣脱出来，手脚慢慢的挪动着，小心翼翼的往后退，试图从傅时修的束缚中离开。 才动了一会儿，头顶传来一道惺忪沙哑的声音，“你是昨晚睡得太好，所以一早醒了就不安分？” 明歌还没回过神，男人已经翻身将她笼住了。 第102章需要我帮你回忆么 昏暗中，明歌看不清傅时修的神色。 她硬着头皮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像条八爪鱼一样爬到我身上的时候。” “谁像八爪鱼啊？我什么时候爬到你身上了。” “需要我帮你回忆么？”傅时修俯身下来，鼻尖几乎就抵在她的鼻尖上，带着极强的的侵略性，“昨晚你是都不记得了？” 明歌愣住。 昨晚？ 昨晚她就记得自己找了个酒吧喝完酒打车回家了啊，然后回家之后，她心心念念要睡到客房去，没睡成，被傅时修带到卧室了，然后……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洗澡的？怎么上床的？” 在傅时修的提醒下，明歌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身体的酸痛，昨晚的事情一分不差全都在脑子里翻涌起来，她的一张脸骤然涨得通红。 从浴室到卧室里，一整个晚上断断续续，几乎就没停过，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几次都还是自己主动爬到他身上去的。 傅时修说的的确没错…… 明歌苦着一张脸看向傅时修，“我再也不喝酒了。”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傅时修翻身下了床，径直去浴室洗漱，提醒道，“八点半了。” 明歌九点上班，这会儿已经八点半了，要是平时还好，她是公司副总，并不需要打卡，但是今天是例会时间，迟到意味着一会议室的高层都要等她。 以傅斯明和林榕为首的两大派系欧科高层原本就对她颇有微词，这要是再迟到的话，林副总一定会借题发挥。 明歌立马掀开被子下床，抢在傅时修的面前进了浴室，“我着急，我先啊……” 傅时修瞥了她一眼，“你可以去客房。” 明歌嘴里叼着牙刷，含糊不清道，“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十分钟匆匆洗漱完画了个淡妆后，明歌换了一身黑色套装，拎包出门，出门的时候被兰嫂叫住，“太太，早餐带着。” “我不吃了，兰嫂，我……” “知道您来不及了，早给您打包好了，您路上吃，不耽误这点儿时间。” 说着，兰嫂便将打包好的餐盒塞到明歌手里。 “那谢谢你了兰嫂。”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应该做的。” “对了，”明歌想起一件事来，“中午您还得跟之前一样帮我煲个汤，炒两个小菜打包好，到时候我让秘书过来拿。” “这么麻烦干什么，我给您送过去不就行了。” “还是让我秘书来拿吧。” 见明歌坚持，兰嫂也不好再说什么，答应了下来。 司机一早在门口等着了，见明歌出来，忙拉开后座的车门迎她上车。 “昨天晚上公司的同事都确认安全送回去了吧？”一上车，明歌在后座补涂口红，顺便问起昨晚的事情。 司机说，“您放心，都确认安全到家的。” “那就行，没什么情况吧？” “倒是没什么情况，就是听厉秘书说，乔氏昨晚去的那些人喝酒都挺厉害的，尤其是女职员，基本把咱们欧科的都喝趴下了。” “不奇怪，乔氏的传统。” 明歌将口红收到包里，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乔氏集团每年的招聘中，最后的面试都会留下两批人，一批是只看真才实干的，另外一批除了真才实干之外，看酒量的。 这也是昨天晚上她临走之前叮嘱厉丽一定要把欧科所有人安全送回家的理由之一，谁也不知道要是有人落单的话，醉酒之后会不会被对方的人撬开嘴，透露点什么不该透露的。 明歌走后不久，傅时修换了衣服下楼，听见厨房里传来兰嫂跟厨娘说话的声音。 “太太吩咐了要煲汤，你们这会儿就可以准备了，太太的秘书中午过来取，都手脚麻利点儿，别偷懒了啊。” “……” “她让秘书中午过来取什么？”傅时修站在餐厅。 “少爷，”听见傅时修的声音，兰嫂转过身来打了招呼，“是午餐，太太最近一直让家里煲汤送到公司去呢。” “最近一直？” “是，应该是公司的饭菜吃不惯。” 傅时修皱了皱眉。 明歌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再说了，公司的饭菜不好吃，欧科在市中心，周围吃饭的地方多得是，随随便便订餐也能订到很不错的，何必天天让秘书来回的折腾？ 时值早高峰。 明歌不出所料的堵在了市中心，距离欧科不过开车五分钟的路程，偏偏是寸步难行，高架桥下面是堵车最严重的的一段路。 “艾总，您到哪儿了？会议室里，林副总他们都已经到了。” 电话里，厉丽的声音有些着急。 明歌说，“我就快到了，你让他们先开始，不用等我。” “行，但我觉得林副总一定要发火的，您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了，慌什么。” 挂断电话，明歌抬手看了一眼，已经九点十分了。 “赵叔，这还得等多久啊？” “差不多了，这会儿高峰期结束了，就快不堵了。” 说是这么说，可开出这段堵得水泄不通的路还是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等到明歌上了欧科的电梯时，已经九点半了。 会议室门口，厉丽一见到明歌，连忙迎了上来，“艾总，您可算是到了。” 明歌边走边问，“里面怎么样了？” “林副总主持着会议呢，在商讨欧科新产品代言人的事情，基本已经快谈定了。” “定谁啊？” “林超媛。” “开什么玩笑？”明歌皱着眉，“上次提案我不就否定了么？这个林超媛刚出道没多久，粉丝年龄层低，靠她目前的粉丝效应远远达不到高端电子产品消费能力，怎么还定她？” “您不在这儿，那大家基本都听林副总的呀，要是再不来的话，这事儿就定了。” “我不来不能定，傅斯明怎么说？” “小傅总还能怎么说啊？跟以往一样，在旁边玩手机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明歌皱着眉，将拎包塞到厉丽怀里，“这个送到我办公室去。” 说完，她便径直进了会议室。 欧科好不容易抢回了原有的市场份额，现在是趁机宣传稳固口碑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定下代言人。 “大家要是没异议的话，那这件事咱们就定了，让广告部那边去跟林超媛的经纪公司沟通签约。” “我有异议，”明歌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第103章黑料 “我上次就说过了，代言人这件事一定要慎重，绝对不可以定林超媛。” 明歌语气笃定，眉眼间凝着一层寒霜，“广告部有的人是不是记性不太好？这个提案居然还拿上来，谁拿上来的，去人事部办离职手续。”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林榕板着脸，“艾副总这是明知故问，想要打我的脸么？这个提案是我提的。” “林副总提的？”明歌故作出一副诧异的神色，“这我真不知道，这不是广告部的事情么？林副总您管财务，怎么手还伸到广告部去了？” 林榕目光冷淡，“只要是为欧科着想，各个部门本来就该集思广益，这话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是艾副总你当初插手业务部和投资部项目的时候说的原话吧。” 明歌当初刚进欧科，在销售部工作，一来就跟洪文博对赌，以业务部和投资部的标书文件做赌注，这手连着伸出两个部门去了。 “林副总记性倒是挺好。” “毕竟轰动一时，没人忘得了，我看艾副总记性不大好，说话前后矛盾。” “这话怎么说的？我又没说集思广益不行，我就是说林超媛不行，上次的会议中，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吧，她粉丝是多，可是普遍低龄，不是咱们的目标客户群体。” “那可未必，艾副总是做过市场调查了么？现在的低龄粉丝消费能力可在你的意料之外。” “林副总怎么知道我没有做过调查呢？” “哼，”林榕哼了一声，“艾副总迟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不够用去做市场调查吧？” 说来说去，还是没拿着她会议迟到的事情做了文章。 林榕说，“会议的时间是艾副总定的，所有人都到了，就你没到，来了也不跟大家解释，就否决大家已有的会议成果，艾副总，不是我对你有意见，而是就事论事，我们没看出来你对选代言人这件事有多重视，何必总要和大家的意见相左？” 一番言论轰炸，直接将明歌推到一个六亲不认的立场，她莫名其妙的就站在了在座所有人的对立面。 明歌从容一笑，不慌不忙道，“林副总，迟到这事儿我过后会跟大家解释，今天会议的重点是代言人的选择，我要是真的不重视的话，何必在这儿多费唇舌呢？而且我也没和大家意见相左，大家的意见就都是林超媛么？” 说完，她环顾了一圈，“不如这样，同意林超媛的举手我看看。” 林榕正襟危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明歌迟到半个小时，他一早就跟各部门商量好了，尤其广告部那边早就打好招呼，只要明歌这儿松口，那就是林超媛没跑。 陆续有人举起手来。 明歌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周秘书记一下啊，今天这个会议的情况到时候还要跟裴总说一声的，要是真定了林超媛的话，到时候记得要给裴总一个林超媛的个人资料，那些坐台黑料可一个都不能少。” 黑料？ “什么坐台黑料？”林榕面色一沉，“艾副总你可不能信口雌黄，林超媛才十九岁，这是欧科内部还好，要是传出去这是要承担造谣的法律责任的，到时候你个人打官司事小，别连累欧科。” “我这个人说话最讲证据，”明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各位看看就知道了，周秘书，东西发给大家看看吧。” 周沐沐点了一下头，将一直堆在面前的那一沓文件一一分发下去。 明歌自己也随手翻开一页。 周沐沐说，“这上面是风行、嘉里等几个传媒公司手里握着的有关林超媛的黑料，包括十六岁出来打工坐台，有照片和视频为证，还有整容前后对比照，以及被富商包养过，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大家自己看。” 翻页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扑簌作响。 众人神色各异，而林榕那张国字脸已经沉的快掉到地上去了。 明歌看了周沐沐一眼，她会意，接着说，“目前是被林超媛的经纪公司以二百万的价格压着的，但是随着人气上升，难保媒体那边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爆料，毕竟流量为王，要是林超媛公司那边跟媒体谈不拢，随时都有可能翻车……” 林榕‘啪’的一下合上文件，质问道，“你查到这些资料为什么会议之前不说？” 周沐沐的眉头皱了一下。 明歌说，“林副总这么大火气干什么？吓着我们周秘书了，你是忘了周秘书身份了？人家只是个秘书而已，在这种会议上哪有发言权？” 周沐沐常年参加欧科各种会议，都是代表裴总的身份，众人不敢对她小觑，在公司连傅斯明都对她礼让三分，只有林榕脾气大时常冒犯。 这会儿算是得罪人了。 林榕冷着脸，“好，就算这些黑料都是真的，可是哪个明星没有黑料？艾副总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林超媛，就找人挖出这些黑料来，我们还是应该看带来的市场吧？” 明歌说，“众所周知，我们这次主推的新产品是抗老化电子美容仪，面向的主要市场是二十五岁以上女性，林超媛的粉丝平均年龄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林副总您觉得她能带来的粉丝效应有多少？” 原本这事儿根本不需要多讨论，明歌觉得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签林超媛，但是显然她还是低估了林榕在欧科的人事关系，市场部睁着眼说瞎话，竟然敢附和林榕，觉得签了林超媛这事儿没问题。 明歌的话逻辑分明，即便会议室里大多人站在林榕那边，这会儿也不敢搭腔。 林榕有些急了，“照着你的意思，欧科其他产品面向什么年龄层的都有，你得签多少个代言人下来？主推按摩椅的话，是不是你得找德艺双馨拿过终身成就奖的老艺术家啊？” “林副总，你扯远了，”明歌不咸不淡的看着他，“从前也没见林副总这么关注公司代言人的事情吧，这次这么积极，还力推林超媛，您是跟林超媛认识么？” “我女儿在读大学，前段时间她告诉我说大学里同学都很喜欢林超媛，这才让我觉得签她是个不错的提案。” “是么？可我觉得您女儿不可能会喜欢林超媛的。” “你什么意思？” 空气一下子凝滞住了。 第104章软肋 “有些话不必要说的太明白吧，林副总。” 明歌看着林榕，“要是林副总没什么别的理由的话，那我的建议是否决林超媛，广告部今天下班之前交上来另外的提案，各位有意见么？” 林榕那张天生就正派的国字脸阴沉的可怕，但也没再提出反对意见。 他都不反对了，参会的其他人自然是更没有反对意见。 明歌说，“那就达成共识了，广告部的重新筛选代言人，其他部门如果有好的意见的话，也可以集思广益，我这个人很民主的，要是没事的话，今天会议就到这儿。” 明歌刚站起来，左手边传来一道男声，“等等，我有提议。” 说话的是傅斯明，欧科开会他基本都在场，但是很少发表意见，他是个游戏迷，常年抱着手机打游戏，开会的时候也不例外。 今天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傅总有提议？”明歌做了个请的动作，重新坐下了，“那你说。” 傅斯明抬起头，他生着一张看起来并不大精明的脸，皮肤很白，下巴很圆，看起来有几分憨厚，很不容易让人心生警惕。 “我觉得文珺就很不错。” 这个名字一出来，会议室里登时议论纷纷。 “文珺？先前直播卖牙刷的那个女主播？” “对，是她。” “……” 原先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文珺，但是明歌一进销售部，一夜之间卖空比克电动牙刷的事迹至今为欧科内部津津乐道，电商平台第一女主播文珺这个名字也在欧科迅速流传开来。 明歌右手边，周沐沐提醒道，“小傅总，我们要签的是明星，不是电商主播，这两者之间还是很有区别的。” 傅斯明说，“我觉得没什么区别，目的不都是为了提高知名度，抢占市场，卖更多的东西么？要是我们签了文珺的话，线上销售这一块儿不是就不用担心了么？” 周沐沐还想说什么，被明歌眼神制止了。 明歌说，“小傅总，您这个提议可以跟广告部提出来，然后接触文珺试试看，明天下午之前我们正式就代言人这个事情重新开会，到时候投票表决。” “行。” “那没什么事的话，今天会议就先到这儿，广告部那边就辛苦郝经理了。” “应该的，不辛苦。” “……” 会议散了后，周沐沐跟在明歌身后回办公室。 “艾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答应小傅总的提议，他这个提议分明就很荒唐，电商女主播卖货能再强，她也可以今天卖这个品牌的产品明天卖另一个品牌同类产品，她的品牌固定性是很弱的。” 明歌边走边解释，“我刚在会议上否决了林副总的意见，转身就又否决另外一个副总的意见的话，别人会怎么以为？” “别人的看法重要么？” “当然重要，”明歌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周沐沐，一双眼睛妩媚却有力度，“如果我成为众矢之的，那么不管我说的话多有道理，也不会有人听，周秘书，你说是吗？” 周秘书愣了一下。 明歌重新往办公室走去，她紧跟上，“那就这么让文珺代言么？” “我可没这么说，广告部那边至少要给我三个不同的提案，这三个提案里面你觉得会没有一个比得过文珺么？” “万一呢？我听说文珺现在是小傅总的女朋友，难保他为了讨得女友欢心，拿代言人的签约来哄她。” “第一，文珺还不是傅斯明的女友，只是傅斯明现在在追求她，第二，傅斯明拿着代言人的合约去找文珺并不会让她开心，她是个很会权衡利弊的人。” “给我们欧科代言会有什么弊端？” “当然有，她如果代言了我们的美容仪，那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接别的任何品牌的电子美容仪以及相关系列产品直播。” 说完这话，明歌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她停下脚步，脚下的高跟鞋鞋跟在地毯上逆时针旋转了半周，侧身对向周沐沐，“周秘书，其实这些理由你不需要问的这么详细，只要告诉裴总我做了什么，他自然会明白的。” 周沐沐皱了皱眉。 明歌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后不久，厉丽从外面进来，将热好的早餐放在办公桌上，顺着明歌的目光往外面看了一眼，“艾总，怎么了？” “没什么，”明歌若有所思，“只是觉得很好奇，裴总是从什么地方招的周秘书，这么忠心耿耿。” “您不知道么，周秘书一直暗恋裴总。” “可暗恋了这么多年也没任何结果啊，她就打算在欧科这么蹉跎自己的青春？” “您觉得是蹉跎，人家不觉得呢，人家觉得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要是欧科有人想收买她呢？或者对手公司想要挖她呢？” “绝无可能，”厉丽一口否定这个可能性，“周秘书对裴总的忠诚度甚至绝对优先于对欧科的忠诚度，就冲着这一点，除非裴总跟他一刀两断，否则她不可能背叛的。” 明歌靠在椅背上，从办公室的玻璃门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周秘书的行政台，她永远是一丝不苟温柔大方的样子，一头栗棕色的长发披在肩头，有条不紊的处理各种电话和文件。 明歌问，“她就没什么软肋么？” “软肋？”厉丽犹豫了一下，“您指的是什么？” “让她失去理智，难以平和的一些东西。” “这个……” 见厉丽神色复杂，明歌追问，“还真有？” “有，庄黎。” 厉丽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往办公室外面瞥了一眼，“庄黎是裴总的前女友，当年听说都谈婚论嫁了，请柬都发了，可是在婚期前一个月，突然闪婚另嫁他人。” “那周秘书应该高兴啊，怎么这成了她的软肋了？” “因为周秘书对裴总绝对忠诚啊，她不容许任何人践踏裴总的尊严，就算是裴总曾经的女朋友也不行，庄黎婚前到欧科来办离职手续，听说两个人在办公室大吵了一架，还动手了。” “真的假的？”明歌诧异不已。 周秘书是个看着极为温和的人，尽管性情未必温和，可是跟人打架这事儿实在是难以想象。 “当然是真的，这事儿轰动一时，所以现在谁提到庄黎，周秘书立马翻脸，有关庄黎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在她面前提。” “这样啊，”明歌点了一下头，“那我就放心了。” 第105章我为什么不能有女朋友？ 厉丽不解，“您担心什么？” 明歌说，“我原先想的是，裴总不在公司，周秘书全权代表他的意见，如果有人横插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的话，那么公司的局势恐怕就要失衡了。” “这您多虑了，没人能撬得动周秘书的。” 看着厉丽言辞笃定的样子，明歌又朝着办公室外面行政台看了一眼，头一次真正的欣赏起周秘书来。 中午，明歌开车去了趟医院。 乔寒笙的腿伤伤的说重不重，但是说轻也不轻，作为‘朋友’，她去探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乔寒笙嘴上说着不欢迎她去，可每次送过去的汤都是喝的一干二净的。 口嫌体直，这一点和傅时修也挺像的。 明歌拎着保温桶走到病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乔寒笙腿上的石膏刚拆，但是还不能自由活动，这会儿坐在病床上看书，见明歌来了，将书合上搁在了床头。 “你上次不是说了么，你和我认识的事情暂时不方便被人知道，所以让你别来了。” “放心吧，就算是被人看到，就说是认识的朋友，反正你的事务所委托人也很多吧，我找你做过咨询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你是傅时修的未婚妻。” “那又怎么样？”明歌看到他的腿，“石膏已经拆了啊？” “嗯，早上刚拆的。” “不是说拆了以后你就要出院回家休养的么？打算明天走？” “暂时不走了，先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闻言，明歌笑笑，“对吧，我就是这么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回去也得请护工照看，不如在医院待着，你又不缺钱。” “不是钱的事儿。” “那是……” 明歌的话还没说完，病房里响起手机铃声，乔寒笙看了她一眼，她默默的闭上嘴到一旁将保温桶拧开。 当着明歌的面，乔寒笙按下接听键，那头依稀传来一个女声，明歌离得远，听不到说了什么，但是叽叽喳喳的话很多，乔寒笙半天也插不上话。 “……” “医生说没什么事，恢复的挺好的。” “……” “不用麻烦。” “……” “喂？” 也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乔寒笙皱了皱眉，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屏幕，目光却冷了几分。 “喝汤吧，这个是傅时修家的厨娘熬的汤，但是加的药材我按照我说的方法，促进你腿伤愈合的药膳汤。” 明歌将汤盛出来，放在病床侧边的小桌板上，还有几个小菜也是配好的，“你先吃饭吧，我还有事及先走了。” “谢谢。” 乔寒笙点了点头，并未多说客套话留她。 明歌拎着包从病房离开，却没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走，而是去了住院处这一层的咨询台。 “你好，我想咨询一些事情。” 值班的护士态度友好，“您好，您说。” “vip2号病房的乔先生，最近除了我之外都还有谁来探视么？” 闻言，值班的护士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您直接问乔先生不就行了么？” “他这个人性情比较内敛，凡事都藏在心里，这次受伤也是跟前女友的事情有关，我们家啊其实不太希望有闲杂人来看他，所以……” “您不是乔先生的女朋友么？” “当然不是，我是他妹妹，”明歌粲然一笑，“不像么？” 值班护士恍然大悟，“这样啊，我们一直还以为您是他女朋友呢，都奇怪着呢，所以有些话也不好说。” “奇怪什么？” “就是这两天每天下午都有个女孩来探视乔先生，每次都大包小包的带着很多东西来，但是乔先生态度就不冷不热的……” “哦，谢谢啊，”明歌若有所思，临走时叮嘱了护士，“那我今天问的这话你就别跟别人说了，家里的事情有点复杂。” 值班护士立马点头，“我明白的。” 乔寒笙住的病房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来探视的人虽然少，可不管是明歌还是哪个‘女孩’从穿着打扮上都不是一般人，豪门的恩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想卷进这种纠纷里。 此时的病房里，乔寒笙慢条斯理的喝着明歌送来的汤，味道很好。 病房开门的声音让他抬头时皱了一下眉。 那急吼吼闯进来的女孩见他神色不悦，立马意识到错误，忙说，“抱歉啊，我又忘记敲门了，下次一定注意。” 乔寒笙说，“乔小姐，我不是说了么？你不用再给我送东西来了。” 来人正是乔家的三小姐乔雪薇。 “你不要是你的事情，我送来是我的事情，反正我送过来了，你……”乔雪薇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病床餐桌上的饭菜，明显是家里的饭盒打包送来的，当下神色微微一变，“谁给你送的饭菜？你不是没有家人在京都么？” “乔小姐，你打听的倒是够清楚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是谁给你送来的，好几天了，这个人总在我之前来给你送饭，是你女朋友么？” “如果我说是呢？” 空气沉默了几秒，乔雪薇忽然就变了脸色，“你怎么能有女朋友呢？” “我为什么不能有女朋友？” “你……”乔雪薇一时语塞。 乔寒笙神色冷淡，“你总不会想告诉我，你嫂子对我现在还一往情深，还在等着我，所以我不该有女朋友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你这些天一直给我送饭过来，不管我怎么拒绝你都这么锲而不舍，你跟我非亲非故，不说我也知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没必要，真的。” “你……你少污蔑我嫂子，没有这回事，是我自己过意不去才来给你送的。” “那我先谢谢乔小姐了，但我受伤真的不怪你，所以这些事情以后不必做了，你是乔家的掌上明珠，没必要跟我这种人牵扯不清，要是传出去不好听，我也不想惹麻烦。” “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啊，我会给你惹什么麻烦？” “有乔致远那样的大哥，你觉得你会给我惹什么麻烦？” 乔寒笙一番话，说的乔雪薇脸色煞白，她虽然任性但是一直自傲正义，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人当着她的面这么指桑骂槐，一时间面红耳赤，红着眼眶转身就跑了。 病房门口，明歌甚至都没来得及躲一下，被她撞了个趔趄。 第106章人总是会被真相戳疼 “没长眼睛啊你？”乔雪薇的声音虽然带着哭腔，骂人却还是中气十足，但骂了一句之后却连撞的人是谁都没看一眼，推开明歌就跑了。 病房门口，明歌扶着作痛的胳膊失笑。 这乔家三小姐还真是个二踢脚的脾气，一点就着。 看着乔雪薇跑走的方向，又看看身后的病房，明歌若有所思，她脑子里有个猜想，跟定做礼服那天的事情连上了，想到这儿，她立马推开病房门。 乔寒笙还在吃饭，见明歌去而复返愣了一下，片刻的功夫便想明白了，问道，“你都听见了？” “是，”明歌点头，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还需要我跟你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么？” “乔雪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每天都来。” “很难懂么？试礼服那天乔家三小姐误伤了我，住院的这些天她一直过来赔礼道歉，我接受了，但她觉得我没接受，所以一直在纠缠。” “她纠缠？”明歌眸光沉了些，“你敢说你那天突然去那家礼服店，不是早有预谋？你一早就知道乔家大少奶奶和三小姐会去那家店吧？” “所以呢？”乔寒笙搁下勺子，抬眸冷静的看向明歌。 目光对峙中，明歌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不会是想借着乔雪薇来报复乔致远吧？她虽然任性跋扈，可是性格单纯，跟你和乔致远的恩怨一点关系都没有。”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你说什么？” “乔致远成为什么样的人，跟乔家上下息息相关，乔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我的事情，”乔寒笙的神色十分冷淡，“明小姐，我劝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比较好，你那句冤有头债有主最好也算在自己头上，踩着乔氏去收回明氏，你就正义凛然了？” “这是两码事。” “在我看来是一码事。” “你……”明歌气的无语，看到他餐桌上的饭盒，立马收拾好拎起来不让他吃了，愤然道，“我跟乔氏如何那都是正当商业竞争，成王败寇，你踩着单纯无知少女的心去复仇，那你就是卑鄙小人。” “……” “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话，她拎着餐盒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乔寒笙冷嘲的声音，“你利用你对乔氏的了解去做的任何商业竞争，不都是踩着乔致谦的心往上走的么？跟我又有什么不一样？”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几秒后愤愤地拉开门，摔门而走。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她只觉得乔寒笙这个人没良心透了，坏透了，简直就是她见过最冷血无情的人，和他相比，傅时修都要高尚很多，最起码傅时修从不拿女人感情当筹码。 还拿自己跟他比，比的着么？ 因为乔寒笙的事情，明歌一整个下午都很火大，送上来签字的文件打回去一半让部门重做，连厉丽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副总办外的行政台，厉丽刚给明歌送了一杯咖啡后出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挨骂了？”对面传来周秘书的声音，随口一问。 厉丽立马挺直腰杆，“不是挨骂，就是让我以后看合同的时候仔细点儿，有两个数据看错了。” “但是艾总的语气很不友好对吧？” “我做错事，她不高兴也很正常。” “你错了，艾总从不在工作的事情上面生气。” 听到这话，厉丽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说的你好像很了解艾总一样。” 周沐沐合上手里的资料，依旧是一脸的温和，“虽然不了解，但是也一起工作这么久了，准确的说，是你在辅助她工作，而我工作少，所以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察言观色，比你多了解那么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那你倒是说说看，艾总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人突然之间的生气，肯定是因为听到了或者看到了和自己的观念或行为相冲突的事情，艾总中午不是出去了一趟么？估计跟出去有关吧。” “那你说艾总这气得生多久啊？” “看情况，如果让艾总生气的这些言论或者行为，正好戳中了她内心所掩盖的一些事实，那么这个情绪会笼罩很久。” “什么意思？” 周沐沐翻开一份新的文件，冲着对面的莉莉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人总是会被真相戳疼。” “……” 下班前，广告部提交了三个有关代言人的提案，明歌看到里面没有林超媛之后，很快就签了字，通知隔日开会投票选出代言人。 “通知广告部，这三个提案各自的负责人明天准备一段ppt演示。” “好，我这就去，”厉丽抱着文件离开。 明歌正看文件呢，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敲门声，她头也没抬，“还有什么事么？” “艾总倒真是挺忙的。”一道沉睿的男声传来。 明歌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榕。 茶几上，茶香四溢，周沐沐送完茶点后就出去了，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明歌和林榕对坐，“林副总这还是第一次来我办公室吧？”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林榕一进来便沉着脸，或者说从明歌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是一副沉着脸的样子每个笑模样，导致明歌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就是一张天生的臭脸。 听到这话，明歌一脸茫然，“林副总，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跑到我办公室来，问我知道什么？这有点奇怪吧？” “林超媛的事情，我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你肯让这个代言人的位置给她？” 明歌沉默了几秒，“林副总，其实你要真的想捧林超媛，凭你的资源人脉，给她找别的代言也不在话下，何必一定要欧科？”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开条件吧。” “你这是在公然拉着我徇私么？” “出了事我负责。” “你负不了责，”明歌搁下茶杯，“你对林超媛有愧疚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做的太明显的话，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到时候不管是你自己倒霉，林超媛倒霉，欧科也跟着倒霉。” “……” 第107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榕沉着脸，“你以为你自己知道的很多么？” “不多，但我知道这些足够让我拒绝林超媛代言欧科。” “你是故意跟我作对？” “我没这个意思，但如果您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明歌三言两语就将林榕气的脸色铁青。 “我看我就不该来这一趟，算我多此一举。” 丢下这话后，林榕直接摔门而去，门口端着热水壶准备进来续上茶水的厉丽下了个激灵，“林副总……” 林榕看都没看她，冷哼了一声黑着脸走了。 厉丽拎着水壶敲门进了明歌的办公室。 “艾总，林副总发那么大的火，您都跟他说什么了？” “还不是林超媛的事情。” “林副总是来说好话的？” “可不，”明歌将林榕来说的那番话都跟厉丽说了一遍，“我倒是没想到林副总平时刻板规矩，也有破例的时候，连内部徇私这种事都敢当着我的面直说，也不怕我去董事会告他一状。” “您还是别吧，林副总在董事会有人，到时候您没证据被反咬一口，赔了夫人又折兵。” “厉丽你最近考虑事情很周全啊，想的这么多。” “跟您学的，”厉丽将茶水续上，在明歌对面坐下，询问道，“其实林超媛签欧科问题也不太大，您大可趁着这个机会卖林副总一个人情，是个拉拢的好机会，何必这么上纲上线的呢？” “是好机会，但是这个机会不是这么用的。” “那您打算怎么做？” “林副总之所以想把欧科的代言给林超媛，是因为他想让林超媛待在他眼皮子底下，方便护着，毕竟娱乐圈水深，但就算是真把林超媛签了，一个代言而已，根本护不住，所以我有个更好的方案来替他解决这个麻烦。” 明歌喝了一口茶，端着杯子赞赏道，“这茶泡的不错，果然多泡两次的味道更香。” 夜幕降临，明歌下班回到家就看到客厅里的袋子。 “兰嫂，是礼服店的人下午来过了？” “哦，是，”兰嫂从厨房出来，“晚上给您熨平整，您是这周末参加婚宴的时候要穿的是吧？少爷也跟您一块儿去么？” “他不去，说是要出差。” “那我看那袋子里面，您可也给少爷买了一套呢。” “买的时候以为他会去来着，”明歌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谁知道他前两天跟我说他要出差，赶不回来，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了。” 兰嫂有些担心，“那太太，您到时候可千万别喝酒。” 说到喝酒这个事儿，明歌算是劣迹斑斑，当下便有些尴尬，“咳咳，我不喝酒，您放心吧……” 说着话，外面传来轿车引擎的声音，傅时修回来了。 兰嫂立马吩咐厨房布置餐桌，“把菜都上了吧，少爷回来了。” 明歌看了一眼时间，对着在玄关换鞋的傅时修说道，“今天挺早的嘛，公司不忙？” “怎么？你希望我晚点回来？” 傅时修额语气有些冷，明歌心里一紧，跟着打量他的神色却又没看出什么异常，便当是自己多想了。 “吃饭吧，少爷，太太，都准备好了。” 兰嫂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傅时修径直进了餐厅，佣人拉开椅子，顺手接过他入座前脱下的西装外套。 明歌也跟着坐下了。 兰嫂在一旁盛汤，“少爷，这个汤是按照太太给的食谱做的，您尝尝。” 傅时修喝了一口便搁在了一旁。 “怎么了？不好喝么？”明歌问。 “虽然是按照太太给的食谱做的，可是毕竟没有太太手艺好，少爷是喝惯了太太炖的汤了，”兰嫂在一旁笑着解释。 明歌也尝了一口，“我觉得也没太大区别啊。” 她自己都尝不太出来区别，傅时修要是能尝出来的话，那他可以去兼职美食评论家了。 傅时修问，“这里面都放了什么？” “主料是猪蹄，辅料有红枣、丹桂……” “药膳？” “嗯，滋补的，养养身子。” “你倒是对自己挺好。” “啊？” 傅时修这话，明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现在不是每天中午都让你助理回来给你拿家里做的饭菜么？” 闻言，明歌回过神，“啊，是，家里的饭菜比较香。” 傅时修看着她，目光如炬，仿佛呢个看穿人的心思似的，“没看出来，你倒是挺矫情的。” 明歌心虚的低下头，小声道，“偶尔矫情。” “对了，”一旁传来兰嫂的声音，“太太明天想要喝什么汤，早些跟我说，把食谱也给我，我好明早让人去菜场备菜。” “明天不用了，”明歌立马说，“从明天开始我在公司食堂吃饭，就不用这么来回麻烦了。” 傅时修问，“为什么？” 明歌看向他，面色从容，“厉丽最近的工作忙起来了，她不是我的生活助理，所以这些事情总让她做不合适。” “如果你需要，你可以再招聘一个生活助理。” “不用，我觉得吃食堂也有一个好处。” “比如呢？” “比如能听到基层的心声。” 傅时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评价道，“送个饭菜而已，你准备好的理由倒是挺多的。”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咯噔一下，“哪有准备什么理由，就是随便想的。” 见傅时修没再说什么，她才稍稍安心下来。 去医院给乔寒笙送饭菜这个事情，她也想过需不需要瞒着傅时修，权衡再三还是决定不说，傅时修本来就不喜欢她跟乔寒笙走得过近，而她说的是合作关系，但合作关系怎么也不会跑到医院去嘘寒问暖。 前后自相矛盾的事情解释起来麻烦，现在又牵扯到了乔家三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之后她不送了，索性不提。 晚上，明歌在洗澡。 兰嫂将打理好的礼服送到明歌和傅时修房里挂了起来，一套黑色复古风格的束腰长裙，加了中式对襟旗袍的元素，很有特色，而和这套礼服相配的男士西装也配的恰到好处，深咖色的格纹西装，很有上个世纪的味道。 兰嫂放好衣服，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少爷您要是能跟太太您一块儿出席这婚礼的话，怕是要把新郎新娘的风头都抢了呢，可惜了。” 傅时修一早洗完澡在床上看书，听到这话的时候眸光动了动，在兰嫂走后，沉睿的目光落在对面，两套礼服并肩挂着，细节处互相呼应。 第108章冷冰块 明歌洗完澡出来便看到了挂好的礼服。 欣喜道，“这么快兰嫂就给打理好送来啦。” 说着，她快步走到那两套礼服跟前，先摸了摸自己那件，看到旁边西装的时候，转头对着床上说，“我眼光不错吧，你要不要试试看合不合身？” 傅时修头都没抬一下，“我周末出差，跟你说过了。” “知道你出差去不了，西装又不会放坏，看看合不合身下一次有公开场合还是可以穿的，试试吧。” 傅时修的目光微微抬起，看到明歌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后，沉默了几秒，然后合上书下了床。 明歌将西装外套从衣架上拿下来，一副殷勤的样子，“简单套一下就行。”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朝着她伸出手，“给我。” 明歌微微一愣，看着他拿了整套西装进了衣帽间。 三分钟后，傅时修一身格纹西装从衣帽间里出来，率先吸引明歌目光的就是那双长腿，简直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格纹西装里面配了黑色的衬衫，藏青色的领结低调高贵，整套衣服仿佛是给他量身定制的似的十分贴合身材。 明歌见过很多身材很好的男人，傅时修的身材并不健硕，甚至有些瘦削，但是偏偏是她见过最适合穿西装的男人，他那一副骨架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西装而生的似的，不是人衬衣服，真的做到了衣服衬人。 “我就知道这适合你穿，”明歌朝着他走近两步，十分满意的打量着，“怎么样，你喜欢吗？特意为你挑的，尺码我也记得刚刚好。” 傅时修理了理袖口，波澜不惊的目光落在明歌身后，“你买这套西装的理由，难道不是为了配那套么？” 一针见血。 明歌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这男人还真的是半点都敷衍不得。 “那我也是特意为你挑的啊，你看你的尺码我记得分毫不差，都不需要再送过去改了，刚刚好，可见我是用心了的呀。” “……” “而且你的西装基本上都是纯黑的，虽然名贵但是根本看不出区别，偶尔有这么一件与众不同的穿起来也让人眼前一亮。” 傅时修扣好袖扣，对着镜子里照了照，露出勉强满意的神色。 明歌趁热打铁，“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周末的时候跟我一块儿出席乔子谦的婚宴？” “不去。”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落下，浇灭了明歌心里最后的期待。 果然，傅时修这个人就是个冷冰块，想用一件衣服收买根本是天方夜谭的事情，还好她原本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 傅时修换下衣服回到卧室，明歌已经在床上躺下了，侧对着床边闭着眼睛一副已经入睡的样子。 “林超媛的事情你不要管。”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明歌的眉头皱了一下，没睁眼。 傅时修说，“林家的情况复杂，你随意插手只会惹麻烦，不要自作聪明，如果林榕坚持要用林超媛作为欧科的代言人，不必阻拦。” 听到这话，明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傅时修不是跟她商量的语气，这是通知。 可是这话应该早点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她有自己的规划，而且今天下午已经和林榕闹翻了，这个时候再回过头妥协的话，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她索性装睡，装什么都没听到。 傅时修拧暗了床头灯，躺下之前看了明歌的背影一眼，昏黄的光线照在她的头发上，有着莹莹的亮光。 她那边的床头灯每晚都是亮着的，从她第一晚跟自己同床开始就是这样，即便他睡前关了灯，可偶尔有几次起夜的时候都看到她那边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来的。 明家天翻地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躺在医院人事不知，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妹妹算计自己，险些丢了性命，未婚夫也跟别人跑了，好像天底下的倒霉事一夜之间全都落在了这个女人的头上。 嘴上说着要夺回明氏，把害自己的人都踩在脚下，放出的豪言壮语一句比一句狠辣，可到了晚上却是个连灯都不敢关的人。 傅时修自认天生没什么同情心，众生皆苦，这话的意思是各人生下来就各有各的苦要去受，没有人有义务对别人伸出援手。 他帮她，是因为她开出的条件还不错，借她的手收回欧科的管理权，比损失自己的人要划算的多。 但时间久了，好像有些习惯了她待在自己身边，一直这样倒也不错。 很快到了周末。 金秋时节，刚下过一场雨，将整个京都的空气都洗刷的格外干净。 傅时修一早就出差走了，明歌醒来的时候身边就不见了人，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约好的化妆师已经到了，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给明歌做了造型。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每一根头发都被精心的打理过待在应待的位置上，妆容精致大方，挑不出任何错处。 “eileen小姐，这样还满意么？” 明歌端详了会儿，“眼线笔给我？” 化妆师愣了一下，将眼线笔递到明歌手上。 对着镜子，明歌将额角的那朵红色凤尾花刺青的轮廓描了一遍，然后一点点仔细的填充了黑色，原本妖艳鲜红的凤尾花转眼被掩盖夺目的色彩，但却显露出更加夺目的风华。 尤其是明歌换上那一身黑色的礼服之后，连化妆师都觉得有一瞬的呼吸骤停。 去婚宴的路上，车里放着天气预报，说是下午还要下雨。 司机王叔说，“太太，要是婚宴结束的早，赶上下雨了，您在酒店里稍等我会儿，我开到门口再给您打电话，我怕到时候停车场堵车，车万一开不出来冻着您。” “谢谢王叔，您考虑的真周到的，”明歌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么远。 “不是我考虑的周到，是这次出门前啊，少爷可嘱咐过我了，让我一定要安全把您送到地方，再安全送回家。” “他跟你说的？”明歌将信将疑。 “少爷虽然没有亲口说，可是是李助理跟我说的，要是没有少爷的吩咐，李助理干嘛要跟我说这个呢，这点儿事儿我还是看得懂的，以前也从来没见过少爷这么关心过谁。” 明歌面上笑而不语，却暗自腹诽，关不关心她不敢确定，但傅时修怕自己跟上次似的喝醉酒她很确定。 第109章各怀鬼胎 乔致谦和明瑶婚礼的酒店选在了京都最高楼——紫峰大厦。 从酒店一楼大厅门口就铺设了长长的红毯，一路延伸到喷泉。 紫峰大厦是京都最高楼，京都豪门诸多被网络热议的豪奢婚礼都是在这个大厦的酒店里举办的，在京都市区内办婚宴，婚礼能不能跟顶级这个字眼沾边，首先要看的就是婚礼地址在不在紫峰大厦。 接到请柬看到婚宴地址的时候，明歌心里就觉得十分讽刺，如果不是她意外‘身亡’的话，这个地方原本是她一年前就跟乔致谦预定过用来办婚礼的。 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也是真的不嫌晦气。 明歌下了电梯后，远远地就看到宴会厅入口处热闹非凡。 新郎新娘都在门口迎宾，乔家老爷子身体不好没出现是在常理之中，明家这边儿自打明城‘失踪’后，刘茹柯也是对丈夫绝口不提，权当他跟明歌一样‘意外身亡’。 今天这个日子，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该是满面春风才对，但明歌远远的瞧着，这两家人的脸色却都不大好看，均是一脸各怀鬼胎的模样。 乔致谦和明瑶全程没交流不说，乔母和刘茹柯更是相看两厌，光是朝着他们走过去的这半分钟里，明歌就瞧见俩人互相翻了好几个白眼。 “赵总，好久不见。” “……” “我父亲身体尚好，只是年纪大了所以这种场合就不让他来这儿了，您见谅。” “……” “哎，何叔叔——” “……” “致谦，我们还要站多久啊，我好累啊。”旁边传来明瑶的声音。 乔致谦一早上到明家接亲，再到酒店忙着迎宾安排，早就疲惫不堪，听到明瑶抱怨，登时有些不耐，“你累了你可以去休息。”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瑶扶了扶腰，将近八个月的身孕已经很重了，她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太好。 风风光光的结婚嫁进乔家虽然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这么大着肚子穿婚纱绝对不是她想要的，要不是母亲说夜长梦多，坚持早点办婚礼，她宁可等到孩子生下来恢复身材再说。 正说着话，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乔总，新婚大喜。” 听到这道声音的瞬间，乔致谦立马抬头，循声望去。 黑天鹅一样冷艳高贵的女人朝着她款款走来，面带微笑的样子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很少见她把头发全都盘起来的样子，修长的脖颈十分白皙，除了头上一只珍珠发夹之外，身上再无任何装饰物，简约大方。 “艾总，”乔致谦回过神，“你能来，蓬荜生辉。” “客气了，”明歌笑笑，目光落在乔致谦身侧此刻脸色明显不大好的新娘子身上，“明二小姐……哦不，现在应该叫乔太太了，恭贺你和乔总百年好合。” 明瑶扯了扯嘴角，很冷淡的笑了一下，“谢谢艾总，借您吉言。” “快生了吧？”明歌看着她的肚子。 “嗯，”提到孩子，明瑶的脸色好了一些，隔着婚纱抚摸肚子，“预产期在十二月初，还有一个多月。” “那更要多注意了，说句多管闲事的话，办婚礼这么累，干嘛不等到生完孩子以后再办呢，也不急在这一时是吧？证都领了，总不会还有什么变故。” “你说什么？”明瑶脸色一变。 “瑶瑶，”刘茹柯忽然从旁边出声，打断了明瑶的话，她打量着明歌，“艾总多虑了，瑶瑶和致谦之所以要这么赶着早点结婚，就是为了赶在孩子出生之前，是我提出来的，我这人思想老派，总觉得结婚生子，结婚要在生子前头。” 明歌笑笑，“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别误会。” “没误会，听说艾小姐是在国外长大的，所以接受的思想教育可能和我们不太一样，难免有差异。” 比起明瑶那个脑子，她母亲刘茹柯的段位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在和明歌这三言两语中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男人通常看不大出来。 乔致谦只觉得明瑶一直黑着一张脸，很不给他面子，当下也有些不悦，打断道，“宴会快开始了，艾总，先进去吧。” 明歌笑笑，“好，那我先进去了。” 明歌提着裙子款款的朝着宴会厅里走去了，背影挺拔，走路的姿势都分外端庄优雅，仿佛是个生下来就精致得体的人。 明瑶不满的拽着他袖子，“致谦，她说话阴阳怪气的你没听出来啊，我不喜欢她。” 乔致谦的目光回到明瑶身上，一眼便看到她拽着自己的两个手手腕上挂着四个镯子，金光闪闪，再看她脖子上也是戴了最贵的一条钻石项链，满身上下珠翠叮当，几乎让人目不暇接。 想想明歌刚刚那冷艳脱俗的样子，再对比眼前这个，乔致谦心里越发烦躁了。 乔家和明家在京都都是有一定的人脉资源的，同行业内的好友也是多如牛毛，即便乔致谦对明瑶不满，可碍着明家也为了乔家的颜面，这场婚宴还是办的有声有色，足够盛大。 尽管明歌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机会不多，可作为傅时修的太太，她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几乎是一进宴会厅没多久就被簇拥住了。 主动来打招呼的大多是女人，毕竟她的身份是傅时修的未婚妻，即便她有着再让男人心动的外表，也得顾忌着避嫌。 片刻功夫，明歌便和周围一群名媛贵女们打得火热。 这些人她从前都认识，虽说她不喜欢参加聚会，露面的少，但是毕竟一个圈子里，光是听从前的助理八卦，也能把她们的特点了解的七七八八了，交流起来几乎是得心应手。 盛涛集团总裁太太是个江南人，说话自带吴侬软语口音，“eileen，你知道伐，这婚礼啊，原本我是不想来的，要不是我老公让我陪他来，我才懒得来参加这种婚礼给自己找晦气呢。” 明歌故作不解，“晦气？怎么这么说啊？” “侬还不晓得伐，就那个新娘子哦，明家的二小姐明瑶，八个月的身孕嫁给小乔总，可是我听说哦，小乔总先前订婚的是明家的大小姐。” “……” 第110章礼物？ 明歌神色从容，“人死不能复生，可能是乔总帮前未婚妻照顾妹妹，悲痛之下两个人互相安慰，产生了感情吧。” 吴太太一脸讥诮，“八个月的身孕了都，明家大小姐确认死亡到今天也没到八个月，这可不是姐姐走了以后才有的感情吧。” 周围的女眷们跟着附和。 明歌倒是没参与讨论，公道自在人心，这种事情不需要她多说，别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把明瑶给淹死。 “我最恨小三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竟然连未来姐夫的床都爬，这还是妹妹么？” “……” 议论中，明歌状似无意的插了一句，“我听说明家二小姐跟大小姐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能姐妹俩也没什么感情吧。” 有人接过话，“这我也听说过，明家那位大小姐啊早早的就出国读书了，回国也才一年，不爱交际，所以我们都没见过，不过听说性子比二小姐可好多了。” “那能一样么？一个是世界顶级名校毕业的正牌千金小姐，一个是不知道哪个野鸡学校出来的私生女，认了亲生父亲才飞上枝头。” “这么说来，那明家夫人也挺有手段的。” “能在明总去世以后，顺利继承所有股份接管明氏集团的女人，能没有手段么？” 明歌说，“明总是去世了么？我之前怎么看新闻说是失踪了？明家还悬赏派人找来着。” “失踪？” 女眷们面面相觑。 不是所有的新闻，她们都会看到，只是圈子里面都这么流传，说是明总已经因病去世了，一传十十传百，也就成了真的了。 吴太太皱着眉，“要是说是失踪的话，那这件事怕是就复杂了。” “这母女俩不简单。” “乔家怎么看上这样的人了。” “要不怎么说不简单呢？我还听说明总的原配夫人，就是去世的那位当初去世也很蹊跷。” 听到这话，明歌的脸色登时变了，“怎么蹊跷？” 没等那位太太说话，旁边她的同伴便打断道，“她胡说的，都是闲谈。” 说完，她又看了她一眼，“逝者为大，咱们闲谈也就算了，你这话可别乱说。” 两个人交流的眼神明显不对，显然是一副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 明歌心里一下子乱的不像话。 她一直怀疑母亲去世另有隐情，可她接到消息匆匆赶回国的时候，母亲已经火化，只赶上了追悼会，父亲只说是车祸，是意外，当时她看着父亲憔悴苍老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母亲的追悼会之后不久她就回学校，那个时候她还在读研二，国外的大学虽然不需要写论文，可是平时的课业压力很大，母亲去世之后的那一整年她和父亲的联系也少。 再后来毕业回国前夕，她才知道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进了明家的门。 起先她并不知道明瑶的身份，父亲再娶她虽然难受但是并不会阻拦，毕竟做儿女的陪伴父母的时间并不长，人年纪大了需要个伴儿也是常理之中，所以刚回家的时候，她对刘茹柯母女俩也是客气礼貌的。 后来是明瑶跟朋友打电话，‘一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和明家的关系，她是父亲在外面私生女的身份这才被明歌知道。 为此，明歌大发雷霆，跟父亲吵了一架摔门而出。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办公的地方几乎都变成乔氏集团，乔致谦给她准备的那间办公室，很少再回明氏。 如今再回想起那些事情，明歌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好像一直在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她，从她出国，到母亲意外去世，到她跟父亲闹翻，再到父亲生病住院，将明家一步步的送到刘茹柯母女的手里。 她现在甚至觉得明瑶当初跟朋友的那通电话，都是蓄谋已久。 正想着，头顶的灯光骤然一暗，原本喧闹的宴会厅也渐渐安静下来，聚光灯打在了花团锦簇的舞台上。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首先，感谢各位亲朋友好百忙之中来参加乔致谦先生和明瑶小姐的婚礼，见证这一对新人走向幸福的过程……” 周围八卦的女眷们也都收起了话头，目光都聚集在舞台方向。 明歌的耳边清静了不少，正听着主持人成套成套的说着婚礼祝词，她的手包忽然震动了一下，翻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登时眉头一皱，直接挂了。 对方却锲而不舍，接连打了两个过来，都被明歌挂了。 第三个电话被挂断之后才安静下来，但手机上却跳出一条短信来，“如果你现在是在乔致谦的婚礼上的话，那你很快就能收到我送你的礼物，到时候记得跟我道谢。” 礼物？ 明歌皱了皱眉。 此时，主持人已经说道，“下面，就请我们年少有为的新郎入场。” 宴会厅的大门打开，乔致谦一身白色的西装，从红毯上步入，接受满场宾客的注目礼，万众瞩目中走到舞台中央主持人身侧。 主持人饱含激情的说了一连串之后，“我想替现场的亲朋好友们问一句，乔先生你现在心情如何，兴奋吗？激动吗？” 说完，他将话筒递到乔致谦面前。 乔致谦却明显的不在状态，在现场的气氛烘托下勉强的点了一下头。 不过好在婚礼上新郎并不是焦点，新郎所有的反应都可以被解读为紧张之类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明歌站的离舞台远，但是同样的也没有挤在人群中，她远远的朝着台上的乔致谦点了一下头，微微笑着送上祝福。 乔致谦的脸色更勉强了。 “下面请我们美丽的新娘入场……” 舒缓的钢琴声中，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打开，明瑶挽着刘茹柯的胳膊走了进来，婚纱的裙摆很大，抹胸的设计完全是为了遮住八个月身孕的大肚子，不过很可惜，欲盖弥彰，越发的显得人臃肿。 明歌站的远，反而看的更加清楚，她抱着胳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目光越发的冷冽，刘茹柯那一脸伪善让她几乎作呕。 “新娘妈妈，您有什么想跟出嫁的女儿女婿说的吗？” 话筒递到刘茹柯的手里，她眼眶泛红，“要是瑶瑶的父亲，我故去的丈夫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很高兴能看到女儿有个好的归宿……” 明歌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刘茹柯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惺惺作态的提她父亲。 一瞬间，怒气在胸腔里翻涌，她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当着众人撕碎这母女俩的假面具，她直接朝着舞台走去。 第111章颠倒黑白 此时刘茹柯的话已经都说完了。 主持人已经将话筒递给乔致谦，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对丈母娘说的。 乔致谦握着话筒，一张脸在头顶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显得莫名僵硬冷漠，他盯着刘茹柯，“我想真心诚意的问伯母您几个问题。” 主持人在一旁打岔，“怎么还叫伯母呢，都得改口了，过会儿可要罚酒啊。” 乔致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第一个问题，您是怎么教育出明瑶这样工于心计、卑鄙无耻的女儿的。” 这话一落下，全场哗然。 明歌刚走到舞台边上，听到这话也是神色一怔。 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也都一脸的震惊，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乔致谦面色冷凝，每一个字都咬的格外的清晰铿锵，“第二个问题，是不是为了钱和地位，您和您的女儿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毫无底线？” 刘茹柯变了脸色，“致谦，你到底在说什么？今天是你和瑶瑶的婚礼。” “不，婚礼取消了，”乔致谦沉着脸，“第三个问题，你们是打算自己滚出这个宴会厅，还是让我叫保安来把你们赶出去？”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主持人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站在一旁一副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明瑶终于反应过来，环顾四周，宾客各异的目光几乎将她的自尊凌辱殆尽，她瞪直了眼睛看着乔致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是我们的婚礼，致谦你这是在干什么？” “话我不想说的太难听，现在，立刻出去。” 乔致谦指着宴会厅大门，脸色铁青。 此刻现场已经乱了，乔母急匆匆小跑上来，在哗然的议论声中拉着乔致谦询问，“致谦，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婚礼之后再说？” “妈，你别管，”乔致谦无动于衷。 明歌看到乔致谦的助理将乔母拉到一边，给她看了一份纸质文件，看到那文件之后，乔母脸色立刻就变了。 助理拦都拦不住，她直接折返回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给了明瑶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在宴会厅里回荡。 “你给我滚出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乔家夫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能有什么事让她连跟了她一辈子的良好修养都不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发火。 要不是刘茹柯眼疾手快的搀住了明瑶，这一耳光的力道恨不得将她扇到台下去。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上袭来，几乎传遍四肢百骸。 明瑶捂着脸，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亲家，你这是干什么？”刘茹柯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要动手打人，这是我女儿，我还在呢，还没嫁进你们乔家，你们就这么欺负人？以后还得了。” “没有以后了，”乔母气的脸色发青，“你们家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儿我们乔家不敢要，现在就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你别忘了我家瑶瑶还怀着你们乔家的孩子呢。” “我们乔家的孩子？你……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明瑶，你自己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 “妈！够了，”乔致谦的声音打断了乔母。 这是一个男人的自尊。 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被戴绿帽子的事实，更接受不了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公之于众。 乔母显然是气急了，并未考虑到这一点。 但乔家母子的种种反应，再加上乔母那番没说完的话已然表明了此刻这些状况的缘由。 来的宾客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明家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乔致谦的。 “我没听错吧，是说新娘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乔二少的？” “没错，你看乔夫人脸都白了。” “乔二少脸还绿了呢。” “不管是脸绿，头顶更绿啊。” “……” 来的人议论纷纷，而台上更是混乱。 明瑶一脸的惊惶，“不可能，你不是看了亲子鉴定了么，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又是谁嚼舌根了？是谁……” 她无助的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出那个‘嫉妒’她想要陷害她的人。 正好一眼看到了舞台一侧的明歌。 “是你！”她指着明歌的鼻子，“是你，你跟致谦说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说着，她便跌跌撞撞的朝着明歌走来，可还没走几步便踩到了婚纱，一个趔趄，在周围众人的惊呼声中，尖叫着从舞台上摔了下去。 “啊——” 就摔在明歌的眼前。 刘茹柯疾步跑过来，“天哪，天哪，这怎么办？瑶瑶……” “……” “我的，我的孩子……” 纯白色的婚纱下面流出鲜红的血液，浸染了整条裙子，血液流到明歌的脚下，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小腿肚撞在舞台边缘，退无可退。 “快叫救护车。” “快来人帮忙啊，”刘茹柯抱着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明瑶，声泪俱下，“你们乔家欺人太甚，我女儿清清白白跟乔致谦在一起，怀了孕了，大着肚子八个月你们猜让她进门，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忍了，你们居然污蔑她，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此刻撕破了脸，乔母为了维护乔家也不得不正面迎击，“你胡说八道什么？明瑶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致谦的。” “先前你们也这么说，你们还带着我家瑶瑶去做了亲子鉴定，你们现在又来反咬一口了，是利用完了我女儿，拿到了明氏带来的利益，就把我们一脚踢开，这就是你们乔家做的事？你们还是人吗？” 弱势群体向来是被人可怜的，宾客们看着刘茹柯和明瑶母女孤立无援，又牵扯出个中利益，流言几乎顷刻倒戈。 乔母气的几乎一口气上不来，“你……你你根本是颠倒黑白。” “夫人晕倒了——” “……” 场面一度混乱。 直到此刻，明歌才从这一片混乱中回过神来。 眼前那些跳着跑着的人仿佛放了慢动作电影，狼狈受伤的，叫救护车的，撕心裂肺哭着的，晕倒的，扶人的…… 第112章血债血偿 宴会厅里的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明歌出来后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没等他说话，那头便响起男人的声音，“这个礼物还满意吗？” “乔寒笙，你都做了什么？” 自从怀疑乔寒笙要利用乔雪薇对乔家复仇之后，她有些日子没联系他了，甚至一度想终止这段合作。 却没想到今天的婚礼上，他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没做什么，不过是把一份真正的亲子鉴定书在婚礼正式开始之前，让人送到了乔致谦的手上而已。” “真正的亲子鉴定？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字面理解的意思。” “你是说刘茹柯和明瑶当初对那份亲子鉴定造假了？” “派去取样的是乔致谦亲自选的人，她们母女不敢动这个心思，也没这个本事。” “那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做亲子鉴定的那位医生我刚好也认识，还很熟悉，想让他掉包一份亲子鉴定，不是什么难事。” 当初明瑶肚子里的怀疑被乔致谦怀疑不是他的，安排了私人医院的医生带明瑶做产前亲子鉴定，刘茹柯和明瑶想尽了办法都不能接触到那位医生，心惊胆战了许久，最后等来一份鉴定。 鉴定结果明瑶肚子里的孩子是乔致谦的。 明歌不用想也知道，当初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知道亲子鉴定出来孩子是乔致谦的这个结婚的时候，那得意忘形的样子。 可是谁能想到，其实鉴定出来孩子根本和乔致谦绝无关系，可半路杀出一个乔寒笙来，一出移花接木玩的巧妙。 人的所有失望都是来源于心里落差，当你的期望值被架高到一个极高的高度上，再将你一脚踹下来，那样的心理落差会直接导致人崩溃。 听完整个过程，明歌心里面五味杂陈。 “你不会还在同情你那位继母母女吧，明小姐，你可别忘了是谁害的你父母卧病在床差点没命，又是谁害得你无家可归，明家落入他人手里的。” 电话里乔寒笙一字一句的提醒着，宛如一根针一样扎在明歌的心脏上，让她原本因为那个无辜的孩子而滋生的几分怜悯很快烟消云散。 “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医院。” “我晚点去找你。” “好。” 明歌先回家换了一套衣服，然后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乔寒笙能轻而易举的设出这样的局来，设计刘茹柯母女，设计的毫无还手之力，可见他的本事要比自己先前以为的要大的多。 那么这就意味着，她想要查的事情通过他的手来做，会便捷很多。 “我想知道我母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是不是意外。” 医院里，明歌一来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乔寒笙一身蓝色条纹病号服坐在窗边，目光落在窗玻璃上的雨滴上，“如果不是意外，十之八九也和你的继母有关，你继母谋杀你父亲的事情你亲眼所见，还需要继续查么？” “当然要查，我母亲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如果真的和刘茹柯有关，我要她把牢底坐穿，血债血偿。” 教案乔寒笙神色冷淡，明歌追问，“是过去太久不好查了么？” 乔寒笙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这世上没有不好查的案子，你母亲的意外身亡本来就疑点重重。” “你已经查过了？” “想跟你诚心合作，总得提前做好功课，不过，”乔寒笙话锋一转，“虽然我很欣赏你的孝心，但是我如果轻易就把证据给了你的话，你怎么保证不会跟这几天一样，突然变卦，终止跟我的合作呢？” 说到这个，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先前因为乔雪薇的事情，她的确不想再跟乔寒笙合作下去了。 她不愿意牵连无辜的人。 可是正如乔寒笙所说的一样，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乔致远的纨绔花心，冷漠横行，跟乔家所有人的无底线宽容脱不了干系。 而且她背着夺回明家的责任，根本管不了太多别人的事情。 “那件事我向你道歉，你以后怎么做我都不管。” “很好，”乔寒笙扶了一下眼镜，“搜集到所有证据之后，我会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也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话。” “那乔雪薇……” 乔寒笙看了她一眼，“她是个成年人，我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基于自愿原则，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说是这么说，可是黄鼠狼给鸡下了套，鸡不小心走到套里去了，这也叫自愿原则么？ 明歌心里依旧是不满的，但是她安慰自己乔寒笙或许没那么缺德，希望一切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就好。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明歌接到乔寒笙发来的短信。 救护车到的太晚，明瑶的孩子没保住，八个月的男孩，胎死腹中，而且因为失血过多，明瑶到现在也还昏迷不醒。 想到那个孩子，明歌有些恍神，差一点就闯了红灯，还好一脚刹车踩的快，堪堪的停下了。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她有些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 夜幕落下，明歌久久不能入眠。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她晚饭也没吃，早早的便上了床，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说是睡着，却一个梦接着一个梦的做。 她在梦里梦到明瑶躺在手术台上，撕心裂肺的喊。 梦到一个已经成型的婴儿，冲着她露出诡异的微笑，还朝着她伸出手。 “不要，不要……我没有想要害你的孩子的。” “不要……” 混沌的黑暗深渊中，仿佛有一双手将她拉住了，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梦境里的那些戾气，那些鬼怪，全都渐渐平息消散，渐渐的只剩下一个空白的点。 傅时修看着怀里的女人，鬓角的头发都被冷汗浸湿了。 说起来都是口口声声要复仇，要让别人付出代价，可真正的代价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却比任何人都要心软，甚至心虚。 分明这件事根本跟她无关。 怀里的人呼吸趋于安稳后，傅时修才将她被子盖好，自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他身上还穿着开会的西装衬衫，下床口随手拉松了领带，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刚刚有事没接，怎么了？” 电话是李助理打来的，“亲子鉴定的确是乔寒笙掉包的，今天乔家这出闹剧也是他一手导演，恐怕连eileen都不知道。” “……” 第113章风口浪尖 “知道了。” 夜幕下，傅时修清冷的嗓音夹杂在晚风中。 翌日，吃早餐的时候，明歌问，“兰嫂，昨晚你进我房间了么？” “没有啊，怎么了太太？” 兰嫂将刚榨好的豆浆放在明歌面前。 明歌若有所思，“没什么，可能是我自己记错了吧。” 她不记得昨晚自己是不是开了床头的香薰灯，好像没开，但是早上起来香薰灯是亮着的。 兰嫂一边将早点往餐桌上端，一边说，“昨晚我回了一趟老宅，老夫人让我回去拿点东西，天太晚了就没回来。” “奶奶让你回去拿东西？” “嗯，老夫人知道您辛苦，所以把库房的很多上好药材都让我拿过来了，还拿了点儿燕窝之类的，说是给您补补身体。” “我身体挺好的，不用补啊。” 兰嫂笑笑，“身体好也要补啊，老夫人年纪大了，现在对别的事情都不大上心，唯独是想早点盼着抱上重孙子呢。” 说到这个，明歌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咳咳，这个还早吧，兰嫂，我和时修都还没结婚呢，才订婚。” “老夫人不是古板的人，既然订了婚，太太您就是傅家的人了，现在又和少爷住在一起，也就是差个结婚证的事情，夫人说了，挑个良辰吉日让您和少爷去把结婚证领了，也算是给您一个安心。” 明歌扯了扯嘴角，“这个，还是等时修回来再说吧……” 她暂时还不想和傅时修有真正的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关系，当初要的就是一个身份而已，既然现在这个身份已经有了，还是不必要和傅家牵扯太深的好，免得到最后无法脱身。 退一万步说，她现在这个身份是假的，骗骗身边的人还好，要是到民政局去领证的话，恐怕十之八九要露馅儿的。 欧科集团大会议室。 晨会上就欧科新产品美容仪代言人一项目，广告部提出了三个方案。 林超媛是一早就被剔除掉的，所以并不在这三个方案之列，而这其中争议较大的就是先前傅斯明提出的，签约电商第一女主播文珺的提案。 傅斯明难得一改平时懒散的态度，收起了手机，认认真真的听了整场会议，在广告部负责提案的王总监说完后，立刻提出了质疑。 “你们是觉得签一个电商女主播影响力不够大，这显然是目光短浅，我坚持我最初的想法，签了文珺绝对是利大于弊。” “小傅总，这没有先例。” “怎么没有先例，现在各大品牌都在签约带货主播，前两天我还在机场看到那个叫苏小小的女主播代言了世明隐形眼镜呢。” “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傅斯明和王珂僵持不下，眼看着会议室里硝烟弥漫起来，明歌干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小傅总，关于签文珺这个事儿，我觉得可以缓缓，我就想问你一句，就算是我们想签她，她愿意么？” “当然愿意，这个事情我私下已经跟她……她的经纪人沟通过了。” “那么小傅总您沟通出来的结果，文珺要的代言费是多少呢？” “一千二百万。”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会议室里便议论纷纷。 这个价格已经是一线女星，顶流花旦报的价。 明歌却很淡定，询问道，“一年的？” “是，这一千二百万包括她可以承诺的产品直播，收益绝对远超这些。” “先不谈收益，税前还是税后。” 问到这个，傅斯明的脸色才稍稍的有些不对劲，“税后。” 只签一年，而且是税后报价一千二百万，从纳税代缴的比例来看，这个价格足够让所有人震惊。 广告部的运营总监直接就否决了，“这不可能，这个价位我们完全可以请到顶流的明星来代言了，为什么要去请一个电商女主播？” “赵总监，你先冷静一下，不着急，”明歌从容不迫的将面前的提案翻了翻，“这样吧，既然大家目前是就两个方案各执一词，那我们投票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各位有意见吗？” 众人交换了眼神，没人发表意见。 明歌说，“那我就当各位默认了，不记名投票，显得公平一点。” 说完，她示意厉丽去准备投票事宜。 代言人的事情已经拖了好几天，其实是一件小事，但偏偏参会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各怀私心，先是林榕想要签林超媛，现在又是傅斯明想讨好文珺，高层争来争去，真正干事儿的人也不敢对着来。 这就是欧科管理制度的弊端所在，说的长远一些，恐怕是所有家族企业的弊端。 因为是临时决定投票表决，所以会议不得不暂停。 “我去趟洗手间，”傅斯明握着手机起身。 明歌说，“很快就好了，小傅总等等吧。” “人有三急，欧科现在什么时候连开会中途去洗手间都不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歌做了个请的动作，“请便。” 傅斯明是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 但在他之后又接二连三的出去了几位，没出去的大多也都在低头看手机，要么就是秘书或者助理过来耳语，各怀鬼胎。 只有明歌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半点没有要拉帮结派拉投票的意思。 广告部的设计总监王珂原本就和傅斯明意见不合，她只需要顺水推舟，不必自己站出来，毕竟上次公开反对林榕，已经是站了一会风口浪尖了。 “艾总，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左手边传来周沐沐的声音，询问的态度很是关切。 明歌问，“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么？” “上次你公开反对林副总，算是得罪他了，难保这次林副总不会站到小傅总那边去，林副总站了阵营的话，你和王总监这边可就没有胜算了。” “林副总一心为欧科，我也是，我相信大多数人不会拿集团来开玩笑，毕竟集团要是垮了的话，所有人都得失业，这年头工作可不好找，你说是吧？” 周沐沐还想说点什么，明歌打量她一眼，“衣服不错。” 她今天穿了一身水蓝色的小西装套装，栗色的波浪卷发温柔的搭在肩膀上，永远一丝不苟，永远的欧科行政一姐。 纵然是明歌见了，也由衷的赞赏她的衣品和每天不重样打扮的毅力。 “谢谢，”周沐沐微微一笑，止住了后面想问的话。 和聪明人交流，向来很轻松。 第114章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傅斯明回来的时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看了对面的林副总好几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商量好了似的。 和周沐沐预料的差不多，他中途出去就是为了拉票，虽说俩人平时不和，在林榕眼里傅斯明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但利益面前，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个人走到一起并不奇怪。 厉丽办事利索，很快就打印好了投票卡片抱着投票箱进来。 公平起见，裴总的秘书周沐沐和厉丽两个人共同负责，一个唱票，一个统计。 “文珺，一票。” “文珺，一票。” “苏星默，一票。” “……” 苏星默是时下大火的古装剧男一号，也是这次的提案中，广告部最推荐的人选，明歌对国内的娱乐圈不大了解，只是从广告部统计的数据上来看，这个苏星默的粉丝消费能力很强。 唱票过后，厉丽手里拿着统计数据，“我现在宣布本次不记名投票，选定欧科新产品美容导入仪的代言人是——苏星默。” 这话落下，傅斯明立刻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厉丽说，“小傅总，参与投票共计十三人，其中只有五人投了文珺，剩下的八人都投了苏星默。” “什么？”傅斯明立刻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林榕，“你投了谁？” 林榕神情冷淡，一副并不想搭理傅斯明的样子。 “说好的……” “小傅总，别激动，”明歌好意出声打断，免得他更加丢人现眼，“这是不记名投票，不管结果如何，不该问别人投了谁，如果你对唱票结果有什么异议的话，投票都在这儿，你可以亲自检查。” “不必了，”傅斯明拔高声音，一把拿了桌上自己的手机，“你们继续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唯独林榕，原本就看傅斯明不顺眼，这会儿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冷哼道，“投票的结果不合自己心意就摔门走人，傅老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他一个人胡闹也就算了，剩下那四个投票的我看是脑子有问题，不如趁早去人事部吧辞职报告交了吧。” 这话一出，自然是表明了他跟傅斯明是相对立场的。 帮着傅斯明投了文珺的那几个人此刻心虚的不行，都不用追问，光是看脸色就能看出是哪几个人来。 林榕是欧科的副总，又是傅时修的表哥，同辈人中年纪最大，他说的话向来是很有分量的。 会议室的气氛登时有些凝重，明歌开口打破了僵持，“林副总，既然投票结果出来了，那今天的会议就算是圆满结束，投票嘛自然是要尊重所有人的意见的，这件事就这样了吧？您觉得呢？” 林榕的目光沉了沉，“既然艾总说了，那就这样吧。” “行，那今天会议就到这儿吧，广告部那边去接洽一下苏星默，没问题的话就把合约签了，尽快把代言广告拍出来。” “……” 布置下去一系列代言事宜后，晨会正式结束。 明歌前脚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后脚厉丽就敲门说，“艾总，林副总来了。” 办公室里，厉丽进来泡好一壶茶，给茶几两侧各倒了一杯。 明歌说，“厉丽，你先出去吧。” 厉丽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明歌和林榕俩人，前不久这样的场景刚出现过一次，那一次林榕是气势汹汹的来的，一副要找茬的样子，这一次却心平气和，倒真像是来喝茶闲聊的了。 “林副总上次也没好好尝尝我这茶，这还是我上回去傅氏总部，时修给我的，上好的高山滇红。” 林榕喝了一口茶，“好茶。” “再来一杯。” 明歌拿着小茶壶又给他添了一杯，神色从容不迫，仿佛已经忘了上次林榕走时说话十分难听的事情。 “今天会议上，林副总能放下个人恩怨，为大局着想，投了苏星默，我很感谢。” 说到这个，林榕神色复杂，“我是开完会才知道你帮了超媛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我说您是真的顾全大局，不是看我面子。” “你就不怕我真的站在傅斯明那边挟私报复？” “您不会，”明歌从容一笑。 对视了片刻，林榕沉睿的目光有所松动，“我为先前的事情跟你道歉，也替超媛谢谢你帮忙，这个人情算是我欠你的，以后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客气了，举手之劳。” “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既然你肯帮我，为什么上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你态度那么坚决？” “上次不是我态度坚决吧？”明歌两手一摊，神色很是无奈，“您都没听我把话说完，就认定了我是故意跟您作对，不肯把欧科的代言给林超媛，当时就气的火冒三丈，拍桌子走人了，我哪儿有机会开口说我另外有办法解决您的问题呢？” 这是实话。 林榕干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低着头喝茶。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我旁观者清，您想护着林超媛，可是咱们欧科不是影视公司，给她一个代言拴不住她更别提护着了，既然她非要走娱乐圈这条路，那不如好好引导，有德高望重的前辈带着，想必就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了。” 明歌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林榕的茶杯里倒了茶。 林榕若有所思的点头，“所以你就把超媛推荐给张导了？你跟张导很熟？” “不熟。” “不熟？张导作为国内一线导演，要是你跟他不熟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同意将新电影的角色给超媛呢？” 明歌说，“我跟张导是不熟，但我有个朋友跟他很熟，所以这次是托朋友帮忙的。” “什么朋友？” 见林榕追问的紧，明歌皱了皱眉，“林副总问的这么仔细，是怕我坑了林超媛么？” “不，抱歉，如果你不想说……” “林副总放心就好，我那位朋友受了我委托，会帮忙照应林超媛的，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她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可比欧科的代言实在多了。” “谢谢。” “不客气，”明歌喝了口茶，“对了，这件事我希望林副总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任何人？”林榕神色犹豫，“也包括阿修？” “嗯，包括。” 第115章礼数 那天晚上傅时修在她耳边说的话她还记得很清楚。 他不让她插手跟林超媛有关的事情，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这件事她既然已经做了，那只能瞒着他继续做下去。 林榕离开之后，明歌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了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电脑，打开了邮件信息，里面躺在一封邮件，只有十分简短的一句话。 “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明歌在哪儿？” 对着电脑，明歌踌躇了一会儿，敲出一行字回复，“放心，她现在很安全，但是不方便和别人接触，等到时机合适她会主动联系你的，林超媛的事情谢谢你帮忙，以后还需要你多照应她。” 敲完这些之后，明歌设定了定时间发送，发送的时间是m国时间的下午两点，和京都的时间差了四个小时。 她的工作经常日夜颠倒，没有工作的时候，基本要睡到下午两点才会醒，这个时间发过去刚好不会吵到她休息。 发完邮件之后，明歌盯着收件人的名字看了很久，有些失神。 收件人——苏曼。 苏曼是她的闺蜜，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算起来，她和苏曼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了，当初在国外毕业后，她就回国了，父亲想让她接手明氏，而明氏事务繁杂，她需要一点点的去理清，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毕业后和苏曼就见过一次，还是因为她到国内来出差，当时她被乔氏和明氏合作的项目绊住了手脚，都没来得及好好招待她。 没想到那次机场告别后，一年多都没再见过面，而因为俩人工作都忙的缘故，平时能联系上的时间也很少能凑到一起。 这次要不是因为林超媛的事情需要帮忙，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联系苏曼，毕竟她的脾气她是清楚的，要是知道自己是被人谋杀的话，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艾总——”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厉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明歌合上笔记本电脑，自然的塞回办公桌下面，“进来。” 厉丽拿着文件进来，“这是广告部那边拟定的合同，已经跟苏星默的经纪人初步沟通过，要是没有大问题的话，他们就按照这份合同来谈，您看看。” 明歌接过合同，看完条款后，“行，没什么问题，这个报价可以，之后的合同广告部那边自己做主就可以，不必再给我看了。” “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对了，我中午出去一趟。” “您去哪儿？” “去趟医院，乔氏集团的乔总，他母亲住院了，毕竟还在合作，我去探视。” 昨天的婚宴，明歌走的早，但后来的事情一夜之间就已经在整个圈子里面传遍了。 一大早的明歌就看到昨天那些女眷们拉的一个八卦交流群里，聊的热火朝天，说是刘茹柯一口咬定孩子是乔致谦的，乔家之所以突然悔婚，完全是因为手头的项目完工，从明氏获得了最大利益。 明瑶的孩子没能保住，这等于是死无对证。 乔家这边，乔母是个极为注重家门声誉的人，一下子就气的病倒了，连夜送的医院急诊，早上已经有人去探视了。 不需要明歌多说，厉丽的消息也向来灵通，当下会意，“好，那中午您走之前我给您备一份探视病人的礼品。” “嗯，辛苦了。” “……” 时至中午，医院贵宾病房。 明歌到的时候，病房里出来两个人，西装革履的却有些狼狈，似乎是乔氏集团的员工，俩人的脸色都有些难堪，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我就说不要来，你们非要来，这不是来堵枪口么？” “理解理解吧，毕竟绿帽子这个事儿是个男人都过不去，咱们乔总那么好面子的人，骂就骂了，咱们反正心意到了。” “……” 明歌往旁边让了一些，避开了碰面，等那两个人走了，才提着礼盒敲了敲病房门。 来开门的人是乔致谦的助理，看到明歌后，明显愣了一下，“艾总？” “方便进去么？我来看看乔夫人。” “您……您先等一下啊，我跟乔总说一声。” “乔总在里面？”明歌故作不知。 “是，”王助理一脸的为难，“乔总的情绪不太好。” “可以理解，你去问吧，我在这儿等着。” “哎，好。” 王助理关上门，没等一会儿，里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这次来开门的是乔致谦，一见到明歌，神色十分复杂，“艾总，你怎么来了？” 明歌从容道，“听说你母亲病了住院，我特意来看看，带了点补品。” 乔致谦愣了一愣，半晌回过神让出路来，“你先进来吧，你能抽空来就很麻烦了，怎么还带东西。” “应该的，礼数。” 明歌进了病房，将礼盒随手搁在桌上。 病房是个套房，刚一进去里面是客厅，右手边靠窗的位置紧闭的房门大概就是乔母在这里的卧室了，里面传来断断续续咳嗽的声音。 “乔夫人还好吧？”明歌问。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说气急攻心，医生说让养着，本来是可以回家休息的，但是我母亲坚持住院，我……” 说到这儿，乔致谦叹了口气，对上明歌探究的目光，他扯了扯嘴角，“我扯远了是吧，最近家里事儿多，昨天你参加婚宴，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明歌面上表示理解，心里却冷淡的很。 乔夫人坚持住院这番举动其实不难猜出动机，刘茹柯那边咬着不放装可怜，乔夫人便以牙还牙，看谁惨的过谁。 乔致谦说，“对了，你喝茶。” “没事不用忙，我就是来看看乔夫人的，要是乔夫人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她休息，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这就要走了，”乔致谦的眼中明显夹杂着挽留之意。 此时，卧室里传来乔夫人的声音，有些虚弱，“是艾小姐么？” 乔致谦冲着卧室解释道，“是，妈，艾总来看看您。” “来了怎么不进来啊？” 乔致谦为难的看了明歌一眼。 明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朝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乔夫人，是我，昨天我们见过。” 第116章百分之五的股份 推开卧室的房门，欧式大床上，乔夫人靠在床边靠枕上，尽管面色有些苍白，但香槟色的睡衣显得整个人依旧雍容娴雅，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的人。 一见到明歌进来，乔夫人便温和的笑了笑，朝着她拍拍床边，“来，过来坐。” “妈，艾总还有工作要忙，你不要耽误她太久了。”身后传来乔致谦的声音，那语气生怕明歌不耐。 明歌却说，“没事，还早呢，工作的事情不急在这一会儿。” 乔夫人说，“听见了没有，人家艾小姐是专程来看我的，跟你又没有关系，你出去吧，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么？” 乔致谦皱了皱眉，见明歌已经坐到母亲床边了，自己也没插话的份儿，只得出去了，却在客厅一直注意着里面的谈话。 明歌一坐下，乔夫人便一直盯着她打量。 “我脸上有东西么？”明歌摸了摸自己的脸。 乔夫人摇摇头，“先前致谦跟我说，你和明歌长得像的时候，我还不信，昨天见到你的时候乍一看都愣了，可这会儿再看啊，你和那丫头又不一样。” 明家没发生这么大变故之前，明歌和乔夫人的关系一直都处的挺好的，作为未来的准婆婆，乔夫人虽然对她并不算热情，但是也体谅她没有母亲，对她很宽容，从未要求她为乔家或者为乔致谦做任何改变。 当初决定跟乔致谦结婚，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乔夫人的关系，有这样一个体谅自己的婆婆，将来的婆媳关系会很好处理，当初父亲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这会儿看着乔夫人一脸憔悴的样子，明歌心里有些不忍，“乔夫人觉得，怎么不一样？” “眉眼神情都和那孩子不同，那孩子任性些，也高傲些，当初致谦把她领到我跟前的时候，我瞧着面相不是个好脾气的姑娘，还担心致谦和她结了婚以后两个人会有矛盾，怕是少不了争吵。” 这些明歌从前倒是从未听说过，“您不满意她，怎么还答应了婚事呢？” “致谦自己选的，我们家孩子的婚事都是他们自己做主，门户什么的我们家也都不看的，我那大儿子，致远也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见过一两次，在酒宴上，远远的，怎么了？” 乔夫人点了一下头，“我大儿媳啊，你可能也见过吧，家境不太好，也是致远自己选的。” “那您和乔总真是难得开明的父母。” 明歌不明白乔夫人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除了昨天那一面之外，今天这一面算是她和乔夫人的第二次见面，第二次见面就说这些家事，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乔夫人握着明歌的手，“我听说你现在在和致谦合作做一个政府的项目呢，这是欧科和乔氏第一次合作吧？” “对，是第一次合作。” “你要是不相信致谦的为人的话，想必也不会跟他合作是吧？” 明歌笑笑，“乔总那自然是年少有为，工作上我是见过的，是值得合作的搭档。” “所以你说他怎么可能为了从明氏获利，而随意捏造陷害自己的妻子，说自己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孩子呢？这可是奇耻大辱。”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明歌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就有装傻的嫌疑了，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乔夫人，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闻言，乔夫人沉默了几秒。 “艾小姐，我希望你看在两家合作的份儿上，帮致谦做个声明担保，平息明氏那边的谣言。” 明歌眉头一皱，“三人成虎，您为什么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做？” “你有，因为你是傅时修的未婚妻。” “这跟我未婚夫又有什么关系？” “艾小姐，你就不要跟我装傻了，傅氏已经在拟定针对明氏集团的收购计划。” “你说什么？” “这件事虽然暂时对外保密，但是我托朋友还是问到了，最近明氏股价暴跌，也有傅氏背后操盘的原因在。” “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消息的？”明歌目光紧绷。 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傅时修怎么会突然决定收购明氏，而且完全没跟她提过。 “我有个朋友是傅氏集团董事会的成员之一，一个月之前他们就召开了视频会议，谈的就是收购明氏的事情，因为明氏跟我们乔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的朋友把这件事跟我说了，让我早做准备。” “所以乔氏才会这么急着跟明氏切断所有业务往来？” “是。” 明歌一下子明白了乔氏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异常动向。 没有她和父亲在明氏把控，就凭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乔氏原本可以把明氏吃的死死地，可是这段时间却突然开始清算业务往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便明瑶给乔致谦戴了绿帽子，可如果能得到明氏这块大饼，这绿帽子，乔致谦硬着头皮也会戴下去，根本不至于在婚礼上撕破脸。 原来原因在这儿。 姜还是老的辣，乔夫人出生名门，虽说从不管集团内务，可真算计起来，恐怕她这两个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明歌索性直截了当的问了，“乔夫人，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要让我帮忙解决那些谣言吧？” 一些谣言而已，乔氏的法律顾问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要靠她这个外人来帮忙。 乔夫人从容不迫道，“希望艾小姐你能帮忙解决这些谣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 “乔氏想永远作为一个独立的企业甚至品牌，存在于京都，现在以及未来都不想以任何形式被迫被收购，我希望艾小姐你可以给我这样的承诺。” 看着乔夫人此时的样子，明歌第一次认识到她从不是温婉贤良那一挂的。 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已经从傅氏的举动中预料到了将来有一天，傅氏将会对乔氏进行收购。 “乔夫人，您是在说笑么？且不说傅氏根本没有对乔氏的收购计划，就算是以后会有，您刚刚也说了，我是傅时修的未婚妻，我怎么可能给您这样的承诺？” “你会的，傅氏得到的利益再大，你不占股，永远是外人，如果你答应我的话，我愿意以乔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来做交换。” 百分之五的股份？ 明歌面色一紧，诧异的看向乔夫人。 第117章做我身边的女人 “是，百分之五的股份，你没听错。” 乔夫人目光笃定的看着她，“只要你答应我刚刚那两个条件。” 明歌心生犹豫，“我不明白，如果只是要我答应后者的话，签一份保密协议就可以，前者是为什么要我做？” “乔氏需要仰仗傅氏，而艾小姐你可以代表傅氏。” 算的可真够精的。 明歌心里冷笑，果然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 乔夫人这是要借她的手，让她出面解决乔明俩家现在的纠纷，不管她能不能顺利解决，只要她出面了，那她傅家准少奶奶的身份，直接就代表了傅氏集团在给乔氏撑腰。 几乎不用推算，明歌都能猜到之后会带来什么效益。 乔氏的业务资源会直接拔高，股票上涨，稳固企业品牌…… 这算盘可打的够响的。 “好，答应，”明歌冲着乔夫人微微一笑，“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我要作为隐形股份分红，你们所有的股东名单上都不可以有我的名字，我会单独给你一个账户，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没问题。” “既然这样，那保密协议我会回去起草，改天亲自送来签字，”明歌礼貌的站起身来，“也希望乔夫人你身体早日康复。” “我等你。” “……” 明歌刚从乔夫人的卧室出来，就看到乔致谦在外面客厅，一见她便站了起来，“聊了这么久，你们都聊什么了？” “闲话家常而已，”明歌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乔总您母亲很健谈。” “我母亲……健谈吗？”乔致谦将信将疑的看了卧室一眼，“她向来话不多的。” “可能跟我比较投缘吧，”明歌并未多解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 “没事，不用，我车就停在下面。” 明歌摆摆手，离开了病房。 乔致谦送她到门口，扶着病房的门框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目光像是胶水一样黏在那个身影上，一直到消失在电梯口，才慢慢回过神。 “乔总，夫人叫您，”身后传来王助理的声音。 “哦，来了。” 卧室里面，乔夫人还咳嗽个不停。 乔致谦端着水杯送到床头，“妈，喝点水，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还跟聊了这么久，艾总她工作挺忙的，不是普通女孩儿整天闲着没事。” “从前明歌工作也挺忙的，也没见你这么护着。” 乔夫人一句话一针见血。 “我没护着。” “别解释了，致谦，你听好了，这个女人你碰不得，以后离他远一点。” 乔致谦愣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妈，你说什么呢？什么我碰不碰的，她是傅时修的未婚妻，傅家的少奶奶，我跟她就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 乔夫人瞥了他一眼，“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会不清楚吗？工作上的往来可以，但是私下你少和她见面接触，这个女人心思深的很。” “做生意的，哪有心思不深的？” “不一样的，”乔夫人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她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乔致谦一副并不苟同的样子，“您多虑了。” “……” 从医院离开后，明歌直接给李助理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便质问道，“傅总回来了吗？” 那头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回复说，“回来了，太太您。” “现在在傅氏是吧？我要过去找他。” “傅总现在在开会。” 明歌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吩咐司机道，“去傅氏总部。” 傅时修背着她拟定明氏收购计划这个事情，总得要个说法。 当初她说的是她会让傅氏兵不血刃顺利收购乔氏，可没说把明氏也当做附赠品送到傅时修嘴里。 医院离傅氏集团并不远，开车不到二十分钟。 下车后，明歌径直进了大楼。 前台的接待都认识她，一见她来便十分恭敬的刷卡按电梯，送她上楼，见她脸色阴沉一副愠色，没人敢说话。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太太，”李助理接到前台电话就在电梯口等着了。 “傅总呢？”明歌来过几次，径直往傅时修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李助理紧跟在她身后，“太太，您有什么事找傅总么？傅总刚开完会，这会儿还在忙，心情可能不太好。” “我心情也不太好，”明歌停下来看了李助理一眼，“收购明氏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助理一愣，“您是为了收购明氏的事情来得？” “否则呢？” 明歌瞥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拧开办公室的门闯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桌后面，傅时修正对着电脑办公，冷峻的面容覆盖这一层薄薄的寒霜，闻声抬起头，目光对上明歌愠怒的一张脸。 “谁让你进来的？” 李助理一脸惊慌，“傅总，对不起，我没拦住，太太非要见您。” “我自己进来的，跟别人没关系，”明歌捏着拳头，“我有事要问你。” “你又是要问我，就可以直接闯到我的办公室来了？”傅时修冷冷的看着他，一双眼睛毫无温度，“谁给你的胆子？” “你要收购明氏，为什么没跟我说？” 傅时修忽然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文件夹朝着明歌笔直的砸了过来。 “太太！”李助理眼疾手快拉了明歌一把。 那冰冷沉重的黑色文件夹‘啪’的一下砸在李助理的肩膀上，伴随着李助理的闷哼声，滑落到地上，声音久久的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 明歌面色惨白。 如果李助理不拉她这一把的话，那文件夹砸的就是她的脸。 办公桌后面，傅时修的脸色冷的跟霜一样，“明歌，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做什么决定都需要告诉你一声吗？” “可……可……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跟我的合作里，你帮我收回明氏，我帮你提高欧科的业绩，再把乔氏送给你。” “我不记得我答应的是这些。” “什么？” “你是忘了自己说的话了？需要我来给你重复一遍么？”傅时修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身，仿佛带来深渊凝视的压迫感，“你当初说的，是要做我身边的女人，仅此而已。” 第118章您做什么他都喜欢 “可你明知道我说这句话是为了重回明家，拿回明氏集团，你……” 明歌气咻咻的驳回了傅时修的话。 而办公桌后，傅时修的目光冷淡又疏离，面无表情的落下一句话，“契约的意义在于，需要且仅需要遵守契约内容。” 而所谓的契约内容，仅仅是答应明歌做他身边的女人而已，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拿回明氏集团以及回到明家这两件事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为什么要跟你做这笔交易？仅仅是把我自己卖给你？” “卖？” 傅时修的目光陡然沉了几分，“你对自己的市价未免抱了太高的期待值。” “傅时修！”明歌气得发抖，红着眼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咬牙切齿道，“我后悔了，交易不公平，我不打算继续和你合作下去了。” 这话落下，一旁的李助理都替明歌捏了把冷汗。 当初是明歌自己主动提出的交易，老板能答应已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这会儿又说不干就不干了，老板要是答应的话，颜面何存？ 果然，傅时修的脸色都快沉到地上去了，“你以为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明歌也是到了气头上，“腿在我身上，我当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好，可以，”傅时修沉着脸盯着她，“李助理。” “在！”李助理猛地回过神，一下子站的笔挺。 “把她送走。” “送……送走？”李助理硬着头皮问道，“送到哪儿去啊？” 傅时修说，“在哪儿捡到的东西，就送回哪儿去。” 阴沉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空气在这一瞬几乎冷凝住。 明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后脊梁发冷。 傅时修捡到她的地方，不就是南郊翠湖么？他要把她送回翠湖？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杀人是要偿命的，这里是京都。” “你也知道这里是京都？”傅时修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让明歌不寒而栗。 是，这里是京都，傅时修是京都的首富，随便跺跺脚，整个京都的商圈都要跟着抖上几抖，什么杀人偿命，在他这儿杀人不过头点地。 从傅时修的办公室离开，坐在回家的车里，明歌心有余悸，满脑子都是刚刚临走的时候傅时修那番警告的话。 “你的命是我给的，我想要随时可以收回来。” 也许是在他身边待得久了，周围的人把她捧的太高，不是艾总就是傅太太的叫着，她几乎都快忘了此刻这个身份根本跟自己毫无关联，只要傅时修一句话，她就能瞬间被打回原形。 到那个时候，即便她就这样回到明家，那也是孤立无援，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自己。 明家…… 明歌捏紧了拳头。 明家她是肯定会回去的，明氏集团也一定要拿回来，她不能失去傅时修这个靠山，今天这一闹，真的是冲动了。 另一边，傅氏集团的总裁办里。 李助理将被摔在地上的合同捡起来，重新放回办公桌上。 “傅总，这是跟滔博集团的合作开发案，您要是不满意的话，我送回去让业务部的人重新拟定。” 说话的时候，李助理一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时修的脸色。 从明歌走后，傅时修一直阴沉着脸。 李助理跟随傅时修多年，虽说傅时修的性格阴晴不定，对身边的人要求十分严苛，但是却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有傅家良好的家庭教养在，即便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再不满意，傅时修也绝不是一个会随意表露出自己情绪的人。 “让他们重做。”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落下后，李助理立马点头，重新将桌上那份文件拿起来。 “傅总，明小姐她应该不是故意要顶撞您的，毕竟涉及到明氏集团，一时冲动，她回去想想应该能想清楚……” “你在替她说话？” “没有……我只是觉得您很少发火，这次……” 李助理小心翼翼的神色落在傅时修的眼中，他冷凝的目光顿了一下，眉心跟着狠狠一跳。 “傅总……” 李助理有些慌张，此刻恨不得给半分钟前多嘴的自己一个耳光。 傅时修说，“这儿没你事了，出去。” 李助理愣了一下，“是……” 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来，犹豫着转过身，询问道，“傅总，晚上和赵总的饭局，用不用改天再约？” “不必。” “是。” 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几乎让李助理窒息，他不敢再多停留，匆忙离开。 李助理走后，傅时修握着鼠标点了一下，面前的电脑屏幕自动亮起，屏幕上面定格的是一则监控拍摄画面。 地点是豪庭酒店，时间在一个多月之前。 —— 因为跟傅时修闹翻，一整个下午，明歌都无心工作，从傅氏集团出来之后直接就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兰嫂正要出门，见到明歌回来露出诧异的神色，“太太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明歌说，“我今天有点累，就早点回来休息。” 兰嫂很体谅，“太太你就是工作太拼命了点儿，早该注意休息了，既然回来了就早点去休息吧，正好老夫人那边给了松茸，我去菜场买只鸡回来，晚上炖个汤给你补补。” “您要去菜场么？” “是啊，早上让阿红买只鸡回来，她给忘了，这不，我这会儿去买，回来炖上还来得及。” 明歌看着兰嫂提着的菜篮子，若有所思，“要不我跟您一块儿去吧，我正好也有点东西要买。” “您要买什么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还自己跑一趟。” “晚上我想自己下厨做饭。” 兰嫂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当下笑了笑，询问道，“是少爷回来了么？” 明歌点点头。 “您早说啊，您给少爷做饭，那是心意，所以从采买到做饭都得一手包办是吧？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这个还是懂的。” 兰嫂一副很懂的样子，明歌也并未多解释。 菜场距离小别墅还有些距离，明歌亲自开了车带着兰嫂，路上问起傅时修的喜好来，“兰嫂，我晚上想炖个乳鸽汤，除了您之前跟我说的之外，时修他还有什么忌口的么？” “除了上次说的，应该就没有了，少爷爱喝您做的东西，您做什么他都喜欢。” “其实我跟时修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多少，我们俩工作都忙，所以有时候也不是太了解。” “您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行了。” 明歌扶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时修他小时候的事情您知道么？” 第119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女人 兰嫂在傅家当佣人已经很多年了，当年还年轻的时候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是傅家如今为数不多看着傅时修长大的佣人之一。 傅时修性格的阴晴不定，明歌已经踩雷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想要过关似乎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她想多了解了解他，一来是给这次缓和关系一个方向，二来也是为了以后和他相处铺垫。 兰嫂并未多想，只当明歌是关心傅时修而已，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少爷从小就在老夫人身边长大，性子秉性一部分是天生，另一部分其实也有老夫人刻意培养的原因在，虽然老夫人现在吃斋念佛不管俗事，但少爷继承傅氏集团之前，她可才是傅家独当一面的……” 从兰嫂的话里，明歌才了解到傅时修的成长经历，一个自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而是跟着做事严谨，待人待己都十分严苛的奶奶长大的孩子，性格上难免和常人所不同。 明歌想到一个之前就注意到还没获悉过的疑惑。 “兰嫂，可时修他为什么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啊？这件事我从来也没听任何人说过，他父母是不在京都么？” “少爷没和您说过么？”提到傅时修的父母，兰嫂的神色有些复杂，叹了口气，“也可以理解，少爷那个性子，的确是不会跟任何人说过去的事情的。” “怎么了么？” “少爷的父母常年在国外，这个事情太太您应该是听说过的。” “嗯。” “但您一定没听说过，少爷的父母，两个人不在一个国家。” “不在一个国家？”明歌愣了一下，“常年么？” “少爷刚出生没多久就这样了，二少爷……哦就是少爷的父亲，少爷的父亲是老夫人的第二个儿子，先前二少爷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佣人都这么称呼他。” 怕明歌弄不清楚，兰嫂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傅家老夫人生过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个事儿明歌是知道的，不过大儿子很早就意外去世了，所以只剩下一儿一女，女儿嫁到国外，听说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 明歌说，“我知道的，您接着说。” “二少爷他和夫人一个在y国，一个在r国，三十多年前就分居两国不见面了，所以少爷才会交给老夫人养大。” “这是……离异了？” “没有，”兰嫂摆摆手，“要是离异的话那倒简单了，各自生活，现在也不是旧社会，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总之名义上还是夫妻，除了过年回国的时候，就没听说他们两个人见过面的。” 夫妻相处的事情，明歌也不太了解，所以也不好发表评论。 她从小自认父母恩爱，感情一直和睦，可父亲一样背着母亲出轨，还有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私生女。 不过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父母感情不睦，这对一个孩子的身心成长的确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也难怪傅时修实习现在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样子了。 “少爷刚读完初中就开始跟着老夫人处理集团的事务了，读大学也是在国内读的，那个时候老夫人身体不好，少爷一边读书一边管理公司也没人帮他，不是我多嘴啊，家族里那些旁系，那会儿一个个的都欺负少爷年轻，没少给他使绊子，少爷的胃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奶奶不知道这些么？” 明歌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老夫人还挺喜欢傅家旁系的那几个小辈的，诸如傅斯明之类，都很得宠。 兰嫂说，“老夫人那会儿身体不好，少爷吩咐了，不准别人在她面前提那些事儿，但老夫人心里也是有数的，家族里那些倚老卖老的人，她也就是给那些人留点面子不想闹得太难看而已。” 明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倒也是，到了傅老夫人这个年纪，加上与常人不同的阅历，要是这点儿事情都看不明白的话，也就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兰嫂又把傅时修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说了说，没有父母的童年，傅时修是个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天才。 提到他十五岁进少年班的经历时，兰嫂的语气十分自豪。 明歌心里却莫名的不是滋味。 所谓天才，都是孤独成就的。 夜幕笼罩整个京都，月色暗淡，天气预报报了今夜会有雨。 一直到很晚，院子里才传来引擎的声音。 看到傅时修的车后，明歌便将撩起一角的窗帘放下，在房间里踱步了一会儿，转身上床，盖好被子躺下了。 等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上楼梯的声音，开门声在安静的夜色中格外的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傅时修的脚步似乎与往常不同。 明歌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任何动静。 人呢？ 明歌犹豫着睁开眼睛，从被子一侧偷偷的往门口望去，没见到人。 心生疑惑的拥着被子坐起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坐在床对面沙发上的傅时修，正襟危坐，一双清冷的眼睛正看着她。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喝酒了？” 房间里漂浮着淡淡的酒味，可傅时修离自己还很远，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得到，可见是喝了不少。 见傅时修不回答，明歌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给你倒杯茶。” 明歌下楼去倒了茶上来，傅时修依然在沙发上坐着，神色冷凝。 “喝点茶吧，”她俯下身，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到茶几上，手刚离开杯子，手腕忽然就被握住了。 “听说你去医院探病了？” 明歌微微一愣。 她不确定傅时修问的这个探病指的是乔寒笙，还是乔致谦的母亲乔夫人。 傅时修问，“探病而已，需要想这么久么？” “没有，我只是诧异，你是在我身上装了跟踪器么？怎么我干什么你都知道，还好我没背着你做什么事情。” “是么？你没背着我做什么事情？” 傅时修的话，让明歌心里咯噔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手腕上的力道逐渐收紧，傅时修的眼神阴沉的可怕，“明歌，我警告过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作聪明的女人。” “我……我不明白。” 明歌话音未落，骤然被傅时修拽住，失去重心的惊呼声中，一道巨大的阴影倾泻下来，等她回过神时，整个人都被笼罩住了。 第120章疯狂的嫉妒 傅时修压在她身上，喝醉酒的人似乎对力道的控制毫无概念，明歌的肩膀被他按在沙发扶手上按的死死的，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你是不明白，还是自以为自己做的足够缜密？没有一点痕迹？嗯？” 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昏暗中只看到傅时修那双冷凝的眼睛。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明歌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连说话都十分艰难。 “好，我提醒你，乔氏集团跟欧科签合作，只拿百分之五的利润，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话，明歌脸上的血色陡然消减了几分。 傅时修说，“今天早上，我收到一份匿名邮件，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明歌的声音很艰涩。 “一份一个多月前，豪庭酒店房间里的监控视频。” 这话落下的瞬间，明歌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一个多月前，就是她和乔寒笙两个人商量好设计乔致谦的时候，何况傅时修已经说的这么直截了当，直指酒店房间里的视频。 傅时修的声音极冷，“借着合作，重叙旧情。” “不是的，没有……”明歌忙解释，“你别误会，那天你也赶到了，我跟乔致谦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为了拿到他的把柄重新拿回明氏集团。” “为了明氏集团，你真的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我没有，我……咳咳” “可你忘了你现在是我当众承认的未婚妻，傅家的准少奶奶，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傅家的声誉，”没等明歌的话说完，傅时修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目光冷厉，“我警告过你的，你都没听见是不是？” “我没……咳……”明歌拍打着傅时修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挣扎中那只手却越收越紧，力道大的让她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傅时修满身的酒气，眼眶泛着森冷的红，仿佛想要将身下的女人撕成碎片一样，目光中浸透了愤怒的情绪，还有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嫉妒。 疯狂的嫉妒。 明歌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面目涨的青紫，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似的，布满了红血丝，此刻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少爷——” 外面传来兰嫂敲门的声音。 一屋子冷寂的空气被敲门声打断，傅时修陡然从失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猛地松开了手站了起来。 明歌瘫软的翻倒在地毯上，猛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灌入鼻腔的瞬间，她捂着脖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少爷，”隔着卧室的房门，兰嫂关切的询问到，“太太没事吧？” 傅时修瞥了明歌一眼，眼神极为冷淡，“这么晚了什么事？” 兰嫂说，“太太给您炖的乳鸽汤还热在锅里呢，您要不要喝了再睡？” 听到这话，傅时修的神色微微一滞。 “少爷？” “不必了，”傅时修很快又沉下脸。 兰嫂明显沉默了一秒才应了一声，“是，那少爷您和太太也早点休息。”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远了，明歌伏在地板上，只剩下细微的咳嗽声和喘息声，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此刻，她的喉咙火辣辣的像是喝了辣椒水，每咳嗽一下，都像是钢丝球在喉管里摩擦一样的疼痛。 要不是兰嫂敲门的话，她可能真的会被傅时修掐死。 屋子里面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凝固住，明歌咬咬牙，撑着地毯试图爬起来，才刚站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沉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出去。” 明歌抬头看他，喉咙疼的说不出话来，尽管屈辱不甘，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可是她却也只能默默忍下，往门口走去。 深更半夜，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睡裙，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轰隆”一声，夜幕中传来一道响亮的惊雷，几乎顷刻之间就下起倾盆大雨。 明歌抱着胳膊走在雨里，单薄的睡衣很快被浸透，深秋的雨水砸在身上，不消片刻浑身都冻僵了，几乎麻木。 她知道傅时修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根本不会理解她为了明氏可以做出的牺牲，所以当初和乔寒笙制定设计乔致谦的计划时，就没打算告诉他，原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酒店视频却落到他的手上。 到底是谁把视频给他的？ 倾盆大雨中，她被冻得牙齿都在打颤，根本没有这个脑子再多想，在便利店跟店员借了个手机拨通了乔寒笙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乔寒笙赶到便利店。 明歌裹着一条浴巾缩在角落里，整张脸几乎都埋在浴巾里面，面前是一碗已经吃了一半的泡面，热气腾腾。 见乔寒笙来了，她吸了吸鼻子，嗓音沙哑，“我没带钱包和手机，先帮我结一下账吧。” 乔寒笙阔步朝着收银台走去，“多少钱？” 已经是午夜了，便利店里除了一名青涩的男店员之外没有任何人，闻言冲着乔寒笙直摆手，“不用不用，算是我请姐姐的。” 任凭是谁大半夜的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走投无路，都会心生怜惜，浴巾、拖鞋和泡面都是店员主动给的。 乔寒笙在柜台放下一张一百面额的人民币，并未多话，转身将外套脱了，盖在明歌身上，“走吧。” 明歌裹着他的西装，临走时跟店员点头道了谢。 黑色的宝马在雨夜中疾驰，偶尔经过低洼的地方溅起水花，车内的空调打的很高，乔寒笙一边开车，时不时的往后视镜看一眼。 他说，“快到了。” 明歌‘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谢谢啊，这么晚还来接我。” 说完，她忽然想到了点什么，犹豫道，“你腿没事了？” 乔寒笙没说话。 明歌心里忽然有些了然，要真的摔断腿的话，没有个一两个月怎么可能养得好，怎么可能还能来开车接她？ 可这会儿她却没有任何理由去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公寓车库的电梯直上十五楼，抵达楼层后明歌跟在乔寒笙身后，‘滴滴’两声后，密码锁打开，乔寒笙推开门，“进来吧。” 原本漆黑的屋子，开灯后一片明亮。 明歌裹着西装站在玄关打量，“这是你家？” “嗯，”乔寒笙放下车钥匙，从鞋柜拿了一双男士拖鞋出来，放在明歌脚下，“就我一个人住。” 第121章这女人的脑子里是什么？ 明歌就着浴巾擦了擦腿和脚，擦干净了才穿进拖鞋走到客厅里面。 “你家挺大的呀。” 一百二十多平的复式公寓，坐落在繁华的城西商业区，窗户下面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街对面就是时代商业广场。 这套房子的市价不低于两千万。 乔寒笙说，“我去楼下超市买点东西，过会儿回来。” “哦，好。” 门关上后，屋子里面陷入安静。 明歌身上还裹着乔寒笙的西装，里面是湿哒哒的吊带裙，贴在身上很难受，可这会儿也没换洗的衣服，乔寒笙又走了，她只能先这么将就着。 屋里有地暖，倒也不冷。 乔寒笙的拖鞋对于明歌而言大了很多，走起路很不方便，她索性将鞋子脱在沙发边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打量起这屋子来。 整个公寓的装修风格偏工业风，烟灰色的墙壁，水泥灰的沙发，上楼的楼梯也是铁艺的，看起来没什么烟火气，有些冰冷。 主人不在，明歌也不好四处走，只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百无聊赖中转到客厅电视柜旁的书柜跟前，想找本书看看。 手指在书架上游走了一半，落在一个相框上，她登时愣了一下。 原木色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合照，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笑的格外灿烂，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 家里有合照并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相框里面的这张照片只有三分之二大小，剩下的那三分之一被折叠起来了。 明歌一时好奇，将相框从书架上拿了下来仔细的端详。 正看着，一道开门声传来，乔寒笙拎着一个袋子进来。 “你回来了？这是你和你妈妈吗？”明歌扬了扬手里的相框，“你妈妈长得好漂亮。” 一看到明歌手里的相框，乔寒笙脸色登时就变了，陡然拔高了声音呵斥道，“谁让你碰的？” 明歌被吓了一跳，手一抖。 “哐”的一声，相框摔在地板上，玻璃一下子四分五裂。 乔寒笙疾步走来，飞快的蹲下身将相框捡起，动作小心翼翼，看着照片的时候，他的眼中有一抹悲痛的神色，落在明歌眼中。 明歌有些手足无措，“抱歉，我……我只是看到了，看你放在客厅的，我不知道这个不可以碰。” 乔寒笙却什么都没说，拿着相框上楼进了卧室，将明歌一个人留在客厅。 五分钟后，他又下楼来，手里拿着一套新的男士睡衣，“楼下的超市关门了，便利店里没卖衣服的，你先穿这个。” 明歌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自责，“谢谢啊，打碎你的相框我不是故意的，改天我赔你一个新的，真的抱歉。” “没事，相框而已，”乔寒笙神色清冷，“冰箱里面有吃的，家里是直饮水，要喝热水的话水壶在厨房里，你住楼上右手边那间卧室，家门的密码写了纸条留在你卧室床头了。” 说完这些，他便走到玄关作势要离家。 明歌问，“你还出去吗？” “嗯，我去公司住。” “那个，”明歌忙叫住他，“这不太好，要不这样吧，你帮我去酒店开个房间就行，我住到酒店去。” 哪有自己来直接占了人家房子的？ “没事，你住着吧。” 说完这话，乔寒笙便走了。 明歌衣衫不整，也不好追出去，何况人家好意，推辞多了也显得矫情。 既来之则安之，明歌在客厅站了会儿，抱着乔寒笙给的睡衣，和买回来的新的洗漱用品上了楼。 洗完一个热水澡后，她才觉得自己有了点力气。 卧室的床头放着小区的门禁卡，门禁卡下面压着一沓现金。 旁边的便利贴上除了门上的密码之外，还写了一行字，字体苍劲有力，“出门的话记得带门禁卡，进出小区都要刷卡，门卫很严混不过去，出小区南门右手边是便利店。” 不得不说，乔寒笙是个做事极为细致的人。 从自己打电话给他到刚刚他走，他都没问半句自己今晚发生了什么，大概是猜到自己不想说，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 其实她和乔寒笙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但他却帮了自己很多合作以外的忙，尽管有些做的极端了一些，但的确是为了她，于他自己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躺到床上，明歌望着天花板睡不着。 和傅时修就此闹掰，以后的路还不知道该怎么走，直接回明家么？那无异于是回去找死。 又或者找乔致谦改口说自己是明歌？那依照她对乔致谦的理解，十有八九会恼羞成怒，也不会帮自己。 想来想去，没了傅时修这个靠山，没了傅家，没了欧科，她寸步难行。 窗外雨声如同瀑布一样，光是听声音都觉得冰凉刺骨。 这场秋雨过后，寒潮席卷京都，预兆着初冬即将来临。 此时，傅家别墅里，傅时修听着窗外的雨声，莫名的心烦意乱，索性披着衣服起床去隔壁书房处理电脑邮件，叫了佣人送茶上来。 兰嫂支开了泡茶的佣人，直接端了一盅汤进书房。 “少爷，天气冷，喝点汤比喝茶好。” 傅时修从电脑后面抬起头，看了一眼汤盅，“放下吧。” 兰嫂将汤盅放在傅时修面前，并未再提这汤是明歌熬制的事情。 明歌半夜一个人冒雨跑出去，她拦都拦不住，这一看就知道是两个人闹矛盾了，闹得还很严重。 兰嫂是看着傅时修长大的，知道他的脾气，不轻易动怒，能让他生这么大气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她也就见过明歌一个了。 傅时修喝完了一盅汤，搁下勺子和汤盅。 “少爷要是喜欢的话，锅里还有。” “不用了。” “那我再去给您泡杯茶过来。” “嗯。” 说着话，外面又是一道惊雷，‘轰隆’一声很是吓人。 兰嫂皱了皱眉，实在是不放心，“少爷，我知道我说这话您会不高兴，就当是我多嘴，可这么大的雨，太太一个人跑出去，只穿了那么点儿衣服，我实在是不放心。” “什么跑出去？”傅时修眉头一皱，“你说她不在家里？” 兰嫂也是一愣，“您不知道？不是您让她出去了么？” 傅时修的目光骤然紧了，直接站起身，二话不说阔步往外走去，“备车。” 他是让她从主卧出去，没让她从家里边出去。 这么大的雨，疯了不成？这女人的脑子里面都是些什么？ 第122章无法轻易拔除的地位 雨几乎是接连的下了一整夜，到凌晨十分才断断续续的停了。 一大早的，乌云依旧遮蔽了整个京都城的上空，太阳没出来，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重症感冒患者似的，无精打采。 明歌一早醒来，身上还穿着乔寒笙的男士睡衣，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只觉得心情郁闷，索性又拉上窗帘准备回床上继续睡，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爬上床的动作。 推开卧室门就看到乔寒笙在客厅。 “你回来了？”明歌站在楼上，扶着工业风的铁艺栏杆冲着楼下说话。 “嗯，”听到明歌的声音，乔寒笙抬头看了一眼，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给你带了早餐，还有换的衣服。” “那我去洗漱，稍等我一下。” “嗯。” 明歌折返回卧室洗漱，简单的刷牙洗了个脸，将头发松松垮垮的扎在脑后便下楼了，下楼时没在客厅看到人，但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 两层的公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厨房与餐厅之间是全透明的玻璃墙隔断，透过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穿着白色休闲卫衣的男人站在燃气灶前，身上系着灰色的围裙，正专心致志的看着锅里沸腾。 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有些熟悉，但明歌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了。 她敲了敲门问道，“不是买的早餐么？还在做什么？” 乔寒笙神色淡然，一边将锅盖揭开，拿了个碗往碗里盛汤，一边说，“可乐姜茶，昨晚走得早忘了，淋了雨之后喝一点免得感冒了。” 明歌吸了吸鼻子，果然是从空气里闻到一股姜味，“谢谢啊。” “已经好了，先去坐吧。” “嗯。” 餐厅里，桌上是简单的中式早餐，豆浆油条，包子烧麦。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 “我不挑食，都挺喜欢的，”明歌一边喝着可乐姜茶一边道谢，顺手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味道很松软可口。 明歌问，“医院那边，你办了出院手续了么？” “暂时还没有，还有些东西放在医院，今天下午过去办理。” “哦，”明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乔家三小姐还跟你有联系么？” “嗯。” 见乔寒笙皱着眉，似乎是对这个话题有些抵触，明歌便不再多问了，主动提起自己和傅时修的事情，“我可能得在你这儿长住一段时间了，傅时修知道我和你一块儿设计乔致谦的事情了，发了一通火，我暂时回不去了。” 闻言，乔寒笙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是怎么知道的？” “视频，他说有人给他发了一份邮件，邮件内容就是豪庭酒店的视频，应该就是我们手里的那份。” 说到这个，明歌神色一顿，“那视频，除了给过我一份之外，你还给过谁，或者谁会有？” “不可能，除了你跟我之外，谁都不应该有，除非……” 乔寒笙语气停顿的瞬间，明歌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立刻接过话，“你是说乔致谦？他发给傅时修的？这怎么可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当初她拿着这份视频去要挟乔致谦，为表诚意，在欧科和乔氏集团达成合作之后，就将所谓‘原版’无拷贝的底片视频都给乔致谦了，如果视频不是在她和乔寒笙这儿泄露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是乔致谦那儿泄露的。 如果说乔致谦是想要靠着这份视频来证明他当初是被自己设计的，以此解开当初和傅时修结下的梁子的话，这个做法未免太冒险激进。 一来视频上明显是乔致谦主动，他也的确是起了色心。 二来从眼下欧科和乔氏集团的合作来看，这是长远的发展，他这个时候给自己使绊子，那等于是给他还有乔氏集团使绊子。 乔寒笙说，“是不是他，你问问就知道了。” “怎么问？” “直接问。” “……” 傅氏集团总部—— 李助理拿着一份资料匆匆敲门进了傅时修的办公室。 傅时修正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 “傅总，有太太的下落了。” 傅时修直起身子，睁开眼看着李助理，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说。” “在乔寒笙那儿。” 这话一落下，傅时修的脸色骤然一沉，“什么时候的事情？” “调了监控，昨晚太太从小区离开之后，就一直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里，后来等到了乔寒笙过来接，直接接到他家里过了一夜。” 见傅时修的脸色明显不好看，李助理赶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乔寒笙没有住在家里，看他们小区的监控录像，只是把太太接过去住了。” “外面酒店多得是，何必住到家里去？” “啊？”李助理一愣，一时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老板的脸色，解释道，“毕竟太太身份是您的未婚妻，傅家的少奶奶，大晚上的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去住酒店的话，被人拍到不好解释，可能是考虑到这一点吧。” 傅时修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李助理又问，“傅总，那要不要去把太太接回来啊？” “不必，既然有本事衣服都不穿就往外跑，就让她在外面待着。” “您何必跟太太赌气呢，您为了找太太一夜都没合眼，还出了那么严重的交通事故，现在找到了，还不……” 李助理的话没说完，对上傅时修沉冷的目光，当下打了个激灵，猛地闭上嘴，不敢多话了。 有些事情还是看破不说破的好。 等李助理从办公室离开，傅时修合上电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下，商业区斑马线路口来往行色匆匆的行人，莫名烦躁。 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从兰嫂告诉他明歌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裙就负气离开后，他的心理猛然下坠，想都没想便从车库提了车，冒着大雨开着车出去找。 当黑色的保时捷闯了红灯后，和侧边的来车擦撞在一起，安全气囊弹出来的那一瞬，他才意识到明歌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无法轻易拔除的地位。 三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利用他去满足自己的私欲，从未有过一个人会让他的情绪三不五时失控，更从未有过一个人突然的消失让他这么担心。 第123章后患无穷 下午，咖啡厅里清雅安静。 因为是工作日，人不多，明歌选了角落了一个位置，可以从窗口看到外面的街景。 已经是秋末初冬时节，街道两边的梧桐树叶子都掉了个精光，灰蒙蒙的天空下，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仿佛是干枯腐朽的手朝着天空乞讨。 “您的卡布奇诺和拿铁。” 服务生将点好的咖啡送上来后离开。 明歌往卡布奇诺里面加了好几块糖，拿着调羹慢慢的搅拌。 “你先前不是说不喜欢喝太甜的咖啡么？怎么今天加了这么多糖？” 对面传来乔致谦的声音。 他今天穿了一身浅咖色的西装，原本就生的白净清秀，浅色的衣服显得人更加清爽，婚礼的闹剧和乔夫人住院的事情似乎并未影响到他的状态。 明歌说，“心情不太好，吃点甜的可以让人心情好点。” “这个理论其实大多是心理作用，”乔致谦看着她，“不过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听说你婚期将近了，婚前焦虑么？” 明歌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希望我婚前焦虑么？” 乔致谦愣住。 “跟你开玩笑的，”明歌放下调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不是因为婚期的事情，不过今天突然约你出来也是跟这件事有点关系。” “怎么了？” “我跟时修之间出现了点问题。” 闻言，乔致谦神色一滞，握着咖啡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怎么回事？” 明歌低着头，语气沉闷，“昨天晚上吵了一架，从家里搬出来了，暂时住在我一个朋友家里，所以你打听到的婚期恐怕要取消了。” “怎么会这样？这是多大的问题？” “因为有人给他发了一份邮件，邮件的内容是一份视频。” 乔致谦皱着眉，“什么视频？” 明歌慢慢吐出四个字，“豪庭酒店。” 她端详着乔致谦的神色。 从最开始她说到邮件的时候，对方就是一脸疑惑，而说到豪庭酒店，才渐渐明白过来了点儿什么，脸色登时变了。 “酒店的视频？”乔致谦愣了好一会儿，对上明歌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一下子回过神来，眉头紧皱，“你是怀疑那邮件是我发的？” 这么短的时间，面对面的两个人，如果不是演技超群，面对明歌这么直接的问法，很难不露出破绽。 明歌了解乔致谦，从他这个反应来看，这件事就绝对不会是他干的。 “不是，”她立刻否认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视频原本只有我有，后来你答应跟我合作，底片我就都给你了，现在我手上也没有，所以……抱歉，我确实怀疑过你，但你没理由这么做。” “是没理由，我为什么要害你，而且这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欧科和乔氏的合作已经在进行了，我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是。” 这也是明歌之前分析过的，她相信乔致谦说的这话。 “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现在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些，所以才……” 看着明歌神色抑郁的样子，乔致谦渐渐从不忿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他思索了会儿，“可我跟你什么都没发生，你也是为了欧科，说白了是为了傅氏集团的工作，傅时修他不能理解你么？” “男人的自尊心吧大概，这不重要，”明歌又往咖啡里面丢了一块糖，慢慢的搅拌，“我现在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害我，不找出这个人来，后患无穷。” “或许是你身边的人，当时帮你的人还留了视频。” “不会，”明歌直接否认了。 乔寒笙不可能害她，而他也说了，那份视频除了他之外没有经手过第二个人。 “那还能是谁？” “乔总，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之前说了，不必这么见外的，私下叫我致谦就行，你要问什么？” “我给你的底片，你销毁了吗？” 虽说当初给乔致谦的并不是唯一一份底片，但乔寒笙保存的那份没有泄露的可能性，所以泄露的来源只能是乔致谦手里这份，如果他没有一拿到手就销毁的话。 乔致谦果然愣了一下，“我……” 他没有销毁，但是这话很难以启齿。 一份对于自己而言是个把柄，甚至是个污点的视频证据，在交易之后拿到手他竟然没有销毁，这该怎么解释。 “不可能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给第二个人看过。” 乔致谦的神色十分尴尬，却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 明歌说，“我相信你的为人，不管是我们私交也好，还是合作层面来看，你都不会做这种出卖我的事情，但恕我直言，我不太相信你身边的人，有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闻言，乔致谦的神色紧了几分。 明歌喝完咖啡，加了不知道多少块方糖的卡布奇诺已经甜的有些发苦，味蕾的感受都有些模糊了，一杯咖啡喝完，还有很多未能溶解的砂糖沉淀在杯底。 乔致谦走后不久，明歌对面坐下一个人来。 明歌说，“我说过不可能是他做的。” “只有面对面问了，才能确定，最起码现在确定是他身边的人在算计你。” 整个聊天的过程，乔寒笙一直都在附近，咖啡厅里明歌对面那一堵承重墙成为一个视线盲区，他一直在乔致谦的背后，只隔着一堵墙。 “你觉得会是谁？” “跟他关系最近的人。” “你是说他助理？”明歌皱了一下眉，立刻否认了，“不可能，王伟跟着他很多年了，乔致谦对他一直很不错，他为什么要害他？” 乔寒笙说，“可如果有人告诉他这不是害他的老板，而是帮他老板解决问题呢？” “什么意思？” “你别忘了，那份视频是你威胁乔致谦签了那份几乎完全不合理的合同的把柄之一，因为那份合同，乔氏集团董事会很多人都对他不满，听说乔老爷子也为此发了一通火。” “所以呢？”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乔致谦身边忠心耿耿的助理，问他乔致谦签约的根本原因，并且告诉他个中利弊的话，你觉得他的助理会怎么做？” “可是乔氏集团能让王伟这么相信的人根本不存在。” “乔氏集团没有，乔家有么？” 乔寒笙的话让明歌的眸色沉了沉，“你是说……乔夫人？” 第124章搞定傅老太太 明歌续了一杯咖啡。 “再加个红丝绒蛋糕，”乔寒笙将菜单递给服务生，“谢谢。” 服务生走后，明歌还在思考乔夫人这么做的原因，“她刚跟我提了合作的事情，以乔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交易条件，让我以后在傅氏帮她，避免被收购。” “不冲突，她给你一个教训，跟你答应她的合作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怎么说？” “没人知道你和傅时修之间也是交易。” 明歌立马明白过来，“她是这个意思？” 如乔寒笙所说，她和傅时修之间是交易的事情外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乔夫人更不可能知道。 所以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乔夫人做的，那么在她看来，这个视频发给傅时修告诉他当初那是一场她设计的局的后果，无非是影响到她和傅时修之间的感情，并不会真的影响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婚姻关系，毕竟像傅家这样的家族，一桩婚事牵扯众多，不会说作废就作废。 乔夫人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告诉她乔氏不是那么好拿捏的，真惹急了他们也会反咬一口。 明歌登时沉下了脸。 这个乔夫人，她以前还真的是小看她了。 “我找她去。”明歌作势便要起身。 “我劝你不要，”乔寒笙叫住了她，“如果你这么气急败坏的去找她的话，恐怕她就要怀疑你在傅家的地位了，协议还没签吧，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就拿不到了。” 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在傅家能有什么话语权？ “那怎么办？” “跟傅时修和好，证明给乔夫人看，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傅家的地位依旧稳固，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你和傅时修之间的感情。”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乔寒笙反问，“你还能找到比傅时修更强大的靠山么？” 明歌默默的认怂。 放眼整个京都，她的确找不到比傅时修更强大的靠山，他是京都首富，就算是还有隐形富豪比他更厉害，可是人家凭什么帮自己啊。 傅氏集团如今已经在着手收购一批中小型企业，明氏集团赫然在列，这个时候她曲线救国也来不及了，只能正面出击。 明歌暗暗发誓，这次要是能平安度过难关，重新跟傅时修建立信任关系的话，她再也不作死冲动了，绝对三思后行。 翌日一早，明歌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傅家老宅。 搞不定傅时修，但她可以搞定傅老太太。 “傅总，太太今天去了老宅，拉着老夫人去了附近的公园，还买了两只八哥回来，老夫人很高兴呢。” “……” “傅总，太太今天又去老宅了，跟老夫人一块儿去南山观音寺祈福，求了个上上签，解签的人说今年傅家有大喜，老夫人一高兴，把手上祖传的镯子都给太太了。” “……” “傅总，太太今天给老夫人送去一盆并蒂莲，这个时节开的并蒂莲很罕见，送过去以后老夫人直接供在佛堂了……” “……” “傅总，太太今天……” 一连一个礼拜，明歌都往老宅跑的十分殷勤，却只字不提她和傅时修吵架的事情，只管哄着老太太高兴，跟一宅子的佣人都处的格外融洽，很有人缘。 而另一边，李助理每天雷打不动的汇报明歌在老宅和老太太做的事儿。 一个礼拜后，到了每天按时汇报的时候，李助理却突然没话了。 “今天怎么不说了？她又干什么了？”傅时修神色不耐，“是又折腾着奶奶去公园遛鸟还是弄了什么奇花异草哄人？” “都没有，今天太太什么也没干。” “那她去老宅干什么去了？” “太太她今天亲自下厨给老夫人煲汤了。” 听到这个，傅时修冷哼了一声，“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奶奶常年吃斋礼佛，不食荤腥，明歌炖的汤那都是要放肉的，奶奶根本不可能吃不说，恐怕还要发好大的一通火。 “除了煲汤之外，太太还做了一桌全素宴，老夫人很高兴，说是很久都没吃到那么合口的素斋菜了，还说等到年底的时候，家里请僧人礼佛，要太太指点厨房。” 闻言，傅时修眉头一皱。 “对了，傅总，老宅那边下午来电话了，管家问您明天晚上要不要回去吃饭，说是老夫人的意思，也好久没见您了。” “明晚有别的安排么？” “有个跟郝总约好的，谈海外投资的饭局。” “推了吧。” 听到这句话，李助理悬了一个礼拜的心才算是回落下来，一下子松了口气，喜不自胜，“是。” 要知道老板跟明歌这一赌气，倒霉的是他们这些下属办事的人，老板心情不好，就会对他们的工作挑三拣四，几个部门的主管都快要被逼疯了，这一周里整个傅氏集团上下全都是一级警备状态，随时随地要应对大老板的鞭策。 翌日晚上，明歌照旧在老宅的厨房里忙碌。 一盘盘的素斋菜端上桌后，她才去佛堂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出来。 “奶奶您啊别老是在佛堂里闷着，都说心诚则灵，所以有礼佛的心就很好了，常常出来走走才能健健康康的，您看您，老咳嗽，佛堂里也不通风。” “我啊，年纪大了，有点这个那个的毛病很正常，”老太太拍拍明歌的手，“倒是你，这两天陪着我闷坏了吧？” “没有啊，我喜欢跟奶奶您待在一起，听您说您之前的事儿。”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我都听兰嫂说过，时修还没接手集团的时候，都是您在管理集团的，那个时候京都谁不认识您啊。” “好了好了，别吹捧我了，我还不知道你，一张嘴抹了蜜似的，陪我待了这么久，还打算继续待下去啊？” “只要奶奶您不嫌我烦，我当然可以继续待下去。” “阿修来接你你也不走？” “啊？”听到这话，明歌一愣，脚步也停住了。 傅老夫人和蔼的望着她，笑着摇摇头，“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呢？你们年轻人啊，吵架闹别扭是很正常的事情，谁也不肯给谁台阶下，闹得周围人啊跟着鸡飞狗跳的。” “奶奶……”明歌低着头，“您都知道了？” 正说着话，管家迎面走来，“老夫人，太太，餐厅那边，少爷已经到了。” 第125章你要悔婚？ 明歌陪着傅老夫人进了餐厅，一进门就看到傅时修背对着他们，灰色的西装马甲，身子笔挺的站在放置古董的工艺品柜子跟前，手里拿着一方玉貔貅赏玩。 “奶奶，小心台阶，”明歌扶着老夫人进屋。 傅时修转过身，看到她们进来后，将貔貅放回柜子上，“奶奶。” 傅老夫人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坐吧，正好你今天来了，尝尝eileen的手艺，她做的这个素斋的确是好，我打算年前礼佛请僧侣的时候，让eileen来帮忙。” 傅时修解开马甲扣子在傅老夫人的右手边坐下，明歌则是坐在他对面，紧挨着老夫人的左手边。 傅时修问，“家里不是有厨娘么，人手不够？” “不是人手不够，是礼佛这个事情要心诚，让厨娘做的东西怎么能比得上我们自家人做的东西呢？我啊，没做过饭，这些东西是不会的，你母亲就更别提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好容易来了个能下厨的。” 说到这儿，老夫人赞赏的看了明歌一眼。 明歌说，“我也就是会点皮毛，做饭的水平还差很多。” “很不错了，能把素斋做成这样。” 傅老夫人拿起筷子，“阿修，你尝尝，这个素丸子汤是eileen做的，我觉得味道特别好，还特意让eileen教会了家里厨娘，以后eileen不在我这儿，也能让厨娘做。” 旁边的佣人帮傅时修盛了一碗汤，里面两个素丸子，切成丝的胡萝卜，蛋花，还有一些香葱碎末，样式很好看。 尝了一口，味道清淡，但不至于寡味，鲜味明显不是用调料调出来的，似乎是汤里还放了一些海带。 “怎么样？”耳边传来傅老夫人的声音。 傅时修点头，“挺好的。” 他抬头看向对面，目光落在明歌的脸上，却没说话。 “喜欢你就多吃点儿，听兰嫂说这两天eileen忙于工作不怎么在家做饭，你吃饭就又少了，”说着，傅老夫人又看一眼明歌，“eileen，你看你给他惯得，以后恐怕还是要辛苦你了。” 明歌说，“不辛苦，忙完这阵儿就好了。” 餐桌上，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全程无交流，倒是傅老夫人今日的话格外多，一直夸着明歌脾气好，懂事乖巧。 明歌一边给老夫人夹菜，一边打量对面傅时修的反应。 他始终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管老夫人说什么，他也只是点一下头表示自己在听，却不像是赞同，目光里偶尔流露出几分淡漠，让明歌觉得他是打心眼里在否认那些话。 这就让她不太服气了。 论工作能力，她现在是欧科的一把手，业绩火速提升，论居家能力，她煲的一手好汤，还孝敬老人，奶奶喜欢她，怎么看这个傅家少奶奶，她都做的非常完美。 唯一诟病的，不就是背着他搞的那点小动作么？又没有损害他的利益，也没损害傅氏的颜面，这么小肚鸡肠，记仇这么久。 吃完饭后，佣人在客厅上了茶水，傅老夫人跟两个人闲聊。 一直都是在跟明歌说话，问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半天也没等到傅时修说一句，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阿修，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傅时修神色一滞。 傅老夫人问，“每个月难得回来一两趟，总跟做任务交差似的，你要是没什么想说的，来干什么呢？就看看我啊？” 傅时修皱了皱眉，开口道，“傅氏最近董事会的并购计划……” “好了，”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傅老夫人打断了，不满道，“谁让你说工作的事情了，张口闭口就是公司集团，傅氏都交给你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管，说到麻烦事儿啊，就是给我添堵。” 三言两语，怼的傅时修语塞。 还是明歌看不下去，替他解释道，“奶奶，时修他平时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生活的，不像我还有很多自由的时间，您让他除了工作说些别的，他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上来，绝对不是故意要给您添堵的。” “你还替他说话，”傅老夫人拍拍明歌的手，“现在这个时代啊，跟过去不同了，男人女人都在外面工作，都有自己的事业，谁也不比谁少辛苦，体谅那是双方的事情，不能光一个人做到。”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的，隐隐约约是在替明歌说话，责备傅时修不够体谅明歌。 “不早了，我有点累了，”傅老夫人站起身。 明歌也跟着起身。 “今天太晚了，你跟阿修就别走了，住这儿，”说完，也不等明歌和傅时修回答，傅老夫人便直接吩咐离得最近的佣人，“把北苑收拾收拾，少爷和太太今天晚上住这儿。” “是。” “不用了，奶奶，我……” “好了，就听我的，这儿什么也不缺，北苑原来就是阿修住的地方，现在他除了过年几乎都没回来住过，你还没去过吧，今晚就住那儿。” 傅老夫人坚持，明歌也不好再推辞。 目送傅老夫人离开客厅后，佣人说，“太太，北苑那边收拾需要点时间，您和少爷先在客厅稍等会儿，收拾完了，我过来告诉您。” “好，没事，不着急，”明歌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了傅时修一眼，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佣人重新上了一壶茶，十分识趣的退下了。 客厅里面只剩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在沙发上对坐。 傅时修说，“够有本事的，能让奶奶这么喜欢的人我都没见过几个。” 明歌说，“那还不是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说是吧，奶奶是爱屋及乌。” “少来这套，”傅时修看着她，“从明天开始不准你再到奶奶这儿来。” 明歌脸色一变，“凭什么啊？” “就凭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你继续当这个傅家少奶奶。” “你要悔婚？” “你有办法阻止么？” 明歌一时语塞。 傅时修想要悔婚的话，她的确没有任何阻止的能力，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是eileen，光凭这一点，她就没有任何话语权。 话说到这份儿上，她已经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干嘛作死要跟他对着来呢？ 客厅里的空气渐渐凝滞，明歌满脑子的找办法挽回，几度欲言又止。 傅时修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看着对面明歌愁眉苦脸的样子，他素来清冷无波的目光里浮动起几分惬意来。 第126章最厚脸皮的女人 “少爷，太太，北苑那边收拾好了。” “知道了。” 傅时修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去，见他也不管自己，明歌只能硬着头皮亦步亦趋的跟着。 穿过回廊，过了两个门厅就是北苑，和傅老夫人住的地方还隔着一个偌大的院子，难以想象，傅时修小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一个地方。 “这儿不用你们，都下去吧。” 一进屋，傅时修就让佣人都走了，他看了明歌一眼，“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我要休息了。” 明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那我住哪儿？” “随便你住哪儿，北苑的空屋子多得是。” 说完，傅时修便往里屋走去，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明歌盯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的王八蛋，然后愤愤的摔门而去。 佣人都被支走了，她也不想让自己和傅时修吵架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只能自己在院子里找屋子睡觉，好在北苑是常年有人打扫的，各个屋子都干净整洁。 明歌进了东厢房，自食其力从柜子里抱出被子枕头铺在床上，躺到床上后越想越不忿，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觉，窗帘没拉上，她看着窗外，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傅时修住的主屋竟然已经熄灯了。 半夜，四合院天井里的老树被风刮得扑簌簌作响，落叶纷纷而下，很快就洒满了整个院落。 主屋的暖气打的足，尽管傅时修平时并不住这儿，但这儿还是常年有人打扫，前年刚翻新过一次，重新铺设了地暖，暖气也都接上了。 屋子里面的家具都是老古董，光是傅时修睡的那张床就是上好的红木雕花，价格不菲不说，那雕花工艺也是现在市面上绝无仅有的。 ‘吱呀’一声，房门的响动在寂静的夜色下格外的清晰。 蔚蓝色的真丝被子里，傅时修闭着眼，眉心微微的跳了一下。 房间里，某个蹑手蹑脚的身影踩在地毯上，在黑暗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摸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驾轻就熟的钻进了被子里。 脑袋还没枕到枕头上呢，傅时修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谁让你进来的？” 松软的床上，明歌一身淡粉色色吊带睡裙，穿的很是清凉，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小脸煞白煞白的，“我……我房间太冷了，我睡不着。” “有暖气。” “我房间暖气不通，可能坏了，不信的话你跟我去看。” 明歌拉着被子的一角，一脸的委屈巴巴，“我真的冷。” 傅时修皱了皱眉，作势便要下床，“我去叫人给你换个房间睡。” 明歌眼疾手快，立马从后面环住他的腰不让他下床，“我不换，我一个人睡不着，我就想睡这儿。” “松手。” “不松。” “你再不松手我不客气了。” “那你不客气吧，反正我不松手。” 傅时修直接下床，明歌直接搂住他脖子，一双腿死死地夹住他的腰，跟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都挂在了他后背上。 “你下不下来。” “不下。” 说着，明歌夹着他腰的腿又紧了几分。 傅时修气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过，简直荒唐。 明歌往他背上又爬了爬，凑到他耳边，“我诚心跟你道歉，并且保证以后有事绝对先跟你商量，不会瞒着你，类似上次给乔致谦设局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次行不行？” 暖风在耳边掠过，女人身上的体香不同于一般的香水味，空谷幽兰一样让人觉得清冽神秘。 傅时修的呼吸有些乱，“你是我见过，最厚脸皮的女人。” “谢谢夸奖。” “没夸你。” “我就当是你夸我了，婚约都定了不能反悔，你看奶奶年纪大了，她这么喜欢我，你要是突然跟她说我不是eileen，不想跟我结婚的话，这对奶奶打击多大啊。” 傅时修冷哼了一声，“你根本不了解奶奶。” “谁说的，最起码我了解奶奶的饮食习惯啊，奶奶喜欢吃我做的素斋。” “是么？南山观音寺素斋馆的大师傅，这两天突然下山住到了这附近。” “咳咳……”明歌干咳了一声，有些心虚，“我那也是现学现卖，但那一半的素斋真的都是我做的，尤其是丸子汤。” 明歌的厚脸皮让傅时修无话可说，没好气道，“你还不下去？” 明歌抿着唇，沉默了一秒，“那你不能赶我走。” 傅时修冷冷道，“再不下去的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下，我这就下，”说着，明歌立马撒开腿，夹了太久，腿有些酥麻，傅时修个子又高，她落地的时候没站稳，一下子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床上倒去。 “啊——” 惊呼声中，傅时修立刻转过身来，大手托住了她的后背，也跟着一起倒在了床上。 松软的鹅绒床垫上，明歌一头栗棕色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散落，脸上犹挂着几分惊魂未定的神色，一双眼睛在昏暗中格外明亮无辜。 傅时修单手撑在她身侧，与她之间不到半公分，连粗重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明歌的脸颊绯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傅时修，在他即将要起身的时候，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抬头吻了上去。 男人喜欢在床上主动的女人，傅时修也不例外。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是明歌住在外面的这一周里，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习惯了半夜的时候有双腿不自觉的攀爬到自己身上，再恢复到安静的单身夜时，很难接受。 明歌的身上很烫，薄薄的真丝睡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屋子里面没开灯，窗帘缝隙里的月色照进来，仿佛一层薄纱覆盖在她的身上，神秘莫测的感觉更引诱男人的好奇心去探索，尽管这身体的奥秘，他甚至比她更清楚。 傅时修很快不满明歌磨磨蹭蹭的动作，粗暴的一个翻身将直接她压下，交缠中扯下了她身上一切的束缚。 “啊——” 明歌高高仰起脖颈，凝脂一样的皮肤吹弹可破，细密的汗珠在脸颊上凝聚滚落，身体交融的那一瞬间，皮肤血管里都透出淡淡的绯红色，达到巅峰时的那张脸比月色更加迷人。 第127章受气包 翌日一早，傅时修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明歌什么时候走的，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还是头一次，看着空空如也的胳膊，有一瞬他甚至有点怀疑昨晚是不是做了个梦。 而此时，明歌已经去见了傅老夫人，并且搀着老夫人到了餐厅了。 “今天早餐有新花样啊？”傅老夫人看到餐桌上的早点，慈爱的看了身侧的明歌一眼，“又是你张罗的？” “我哪有这手艺？”明歌笑笑，“是外面买的。” 旁边的管家笑着说，“太太一大早，天刚亮就出门了，亲自去永丰茶社排队买的早点。” 傅老夫人诧异道“家里有厨娘，你怎么还到外面去买啊？” 明歌说，“奶奶，永丰茶社的翡翠蒸饺还有三丁包特别好吃，而且他们家的豆浆啊也熬得很香，您肯定没吃过，所以我想让您尝尝。” “太太，这您就猜错了，”管家在一旁提醒，“老夫人早年最喜欢吃永丰茶社的早点了，只是后来腿脚不方便，加上永丰茶社离咱们老宅太远了，老夫人也不想让佣人折腾，这才不吃了。” “啊？这样啊，”明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奶奶没吃过呢，毕竟永丰茶社是南方早点，跟京都的早点还是不太一样的。” “是不一样，口味也不同，”傅老夫人笑笑，“我啊，早年跟着我父亲去江南待过一阵子，喜欢那儿的早点，后来回了京都也就永丰这一家的做的正宗，年轻时候精力旺盛，喜欢吃，那个时候也不用排队，不像现在，听说都得一大早去排队是吧？” “还好，我去的早，没排多久。” “我尝尝，”傅老夫人夹了个翡翠蒸饺，咬了一口，“嗯，好吃，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 说着，她示意管家道，“你也尝尝，不愧是老字号，跟当年的一点儿都不差。” 管家摆摆手，“太太辛辛苦苦给您排队买的，我就不吃了吧。” 明歌笑道，“我买了很多呢，傅叔您尝呗，别说的我跟奶奶都很小气似的，连口吃的都不给，传出去人家该笑话咱们傅家小气了。” 这话落下，一屋子人都笑了。 屋子里正气氛融洽，欢声笑语的时候，傅时修迈过门槛进门来。 门口的佣人立马敛了笑意，“少爷早。” 见傅时修来了，一屋子的佣人也都陆续收敛了笑意，餐厅原本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又恢复到平日的严肃了。 傅时修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神色如常的冲着傅老夫人道，“奶奶早。” “早什么早，你一来，都没人敢说话了，”傅老夫人连连摇头。 傅时修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坐下。 明歌抿着唇，忍着没笑。 在外面呼风唤雨的京都首富傅时修，到了傅家老宅傅老太太这儿，几乎就是个受气包，老太太三句话里必有一句要损他。 明歌算是明白为什么兰嫂说傅老太太对傅时修管教严苛了。 这恐怕就是传统的长辈打压式教育吧。 这么一想，傅时修也挺委屈的。 明歌看不下去，主动往傅时修的碟子里夹了一个翡翠蒸饺，“这个翡翠蒸饺特别好吃，你尝尝。” 傅时修点了一下头，拿筷子吃饭。 明歌转头吩咐佣人，“去再盛一碗红豆粥来，多加半勺红糖。” “是，太太。” 傅老夫人看着一左一右这俩人明显是和好了，笑了笑，“我吃完早饭要休息会儿，你们过会儿吃完了就早点走吧。” “啊？”明歌抬起头，“昨天说好了要陪您去遛鸟呢。” “不用，改天吧，让那俩鸟也歇歇，适应适应宅子里的新环境，免得老想往外跑。” 明歌还想说点什么，对面传来傅时修的声音，“好，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了，我再带eileen过来。” “等忙完了，你们俩是得过来一趟，前段时间你母亲打电话回来，我们商量着，你和eileen是不是要补办个订婚宴。” 闻言，明歌微微一愣，“不用了吧，奶奶，这太麻烦了。” 既然傅时修已经在外面宣布过她的身份，订婚宴只是走个流程的东西，对她而言意义不大，反而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麻烦，知道你们忙，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况且阿修的母亲过段时间要回来，他父亲也差不多时间回来，eileen，你们总该见一面。” 提到傅时修的父母，明歌忽然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紧张。 她把目光投向傅时修，寄希望于他拒绝。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必要产生这么深的交集，将来要是合作结束了，父母这边不好解释。 可傅时修却一脸淡定，“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傅老夫人说，“还没定呢，看你们的时间，我想着先把订婚的日子定了，然后让你母亲回来帮着操持，到时候你们就忙你们的，不用多分心。” “我们随时都行。” 傅时修说完这话，明歌朝着他露出诧异的神色。 什么叫随时都行啊？ 早餐后，傅老夫人早早回去休息了，明歌坐傅时修的车离开，开车来接的是李助理。 一上车，明歌便问道，“你为什么答应奶奶要办订婚宴？” “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我是怕你麻烦。” “我不麻烦。” 明歌犹豫道，“那……那我真的要见你父母么？” “奶奶说的话，你都需要在我这儿再重新确定一遍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时修扫了她一眼，目光警告，“订婚宴公开确认过你的身份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半夜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去这种事，我不希望再看到。” 明歌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傅时修，有一瞬间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些嫉妒的火光，但转瞬即逝，她总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傅时修肯花费精力办一个订婚宴来承认自己的身份，这个举动是她没预料到的，毕竟这对他而言似乎没什么好处。 但他刚刚却提醒自己了，这个订婚宴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好处在于，跟傅家有关的这个圈子里的人，会正式的认可她的身份，她会凭借傅时修未婚妻这个身份得到更多人脉资源。 也许…… 看着傅时修的侧脸，明歌猜测或许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些弥补，关于瞒着自己拟定对明氏集团收购案的弥补。 第128章意外去世 李助理开的车，先将傅时修送到了傅氏集团。 临下车的时候，傅时修吩咐李助理，“先送她回去。” 明歌忙说，“这会儿还早，我去欧科就行。” 跟傅时修闹别扭以来的这一周，她都还没去欧科上班，完全是一个失联的状态，自己这会儿都不知道欧科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不得不说，傅时修这次这个教训给她给的很足。 傅时修的眉心微微拧了一下，扫了她一眼，“回去换身衣服再去。” 明歌低头打量自己穿的衣服，银灰色的休闲外套，的确是不太适合上班穿，傅时修不提醒的话，她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她还得回去拿手机。 李助理将她送回别墅，等她换了身平时工作上班穿的衣服后，又送她去欧科。 去的路上，明歌才拿到自己的手机，开机前已经做好了手机上被狂轰滥炸无数条短信和电话的准备，可是开机之后等了很久，手机跳出了唯一一个未接电话，是三天前乔致谦打来的。 她消失的这一周里，除了乔致谦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找过她。 助理厉丽，欧科的下属，合作的开发商，投资商，没有任何联系。 看着静悄悄的手机，明歌头一次怀疑自己过去的这一周是不是个幻觉，疑惑之下，她给乔致谦先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等了一会儿，那头传来乔致谦的声音，“喂？eileen？” “是我，”明歌应了声，“我刚看到手机上未接来电，你之前找我有事？” 乔致谦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城西的项目过段时间正式动工了，想约你看你有没有时间去实地看一下的，打你电话没打通，就找你助理了，对了，你母亲身体好些了没有？” “我母亲？”明歌一愣，不明所以。 乔致谦说，“你助理说你母亲突然脑溢血住院，你临时飞回m国了，欧科的事情都暂时交给了林副总对接，现在怎么样了？” 明歌诧异不已。 她母亲什么时候脑溢血住院了？这谁说的？ 胡乱搪塞了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李助理，”她抬头看着开车的李助理的后脑勺，“我母亲什么时候脑溢血住院了？这怎么回事？” 后视镜里面，李助理面色讪讪，“这件事您还是应该问傅总去，您的身份都是傅总给的，家里有什么问题还不都是傅总一句话说了算？” 提到傅时修，明歌已经渐渐明白过来。 冷静睿智如傅时修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存在影响大局的，所以一旦自己这个身份出现任何的偏差，他都会有第二套方案解决。 这一周里，她的消失没给周围带来任何的影响，这就是他的第二套方案。 “明小姐，”李助理称呼了她真实的身份，这是她成为eileen之后，李助理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叫她，语气很严肃，“我劝您不要惹傅总生气，傅总的脾气能对您再三容忍已经很不容易了，不是每次他都能这么快消气的。” 明歌沉默了会儿，“如果这次他一直不消气的话，‘eileen’会怎么样？” 李助理说，“eileen飞回m国探望脑溢血的母亲，在国外出车祸，意外去世……” 这话落在明歌的耳膜上，一瞬间只觉得后脖颈发凉。 她相信‘意外去世’这句话不只是掩人耳目而已，一旦傅时修决定收回给她的这个身份，她恐怕真的要‘意外’一场。 “太太，欧科到了。” 耳边传来李助理的声音，车门已经被拉开。 明歌下了车，风一吹，后背上的汗都冷了。 电梯直达十楼，‘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明歌一出电梯就看到助理厉丽站在电梯口，“艾总。” “你怎么在这儿？” “李助理给我提前发了消息，说您今天会来公司。” “……” “您没事吧，家里还好吗？” “没事，”明歌回过神，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收起了纷乱的思绪，挺直脊背朝着办公室走去，“把这两天公司的情况简单跟我说一下，这一周的会议记录也都送到我桌上，之前谈的合作情况如何，说详细点。” “是，”厉丽快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说着明歌不在时公司的运转情况。 跟李助理说的一样，她没来的这几天所有的工作都被林榕迅速接手，原先被她谈的差不多了的几个大客户也全都被林榕谈下了，成了他那边的人。 到办公室，明歌已经基本将情况了解清楚了。 “是谁让林副总接手我的工作的？” 厉丽说，“是裴总。” 听到‘裴总’两个字，明歌皱了皱眉，很快想明白了。 这倒是挺合理的，裴总和傅时修的关系不一般，明着傅氏总部不直接干涉欧科集团内务，但私下跟裴总说一声，让林榕接替她的工作，也就是傅时修一句话的事情。 明歌往办公室外行政台看了一眼，“又是周秘书代为转述的？” “不是，上周二您没来，我正要给您打电话问这事儿来着，突然接到会议通知，裴总亲自来了。” “裴总，亲自来了？” “对。” “就来开了个会？” “算是吧，”厉丽神色复杂。 “什么叫算是？” 厉丽犹豫道，“除了开会之外，裴总还来了一趟您的办公室，在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都没走，还问了我一些事情。” “问什么了？” “问……您平时在公司中午吃什么……” “什么？”明歌露出错愕的神色。 厉丽一摊手，“您可别问我裴总为什么这么问，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岂止是莫名其妙啊，简直匪夷所思。 从未见过面的直属上司，唯一出现的时候是自己不在公司的时候，跑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坐了一天，不问自己平时工作情况，就问了一句自己平时吃什么？ 这…… 联系到裴总私下开了个日料店的事情，明歌越发觉得这是个神人。 裴总的事情，明歌无暇多想，听完汇报，她问道，“今天还有什么事情么？” “因为不知道您今天就回来，所以工作暂时都还在林副总那边，需要跟林副总的助理对接一下，”厉丽翻了翻手里的电子行程本，“对了，苏星默今天来公司拍摄，您要不要去看看现场情况？” “苏星默是谁？”明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公司新产品的代言人啊，您忘了？” “……” 第129章抹黑你？ 如果厉丽不提，明歌已经把代言人这事儿给忘了。 当初为了定下代言人这个事情，欧科内部一度暗潮涌动，林榕坚持要签下林超媛，傅斯明虽然明面上没反对，可是在明歌坚决反对林超媛后，提出要签文珺，广告部那边只剩下一个广告总监王珂为人刚正不阿，力争苏星默。 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却把整个管理层的人都牵扯了进来，好像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将明歌往众人的对立面推似的，要不是她有准备的话，恐怕就在这次暗潮中被踢出局了。 厉丽说，“林副总的助理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下午就重新做工作交接，需要点时间跟客户解释为什么又换人。” 明歌点点头，“好，那辛苦你了。” “没事，不辛苦，那您要去看苏星默的代言拍摄么？” “把苏星默的资料给我一份，过会儿我去看看。” 想着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去看看产品拍摄，也好研究一下现在的消费群体审美趋势，粉丝经济是个很值得抓住的商机。 厉丽很快把苏星默的资料送到明歌手里。 这份资料她先前就看过，广告部选出三个候选人的时候，她当时的第一选择其实不是苏星默，而是另外一个女艺人，但是后来广告部的总监王珂用粉丝群体经济效应说服了她。 苏星默作为男艺人，粉丝绝大多数都是女粉，年龄层集中在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算是一个较大的跨度，而这个跨度里正好包括了欧科这批新产品电子美容仪的面向群体。 欧科有自己的产品摄影棚，所以这次的代言就在集团内拍摄。 下午两点，欧科集团门口渐渐聚集起乌泱泱的粉丝，拉着横幅应援，保姆车在诸多保安的开道保护下才开进欧科集团的地下车库，车都开进去了，粉丝依然不减热情，整齐划一的喊着口号。 明歌端着咖啡，从十楼的窗口往下看，看到蓝色的应援海报上，那张白净俊秀的脸，比女人都秀气。 确实好看。 “艾总，苏星默到了，您下去看么？” 厉丽送会议纪要过来，见明歌站在窗口往下看，便随口问了一句。 明歌正要说去看看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看着来电显示，明歌皱了一下眉，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喂？” “是我。” 那头传来一道女声，光是听声音就觉得优雅温和。 明歌说，“我知道是您，存了您的号码。” 打电话来的是乔夫人，给她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让她跳了，害的她差点跟傅时修分道扬镳，失去这么大的靠山，竟然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打电话来。 “刚听说你母亲住院了，你刚从m国探病回来，令慈现在情况还好吗？” “谢谢乔夫人关心，我母亲已经脱离危险了。” 随口胡诌出来的生病，后续如何，明歌也就随口一说而已。 “那就好，我还想说我在国外认识很好的医生，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介绍给你。” “您费心了。” 明歌的态度不冷不热的，乔夫人却仿佛没听出她的不虞似的，自顾自道，“对了，下午有空吗？” “怎么？您找我有事？” “我刚出院，一个人闲的无聊想找个人一块儿喝个下午茶。”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一刻。 “乔夫人刚出院，还是在家好好静养的好。” “静养也不能整天闷着，出来见见朋友也是养病的一种方式，对了，先前约定的事情，我看艾小姐你迟迟没送来拟好的合同，我就让人拟了一份。” 乔夫人这是笃定了明歌禁受不住百分之五的股份的诱惑，所以即便知道这次是她使绊子，也一定会赴约。 挂断电话后，明歌拿上包和车钥匙出门，跟厉丽说，“代言拍摄我不去了，有点事要去处理，你帮我点点咖啡和点心送过去，算是我私人请大家吃的。” “好。” 乔夫人约的地方是南山脚下的一座度假山庄。 明歌到的时候，乔夫人裹着厚重的针织毯子，坐在湖边的遮阳伞下面喝茶，铁艺的茶几上摆着三层各色的点心。 “乔夫人。” “来啦？”乔夫人回头看到明歌，立马又露出一脸温和热情的笑，“快坐，刚泡好的茶，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明歌在一旁落座，神色冷淡，“乔夫人深谙茶道，泡的茶自然不会差，只是泡茶原本是为了修身养性，乔夫人虽然生着病，可做的事儿倒是挺多的。” “你是指草拟合同的事儿么？这是小事儿，”乔夫人将身边的一个黑色文件夹递过来，示意明歌打开，“看看？” 明歌知道她在装傻，故意不提她背着自己给傅时修发邮件视频的事情。 一般为了利益，那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聪明人自然当什么都没发生，可明歌的眼睛里不揉沙子，她偏要问的清楚，“乔夫人，在您跟我解释清楚，您为什么要在我未婚夫面前抹黑我这事儿之前，我不能确定是否还需要继续跟您合作。” “抹黑你？”乔夫人脸上的笑意稍稍敛了几分，将文件夹收回手边，“这话严重了些，我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豪庭酒店的视频是您发的吧？” “那不是事实么？” “您这么做的意义就是为了教训我，替您儿子出口气？” “不，我只是好奇，傅家的准少夫人，傅时修的未婚妻用美人计这招在外面谈合作，傅时修他自己知不知道。” “不管之前知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 “是，”乔夫人依旧从容，“看样子艾小姐你和傅总的感情的确是很深。” “这不需要乔夫人来帮忙考验，毕竟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我的未婚夫自然会理解我。” “我也是怕艾小姐你遇人不淑，虽说傅家家大业大，可是架子也大，这要是傅总对艾小姐你的信任度不够的话，也许……” “也许我们的婚事就不复存在，这对乔夫人你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倒是觉得艾小姐你不如考虑考虑我儿子致谦，虽说才干方面比不上傅时修，但是在京都也是翘楚了。” 乔夫人这话，让明歌心中咯噔一下，目光也登时紧了几分。 第130章不如考虑乔致谦 什么叫不如考虑乔致谦？ 明歌紧绷的目光落在乔夫人的脸上。 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依旧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对上明歌的目光，“你跟致谦先前就走的挺近的，致谦是我儿子，他心里想什么我最清楚不过，跟明家的婚事按理说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话落下，明歌的目光沉了几分，“乔夫人，难道您觉得您儿子和明家的婚礼出现问题跟我有关？明家二小姐的私生活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何况我破坏你们两家的联姻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乔夫人的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什么。 明歌猜测到，乔母或许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毕竟她算计乔致谦这事儿做的太过火，无冤无仇的，为了点利益不顾自己傅家准少夫人的身份去色诱，拿着视频胁迫乔致谦，的确很值得人怀疑。 但她又笃定，乔母猜不出原因，所以她在试探。 见乔母半天也不说话，明歌搁下茶杯，“乔夫人，这茶我喝不惯，我还是喜欢咖啡，更加提神醒脑，效率高，见效快。” 说完这话，她便拿着包起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乔母也搁下茶杯，叫住了她，“合同你还没看。” “不必了吧，乔夫人做事这么谨慎，签个合同之前还要多番试探，我没这个精力应对，有这个功夫我不如多谈几个项目来的实在。” “艾小姐，你等等，”乔母也站起身来，绕过茶几走到明歌的面前，“我为我之前做的事情跟你道歉，但我是真心诚意的想要跟你合作的，你要知道这份合同基于的前提条件就是你在傅总面前说得上话，圈子里面流言多，说什么的都有，所以我没办法确信。” “现在确信了？” “是，如果你对合同无疑义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约。” 乔母转身，拿起茶几上的黑色文件夹，第二次递到明歌的面前。 明歌看着那份文件，并不急着去接，“乔夫人，如果您还有别的要求的话，最好一次性说清楚，我这人有个习惯，不喜欢在签完合同以后再三番两次的被人算计着签补充条款。” 乔母沉默了一秒，“除了出面解决明家对致谦的诽谤之外，我只需要你能保证傅氏对乔氏没有收购计划。” “没问题。” 黑色的签字笔在合同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了字，乔母的贴身管家送来印泥，俩人按了指印，合同一式三份，明歌和乔母手上各执一份，另外一份由律师保管。 明歌问，“乔夫人，您的律师应该是可信的吧？”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恒文律所是京都信誉度最高的律所，他们会终身对委托人的资料保密。” “那就好，”明歌伸出手，“乔夫人，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从度假山庄离开的时候时间还早，明歌看了一眼时间，打算去趟超市菜场买一条新鲜的鱼回去炖汤。 虽说傅时修不跟她计较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她总得有个认错的态度。 才刚系好安全带，车厢里响起手机铃声。 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助理厉丽焦急的声音，“艾总，您现在在哪儿？出事了。” “我在外面见朋友，刚结束，怎么了？” “拍摄中途苏星默突然晕倒，送医院了。” “什么？” “……” 嘉禾私立医院，明歌停下车便急匆匆的往住院部赶去。 一路上看到不少小姑娘在住院部大楼外面徘徊，因为是私立医院，没有登记预约的人都进不来，所以这些人都被拦在了外面，一个个扛着长枪短炮的，一看就是站姐粉丝之类的。 明歌无暇多想，按照厉丽给的地址直接去了住院部的五楼。 刚出电梯，就看到走廊上争执的厉害的一群人，一方是欧科广告部的人，明歌不全都认识，但对其中几个有印象，另一方的人则是很眼生，明歌并未见过，厉丽正从中调和，“大家先别吵。” 急的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厉丽，”明歌远远的喊了她一声。 一见明歌来了，厉丽忙走来，“艾总，您可来了。” “怎么样了？什么情况？” “刚推进急诊室里，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呢，苏星默的经纪人那边非说是食物中毒，说是我们给他们订的餐有问题。” “食物中毒？”明歌眉头一皱。 “下午您不是让我定咖啡和点心么，苏星默是吃完点心以后晕倒的，可……” 厉丽的话还没说完，她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气咻咻的，“你是欧科广告部的负责人么？我们星默这次食物中毒你们要负全责，耽误多少后面的工作你们知道么？” 明歌的目光落在说话的男人身上。 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的，身形瘦削，油头粉面，一身粉色小西装，紧身牛仔裤，说话举止都娘里娘气的。 厉丽跟明歌介绍道，“这是苏星默的经纪人，章回。” 又看了那气的直跳脚的经纪人一眼，“我刚刚就说过了，广告部的负责人王总监这两天出差了，没时间见你。” 一听这话，那叫章回的经纪人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那她是谁？无关紧要的人都往这儿跑什么？能不能有个说了算的人来？” “你好，”明歌看向他，“我是欧科的副总，eileen。” “副总？”经纪人微微一愣，似是不大相信似的，将明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么年轻就是副总了？你们可别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 “谁糊弄你了？”经纪人身后，广告部的人原本就对他们耍大牌的态度不满，这会儿一听这话更是怒上心头，折过身来替明歌说话，“你当欧科的副总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冒充的？你也不去打听大厅，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是谁？能是谁？”那经纪人一脸的倨傲，“就算是副总又怎么了？就算是你们老总来了，食物中毒这个事情你们也要负责到底，否则的话就跟我们的律师联系吧。” “你，你知不知道我们艾总她是傅……” “好了，”明歌打断了广告部人的话，神色冷静的看向那经纪人，“你的艺人现在还在急诊室里，事情还没定论，是不是食物中毒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 “就是吃了你们的东西才晕倒的，怎么不是食物中毒？” “那你怎么好好的站在这儿？”明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第131章看你的表现 明歌的话让那经纪人语塞。 明歌说，“如果真是食物中毒或者别的合同内违约事项，我们欧科绝对会负责到底，但如果你们想碰瓷的话，你们有律师，我们欧科也有自己的法务，双方法务对接就可以了，不必在这儿吵嚷。” 明歌的声音不大，可每个字都很清晰有力，丝毫不受威胁。 走廊上一下子安静下来，那经纪人绷着脸盯着明歌良久，“行，打官司是吧，我们公司就没怕过打官司。” 说着，他便摸出手机，当着明歌的面说道，“跟齐律师说一声，星默这儿要准备打官司……” 这一看就是蛮横不讲理的人，明歌懒得跟他废话，一见后面手术室的门开了，立马绕过经纪人走上前去。 “谁是病人家属？” “我，这儿呢，”那经纪人立马挤开众人凑过来，“医生，我们星默怎么样了？是不是食物中毒？” 医生说，“是胃溃疡引起的胃穿孔，现在要紧急手术，你们是病人家属？要在手术单上签个字，然后去缴费。” “缴……缴费？喂？齐律师……”那经纪人忽然又讲起电话来，一边讲电话一边拨开众人往走廊深处走去。 “什么人啊？”广告部来的几个人鄙夷不已。 “别议论了，”明歌跟医生说，“我来签字。” 手术单上签了字后，明歌拿着单子去缴费台缴费，走之前让广告部的人先回去了。 缴费回来的路上，厉丽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这个章回简直了，之前我们都以为苏星默耍大牌是他自己的问题，今天见了才知道他的团队比他事儿多多了，尤其是这个经纪人，下午才刚来就各种要求，连毛巾都要求指定品牌的。” “这都是小事不重要。” “可你看刚刚，跳着脚跟我们吵架，说我们订餐订便宜的，让他们艺人食物中毒，可手术缴费的时候，他跑的比兔子还快，这都什么经纪人，只把苏星默当摇钱树，根本不管他死活的。” “好了，只要确定不是食物中毒就行了，广告代言拍摄的事情看看他手术后的情况，如果不需要等太久的话，这个代言暂时不换人。” “都闹成这样了还不换人啊？” “毕竟是在欧科出的事。” “好吧，”厉丽皱了皱眉，愤愤道，“死娘娘腔还想告我们，我们法务也不是吃素的，这要告起来，他们得赔的倾家荡产。” “能不打官司还是不要打，苏星默的粉丝那边安抚了么？” “已经让公关处理了，”厉丽看着手术室方向，正色道，“艾总，这儿也没什么事了，我在这儿等着就行，您先回去吧，手术结束后，等苏星默醒了我给您发个短信。” “好，那辛苦你。”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对了，明天早上上班，让法务部的人到我办公室找我一趟。” “不是不打官司么？” “跟苏星默没关系，是乔氏的事情。” 她允诺乔母，以欧科的名义出面为乔致谦的人品担保，这件事她不可能自己出面，所以打算委托给欧科的法务部门，欧科的律师帮忙起诉乔致谦的前未婚妻，这也算是她以欧科在替乔致谦担保了。 “好，我明白了。” 离开医院的路上，明歌看到医院外面还是堵着乌央乌央的粉丝，一路开车过去看到好几个眼眶都红了，那担心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家里人出了什么事呢。 现在的艺人粉丝都这么疯狂了么？明歌费解的摇摇头，扶稳了方向盘。 已是傍晚，天气放晴，橘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天边，京都最繁华的商业区开始了日复一日这个时间的堵车。 明歌的车开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厨房将汤炖上之后，她便上楼打开电脑工作，刚打开电脑，右下角跳出一则邮件提示。 鼠标的光标落在邮件上点开，跳出一张带音乐的贺卡，唱着生日快乐歌，几个荧光花花绿绿的字符在贺卡上跳动着。 “生日快乐！” 是邮件官方网站发来的生日祝福。 所有人都以为明歌已经死了，连她自己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可网站的后台程序却还记得她的生日。 明歌有些失神，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听到楼下传来引擎声，这才关了邮件，也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起身下楼。 傅时修回来的早，刚好厨房的晚餐也做好了，兰嫂满面春风的忙碌着。 “少爷，太太今天炖了红枣乌鸡汤，您喜欢喝的。” 傅时修拉开餐桌椅子坐下，看了明歌一眼，“你回来的挺早，听说欧科那儿出了点儿事儿？” “没什么事，都是小问题。” 见她神色淡淡，傅时修没再继续问下去。 “下周有个滑翔翼同好会的酒会，你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出席。” “啊？”明歌正喝汤，闻言愣了一下。 “不想去？” “没有，想去，”她回过神，立马点头。 正如乔母所说，圈子里面的人对她和傅时修之间的感情还存疑，几乎没和傅时修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滑翔翼？ 明歌好奇的问道，“你喜欢滑翔翼？” “嗯。” 滑翔翼和跳伞运动一样，都是极限运动的一种，傅时修这种谨慎的人居然会喜欢做这种极限运动，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假的？那个还挺危险的，你现在还会去玩么？” “偶尔有空的时候会去。” “那个……下次能带上我么？”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觉得危险么？” 明歌放下碗，冲着他眨眼，“越危险的事情，两个人一起做就越浪漫，你不知道吗？” 傅时修凝神看着她，清冷的眸光中毫无波澜，显然是对这波土味情话无动于衷。 明歌反而被看的心里发毛，“咳咳，好吧，我是听说滑翔翼是人最接近飞翔体验的运动，一直想去，但是身边没人玩这个，你不想带我去就算了呗。” “你恐高么？” “啊？” “如果你恐高的话，玩不了这个。” 明歌回过神来，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等等，你……你的意思是，我不恐高的话你就愿意带我去了？” “看你的表现。” 第132章像我？ 入夜，明歌早早的上了床。 傅时修洗完澡出来，带着一身沐浴液的香气，长腿一跨，毫无任何预兆的，压在了明歌的身上，声音沙哑，“睡了？” 明歌睁开眼，“今天有点累。” “累么？”男人的动作并未停下，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声音，一只大手顺着她的裙摆滑进去。 女人的呼吸渐渐急促，疲乏的身体被调动起敏感的神经，下意识的开始迎合男人的索取需求，房间里细碎的声音让人血脉贲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个多礼拜没见面的缘故，这一晚，傅时修几乎索求无度，折腾了她整整一夜，做了几次连她自己都记忆模糊了，只记得每次做完她累的要睡过去的时候，男人突然又有了精神…… 翌日，明歌浑身酸软几乎爬不起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床头的闹钟已经响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被子里伸出一条光滑的胳膊在床头柜上摸索，试图把烦人的闹钟关掉，摸了半天才发现响的不是闹钟，而是自己的手机。 “喂？” “艾总，您什么时候来公司，法务部的钟律师已经到您办公室了。” “我……”明歌拍了一下额头，挣扎着爬起来，“我晚点到，你跟钟律师说一声，半个小时后。” “您身体不舒服？声音怎么这么哑？” 提到这个，明歌陡然脸红，“没有，没事。” 还不是因为昨晚傅时修太疯了，折腾的她下巴都快脱臼了。 挂断电话，她打着呵欠下床去浴室洗漱，困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凭着直觉挤牙膏刷牙。 对着镜子刷了一会儿，她刷牙的动作忽然顿住，看着镜子里面自己脖颈上的项链，一时间神色怔怔。 玫瑰金的细链子坠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曜石，雕刻打磨成了蹲坐的小猫咪的形状，身材细长，尾巴高高的翘起，很是傲娇。 坠子恰到好处的落在她锁骨中间，精巧可爱。 傅时修送的么？ 她完全没印象了。 昨晚被折腾的太累，到最后几乎是昏睡过去的，半梦半醒里，似乎是有人往她脖颈上扣了什么，她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 洗漱完后，她换了衣服下楼。 “太太，早餐吃面条可以吗？” “哦，行，我都行,”明歌还沉浸在这条项链的疑惑中，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昨晚这项链是怎么到自己脖子上的。 早餐是阳春面，窝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兰嫂一边往桌上放小菜的碟子一边解释，“少爷今天一早突然说要吃面条，先前早上也没吃过面条，我还担心您不吃呢。” “时修，他早上说想吃面条？” “是啊，少爷不爱吃面食的人，我们也纳闷呢。” 明歌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项链，有一瞬间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过生日是该吃碗面的，长寿面。 去公司的路上，明歌坐在后座，犹豫了好一会儿编辑了好几条消息都还是删除了，最后发了一句，“为什么是猫啊？”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回复，司机提醒明歌，“太太，到了。” 明歌回过神。 法务部的钟律师已经在明歌的办公室里等了好一会儿了，见明歌到了，立马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恭敬道，“艾副总。” “抱歉啊，我早上有点事情耽误了，等久了吧。” “没事。” “坐吧，”明歌将外套脱了搭在身后的椅子上，“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忙代理一个名誉权的案子。” “什么案子？” “明氏集团的二小姐明瑶及其母亲对乔氏集团的乔总乔致谦的诽谤。” 钟律师微微一愣，“乔氏集团的事情？乔氏不是有自己的法务部么？” “法律的事情我没有钟律师你懂得多，但商务往来的事情，钟律师应该没我懂得多，我知道这案子对于钟律师你而言没什么难度，但我不要庭外和解，我希望这件事的结果是乔家完胜，舆论一边倒。” 明歌并未多解释，只将自己的诉求讲了一遍。 钟律师也是聪明人，立刻回过神，“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尽快办好。” “辛苦。” “……”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屋子里安静下来，明歌的手机上跳动着傅时修的回复，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十分吝啬言语，“像你。” 像我？ 明歌摸了摸项链坠子，有些郁闷。 这猫黑漆麻乌的，浑身瘦的一点儿肉都没有，怎么就像我了？ 郁闷归郁闷，可是欣喜却是掩饰不了，她犹豫了会儿，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回复短信，“你晚上想吃什么？” “……” —— 欧科法务部的钟律师是名誉权方面的专家，得到明歌的指示替乔氏集团发出律师函后，官司很快直接进入流程，配合网络舆论，明氏集团股价大跌。 没两天，明氏方面法务就主动提出要庭外和解。 可惜，明歌早有吩咐，钟律师当着中间调解人的面直接拒绝了对方的所有条件，并且将整个过程的录音公布，坐实了明家心虚，明瑶劈腿属实。 明家别墅。 ‘哐’的一声，价格不菲的古董花瓶在客厅的地板上摔的四分五裂，刘茹柯气的发抖，“这就是你们说的保证能赢的官司？” “夫人，您先消消气，本来是能赢的，可是谁知道欧科集团出来横插一杠子，谁不知道欧科跟傅氏集团的关系？” “欧科的人有病吧，我们明家跟乔家的事情他们插什么手？” 一旁传来明瑶气恼的声音，“妈，我早就说了，那个eileen跟乔致谦就是有一腿，不清不楚的，她仗着自己是傅家未来的少夫人在外面随便勾搭男人，都不知道给傅时修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了。” 刘茹柯没好气的看了明瑶一眼，“你以为傅时修是傻子啊？他是京都首富，能容许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这里面的门道你不清楚，别异想天开。” “本来就是，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妈，我敢保证，要是傅时修知道那个女人和乔致谦的关系，这官司欧科肯定就不会再插手了。” “你要干什么？” 明瑶赌气道，“您别管，我自己惹得麻烦我肯定想办法解决。” 经过这次的事情，刘茹柯算是看明白自己这女儿凡事只有掉链子的份儿，懒得跟她废话，听了一耳朵没当回事，继续跟律师发火。 谁也没注意到，明瑶在手机上迅速的回复了一句，“都打听清楚了？确定今晚傅时修会出现在鎏金会所吧？” “……” 第133章我酸了 “瑶瑶，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么？傅时修不是一般人，你也不怕失手。” 电话里，闺蜜的声音透着隐约的担忧，“而且他不是有未婚妻了么，我听说他未婚妻挺有手段的。” 提到那个女人，明瑶便冷笑，“你要说那个女人工作能力强我同意，但是你要知道男人都不喜欢太强势的女人，当初明歌不就是栽在我手里了么？别看传闻里面把傅时修说的多清高，真清高他会去鎏金会所那种地方么？” “你说的，好像也对。” “行了，谢谢你给我消息，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为晚上做准备了，药到时候记得给我。” “……” 挂断电话，明瑶握着手机在床上坐下，顺手拿起旁边的黑色性感蕾丝睡衣，面色讥诮。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男人不好色的，鎏金会所是什么地方，是京都最大的销金窟，都是有钱有势的男人去找乐子的地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傅时修会去那样的一个地方，足以说明他的床不难爬。 只要搞定了这个男人，何愁明氏集团以后没有依靠？ —— “我晚上有事，不回去吃晚饭，不用等我，早点睡。” 下午开完会出来，明歌便看到手机上傅时修发来的短信内容。 厉丽正好跟在旁边，无意扫了一眼，暧昧道，“艾总，我酸了。” “什么？” “我没想到傅总那么一个冷酷的形象，在面对老婆的时候也跟普通人一样，这么体贴入微，还事事都报备。” 明歌愣了一下。 要不是厉丽提醒的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时修会主动跟她说晚上回不回去吃饭的事情。 尽管并不会告诉她，他不回去会去哪儿，行程她也是一无所知，但是基本上现在他回不回家她的心里是有数的。 “艾总……” 厉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歌回过神，“别胡说八道了，帮我约一下乔氏集团的乔总，约他去趟城西开发地。” “是，时间呢？” 明歌看了一眼手表，“四点吧，你收拾好东西跟我一块儿去，到时候在那边看完你就直接下班。” “好，我这就去联系。” 厉丽去忙着联系乔致谦，明歌重新打开手机，看着傅时修发来的短信内容，犹豫了会儿，回复道，“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发完后，她就将手机随手放在办公桌上，自己处理文件了。 隔了一会儿，桌面震动了一下，手机上跳出傅时修的回复，“煲好的汤我会回去喝，记得留着。” 明歌神色一怔，看着短信的内容，心情复杂。 逢场作戏久了就怕入戏太深，不得不承认，傅时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如果不是她背着复仇的计划的话，恐怕早为这个男人沉沦，即便是现在，她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太当真。 甜言蜜语只是哄他开心，温柔贤淑也是为了稳固关系，她和他之间除了利益之外，不该有别的，毕竟连身份都是假的，感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可这会儿，为什么心里很乱呢？ 下午四点，厉丽约好了乔氏那边在城西的开发地碰头。 明歌到的时候，开发地前已经停着几辆车，乔氏的人已经提前到了。 “eileen，”远远的，乔致谦冲着她招手，“这儿。” 明歌也挥挥手往那边走。 厉丽跟在明歌身边偷笑，“艾总，您发现没，乔总看见您这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真想拍个照发到公司八卦群里面去。” “公司还有八卦群呢？” “呃……” 厉丽猛地闭上嘴，“我说……八卦群了么？” “你说了，”明歌拍拍她的肩膀，“找个时间把我也拉进去吧，拉我的小号，我也很好奇，你们的八卦群里面都聊什么。” 厉丽的脸色白了几分，回过神时，明歌已经走远和乔致谦汇合了。 城西的开发地是市政府规划的，京都作为首都内环除了老城区改造之外，几乎都没有别的大型项目可参与竞标开发了，而外环又太偏远，唯独城西这块地临近地铁和机场，交通便利，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看的怎么样了？”明歌问。 乔致谦将平板电脑上的图纸放大，指着远处的山丘给明歌看，“我们打算在那个地方开挖一个人工湖，到时候开盘的广告可以着重于绿色小区，现在人都注重环境，京都空气不好，如果我们的楼盘能主打这个的话，会很有市场。” “很好的想法。” “你也觉得很好？” “当然，实地开发这方面，乔总应该比我更有经验，我听说乔总是京都大学建筑系毕业的，要不是要继承乔氏的话，想必会成为一个很有前途的建筑师。” “你别取笑我了，”乔致谦笑了笑，“对了，明家的事情还没谢谢你呢，你们那位钟律师打官司真的很厉害，这才几天网络舆论就翻了一边。” “是你们占理，我也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帮助而已。” “不，这趟浑水没人原因趟，你肯帮忙无疑是给我们巨大的支持，先前好几家合作商要跟我们中断合作来着，现在也都基本稳定下来了。” “那我可要拿回扣。” 乔致谦愣了一下，看着明歌脸上调侃的笑意，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啊，按照签订合同的百分之十给你回扣，走私人账户怎么样？” “哈哈，”明歌坦荡的笑笑，故作不经意的提起一件事来，“对了，钟律师在对明家做尽职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事情，我觉得我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毕竟也跟你有关。” “什么事？” “明家的大小姐明歌，好像不是意外身亡。” 乔致谦脸上的笑意凝滞在了嘴角，“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歌说，“是这样，钟律师有个朋友，跟明家二小姐的闺蜜认识，在一次酒局上，那位闺蜜说漏了嘴，说明瑶曾经告诉她她姐姐绝对不可能顺利跟你结婚，” 说到这儿，明歌打量了一下乔致谦的神色，做出担心他的样子，犹豫道，“还说婚礼变葬礼之类的。” “……” 第134章他有家室 乔致谦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你是说，明歌失踪的事情和明瑶有关？”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咨询钟律师，毕竟他只是律师，不是警察，他跟明家大小姐非亲非故的，不会为了这个事情去做什么。”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感慨道，“我就是觉得挺可惜的，你也说明家大小姐和我长得挺像的，想想要是这个遭遇在我身上的话，就这死了，身后也没人替自己查清楚真相，怕是到了黄泉都没办法伸冤。” “我知道你的意思，明歌她毕竟曾经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感情很好，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 “这年头其实大家都为了自己而活，没有利益的事情几乎没人会去做，何况是替一个已死的人讨回公道，这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人心都挺冷漠的。” 明歌这番话说的晦涩，但是仔细听也听得出来是对只知道争名逐利的人的一些控诉。 果然，乔致谦的神色变了变，“我先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没说你，乔总，”明歌笑了一下，“抱歉啊，我就是随口一说。” “不，你可以是随口以说，但我不能随便一听，eileen，今天我既然知道了这个事情，我肯定会去查的，如果明歌真的是被人谋杀的话，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她不是别人，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差点就要成为我妻子的人。” 看着乔致谦信誓旦旦的样子，明歌赞许道，“如果明家大小姐泉下有知的话，也会觉得自己当初没看错人的。” 男人总喜欢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深情的那一面，好让女人相信自己的深情也会付诸在她的身上，单纯一点的，很容易感动，从而一步步陷进去。 很可惜，明歌这次是将计就计。 如果能借着乔致谦的手查清楚刘茹柯母女的恶行，惩戒他们的话，那何乐不为？ 无非是多和这个伪君子虚与委蛇一段时间而已。 “eileen，时间不早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哦，我……”明歌正要回答，手机忽然响了，抬头冲着乔致谦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没事。” 走远了一些后，明歌按下接听键，“喂？”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因为乔寒笙经常用不同的号码跟她联系，所以她自然而然的以为是乔寒笙打来的。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很陌生，“今晚八点，鎏金会所。” “你是谁？”明歌看了一眼来电，是个本地号码，但是确实是陌生号码无疑。 “傅太太，我也是受人之托，得到了一些消息，”对方叫出了她的身份，“好心提醒你，如果不来的话，恐怕就要有别的女人今晚爬上你未婚夫的床了。” “你到底是……” 没等明歌的话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上收到了一个包厢号，鎏金会所888包厢。 “eileen，”身后传来乔致谦关切的声音，“出什么事了么？” 明歌回过神，“没事，我今晚有点事不能和你吃饭了，抱歉啊。” “什么事突然真么着急？” “家里的事情。” 明歌没多说，心思还在刚刚那通电话上。 上车后，明歌吩咐司机，“回家。” 夜幕降临，笼罩京都的不是夜色，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繁华。 车水马龙，纸醉金迷。 东城区南区的夜店街是普通人望而却步的地方，即便是那地方一个小酒吧，进去一夜的人均消费也在十万上下，而街里最知名的就是一家名为鎏金的高级会所。 每天晚上夜色一落下，前门后门的豪车络绎不绝。 四楼最深处的豪华包厢里，三个的男人正端着酒杯闲聊，三人打扮谈吐大相径庭，从说话语气上就能看出性格各有不同，但相貌都十分吸引人。 “裴昭，你今天在群里说的惊喜是什么啊？会所来新姑娘了？”长得最为硬朗的男人端着酒杯，带着一股部队的豪迈气息。 被称作‘裴昭’的男人懒散的抬起眼皮，“厉铮，一天天的你就知道新姑娘，这么久了，都没见过阿修那位神秘的未婚妻，你就不好奇？” “好奇啊，怎么不好奇，你们俩都见过了，就我还没见过。” “今天让你见见怎么样？” “真的？”厉铮兴奋道，“她人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 “很有意思。” 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但‘不怎么样’这个形容要先一步，说这话的是坐在一旁的斯文男人，生的白净，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正拿着消毒纸巾认认真真的擦着酒杯。 而‘很有意思’则是‘裴昭’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色很是意味深长。 厉铮皱了皱眉，“你们俩我该听谁的？” “谁的都不用听，”裴昭说，“等你自己见了，你就知道了。” 闲聊了会儿，厉铮看着手表，“七点半了，阿修还没来，我给他打个电话。”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服务生弯着腰，恭敬的将来人迎进去，“傅先生。” “刚要给你打电话，”一见到傅时修，厉铮立马站起身来，“刚和裴昭说你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又放我们鸽子了，你就到了。” “约得七点半，”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正好。” 沙发上，被称作‘裴昭’的男人挺直后背，朝着身后的枕头靠去，沉睿冷静的一张脸写着气定神闲四个字，“我说了不用催，约得几点，你一秒钟都不会早到，也不会迟到，认识这么多年了，时间强迫症，改不了了。” 厉铮催促道，“哎呀，行了行了，好不容易约个局，人都到了，先点单吧，我跟你们说，丽莎跟我说，会所新来了几个特别好玩的小姑娘。” 傅时修坐下后，看都没看那单子一眼，淡淡道，“不用给我点。” “我也不用，”角落里传来附和的声音。 一听这话，厉铮眉毛一扬，不满道，“怎么回事你们？老金他当医生的，有职业病洁癖不喜欢陌生女人碰他就算了，阿修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有家室，”一旁传来‘裴昭’幽幽的声音。 第135章身体很诚实啊 “真的是这原因？”厉铮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傅时修。 他们三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金海翰从小就有洁癖，但那也可以理解，医生世家，平时随便洗个手都要遵循五步洗手法，所以出来玩金海翰向来比较安静。 但傅时修不同，他平时就有各种饭局，逢场作戏的多了，很多时候，身边不陪个姑娘，生意都不好谈。 这么多年的习惯说改就改，简直不可思议。 傅时修神色淡淡，“你们想多了，不喜欢了而已。” “姑娘多好啊，怎么就不喜欢了？”厉铮还在一个劲儿的追问，“上次我来的时候，那个叫小雪的可有意思了，身上香喷喷的，跟我聊欧洲建筑史。” ‘裴昭’嗤笑了一声，“是啊，聊着聊着，最后就聊到酒店去了。” “没聊完嘛，到酒店可以接着聊啊。” “……” 工作以外的时间里，男人聊天大多离不开女人和荤段子。 最终还是拗不过厉铮，妈妈桑领着四个风格迥异的姑娘进了包厢，有温柔似水的，有性感野性的，有清纯无辜的，还有甜美可爱的。 “你要哪个？”厉铮催着傅时修，“让你先选。” 一旁的‘裴昭’和金海翰两个人抱着胳膊看热闹。 厉铮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平时很好说话，但是这种场子他一定要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玩的嗨起来，至于怎么叫嗨，定义在他那儿。 傅时修扫了一眼那四个人，目光落在中间右边的女人身上。 穿着一身吊带小黑裙，栗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眉眼微微的上挑，额角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粉色桃花纹身。 “就你了，”厉铮看到傅时修的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立马招招手，“来来来，就你，好好陪着我们傅总。” 裴昭和金海翰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那女人坐到傅时修的身边，驾轻就熟的给他倒了一杯酒，递到面前，眼波流转，“傅先生。” 傅时修看着她，“我们见过么？看着眼熟。” “啧啧，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很诚实啊，”旁边传来厉铮调侃的声音，“还看着眼熟，这种搭讪方式我十年前就不用了。” 身后俩人都跟着笑起来。 “傅先生，我手酸了，您不喝酒么？”女人冲着傅时修眨眨眼，娇媚可人。 傅时修看着她额角的桃花纹身，一时间有些失神。 三旬酒后，包厢里的人都眼神迷醉。 厉铮忙着摇骰子，左拥右抱兔女郎，裴昭怀里也拥着一个长相温柔的姑娘，正劝着他喝酒。 唯独金海翰身边是没人的，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眼角的余光瞥过傅时修那边，恰好看到陪着傅时修的女人在酒杯里放了神门东西。 他直起身来，却被裴昭一个眼神拦住了。 裴昭冲着他摇摇头，目光意味深长。 金海翰皱了皱眉，没再做声。 另一边，鎏金会所门口，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下后，女人推开车门，一身酒红色的挂脖连体裤，大露面的设计性感的让人无法呼吸，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台阶上，随手将车钥匙丢给门口的侍应生。 “888包厢怎么走？” 侍应生几乎看愣了，连呼吸都忘了，猛地一下回过神，“您好，这边。” “谢谢。” 进了会所，有专门的侍应生带路，见到女人眼生，小心的问道，“之前没见过您，请问您有预约么？我们这儿是会员制。” “没有，我是来找我未婚夫的。” 听到这话，侍应生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 鎏金会所是男人的天堂，同时也是这些男人背后的女人的眼中钉，这儿每天都会发生有原配太太找上门来的事情，侍应生们处理这些事情早就得心应手。 “抱歉啊，您能先告诉我您未婚夫是哪位？” 女人扫了侍应生一眼，摘下墨镜后精致的眼线凌厉冷冽，红唇中吐出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傅时修。” 侍应生的脸色明显变了，“您是傅先生的未婚妻？” “如假包换，不信的话，你让我出来跟我对峙。”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傅先生现在在跟人谈事，所以您稍等一下，我……” “不用等了，我知道他在哪个包厢，我直接过去就行了。” 说着，明歌不由分说的推开侍应生，高跟鞋踩着玻璃地板，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侍应生脸色都白了，忙按着耳边的对讲，“傅先生的未婚妻来了。” “……” “还能是哪个傅先生，傅氏集团的傅总。” “……” 明歌直接坐到五楼，出电梯看了一眼指示牌，径直往888包厢方向走去。 此时的包厢里，正热火朝天，男男女女贴面热舞，厉铮玩高兴了，群发了一条消息后，叫来了一大票人，男男女女都有。 偌大的一个包厢里，自带dj打碟，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将耳膜刺破。 明歌一进门直接往墙上看了一眼，把电闸拉了。 “蹬”的一声，全场闪耀的灯光熄灭，酒瓶子哐当作响中，男男女女惊呼诧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明歌的身上。 “抱歉，”明歌微微一笑，“请问你们看到我的未婚夫，傅时修了么？” 全场都安静下来。 “eileen？”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你是eileen？” 厉铮手里还端着一杯酒，从人群后面探出个脑袋，一脸好奇兴奋的打量着明歌。 “是，我是，”明歌点头，“短信是你给我发的么？” “你们都先散了吧，”厉铮立马站起身来，“这儿有点事儿要处理。” 气氛怪异，后面来的众人也不敢多话，陆陆续续的放下酒杯都散了，陪酒的姑娘们也都走了，包厢里一下子就空了。 “你就是阿修的未婚妻？”厉铮第一次见明歌，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吝夸奖道，“漂亮。” 明歌问，“短信是你给我发的？” “是我发的，”厉铮身后是堆满了歪七扭八酒瓶子的酒水桌，声音是从后面沙发上传来的，男人的低沉富有磁性，透着没来由的促狭与熟稔，“好意提醒而已，不用客气。” 明歌的目光越过厉铮，看到说话的那男人后，神色一滞，“是你？” “好久不见，艾主管。” “……” 第136章马失前蹄的时候也是有的 酒桌上东倒西歪的洋酒瓶子后面沙发上，男人穿着宽松的浅驼色针织衫，米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休闲舒适，有着属于成熟男人沉睿温润的眼神。 如果纯看脸的话，会有人觉得他只有二十来岁，但一个人眼睛里的阅历不会骗人，从他的眼神来看，约莫三十来岁。 这不是第一次见面，明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欧科的一个小职员。 “是你？烤红薯？” “什么烤红薯？”厉铮一头雾水，看看明歌，又看看裴昭。 裴昭从沙发上坐直，“艾主管记性很好。” 明歌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另外一个男人，那位跟她相熟的多，“金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金海翰不喜欢明歌，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喝自己的酒，并不搭理。 明歌皱了皱眉，看向裴昭问道，“你到底是谁？” “艾主管怎么聪明，不如猜猜看。” 裴昭话音刚落， “猜什么猜啊，人都来了，好好做个自我介绍不行么？拐弯抹角的，就烦你们这样，”三个人里，厉铮性子最为直爽跳脱，大喇喇的冲着明歌笑，“你好，我叫厉铮，铮铮铁骨的铮，阿修的哥们儿，从小一块儿长大。” 明歌犹豫着点了一下头，“你好。” “你以后叫我阿铮就行了，老金你们认识，至于这个，是老裴，你们也见过。” 厉铮的热情直爽让明歌将明歌心里被人算计的那份不快稍稍缓解了几分。 听到‘老裴’这个称呼后，明歌的目光重新落在裴昭的身上，凝视了几秒，笃定道，“你是裴总。” 他微微一笑，“裴昭。” 裴总，阿昭，她早该想到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昭’。 明歌问，“所以我今天接到的电话，还有短信都是你安排的？” 裴昭说，“是，不感谢我么？这是我特意为你提的醒。” “你们不是时修的朋友么？既然知道他被人算计，为什么不告诉他而是要拐弯抹角的告诉我？” “美人在怀对于男人而言不是什么坏事，作为兄弟，我们没必要给他提这个醒吧。” “那为什么告诉我？” “毕竟是阿修的未婚妻，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也总该为未来嫂子着想。” 俩人交谈的时候，明歌旁边，厉铮像个蛤蟆一样反身跨坐在欧式真皮椅上，支棱着下巴，一脸的吃瓜群众样。 金医生依旧是一脸淡漠，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半点都不关心。 唯独裴昭气定神闲，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明歌扫了一圈，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俯身往一个干净杯子里倒了半杯茶，“裴总在这些事上分的可真够仔细的，两边都想当好人。” 裴昭问，“你就不去看看？去晚了恐怕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明歌淡定的喝着茶，“如果京都的女人都这么容易就能爬上傅时修的床的话，他现在应该早就儿女成群了。” 众所周知，傅时修不好这一口，而且一般女人也入不了他的眼，哪个不要命的敢算计他，往他的床上爬？ 裴昭说，“马失前蹄的时候也是有的。” “那个女人在阿修的酒里下了药。” 裴昭刚说完，一侧传来金医生的声音。 “下药？” 明歌和厉铮异口同声的的出发诧异的声音。 俩人对视了一眼，都朝着角落望去，金海翰的眉头微微拧起，“你最好是去看看，人的理智受大脑控制，一旦大脑不受控制了，那身体就不受控制了。” “不是，下药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厉铮一脸的茫然。 明歌错愕了一会儿，恢复常色，“那我就真的挺好奇，后面会怎么发展了。” 裴昭问，“只是好奇？一点儿不担心？” “你们不担心吗？” “我们担心什么？” “担心……唔……”明歌斟酌了一会儿，“你们作为时修的好兄弟，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女人算计下药，却放任不管，他要是知道的话，会怎么样？” 听到这话，一旁的厉铮爽朗一笑，“eileen，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阿修跟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没那么小心眼，这点儿玩笑还是开得起的。” 明歌微微笑着，“那就好，我也不担心。” 裴昭都说了，他们三个和傅时修从小一起长大，这就代表着他们三个人绝对不会坑傅时修，所以今晚这个局不管她出不出现，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至于通知她来，她大概已经猜到是为什么了。 见她这么从容镇定，厉铮露出赞赏的神色，不吝夸奖道，“我喜欢你的性格，不愧是阿修看上的人，我就说嘛！能让阿修看上的肯定不是那些动辄哭闹的，大气，嫂子，我敬你一杯。” 连称呼都直接改了。 说着，他便抄起酒杯来，哐哐的倒了大半杯威士忌。 “谢谢，”明歌大方的接受了夸奖，端着喝茶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清脆的碰杯声在包厢里格外的清晰。 见明歌无动于衷，角落里，金海翰坐不住了，皱着眉起身，“我上去看看。” “老金，”裴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金海翰说，“那人给阿修下的什么药，我得去弄清楚。” “普通的催情药而已，没什么大事，你坐下。” “你确定？他肠胃不好，药……” “我确定没事，”裴昭语气笃定。 明歌没着急，眼前这俩人却似乎内讧起来了，显然这事儿只有裴昭一个人知道全部的情况，另外两个今天就是来看戏的。 好说歹说，金海翰坐下了，却还是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明歌暗自觉得好笑，“裴总，看样子你这是没提前和别人打招呼，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解的。” 裴昭若无其事的看向她，“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不是裴总设局跟我和时修开的一个玩笑么？” “我没这么无聊，不过有人走漏了这个消息给我，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顺水推舟了。” 说话的时候，裴昭一直在注意明歌的反应。 他料到明歌见到他以后会怀疑是他们恶作剧，故意设局开玩笑，可事实的情况真不是这样，他说，“说起来，设局的那个人你也认识，听说前段时间你还去参加了她的婚礼，没记错的话，是明氏集团的二小姐。” “……” 第137章恶人先告状 “明瑶？” 明歌眉头一皱，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攥紧了。 怎么可能？ “不信么？”裴昭将手机递到明歌面前。 上面是一张明歌来之前包厢里的照片，傅时修身边依偎着的女人不是明瑶又是谁？ 裴昭说，“明家二小姐也是挺有意思的，放着千金小姐不当，跑到这儿来冒充陪酒的姑娘。” 疯了吧？ 明歌心里面简直震惊。 明瑶的孩子掉了才多久？不到一个月，这就开始往男人床上爬了，这不是不要命么？ 见明歌不说话，神色复杂，裴昭只当她是才意识到这事儿不是个玩笑，提醒道，“你现在赶去应该还来得及，就在楼上，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去查查包房号。” “不必，”明歌看着他，“608是吧。” 裴昭神色一怔。 明歌看了一眼手机，搁下茶杯，从容不迫道，“这出捉奸的好戏，裴总怕是看不到了，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裴昭皱着眉，正要问些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当着明歌的面他接了个电话，听到电话内容之后，看了明歌一眼。 “好，我知道了。” “……” 挂断电话，裴昭看着明歌，“你比我以为要狠的多？” 明歌说，“我就当是夸奖了。” “怎么了啊？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旁边的一脸单纯的厉铮正急等着吃瓜，可这瓜在明歌和裴昭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谈话中变得越发云山雾罩，轻易吃不到滋味。 “这会儿我可以上去看看了，”明歌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道，“过会儿我就先带时修回去了，谢谢裴总给我这么大的一份见面礼。” 裴昭说，“不客气。” 明歌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出来的那一刹那，脸色沉了几分。 这个裴昭，心机城府深不可测，傅时修的身边竟然有这种人，作为欧科的总经理，他绝对有这个本事把所有人玩的团团转，决胜于千里之外。 六楼608包房—— 明歌到的时候，现场的一出闹剧已经结束了，只剩下残局。 包房的卧室床边散落着男女的衣物，明歌用食指勾着桌上的黑色内衣，站在门口远远的听着卧室的动静。 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今儿这事儿你也别怪我，多少女人想睡傅时修，我要能帮上这忙的话我早飞黄腾达了，你……” “你给我滚——” “行行行，我滚我滚，你别急啊，以后要是想我了记得联系。” “滚！” 男人抱着衣服从卧室里出来，迎面碰上明歌，打量了她一眼，“你谁啊？” 明歌神色冷淡，“记者一会儿就到，还不走等着一块儿上新闻么？” “记者？”男人脸色一变，立马抱上衣服跑了。 包房里没了别人，明歌踱步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里面一片狼藉，可见刚刚那十几分钟战况激烈，不过可惜时长并不是很久。 明瑶拥着被单，头发凌乱的散在肩膀上，攥着被单的手在胸前微微的发抖，一看到明歌进来脸色变得惨白，“是你。” 明歌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将外面捡的内衣丢到床上，“明二小姐，好久不见。” “是你算计我？”明瑶的声音也在发抖，“你跟赵文轩串通起来算计我，我要去公安局告你们诱奸。” 这世上怎么会存在明瑶这种人？ 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恶人先告状。 明歌的脸色越发的讥诮，“第一，十分钟之前我才知道包房里的人是你，第二，你告我的时候，最好跟警察坦白，你原来的计划是诱奸我的未婚夫傅时修，只是没想到帮你忙的那个人对你觊觎已久。” 要不是裴昭告诉她的话，她压根不知道今晚设局的人是明瑶。 明瑶攥着被单，脸色惨白。 明歌说，“我警告你，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发生第二次的话，我会把你送到牢里，别人的东西再好，不是你的，别偷别人的东西偷成习惯。” 尽管她相信傅时修没那么蠢，蠢到会被明瑶算计上，但自己的靠山总被别人惦记着，而且这个人是明瑶，想想就觉得十分恶心。 明瑶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在致谦面前煽风点火，他根本不会对乔氏痛下杀手，听信你派来的律师的话，要赶尽杀绝！你还不是跟乔致谦不清不楚？傅时修知道这些吗？” “我跟乔致谦之间什么都没有，商业往来而已，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关于我为什么要帮乔氏这个忙，对明氏赶尽杀绝这句话，我赶尽杀绝的不是明氏，而是你，和你母亲刘茹柯。”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赶尽杀绝的，是你和你母亲刘茹柯。” 明歌的话在偌大的包房里回荡，阴冷的眼神仿佛来自深渊的凝视，久久落在明瑶的脸上，明瑶猛地打了个激灵。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冤无仇？”明歌冷笑一声，“这世上跟你们母女无冤无仇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明家大小姐，又比如明氏集团的前任总裁明城。” 明瑶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你是……你是……” 不可能的，她已经死了。 “我是谁？” “不可能的。”明瑶摇着头往后缩，手里死死地攥着被子，看着明歌的眼神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联系到自从遇见这个女人之后，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脑子里仿佛有根线渐渐清晰起来。 她接近乔致谦，乔致谦就突然对自己厌恶。 她跟乔致谦吃饭，乔致谦第一次跟自己动手，提出亲子鉴定。 她去参加婚礼，乔致谦直接当场悔婚，孩子也流掉了。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明瑶脑子里一团乱，可眼前走近的这个身影却渐渐和记忆中那个清高的女人一点点的重合起来，先是身高体型，再紧接着是眉眼五官，最后的眼神…… 眼神中，那分明是要来报仇雪恨的仇恨狠厉。 “不可能的，你是傅时修的未婚妻，怎么会是……” “你想说什么？”没等明瑶的话说完，明歌已经走到床边，微微探下身，面色冰冷的吐出四个字，“我的……妹妹。” 第138章但我更喜欢她 那张脸陡然凑近，卧室里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 明歌面无表情的看着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去的明瑶，隔着一层被子瑟瑟发抖，仿佛见了鬼似的。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杀了人的人，总会心虚。 离开包房后，明歌原本要去隔壁609，刚走到门口手机上收到一份邮件，是乔寒笙发来的，“刚收到助理给我的照片，这些照片我打算明天交给媒体，跟你说一声，没意见吧？” 明歌看到那些露骨的照片后，嫌恶的皱了皱眉。 “设局的人是明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短信很快就回复了，“半个小时之前。” 看到这话，明歌收起了手机。 事出突然，乔寒笙在外地办事，今晚的事情是他让手下来处理的，所以他并不知情，所以顺手拍到明瑶这些事儿算是歪打正着了。 早在傍晚接到那个匿名电话之后，她就把这件事跟乔寒笙说了，乔寒笙立即让人去核实，只跟明歌说按时到鎏金会所，别的事情他会处理好。 认识这么久以来，乔寒笙办事一直都很靠谱，所以她刚刚在裴昭那些人面前，才能那么胸有成竹。 因为她笃定不管发生什么，乔寒笙的人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果然不出所料。 明瑶原本自以为靠着一些狐朋狗友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能设计爬上傅时修的床，可惜那个赵文轩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纨绔混子，说的话犹如放的屁，乔寒笙派来的人三言两语讲明了利害关系后，赵文轩就反水了。 原本是要帮着明瑶设计傅时修的，最后的结果变成自己睡了她。 这事儿明歌最初并不知情。 不得不说，什么样的老板什么样的下属，乔寒笙办事狠，手底下的人也是半点不留情面，眼睁睁看着明瑶被赵文轩给睡了，视若无睹不说，拍的照片下一秒就到了乔寒笙的邮箱里。 609包房里静悄悄的。 明歌进门后顺手将门关上，‘吧嗒’一声后，屋子里恢复安静。 卧室的床上，傅时修还睡着，药效还没过，也不知道明瑶下的药是什么剂量。 明歌走到床边犹豫着俯下身，摇了摇男人的肩膀，“傅时修，醒醒。” 傅时修皱了一下眉，没什么大的反应。 难得见到他半点不设防的样子，明歌暗自觉得好笑，在床边坐下了。 尽管知道就算是自己不来处理这个事情，有裴昭那帮人在，傅时修也绝不可能被人算计，可她却没想到，他真被下药了。 堂堂京都首富，商界翻云覆雨的傅时修，这么容易就被撂倒的么？ 按理说他好像是见过明瑶的，怎么还中计了呢？ 坐在床边端详着熟睡的男人，明歌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不得不说，傅时修这张脸真的长得很好看，五官立体鲜明，浓密的眉毛十分英气，皮肤比起一般男人要白皙一些，唇色也淡，冷毅之余给人一若有似无的羸弱感。 羸弱？ 这个形容词在脑海中蹦出来的时候，明歌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太恰当。 当她冥思苦想想换个恰当一点儿的词的时候，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还没等她回过神，胳膊上传来一股力道，她整个人便被拉了下去。 傅时修的唇从来没这么滚烫过。 明歌瞪着他，却因为这一秒的距离太近的缘故，眼睛瞬间失去焦距，模模糊糊中，只剩下感官在疯狂的叫嚣。 牙关轻而易举的就被撬开了，顺势滑入的滚烫与她纠缠不休。 “唔——” 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推开这一切，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在迎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眼前的这个人，连自己的意志都控制不了。 耳边一阵暖风掠过，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将她压下，大手轻车熟路的摸到她的背后，解开了挂脖的带子。 她曼妙的身姿在昏黄的灯光下越发的诱惑。 明歌是清醒的，在衣服滑落之前捂住了胸口，阻止了傅时修下一步的动作，气喘吁吁道，“你等等……你等等……” 傅时修这会儿显然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典型的精虫上脑，哪管她说什么，粗暴的拉开了她的手，压在床单上，重新亲吻下去。 明歌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耳垂被咬住了那一刹那，所以想说的话都变成了一声低呼，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在房间里回荡。 …… 五楼的888包厢里，三个男人围着酒桌。 厉铮百无聊赖的将骰盅摇的哐当作响，隔一会儿就往包厢门口探头看一眼，“怎么还不回来啊？” 裴昭说，“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不是都解决了么？那个陪酒的，谁家二小姐，不是都处理了么？” “药的事儿可没解决呢，那药的药效没个个把小时是过不了的。” 一听到裴昭这话，金海翰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还没说，那女人到底给阿修下了什么药？” 裴昭喝了一口酒，轻描淡写道，“b52滥情。” “什么？”金海翰直接站了起来，“那药想解都解不了，是那药你还放任别人给阿修喝了？万一出点什么事。” “出不了，”裴昭靠在沙发上，神色懒散，“这不是没出么？你低估了eileen的本事了，今天这戏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 他原以为明歌会气急败坏的直接冲过去，如果看到对方是明瑶的话，恐怕情绪难以抑制，可能还要动手。 看女人打架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不过可惜，明歌和一般女人真的不太一样，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能把事情安排的这么仔细，那位明二小姐直接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明天新闻一出来，明家和乔家的名誉权官司板上钉钉不说，明氏集团的股价又要跌破了。 金海翰脸色却沉了几分，“她不是eileen，别这么叫她，” “老金，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裴昭看了他一眼，“阿修说她是eileen，她就是。” “eileen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金海翰一句话，让包厢的气氛冷凝下来。 厉铮看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了，摊手道，“多大点儿事儿？回来就回来呗，谁还能一直等着谁不成？老金，我说话你可能不爱听，我觉得她性格挺好的，跟eileen虽然完全不同，但我更喜欢她。” “……” 第139章恩情和婚姻是两码事 “阿铮，那两年你都在部队，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这种话我可以理解，但是裴昭，”金海翰盯着裴昭，“你是知道的，你知道eileen为了阿修付出过什么。” “付出什么？”厉铮茫然的看着俩人。 “她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做换肾手术，可就是为了阿修，这才换了一个肾给阿修的奶奶，做人要知恩图报吧。” “恩情和婚姻是两码事。” “等eileen回来，有本事你当着她的面跟她把这话再说一遍。” “我可以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她当初就是不想把恩情和婚姻混为一谈才走的，否则的话，她现在早就进了傅家的门了。” “所以阿修就该等她回来。” “这话，”裴昭皱着眉看着金海翰，“你跟我说不着。” “因为该等的人没等，不该等的人瞎特么乱等，我看够了，”丢下这话，金海翰突然起身，摔门而去。 摔门的声音在包厢里久久的回荡。 厉铮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去当个兵回来，怎么感觉过了一世纪一样，你们这都什么事儿啊？什么换肾手术，又什么恩情和婚姻的，谁等谁啊？” 裴昭从沙发上起身，“没有谁等谁，走吧。” “走？不等阿修和eileen了？” “他们今晚不会出现了。” “……” 翌日，明歌是被浴室里哗啦的冲水声吵醒的。 起来的时候浑身散了架一样的酸痛，动一动都觉得骨节咯吱作响。 床边散落着她的衣物，床单上斑驳的痕迹无声的将昨晚的激烈在她眼前重新播放了一遍。 傅时修围着一条浴巾出来的时候，明歌正拥着被子出神。 “醒了？” “嗯……”明歌一下子回过神，抬头朝着傅时修望去，看到他赤裸着上半身的样子时，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傅时修的身材其实算不上特别好，偏瘦削了一些，可是偏偏有种很‘欲’的感觉，让人把持不住。 “你见过小裴他们了？” 傅时修背对着她，一边问话一边拿起早上送来的新的西装衬衫换衣服。 听他这话，是已经对昨晚的事情一清二楚了。 明歌‘嗯’了一声，“见过了，昨晚的事情？” “我都知道了，既然你都处理了我就不插手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直接告诉我，不用顾虑太多。” 听到这话，明歌愣了一下。 她原以为傅时修会质问她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匿名电话的事情，反而自作主张，没想到他竟然能理解自己的顾虑。 这事儿之所以没跟傅时修说，一来是事出突然，她当时根本都没能确定是否真的会有这么一件事，也可能是有人恶作剧，二来是她和傅时修之间本来就不是真感情，他有多少女人，在外面是不是真的是正常应酬，她本来也没资格过问。 愣神的功夫，傅时修已经换好了衣服，“我先走了，公司有事要处理。” “哦，好。” 傅时修走到卧室门口，忽然扶着门框转过身说了一句，“还早，累的话你再睡会儿。” 明歌神色一怔。 看着傅时修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明歌渐渐回过神，目光落在床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一套新的女士ol套装。 一早到公司开完会，傅时修回到办公室。 李助理说，“傅总，刚刚裴总来电话了，说您开完会的话给他回个电话，有急事。” 提到裴昭，傅时修的眉头拧了一下，“知道了。” 电话回拨过去后，那头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傅总开完会了？” “昨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怎么？你是怪我们没告诉你有人要算计你么？”裴昭语气轻松，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她是傅家未过门的少夫人，我的未婚妻，不是供你们消遣的人。” “但你从来没正式介绍她给我们认识过。” 电话那头传来这话，让傅时修的面色稍稍一沉，沉默几秒后，他说，“我会挑个时间安排你们正式认识，在那之前不要再拿她开任何玩笑。” “你是认真的？” “我还有事，挂了。” 电话挂的毫不犹豫，一旁的李助理默默的打了个激灵，凭他的跟着傅时修多年察言观色的直觉，他感觉到老板生气了，很不高兴。 这是对裴总么？要知道老板和裴总那是胜似亲兄弟，以前不管裴总做什么，老板都是无条件包容的。 这次这是破天荒了。 因为前一夜折腾的太厉害，明歌想早点去公司都有心无力，傅时修走后，她重新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 “喂？”上了车后，明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给助理厉丽回了个电话，“打电话找我什么事？我刚看到。” “是苏星默的事情，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根本不是食物中毒，但是他们经纪公司还是要我们赔偿，还搞网络舆论那一套，我看势头不太对，联系后台撤热搜了，但效果不大。” “什么热搜？截图我看看。” “发您微信了。” 明歌立马打开微信接收图片，连续几个热搜冲占热搜榜前五名，都是跟苏星默住院有关的，粉丝毫无逻辑的对欧科开骂，尽管用的是某科这种代称，可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苏星默代言的是欧科，出事也是在欧科。 “欧科这什么破公司啊，给我们星默哥哥的饭菜都做不到卫生干净，赶紧倒闭算了。” “抵制欧科的产品，我呼吁大家都不要买。” “听说还要跟我们星默哥哥打官司，公道自在人心。” “哭唧唧，哥哥太惨了吧，摊上这种甲方。” “……” 明歌看了几条热门言论，没好气道，“这都哪儿来的脑残，不看公告声明的么？苏星默晕倒是因为他自己低血糖还减肥，胃溃疡还常年饮酒导致胃穿孔，我去交的费，根本不是食物中毒。” “谁说不是呢，可是当时公关部跟他们经纪公司商量的是，苏星默的身体情况不适合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就没说啊，现在他们倒打一耙。” “我去趟医院，”明歌果断发动了车子，“你把苏星默的诊断书给我一份，还有他这一整年的行程单，越详细约好，打印出来，十五分钟内我就要。” “……” 第140章我可以帮你 京都嘉禾私立医院。 明歌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门口堵着一帮粉丝，比上次来的时候人更多了，竟然有人在树底下扎了帐篷，一副要在这儿常驻的样子，简直夸张。 红色的保时捷开进医院停车场，下车时厉丽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艾总，你要的资料。” 明歌接过资料翻了翻，“苏星默的经纪人现在在医院吗？” “现在不在，除了苏星默之外，他手里还有十几个艺人，苏星默是靠着一部网剧一夜爆火的，原先是个组合成员，他们公司压根还没来得及给他配备单独团队。” “行，我知道了。” 了解完情况后，明歌直接敲开了病房门。 “门没锁，直接进。” 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虚弱的男声，带着几分少年气。 明歌让厉丽在外面等着，她自己一个人进去。 病房里，原先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少年此刻苍白羸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靠在病床上听歌。 见明歌进来，他愣了一下，“你是？” 明歌站在床尾，礼貌道，“我是欧科的副总，eileen。” “欧科的人？”苏星默皱了一下眉，目光重新转向窗外，疏离道，“你们想谈官司的事情去找我经纪人就行了，不用直接来找我。” 少年不过二十出头，长相还有些青涩稚嫩，一双眼睛格外的漂亮。 明歌没看过让他爆火的哪部电视剧，但是突然可以理解那些粉丝们为一个漂亮男孩疯狂的理由了。 他长得太漂亮了，即便这会儿脸色苍白，穿着医院宽大的条纹病号服，也丝毫无法掩盖他的好看。 “我如果直接找你的经纪人的话，最后谈出来的结果你确定是你想要的么？你的经纪公司在压榨你的剩余价值，好的演员艺人，都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这个道理不需要我说，你也该懂。”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懂，”明歌将资料扬起来，“你常年喝酒是因为你的经纪公司带你去各种酒局，加上公司要求你保持体重，时时刻刻盯着你的饮食，据我了解，在我让助理给你们定那顿餐之前，你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 “那又怎么样？” “你的胃溃疡以及胃穿孔都是因为你的经纪公司完全不顾你的身体，你还打算继续配合他们跟找你合作的反目成仇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星默面色不耐，看着明歌的目光十分冷淡。 明歌说，“我需要你发一篇微博，澄清你的住院真实原因。” “不可能，我跟公司有经纪约。” “你的经纪约里，没说要帮着他们撒谎，”明歌纠正道，“而且你要清楚，如果有一天你跟你的经纪公司闹翻，他们不再给你任何资源，而你因为他们的嘴了无数合作方，你以为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在娱乐圈待得下去么？” 这一番话让苏星默沉默下来。 对于一个上升期的艺人而言，跟经纪公司闹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高额违约金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是得罪圈内某些重要人士的话，一旦被封杀，错过最好的发展年纪和时间，那就是一辈子。 明歌一眼看出了他的顾虑，“如果你是担心你的经纪公司因此雪藏你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 “壹行影视传媒，你觉得怎么样？” “壹行？”苏星默神色一变，不可思议道，“你能让我跟壹行签约？” “前提是，今晚之前我要看到澄清微博。” “……” 从苏星默的病房出来，明歌边走边说，“回去通知法务部，起草律师函，准备跟苏星默的经纪公司打官司。” “没谈拢么？”厉丽担忧道，“粉丝舆论太可怕了，就算我们打赢了官司，也会对新产品销售有很大影响的。” “想什么呢你？”明歌站定，高跟鞋在地板上转了半圈，面向厉丽，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您谈拢了？”厉丽眼前一亮。 “当然谈拢了，就是谈拢了才要告他们，苏星默站在我们这边，所以这次官司打多久我们都没问题。” “那经纪人那边本来还联系我今天傍晚去和解来着，我还去不去？” “去，”明歌眉头微微挑起，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厉丽，“带着这些，还有律师函，一块儿摔在他们的脸上，出口恶气。” 闻言，厉丽看着明歌，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的接过了那些资料，“艾总，我喜欢跟着你做事。” 睚眦必报，而且当下就报。 “对了，”厉丽一手抱着资料，另一只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来，打开新闻给明歌看，“我刚看到出了个新闻，关于明家二小姐的，艳照门，我看法务部乔律师那场官司可以不用打了，明家这位二小姐可真的太会没事找事了，这下子直接坐实她私生活乱的事实了。” 明歌看到新闻并未诧异，是谁的手笔她心知肚明。 她答应乔家帮忙解决舆论的事情不适合拖太久，这样一步到位也好，省去了打官司的冗长环节，既然明瑶声名狼藉这个效果已经到了，官司打不打她无所谓。 但是昨天傅时修刚被人算计，今天明瑶就上艳照门新闻。 明歌有些担心傅时修会不会多想，万一以为这又是自己设的一个局，就跟乔致谦在豪庭酒店的视频一样，那就误会大了。 “我先走了，”明歌将手机还给厉丽，疾步离开医院。 到家的时候是傍晚，天还亮着。 兰嫂在餐厅包饺子，过两天就是立冬，北方的习俗，立冬要吃饺子。 “太太回来啦。” “嗯，”明歌在玄关换了鞋进屋，“今天晚上吃饺子么？立冬还有两天呢。” “试着包了点儿，尝尝味儿的，太太喜欢什么馅儿的，立冬前我提前备好。” “我么？我都行，对饺子没什么讲究。” “好，那晚上先尝尝猪肉大葱的吧，少爷从小爱吃这个，不过少爷晚上不回来，说是要在公司等到凌晨，有什么视频会议。” “他晚上不回来么？”明歌原本要上楼的，听到这话脚步立马顿住了，更加验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傅时修该不会真的是误会了，以为昨晚明瑶的事情又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吧？ 第141章饺子 夜幕降临，京都内环cbd的大厦依旧灯火通明。 傅氏集团的红色logo在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上熠熠生辉，几乎盖过月色华光。 明歌从副驾驶拿了保温餐盒，用日式的碎花餐布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拎在手上也别有一番风味。 上电梯按下楼层后，明歌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 来之前她给李助理打了个电话问了，得知傅时修的视频会议在凌晨，所以这个时间应该他在办公室里。 这个时间，集团大部分的员工都下班了，大楼里面比平时来的时候要安静得多。 明歌到的时候，傅时修的办公室门口行政台秘书立马站起身来，态度十分恭敬，“太太。” 有之前明歌把财务部的会计开除的事情在先，傅氏集团内部没人再敢小瞧她。 傅时修这个女秘书叫曼丽，一看就是踏实做事的人，不同于外面那些老总身边挂羊头卖狗肉的女秘书，明歌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明歌问，“傅总在里面吗？” 曼丽说，“傅总在开会，有个晚间会议，过会儿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那我等等他。” “行，您进去坐，我去给您倒茶。” 傅时修的办公室一般人进不去，但明歌毕竟是傅太太，之前有段时间天天来给傅时修送煲汤，来的勤快，外人看起来俩人感情特别好，根本没人会拦着她。 “太太，您喝茶。” 曼丽很快倒了茶进来。 明歌说，“谢谢，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我在这儿坐会儿就行。” “好，您有事叫我就行，我就在外面。” 明歌问，“这么晚了，你也不下班么？” “给傅总当行政秘书，傅总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什么时候走。” “那也挺辛苦的，”明歌是知道的，傅时修是个工作狂，三不五时就有加班到深夜甚至凌晨的时候。 曼丽微微一笑，“还好，相比李助理而言，我们秘书的工作算是轻松很多。” “加班倒也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你去忙吧，”明歌止住了话头。 只是跟傅时修这种人苛刻的不行的上司一块儿加班，稍有不慎就面临被炒鱿鱼的风险，简直如履薄冰，这谁受得了啊。 曼丽出去之后，明歌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儿，实在是等的无聊了，便起身在傅时修的办公室里闲逛，意外发现他的办公室里面有个小的料理操作间，双开门的大冰箱，里面水果蔬菜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半成品的烟熏鸡胸肉之类的。 闲着也是闲着，明歌索性从冰箱里拿了食材出来准备做点沙拉。 她带来的是兰嫂包的饺子，光吃饺子的话可能会有点腻，刚好冰箱里面食材丰富，做点烟熏鸡肉蔬菜沙拉不成问题。 当初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不会做饭，除了煲汤之外吃的都是同住的室友做的饭，室友不在的时候，就靠着吃沙拉过日子。 橱柜里面的锅碗瓢盆倒是一应俱全，可是无一例外全都没用过，连标签纸都没撕掉，放在这儿显然就是个摆设。 明歌拿了个稍大一些的玻璃碗，切了橙子和圣女果，又把生菜、紫甘蓝切丝，加了一些冰草，最后将冰箱里的烟熏鸡肉拿出来切片撒上芝士碎，放到预热好的烤箱里烤制。 傅时修开完会回来，一进门就闻到烟熏鸡肉的香味。 “什么味道，好香。” 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从外面传来。 明歌正在拌沙拉，闻声转过身朝着料理间外面望去，诧异的看到除了傅时修之外，裴昭和厉铮竟然也在。 “天哪，田螺姑娘么？”厉铮咋咋呼呼的朝着料理间走来，“傅哥你这也太享受了，加班到现在这么晚有人吃的喝的在办公室伺候着。” 说着，厉铮便从烤盘里捏起一块烟熏鸡肉放到嘴里。 “哎，烫……” 明歌没来得及提醒，厉铮已经将鸡肉丢到嘴里了，被烫的龇牙咧嘴倒抽气，囫囵着吞下去了，急吼吼的去冰箱里找水喝。 傅时修和裴昭一前一后的跟了进来。 看着明歌担忧厉铮的样子，傅时修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明歌回答道，“哦，半个小时之前，过两天不是要立冬了么，兰嫂今天提前包了饺子，我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送了一份过来。” 傅时修的目光落在明歌手下的沙拉上。 明歌忙解释，“这个是我刚刚心血来潮做的，正好等你等得也无聊，看到你冰箱里有烟熏鸡胸肉，我以前做过这个，就想试试看。” 没等傅时修说话，他身后传来厉铮的声音，一脸的兴奋，“饺子，哪儿有饺子啊？我正好饿了。” “哦，”明歌指着外面，“在外面桌上，那个盒子里就是。” “那我不客气了。” 丢下这话，厉铮便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冲着明歌眨眼，“烤的芝士烟熏肌肉再给我留一点吧嫂子，好吃。” 明歌被这一声‘嫂子’叫的面色一僵，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傅时修看了厉铮一眼，“你现在回家，家里佣人做好饭等着你，你想吃什么有什么。” 闻言，厉铮立马敛了笑阔步往外走，“我不，我就要吃这个，陪你们开会到现在，一口饺子都不让吃，太小气。” 裴昭无奈摇头，目光越过傅时修的肩膀，落在明歌的脸上，解释道，“我来集团跟傅总开会，阿铮非要跟着来，陪了一下午，这会儿还真是饿了，eileen，你带的饺子够我们三个人吃么？” 明歌回过神，“应该是够的，兰嫂打包了好多，那盒子有三层。” “那正好，今天有口福了，”说着，裴昭看了傅时修的后脑勺一眼，“傅总，不介意我们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 明歌也看着傅时修，她有些局促。 先前没想到裴昭和厉铮也在这儿，这两个人都是傅时修的好友，他未必会希望自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傅时修只是面无表情道，“随便你们。” 裴昭说，“正好我车里有一瓶红酒，我去让人拿上来。” 说完，他便去让助理拿酒，厉铮嘴里已经吃上了饺子，却折返回来厨房，含糊不清的问，“嫂子，有醋没？” 明歌没听清，心里惶惶的。 迎面传来傅时修的声音，“阿铮问你，有没有醋。” 明歌愣了一下，她好像从傅时修的目光里看到了稍纵即逝的几分暖色。 虽然并不确定，但转瞬的功夫，原本刻板严肃背景板一样的办公室，忽然就多了烟火气，随着厉铮的嚷嚷声，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她回过神，忙道，“有，我给你拿。” 第142章饺子堵不上你的嘴么？ 裴昭的助理将红酒送进来，明歌从厨房找到了红酒开瓶器，但是没找到杯子。 外面三个男人一人一副碗筷，围坐在茶几旁边。 厉铮是在部队待过的，吃饭宛如饿死鬼投胎，一通风卷残云，已经下去了第一层一半的饺子，一边吃着一边朝着透明磨砂的沙拉碗里伸筷子。 可还没夹到那芝士烟熏鸡胸肉，整个沙拉碗就朝着他对面滑了一大截。 “哎？你干嘛？”厉铮抬头看着傅时修，“给我吃点。” 傅时修将一整碗沙拉都拉到了自己一个人的面前，淡淡道，“这么多饺子不够你吃么？” “这跟我想吃沙拉不冲突啊。” “你不爱吃菜。” “那我可以吃那个烟熏鸡肉啊，那个好好吃，我刚刚吃了一个，我喜欢芝士。” “你不喜欢，”傅时修面无表情的吐出四个字。 “什么啊，我喜欢，我就要吃这个，你这么一大碗，分我一半，”说着，厉铮又朝着那碗里伸筷子。 傅时修又将碗往旁边拉了拉。 厉铮急了，作势就要站起来抢夺。 傅时修说，“再抢的话，饺子你也不用吃了，你该回家了。” “你……” 厉铮瞪直了眼睛，“傅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一碗沙拉都不给。” 两个人中间，裴昭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为了一碗沙拉抢夺，默默摇头。 厨房里传来明歌的声音，“那个……红酒杯在哪儿啊？我没找到。” 傅时修直起身子，手还搭在沙拉碗上，看了厉铮一眼。 厉铮说，“你别看我啊，这是你的办公室，我哪知道你的红酒杯子放在哪儿。” 裴昭也是摊手摇头。 厉铮催促道，“傅哥，嫂子叫你呢，去帮着找杯子啊。” 看着明歌站在料理操作间门口拘谨的样子，傅时修才搁下筷子，起身朝着她走去。 他才刚走，厉铮便将筷子伸进了沙拉碗里，毫不客气的夹了一大摞，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冲着裴昭小声道，“傅哥现在越来越小气了，这么多沙拉都不肯分一点给我。” 裴昭无奈道，“你以为他不肯分给你的是这点儿沙拉啊？” “那不然呢？” “也得看着东西是谁做的。” 厉铮微微一愣，“那饺子不也是……” “饺子是他们家佣人兰嫂做的，你刚刚没听见么？” 裴昭一早注意到了，从刚刚坐下开始，傅时修就盯着那碗沙拉了，至于明歌带来的饺子，他倒是兴趣缺缺，任凭厉铮大快朵颐，他也没并不关注。 “我去，傅哥还有这一面？”厉铮眨眨眼，筷子又伸到对面的碗里，“不过这个沙拉真的好好吃，老裴，你也尝尝。” 裴昭看了他一眼，笑笑，“你自己吃吧。” 料理操作间里面，傅时修从消毒柜里拿了四个红酒杯出来。 明歌正往榨汁机里面放水果，见状说道，“我开车来的，不喝酒，不用拿我的杯子。” 傅时修说，“小裴带来的酒很不错，可以喝点，不用顾虑，晚点让司机送你回去。” 明歌还在犹豫，傅时修已经拿着杯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明歌端着四杯鲜榨的果汁出来。 厉铮一见到明歌便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嫂子，你做的这个沙拉特别好吃，只听老裴说你工作能力强，没想到还这么贤惠，厨艺也很好啊。” “拌了个沙拉而已，这个很简单，我也不太会做饭的，”这夸奖，明歌实在是不好意思承受。 “谦虚了，”裴昭刚把红酒开了，给几个杯子里都倒上了酒，“我怎么听说我们傅总现在只爱吃你做的饭呢？” 明歌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傅时修。 傅时修慢条斯理的吃着面前的沙拉，瞥了裴昭一眼，“饺子堵不上你的嘴么？” 裴昭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顺手将倒了红酒的杯子递给明歌，“我刚刚吃了不少饺子，倒是你饺子没吃几个，光吃沙拉，晚餐吃得饱么？” 听到这话，明歌在桌上扫了一圈，又环顾了一圈，“不对啊，汤呢？” “什么汤？”见明歌一副找东西的样子，厉铮不解的追问。 明歌比划了一下，“我还带了煲好的乌鸡汤的，这么高的一个保温桶，我记得放桌上了呀，你没看见么？” “没啊，”厉铮挠了挠头，“我就看见饺子了。” 明歌看向裴昭，裴昭也摇头说没看见。 傅时修一脸淡漠，估计是根本没注意过，明歌索性问都没问。 “可能我落在车里了，我去拿吧，那个汤好喝的，你们可以尝尝。” 傅时修却说，“不必了，这些就够了，晚上不用吃太多。” 见他这个态度，明歌也就没再坚持。 这男人变脸可比变天还快，之前还天天要她煲汤送来呢，今天就一副懒得喝的样子，什么人呐。 见明歌似乎有些尴尬，厉铮打圆场道，“我喜欢喝汤，嫂子，过会儿我跟你一块儿下楼去，那汤你给我，我带回去喝。” 明歌笑笑，“好，你不嫌弃就行。” “怎么会嫌弃呢，”厉铮端起酒杯，“我提议，为咱们作为傅哥的发小儿，第一次吃到嫂子做的菜，干杯。” 傅时修拿着筷子，十分不配合的吃着沙拉，丝毫没有举杯的意思，淡淡道，“饺子不是她包的，你顶多算是第一次吃到她从家里带来的兰嫂做的菜。” 厉铮被怼是常事，早就习以为常，立马换了一套说辞，“那就为第一次正式和嫂子坐下来吃饭喝酒干杯，上次见面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 “你还敢提上次？”傅时修斜睨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不敢提？上次那事儿跟我又没关系，是老裴瞒着你，我可一点儿都不知情啊，”厉铮直接将这一口锅甩到裴昭身上，甩的一干二净。 傅时修的目光落在裴昭身上。 裴昭不慌不忙道，“上次的事情怪我，那这样吧，这杯酒我先喝了，算是跟傅哥还有eileen道歉。” 说着，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明歌拦都拦不住。 好歹人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以后在欧科还得指望他照应呢，道歉实在是不必。 第143章你真的很对我的脾气 “裴总……” 明歌才叫出个称呼，裴昭便摆了一下手，“私下直接叫我裴昭就行了，或者你可以跟傅哥一样，叫我小裴。” 小裴？ 明歌咳嗽了一声，“那我……还是直接叫名字吧。” 傅时修叫裴昭‘小裴’那是因为裴昭年纪比他小，自己跟着叫算怎么回事，虽说私下是朋友，可是她一来跟傅时修是逢场作戏，二来又是裴昭的下属，还是摆正自己的身份比较好。 “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呀，举个杯吧，难得在这儿一块儿坐下来吃饭，”厉铮一早端着酒杯了，催着众人碰杯。 明歌主动端起杯子，看了傅时修一眼，傅时修这才端起杯子来。 几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格外的清晰有力。 “可惜老金不在，”厉铮感慨。 裴昭看了明歌一眼，意味深长道，“他不在反而简单。” 明歌知道裴昭这话什么意思，金医生不喜欢她，不喜欢她和傅时修在一起，这事儿她一早就看出来了。 知道归知道，她面上却没表现出自己知道的样子来，仿佛没听见裴昭的话似的，喝着果汁并不做声。 裴昭和傅时修都是话少的人，厉铮话多，对明歌又很好奇，所以一直在问她平时的喜好之类的，“你喜欢什么运动？改天我们可以一起去组个运动健身局，打高尔夫、游泳、骑马都行的。” 明歌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道，“我运动上没什么天赋。” “是吗？那你平时要是不工作的话，休闲娱乐都做什么啊？” “自己一个人待着，看看书，养养花。” “没有跟朋友一起玩的活动么？总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待着吧，”厉铮看着她，“你说一个你平时会做的，我们跟着你来就行。” 明歌认真的想了想，“搓麻将算么？” 这话落下，厉铮和裴昭对视了一眼，半晌都没说话。 明歌有些后悔，搓麻将这项活动似乎是不太符合眼前这四个人的气质的，怎么也难以想象傅时修或者裴昭面前码着一摞麻将，傅时修摸着牌然后冷着一张脸打出一张幺鸡。 这画面，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短暂的沉默之后，厉铮正色道，“嫂子，你真不愧是我一眼就看好的人，你真的很对我的脾气。” 这突如其来的一波夸奖让明歌很不解。 厉铮说，“搓麻将，你找对人了。” 看着厉铮一脸相见恨晚的神色，明歌不明所以。 一旁传来傅时修幽幽的声音，“你说的，恰巧是他最擅长的一项运动。” “啊？” 对面，裴昭接过话解释道，“阿铮全家都喜欢搓麻将，他打小在麻将堆里长大的，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搓麻将。” 还有这种事儿？明歌错愕不已。 要说能跟傅时修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那都得是身家不菲，背景不俗，金医生的家庭背景她已经知道了，全国最大的医美连锁和口腔医院都是他们家开的。 从这个家境来看，厉铮和裴昭大概也是这个层级。 达到他们这个层级的豪门家族，谁家会让孩子窝在麻将堆里长大啊？总不能是家里就是开麻将馆连锁的吧？ 明歌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有点想笑。 厉铮却立马点头附和裴昭，“没错，可老金不会搓麻将，而且不虚心求教，每次都打不尽兴，要么就三缺一，现在好了。” 他的目光落在明歌的脸上。 明歌扯了扯嘴角，“你认真的么？你们之前四个喜欢一起搓麻将？” “当然。” 不是明歌觉得搓麻将这事儿过于接地气，而是真的很难想象到傅时修一身笔挺西装，却坐在自动麻将桌前熟练摸牌的样子。 “那改天有空一起搓麻将，”厉铮的右胳膊肘捅了捅明歌的胳膊，一副期待万分的模样。 明歌欣然答应，“好，我等你信儿。” 她母亲是南方人，在世的时候就很喜欢搓麻将，逢年过节跟着母亲回南方，或者小时候暑假去外婆家过的时候，家里几乎天天有人搓麻将，大街小巷都是麻将馆，树荫底下都能传来麻将声，耳濡目染，导致明歌也很好这口。 俩人在麻将这事儿上相谈甚欢，探讨起南方麻将和北方麻将之间的差异来，聊得十分投入，全然没注意到对面的傅时修目光落在俩人挨在一起的胳膊肘上，微微发沉。 “我凌晨还有会，吃饭你们可以走了。” 傅时修忽然出声，将热闹的气氛扼杀。 厉铮却不是个会看眼色的，依旧热火朝天的跟明歌说着南北麻将内涵一致的学术问题。 眼看着傅时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裴昭看不下去，一把将厉铮拽起来，“好了，下次组局再探讨吧，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我还没聊完呢。” “傅哥凌晨要开国际视频会议，eileen也要早点回家，你没聊完，人家都有事，你还聊？” 听到这话，厉铮才不情不愿的站直了身子，“那行吧，改天再继续。” 明歌也跟着站起来，目送俩人离开。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屋子里面重新陷入先前的刻板与安静。 明歌看着傅时修说，“抱歉啊，我不知道你朋友今天在这儿。” 傅时修说，“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 明歌抿着唇，欲言又止，“我先把这儿收拾一下。” 说着，她便将茶几上的杯子碗往厨房里收拾，放到洗碗池里后，她戴上手套准备顺手洗干净了收起来。 傅时修拿着刚喝完的果汁杯进来。 “放这儿就行，”明歌抬起手，给傅时修一个放杯子的空间。 “你去忙吧，不是还要为视频会议做准备么？我把这儿收拾完就走。” 洗碗池里的杯盘碗盏碰在一起，在水花中发出碰撞的声音。 耳后传来傅时修的询问声，“这么晚突然来找我，只是为了给我送晚餐么？” 明歌神色一滞，手上洗碗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其实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昨晚。” “昨晚？” “就是今天明氏的新闻上了热搜，你应该知道吧，就是明瑶的艳照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歌犹豫了会儿，硬着头皮道，“我就是想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情我事先真的不知道。” 第144章我没有算计你 傅时修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让明歌心里更加没底。 她解释，“照片是我给媒体的，但是昨晚的事情我也是临时知道，不是我设的局，我没有算计你。” “你就是为了来跟我解释这个？” 傅时修无所谓的态度让明歌愣了一下，她讷讷的点了一下头，“嗯。” 总不能平白被误会。 她做过的事情可以承认，但没做过的事情可不能背锅。 傅时修忽然朝着她走近了一步，两个人之间原本存在的安全距离缩减掉，要死此时明歌抬头的话，额头几乎就能擦过傅时修的下巴。 这个距离让明歌有些局促，她下意识的要往后退，可身后就是洗碗池台子，退了半步而已，腰就抵在了台子边缘上，大理石的边沿有些凉。 傅时修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张可以说是很精致妩媚的脸，栗棕色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扎在脑后，几缕发丝顺着脸颊落下，有种慵懒的风情。 她额角的凤尾花比起刚纹上去的时候自然了很多，印子浅浅的，仿佛跟着季节变化一同过季了的鲜花一样，掉了些颜色。 看到这花的时候，傅时修忽然就想起前一夜在鎏金会所他之所以鬼使神差的喝了明瑶递过来的酒，完全是因为她在额头上贴了桃花的纹身。 包厢的灯光昏暗，舞池里群魔乱舞，纸醉金迷中，他却只看到那朵花渐渐变了形状，连眼前的人也改了相貌。 “傅总，”明歌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你叫我什么？” 明歌神色一滞，恍神的功夫下巴上的力道稍稍收紧，傅时修的脸陡然逼近，在她目光失去焦距的同时，咬住了她的唇。 傅时修的唇很薄，带着几分凉意，还有红酒和香橙的余味。 这个吻过分温柔了些，以至于明歌有种做梦的错觉，他好像在品尝一道精致的甜点一样，细细的吻，绵长的纠缠。 “以后不管在什么场合，记得统一你的称呼。” “什么……称呼？” “你觉得呢？” 明歌忘了呼吸，要不是忽然被反身推到料理台，让她回过神猛吸了一口气，差一点就窒息了，她扶着大理石边沿急促的呼吸着。 傅时修在身后解皮带的声音清脆有力甚至带着几分粗犷。 …… 明歌从傅氏集团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接近零点。 傅时修的专属司机在车库备好了车，在明歌下楼前就接到电话要送她回家。 回家的路上，明歌拢紧了身上的男士西装，本来已经累极了，可是想到从办公室出来之前，傅时修忽然给她披上西装的举动，忽然心里有些暖。 车窗外是午夜时分的京都，多年如一日的繁华，但也冰冷，繁华的背后多少不堪，明歌再清楚不过。 对于傅时修这样的男人，能给予自己刚刚那些温柔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她承认自己刚刚沉溺其中了，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过往后余生就这样过好像也会挺幸福的。 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出现了短暂的一瞬而已。 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明氏需要她回去，明家也需要她夺回来，而傅时修对她或许只是一时新鲜而已，可一时新鲜而产生的温柔对待已经让她内心兵荒马乱，她不敢想象以后会如何。 男人和女人逢场作戏，最后入戏太深的往往是女人，出不来的也是女人。 办公室里，李助理敲门送来会议资料。 “傅总，这是过会儿会议上的补充资料。” “嗯，放着吧。” “您什么时候去会议室？其他人都到了。” “再过十分钟。” “是。” 见李助理还站着不走，傅时修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事？” 李助理愣了一下，“没有。” 在傅时修的目光注视下，李助理很快回过神，忙不迭道，“傅总，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我去跟参会人员说一下会议开始时间。” 傅时修‘嗯’了一声，神色淡淡。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傅时修合上手里正在看的文件搁在一边，先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卷蓝灰色的餐垫，在办公桌上铺开，然后才拉开办公桌左下角的柜子，从里面拎出一个保温桶来。 拧开盖子，乌鸡汤的香味迅速在整个屋子里弥漫开。 —— 新闻的事情在热搜上挂了足足三天，明瑶那些艳照在各大网站被疯狂转载传播，尽管网站涉黄清扫删除相关图片状态马不停蹄，可都赶不上网友们‘借一部说话’的友好交流速度。 这波新闻简直博足了眼球。 南山高尔夫球场，明歌挥出一杆后，手搭凉棚往远处望去，对自己这一杆球打的位置不是太满意的摇摇头。 身侧传来乔致谦安慰的声音，“是之前受伤还没好吧，状态不太行？” 明歌将球杆递给身边的助理厉丽，“受伤早好了，很久没打球，估计状态短时间是找不回来了。” “没事，运动嘛，强身健体的，又不是去比赛。” “早上来之前我见了乔律师，”明歌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就目前网络舆论的偏向而言，乔律师建议你这次和明家的官司就不用再打了，庭外和解是最好的。” “不是说肯定能打赢么？” “能打赢是一回事，但乔律师的意思是为你争取最大化利益，名誉方面的抹黑想，现在外界对明家的说辞显然是不买账了，而如果庭外和解的话，你们可以跟明家索要一大笔名誉损失赔偿。” “可我不缺钱。” “可以不是钱啊，资源，人脉，股份，什么都可以。” 明歌风轻云淡的举了几个例子。 乔致谦若有所思，“这件事我得回去问问我母亲。” “你们自己考虑吧，乔律师我已经借给你们了，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我也只是随口一提，不必放在心上。” “不不，eileen，你给的建议我都认真听着。” “是么？那明家大小姐意外身亡的真相，你也在查？” “我一直在查，而且也已经查到一些证据了，”乔致谦皱着眉，眉眼间浮起几分戾气，义愤填膺道，“我没想到明瑶这么歹毒，竟然真的敢买凶杀人。” “……” 第145章爱我？ 看着乔致谦愤懑的样子，明歌说，“或许只是她太爱你了，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爱我？爱我就能杀人了么？这样的爱太扭曲了，我不需要。” 提到这件事，乔致谦便一脸的嫌恶，“而且我不觉得她是因为爱我，她和她母亲一样只爱自己，爱慕虚荣，她买凶杀了自己的姐姐，也是为了继承明家的财产，跟我关系不大。” “那你打算怎么做？” 乔致谦看向明歌，“我说过的，我要为明歌讨回公道，我会去法院立案，以告慰明歌的在天之灵。” ‘在天之灵’四个字戳在明歌的耳膜上，莫名的有些尖锐。 她还没死，却要靠着一个假身份来坐实谋杀自己的人的罪名，听着自己曾经的未婚夫信誓旦旦要告慰自己的在天之灵。 越想越觉得荒诞可笑。 乔致谦做事也算雷厉风行，高尔夫球场的闲聊之后，没多久就真的去法院立案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去立案的时候法院门口蹲了一批记者。 ‘富家千金艳照门’的风波刚过去没两天，京都朝阳区人民法院就接到了一份状纸，乔氏集团少总裁乔致谦告明氏集团二小姐明瑶买凶杀人。 人命关天的大事，已经是刑事案件范围内，法院立即立案调查，并且为此成立了专案组人员，循着乔寒笙给的证据，先后将杀人的那俩个混混给逮捕归案。 连夜审查，一夜后俩人均对收了钱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 人证物证都齐全之后，警察带着人到明家，将取保候审在家已经受到好几天监视的嫌疑人明瑶直接逮捕归案。 法院初审，明家申请了保全，不对外公开审理。 对于这场官司的输赢基本在开庭之前就已经是定数了。 一大早，明歌穿了一身杏色的休闲针织裙，套了浅卡其色的薄呢子外套，一头栗棕色的长发披在肩头，妆容素淡，整个人比起平时清雅的多。 因为明家申请的不公开审理，她特意托人找了关系才能亲眼见证这次的庭审。 杀人偿命，这官司明瑶注定会输的很惨，被判死刑或者无期徒刑的几率很大，按照法律规定，买凶杀人主犯教唆犯面临的刑事责任是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而情节严重的判处死刑。 法院，冰冷的听证席上只有寥寥数人。 检方将这次的证据一一交到法官手里核查真假，“我们查到在明家大小姐明歌失踪前夜，犯罪嫌疑人明瑶确实跟王强，赵波两个人接触，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这笔钱是现金，而在明歌失踪之后，翌日一早，王强的账户里收入二百万巨额资金……” “……” “以上，是我方对犯罪嫌疑人明瑶的指控，人证物证俱全，按照刑法修正案规定，买凶杀人主犯教唆犯罪，实施成功犯罪情节严重，应当判处死刑或无期徒刑。”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方不能完全同意检方的指控，首先这些证据并不能完全构成我方明瑶女士杀人的直接证据，跟朋友的聊天记录只是我方明瑶女士的一时过激言论而已……” 听到明瑶方的辩护律师这么颠倒黑白，明歌的指甲几乎掐到掌心里。 为了替明瑶减轻罪行，刘茹柯不惜花重金聘请到了全京都最知名的刑事案件辩护律师罗成，那个号称从无败绩的罗成。 “综上所述，我方明瑶女士和其姐姐明歌之间只是一些小矛盾而已，买凶杀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王强和赵波分明是倒打一耙，他们说的话并不可信，至于那二百万，目前也不能证明是来自我方账户……” “谁说不能证明，”检方立刻拿出新的证据来，“这二百万确确实实就是从你方的账户里出来的，尽管拐弯抹角铺垫了很多，从犯罪嫌疑人的各个亲戚账户之间转来转去转了大半年的时间，但这正好足以说明，杀人是犯罪嫌疑人明瑶蓄谋已久。” 检方律师不慌不忙拿出一串汇款单据转账流水，里面是二百万资金这一年里的流转动向，不管过程如何，只看开头和结尾，是从明瑶的账户到了王强的账户里。 事实胜于雄辩。 就在法官几乎就要当庭宣布结果之前，明瑶一方的律师忽然说，“等等，我们还没有判定过，死者明歌是否是真的死亡了。” 听到这话，明歌面色一紧。 “如果死者明歌根本没有死的话，那我不管检方指控是否成立，我方明瑶女士都不足以构成故意杀人罪，最多是犯罪未遂，按照刑法修正案，我方明瑶女士适用于五到十年有期徒刑。” “对方律师明显是在混淆概念，众所周知明家大小姐明歌年初失踪，三个月后背发下尸体，早就确认死亡了，明家丧事都办了，你现在说她没死，为了减轻刑罚也是张口就来。” “我没说她没死，我说的是不确定她是否死亡，我有证人。” 法官允许之后，被告身后的门内，刘茹柯一身千鸟格的ol套装走了出来，站在了被告代理席上，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明歌一见到她就攥紧了拳头，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刘茹柯已经在她手里死了一万次了。 刘茹柯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我可以证明明歌的墓地里埋着的人不是她。” 检方质问道，“你怎么证明？人都已经火化了，还不是死无对证？” 刘茹柯却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派人去墓园搜证，开棺验证，里面只有明歌的一套衣服，我们明家当初根本没找到她，那是个衣冠冢。” 这话一落下，全场哗然。 明歌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正要冲上去理论的时候，一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压着不得不重新落座。 “你……” 明歌一回头，便对上傅时修沉冷的眸色。 “你如果现在冲上去的话，恐怕就是在帮着刘茹柯证明这次明瑶的犯罪就是一次杀人未遂犯罪而已。” “你怎么来了？”明歌一脸错愕。 傅时修在她身侧坐下，收回了按着她肩膀的手，“上午闲着，顺便来看看。” 第146章只是还没到时候 傅时修的出现让明歌按耐不住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看了一眼被告席，“她根本就是在颠倒黑白，她的律师也是在胡说八道，完全睁着眼睛说瞎话。” “律师的职业就是为委托人辩护，这一点没什么可争议的，至于你说你这个后母颠倒黑白，倒也未见得。” “你什么意思？” 明歌侧目看向傅时修，满脸都写着不悦。 这个时候难道他打算在自己面前帮着那对歹毒的母女说话不成？什么道理？ 傅时修说，“你别忘了，明歌的确没死。” 他的声音不大，恰好能落在明歌的耳朵里，听到这句话后，她愣了会儿神，一直攥着的拳头一下子掐紧，却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不是傅时修提醒的话，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没死这个事实。 她命不该绝，被傅时修救了，可是在明家，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为了尽快继承明家的资产，在她失踪不到三个月就对外宣布她已经死了。 现在事情败露，这反而成了她们的后手。 是，自己没死，她们自然也没找到尸体，只要一天找不到尸体，她们就可以死咬着她没死这个关键点。 买凶杀人，蓄意谋杀，就靠着这个点扭转成了‘杀人未遂’。 法庭上，检方律师的脸色沉的都快掉到地上了，“当初可是你们亲口对外宣布的，说明家大小姐明歌已死，现在又来说她的墓地里是衣冠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减轻罪行，提前去掘开墓地置换了骨灰？” “请对方律师注意自己的言辞，凡事讲究证据，无凭无据的话只能是你的推断。” “……” 明瑶的辩护律师罗文一张嘴法律条文头头是道，尽管在场听证的没多少人，可是明显的大家都能听得出来，这场庭审已经直接扭转局面了。 明歌气的胸腔里面几乎气血翻涌，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这对母女的真面孔撕开，鲜血淋漓的给所有人看看，她们是多么歹毒的人。 庭审的结果是，因证据不足，无法判定受害人明歌已死，所以明瑶暂时被收押拘留，案子等待刑警大队进一步的审理，寻找受害人下落。 收押拘留，再加上证据不足，这就意味着明瑶之后就会被取保候审，除非找到明歌的下落，否则她连牢都不用坐。 “以上是本庭对本案的判决结果，如有异议，可向上级人民法院提起二审申诉……” 负责宣判结果的法官声音麻木，面无表情的宣读着文书。 明歌气不过，作势站起来要说点什么，可肩膀却被傅时修按住了，将她牢牢地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傅时修说，“你现在冲上去证明自己身份也没用，你的口供不能作为切实证据，所以什么都别说。” 尽管傅时修说的没错，可一想到自己受的苦，明歌的眼眶都红了，咬牙切齿道，“那难道我就看着他们这样逍遥法外？” “她们不会逍遥法外的，只是还没到时候。” “那要什么时候？要检方找到我的尸首吗？” 明歌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却又不得不压抑声音，有几个字破了音，带着哭腔说出来，惹得旁边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见她还要说什么，傅时修不由分说将她拉入怀里，用身体挡住了别人打量的目光。 庭审结束，明歌被傅时修带离法院。 商务车后座上，她拿着纸巾擦眼泪，其实眼泪已经干了，这会儿在眼周擦了擦，眼睛更是涩涩的十分难受。 莫名觉得很委屈。 好不容易将事情推到今天这个局面，居然却因为自己没死，而导致案情无法继续推动下去，人人都知道明瑶杀了人，就算是她没死，但就是因为找不到她的下落，所以法院没办法定罪。 “我想回明家。” “不行。” 明歌的话才说出口就被傅时修一口否决。 “算我求你，”明歌看着他，素来倔强的性子，这会儿却委曲求全，“我必须要她们付出代价，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你回到明家，以明家大小姐的身份回去，你以为事情就结束了？你的后母和妹妹就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傅时修冷冷的看着她，“天真。” “……” “你别忘了，检方指控的只有明瑶一个人，你回去以后就算是坐实她买凶杀人的罪名，但你没死，她最多不过被判十年有期徒刑，而你的后母视你为眼中钉，你以为你能轻易拿回明氏集团？” 傅时修一番话，几乎将明歌最后的路也堵死。 她怔怔的看着他找不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言论来。 “回家，”傅时修避开她的目光，吩咐李助理开车。 “还有，你别忘了，你跟我的约定还作数，欧科的业绩你未完成之前走不了，什么时候走也是我说了算。”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在车厢里回荡。 明歌低着头，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衣服上。 父亲住院之后，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会真的为她着想，她想要报仇，也知道这一切不可能一蹴而就，傅时修说的话她怎么可能不懂。 可是真的压抑太久了，今天看着明瑶的辩护律师罗文颠倒黑白，最后当庭宣布案情重审的时候，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在身上，喘不过气了已经。 回到家后，她一言不发就上了楼。 兰嫂从厨房出来，“少爷，太太她这是怎么了？” 傅时修说，“没事，晚上给她准备点清淡的饭菜，如果她不吃的话就送到房间去，看着她吃完。” “好，”傅时修不说，兰嫂当佣人也不好多过问什么。 吩咐完这些后，傅时修上车回公司。 路上，李助理忍不住说，“傅总，虽然道理是您说的那个道理，可是您跟太太说话还是太生硬了些，有些话还是要委婉点，毕竟太太她唯一一个亲人也差点死在刘茹柯的手里，她跟那母女俩是是深仇大恨的，很难时刻保持冷静。” 见傅时修不说话，李助理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里打量，只看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登时有些后悔。 他这份工作迟早死于自己多嘴。 良久，后面传来沉冷的声音，“你找个信得过的人，机灵点的，去查查明家给‘明歌’安排的墓园，那衣冠冢是怎么回事。” 第147章死胡同 明歌躺在床上，脑子里面放空。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的很严实，她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眼前恍恍惚惚的，只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明家一口咬定自己没死，只是下落不明，检方从南山的翠湖里捞不到尸首，一天找不到她的下落，就一天无法确定死因，明瑶和刘茹柯就可以逍遥法外。 可自己现在公布真实身份，回归明家，那就证明自己真的没死，那么凭借那位从无败绩的辩护律师罗文的本事，恐怕明瑶坐个三五年的牢就能安然无恙的出来。 不管怎么做，好像恶人都有办法替自己开脱，去钻法律的空子，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浑浑噩噩了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兰嫂进来叫她吃饭。 “太太，煮了粥，做了点爽口的小菜，起来吃了再睡吧。” 明歌翻了个身，背对着兰嫂，声音疲惫无力，“兰嫂，我不想吃。” “太太，心情再不好也要吃东西啊，少爷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我了，让我一定要让你吃点东西。” 明歌不说话，闭上了眼对身后的劝解无动于衷。 兰嫂在床边坐了会儿，叹了口气，“那饭菜给您在下面温着，要是什么时候想吃了叫我，太太，凡事都要看开点。” 房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外面的光亮也被关住，明歌保持着侧睡的动作许久，竟也真的睡着了。 之后一连几天，明歌都没什么精神。 因为十一月的电商狂欢节促销，各大企业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欧科的线上旗舰店开张小半年，一直经营的不错，这次是正式第一次参加线上促销活动。 双十一前夜，明歌开了一上午的会议。 厉丽说，“艾总，文珺的直播是晚上七点开始，有关咱们产品的直播时间大概是在十点到十一点，苏星默的行程已经敲定了，到时候您要不要去直播间看看？” “嗯，我们九点出发，你把这次促销活动的方案简单再说说，我过一下。” “好，”厉丽翻开这几天都随身带着的文件夹。 这次的双十一线上促销活动，策划部也算是尽心尽力，汲取了上次明歌跟直播主播合作的成功经验，继续跟文珺合作，加上代言人苏星默的参与，晚间直播的流量可以预估。 “除了直播间优惠之外，旗舰店的优惠力度是满1000-100的优惠券不限量，300无门槛优惠券共1000张，今早之前已经抢光了，零点前1000件第二件半价，拍下立减……” “……” “从销量预估来看，这次促销能将库存清理掉百分之九十，年前只需要一家代工厂正常运作就可以了，您觉得到时候哪家代工厂继续合作比较好？” 明歌一边听着，却有些走神。 “艾总？” “嗯？”厉丽叫了好几声，明歌才回过神。 “艾总，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 “没事。” “我看您这两天脸色都不太好，刚刚开会也是，有几次都走神了，是不是这段时间为了促销活动的事情太累了？” “你们比我累的多，我没事，”明歌摇摇头，勉强提起精神来笑笑，“别多想了，这两天活动结束之后你们就可以多休息休息了，晚上加油。” “嗯，加油。” 见明歌没事，厉丽这才松了口气，“那我再去确认一下晚上的促销情况。” “去吧。” 厉丽做事雷厉风行，一下午的时间，抱着各种资料在各个部门之间游走，处理各种部门人际关系不在话下，各类文件也都分门别类按照轻重缓急拿过来给明歌签字，明歌只需要稍微过一下合同就行，并不需要多费脑子。 多亏了厉丽，私下为了搜集明瑶买凶杀人的证据，这段时间明歌在欧科的工作一直心不在焉，好几次她要出纰漏的时候都是厉丽提醒，及时救场，所以到现在倒也没出什么大的茬子。 只是之前因为代言的事情跟傅斯明结了梁子，现在开会的时候，他总要冷嘲热讽的多说上两句。 不过明歌倒是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会咬人的狗不叫唤，傅斯明除了打游戏追女人之外，在公司所有的工作都是他的助理在完成，他在工作上根本谈不上有任何的能力，也没什么追求。 很快到了晚上。 九点一过，明歌就和厉丽去了文珺的工作室。 文珺的工作室就在艺术街区的一栋老式写字楼里，这地方租金便宜，来这儿的大多是新产业的创业者，直播行业的人极多，从电梯出来，一路迎面碰到好几个扛着录音摄影设备的。 “这儿，艾总。” 厉丽来过，领着明歌轻车熟路的进了文珺工作室。 直播已经开始了，补光灯后面，一张简单的桌子上摆满了今晚文珺要直播卖的产品，背景板是两大柜子的口红，那也是文珺的成名之作。 明歌和厉丽一进屋，就有工作人员迎面走来，跟厉丽握了手，“厉助理。” “这是我们艾总，”厉丽压低声音介绍明歌。 那工作人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着却很稳重，“艾总好，我是文珺姐的新助理，叫我小涵就行。” “你好，”明歌打了招呼，环顾了一圈，问道，“苏星默来了么？” “在路上了，刚刚打过电话问了，说是十分钟就到，这会儿文君姐手里还在直播别的，估计十点准时开始直播欧科的美容仪。” 明歌点了一下头。 正好文珺那边直播完一批产品，直播间刚抢购结束，她从补光灯后面抬头，抽空看了明歌一眼，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没一会儿苏星默就到了，身边跟着的还是原来的助理，但那个讨厌的经纪人已经不在了。 明歌牵线，让他签了新的影视娱乐公司之后，也换了新的经纪人，虽然还在打官司，但是现在是两个公司之间的官司，并不需要苏星默多管，他整个人的气色都比先前好了很多。 一见到明歌，苏星默脸上便扬起明朗的笑容来，“eileen姐，你什么时候到的？” “嘘，”明歌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旁边文珺还在直播，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刚到。” 苏星默会意，轻手轻脚的走到明歌身边沙发坐下，冲着明歌眨眨眼，“姐，过会儿要不你跟我一起直播吧。” “……” 第148章这猫有点眼熟？ “别开玩笑了，你的粉丝今晚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跟着凑什么热闹。” 明歌一口拒绝。 苏星默笑嘻嘻道，“我粉丝都知道这次解约成功是有人帮我，她们要是知道是你的话，会很高兴的。” 明歌立刻表态，“你可别说是我。” “为什么？” “得罪人啊，你不想我树敌太多的话，就闭上嘴，过会儿围绕着产品直播就行了，一个字都不准提我。” 苏星默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是看明歌坚持，也只得点头答应了。 “姐，那你一个人在这儿看我们直播不是很无聊么？” “工作的事情本来就挺无聊的，”明歌神色淡淡。 自打帮苏星默解决了之前公司解约的问题之后，苏星默就一直喜欢黏着她，作为欧科的代言人，其实拍完广告基本上也就算是结束工作了，但他倒好，一有空就往欧科跑，后来还是明歌几次提醒他，这才减少了频率。 “姐，要不我给你找个伴儿吧，”说着，苏星默抬头看向他的助理，“琪琪，去把莱瑞接过来吧。” “莱瑞？” 明歌愣了一下，“莱瑞是谁？” “我儿子。” “啊？”明歌面色一变。 苏星默刚爆红的时候，就被媒体曝出隐婚生子，还配了一张机场图，上面就是戴着口罩的苏星默手里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小男孩，小男孩搂着他的脖子，十分亲昵。 “你真的假的？”明歌如临大敌，环顾了一圈后，压低声音道，“你真……那你也不能带到这儿来啊，这儿人多眼杂，到时候被记者拍到的话，你怎么解释？” “需要解释么？那本来就是我儿子啊。” “你疯啦？你现在是流量上升期，还接了我们的代言，爆出有儿子的话，你还要不要前途了？” 明歌发现苏星默是真的美经历过娱乐圈的打磨，整个人单纯的过分，做事情完全就没考虑太多以后。 她皱着眉，“这样，既然带来了就带来了，过会儿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侄子。” 正说着话，苏星默的助理琪琪已经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粉色的太空箱，透过玻璃气孔可以看到里面窝着一团毛茸茸。 “来来来，到爸比这里来，”助理打开太空箱，苏星默直接从里面抱出来一只英短蓝白猫。 “这……这什么？”明歌扯了扯嘴角。 “你侄子啊，”苏星默冲着他笑，“你不是说的，莱瑞来了之后，就跟大家介绍说，这是你侄子么？” “莱瑞？” 莱瑞是一只猫？ “欧科电子美容仪直播准备了，苏老师……”远处传来场务呼喊的声音。 还没等明歌回过神，怀里就被塞了一团毛茸茸。 “哎——” “帮我照顾一下你侄子啊，姐，我去工作了。” 丢下这话，苏星默便迅速起身走了。 明歌抱着猫，低头看到怀里一团毛茸茸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在她胳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窝下来，歪着头看着她。 “喵呜——” 她怎么觉得这猫有点眼熟呢？ 一只很正宗的英短蓝白，额头上有一撮小白毛，像开了天眼似的。 旁边站着苏星默的助理琪琪，笑道，“莱瑞脾气不好，平时除了苏老师之外别的人几乎都不让摸的，艾总，您也喜欢猫啊。” “我们艾总岂止是喜欢猫啊，简直就是招猫体质，”厉丽在旁边笑，“欧科楼下的猫隔着两条街都能知道艾总下班，每天傍晚就守在楼下等着投喂。” “是嘛？” “而且那些猫我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艾总能挨个叫上名字来，还都被她定时让人送去宠物医院打疫苗结扎。” “苏老师也是，苏老师楼下的猫也都是他喂的，家里猫粮囤了一大堆。” 厉丽和琪琪两个人因为各自的老板爱猫这事儿聊上了。 明歌摸着猫，无奈的摇摇头，顺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小袋猫粮倒在掌心喂它，随身带猫粮成了习惯了，喂猫也是她现在跟过去唯一能接轨的生活方式。 另一边，欧科的促销直播已经开始了。 苏星默一进入直播间，直播间的人数便疯了似的往上涨，还有刷礼物的，文珺一个劲儿解释，“大家不要刷礼物哦，我们这里不需要刷礼物，你们的星默哥哥要你们把钱都花在刀刃上。” 直播的产品介绍时常控制在二十分钟左右，主要是要跟苏星默互动，让苏星默来跟粉丝介绍产品的使用性能。 厉丽手机上也开着直播，盘算道，“这次放出30万的库存，但是目前加购的有七百多万人，估计过会儿直接就秒空了。” 明歌一边摸着猫一边看手机，“过会儿直播结束我们就回公司，晚上零点的活动还是要盯着的，后台技术的人今晚都在公司待命吧？” “都在呢，今晚是关键时候，没请假的。” 说着话，直播间那边传来文珺的声音，“好，宝宝们，我们要开始抢购了哦，零库存这个界面显示是不对的，过会儿抢购的时候后台会改数据，一共只有30万哦，大家先买先得……” “……” “好，3、2、1……” “……” “还有还有哦，今天的秒空速度不行嘛。” “……” “不对，”厉丽忽然脸色一变，“后台数据出问题了，艾总。” 明歌眉头一皱，“怎么了？” “后台数据改错了，天哪，粉丝还在购买。” 厉丽无暇跟明歌多解释，急忙冲到直播摄影机后面，一把夺过题词版在上面刷刷写下一行字，举给文珺看。 文珺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毕竟是见过风浪的，电商平台第一女主播，反应也极快，立马切入状态，“宝宝们，这个电子美容仪不要再拍了哦，一共30万的库存，老板改错数据啦，宝宝们……” 五分钟后，抢购结束，直播还在继续，还有别的产品要介绍。 明歌刚打了个电话，弄清楚了事情的过程。 后台技术人员在改库存的时候多输入了一个零，导致原计划只直播促销三十万的电子美容仪，后台数据变成三百万。 挂断电话，明歌问道，“现在一共卖了多少出去？” 厉丽神色严肃，“三百万全部售空。” 第149章让人亢奋的业绩 明歌将猫还给琪琪，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先回公司。” 回去的路上，厉丽愁眉苦脸的分析这三百万的货如果发不出去的话该怎么处理，“艾总，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后台退款。” 明歌皱着眉，“怎么退？三百万的货，你退谁的，退哪个消费者的？” “我觉得可以按照付款顺序，前30万的不退。” “后台数据可以筛选出前30万，但消费者会觉得都是同一时间下单，到时候闹起来说不清楚吗，而且这个时候退货，他们的那些平台优惠券红包有延时，零点之后未必能用，补偿起来也是个麻烦。” “那怎么办？” 明歌沉思了一会儿，“立刻联系所有具备生产能力的代工厂，看看能不能加紧生产。” “您要把这三百万的货全都发出去？” “是，能发多少发多少，另外安排客户维护，让公关部的人在发完所有货之前必须线上对接所有消费者，道歉，告诉他们货物会延迟，如果愿意退货，我们无条件退款并给与一定优惠券补偿。” “……” 回到欧科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整个技术部、市场部、广告部抽调出来的项目组人员都聚集在新成立的电商部门，一遍遍刷新数据，跟消费者对接，准备参加零点抢购活动。 明歌一回到公司，立刻召开了十分钟简短会议， 直接在部门所有加班加点工作人员面前发布紧急任务，“现在立刻，零点参与抢购的所有产品中，把cn6783款电子美容仪下架。” 加班人员中，有很多还不知道直播事故的，听到这个通知都是一头雾水。 但明歌无暇跟他们多解释，除了直播的那30万之外，零点还有一百五十万的产品上架待售，只不过价格不如直播间的划算而已。 这批货现在只能先挪到直播间发货。 零点前五分钟，厉丽在电脑前确认过所有产品，松了口气，“艾总，都下架了，这样的话只需要联系一家代工厂，再重新生产出一百二十万的产品出来，一个月之内应该是可以全部发完的，幸好，只有这一个产品数据出现问题。” 明歌说，“这不重要，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后面零点的发售不能再出现任何问题了。” “您放心，我会全程盯着的。” “还有，技术部出现失误，是谁后台审核通过的，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明天上班前给我一个结果。” “是。” 厉丽走后，明歌打开电脑，电脑直接连着这次促销活动项目组的办公室监控，她将直播前的监控调出来，仔细的看着。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一次失误。 多输入一个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后台数据不是一个负责的，数据修改后，还有技术部门的人员负责审核，需要审核通过，管理员验证才能正式抢购。 两个可能，要么是后台负责数据审核的管理员粗心失误，没看出数据问题，要么就是负责市场经理和后台技术都被收买了。 欧科高层中，希望她工作失误离开这儿的人，不在少数。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已是午夜，双十一成了全国狂欢的购物节，整个京都的商业区写字楼几乎都是灯火通明，全都在加班加点。 傅氏集团总部也不例外。 办公室里，傅时修刚开完会，电脑上正在接受各大子公司目前的kpi报表即时数据传输，他当然不会一个个去看，只是挑了几个看了而已。 傅氏集团旗下诸多的子公司中，即便是有一两个有什么问题，对整个集团而言，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今年各子公司的业绩都很漂亮，比起去年飘红的就剩下那几家，百分之八十都是新成立的，利润回收还需要时间也在情理之中。” 李助理汇报着工作，“风腾、萌物、欧科等几家业绩增长显著，今年的年会上这几家子公司的负责人上台讲话的。” 十一月过后，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年会的事情，今年过年早，一月初就是春节来临的时候，所以傅氏总部这里已经开始筹备年会。 “欧科今天是在做线上促销吧，情况怎么样？” 傅时修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李助理早有准备，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立马汇报道，“十点直播，艾副总带着助理亲自去盯了，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是无伤大雅，零点的线上促销还有五分钟开始，据我所知新产品一经开售就十分火爆，如果您想要知道情况的话，可以连线那边。” 傅时修‘嗯’了一声。 李助理立马用办公室的电话拨了欧科总经理办公室。 “喂？这里是欧科集团总经理办公室，我是秘书周沐沐。” 接电话的是裴昭的秘书周沐沐。 李助理直接问道，“周秘书，艾副总呢？” “艾副总去下面部门了，这会儿该开始发售新产品了，她刚走。” “……”李助理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往办公桌后面看了一眼，讪讪道，“傅总，太太她刚走，这会儿不在办公室。” 电话那头，周沐沐似乎听出了点儿什么，“是傅总要看现场情况么？需要的话，我可以跑一趟。” 李助理如获重赦，立马点头，“麻烦你了，周秘书。” 电话开了免提。 那头，周沐沐带着电话直接去了楼下，线上服务部门这会儿正严阵以待，周沐沐到的时候，倒计时刚结束，正好零点，所有线上产品开始发售，后台数据疯狂刷新。 “这数据太漂亮了，”市场部的人激动的脸都红了。 周沐沐环顾一圈，看到明歌站在窗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望着窗外出神，仿佛身后热火朝天的办公室跟她五官一样，那些漂亮的让人亢奋的业绩也丝毫吸引不了她。 “艾总，”她走过去，握着电话递给明歌，“傅氏总部来的电话。” 明歌回过神，转身看着周沐沐，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电话上。 自从上次庭审之后，她和傅时修的关系就有些僵，两个人都忙，加上傅时修出差了几天，算起来已经快一周的时间没见过面了。 她正要接电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忽然爆发出一道惊呼声。 “什么情况？我这儿消费数据为什么全都是十几块？1699的瘦脸仪，打完折扣怎么只剩下六块九了？” “……” “天哪，我这儿也是。” 明歌面色一紧，疾步走了过去。 第150章明瑶一定会去坐牢 时间刚过零点。 欧科集团线上旗舰店服务部前一秒还热火朝天的为攀升数据亢奋，下一秒看着产品交易单价，整个项目组全都乱了套。 “后台，后台怎么回事？数据是出bug了么？” “成交价不对。” “我这儿的产品成交价也不对。” “优惠券，是优惠券的问题，天啊，满减券1000-100的怎么变成1000-1000的了？” “……” 数据还在不断刷新，所有人手忙脚乱，最终目光全都落在了明歌的身上。 “艾总，今晚负责后台的程序员刚刚说去洗手间。” “去洗手间找了没？” “找了，没人。” 偌大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艾总怎么办？”厉丽看着明歌，没人敢说话，但是她是明歌的助理，她再不问的话，根本没人会问。 明歌捏紧了拳头，“零点开始之前我就说过了，这次不可以出现任何纰漏，这两个程序员是怎么回事？现在立刻把他们找回来。” “艾总，现在找他们是不是来不及了，消费数据还在……” “那你们说怎么办？所有的问题都来找我？你们是做什么的？” 明歌不耐烦的打断了厉丽的话，陡然拔高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她将手里的文件重重的摔在办公桌上，“你们自己处理，今晚的事情处理不好的话，明天全都别来了。” 丢下这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已是十一月，京都的十一月刚经过第一波寒潮来袭，从集团出来时，迎面的冷风让明歌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裙，上车后一脚油门踩到底，汇入京都街头午夜的车流中，红色的保时捷很快被夜幕淹没。 从庭审宣判的那一刻开始，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她用eileen这个身份重新开始，为达成承诺给傅时修的业绩而拼命跟欧科的高层斡旋，拼命的拓展人脉，好不容易在欧科站稳了脚跟。 可是她却连把当初买凶杀害自己的人送进大牢的能力都没有。 努力了这么久，压抑了这么久，这就是她要的结局么？ 自己为什么要被欧科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占据了全部的生活，连去找当初刘茹柯下毒毒害自己父亲的证据的时间都没有。 自己为什么要待在这个鬼地方，还要天天被人算计着赶出去？ 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她脚下的油门直接踩到底，满脑子都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欧科，离开京都，越远越好。 不知道车子开出去多久，上了环城高速，开到了南山郊区，宽阔的马路上除了夜间行驶的大卡车之外，几乎都看不到任何的人烟踪迹。 她的车速渐渐放缓下来，油表提示油量不足。 夜色已经深了。 车子在山脚就熄了火，明歌烦躁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冷静了很久，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周围似曾相识。 是翠湖。 当初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买凶试图将自己淹死的地方，也是自己大难不死，被傅时修救了的地方。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 她看着挡风玻璃外，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许久，推开车门下车，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翠湖方向走去。 凌晨时分，周围安静的只有风的声音，吹动着杂草，簌簌作响。 翠湖的湖面被风吹起褶皱，月色映照下泛着金色的光。 明歌走到湖边，双手握着生锈的栏杆，冲着远处放声大喊，“啊——” 声音持续了很久，久到她仿佛将身体里的空气都抽干了一样，几乎要窒息的时候才喘着气停下来。 声音在远处回荡，有些凄厉。 人生走到她这一步，进退维谷，她实在是累了。 “有时候放任自己哭一场、撕心裂肺的喊一喊，的确是发泄情绪的一个好办法，但我觉得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会更好。”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明歌后背一僵，诧异的回过头去，看到了裴昭。 一身宝蓝色的风衣，很跳脱的颜色，偏偏和他高大的身材相得益彰，显得他整个人干净温润，原先有些邪魅的凤眼，此时都柔和了许多，看着很无辜。 “裴总？” “我说过了，私下的时候叫我裴昭就行，”裴昭从明歌来时走过的那个坡上迈步下来，一双腿笔直修长。 他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报纸团，在明歌面前绽开，露出里面还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吃吗？分你一半。” 明歌还愣着，裴昭已经将烤红薯掰开两半，递给她其中一半。 甜腻的香味混着热气在空气里四散。 明歌接了过来，“谢谢，你怎么在这儿？” “你从欧科走的时候，我在门卫室，跟王大爷一块儿烤红薯，本来是要拿两个的，因为你，我只来得及拿了一个，”裴昭吃着烤红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倚着围栏，身后的翠湖和月色成了绝美的背景板。 明歌皱了皱眉。 裴昭说，“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这要是被心怀不轨的人跟着，你现在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这么不珍惜么？” 裴昭是傅时修的好哥们，知道她的身份她并不意外，正如金医生一直不喜欢她，每次见到她都板着一张脸就是因为她用了eileen这个身份一样。 傅时修的这三个哥们应该是都知道真相的。 明歌说，“裴总，你不应该追着我出来的，这会儿欧科应该都乱套了。” “乱套就乱套吧，欧科本来就挺乱，不是因为你到了才乱的。” “说是这么说，两码事，双十一的活动是我负责的，出了事我什么都没管就走了，我都可以想象到事后高层会议上，有多少关于我的罢免提案，他们都等着这个机会，把我从欧科踢出去。” “你都知道怎么还是不管不顾的跑出来了？” “我……” 明歌低头，看着手里的烤红薯，“我觉得有点累，不想管了。” 欧科的事情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已经浪费了太多的精力了，可自己的事情还没看到半点成效。 “如果我告诉你，一周后的中级法院二审，明瑶一定会去坐牢呢？” 闻言，明歌一怔，朝着裴昭露出错愕的神色。 第151章另外一个选择 “你说什么？” “这份资料你看看，纸质原版已经送到检方手里了，下礼拜开庭，这些证据足够判处她一个无期徒刑，如果不是她的律师是罗文的话，死刑也不无可能。” 明歌接过裴昭的手机，电子版的图文扫描资料，包括一些照片之类的。 “这是……” “当初明家宣布明家大小姐明歌死亡的时候，为了做的逼真一点，刘茹柯和明瑶竟然想到买了一份真的骨灰，而在东窗事发后，刘茹柯心虚，让她娘家弟弟去墓园把墓地里的骨灰转移了，留下了痕迹。” 明歌回过神，“你是说，这些可以作为新的证据，即证明他们的确买凶杀人？” “对，而且你不需要出现，检方会一口咬定，那份被他们购买的骨灰就是当初失踪的明家大小姐明歌的。” “鉴定呢？” “是啊，原本可以做骨灰鉴定的，来鉴定被害人身份，不过谁让刘茹柯心虚，让她的弟弟将骨灰处理掉了，现在残留在墓园的那些不足以鉴定。” 裴昭的一番话，让明歌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情绪重新调动起来，她看着手机上的证据，怔忪了好一会儿，转身看向翠湖，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命运还算眷顾她的。 “谢谢你，裴总。” “我说了，私下没人的时候叫我裴昭就行了，还有啊，我的烤红薯，你负责下次找王大爷再给我要两个。” “没问题，我跟王大爷关系好，要多少给多少。” “真的假的？我跟王大爷人事章这么多年了，他每次给我可都是扣扣索索的，你可别吹牛。” “不吹牛，真的，”正说话，明歌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她猛地想起欧科那边还一堆烂事儿，“不行，我得先回公司。” “不用急，”身后传来气定神闲的声音，“那边这会儿估计已经处理完了。” “啊？处理完了？” 明歌一愣。 南山翠湖属于外环郊区京都和津港的交界处，离京都的内环市中心开车要两个小时，来回就是四个小时。 明歌的车抛锚在翠湖边上开不了，她坐裴昭的车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十一月份的京都，六点天还没亮。 欧科集团技术部灯火通明。 “裴总，”一出电梯，裴昭的秘书周沐沐便等着了，熬了一夜居然连发型都没乱，妆容依旧精致，甚至神采奕奕。 看到裴昭身后跟着明歌，周沐沐也点了一下头，“艾副总。” “嗯，”明歌点了一下头，跟在裴昭身后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这会儿静悄悄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厉丽在收拾桌子上的资料。 “裴总，艾总，”看到明歌，厉丽站了起来，神色难掩疲惫。 “人都走了？”明歌环顾了一圈，最后走到厉丽跟前，“抱歉啊，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处理这些事。” “没事，多亏了裴总，”厉丽看向明歌身后，“要不是裴总安排了帮手过来，我们连电脑端口怎么关闭都不知道，那才是亏大了。” 回来的路上，明歌开机看到厉丽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她给厉丽回了个电话，这才知道，她前脚刚从欧科离开，后脚周沐沐接了裴昭一个电话，远程连线了技术人员，修复后台bug，及时止损。 “你先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辛苦了，”明歌拍了拍厉丽的肩膀。 厉丽走后，裴昭也打发自己的秘书走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谢啊，”明歌看着裴昭，心里很过意不去。 自己丢下的烂摊子，让别人来收拾。 裴昭说，“谢就不必了，在公司我毕竟是你的上司，处理下属员工处理不了的事情，是我的本职工作，倒是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太容易被情绪左右，一次两次可以，事不过三，不是每次都会有人帮你解决这些。”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有关明家的，你也能保证不能影响到你的情绪么？” 裴昭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但明歌却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在逼迫着她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我……” “你不知道，”裴昭端起桌上泡好的咖啡，转头看向窗外，背对着明歌道，“你不适合做傅家少夫人，解决完明家的事情之后，早点离开吧。” 明歌愣了一下，没想到裴昭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离开哪儿？” “离开欧科，离开傅家，离开傅时修。” ‘离开傅时修’这五个字重重的压在耳膜上，一瞬间她觉得仿佛有千斤重似的，胸口也闷的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我知道这次情绪失控，我没处理好危机，可这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为什么觉得我要离开傅时修？” 裴昭沉默了几秒，缓缓转过身。 他身材修长，靠在飘窗上，将咖啡随手搁在一边，双手插在裤兜的举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松散，仿佛在自家一样轻松自在。 他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吧。” 办公室的灯光照在他蓝色的风衣上，衬的那张温润的脸在这一刻有些凉薄。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傅哥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不会做出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未婚妻的事情，我问了老金很久，他口风严，所以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你是明家大小姐。” “所以呢？” “明家大小姐换个身份留在傅氏集团总裁身边，摇身一变成了他的未婚妻，不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手里却干着下属的活儿，忙着为欧科冲业绩，另一边又跟乔氏集团的二少爷接触，不能不让我多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歌没有否认她和傅时修之间是交易的事实。 裴昭看着她，神色凝重，“我要告诉你的是，人要清楚自己要什么，如果你要复仇，那你最终的目的是回到明家，不是我赶你走，而是最终你不可能继续用这个身份留在这儿。” 明歌无从否认。 “换个说法，现在给你另外一个选择，你放弃复仇，你用eileen的身份永远生活下去，待在傅哥身边，成为真正的傅家少奶奶，你愿意么？” “……” 第152章打草惊蛇 明歌看着裴昭的眼睛，反问道，“你是以老板的身份问我这件事，还是以傅时修的朋友的身份？” 裴昭说，“你是打算告诉我说，不管我是以哪个身份，都没资格管别人私人感情的事情吧？” “不，”明歌出奇的冷静，“我是想确定你站在哪一边。” 裴昭看她的眼神骤然紧了几分。 “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站在傅时修这边的话，杠杠的问题，我也不能确定是否要给你一个准确的说法。” 同样是傅时修的朋友，裴昭对她的态度相比较金医生和厉铮两个人而言，一直表现的晦涩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金医生不喜欢自己，这一点明歌一直都心知肚明。 厉铮态度友好甚至热情，是个坦率的人，大概是因为当兵的原因，身上有着很明显的军人直来直往的风格。 只有裴昭的态度不甚明了。 这一点，明歌从一开始就有些警惕。 在欧科，裴昭明里暗里帮了她很多，明着显然是支持她的，否则的话也不会轻易把欧科总经理代理管事权交到她的手上，还让自己身边最说的上话的周沐沐在她身边帮衬。 私下里算到今天有四次碰面，一次是她加班，遇到裴昭在茶水间里吃东西；第二次是她在地下停车场被人跟踪，他及时出现送自己回家；第三次就是和金医生还有厉铮一起前不久在鎏金会所那次，这次是第四次。 四次碰面，不算多，但是却足以让她断定裴昭并不是欧科传言中酷爱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或许纨绔，但他绝对不是傅斯明那样的草包。 裴昭凝视着明歌许久，原本紧绷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唇角提起一个浅浅向上的弧度，笑了，“那就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谢谢。” 裴昭走后，明歌没回家，而是直接乘电梯上楼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的两个行政台都是空的，难得周沐沐和厉丽两个人都不在。 明歌推开办公室的门，进了屋。 这会儿天还蒙蒙亮，办公室的光线不是很充足，没开灯显得有些昏暗，办公桌上是堆积成山的待处理文件，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心情处理工作的事情了，这些文件里一部分是厉丽能处理的，但还有很大的一部分需要她签字过目。 一片昏暗中，明歌径直走到窗口，俯瞰整个京都商业区，高楼大厦在雾气蒙蒙中一如既往的气派恢弘。 京都这座城市作为国家的首都，占尽了人文、经济和政治的优势，无数的企业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也无数的企业在一夜之间悄然倒闭。 这里的节奏快、压力大，当你跻身于上流社会之后，这里到处都是勾心斗角，波云诡谲，你永远也不知道有谁在暗中算计着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你会不会踩空。 但这里也到处都是希望。 周六， ‘京都豪门千金买凶杀人’一案在京都朝阳区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开庭。 根据检方新拿出的被告转移墓园被害人骨灰这一证据，加上实施将受害人明歌溺亡在翠湖的两名犯罪分子供认不讳，中级人民法院当场宣判被告明瑶买凶杀害其同父异母的姐姐明歌一案案情属实，罪名成立。 “……本院认为，公诉机关朝阳区人民检察院对犯罪嫌疑人明瑶买凶杀人一案指控成立，根据《刑法》第二十五条有关‘共同犯罪’概念，二十六条‘主犯’概念，二十九条‘教唆犯’概念，判定本案中主犯明瑶教唆他人犯罪，情节严重，已构成故意杀人罪，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对主犯明瑶判处无期徒刑……” 偌大的审判庭里，法官宣读判决书的声音洪亮有力，法律的庄严与肃穆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主犯明瑶判处无期徒刑……” 耳机里，这句话在明歌的耳朵里反复回荡。 摘下耳机，明歌将录音笔还给乔寒笙，“谢谢啊，这份录音能拷贝给我一份么？” 早上的庭审她没去，原本要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出门前犹豫了，或许是因为上次庭审出了意外，她害怕再次承受那样的失落。 人的痛苦大多数时候都来自于对未来的过于乐观，没有期待就没有失落，失落是痛苦的根源。 “可以，”乔寒笙搁下茶杯，“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刘茹柯给你父亲下毒的事情我还在查，不过证据太少，她毕竟跟你父亲是夫妻，想动手脚的话那都是极为隐秘的。” “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觉得还是得去明家别墅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证据。” “我来想办法，”明歌神色凝重，“毕竟我家里我更熟悉一些。” “不用勉强，我让人去办也就是慢一点而已，你要是去的话，万一被发现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我会小心的。” 说完这话，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开，我得先走了。” “嗯，注意安全。” 明歌点点头，拿了包起身离开咖啡厅。 明瑶的罪名定下，证据确凿，这就意味着即便刘茹柯上诉到终极人民法院也没用了，她这辈子都别想再从牢里出来。 至于刘茹柯下毒的事情，明歌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已是下午，欧科集团大会议室。 明歌到的时候，基本已经座无虚席。 傅斯明难得一脸浩然正气，没玩手机，在自己的位子上正襟危坐，一见到明歌进来，就阴阳怪气道，“艾副总好忙啊，连欧科的高层会议都迟到，看样子是真的没把我们欧科放在眼里。” 双十一之夜，促销活动后台消费数据出现bug一事之后，欧科上下不少人都对明歌的管理能力产生了质疑。 因为那些无门槛的大额优惠券，一夜之间光是线上销售直接亏了九千七百万，将近一个亿。 今天这会议，来的都是持有欧科股份的高层，不用想也知道是一场鸿门宴。 明歌一进来，就看到投影仪上的飘红的销售入账数据。 傅斯明一脸轻蔑的看着她。 明歌说，“小傅总，会议是两点半开始，现在两点五十九，不知道是你的表有问题，还是我的？” “……” 第153章投票 明歌面不改色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好两点半，小傅总，我办公室有多余的手表，有需要的话，会议结束之后让你的秘书到我那儿拿，算我送你的。” 傅斯明绷着脸，没好气道，“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都早早的就来了，你到最后才到，倒还理直气壮，不愧是有人撑腰。” “小傅总，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儿，谁有人撑腰还说不准呢。” “你……” 明歌懒得跟傅斯明多说废话，直截了当道， “关于双十一后台数据bug导致的严重亏损，我已经看过最新的财务统计的数据了，想必今天大家齐聚在这儿，也都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要个说法？” 今天的高层会议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就是他搞出来的事儿，欧科现在还在忙着对促销失误的事情定损，真对欧科上心着急的人，根本没空来忙着开这个会议。 众人面面相觑。 “艾副总，你进欧科以来的业绩大家有目共睹，所以裴总把欧科的管理权全权交到你手上，大家也并无多少争议，但这次亏空这么多，的确是说不过去。” “是啊，将近一个亿的亏空。” “……” “最重要的是，”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傅斯明的声音陡然拔高，看着明歌质问道，“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在后台数据出现问题的第一时间，你不是关闭所有线上售卖渠道，而是任由消费者继续购买，造成了更大的损失。” 说完这话，傅斯明环顾了一圈，对着众人说，“这将近一个亿的损失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在已经知晓后台bug之后，无作为，采取任何措施造成的不必要损失。” 这话落下，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今天参加会议的，基本都是欧科的股东，只有小部分是欧科的高层，股东们是不参与公司平时的管理的，所以各种内情并不知晓。 参加一次促销活动反而亏损了一个亿，这是傅斯明给予他们的反馈，任凭是谁也不能理解这种失误。 矛头一下子就对准了明歌。 “小傅总，那天的情况如何，你不在场，所以你也并不清楚，活动已经开始，如果突然关闭所有线上售卖渠道的话，这回造成我们的信誉危机，外面会怎么想？亏损可以，但是商誉不能丢，股市要稳定。” 明歌原本并不想搭理傅斯明，可是他步步紧逼，非要歪曲事实真相，颠倒黑白，这脏水泼在她身上，实在是太脏。 “我知道，九千七百万的损失的确有我的过失问题在，我会尽力弥补，针对这次活动的公关工作一直在做。” “可我听说，出了事之后，艾副总，你没有第一时间去解决，而是一走了之了。” 傅斯明的声音盖过了明歌的解释，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荡。 一片安静中，傅斯明看着明歌，语气咄咄逼人，“第二天早上五六点才和裴总一起回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第一时间找到技术人员修复后台的，也是裴总，不是艾副总你。” 明歌的手在桌子下面逐渐收紧。 她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到傅斯明的耳朵里。 出事那晚，技术人员是裴昭找来的这件事除了周沐沐和厉丽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而周沐沐后来也把裴昭的意思转达给了她。 裴昭的意思是，让她对外宣称那两个技术人员是她找的就行，不必提到他。 这算是她欠裴昭的一个人情。 会议室里，众人从傅斯明的话中回过神，议论纷纷。 尽管议论的声音不大，可是从众人的眼神中，明歌能看出他们对自己的质疑，那些不信任是她不管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的了。 傅斯明此时十分得意，“所以我提出，暂时取缔艾副总在集团的代理总经理权力，并且股东投票，决定她的去留。” 这话落下，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傅斯明是有备而来。 明歌的目光从会议桌上众人面容上一一扫过，“你们都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没有人应答，大多数的人避开了明歌的目光。 从大部分人躲闪的目光中，明歌看出了阵营。 股东们用眼神做着私下交流，林榕环顾四周，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的，但是最终也还是没开口。 墙倒众人推，从明歌进欧科第一天开始，就有的是人铆足了劲儿要把她赶出去。 如果说先前还有人不确定她是不是傅时修派来的人，所以手下留情的话，那么现在她作为傅时修名正言顺公开承认过的未婚妻，傅家的少夫人，便足以表明，她的立场。 明歌说，“欧科的总经理是裴总，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总该让裴总在场吧？” 傅斯明说，“裴总向来行踪不定，大家都知道的，会议并不需要他在场，平时也都是这样的。” “可平时裴总的秘书周沐沐都会现场记录，并且及时汇报。” “不巧，周秘书今天休假了。” 傅斯明耸了一下肩，冲着明歌露出一脸阴险的笑，十分欠揍。 “这还需要投票嘛？”明歌站起身来，目光落在傅斯明的脸上，“小傅总，你这是早就跟大家打好招呼了吧，投票的话，也只有一个结果而已，让我离开欧科是吗？” 傅斯明说，“艾副总，话不能这么说，不管结果如何，人心所向，有个词叫愿赌服输，艾副总你当初跟洪副总打赌时候的勇气呢？” 居然提起洪文博的事情来。 眼下的情形几乎跟逼宫没有区别。 “好，”明歌摊手，“我同意投票，我也尊重各位的意见。” “爽快，那就准备投票箱吧，我……” “傅总？”明歌身边陡然冒出一道拔高的声音，来自厉丽。 众人一愣。 明歌的助理厉丽，此刻正看着会议室全透明的钢化玻璃墙壁外，神色诧异。 玻璃墙壁外，有两道颀长的身影并肩朝着会议室他们的方向走来，一黑一蓝，均是西装笔挺，一个沉睿冷静，一个温润深沉。 “是傅总和裴总？” 会议室里也有人说出话来。 明歌也愣住了。 傅时修这个时候怎么会来？还跟裴昭一起。 第154章我就是在给她撑腰 隔着一层玻璃，明歌抬头看向外面，傅时修也在此时看向她，四目相接。 男人素来清冷无波的一双眼睛里，此时却莫名传递给她一些力量，一时间，她有些失神。 会议室的门从外面开了，傅时修和裴昭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傅总，裴总。” “傅总……” “……” 傅时修径直走进来，隔着长长的会议桌，与对面的明歌对视了一眼。 他说，“欧科的年终股东大会今年提前的似乎有点早。” 傅时修的声音不大，清清冷冷的，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离他最近的人解释，“傅总，今天不是年终股东大会，是小傅总他召集我们说，要为了欧科之后的发展，做一些重要的人事变动。” “哦？小傅的安排？”傅时修的目光落在远处。 傅斯明就在明歌的右手边，她明显的感觉到傅斯明在听到傅时修说话的时候，抖了一下，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 他怕傅时修。 “哥……傅总，”傅斯明面色有些发白，显然是硬着头皮撑着，“你怎么来了？你……你该不会是替艾副总说话来了吧？奶奶之前说过，傅氏集团让欧科自行经营的。” 连老太太都搬出来了。 明歌心里越发的看不起这个傅斯明，整个一个巨婴。 傅时修说，“你说的没错，奶奶当初将欧科从傅氏集团独立出来，让其单独经营，这是原则，所以我今天来跟你们这会议无关。”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股权变更，”傅时修站的笔挺，“我决定将我名下欧科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无条件转让给欧科集团副总，eileen。” 这话落下，全场哗然。 明歌也一下子怔住了。 傅时修手里攥着欧科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他私人占有，而傅氏集团已集团名义占有的百分之二十五是整个傅氏集团董事会共同行使傅时修代理行驶的权利，这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构成了傅时修本人对欧科的话语权，尽管他遵循老夫人的意志，对欧科并不插手，但是也是看老人面子而已。 一旦这百分之三十分出去，这就意味着，傅时修本人将会对欧科彻底不再插手。 这是欧科以傅斯明为首，甚至林榕等持股高层求之不得的。 但傅时修将这百分之三十转让给明歌，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明歌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的管理人员，不持股，一旦遇到重大异议问题，还是要听股东大会的决议。 当百分之三十股份一到手，她直接就是欧科集团持股比最高的管理层，拥有一票否决权，别说是罢免她的任职了，就是对她所做出的的任何决议有异议，那也除非高于百分之三十股权的持股股东联合否决。 “什……什么？”傅斯明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傅时修神色冷静，“奶奶当初做的决定，是为了欧科能独立成为一家好的上市公司，甚至比傅氏集团更好，所以我个人认为，任何与傅氏相关的人员，手里不适宜持股。” “……” “你们刚刚要投票做什么？可以继续。” 傅时修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安静。 谁都知道，此时此刻，傅斯明提出的投票罢免明歌的建议已经毫无意义，投票结果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欧科总经理办公室—— 秘书进来泡了茶之后，十分识趣的离开，并且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就傅时修和裴昭两个人。 傅时修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裴昭，看着外面的风景，“你这间办公室我很喜欢。” “很可惜，你永远也没办法在这里办公，”裴昭走过去，将一杯茶递给他。 傅时修接过茶杯，“未必，人生这么长，谁知道以后的事情。”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给她了，我是该说你这曲线救国做的很绝妙呢，还是该先替你惋惜一下，你再也不能亲手拿回欧科的管理权了呢。” 傅时修的眼角提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让人捉摸不透。 裴昭靠在落地窗旁边的柜子上，一双腿交叠在跟前，越发的修长，他说，“你刚刚出现在会议室那英雄救美，未免也太明显了点儿，是不是过于袒护她了？” “后台技术错误本身就不是她的责任，技术人员被收买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 “但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办法，你却这么轻易的就把股份给了她，在别人看来，会以为你是要给她撑腰。” “我就是在给她撑腰。” 清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看着傅时修的侧影，裴昭神色一怔。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句话的话，任何人转述给他，他都不会相信这句话会是从傅时修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在欧科，明枪暗箭，大多数都是因为欧科的人对我的敌意，她很聪明，如果这次不是明家的事情影响到她的话，我相信，这件事她也会处理的很好，但想要在欧科真正立足，就不可能什么都没有，我给她的是底气。” 明亮的玻璃窗外面，透进来午后的阳光，照在傅时修的身影上，仿佛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光晕一般。 裴昭从未见过这么有人情味的傅时修，尽管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 另一边，就后台技术事故造成的巨额损失，大会议室里面会议刚结束。 除了持股高层，其他股东们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其实不大，有几个在傅时修走的时候，就借故离席了，一场会议开完，会议室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这是我目前跟各部门协商出最好的方案，小傅总有什么意见么？” 明歌看向右侧。 傅斯明又跟平时一样，拿着手机横屏玩着游戏，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冷嘲热讽道，“我能有什么意见，不管我有什么意见，不都有人替你出头么？我看啊，以后大家都别有什么意见了，欧科听你一个人的就行了。” 会议室的气氛尴尬，众人也没人说话。 明歌合上手里的文件资料，正色看向傅斯明，“小傅总，你有不满我可以理解，毕竟筹划好了一切，还被反将一军，你知道你输在哪儿么？” 傅斯明不耐烦的抬起头来。 明歌冲着他灿烂一笑，“你输在没有一个好未婚夫。” “……” 第155章肉偿 从会议室出来，厉丽抱着收拾好的资料，疾步跟上明歌的身影。 “艾副总，您刚刚那句话，真的，”她腾出一只手来，冲着明歌竖了大拇指，“牛逼。” 一句‘你没有一个好的未婚夫’气的傅斯明脸都绿了，无话可说。 不按常理出牌是明歌的风格，但是不按常理说话这事儿，这位金尊玉贵长大的傅少爷还是头一次遇到。 谁都不明白明歌刚刚那句话对傅斯明有多大的杀伤力，但厉丽知道。 傅斯明是个同性恋。 厉丽问，“所以您之前让我去调查小傅总身边的人，就是为了损他么？” 明歌说，“在你眼里，我有那么闲么？让你费尽心思去查他跟他身边那助理什么关系，就为了损他这一句啊？” “不是么？” “你忘了文珺了？” “文珺怎么了？” “我就是好奇，傅斯明明明是个一点儿斗志都没有，只想混吃等死的纨绔富二代，为什么突然就对我很有敌意，三番两次的为了文珺的事情跟我翻脸，还使绊子害我，这次甚至想把我拉下台。” “也许是他一直都图谋不轨，筹谋全局呢？”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否则要是跟你说的那样的话，我恐怕没这么快能抓到他的把柄，突然有这样的转变，肯定是有别的目的，一些事情促使他要去这么做。” “能有什么事啊？他是个同性恋，却还追文珺，能有什么道理？” “掩人耳目啊，冲冠一怒为红颜，听起来是不是很高大威猛，这个形象瞬间就深入人心，谁会怀疑他是同性恋？” “可公司本来不也没人怀疑么？” 说到这个，明歌笑了一声，“公司是没有，不过我最近听说，我们这位小傅总几个月前刚跟傅氏集团董事会的老傅总吵了一架，父子俩冷战了好长时间，直到他在电商红人节上自称跟文珺求过婚之后，俩人关系才缓解。” “是幌子？”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傅斯明是个同性恋，但是老一辈的思想里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儿子有这种性取向对于傅家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明歌虽然没见过这位老傅总，但是乔寒笙给她的尽职调查里面有详细的资料，从了解来看，这位傅老是绝对不会认可傅斯明性取向的事情的。 所以在几个月之前，闹得傅家人尽皆知的那场吵架，虽说他们对外说是傅老怪儿子花天酒地不成气候，但其实不然。 “难怪呢，小傅总之前有段时间很拮据，我还听说他跟自己的助理借钱来着，当时我还不信，以为假的呢。” “你得信，股份分红年终才有，小傅总他在欧科拿到的薪水还不够他打游戏的呢，傅老停了他的卡意料之中。” 所以傅斯明才会突然高调追求文珺，毕竟在那之前，文珺就当过一段时间他的挡箭牌了。 再之后为了文珺跟明歌闹掰，动静闹得很大，说白了都是做给傅老看的。 明歌说，“所以你看，今天他闹这一出输了，也没见他有多失望。” 傅时修一走，投票取消，傅斯明便跟往常一样，大爷似的躺回椅子里玩他的手机，时不时的对明歌冷嘲两句，以示自己愤懑。 也仅此而已。 厉丽小幅度的在胸前拍手，“厉害厉害，艾总，您真的厉害了。” 迎面看到自己办公室里有个身影，明歌吩咐厉丽，“好了，八卦时间到此结束，你去把这些文件归类，会议记录也整理出来一份给我。” “好。”顺着明歌的目光，厉丽也往她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暧昧道，“不管怎么样，今天傅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护短，真的是太帅了。” “帅吗？”明歌眼里浮动这几分暖色。 “当然帅，今天之后，又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死您了。” “还贫嘴呢？你还不快去干活儿。” 打发走厉丽，明歌进办公室之前忍不住摸了摸脸，脸上有点烧得慌。 开门一进屋就看到傅时修，正站在窗前，侧身对着门口，似乎是在看她在窗台上养着的那些植物。 见明歌进来了，他直起身子转过身来。 “傅总，”明歌客客气气的，毕竟这儿是公司。 傅时修却皱了眉，不悦道，“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就换了一句傅总？” 明歌一愣，“那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 “我……”明歌抿着唇，“这本来就是你的公司，你知道我做什么都是为了答应你的业绩，就算是这次是你帮我收拾烂摊子，我除了道谢之外，也没别的办法感谢你，我身份都是你给的。” 犹豫了会儿，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语气委屈，“除了肉偿之外，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 傅时修瞥了她一眼，“肉偿？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 明歌怔忪的看向他。 “进来半天也不见你请我喝杯茶。” “喝茶？”明歌这才回过神，“哦……有，有茶。” 先前去傅氏集团总部，傅时修的秘书给她的茶叶她就放在办公室还没喝完，那茶叶真的是好茶，为了那茶，她还特意购入了一套很紫砂茶具，就在茶几上摆着，闲来无事自己也在办公室煮茶品茗，偷得浮生半日闲。 傅时修在沙发上坐下，明歌在她对面，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方黄花梨的茶几，茶几上的紫砂茶具下垫着竹制茶托。 热水煮沸，冲泡一壶茶，一遍过滤不喝，二遍倒入茶杯里，颜色清亮。 明歌提着小茶壶给傅时修跟前的茶杯里倒了一小杯，“这茶泡二遍开始好喝，后面三泡的时候回甘，能泡到第五遍，你先尝尝，我个人比较喜欢后面几泡，虽然味道淡了，但是反而更香。” 见她对茶研究的头头是道，傅时修问，“平时怎么也见你说过这些？” “啊？”明歌抬头看他，坦白道，“在家么？在家都有兰嫂她们泡茶给你喝，也不需要我。” 傅时修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 “要再来一杯么？” 傅时修‘嗯’了一声。 明歌倒了茶，他一边喝茶一边不经意道，“家里有一套茶具，配这个茶会更合适一些。” “……” 第156章我做事从不后悔 明歌眸光一转，很快反应过来，“那晚上回去我看看。” 傅时修很少来欧科，即便是来也没在她的办公室里面待这么久过，最重要的是，没谈工作，就喝喝茶，偶尔说两句话，很是闲散，这给明歌一种错觉。 就仿佛真的是相处久了又合得来的夫妻一样。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面一掠而过，她及时掐断了这个想法，“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真的要转给我么？”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话，你觉得我会出尔反尔？”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后悔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我做事从不后悔。” 听到这话，明歌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许久，在他抬眸的时候，才迅速的挪开了目光，“我会好好工作的，这样的失误不会再有。”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还有一件事，”明歌重新看向他，欲言又止。 “什么事？” “案子的事情，裴总都跟我说了，是你让李助理去墓园查的，证据也是你让人递交给检方的。” 傅时修没说话。 “谢谢啊，”明歌语气诚挚，“真的很谢谢。” 她和傅时修之间是交易的关系，正如之前那次闹掰的时候，傅时修说的那样，他对她没有必要的义务施以援手，任何事情都一样，不管是工作还是她的复仇计划。 因为当初交易的，不过是她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靠着他傅家这棵大树好乘凉而已，别的事情都得她自己去做。 案子的事情，本来她都已经走投无路了，没想到会峰回路转，更没想到这其中是他帮的忙。 傅时修神色却依旧冷淡，“别多想了，我没兴趣帮你解决那些麻烦事，不过是看你半死不活的，怕你把欧科也弄得一团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说话向来不好听，明歌也都习以为常。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是为了什么目的，反正你帮到我的，我就是要感谢你，我是知恩图报的人。” 知恩图报是从小家里教的，这是明歌骨子里教养的一部分。 傅时修却看着他，“知恩图报？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还能报我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缓缓从对面俯身下来，明歌是跪坐在对面地毯的蒲团上泡茶的，尽管隔着茶几，可他这一俯身下来，整个阴影都将她笼罩住了，看着那张脸，她一时间恍神了。 “我我不知道……” “刚刚不是还说肉偿么？” ‘肉偿’两个字仿佛是一团火似的砸在了明歌的耳膜上，一下子就从耳根烧了起来，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猜到此时此刻自己的脸一定红的跟番茄一样。 男人的呼吸缓缓近了，她连头都不敢抬，在脖颈被呼吸掠过的时候，她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窗台上的植物养的不错，我带一盆走，不介意吧？” “啊？”明歌猛地睁开眼，回过神的时候，傅时修已经坐直了身子了，显得她刚刚仰着脸闭眼的行为十分荒唐。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台，窗台上养着两盆文竹，还有六个一排的多肉植物，都是她养的，长势喜人。 明歌调整好语气，“你喜欢哪个？” “随便，都可以。” “那文竹吧，放在你办公桌上会比较好看。” “其他的呢？” “你不是只要一盆的么？”明歌看着他。 “我看其它的长得也不错，怎么？舍不得？” “没有，”明歌犹豫了一会儿，“你要是喜欢的话，都拿走也行。” “不必，分我一半。” 六盆多肉一下子被要走了三盆。 明歌心里默默的倒抽一口冷气，她就是客套一下，谁知道傅时修是半点都不客气啊，这些可都是她的宝贝。 “那你要哪三盆？” “你挑吧。” “哦，”明歌走到窗台跟前，指着左边三盆，“这边这三个吧。” “行，”傅时修看都没看一眼，便点头了。 “那我这就算是报答过你今天帮我解围了？”明歌在沙发上坐下，小心的打量着傅时修的神色。 “你觉得呢？” 听他这话，明歌就知道根本没这么简单，当下不满道，“那你还跟我要这些。” “这些算是利息吧。” “那本金？” 傅时修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又不慌不慌，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明天滑翔翼同好会的酒会，穿的漂亮点，跟我一起去。” 明歌错愕不已，“我么？” “很诧异？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了。” “哦，不是，没有，我记得，”明歌有些语无伦次，磕巴道，“我就是没想到你还愿意带我去。” 她最近的脾气实在是算不上好，一方面是因为傅时修在计划对明氏集团进行收购，另一方面又是因为庭审的事情，傅时修拦着她不让她暴露身份，并且再三警告。 这段时间，她甚至没有花费任何心思去主动维护她和傅时修之间原本就挺脆弱的利益关系，在她看来，傅时修这样的人，没有她也有大把的女人倒贴，所以他早该厌烦了自己这不识趣的脾气了才对。 所以今天他的出现以及解围，才让她错愕不已。 傅时修说，“不带你去，你是希望我闹出点花边新闻么？” 明歌回过神，沉默着回味他这话，笑了，“还是不要了，我不想被记者追着问这些，更不想被记者写成豪门怨妇。” “知道就好，”傅时修抬起手腕，西装下面露出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 “嗯。” 明歌主动拉开门送傅时修出去，李助理已经等在外面了。 “对了，”明歌忽然想起什么来，叫住了傅时修，“等等。” 傅时修回过身来，“怎么了？” “那个，我办公室里的文竹和多肉，你还要不要了？” 傅时修似乎也是才想起这事，点头示意李助理进去拿。 办公室里，李助理问道，“太太，这盆么？” 明歌说，“那盆文竹，还有左边的那三个多肉。” “不，”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我要右边的那三个。” 明歌面色一变，急声道，“等等，你不是让我给你挑的么？” “是啊，”傅时修看着她，清冷的眸光中有着点点促狭，“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我带走你挑剩下来的就行。” 明歌扯着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那我真的是要谢谢您了。” 你妹！ 剩下的那三盆是老娘精心伺候才长的那么好的，是最爱。 第157章那就结 傅时修刚走，厉丽抱着资料敲门进了办公室。 “艾总，这是会议记录。” “嗯，代工厂那边确定没什么问题吧？”明歌翻开会议记录看了几眼，又合上放在了一边。 “都是信得过的厂家，答应咱们月底前能把所有的货都出了，派去工厂做质检和监工的也都是信得过的人。” “消费者那边呢，专项客服组的人人数够不够？” “目前来看是够的，数据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跟所有买家发过消息致谦了，愿意退货的不多，基本都说愿意等，催货的人不多。” “……” 在今天的会议之前，明歌就一直在收拾双十一促销活动后的那些烂摊子，一件是文珺和苏星默直播期间新产品美容仪数量发售超过库存的问题，另一件就是后台数据bug的问题。 “技术部的那两个员工呢？” “赵强和张默闻两个人都坚称说当天不是故意离开，赵强说他是是家里出事，被老婆临时叫回去的，张默闻他母亲脑溢血住院，所以才会回家。” “核实了么？” “核实过了，赵强的手机上的确有当晚她老婆打来的电话，但是具体内容没人知道，他也不肯说，只说是私事，至于张默闻，我个人觉得他应该是没撒谎，毕竟当晚他母亲的确是突发脑溢血住院了，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过来了。” 闻言，明歌微微颔首，“过会儿你去账上支五万块，送到医院，算是公司的慰问。” “是，那赵强那边呢？”厉丽犹豫道，“法务部的意思是，直接起诉，以故意损害公司利益为由，到法院立案。” “先别急，赵强本人你见过了没有？” “见过一次，在他家，但他没让我进门，态度不太好，显然是不想跟我沟通的，问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直接给我一份辞职报告，说不干了。” “那就让法务部去办吧，让法院解决。” 明歌有些不耐，她最烦这种出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人的，这不光是对自己职业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名誉的不负责任，这种人就该受到点教训。 “是。”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明歌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出神。 活动当晚发生技术bug，偏偏值班技术人员都不在，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按照谁获益谁策划的反推论逻辑来分析，明歌第一直觉觉得这件事或许跟傅斯明有关，但偏偏没找到任何指向他的证据，做的是滴水不漏。 不是明歌门缝里看人，而是傅斯明的智商的确是做不到这么严谨。 此时，隔着两层办公楼的楼下副总办公室里。 “阿秋——” 一记响亮的喷嚏在办公室里回荡。 “见鬼了，阿秋——” 电话里传来妇人询问的声音，“怎么了？” 傅斯明吸了吸鼻子，“没事，可能这两天降温有点感冒了。” “……” “妈，反正这个事情我尽力了，谁能想到堂哥他这么护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都不避嫌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转让给那个eileen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儿您可一定要跟我爸说清楚。” “……” 电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办公室外面有人敲门，只象征性的敲了一声，助理模样的男人抱着一沓资料便直接进来了，原本要说话的，还没开口。 傅斯明对着他摇了摇头。 俩人眼神交流了一番，男人才点了一下头，去沙发坐了。 “先这样吧，妈，我再想别的办法，爸他对我再不满意，我就真的没辙了。” 挂断电话后，傅斯明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沙发，解释道，“我妈，会议上的我堂哥突然出来的事情，我跟她说了一声，这样才能让老爷子知道情况。” “坐吧，喝口水。” 傅斯明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往后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棠风，我最近觉得有点累了。” 被唤作‘棠风’的，就是傅斯明的助理季棠风，傅斯明在欧科挂的是个闲职，说是管着广告部，负责公司的对外形象公关问题，但其实工作基本都是他这个助理在做。 季棠风神色清冷，淡淡道，“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 “我也想休息，可老爷子逼得太紧了，他要我结婚。” “那就结。” “你说什么？”傅斯明直起身子来，素来玩世不恭的一张脸此时渐渐凝重，正色看着季棠风，“你认真的？” “我是说，如果你觉得累了，就按照你觉得不累的方式去过。” 听到这句话，傅斯明的脸色才稍有几分缓和，他凝视着对面良久，“我不会结婚的，就算是结婚也不会是听老爷子的安排，累不累，怎么样更累，我说了算。” “……” 明歌一下班就回家了。 厨房里，煲汤的砂锅气孔里冒着蒸汽。 料理台前，明歌正戴着手套，忙着处理猪肚鸡，一边处理还一边哼着歌。 兰嫂说，“太太，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啊，还亲自下厨做这么复杂的菜。” “还好，不是很复杂的。” “您心情好，自然是觉得什么都轻松，”兰嫂无奈的笑笑，眼角的余光瞥过客厅方向。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傅时修也早早的就回来了，更神奇的是，回来以后没去书房，而是一直在客厅里待着。 “兰嫂，家里好像没醋了。” “哟，这我忘了，早上还说要去买来着，这样我去买，”说着，兰嫂便解开围裙搁在一边，“我去买，不着急要吧？” “您慢点去，不着急的，就是猪肚鸡切开之后，蘸醋更好吃一点儿。” “行，超市不远，我过会儿就回来了。” 料理台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七八个盘子，里面都是切好的菜品，包括一些牛丸、鱼丸、茼蒿、娃娃菜、金针菇之类的。 明歌正切着一块牛肉，试图将牛肉片的很薄用来涮锅，奈何她的厨艺也是半吊子，刀工更是很菜，切了半天牛肉要么被切成丝儿，要么被切的很大一块。 “叮”的一声，旁边传来烤箱提示音。 “兰嫂……”明歌习惯性的朝着客厅喊兰嫂，喊了两声没人答应才想起兰嫂出门买醋去了。 “兰嫂还没回来，”傅时修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明歌一抬头，看到他在厨房门口站着，身上是宽宽松松的灰色家居毛衣和米色休闲裤，难得看起来温和有度，没什么距离感。 他问，“有什么要帮忙的？” 第158章猪的身上浑身都是宝 “没事，不急，等兰嫂回来也行。” 明歌还有些发怔，说的话也完全都是下意识的。 她没见过傅时修干活，或者说，她甚至都没见过傅时修进厨房，所以潜意识里面她是觉得傅时修不会做这些事情。 听到她的话后，傅时修环顾了一圈的确是也没看到什么自己能插得上手的，点了一下头，作势转身要出去。 “那个，要不你帮我把烤盘放到烤箱里面去吧，”明歌忽然看着他的背影说道。 “哪个？” “这个，”明歌戴着手套的手背碰了旁边的盘子一下，“烤箱已经预热过了，放进去之后，关上定时就行。” “好。” 看着傅时修要徒手端起烤盘的样子，明歌忙道，“你戴个手套先。” “手套？” “这个，这个，”因为戴着处理食物的手套，明歌没办法给他拿，只能用手指着烤箱旁边，顺便给他眼神示意，“那个是隔热手套，戴上。” 傅时修一看就是没干过活儿的人，把烤盘放到烤箱里面也着实花费了会儿时间，先是研究那烤箱是侧开门还是上开门就研究了好一会儿，之后又研究定时。 明歌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在你右边，那个按钮，触屏的，定时十五分钟就行。” “我知道。” 冷静淡定的三个字在厨房里回荡，傅时修不慌不忙的按下定时，一副他本来就知道该这么做的样子。 “好了。” 明歌无奈，也不好拆穿他，便十分配合的点头，“真棒。” 大概是因为她这句‘真棒’说的实在是太不走心了点儿，所以傅时修的神色微微一变，隔着一方料理台看向她，“还有别的要帮忙的？” “没有了，”明歌回答的飞快。 让他放个东西去烤箱都这么费事，还浪费她一堆时间在旁边指挥，还不如什么都不让他干，自己老老实实的干完活儿来的利索。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明歌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可对上傅时修那一脸探究的神色，她犹豫了下，“要不，你帮我把这些菜都端到桌上去，晚上吃猪肚鸡火锅，这些都是配菜。” “行。” 傅时修答应的爽快，立马往餐桌端盘子。 兰嫂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厨房里面，燃气灶上两个锅冒着蒸汽，明歌在里面切菜，傅时修从厨房里面往餐桌上端菜，素来清冷凉薄的一张脸上竟露出满足的神色。 兰嫂诧异的差点没把手里的醋给摔了。 这景象就算是说给老夫人听，恐怕老夫人也未必能相信吧？ 猪肚鸡在砂锅里炖好之后，需要捞出来切开，如兰嫂所说，这道菜的确是有些费工夫的，所以晚餐的时间足足比平时推迟了一个多小时，快八点多才吃上。 “这个汤先喝一点，”明歌给傅时修盛了一碗汤，清汤寡水的，里面什么都没放。 反观明歌给自己盛的那一碗，里面满满当当的，盛着切丝的猪肚鸡。 傅时修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中却满是质疑。 明歌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解释道，“不是我不给你吃这个，兰嫂说你不吃下水的东西，猪肚鸡是用猪肚和鸡一起做的，这你应该不吃吧？” 傅时修看了兰嫂一眼。 兰嫂愣了愣，回过神道，“没这回事，是我记错了太太。” 先前明歌就做过下水的东西，傅时修当着一众佣人的面吃了，可见在明歌这儿，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没有半点忌口的说法。 兰嫂是看着傅时修长大的，这一点心知肚明。 “那我这碗给你，”明歌十分大气的将自己的碗和他对换了，笑眯眯道，“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多忌口，猪的身上浑身都是宝，这个猪肚鸡可好吃了。” 傅时修这才满意了。 火锅在桌子中间热气腾腾的冒着泡，时不时丢一些菜下去。 明歌吃饭不习惯旁边有人伺候，所以别墅里面的佣人是越来越少了，从最初每天至少五六个人在家二十四小时轮班，到现在除了兰嫂之外，没有任何的住家佣人，也不过就是这半年的时间。 起先兰嫂还担心人少了，会顾不上傅时修的衣食起居，后来发现有明歌在，傅时修在衣食住上的质量要比从前好的多。 最起码吃饭这一点，哪怕是请齐了川鲁淮粤四大名厨，傅时修吃的也不如明歌做顿饭来的多。 一物降一物，这是老夫人说的话。 吃火锅很容易吃撑，饭后，明歌揉着肚子才意识到自己吃多了。 “我要出去走走消食，”看着傅时修，明歌犹豫道，“你要不要一起？” 傅时修‘嗯’了一声，竟答应了。 饭后一起散步，这是头一回。 外面夜色已经深了，别墅区的路都很宽敞，路灯昏黄，照着每一个角落。 两个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的很长。 明歌说，“晚上很少出来，感觉空气好像还挺好的。” “心理作用吧，早上的空气好，”身侧传来的声音理性的毫无人性。 明歌默默腹诽，简直话题终结者。 寒潮过后，京都的气温降的很快，走了没一会儿，明歌便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有点后悔没再披个厚点儿的坎肩出来。 傅时修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人缩着脖子的样子，“不早了，回去吧。” 明歌心下一喜，“哦，好。” 正要折返，忽然听到一道细碎的声音，扑簌簌的从旁边的草丛里传来。 “等等，”明歌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拉住了傅时修的胳膊。 傅时修看了她的手一眼，“怎么了？” “草丛里好像有东西。” 明歌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灌木丛，小区的绿化带，里面簌簌作响的声音更大了，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不会是蛇吧？”明歌攥紧了傅时修的胳膊，一时间有些紧张。 她最怕的就是那种软体的在地上爬行的东西。 “不会，”傅时修说，“这个季节，蛇都冬眠了。” 正说着话，草丛里传来一道声音。 “嘘——”明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听——” “喵呜——” 灌木丛里面扑簌簌两下，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两只耳朵还动了动，额头上一撮白毛在月光下格外的清晰。 第159章是猫 “是猫，”明歌愣了一下，看到猫咪脑袋上的白猫时，诧异道，“莱瑞？” 那小猫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有了反应，一下子就朝着明歌小跑过来，一双小短腿扑腾的十分迅速。 明歌立马松开了傅时修的手，蹲下身迎接这个小家伙。 “莱瑞，”她抓着莱瑞的前爪，将它抱起来抱在怀里，一边摸着它的脑袋一边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啊？你爸爸呢？” 傅时修看着明歌，皱眉道，“你在跟它说话？” “对啊，”明歌转过身，兴奋的解释道，“它是莱瑞，是苏星默的猫。” “猫不都长一样？” “不一样啊，你看它脑袋上有个白毛，而且我一叫它它就答应了。” 一边说着，明歌一边抚摸着莱瑞的后背，“是吧，莱瑞。” “喵呜——” 看着窝在明歌怀里的猫还算乖巧，五官也很端正，是一直很纯正的英短蓝白，脑门上那一撮标志性的白毛也很有特色。 见明歌很喜欢这猫，傅时修原本戒备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但还是一本正色的提醒道，“猫身上有细菌，我不会同意你把它带回去的。” “我不带回去，它又不是流浪猫，它有主人的，我给苏星默打电话。” 说着，她抱着莱瑞往傅时修的怀里送，“你帮我抱一下，我打个电话。” 傅时修后退了一步，显然是不想接。 “没事，这是家养的猫，干净的，疫苗齐全，说不定比人都干净，”明歌不由分说的就将猫塞到了傅时修的怀里面，“一会儿就行。” 被猫接触到的那一瞬，傅时修的脸色陡然就僵了。 明歌摸出手机给苏星默打电话，全然没有注意到某人一脸僵硬的样子。 “喵呜——” 莱瑞窝在傅时修一动也不动的臂弯里面，显然是窝的不太舒服，仰头看着傅时修，很不满的叫唤了两声，开始挣扎。 傅时修扯了扯嘴角，“别动。” “喵呜——” 莱瑞挣扎的更厉害了。 “对，你多久到啊？” “……” “行，那我等你吧，我就在a区这边儿，之前都不知道你跟我们住一个小区。” 明歌打着电话，眼角的余光瞥见莱瑞在傅时修的怀里挣扎，当下突然想起先前苏星默的助理说过，莱瑞的脾气并不是太好。 我去…… “我先不跟你说了，到了再联系。” 明歌匆忙挂了电话，朝着傅时修疾步走去，“我来我来我来，莱瑞……” “喵呜——” 一道闷哼声在夜色下格外的清晰。 隔着半米的距离，明歌猛地闭了了一下眼，仿佛挨了一爪子的人是自己似的，那想象出来的疼痛一下子让她心揪了一下。 莱瑞从傅时修的怀里跳了出来，蹲在旁边一脸不满。 明歌此时却无暇顾及它，胆战心惊的看着傅时修被抓伤的脖子，“你……你没事吧？” 傅时修抬起手，试图摸脖子。 “别动，”明歌忙拦住，语无伦次道，“别碰，我……我带你去医院。” 她肠子都快悔青了，干嘛非要让傅时修抱着莱瑞呢？惹了大祸了这是。 医院急诊科。 傅时修只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刚打完针出来，脖子上的伤口待处理。 他的外套在明歌手上抱着，处理伤口的科室里，明歌看着傅时修脖颈上那几道血痕，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 她一脸紧张的询问医生，“医生，这没事吧？猫是打过疫苗的。” “猫打过疫苗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不被感染，你知道它打的疫苗是真是假啊，现在这伤口就得打狂犬还有免疫球蛋白，一共五针。” 医生的话让明歌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以前被猫挠过，也打过针，那五针扎在伤口的位置很疼就不必说了，现在这事儿落在傅时修身上，不知道要耽误他多少事情。 他时间宝贵，绝对称得上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人。 “对不起啊，”回去的路上，明歌开着车，一直在道歉，“真的对不起。” “你已经说了二十多遍了，”傅时修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神色淡淡，“没多大事，被猫狗咬伤挠伤之后，及时就医，不会有大问题。” “我不是说这个，我怕之后耽误你的事情。” “如果你知道我会被挠伤的话，你还会去管那只猫么？” “这……这是两码事，你被挠伤不能怪莱瑞，是我大意了，我忘了它脾气其实不太好，是不愿意让陌生人抱的，我……” “既然再来一次你也一样会做的事情，就没什么好过多纠结的。” 傅时修的话，让明歌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侧目看向副驾驶。 傅时修平时坐车都是坐在后座的，但今天后座上窝着莱瑞，刚被猫挠过，他怎么也不可能愿意和一只猫共处，肯坐在一辆车已经不容易了。 “喵呜——”莱瑞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傅时修面色一僵，问道，“他主人什么时候把它接走？” 明歌忙说，“苏星默已经到小区了，我们回去就给他，你别怕，我问过了，只要你不碰莱瑞，他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说到这话，明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傅时修原本就没要碰他的意思，是她自己自作主张非要把莱瑞塞到他怀里，这才酿成这样的人间惨案。 京都的夜色繁华的像是一场梦，车子在主城区的夜色中穿梭，外面是高楼大厦，是灯火辉煌的商业广场，是全天候亮着滚动播放各种广告的电子显示屏。 车厢里逐渐安静，除了窗外的风声之外，能清晰的能听到后面莱瑞打呼的声音。 傅时修是个话很少的人，平时相处都是明歌主动找话题，但大部分时候都是跟工作有关，要么就是跟他们的交易有关。 像今天这样，因为一个意外单独相处，似乎是头一次。 明歌心里有事，尽管傅时修没有责备她，可是被莱瑞挠伤毕竟是因为她，所以怎么也过意不去，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弥补这个失误。 而副驾驶上，傅时修靠着椅背，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她。 侧后方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脸在主驾驶车窗玻璃外繁华的霓虹夜景背景前，干净的比月色还要皎洁，似蹙非蹙的眉头拧着几分愁，让人忍不住的想伸手替她抚平。 第160章以后不准跟他来往 “对，a区，你到了？” “嗯，院门朝南是吧？”车载语音里面传来苏星默的声音。 明歌说，“我也快到了，莱瑞在我车里，那就先挂了啊，过会儿见。” 挂断电话，明歌扶着方向盘，车灯远远地照着家门口的方向，看到一道人影正朝着她的车招手，穿了一身黑，外套里面的宝蓝色连帽衫帽子裹在头上，还戴了口罩。 靠边停车后，明歌率先下了车。 车灯还没熄灭，苏星默抬着手肘挡着眼睛，适应了会儿才看清明歌，朝着她下车的方向走来。 明歌正从后座把莱瑞抱了出来，而另一边，傅时修也从副驾驶上下来了。 “来，莱瑞，”明歌将莱瑞送还到苏星默的手上，“可别再让他乱跑了，这要是走丢了，可不好找回来。” 苏星默一手拉下口罩，抱着莱瑞无奈道，“估计是我家的保姆打扫屋子走的时候没注意，把他放出来了，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话，我都不知道他跑出来，谢谢你啊，eileen姐。” 明歌说，“没事，带他回去吧，也不早了，免得被人拍到。” 苏星默作为一个当红小生，正在事业上升期，先前因为跟前公司解约的事情已经得罪了一些人，现在不少媒体记者都盯着他，所以能不在外面抛头露面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苏星默转过身，看到车子另一边副驾驶旁边站着的男人。 他愣了一下，“那就是你未婚夫傅先生么？” 明歌点头，“嗯。” “我去跟他道个歉，”说着，苏星默抱着猫朝着傅时修走去。 明歌原本想拦着他来着，却没来得及。 傅时修的性子不爱与生意上无关的人接触，苏星默不过是欧科集团的一个小代言人而已，跟他不是一个圈子的，想也不用想，他准是懒得搭理，更何况苏星默的猫还把他挠了。 绕过车头，苏星默径直抱着猫走到了傅时修的面前。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不过大概是气场不同的缘故，看起来总会让人觉得是傅时修更高一些。 苏星默说，“傅先生，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莱瑞把你挠伤了。” 傅时修神色冷淡，“说对不起是道歉最无力的一种方式。” 苏星默愣了一下。 此时，明歌已经跟过来了，傅时修说的这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看着苏星默那有些委屈的样子，明歌看不下去，帮忙解释道，“星默他也不是故意的，莱瑞毕竟是猫，这真的是个意外。” 一句‘星默’让傅时修原本就清冷的眸色沉了几分，不客气道，“自己养的东西自己就要看好，没有能力看好就不该养。” 丢下这话，他便转身进别墅院子去了，一副懒得废话的样子。 “姐，傅先生是生气了吧，”苏星默有些无措。 看着傅时修的背影，明歌心里懊恼不已。 说来说去，这事儿还是怪她，要不是她把莱瑞塞到傅时修的怀里的话，也不会出这档子事，虽说傅时修去医院的路上到回来也没怪过她，可是肯定会心里不耐烦吧？ “他没跟你生气，他这人就这样。” “我改天买好东西过来登门道歉，是我的错，我肯定不会只是一句对不起就结束的，姐，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之前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姐你也住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你住这儿，巧了。” “……” 打发走苏星默后，明歌才回家。 客厅里面静悄悄的，大概是回来的太晚，兰嫂已经休息了，而傅时修也不在楼下，看样子是一回来就上楼了。 明歌进了厨房，从柜子里拿了一套茶具出来，泡了一壶花茶，端上楼去。 一进卧室便听到浴室里面哗啦的水声，傅时修在洗澡。 明歌将茶具放到茶几上，拉开柜子拿自己的睡衣，准备等傅时修洗完澡，自己就进去洗漱。 没一会儿，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傅时修拉开门出来，穿着灰色的浴袍，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坦露的胸膛上还有水珠滑落，没入腰间惹人遐想。 明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紧绷，“我泡了点安神茶，你要不要喝？” “你泡的？” “嗯。” 傅时修将擦头的毛巾随手丢在脏衣篓里，就这么走了过来，在明歌身边坐下。 明歌拎着小茶壶，倒了一茶杯的茶递到傅时修的面前，“喝茶。” 傅时修却并未急着接。 明歌有些愣神，犹豫着将杯子又往前举了一些。 傅时修微微低头，竟然就着她的手喝了起来，在她下意识想要缩回手的时候，手腕被扼住了，并且在力道作用中，配合着他的高度，抬高起来。 手腕被握住的地方隐隐发烫，明歌怔怔的看着傅时修，平时的伶俐劲儿都不知道哪儿去了，她发现一个规律，只要是傅时修主动挑逗她的话，她完全没有任何的招架能力。 “还……还喝么？” “聊了这么久才回来，都聊了什么？” 明歌微微一愣，“没聊什么，就是在说莱瑞把你挠伤的事情。” “你们很熟？” “我跟星默那都是工作上的接触，你别误会。” “你叫他什么？”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傅时修的眸色沉的厉害。 “我和他……唔……”明歌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逐渐失去焦距后模糊的那张脸，近在咫尺，薄唇覆在她的唇上，粗暴的吸吮，安神茶的香气在鼻腔弥漫。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推倒在沙发上的，也不记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怎么一件件剥落光了的，男人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在空气里浮动，她仿佛被浴室的氤氲蒸汽给笼罩了一样，整个人都被包裹住了。 在痛苦中，明歌逐渐适应他的节奏，甚至获得一种从前没有过的激情状态，整个人都莫名的亢奋。 “啊——” 耳边传来警告的声音，“以后不准跟他来往。” “听到了没？” “听……听到了，啊——” 冷月从窗口照下来，冬季的夜色总是格外冰冷，可这深紫色窗帘的缝隙里，却是一片旖旎的春光。 第161章没有人能替代自己 翌日，明歌比平时上班的时间晚到公司半个小时。 才刚一到公司，厉丽就急匆匆的敲门进来，“艾总，您看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 “苏星默的热搜。” 厉丽不由分说，将手里的平板电脑放到明歌跟前，直接点开了一个视频播放，“这是今天早上苏星默在机场赶飞机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面苏星默依旧是一身极为少年气的休闲打扮，抱着一个滑板，戴着口罩在保安助理还有众多粉丝的簇拥下往机场大厅方向走。 视频的内容是苏星默和周围送机粉丝的一段对话。 并不在视频中的某位女粉丝问，“星默哥哥昨晚活动到那么晚，今天还怎么早赶飞机，不困么？” 苏星默看了一眼镜头，“当然很困，我昨晚才睡了三个小时。” “啊？不是换了新公司么？怎么还这么辛苦啊？” “跟新公司没关系，是我签的新代言，还不是因为你们抢购的太厉害了，导致促销卖的太快，结果他们那边后台技术出了问题，这次可是亏本发售。” “这也要哥哥担责任么？” “当然不用，不过负责他们上次销售的负责人是帮过我的姐姐，所以后续的产品宣传，我这边会尽力配合，这次也是去外地宣传。” “……” 苏星默向来宠粉，也喜欢跟粉丝聊天，可是主动这么详细的聊到自己的工作还是头一回。 明歌看完视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厉丽说，“凌晨这个视频一公布，被粉丝疯狂转发之后，咱们线上旗舰店里面所有的电子产品销量暴涨。” 听到这话，明歌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给您看后台数据，”厉丽直接将平板电脑接入销售部线上旗舰店后台最新数据，“您看，早上这几个小时里，光是这个型号的初代美容仪就卖出去五万套，这还是在没有任何促销优惠的情况下。” 不得不说，苏星默的粉丝效应太厉害了。 “太好了，”明歌欣喜若狂，“立马通知销售部和广告部的人开会，哦，把新媒体那边也叫上，十分钟后开会。” “好。” 双十一期间，欧科集团线上旗舰店后台技术bug的事情，导致亏损将近一个亿，想要挣回这一个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明歌这两天心烦的就是这件事。 尽管傅时修将手里欧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给了自己，可是自己总不可能真的靠着他撑腰就在欧科横着走，想要真的稳住人心，需要的还是业绩，还是自己的本事。 苏星默在视频里面的那番言论，或许并不是无心，毕竟昨晚分开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会想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不管初衷如何，借着苏星默这波热度，欧科完全可以来一次营销公关，即便不是双十一，也可以当成自己的促销节来过，毕竟当初签下苏星默，想挣的就是他的粉丝受众的钱。 “新媒体那边今天下班之前一定要做出文案推广，找几个靠谱的有公信力的营销号发出去，买热搜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做得太明显，先把内容刷上去，内容足够充实再买……” 会议室里，明歌意气风发的叮嘱各部门的接下来的工作。 这是促销亏损事件以来，明歌在欧科头一次这么精神十足的开会，刚进来时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似乎又都回来了。 此时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裴昭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咖啡。 秘书周沐沐拿着早餐进来时，他正单手插在裤兜里，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一边看一边喝咖啡。 “裴总，早餐给你买了街对面那家面包店的全麦面包。” “谢谢，”裴昭侧过身，冲着周沐沐微微一笑，“我很久没回来，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我是你的秘书，要是连你的口味都不记得的话，也就可以不用干了。” 裴昭不置可否，淡淡道，“我很少来公司，你跟着我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所以注定了没什么晋升的机会，所以把你放到艾副总身边，也是为你好。” “艾副总并不需要我，她身边有厉丽了，有事也轮不上我插手，我也不需要她，我……我是裴总你的秘书。” 周沐沐向来是温和的，但此刻的神色却十分坚决有力。 裴昭没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eileen那儿，会议开得怎么样了？” “刚结束，挺顺利的，各部门都被她协调的很好，虽说高层不喜欢她，但是下属部门的人都很听她的。” “那是自然，”裴昭搁下咖啡杯，两只手都插进了裤兜，“她自己当初进欧科就是从销售部基层做起的，身边带了个厉丽，虽然是销售部的小助理来的，可是就是因为这样，底下的人反而更听她的，办很多事都是事半功倍。” “我看艾副总的意思，是要借着苏星默的热度，再来一次促销活动，以这些的销售来弥补上次后台技术bug导致的损失。” 裴昭若有所思了会儿，淡淡一笑，“想法不错。” “对了，法务部那边已经就技术部的两个技术员，赵强和张默闻两个人，分别往法院递交了起诉书，律师函也发了。” “谁负责的？” “顾律师。” “晚上约个时间，定一下餐厅，我和顾律师一起吃顿饭。” “好，”周沐沐点头，也不问为什么，立刻就答应下来，不过问裴昭的任何决定，按照他的所有吩咐行事，这是这么多年她作为裴昭的秘书和他一起培养出来的默契。 她一直认为，这样的一份默契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自己。 “还有一件事，今天下午，艾副总应该是要去参加京都滑翔翼同好会的一个酒会。” “嗯，我知道这件事，”裴昭不以为意，“傅哥是滑翔翼爱好者，他是同好会的终身vip会员兼技术顾问，eileen是跟他一起去。” 周沐沐问，“那您今晚去么？” “当然去，阿铮和老金也都会去的。” “那女伴您有合适的人选了么？”周沐沐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斟酌了几秒才继续，“如果没有的话……需要我给您找一个么？” 裴昭轻描淡写道，“我出席这些酒宴不喜欢带女伴，晚上我会跟阿铮一块儿去。” “……” 第162章全场没一个能打的 周六，天高气爽。 京都滑翔翼同好会的酒会在郊区的私人葡萄酒庄园举办。 黑色的超跑在庄园大门前减速，大门自动感应受邀名单上的车牌号，缓缓往两侧拉开，门卫室里穿着穿着深绿色安保制服的人敬了个礼。 明歌留心多看了两眼，总觉得那制服的样式不像是普通的保安制服，两个保安也不像是普通保安的样子，浓眉大眼，身姿笔挺，很有威严。 车子已经开进庄园了，车轮碾压过路面，路边的梧桐树叶被风扬起打着转，一条十分宽阔的梧桐大道，几乎看不到尽头。 明歌忍不住问道，“这庄园的主人是谁啊？连保安都雇的这么气派，先前也没听说过京都有这么个酿造葡萄酒的庄园啊。” 明氏集团是做食品生意起家的，其中也包括酒类，每年少不了和红酒的供应商打交道，既然是需要供应，那自然是周边越近越好，这样也能节省运输成本，所以周边的酒类供应商，明歌基本也都了解，却没听说过这家。 傅时修说，“这里的酒不对外供应。” “不对外？那这么大的一个庄园，产的酒总不能都是自己人喝吧？” “内销，这里只对官方内部供应。” “官方？”明歌神色一怔，脊背都坐直了，“那外面的保安……” “是警卫员，”傅时修侧目看了她一眼，纠正道，“不是保安。” 我去…… 明歌眉心一跳，“这庄园的主人究竟是谁啊？你们这个同好会好大的来头哦。” 居然有军方背景。 傅时修似乎无意让她知道太多，“这座庄园的主人是协会的主席，今天不在场，只是把地方借出来用而已，不用紧张，普通的聚会。” 说是这么说，可是谁家普通的聚会能有本事在一个军方背景下的庄园里面搞啊。 明歌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了，京都一切有军方背景的位置，在地图上都是不显示的，他们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举办酒宴的别墅在庄园的深处，门口是一座很气派的喷水池，下车后，明歌挽着傅时修的胳膊，另一只手提了提裙边。 已经是冬天了，京都的气温降温很快，明歌穿了条墨绿色的鱼尾裙，褐色格纹的西装外套宽宽松松的搭在肩膀上，端庄之余不失性感。 进了大厅，已经不少人到了。 明歌是傅时修对外承认过的未婚妻，所以认识傅时修的人，即便跟明歌没什么接触，也都或多或少的都通过一些途径了解过她。 傅时修刚到，便三五个人端着香槟围过来打招呼。 因为是同好会，跟普通的商业酒宴有一定的区别，这儿的人大多是因为共同爱好聚集在一起的，或许私下也有商业往来，但都是基于同好，所以交流起来很明显的放松的多。 比如，这里就没人叫傅时修傅总，叫他傅少的居多，还有一些似乎是跟他很熟了，叫他傅哥的也不少。 明歌跟在一旁，需要她说话的地方并不多，只需要微笑点头就好。 一般这样的场合，随同男性出来的女伴起到一个装饰性花瓶的作用即可，这点上，明歌深谙其道。 正寒暄着，远远的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裴昭和厉铮并肩走来。 裴昭从旁边侍应生手里拿了一杯香槟递给傅时修，笑道，“刚说到傅哥呢，人就到了。” “嫂子也来啦，”厉铮一看到明歌，便十分热情的打招呼，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顺手也递给她一杯酒。 明歌接过酒杯，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厉铮说，“傅哥，今天可来晚了啊，要罚酒的，刚刚他们玩儿游戏你都没参加，老孟输的裤子都快没了。” “就是就是，罚酒，”旁边有人起哄。 傅时修说，“没道理的事情，就算我参加游戏，输的也不是我，罚的也不是我。” 这么大的口气，明歌都忍不住替他捏把汗。 在这种场合，尤其是朋友多的场合喝酒玩游戏，能怂就怂啊，不怂的最后肯定得被群起而攻之，直接被干趴下。 傅时修显然是不知道什么叫‘怂’，依旧是那副孤傲自负的样子，全场没有一个能打的。 果然，一帮人闹闹哄哄的簇拥过来，“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骰盅吧，就先骰盅，咱们输一把喝一杯行不行？”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明歌这就被一块儿簇拥着去游戏桌了。 本身就是同好会游戏沙龙，所以游戏区的种类特别多，而且相当接地气，骰盅、麻将、扑克、飞镖、射击、手上足球等一应俱全。 刚刚来的时候，明歌还看到外面的网球场有人在打球，早知道这样的话，她穿个休闲服过来或许更合适一些。 被众人簇拥着在骰盅桌前坐下，瞬间就有人将一排扎啤‘哗啦’放下了，灯光照耀下分外璀璨。 扎啤的杯子一个恨不得有明歌的头那么大。 这就是输一局喝一杯的‘一杯’？看着那脑袋大的杯子，明歌心里忍不住的颤了一下，还没见过傅时修喝啤酒呢。 “来来来，老规矩啊，有谁要参与的，一块儿。” 呼啦一帮人涌上来，将桌子围满了。 明歌跟坐的挨着自己的某位同好的女伴点了一下头，打着招呼，“你好。” “你好，叫我敏敏就行，”对方是个大波浪美人，穿着低胸裙，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对这样的场合似乎是司空见惯了，另一只手里还掐着一根烟，比起明歌还自在很多。 明歌点点头，“eileen。” 六个人手里的骰盅各自摇起来后，哐当的声音止住了众人的喧哗，反而比起刚刚安静了些。 傅时修单手摇骰盅，动作幅度不大，简单的晃了两下，甚至有些敷衍便搁下了。 “六个二。” “八个二。” “……” 轮到傅时修的时候，他掀开骰盅一角看了一眼，“十二个六。” “什么十二个六？不可能不可能，”立马有人笑起来，“傅哥，这局你就喝吧，开开开，十二个六绝对没有。” “确定？”傅时修扫了对面说话的人一眼。 “这……你等等啊，”那人显然是有些担心，跟周围的人商量起来。 明歌看着傅时修一脸淡定从容的样子，忍不住扯着他的袖子，小声提醒道，“你打了疫苗，不能喝酒哎。” 第163章换杯常温的 要是平时的话，明歌才懒得管这些，但是傅时修先前刚被猫挠了这事儿怪她，这疫苗还没打完呢，疫苗期间烟酒都不能沾，医生反复叮嘱过。 本来都忘了，刚刚敏敏问她傅时修脖子上的纱布怎么回事，她这才想起来。 此时，对面的几个人似乎是商量好了，刚刚嚷嚷着要开的男人胸有成竹道，“傅哥，我们确定了，肯定没有十二个六，开吧。” 十二个六，一共六个人摇骰盅，每个骰盅里六个骰子，平均下来每个人起码要摇到两个六，或者一可以做任何点数，摇到一也算，概率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 看傅时修气定神闲的样子，明歌觉得他应该是个高手，应该是不用自己担心了。 “开。”薄唇里不慌不忙的吐出一个字来。 桌上的六个骰盅纷纷开了。 “两个、四个、五个、八个……哈哈十个，傅哥，输了。” “喝酒喝酒。” “……” 什么？明歌错愕不已，这就输了？开局第一把？ 她不太相信，仔仔细细的把骰盅里的骰子又都数了一遍，确定还真是只有十个，没达到傅时修猜的点数。 酒杯已经被看热闹的厉铮给推到傅时修手边来了，“傅哥，愿赌服输，做兄弟的也帮不了你，喝吧。” “不行不行，”明歌忙拽着傅时修袖子，压着声音小声道“你不能喝。” 众目睽睽下，傅时修将酒杯挪到明歌的面前，一脸的淡然。 所有人逐渐怔住。 明歌一脸愕然的看向傅时修。 什么意思？这是要她喝？ 旁边传来厉铮的声音，“傅哥，这不合适吧，哪有让嫂子代酒的？” 还没等傅时修说话，明歌便道，“没事，我喝就行，他之前被猫挠了，正打疫苗呢，这两天不能喝酒。” 这话落下，众人才恍然大悟。 “那还玩儿么？傅哥输了都是你喝酒的话，这也不太合适啊，”厉铮挠挠头，“咱都一帮大老爷们儿的，这不欺负你么？” 明歌看了傅时修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只得硬着头皮，咬咬牙，“没事，你们玩，玩的高兴就行，输多少我喝多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拂了傅时修的面子，看他这样子显然是没打算轻易下这骰盅桌。 这酒，今天是喝的是不会少了。 “那也不行啊，”厉铮摆手，“这不明摆着欺负女人么？我不玩这个。” “有什么不行的？我看这样，”有人提议道，“大家都带了女伴吧，既然傅哥身边是嫂子喝，那咱们身边带的是谁，输了那就谁喝呗，都是女人，那就不算谁欺负谁了吧？” “哎，我看这行。” “行，没意见。” “……” 一众人就这么商量好了，达成一致后，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明歌身上，这第一杯酒还没喝呢。 明歌看着眼前那比自己头都大的扎啤杯子，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喝红酒还行，啤酒是真的不太行。 但这么多人看着，不行也得行。 冰凉的啤酒是刚从冷藏库拿出来的，杯壁染了暖气，凝的水珠沿着杯壁滑落，明歌两只手端着杯子，很勉强的冲着众人笑了一下，“愿赌服输，我喝了。” “等等，”人群中，裴昭忽然打断道，“先前不知道傅哥不能喝酒，也没说好规则，我看要不这次就算了，重新开始，怎么样？” 裴昭的话一出，厉铮便立马附和，“对对对，这局不算，规则都没定。” 总而言之，是坑不到傅时修喝酒了，众人面面相觑，倒也没什么意见，毕竟灌女人酒这事儿，桌上的人都没这个癖好。 “那就这一局开始，输了的各自的女伴喝啊。” “不对，老裴没带女伴，你的谁喝啊。” “我喝，”厉铮高举起手来，自告奋勇，“谁说裴哥没带女伴的，我不是人啊。” “得，几天没见，阿铮性别都改了，怎么着，前段时间你们部队是派你去泰国人妖组织潜伏了？” “去你的。” “……” 一通插科打诨中，明歌松了口气之余，十分忧虑的看着傅时修，“行不行啊？要不我来吧？” 看傅时修这个手气，难道自己今天要横着出去么？ 说好的只是一个同好会的酒宴呢？这怎么搞得跟老友会的酒局一样，一来就这么大的阵仗。 傅时修却依然一脸的淡定，问道，“你能喝多少？” 说到这个，明歌眼角的余光扫了桌子中间那垒成山一样的啤酒塔一眼，“这个杯子，我顶多两杯，就真的喝不下了。” 啤酒还好，度数不高，问题在于喝不下。 傅时修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明歌不明所以，愣神了会儿看到各家带的女伴后，忽然有点明白过来，凑到傅时修耳边，“你是说，她们酒量都不太行是吧？” 傅时修忙着摇骰子，并未搭理她，她就当是默认了。 也对，同样都是娇滴滴的花瓶，又不是酒吧歌厅的，大家能喝多少酒啊？ 想到这儿，明歌心里才安心了一些。 不过这份安心还没安下去多久，第二局，傅时修又输了。 一众起哄声中，厉铮也在笑，“嫂子，这回帮不了你了，傅哥今天的手气也是没辙，这真的得喝了。” “等等，”傅时修的声音冒出来，将喧闹的场子镇的静了几分。 明歌心中一喜，暗忖还算有点良心。 傅时修说，“换杯常温的。” 明歌几乎绝倒。 不是要拦着，敢情就给她换杯常温的啊？ 哄笑声里，侍应生立马端来一杯常温的扎啤，明歌看着都觉得胃胀的难受，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 这回没人替她找理由了，傅时修靠在沙发上，一副大爷的样子，竟跟旁边看热闹的人一个样子，半点没把她当自己人。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一整杯酒下去，分了两次才喝完。 掌声雷动。 明歌强忍着打嗝的冲动，新开局的时候，已经有点醉意了，拽着傅时修的胳膊，“这局能好好玩么？我真喝不了太多。” “行，”傅时修就回了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开局摇骰子的声音吵得宛如一万头蚊子在明歌的耳边嗡嗡作响，本来还怕把裙子弄皱了保持形象来着，这会儿也只得靠在沙发上休息。 正要合眼呢，面前递过来一支烟，“抽么？” 第164章铁三角？ 大波浪美女纤瘦的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一脸的亲和。 明歌扯了扯嘴角，婉拒了。 大波浪美女自己点了烟，手法娴熟，一看就是习惯性抽烟的人。 红唇抿了一口，鼻子里缓缓散出的烟雾将整个人的脸都笼罩的朦朦胧胧，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别慌，傅少玩骰子向来比较随性，他不会让你喝多的。” “真的么？”明歌很怀疑。 “玩骰子，大局上，傅少没输过的。” “什么叫大局？今天这局算大么？” “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大局，”大波浪美女笑了一下，顺手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我是说，在这种局上，到最后定输赢，按局数算，傅少是从来都没输过的。” “这样啊。” 明歌松了口气。 就说嘛，傅时修这种神级的人物，在这种技能上不可能有缺陷啊，身家百亿的富豪都爱去赌场，要是这方面有缺陷的话，还不得家底儿都赔掉了？ 正想着，新一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傅哥今天手气不行啊，不是故意整嫂子的吧？” “怕是平时在家受气了。” “……” 明歌一听结果，差点没当场把刚刚喝的吐出来。 又输了？ 这回没要傅时修说话，侍应生屁颠屁颠的送来一扎啤的常温啤酒，直接送到了明歌的桌前。 明歌没辙，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又是一扎啤下去。 胃都要撑炸了。 反观傅时修，还是一脸淡然，十分敷衍的关怀了她一句，“还好？” 明歌扯着嘴角，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不太好，这局你玩慢一点，让我缓缓。” “行。” 听到这个‘行’字，明歌恨不得把骰盅倒扣在傅时修的头上。 就不能鼓舞一下士气，保证一下自己肯定不输么？‘行’是什么鬼啊？ 明歌靠在沙发上，心里骂了傅时修一万遍。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局，她感觉是被傅时修坑了，她有种被报复的感觉。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害他被猫挠了？所以故意的？ 不应该啊，可除了猫这事儿之外，最近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得罪他了呀。 正想着，旁边的大波浪美女递过来一个透明盒子，里面是橙黄色的圆球形糖果，“解酒糖，吃么？” “谢谢，”明歌拿了两颗塞到嘴里。 橘子味儿的，还挺好吃，提神醒脑。 那大波浪美女直接往手心倒了一把，然后全塞到了嘴里，看的明歌十分错愕。 “你要吃这么多么？你也没喝酒啊。” “准备喝了，这糖得喝酒前吃。” 明歌叹气，“照着这个情况，后面估计都是我喝。” 大波浪美女不置可否的笑笑，将烟头在烟灰缸里面掐灭了。 这一局，傅时修没输，喝酒的是对面的人，明歌捂着心口，不敢掉以轻心。 后面一局，傅时修依旧没输，喝酒的是他左手边的人，那人带的妹子娇滴滴的，一看就不能喝酒，娇嗔了半天，那男人只得说，“行行行我喝我喝，我女朋友喝不了酒。” “哎，等等，”厉铮立马打断，“没这规矩，规矩一开始就定死了，必须得是女伴喝，为这个我性别都改了，你说变就变，不行。” “她真喝不了，阿铮，你这不欺负女孩儿么？” “你喝也行啊，代酒三倍，喝三杯。” “三杯？”那男人眉头一皱，“行，三杯就三杯。”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三杯转眼下了肚，那人跟没事儿似的，西装外套都脱了，撸起袖子，“再来。” 明歌看着都觉得撑得慌。 又一局，傅时修依旧没输，喝酒的是斜对角右边那位，身边的美女捂着肚子说了句悄悄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男人无奈，“我们家这，也我喝了，三杯是吧。” “等会儿，”厉铮又打断了，“三杯可不行，破一次例是三杯，哪有破两次例的，你这也要代酒，得加码了。” “你这不趁火打劫么厉铮？” “还不是你们视规矩于无物。” “行行行，加码，加多少？” “六杯呗，后面谁代酒，照着这个三杯三杯往上加。” “……” 还能这么玩儿？ 骰盅桌上除了裴昭之外，都带了女伴，正如一开始明歌所想的一样，大多都是娇滴滴的正经姑娘，六个人里面除了明歌身边一脸社会，潇洒抽烟的大波浪美女敏敏之外，其他人都不喝酒。 而接下来的输赢，更是让明歌大开眼界。 傅时修再也没输过。 其他五个人轮流做输家，眼睁睁的看着喝啤酒的倍数增长，此时，已经一次性要喝二十一杯扎啤。 看着厉铮兴致勃勃的站着招呼输了的人‘喝酒’，以及他身边裴昭那似笑非笑的神色，明歌忽然觉得这是个坑。 但显然不是坑她的，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傅时修和裴昭还有厉铮三个人合起伙儿来摆了一道，集体坑了其他人。 “不喝了不喝了，喝不了了，”有人连连摆手。 厉铮冲着那人端起啤酒来，满脸讥笑，“不行啊，刘凡，你这还不如敏敏和我嫂子呢，人家两个弱女子都没说不行。” 被叫做刘凡的，已经喝得一脸通红倒在椅子上，“厉铮你这不废话，傅少也就开局输了两把，敏敏这儿，王思宇输一局她也就喝一杯，我们哥儿几个喝了多少啊？你看看旁边那桌子” “我不看，先把你面前这剩下的喝完。” 厉铮不看，明歌却忍不住的往那边桌子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堆了跟小山似的扎啤杯子，俨然一座水晶宫。 旁边的大波浪美女捅了捅她的胳膊肘。 明歌回过神，“怎么了？” “估计他们快结束了，刘凡不行了，我要去洗手间，你去不去？” “去，”明歌立马点头。 她早就想去了，那两杯啤酒喝的她根本坐不住。 这大波浪美女是个很直爽的人，不像‘敏敏’这个名字这么文静，喝酒也爽快，一杯酒下去的速度让明歌望尘莫及。 俩人并肩往洗手间走。 大波浪美女个子高挑，身材又好，一身欧美的不羁气质，洗完手后，对着镜子里的明歌说，“我说过，傅少不会让你喝多的，没错吧？这帮人惹谁不好，要惹铁三角。” 明歌诧异的看向她，“铁三角？” 第165章年龄才是最大的杀器 “你不知道么？”大波浪美女擦擦手，转身倚着洗脸池，一边点烟一边说，“傅少，裴昭，还有厉铮三个人是同好会的铁三角，或者说不光是在同好会吧，其他地方他们也是铁三角，铁哥们。” 这事儿明歌倒是知道，但不光是他们三吧，不还有一个么？ “金医生跟他们的关系也很好呀。” 大波浪美女点烟的手势顿了一下，语气骤然冷了几分，“是么？” “是啊，你知道金医生吧？” “不认识。” 看她脸色不太对，明歌隐隐觉得这话题似乎踩了雷，正想转移话题呢，身后洗手间外面传来一群人的高跟鞋声，一名女子的声音高一些，隔着墙都听出讥诮。 “你真以为傅少身边那女的真是他要娶进门的未婚妻啊？” “那不然呢？之前有人去老太太寿宴了，见了她没错，说是现在还管着欧科集团呢。” “嗤，真是傅家少奶奶的话，会丢到欧科那个快倒闭的破公司去么？就是个装饰性的花瓶而已。”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几个人刚进门，生生的和明歌俩人打了个照面。 空气陡然凝滞住了。 来的是四个人，中间被簇拥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尽管保养得好，但是眼神不会骗人，看得出是三十来岁。 齐肩的栗棕色长发，韩式平眉，丹凤眼有些刻薄，一身香奈儿高定套装，握着一个爱马仕的限量款手包。 一看到明歌，簇拥着她的人均是一愣，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 唯独她面容冷漠，盯着明歌打量了一秒，甚至讥诮的笑了一声，目光投向明歌身后，“敏敏，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跟这帮男人身边的花瓶玩儿了？” 明歌身后的大波浪美女正抽着烟，懒散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是没什么关系，还不是怕你掉价？” 明歌眉头一皱，心生不悦，“我们认识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一来就被众人簇拥着去骰盅桌子玩儿了，酒会上的人也没结识几个，唯一一个认识了的，还是人家主动跟自己说话的，这会儿正在自己身后吞云吐雾。 “话都听不明白的人，说是傅时修的未婚妻，谁信？” 女人眼里的敌意过于明显了，不用多问，明歌也猜出来这敌意从何而来，十之八九是因为傅时修。 要说傅时修作为京都首富，人帅绯闻少，不知道是多少名媛贵女眼中的钻石王老五，这被她捡了漏，谁不气愤呢？ “大姐，我是不是时修的未婚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二十一世纪了，消息不至于这么闭塞。” “你叫我什么？”那女人脸色陡然变了。 果然，在女人眼里，年龄才是最大的杀器。 见她一脸愠色，明歌淡定了，故意上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眼，从头到脚，疑惑道，“难道你比我年纪小么？” 那女人气的脸都绿了，“你以为你年纪小长得妖就有本事了？傅时修根本不可能喜欢你，他喜欢男人这事儿，你打听过没有？还得意呢？” 这话一落下，明歌神色一滞，“你说什么？” “他喜欢男人，”那女人板着脸，“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和裴昭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好的穿一条裤子，因为傅时修，裴昭跟谈了五年的未婚妻都分了手，你说他们俩什么关系？” 什么？ 明歌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裴昭跟未婚妻分手，是因为傅时修？”她重复了一边，朝着那女人以及她身后几位投去探究的目光。 “不然你以为呢？长点心吧，傅时修根本不喜欢女人，他跟你结婚也只是为了形婚应付傅氏的股东，还有傅家老太太而已。” 丢下这话，那女人瞪了明歌一眼，趾高气昂的走了，洗手间都没上。 在她走后，明歌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也太荒唐了。 身后传来一道轻慢的女声，“她是京都规划局局长的女儿，花莉，以前喜欢傅时修，没追到。” 明歌转过身，便看到大波浪美女抽着烟，一脸淡然，“别介意，她就是这个脾气，官二代嘛，也很正常。” “那也不能这么胡说八道吧，”明歌有些无奈，“造谣时修和裴昭的事儿，这也太荒唐了，有人信么？” 大波浪美女往旁边弹了弹烟灰，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呢，在你出现之前，大家都挺信的。” “啊？” 不至于吧。 “我们一直以为傅少和裴昭是一对，只是没公开出柜来着，而且裴昭的前未婚妻庄燕凌跟花莉是闺蜜，所以花莉说的这话大家都当做是庄燕凌的意思，不然谁也解释不通，为什么裴昭跟庄燕凌结婚请柬都发了，突然宣布婚礼取消，转眼的功夫，庄燕凌就另嫁他人。” 明歌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她看着眼前的大波浪美女，“那个，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作为一个花瓶，装饰性的作用到位就够了，能知道这么多内部消息的，恐怕身份不只是一个花瓶吧？ 而且明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波浪美女作为女伴，刚刚玩游戏的时候，全程都没搭理过她的男伴，虽然喝酒豪爽，可是每输一局，那个叫王思宇的男人都一脸的忐忑，主动要帮她喝酒，只是她没答应而已。 此时，大波浪美女捻灭了烟头，侧目笑了一下，“因为我是同好会的会长啊，所有的八卦都得从我这儿过。” “会长？”明歌一愣，“不是说会长不来的么？而且会长是个男的。” 来的时候傅时修就告诉她了，滑翔翼同好会的创始人兼会长是个军方长官，不过已经退休了，现在常年在国外待着。 大波浪美女淡定的竖起两个手指，“我是第二届的会长，你说的那个是我爸，他光荣退休了已经。” 明歌干咳了一声，“这样啊。”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闵敏，门里面一个文的闵，”大波浪美女朝着她伸出手，目光友好，“同好会里，傅少除了铁三角之外，跟我的关系最好，所以以后这里，我罩着你。” 姓闵，京都的官二代，深厚军方背景。 三者加起来，明歌犹豫着问道，“所以，闵道宇是……” “我爷爷。” 第166章官宣的未婚妻 听到这话后，明歌看闵敏的眼神都变了。 全国民众谁不知道闵道宇？京都的人谁不知道京都闵家？ 京都闵家往上数三代的闵老爷子闵道宇那是开国元勋，也是开国十大元帅中唯一一个长居首都的，京都官二代红二代多如牛毛，可真要说的上是皇城根下长大，根正苗红的红色背景，那绝对是闵家。 难怪闵敏一身潇洒不羁，行事说话风格都和普通女人不同，人家是个正儿八经的红三代中的红三代。 “走吧，”闵敏站直了身子，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 “哦，”明歌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 回到大厅后，骰盅桌的一桌人果然是散了，除了裴昭之外，其余和傅时修玩的那三个人带着女伴都不见了踪影，问了就是喝多了被搀着去休息室休息了。 一回来，明歌便看到‘铁三角’聚在一起。 厉铮一脸的得意，“刘凡这几个还想在摇骰子这事儿上赢了傅哥呢，这就是做梦，也不看看咱们几个什么时候在这事儿上吃过亏，我看他们啊就是不长记性。” “……” 远远地，明歌和闵敏一同回来的身影落在傅时修的眼中，朝着她们俩投去了目光。 闵敏径直走到三人跟前，跟裴昭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还好吧，喝了不少，”裴昭问她。 没等闵敏说话，厉铮的胳膊就十分熟稔的搭在了闵敏的肩膀上，‘兄弟’似的揽着她，“害，说什么呢？你说这话就是看不起闵哥，她的酒量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闵敏神色淡然，抱着胳膊在胸前，先看了身侧的明歌一眼，才看着傅时修道，“我们刚在洗手间遇到花莉了。” “我去，花莉那疯婆娘？”厉铮一脸夸张，“没出什么事吧？” 裴昭也皱了皱眉，似乎‘花莉’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晦气。 傅时修的目光落在明歌的脸上。 明歌说，“没事，就打了个招呼。” 这话落下，闵敏笑了一声，胳膊肘捅开了厉铮，“行了，人跟在我旁边能出什么事，我还有事儿，走了，人我反正安全交到你手里了啊。” 走了两步了，闵敏又回头看了傅时修一眼，“眼光不错。” 厉铮看着闵敏的背影感慨，“闵哥要不是脾气太臭的话，跟老金也真的是郎才女貌了。” 裴昭瞥了他一眼，“跟脾气没关系，闵敏的脾气再差，追她的人也排着长队。” “也是，”厉铮耸了一下肩，“那就怪老金没福气了。” 明歌不解，“闵敏跟金医生在一起过么？” “你不知道啊，”见明歌不知道，厉铮登时来了兴致，“闵哥当年跟老金那也是学校里面让人艳羡的一对，虽然没在一起吧，但是谁都知道他们俩是一对儿，两家那是世交，打小定的娃娃亲。” “那后来怎么没在一起呢？” 明歌想起刚刚在洗手间的时候，听到金医生，闵敏一副脸色难看的样子。 “这谁知道呢，反正本来都要订婚了，但是闵家那边突然提出说解除婚约。” “是闵敏提的啊？” “是啊，闵哥那是二踢脚的脾气，她做了什么决定，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当时解除婚约这个事情说完，压根就没给身边的人劝的机会，她直接飞去国外，一年多以后才回来。” “所以没有理由么？” “这谁知道呢？不过我猜啊，是老金这个闷葫芦，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闵哥压根不想嫁给他，没别的理由。” 明歌若有所思。 闵敏刚刚听到金医生的反应，可不像是对他半点意思都没有的样子。 闲聊的时候，厉铮冲着明歌使眼色。 顺着厉铮的目光，明歌侧目往远处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花莉和簇拥着她的那几个人，比起刚刚去洗手间的时候还多了一些，几个人凑在花莉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目光也是落在她身上的。 明歌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佯装什么都没看到，“我有点饿了，有东西吃么？” “那边有，”裴昭让开自己的位置，露出身后不远处放着一些食物的桌子。 “谢谢，”明歌跟三人点了一下头，径直离开了。 她一走，厉铮便凑到傅时修的跟前，“嫂子的心挺大的啊，半句关于花莉和你的事情都没打听，不好奇么？” 傅时修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本来也就没有的事情，你让她问什么？” “那是你觉得没有，当初花莉追你追的人尽皆知的，咱们同好会里面谁不知道？是吧，老裴。” 裴昭端着酒杯，挑眉道，“别拉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厉铮啧啧了两声，“老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世故了，怕得罪花莉么？”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得，还是怕得罪她。” “没事做干嘛要得罪人呢？阿铮，你是在部队待着太无聊了，这次长假回来非要给自己找点麻烦么？” “我怎么找麻烦了，明明是花莉给嫂子找麻烦在先，”说着，厉铮朝着裴昭身后不远处看了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们觉得花莉遇到嫂子，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十有八九嫂子是受委屈了。” “你都脑补什么了？eileen刚刚自己都说了，没事，打了个招呼而已。” 厉铮反问裴昭，“你就信？” 说完，他看着傅时修，“傅哥，嫂子肯定是在花莉那儿受委屈了，只要你一句话，我能帮她出口气，你看怎么样？” 同好会的人都知道花莉的脾气，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恨不得毁了，当初被傅时修拒绝的毫无颜面之后，捏造了不少他性取向的问题，连他身边的人也一个都没放过，现在圈子里面谣传的关于傅时修和身边男人们的故事，十之八九出自她的手笔。 奈何人家是局长的女儿，官方背景强大，傅家虽然是京都首富，但也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去得罪当官的，何况傅时修压根没把这些谣传放在眼里。 花莉这几年算是一拳头打在空气上，压根没又任何回应，也是积累了不少的怨气，原本谎话说了一千遍一万遍，自己都信了，以为傅时修就是不喜欢女人，谁知道从天而降一个eileen，直接成了人家官宣的未婚妻。 谁能接受的了？ 厉铮说，“傅哥，你倒是给点反应啊，你们怕得罪花莉，我又不怕。” “……” 第167章我比你长得好看 “别没事找事，”丢下这句话，傅时修将杯子放在旁边桌上，离开了。 剩下厉铮和裴昭两个人站在原地。 厉铮抱着胳膊，不满的嘟囔道，“你看傅哥这人，我替他媳妇儿出气，他还对我没个好脸色。” 裴昭说，“你那不叫出气，叫给她找麻烦。” “你怎么也这么说？” “欧科跟乔氏集团合作的城西开发项目，最近在走规划局的批示流程，一直没能拿到批示单，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听到这话，厉铮回过神来，“花莉？” 裴昭虽然没点头，但很委婉的说，“花莉她父亲是京都市规划局的局长，得罪了她以后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你跟傅哥还怕这个？” “傅氏集团自然不怕，但欧科是独立于傅氏之外的，花莉不敢为难傅氏集团，但是不代表她不敢为难欧科。” “……” 明歌拿了一个瓷盘的盘子，夹了一些沙拉和甜点，不得不说，这儿的甜点味道确实做得不错，甜味盖了不少上涌的酒气。 “真饿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明歌一转身就看到傅时修。 她点点头，“嗯，有点。” “刚刚喝了两杯酒，还好？” “正好，再喝就不行了，”提到这个，明歌忙咽下嘴里吃的甜点，“我能提点要求么？要是下次再有这种你跟裴昭还有厉铮商量好要整人的事情，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吓死人了。” 当时她是真的以为傅时修的赌运不行，自己要把那一桌子的啤酒全都包圆儿了，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傅时修。 他却反问，“什么整人？” “不是……”明歌扯了扯嘴角，“你该不会到现在还觉得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吧，我又不是傻子，你跟厉铮还有裴昭三个人明显就是商量好了，故意骗其他人多喝酒。” 先输了三局拿她当幌子让她喝酒，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后面赢了以后，厉铮跳出来要改规则，男人代酒就得翻倍来，最后速战速决，喝趴了一桌子的人。 就算是她没看出来，后来去洗手间的时候闵敏都跟她说了，还能有假么？ 傅时修反问，“你要是不傻的话，一开始就该看出来？” “这谁看得出来？” “所以你傻。” “你……” 什么逻辑啊？明歌瞪着他半晌，气的没话说，愤愤地用叉子叉了一块甜点送进嘴里，化悲愤为食欲。 “好吃么？” “好吃。” 说话的功夫，明歌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那讨人厌的身影，离开了众星捧月，独自一人拎着包朝着他们走来。 “这个甜点蛮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明歌立马从盘子里面叉了一小块蛋糕送到傅时修的嘴边，“尝尝。” 傅时修很配合的张开嘴吃了。 “再来一块，这个是咸蛋黄的，也很好吃。” 明歌喂傅时修吃东西的动作炉火纯青，毕竟在家的时候她经常干这事儿，都习惯了，送到傅时修嘴边的东西，他也没拒绝过，所以十分自信。 眼角的余光明显看见远处花莉的身影顿了一下。 但凡是有点自觉性，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该上前来打扰小情侣调情。 不过这个花莉，显然不是个有自觉性的人，在原地僵了不到三秒，便踩着高跟鞋，铿锵有力的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 她是从傅时修的身后走来的，与明歌是照面，与傅时修是背面。 听到身后的女声，傅时修的神色毫无变化，从容的转过身去，“是好久不见。” 花莉朝着他身后的明歌抬了一下手，“不介绍一下这位？”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介绍个屁啊？ 刚刚在洗手间合着都是自己的错觉，明明早就把自己的身份调查的一清二楚，还莫名其妙讽刺了自己一通，这会儿装什么大家闺秀前任相逢？ 虽然心里草泥马奔腾，但是明歌面上却波澜不惊，甚至十分友好的扯出一抹笑来，很乖顺的等着傅时修介绍自己。 傅时修说，“我未婚妻，eileen。” 意料中的回答。 花莉的脸色暗了暗，“是么？之前听说你订婚了，但是又没听说有订婚礼，还以为是谣传，看来是真的？” 这女人真是逮着机会都要踩明歌两脚。 这会儿扯什么订婚礼？ 明歌原本打算安安分分的在傅时修身后待着的，这会儿也受不了了，搁下盘子，转身就挽住了傅时修的胳膊，笑吟吟道，“时修，光介绍了我，可这位是谁？也没介绍一下？” 傅时修的目光落在身侧明歌挽着他的手臂上，沉默了一秒，言简意赅道，“花莉。” 连个身份的赘述都没与。 “花小姐，你好，”明歌笑的更灿烂了，“我跟时修的订婚礼还在筹备，同好会的都是朋友，等到订婚礼筹备好了请柬都会发到大家手里，希望大家到时候都要来参加。” 花莉的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我不是在跟你说话，所以请你安静一会儿。” 没礼貌的人明歌见的多了，可是像花莉这样直截了当的，还是头一回。 不愧是厉铮口中的‘疯婆娘’，大开眼界。 说完刚刚那话，花莉直接看着傅时修，一双丹凤眼里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看的最清晰的莫过于不甘心的愤懑，“你找来找去就找了个这样的女人？我没看出来她有哪儿好，配得上傅家少奶奶这个身份。” 空气一下子凝滞住。 明歌皱着眉，没有谁会喜欢听到这种贬低自己的话。 她这会儿跟人反驳的话，又显得自己掉价儿，所以只得挽紧了傅时修的胳膊，侧目看他的反应。 傅时修的眸色半点不见触动，对于花莉的不满也是视若无睹，丢下了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跟你无关。” “傅时修你……”花莉咬着牙，压低声音问，“我哪点比不上她？” 这种老掉牙的台词，明歌听得眉心突突直跳，看着傅时修皱眉一副无心回应的样子，她实在是没忍住，“大姐，这种问题问了基本等于自取其辱。” “你什么意思？” 明歌冲着花莉灿烂一笑，“因为理由真的有很多，比如……我比你长得好看。” 第168章他真的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呢？ “花莉怎么气成那样？脸都绿了，你们跟她说什么了？” 厉铮一脸惊奇的凑过来的时候，花莉已经走了。 明歌耸了一下肩，松开了傅时修的胳膊，顺手端起旁边的盘子继续吃东西，“我就是单纯的跟她说了一些现实性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傅时修为什么会拒绝花莉，但是不管是什么理由，客观角度来看，自己就是比她长得好看。 没有一个女人会受得了这样的挑衅，速战速决。 傅时修对此没有任何的表示，任凭厉铮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酒会结束后，明歌和傅时修一道回家。 也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站了一下午有些累，一上车，明歌就靠在真皮椅背上睡着了，睡着睡着，脑袋就到了傅时修的肩膀上。 傅时修正用手机看新闻，肩膀上忽然重了一些，他侧目看了一眼，大概是车内暖气烘的，女人脸颊微微泛红，睡得很沉。 他吩咐司机道，“车开慢点。” “是，傅总。” 到家后，司机开了车门，傅时修将明歌抱进屋。 一开门，兰嫂见了，立马让开路来，跟上楼帮着将被子掀开，过了一会儿，又端了一碗安神汤进来。 “少爷，您吩咐的，要不要把太太叫醒了先喝了？免得明天醒了头疼。” “放着吧。” “是。” 兰嫂没多说，将安神汤放在床头柜上便先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明歌呼吸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翻了个身，裹着被子的样子像个茧蛹似的。 “醒了？”傅时修坐在床边，“醒了就起来把汤喝了。” 明歌闭着眼点头，“知道了。” 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等感觉到身边的人走了，浴室里传来哗啦的水声，她这才打着呵欠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挠了挠头发。 眼角的余光看见床头柜上的安神汤。 她只喝了两杯啤酒，虽然一开始有些撑得慌，但是在酒会上去了两趟洗手间也就好了，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安神汤里放了梨，有润喉清肺的效果，喝着甜甜的，汤汁浓稠，起码要炖煮两个小时以上才能有这样的口感。 兰嫂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喝了酒回来的，她刚刚也听到兰嫂说了，这汤是傅时修吩咐熬得。 喝完汤，她将碗放回原处，转头看着浴室的门出神。 她一直都捉摸不清傅时修的心思，他对女人显然是没什么耐心的，对自己也一样，但是越来越多的时候，他细致入微的一面展露在自己面前，实在是不太符合他在自己心中的既定印象。 也许，他真的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呢？ 也许，就算是自己复仇的事情做完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一定要换回来，这样下去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明歌心中陡然一沉。 几乎是下一秒就打消了。 想什么呢？你还能用别人的身份用一辈子不成？ 傅时修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明歌已经睡了，床头的安神汤汤碗空了，沉淀着一些红褐色的汤汁。 他将擦头的毛巾丢在一旁，发梢的末尾还有些湿润，掀开被子上了床。 大多数时候都是明歌主动往他怀里钻，但今日她睡得早，没什么动静。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伸出胳膊将被子里的女人捞到了自己怀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枕着她的味道入睡，出差的时候没有她在身边，几乎很难入眠。 明歌其实是醒着的，傅时修抱着她睡觉的姿势不是太舒服，但她没动弹，有时候舒不舒服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安心。 入冬之后，京都所有工地都在加紧赶工。 毕竟再往后到了十二月底的气温太低，而后赶上春节休假，工地又得荒废下来，所以各家企业都在忙着动工。 城西项目开发初期的方案已经出来，但是迟迟没能动工。 明歌带着厉丽到乔氏集团项目组办公室的时候，乔致谦正在跟乔氏集团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发火，声音大的整栋楼都听得见。 “半个月前就在走的审批到今天都没下来，再等下去你是打算过完年再动工是不是？这期间的成本你核算过没？” “……” “乔总，”明歌远远的喊了一声。 乔致谦一回头，看到明歌，脸上的愠色才压下去几分。 打发走项目组的负责人后，明歌和乔致谦一道去办公室，问起发火的原因。 乔致谦说，“规划局的审批走不下来，非说我们的消防有问题，我亲自去工地工人临时住所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这摆明了就是他们跑业务的没好好去沟通。” “这我也听说了，今天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先前不是说简单的么？” “这事儿怪我，我打包票说我这儿能办成的，”乔致谦先道了歉，又解释道，“先前负责这个项目的经理，他小叔子是规划局的人，就负责审批这一块儿，按理说他去办这事儿，只要我们手续齐全没问题会走的很快，但偏偏前两天他那小叔子调岗了，不在京都了，换了人。” “可按照正常的流程，我们手续齐全也该办的下来的。” “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走到乔致谦的办公室门口，他推开门，压低声音道，“林申跟我说，要不试试别的办法。” 提到‘办法’两个字的时候，乔致谦的神色也有些犹豫。 明歌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进了办公室，明歌说，“这事儿你先别急，办法也不是不能用，但是得分人，也分方法，规划局负责这事儿的人是谁？” “叫赵晓亮，年纪不大，没查出什么背景。” “也挺正常的，走这些手续都是小鬼难缠，要是他想借机捞一笔的话，给点钱打发了事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风声这么紧，有点数的人也不敢随便开这个口，这样吧，下午我去一趟，探探究竟。” “你亲自去。” “嗯，正好我也没什么事。” “要不我跟你一块儿？” “你跟我一块儿太扎眼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明歌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故作不经意问道，“对了，明家的事儿你还在查么？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乔致谦的面色微微绷住，“下毒的事情毕竟没查到什么证据，不好下定论，而且因为明瑶的事情，我和明家闹得僵了，董事会有点意见，我不好再管了。” 第169章一视同仁 明歌神色一暗，面上若无其事，“这样啊，这事儿我是昨天听李律师随口提起来着，也不是太了解内情，是我多嘴了。” 乔致谦笑笑，给明歌的茶杯里倒茶，“没事，闲聊嘛，无所谓的。” “这茶挺好的。” “你喜欢，过会儿走的时候让秘书给你带走。” 明歌喝着茶，心里盘算着刘茹柯给父亲下毒的事情怎么才能让乔致谦出手。 这件事她一直委托乔寒笙在查，可是乔寒笙毕竟在暗处，他不可能站出来去法院告刘茹柯下毒杀人，况且眼下的证据也没那么充足，真想要将真相查清，还需要一个明处的人。 想找个跟刘茹柯有过节的人不太容易，能听得进去自己话的更是难上加难，乔致谦无疑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先前乔致谦在查明瑶的案子的时候，明歌就已经有意无意的让负责这个案件的律师给乔致谦透露了一些明家家产继承案中的内情。 可想让乔致谦去趟这趟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浑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告明瑶三分是为明歌报仇，剩下七分不过是为乔氏集团名声打算。 明、乔两家闹得僵，大众更愿意偏心弱者，一边是家大业大的乔氏集团，另一边是刚失了主心骨的可怜母女俩，甭管真相如何，网友的立场大多都先站完了。 明瑶杀人的事情被法院板上钉钉，舆论这才彻底反转过来，明氏集团股价跌停的同时，乔氏的股市逐渐恢复平稳。 但刘茹柯下毒的事情不同，这件事与乔致谦毫无关联，在明瑶入狱之后，如果他再追着明家不放，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的话，很容易被人当做是痛打落水狗，毫无同情心。 “这茶是我母亲前两天让人送来的，对了，我母亲还提起你来着，说要是有空的话，让你到家里坐坐，我母亲很喜欢你。” 乔致谦说了什么，明歌没大听得进去，但这话落入了耳中。 她搁下茶杯，“我也想有空去拜访一下伯母，正好我有个客户送了我一批上好的燕窝，之前听说伯母喜欢这些，我给她带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我不喜欢这些滋补的东西，放在我那儿反而是浪费了，都是上等血燕，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见明歌坚持，乔致谦也不好再推辞，算着日子道，“月底我妹妹生日，不如就到那个时候吧，前阵子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这次也不打算大操大办，就是一些亲近的朋友来，你到时候一起来吧。” “好。”明歌一口答应下来。 从乔氏集团离开，乔致谦一直送明歌到集团门口，司机要开门的时候，他抬手拦住，“我来。” 然后十分绅士的替她拉开了车门。 明歌站在一旁，神色并未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谢谢。” 车子从乔氏集团门前掉头离开，驶离集团大门后，厉丽问道，“艾总，咱们下午真去规划局么？要不还是吩咐业务部的人去办吧，以前规划审批这方面从来也没出过问题，我看就是乔氏的人不会办事。” “规划审批这方面，乔氏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您怎么知道？” 明歌没回应，只说，“城西这个项目是政府的招标，欧科能拿下来本身就很惹眼，有人眼红也正常，何况内忧外患的，谁也不知道是哪儿的人动手脚，只有亲自去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厉丽跟在明歌身边也有些日子了，这话还是听得明白的。 如果不是乔氏集团的问题的话，那么肯定就是欧科这边的问题，有人不希望城西的项目顺利进行，如果从获利角度来分析的话，可能是竞争对手，也可能是欧科内部的敌人。 下午，规划局一般都是两点上班，明歌两点半到的。 “艾总，就是这儿了，”厉丽领着明歌去了审批办事处，替明歌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厉丽推开门，目光迅速的扫过办公桌上的铭牌，办公室负责审批的办事员叫宋柯，看着约莫三十岁上下，有些中年秃顶的先兆，脑门锃亮。 厉丽和明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门，他头都没抬一下，在电脑上敲着什么，旁边堆着不少文件，似乎是很忙。 “宋处长，我们是欧科集团的，先前城西规划项目来申请过动工的批示，您还记得么？” 宋处长这才抬头，勉为其难的看了俩人一眼，“每天来这儿的人多了去了，我哪记得啊？直接说来干什么的？我忙着呢。” “是这样的，我们的申请一个月前就递交了，到现在也没审批下来，原定一个礼拜前就要动工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托人打听说是消防没过，如果真的是我们的工地消防有问题，还需要宋处长您给出整改建议，我们好赶紧回去整顿。” “才一个月着什么急啊？”宋处长拍了旁边的文件一下，“这些你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么？两个月前就送来了，还有三个月的，人家都没急，你们急什么？按流程来。” 闻言，厉丽也没话了。 相关单位踢皮球，这事儿在国内极为常见。 “宋处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规定明确说了，自递交申请报告批示后，最多不超过十四个工作日必定要有明确文件回复。” 明歌的声音从厉丽身后传来，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宋处长这才停下手里的活儿，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厉丽身后，明歌的脸上，“你又是谁？” “这是我们欧科集团的艾副总。” 明歌从包里拿了名片，放到宋处长的办公桌上，“宋处长，这是我的名片，早该来拜访的，前些日子有事耽搁了，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工地动工的审批会拖这么久，我还以为政府项目有政府部门扶持，相关流程能走的快一些呢。” “你这是什么话？是怪我故意在拖你们的时间？”宋处长的眉头一下子横了起来，“不管是不是政府的项目，那都是一视同仁的，要不你看看我面前这些文件是不是都是几个月前的，不得一个个来么？何况你们的申请，消防的确有问题。” 这话落下，明歌和厉丽交换了一个眼神，再看向宋处长的目光冷了几分，“您刚刚不还说不记得我们欧科的申请了么？” “……” 第170章没道理的事情 前脚刚说事务繁忙，根本不记得欧科的申请是怎么回事，却经不住明歌三言两语一诈，直接就提出了城西项目的申请是消防问题。 面对明歌质问的目光，宋处长皱起眉，有些难堪，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的不悦。 “总而言之，你们这个就是消防不过关，所以才导致审批不下来，既然知道是消防不过关了，你们就应该回去整顿，而不是跑到我这儿来说三道四。” 明歌说，“既然是这样，那麻烦宋处长给我们开一个消防不过关问题的文件，盖上公章让我带回去，我们好照着要求整顿。” “我开不了这个文件。” “您这话什么意思？” 看着宋处长的脸色沉下来，明歌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从她踏进这个办公室开始，这个宋处长对她们就一副敷衍不耐烦的态度，她就看出来了，这明显是在针对她们。 不肯开消防问题驳回整顿的文件，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 明歌说，“宋处长，不如您就明说吧，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拿到批示动工的文件。” “这事儿不是我左右的了的。” “您是负责批示的人，已经是这件事上最高级的处长了，还有谁比您更有说话的权利？” 说到这儿，明歌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十分从容的坐下，不慌不忙道，“退一步说，我也是为您好，城西这个项目的项目工队都已经成立了，但是他们的工钱是按照上工的工时算的，要是一直拖下去，年前不能开工的话，这些工人可一分钱都拿不到，到时候工人闹事，那就是民生问题，京都可是首都，闹出这样的事儿，谁担得起？” 她不是在恐吓宋处长，城西项目工队的确是成立了，工人也都是按照工时发放工资，合同都签了，迟迟不动工，工队那边已经有人在闹事了。 宋处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半晌，他在手边的便签本上刷刷写了一行字，撕下来推到明歌的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无冤无仇，批文的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我在拦着。” 看着白色便签纸上一行地址，明歌的眸光紧了起来。 “宏泰佳苑南区18栋” 宏泰佳苑是京都著名的别墅区，位于东城区三环内，这别墅区也是开发的早，要是当年开发的晚一点儿赶上当年上面政策落实要保护城区的四合院建筑的话，就拿不到开发许可证了。 当初宏泰佳苑开发，可是拆迁了一大片的老城区，如今成了京都城区环内为数不多的别墅区小区，一房难求不说，有价无市，能住进这儿的都是干部子弟，说白了，当初这小区就是留作干部大院用的。 明歌的车开到宏泰佳苑门口就被拦住了。 厉丽下去沟通后未果，明歌只能自己下车，拿着宋处长给的地址给保安看，“你好，我是要去找这户的户主。” 见明歌穿着打扮贵气，开的车也不凡，保安的态度还算礼貌，“您是这户户主的朋友？” “对，是。”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儿出入车辆还有人员都有严格的登记规定，如果户主那边没打电话过来跟我们提前说的话，我们是不能随便放人进去的，您要不给这户的户主打个电话？” 说到这个，明歌犯了难，宋处长没给她电话。 她问道，“你们保安室应该有户主的电话吧。” “这当然是有，”保安打量着明歌，“您该不会是想说，您没有户主的电话吧？搁我们这儿要电话那可不行，那算是我们泄露人家隐私。” “不是……” 明歌还想争取一下，保安室里传来电话铃声，那保安摆摆手，“我这儿还忙着呢，您二位还是走吧。” 说完，他径直进了保安室，门也关上了。 俩人吃了闭门羹，厉丽问道，“艾总，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回去找宋处长先要个电话，”明歌有些后悔，刚刚怎么光拿了地址没要号码，太失策了。 刚回头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一道疾呼，“哎，两位留步。” 明歌和厉丽几乎是同时转过身，便看到保安室的窗户里探出刚刚那个保安的身子来，一手还拿着电话，“两位哪位是姓艾？” 明歌微微一愣，“怎么了？” 保安室里面，保安对着电话说了什么，挂断后疾步从保安室里走了出来，对着明歌道，“艾女士是吧，您要拜访的那户户主陈先生刚刚来电话，让我们放行，您可以进去了。” “陈先生？”明歌错愕不已。 厉丽问道，“你们这儿门口监控难道还通着各家各户不成？我们刚来，住户就知道给你们打电话了？” “哪有这种事，”保安赔着笑，“艾女士您进去么？” 明歌倒是猜到了几分。 恐怕十有八九是她前脚刚从宋处长办公室走，这位陈先生就接到了宋处长的电话，知道自己要来造访，所以早早的就在等着了。 这也说明了一件事儿，城西项目规划迟迟拿不到批示这事儿，这位陈先生就是在等她上门。 明歌说，“我进去。” “那上车吧，”厉丽拉开车门。 “等等，”保安解释道，“艾女士，只能您一个人进去，随行的人和车都不能进。” “这是什么话？”厉丽眉头一皱，不悦道，“都核实身份了，还只能一个人进是什么道理？你要我们艾总走着进去么？” 保安一脸的为难，“这是陈先生电话里要求的，户主的要求，我们也只能听吩咐啊，这边儿就是南门，离南区18栋不远，走两步就到，您二位要是怕找不到地方，我送艾女士进去也行的。” “没道理的事情。” “厉丽，”明歌看了厉丽一眼，眼神安抚，“没事，你在门口等我，我谈完事情就出来。” “艾总，这不行，”厉丽神情警惕，将明歌拉到了一边，避开保安，“我听这意思，户主是个男的，您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光天化日的，能出什么事，别担心了，”明歌拍拍厉丽的手背，“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明歌猜测，对方恐怕不只是冲着城西项目来的，或许是冲着欧科，再大胆点猜测的话，或许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这趟，她不去也得去。 第171章大动干戈 “18栋，陈先生家就是这儿了。” 保安带着明歌走到18栋别墅门前。 面前是黛瓦白墙，宏泰佳苑是结合了徽派的风格建造的别墅，年轻人未必喜欢，但是老一辈的人很喜欢这种恢弘肃穆的风格。 “谢谢啊。” “不客气，那我先走了。” “嗯。” 保安走后，明歌上前按了门铃。 没多久就有佣人来开门，女佣三十岁上下，一身土黄色的工作服，头发扎在脑后，露出干净清爽的一张脸，看着就十分干练勤快，“艾小姐是吧，您请进。” 铁门里面是铺在鹅卵石上的青石板，进客厅前，门口还造了个人工的小桥流水，旁边栽种了不少竹子，这个时节叶子大多黄了。 这别墅虽然不大，但是精巧，在装修上颇是费了一番工夫的，但是怎么看都像是年纪大的人喜欢的风格。 “艾女士您稍等会儿，喝杯茶。” “谢谢。” 坐在客厅里，环顾四周，明歌努力搜寻着记忆中所有姓陈的人，似乎都不能和这栋宅子扯上联系。 不多时，身后传来下楼的声音。 明歌搁下茶杯，回头的瞬间，心里面所有的疑问全都解开了。 女人一身宽松的家居服，随意的裹着一条爱马仕的披肩，长发看似随意的扎的很松松垮垮，其实仔细看就看得出来是特意做出的发型，十级台风来都未必吹的乱的‘慵懒风’。 “是你？”明歌站了起来，眸色暗了几分。 什么陈先生……都是幌子。 眼前这个女人前不久才见过一面，要说冤家路窄也不合适，想来想去，明歌的脑海里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刻的际遇。 花莉。 前不久和傅时修一块儿去参加的滑翔翼同好会上见过，发生了点儿不大不小的矛盾，不过这个不大不小似乎只是对于明歌而言的。 “记性不错，还记得我呢？”花莉一下楼便径直走到明歌对面沙发坐下了，“别客气，坐吧，来都来了。” 明歌皱眉坐下，“宋处长说的人就是你？” “你指的是？” “欧科和乔氏集团合作城西开发项目动工的规划局批示，迟迟没下来，被卡住了这个事情，还需要我说的再详细一点么？” “你这可不是来求人办事的态度，”花莉冷冷的看着她，目光不善。 要不是为了城西项目顺利开工，明歌根本懒得跟她废话，她会直接去找傅时修让他来解决这个事情，毕竟这也算是他惹出来的桃花债。 但偏偏这两天傅时修出差了，她不敢保证自己有这个本事把他叫回来。 “花小姐，如果是因为那天酒宴上我说话冲动得罪你了，我向你道歉，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这是两家集团合作开发的项目，又是政府招标，你这么横加干涉，不太合适吧？” “你这也不是道歉的态度。” 花莉靠在沙发上，端着茶杯优哉游哉的喝着茶，语气和目光一样的冷淡倨傲。 明歌本就不耐烦，看的直火大。 “你想怎么样？” “我听说你在欧科半年就坐到了副总的位置，傅时修还把他手里欧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都转到你名下了，好厉害啊。” “……” “不过当好这个傅家少奶奶对你来说不容易吧？你也不过就是m国一个普通工薪家庭长大的，跟傅家远远谈不上门当户对，所以你才要在工作上这么拼命。” 花莉的这套逻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明歌听得心里只想笑，但这种时候要是笑的话，怕是就真的没得谈了，还是忍住了，“所以呢？” “所以城西这个开发项目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尤其是在前段时间你还犯了一些工作错误导致大笔损失的情况下。” “你倒是对我在欧科的事情很清楚。” 明歌暗自腹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的是我，不是傅时修呢。 “我只是好奇，傅时修那样清高自大的一个人，会选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做他的太太而已，否则的话你这样的人我根本毫无兴趣去调查。” 尽管傅时修的确是清高自大，但直接这么说出来的，花莉是第一人，冲着这个，明歌对她还挺肃然起敬的。 听花莉说了半天，明歌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你不如直说吧，卡着我手里的项目不肯审批，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花莉看着明歌，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我想要看看你如果一点儿工作能力都没有的话，傅家还能不能接受你这样的人。” 说到这儿，明歌要是还听不懂的话，那就真的是白长了脑子了。 可是即便听懂了，她还是觉得花莉的脑回路简直有问题，“你卡着审批，这么为难我，就是好奇傅家肯让我进门是不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 明歌几乎无语，“花小姐，恕我直言，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很荒诞么？” “我不觉得荒诞，因为你从头到脚我调查出来的结果，除了工作能力不错之外，没觉得你有什么能让傅时修看得上的。” “那他怎么不娶傅氏集团业绩第一的女高管呢？” “你以为我没查过么？傅氏业绩第一的高管是个男的，业绩排名数得上去前几的女的年纪都太大了。” 明歌算是服了，花莉竟然是认真在琢磨这个事情的，敢情她现在一门心思的认为傅时修娶她就是因为自己工作能力强，要是傅氏集团有比她厉害的女高管的话，那还轮不上她。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明歌觉得无法沟通下去了。 花莉微微俯身搁下了茶杯，再直起身子的时候，脸上已经凝了一层寒霜，“你还真以为我会为了这么点儿事情跟你大动干戈？” 见她瞬间变了脸色，明歌的神色一紧了。 “除非傅时修亲自来求我，否则的话，你别想拿到批示。” “他现在不在京都。” “那就等到他回来吧，我不着急，想必你和你的合作商还有工地上那群人也不着急。” 说完，花莉从沙发上起了身，作势要走，“哦，对了，有句话在那天见过你之后，我一直想跟你说来着。” “什么？” 第172章有个人能帮你 “哗——”温热的茶水劈头盖脸的砸在脸上，砸的生疼。 明歌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浇了一脸的茶水。 “舒坦了，”花莉随手丢下茶杯。 ‘哐当’一声，昂贵的骨瓷杯子在茶几上碰撞出刺耳的声音。 明歌的下巴和发梢都在滴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经历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愤怒还来不及，目光中满是愕然。 花莉冷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道，“这是你那天在酒宴上跟我那么说话，应得的。” 丢下这话，她便上楼去了，留下明歌一人站在客厅，一身的狼狈。 这都什么事儿啊？ 从别墅出来，迎面的冷风吹得明歌打了个激灵。 “阿秋——” 厉丽一直在小区门口等着，一见到明歌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艾总，怎么……”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明歌湿哒哒的头发，大衣上也氤氲着清晰的水渍，当时脸色就变了，“艾总，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明歌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走一边打喷嚏，“阿秋——” 回公司的路上，厉丽让车停了一起，去路边的便利店买了新的毛巾回来给明歌擦头发。 见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明歌说，“没事的，车里暖气烘一会儿，到公司前就都干了。” “您先擦擦吧，公司别的人要是看见了，可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真没事，”明歌接过毛巾擦头发，“谢谢啊。” “不是，这怎么回事啊？”厉丽有些着急，“您好端端的进去谈事情的，怎么被泼了一身水出来啊？” “这事儿啊，说来话长。” 想到花莉那软硬不吃的态度，明歌有种走进了死胡同的感觉。 花莉今天让自己去见她，说了那么多，不过是为了最后泼她一脸茶水做铺垫，实际上不管自己态度如何，她都不可能把批示给她。 说白了，她就是要傅时修亲自去找她。 “傅总的风流债啊？”厉丽听得眉头直皱，“那您还是让傅总去处理吧，这情敌见面能不分外眼红么？” “他出差了，暂时回不来，我也不想用这么点小事打扰他。” 明歌轻描淡写的就拒绝了厉丽的提议。 “你是傅总的未婚妻哎，出差比得上你被人泼了一脸水来的重要么？” “好了，别说了，”明歌打断了厉丽的话，“这事儿就这样吧，我回去再想想办法，你有空的话去查查看花莉的背景。” “行吧。”厉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勉强答应了。 宏泰佳苑距离欧科集团不远，到公司的时候，明歌的头发根本都还没干，她索性乘坐地下车库的直梯上楼的，不是上下班之间，直梯遇到人的几率不大。 前脚刚跟厉丽说了未必遇得到人呢，后脚还没进电梯就被人叫住了。 “嫂子——” 听这称呼就知道是谁了，叫明歌‘嫂子’的也就厉铮一个。 回头果然看到厉铮。 刚锁了车，洋溢着招牌的笑，正快步走上来。 一看到明歌这一身的狼狈，立马就脸色变了，“这……” “先别问了，”明歌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不想被更多人看见，去我办公室说吧。” 厉铮一句话被堵在喉咙口，憋了半天改口道，“行。” 办公室，厉丽泡了壶茶进来，识趣的出去关上了门。 “我不是说了么？见着花莉躲着点儿走，她就是个疯婆娘，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性格太偏激了。” 厉铮一听说明歌这一身是花莉干的，当下有些不悦，“你给傅哥打电话了么？” “没呢，没多大事儿。” “这还没多大事儿啊，这可是他惹得桃花债，报应你身上算怎么回事啊，而且你不是说花莉要见他么？正好给他打电话把这事儿说了，让他回来替你主持公道。” “真不用，”明歌忙拦着厉铮，“他刚走，出差去了，这次是要谈个大项目，不能分心。” 说这话的时候，明歌有些心虚。 她自知自己是没这个本事让傅时修分心的，心烦还差不多，所以还是别给自己自找麻烦了。 “真不打啊？” “不打，现在是上班时间，傅时修不是我未婚夫，他只是我上司，我总不能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不了的话就都丢给上司吧，而且他还不是我顶头上司，我上面还有裴总呢，找他这算越级。” 提到裴昭，厉铮立马摆手，“花莉的事情，你找老裴没用，他怂的很，见到花莉恨不得绕道走，最是不想要蹚浑水的人。” 明歌笑笑，“我也没打算找裴总。” 裴昭几乎不插手公司的事情，但看得出来，不管公司发生什么意外，他永远能充当一个急救包的作用，就比如上次促销活动电脑后台出现技术bug一样。 这种王牌平时是不可能轻易出动的。 “其实不找老裴，也还有一个办法，有个人能帮你。” “谁？” “闵哥啊，你还记得吧？” “闵敏？”明歌神色一滞，“为什么？” “花莉谁都不怕，但她怕闵敏，她们俩是一个军区大院里长大的，闵敏打小就是孩子王，谁都听她的，算是从小的阴影吧，”厉铮摸着下巴，“这么说吧，反正只要闵敏肯替你出头的话，花莉绝对没二话。” 明歌想到那天在酒宴上，花莉和闵敏在洗手间遇到的事情，似乎的确是跟厉铮说的一样，花莉跟闵敏说话是有些讨好的成分在，而闵敏则是冷淡轻蔑的很。 “可我跟闵敏不熟，她怎么可能帮我？” “这个简单，”厉铮打量着明歌衣服上的茶渍，话锋一转，“你先跟我出去一趟吧，也快晚饭点儿了，边吃饭边说。”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快五点下班了，便点头道，“好。” 厉铮开的车，车开到二环内一家著名的商场地下停车场，就在附近，开车过去都没到十分钟的时间。 包厢里，明歌刚坐下，厉铮便说，“你等我会儿，我出去一趟。” “行。” 出去没多久厉铮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品牌的袋子，递给明歌，“嫂子，你先去换了衣服吧，你这被泼了一身茶的，不好看不说，穿着估计也不舒服。” 闻言，明歌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白衬衫上染着黄色的茶渍，的确是很不得体，难怪刚刚进来的时候服务员一直盯着自己打量。 第173章他们这都是什么圈子？ 包厢里面有独立的洗手间，明歌进去换了衣服。 厉铮虽然看着粗粗拉拉的，但在小事上倒还挺细致的，连买的衣服也都是明歌平时上班穿衣的风格，几乎和她自己逛街买衣服的眼光没什么差别。 “谢谢啊，挺合身的，”明歌出来后，在餐桌前坐下，跟厉铮道了谢。 “小事一桩，不客气，我跟傅哥那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你是傅哥的未婚妻，我叫你嫂子，以后都是一家人。” 明歌笑笑，心情却有些复杂。 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可却不难看出厉铮是个坦荡直率的人，要是知道自己并没有真的要待在傅家嫁给傅时修的打算的话，大概会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吧。 “对了，这家中餐馆是我之前喜欢来的，也没问你喜不喜欢吃中餐，你看看菜单。” “没事，我挺喜欢中餐的，你熟悉，你点菜就行。” “行，”厉铮也没看菜单，直接跟服务生说，“就老样子，多加个甜点。” 服务生显然是认识厉铮的，笑吟吟道，“好的，厉少。” 包厢的门关上后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一下子安静了很多。 明歌将话题拉回在办公室没聊完的话上，“你刚刚说花莉的事情，闵敏能帮上忙，是什么意思？” 厉铮说，“你可以找老裴，老裴跟闵哥的关系特别好，只要他开口的话，闵敏十有八九愿意帮你这个忙，只要闵敏去找花莉，她绝对不敢卡着你规划局的批示。” “可这件事我没打算找裴昭帮忙。” 先前明歌就说了，她手里的项目遇到问题，不可能什么事儿都找上司解决，何况裴昭平时压根也不怎么管欧科的事情。 “你找他帮忙，也就是让他打个电话的事情，又不是让他帮你跑腿，说到底欧科的老总是他，遇到问题干嘛不找他？” 明歌犹豫了会儿，“裴昭真的能说动闵敏帮忙么？” “当然，他们俩读大学那会儿关系就特别好，不信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哎——” 明歌没拦住，厉铮当着她的面拨通了裴昭的电话，还对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电话接通后，厉铮将手机扬声器开了，平放在餐桌上，两个人之间。 “喂？老裴，我有事跟你说。” 那头传来裴昭的声音，莫名的有些沙哑，“什么事？” “上回滑翔翼同好会的酒宴上，花莉不是跟嫂子有了点儿过节么？她卡了规划局的批示，嫂子这边很为难，你能帮个忙么？” 那头沉默了几秒，“她在你旁边？” 明歌神色一滞，和厉铮对视了一眼。 厉铮说，“我下午去公司找你，你不是不在么？刚好遇上了，嫂子在花莉那儿可受委屈了，这事儿还没跟傅哥说呢，你管不管啊？”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明歌皱着眉，她的事情原本就不想跟太多的人扯上人情关系，尤其是傅时修的朋友，利益交换或许可以，可人情往来她怕还不清。 正当她打算解释，自己不需要帮忙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裴昭的声音。 “我明天上午去公司，具体情况到时候让她到我办公室来说吧。” “好嘞，靠谱，”厉铮得意的冲着明歌挑眉，顺手将电话挂了。 “我就说吧，老裴在这些事儿上还是很讲义气的，不用想太多，总而言之，明天你去办公室找他，把花莉为难你的事情说清楚，他肯定帮你联系闵敏。” “谢谢啊。” “谢我干什么？我也没帮你什么忙。” “帮了啊，”明歌说，“帮我买了衣服，替我给我上司打电话，还请我吃饭。” “哎，等会儿啊，饭我可没说请你吃，你请我吃，就算是感谢我了。” 明歌立马爽快答应，“行，我请你吃。” 要是一顿饭就能解决规划局审批的问题的话，连着请厉铮吃几个月那也不是问题。 翌日上午， 裴昭一到公司，厉丽就通知了明歌。 裴昭的办公室和明歌的在同一个楼层，相隔不远。 “笃笃笃” “进来。” “裴总，”明歌推开门便看到裴昭坐在办公桌后面，正惬意的喝咖啡，桌子上摆着精致的早餐。 不用想也知道是周沐沐准备的。 裴昭难得来公司，但是只要是他早上来的话，周沐沐必然会投其所好的准备精致的早点送到他的办公桌上。 “早，裴总。” “早，”裴昭放下咖啡杯，“吃早餐了吗？来点儿？” “不用，我吃过了，谢谢。” 明歌婉拒了，周沐沐原本就不大喜欢她，要是知道自己吃了她给裴昭准备的早餐的话，估计以后就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想想自己在欧科也不容易，连一个秘书都可以对自己不客气。 “先坐吧，”裴昭开门见山道，“是为花莉的事情来找我的？” “嗯。” “是城西的那个项目，规划局开工审批被卡住了？” “对。” 裴昭沉默了两秒，看着明歌道，“你要知道，这件事远不到需要我来解决的程度。” “我知道，”明歌有些窘迫，“原本也没打算让你帮忙的，毕竟这是我手上的项目，要是做不来，我本身就不该争取。” “阿铮是个热情的性子，这次他开了口，所以我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 “阿铮的意思是要我给闵敏打电话让她出面帮忙解决，但是闵敏最近有点忙，她未必愿意插手，所以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也是在我看来比闵敏出马更有效率的，你要不要听？” “什么办法？” “你去找老金帮忙。” “金医生？” “花莉是老金的表妹。” 裴昭的话，让明歌错愕不已。 花莉竟然是金医生的表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们这都是什么圈子？ 裴昭说，“闵敏那边我会帮你争取，但我想老金要是知道花莉耍性子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你的话，不会袖手旁观的，老金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不会容许自己家里人滥用职权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一想到金医生面对自己时那张臭脸，明歌就觉得心里面七上八下的，很没底。 金医生真的肯帮自己么？ “艾总，”从裴昭办公室回去，明歌就一直在盘算着怎么让金医生帮自己这个忙，厉丽叫了自己好几声都没听见。 “艾总——” “嗯？怎么了？” 厉丽提醒，“您手机响了，响了好一会儿了。” 明歌这才回过神，目光落在来电显示上，是傅时修来的电话。 第174章唠叨 傅时修去外地出差，已经走了两天了。 以往他去出差，一消失就是很多天，中途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几乎都不会跟明歌联系，所以看到他的来电，她还是愣了一下。 按下接听键后，“喂？” “傅氏董事会决定，暂时不对明氏集团有收购计划。” “啊？”明歌面色一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氏不打算收购明氏集团了？ 明歌回过神，为了确认自己没听错，追问道，“你说真的？你不打算收购明氏了？” 傅时修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冷冰冰的，“别想太多，明氏集团现在官司缠身，所带来的的资产冻结各方面问题，会对收购造成一定麻烦，傅氏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那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告诉你这个，是让你安分守己的待在欧科做好自己的工作，不需要你浪费时间去想别的出路。” 明歌犹豫了会儿，“你是——怕我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铿锵有力的三个字，“你试试。” “我不敢，”明歌最是识时务，立马很狗腿的否认，“我从来也没有这个想法，我的命不都是你救回来的么？我能跑哪儿去？” “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傅时修现在对明歌满嘴的火车也接的十分顺畅老道，几乎是炉火纯青了。 “您这不都知道么？”明歌语气讪讪，“我家就在京都，明氏集团也在京都，怎么也跑不了的。” 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话题走向就变成了如何防止她逃跑的呢？ 电话里傅时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即便是关心她的话听起来也像是上司对下属的例行公事慰问，“这两天怎么样？” 明歌一下子想到花莉的事情，但犹豫了会儿，不想让事情更复杂，还是没说。 “挺好的。” 那头顿了几秒，“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回去，不会太久。” 明歌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傅时修做什么向来由着他自己，从来也不会跟任何人报备行程，刚刚这话一下子让她有些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胃不舒服。” “啊？”明歌回过神，“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 “嗯，开会忙。” “开会再忙也得吃饭吧，到了饭点就得吃饭，就算是你不吃别人也得吃呢，不耽误这么点儿时间。” “吃不惯。” “吃不惯？”明歌皱了皱眉，想到傅时修去出差的地方是南方，“那边的饭菜口味偏甜，北方人是吃不惯，可你让李特助给你定北方的餐馆不就好了，先凑活着吃几天，多少吃点。” “尽量吧。” “你别尽量啊，得吃的，”明歌犹豫了会儿，说道，“等回来以后我给你煲汤。” “嗯。” “……” 挂断电话后，明歌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给调养好了一些的胃病，一出差就又不好好吃饭，反反复复的，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啊。 “咳咳”旁边传来咳嗽的声音，拉回明歌的思绪，一回头看到厉丽一只手握拳捂着嘴偷笑，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艾总，您刚刚的样子，真的好唠叨啊，像跟傅总已经结婚好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还叮嘱吃饭什么的。” “胡说八道什么？谁让你偷听我接电话的？” “我可没偷听，我是光明正大听的，是您接电话太入神了，完全旁若无人。” “你怎么这么闲啊，销售数据呢？” 厉丽敛了笑意，忙将文件递到明歌的面前，绷着脸道，“在这儿呢。” 明歌接过去后翻开几页，犹豫了会儿，抬起头问道，“我刚刚说话真的很唠叨么？” 厉丽看着她，认真的点了一下头，“嗯，很唠叨。” 完了！ 明歌的心情登时很复杂。 傅时修肯定不喜欢唠叨的人，他之前就说过，根本不喜欢女人话多，自己现在话多就算了，都已经可以用唠叨来形容了，这真的是…… 长此以往下去，傅时修肯定要对自己厌烦，这还得了？ “艾总，艾总——” 明歌回过神，“嗯？” “您今天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啊？” “有吗？” “有，”厉丽站的笔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销售数据有问题么？没问题的话，您得签个字，我送去归档，还有，您刚刚从裴总那儿回来不是说你下午要出去一趟的么？还走不走了？” “哦，对，”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得走了。” “哎——”厉丽叫住她，无奈道，“签字。” 顺着厉丽的目光，明歌看着办公桌上的销售部文件，尴尬的笑了一下，拿起笔刷刷在末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了公章。 “那我走了。” “您开车注意啊，可别再分神了。” “知道了。” 还不都是傅时修那通电话打的，莫名其妙。 车开到佳和医院门口，明歌在停车场停好车，径直往门诊方向走去，在问诊台询问值班护士，“金医生今天在吗？” “有预约么？” “没有，但我是他朋友，找他有点别的事情，”明歌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值班台的护士，“这是我的名片。” 金医生不太喜欢自己，这件事她心知肚明，想要约他出来谈花莉的事情，有些困难，她就只能效仿刘备三顾茅庐，亲自登门了。 好在裴昭告诉她，金医生平时工作日的时候都在佳和医院的门诊部接诊，他年轻有为，早早地就已经是外科的专家了，找他看诊的人多不胜数。 护士看过名片后递给明歌一个登记册，“您登记一下，我这边要跟金医生的助手核实。” “好。” 见金医生并没有费太大的事，护士核实之后便给她指了指科室的方向，让她直接去金医生的办公室。 “笃笃笃”敲门后，很快有个护士打扮的来开门，友好的打量明歌一眼，微微笑着，“eileen小姐是吧？” “我是。” “进来吧。” 办公桌后，金医生在喝水，用的是老年人常用的一个大的玻璃杯，里面装满了茶叶，看着十分不讲究，跟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金医生。” “你怎么来了？”见到明歌，金医生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清隽的眉宇间夹杂着几分不耐。 第175章考虑撤资 明歌说，“抱歉打扰你了，金医生。” “知道打扰还来？” 金医生低头写着什么，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 明歌沉默了一秒，“我是有件事想要找你帮忙，所以才来的。” “……” 见金医生没什么反应，明歌硬着头皮道，“欧科集团和乔氏集团合作的城西开发项目原计划在年前动工，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剩下规划局的批示，但是我们卡在了批示这个环节上。” “这事儿你该去找规划局的人，怎么？规划局的领导住在佳和医院？” 不得不说，金医生说话毒的很，咄咄逼人。 明歌说，“规划局的批示本来不难拿到，但是被人卡着了，我听说那人是金医生的表妹，既然是熟人，不管我后面怎么做，我想总该跟你打声招呼。” 虽说裴昭信誓旦旦的说金医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可是明歌却没这个把握，毕竟金医生平时就不喜欢她，能帮她忙才有鬼了。 谁知，这话刚说完，金医生抬起头，皱眉道，“花莉？” “嗯。” “你是说，花莉插手规划局的事情？卡了你项目的批文？” “是。” 金医生的眉头骤然拧紧了，当着明歌的面摸出手机来，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是我。” “……” “欧科的项目是不是你插手了？谁让你滥用职权的？舅舅年纪大了，现在政局什么样你不清楚可以，怎么还拖后腿呢？你让谁办的这事儿？” “……” “行，不说是吧，我明天去找你。” “……” “你最好在家给我待着，否则的话，这件事我会直接告诉舅舅，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 挂断电话，金医生的脸色明显难看，他不耐烦的看着明歌，“事情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明歌问，“你表妹答应不管了？” “都说了我知道了。” 见金医生明显烦躁不耐，明歌也知道自己再不走的话，就是讨人嫌了，当下十分识趣的告辞。 护士刚倒了茶进来，“eileen小姐，你不再多坐会儿？” “不用了，谢谢，”明歌笑着婉拒了。 暗忖金医生的护士倒是比他脾气好得多。 从医院出来，明歌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果然如裴昭说的那样，这件事只要跟金医生一提起，他顾全家族前途肯定会训斥花莉，让她不要再插手，毕竟他是个不容许自己有污点的人，何况家族。 回家的路上，明歌给裴昭打电话，原本是想告诉她金医生这边沟通的很顺利，想要感谢一下他的，但是电话没打通。 裴昭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电话打不通也是常事，所以她也就没当回事，想着等事情结束后有机会再当面道谢。 隔天的下午—— 明歌正在公司开会，会议还没结束，便见到厉丽一脸严肃的从外面进来，碍着还在开会不好打断，但是看她的神色，显然是有话要说。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厉丽也忙走上前。 “艾总，乔氏集团那边刚来的消息，说规划局那边的开工审批被驳回了。” “驳回？”明歌面色一变，“确定是驳回？” “是驳回，”厉丽的神色有些焦虑，“驳回文件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驳回原因，说是我们的消防有问题，盖了公章了。” “怎么可能？” 明歌立马往会议室外走去。 “艾总，您去哪儿？” “去乔氏集团。” 怎么可能？前一天，她才见了金医生，金医生虽然态度冷冰冰的，可是明显是要帮她解决这件事，阻止花莉继续滥用职权，怎么隔了一天情况反而严重了？ 乔氏集团的项目合作组这会儿也乱成了一锅粥。 两个集团的负责人正在主持会议。 明歌一到，直接见到了乔致谦的助理王伟，“艾总，乔总在办公室等您，有事跟您商量。” “好。” 办公室里，乔致谦的秘书泡了茶，出去关上了门。 乔致谦说，“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不然也不会来，不是说消防没有问题的么？” “我可以保证，我们的消防绝对没有问题，前段时间批示迟迟不下来，内部传言是消防问题，我还特意去了一趟工地，带着专门的技术人员核查，按照现在的规划标准，完全可以审核过关。” “那这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这个，还有一个问题，除了开工审批之外，卫生局那边居然说我们工地的工人体检不合格，简直荒唐。” “怎么又扯到卫生局了？”明歌不明所以，“工地开工卫生局要插手的吗？” “说是我们的工地靠近上游，工程项目规划是两年，期间工人吃喝全都在工地，如果体检不合格，会造成水质污染……” “这根本就是有意为难吧？” 工地上的工人才多少人，能造成多大的污染，他们又不是化工厂专门生产废弃燃料排放到水里的。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重。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乔致谦犹豫着看向明歌。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你说。” “那天你从我这儿走，去见了什么人？” “规划局负责审批的宋处长。” “发生争执了么？或者说你有没有说什么话得罪他了？” “这是什么意思？”明歌眉头一皱。 “这很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给我们穿小鞋，别人都能过的消防审核，偏偏我们过不了，除了得罪人了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而且这些变故，都是你那天去过规划局之后发生的。” 乔致谦话里有话，他向来是个多疑的人，这一点明歌再了解不过。 “你是怀疑我得罪人了？” “不是么？” 明歌看向他，正色道，“如果是呢？” “如果是的话，我必须要考虑项目风险的问题，乔氏集团在城西的项目投资里，收益率原本就低，几乎谈不上收益，如果再延期动工导致成本增加的话，那对于我们而言，极有可能面临亏损。” “你的意思是？” “朋友归朋友，但我不能拿乔氏集团出来冒险，所以如果是因为欧科的问题导致风险的话，”乔致谦眉头紧锁，“我会考虑撤资。” 第176章天塌下来她收场 乔氏集团撤资，是明歌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不为欧科，欧科再怎么发展都不止于缺乔氏集团这么点儿资金，她要的原本就是搭上乔氏集团这块跳板，借着乔致谦去跟刘茹柯斗。 没了合作项目做幌子，她和乔致谦的往来就注定不可能这么顺畅了。 所以乔氏不能撤资。 “撤资，你真的要好好考虑，违约金不是闹着玩的。” “比起成本风险，违约金也许算是少的。”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明歌神色严肃，“这周末之前，我会想办法拿到规划局的开工批示。” 说完这句话，明歌直接拿了自己的包起身，直接离开了乔致谦的办公室。 从他办公室出来之后走了没多久，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乔致谦疾步追了上来，“eileen。” “还有事么？乔总？” 乔致谦的目光夹杂着歉意，“抱歉，这件事不是我在为难你，我只是……” “我理解。”明歌打断了他的话，并未再多做解释。 “你理解就好。” 目送明歌离开，乔致谦站在办公室门口，莫名的有些懊恼，催生出一种无力感，如果他的能力足够，能够自己解决这些困难的话，也不必考虑到乔氏集团的利益而让一个女人去为难。 上车后，明歌吩咐厉丽，“去佳和医院。” 前天答应帮忙去找花莉的是金医生，事情怎么变成今天这样，也只能找金医生问是怎么回事了。 问诊台的护士见过明歌，但是却将她拦下了，“eileen小姐，金医生今天比较忙，除了问诊病人之外，不接待任何人。” “我找他有急事。” “eileen小姐，”值班的护士直接从问诊台后面小跑出来，拦在了明歌的面前，“您别为难我，您要是就这么进去了，我工作就没了。” 佳和医院是私立医院，医生和护士都是合同制，金医生又是嘉禾医院的太子爷，想开除一个护士，的确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已。 明歌皱着眉，左右环顾了一圈，最后在大厅左侧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了，朝着护士说，“好，我就在这儿等。” 她就不信了，金海翰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接诊病人不下班。 护士面色僵硬的笑着，捅了捅旁边的护士，小声道，“去告诉金医生。” 另一边科室里，金医生正在对排队的病人一一问诊，旁边的女助手十分默契的配合着递给他一些医用器材。 问诊台的值班护士敲门进来把助手叫过去说了两句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回头我跟金医生说，”女助手很从容，不慌不忙的将一次性医护用具递到金医生手里。 等到面前接诊的病人走后，她才说，“刚刚问诊台的小雪过来说，eileen小姐来了，在大厅不走。” 金医生戴着口罩，护目镜下面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不用管她，她愿意待着就待着。” 女助手点了一下头，并未多话，“我去叫下一个病人。” 女助手还没出去，科室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明歌径直走进来，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eileen小姐，”女助手微微一愣，“抱歉，现在是问诊时间，您不能进。” “不是到269号了么，我就是，”明歌将专家号的号牌搁到桌上，直截了当道，“金医生问诊一位病人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金医生的脸从电脑后面抬起来，面向明歌，冷冷道，“普通病人五到十分钟。” 看着那张脸，明歌神色一怔，“你……脸怎么了？” “跟你没关系，”金医生将护目镜摘了搁在一旁，即便戴着口罩，可露出口罩外面的部分还是可以看得到额角有着明显的淤青，显然是伤的不轻。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花莉的事情，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事我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出去。” 明歌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被轰了出去。 她可是花了高价才从前面的人手里买了一张金医生的专家号的，屁股都没坐热。 金医生的女助手送明歌出来，好心提醒道，“eileen小姐，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了，花莉的事情，金医生不会再插手了。” “不是？这为什么呀？” “您不知道么？前天下午金医生在去花莉家的时候，遇到了前女友，你应该认识闵敏吧？” “嗯，”明歌讷讷的点了一下头。 “俩人话不投机，闵敏是个暴躁脾气，直接就动了手，害的金医生一身的伤。” “什么？你是说金医生的伤是闵敏弄得？” “不然天底下还有谁敢这么做？”女助理无奈的摇摇头，“eileen小姐，你的事情本来不麻烦的，但是现在闵敏插手了，就麻烦了，金医生不插手反而是好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方便多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得回去工作了。” 说完，女助手叫了后面的病人，回科室去了。 明歌站在科室门口，郁闷不已。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金医生怎么就遇到闵敏，挨了一顿揍，这事儿就办不了呢？ 离开的医院的时候，明歌接到了厉铮的电话，刚按下接听键，那头便传来厉铮咋呼的声音，“嫂子，你现在没事吧？我刚听说老金被闵哥揍了一顿，你当时没在吧？伤着你没？” “你怎么也知道这事儿啊？我那天没一起去。” 金医生去跟自家表妹说话，她怎么可能跟着去？厉铮总是这样，一厢情愿的觉得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的朋友也都应该喜欢。 “这就真的是赶上了，怎么能让老金遇到闵哥呢？这事儿难办了。” “什么意思啊？” “事情你还不清楚是吧，我刚打听到那天的事儿，闵哥跟老金是冤家路窄，你都不知道，自打之前两个人的婚约作废后，闵哥一直赌气，什么事儿不分对错就跟老金对着来，这次这个事儿也一样。” “……” “那天闵哥直接就跟花莉说了，这事儿老金说什么都不管用，让她随便拦，天塌下来她收场，这事儿办的……” 厉铮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明歌听得心凉了半截，闵敏跑去给花莉撑腰，这事儿还怎么办？ 第177章里应外合 “嫂子对不住啊，没给你帮上忙，反而还添乱了，我也没想到老裴怎么让你去找老金给帮忙了，闵哥跟花莉就住一个小区里他也不是不知道。” 厉铮的语气听起来还挺歉疚的。 人家也是好心办事，明歌总不能怪他，“没事，说起来也不过是回到原点了而已，我再另外想办法吧，只是到时候要是真的撕破脸了，你帮我跟金医生道个歉。” “害，老金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事儿他说了不管，意思就是后面不管你们闹成什么样，都跟他没关系。” “那就行。” 挂断电话，明歌上了车。 厉丽开的车，看明歌脸色不大好就知道事情不太顺利，便也没多问。 “艾总，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既然他们说我们的消防不过关，那我们就重新递交审核，这周五我亲自去工地，带着我们两个公司的技术人员，跟规划局派来的专家一块儿审核。” “就怕他们故意刁难。” “我倒是要看看，光天化日的，首都城里，他们打算怎么鸡蛋里挑骨头。” “……” 夜幕降临，沪上江浦边上五星级酒店。 落地窗俯瞰就是江浦的繁华夜景，最后一班游轮驶往港口，夜色撩人。 傅时修刚从饭局回来，眸色中是微醺的醉意。 “傅总，喝点水，”李助理将傅时修扶到沙发上坐下后，拿了一瓶水过来，拧开递给他。 傅时修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忽然想起在家的时候，好几次他习惯性的开冰箱拿水喝都被兰嫂拦住。 “哎呀少爷，太太交代了，您不能喝冰水，保温壶里有温着的薏米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佣人都变得聒噪了起来，从前没人敢多提他胃病的事情，他不愿意吃的东西更是没人敢做，可自打那女人来了之后，一切都在改变中，如今没她在身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住惯了的酒店，也觉得冷清。 见傅时修一直盯着矿泉水瓶子，李助理以为有什么不对，“傅总，怎么了？” 傅时修回过神，顿了一秒，问道，“最近欧科怎么样？” “您是要问太太吧？” “多话，问你什么答什么。” 李助理笑了一下，“就当是我多话吧，太太最近在忙城西项目的事情，计划年前开工，所以最近和乔氏那边走的比较近，去了几次乔氏集团。” 听到这个，傅时修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这个项目不是一个多月前就上报审批了么？还没动工？” “好像是规划局审批那边出了点儿问题，跑各个部门盖章签字的确是麻烦，拖延一段时间也正常。” 李助理并未把工期延时的事情当回事，没注意到傅时修的神色深了几分。 城西项目是政府的招标，欧科后面又有傅氏集团的背景，按理说不管是什么项目，没有大的问题的话，审批应该通畅无阻才对，没有理由延期。 周五上午，阴云密布，天气预报说是要下雨。 明歌一早就到了城西工地上，工地边上三排民工临时住处和吃饭的食堂都早就已经完工。 规划局的审核组到之前，明歌亲自带着技术人员重新审查了一遍，技术人员拍着胸脯保证消防绝对不可能存在问题，他们绝对是超标准完成的。 规划局审核组来了一辆车，三个人，领头的姓‘赵’，其他两个人是助手，称呼他为‘赵工’，三个人西装笔挺的，看着很严肃认真，一来也没多废话，直接就说开始审核。 明歌原先是全程跟在后面的，后来赵工突然说，“这样审核的效率太低了，小陶你们两个去后面审核，过会儿汇总就行。” 明歌立马示意厉丽派人跟着一块儿去。 不是她小人之心，原本就是知道有人故意刁难，不得不防着点儿。 明歌亲自陪着赵工，做完所有的消防审核。 “赵工，这回我们的消防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甚至可以说是超标准完成的，”赵工笑着，“不过具体的情况还要看汇总，我这儿只查了三分之一。” 正说着话，明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厉丽的来电，她立马按下接听，“喂，你那边怎么样了？” “艾总，您亲自来一下吧，哎——你们干什么？我报警了——” 厉丽的话没说完，电话突然就断了，仿佛是那边起了什么争执。 明歌无暇多想，急忙往厉丽带人去审核的地方去了。 抵达现场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墙角堆着装着水泥灰的麻袋破了一地，地上的水阀断了口，四处在溅水，整个屋子里泥泞的跟打过仗似的。 几个人穿着灰色工装服的男人跟技术人员打作一团，一见明歌来了，立马撒开手就跑，竟然直接从临时民工住房的窗户跳了出去。 “怎么回事？”明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厉丽灰头土脸的小跑过来，高跟鞋都丢了一只，“艾总，那帮人是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我看出来了，我刚刚……” “谁跟谁是一伙儿的？你可说清楚，”明歌的身后传来那位赵工的声音，冷漠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厉丽气的眼眶都红了，“你们就是一伙儿的，本来都审核好了，突然又说要回头再查一遍，我感觉不对，让技术员先来看，就看到那几个人在弄水阀，这不是商量好的么？里应外合。” 赵工说，“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几个人穿的是你们工地的工人的衣服吧？” 厉丽气的没话说了，“你……” 明歌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攥紧了拳头，冷声问道，“赵工，现在这个情况，我们的消防审核是不是又得被驳回了？” “恐怕不止，除了消防审核不过关之外，你们这儿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比如你们的工人，所有人的资料都要重新登记。” “你们欺人太甚了？”明歌绷着脸，呵斥道，“明目张胆的在这儿弄虚作假，你不怕我到法院去告你们滥用职权么？” 赵工冷笑一声，“你去，现在就去，也不看看这儿是谁的地界，你得罪了什么人。” 这话落下，整个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回声。 正当明歌气的发抖的时候，门外一道沉睿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沉寂，“我倒是想听你说说看，京都城是谁的地界。” 第178章京都城是谁的地界？ 沉睿的声音伴随着两道迈上台阶的脚步声进入厂房。 这一瞬间，明歌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看到对面的厉丽眼中闪烁着神采的目光越过自己，朝着自己身后望去，她才迟疑着转过身。 看到了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 “傅总，”厉丽惊喜的喊了一声。 遇见傅时修之前，明歌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在自己最危险最辛苦的时候拉自己一把，而遇见傅时修之后，自己似乎总在他的庇护下，不管自己做什么，情况有多糟心，有一点让她安心，她知道傅时修会给她托底。 这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 绝不是他第一次在南山翠湖救了自己的时候，也不是自己给他下药成功爬上他床的时候，非要说出一个准确的时间的话，大概是她进了欧科，被洪副总试图赶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出现的那次。 尽管那次他表面上并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可他的出现无疑是告诉众人，她的身后站的的人，是他。 “我也很好奇，京都城是谁的地界？” 明歌愣神的时候，傅时修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并未看她，凌睿的目光毫不客气的落在规划局派来的那几个人身上。 他问，“是你们规划局？” 那位带审核的专家赵工显然是不认识傅时修的，但是也被他的气势也压住了，犹豫着问道，“你是？” 傅时修的身后，传来助理的声音，“这是我们傅总，傅氏集团董事长。” 就算是不认识傅时修，没听过这个名字，可傅氏集团在京都的地位谁不知道？规划局派来审核的那三个人当下脸色就都变了。 “傅……傅总？”领头的赵工脸色发白，“怎么，怎么可能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傅总还有假的不成？”厉丽没好气的瞪了那赵工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工一直挺直的脊背忽然就弯了些，明显可以看出整个人气势不足，只是硬着头皮，说话的语气都透着紧张，“傅总，你好。” 傅时修根本没理会他的招呼，直截了当的质问道，“你们规划局这是打算公然给政府招标的项目审核穿小鞋？”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情，我们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 “哦？”傅时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按照你的规章制度，审核的怎么样了？” “这……”赵工小心翼翼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傅总，您别为难我，您看这情况，就算不是我们几个来，换了谁来，这消防也不可能过关不是么？”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派人来故意搞破坏，”厉丽气的脸都青了。 赵工白着脸瞪向她，“你说话要讲证据，且不论是不是有人来搞破坏的，我反正是没看见，就算是有，红口白牙，你怎么就说是我们派来的人，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 厉丽气的没话说，拳头都捏的咯吱作响。。 傅时修说，“有什么好处，当面问问就知道了。” 众人一怔，明歌也是神色一滞，愣神的功夫，李助理已经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外面两个保镖样虎背熊腰的男人，一左一右的压着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民工’进来了，民工还戴着黑的的口罩全副武装，俨然是刚刚从窗口跳出去的其中一个同伙。 赵工的脸色霎时间就白了。 李助理搬了把椅子仔细的擦干净，“傅总。” 傅时修单手解开胸前西装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从容的理了理袖口，虽然没说话，可是那迫人的眼神已经让赵工和他带来的两个助手冷汗涔涔。 其中一个保镖说，“傅总，还有一个跑得快没抓住，只抓住这一个。” “一个就够了，”傅时修的目光落在明歌身上，“过来。” 十分简单的两个字，落在明歌耳朵里，她怔忪了一下。 李助理已经在傅时修的身边又搬了一把椅子擦干净，“太太，您过来坐吧，当堂对峙，也对一会儿呢。” 明歌这才走过去，在傅时修身侧坐下了。 她很想问傅时修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怎么知道她在这儿，又是怎么这么巧的来帮了忙的，但是这会儿明显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保镖将那个民工打扮的人按在地上，毫不客气。 李助理得了傅时修的示意，直接看向赵工和他身后那两个助手，“赵工，人在这儿了，他是谁派来的，是不是工地的民工，查一查就知道了，不如你来问？” “不……不用了吧。” “怎么？心虚了？”厉丽冷眼看着赵工，接过李助理的话来，“你刚刚不是还赖我们的人么？说我们这儿有安全隐患，让我们彻查所有民工的家庭背景，人家来打个工还要查户口，哪有这样的道理？” 厉丽连珠炮一样的质问十分咄咄逼人。 赵工拿着手帕擦着额头的汗，心虚的看向傅时修和明歌方向，“傅总，艾总，您两位别为难我啊，我也是听上级的指令办事的。” 傅时修自是懒得跟这种人多话，明歌心知肚明，便自己开了口，“刚刚不是还说你是按照规章流程办事的么？怎么现在就变成听上级的指令了？赵工，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啊？” “我……” 赵工这会儿显然是手足无措了。 “说吧，哪个上级让你这么办的？” “这……” 李助理逼迫道，“都这个时候还不说真话，你是怕得罪人丢了饭碗，就不怕我们到法院告你，人证都有了，你以为你饭碗保得住？” “是……是宋处长，”赵工忙说，“只有宋处长管消防审核这块儿的事儿。” 李助理看了明歌一眼，明歌点了一下头。 宋柯，她和厉丽一块儿去过规划局，打过交道。 既然是这样，事情倒也简单了，宋柯是谁的人不言而喻，说来说去还是那位花大小姐在后面小人作祟。 “……” 赵工的一张脸白的跟纸糊的一样，忐忑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今天这事儿可真的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是听令行事，傅总，您高抬贵手。” 整个对峙的过程，傅时修都没说过一句话，此时他才抬眸冷淡的看向赵工，“这话你不该跟我说。” 这话落下，明歌搭在膝盖的手上传来手心的温度，傅时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当着众人的面。 第179章属狗的吗？ 明歌错愕的看着傅时修，他并未回头看自己，侧脸的线条也依旧冷毅有力，窗外的暖阳撒进来，空气里漂浮着微小的灰尘颗粒，她莫名觉得温暖。 见赵工还愣着，李助理没好气道，“你不知道艾副总是我们傅总的未婚妻么？你以为你得罪的人是谁？” 赵工的脸都僵了，“什……什么？” 明歌是傅时修的未婚妻这件事，并未大肆报道过，只是一个圈子里面打交道的人了解清楚而已，傅时修是个低调的人，她也一样，像赵工这种规划局的小喽喽如果都要搬出傅时修来的话，那也太掉价了。 此时，赵工和他两个助手的脸色就跟调色盘一样难看。 过了好半晌，赵工才反应过来，叫苦不迭，“我们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的话，我们哪敢做这种事情？借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傅总，傅太太，我们真的……” “算了，”明歌也回过神，“这件事问题不在你们，等解决了后面的事情，你们把消防过关的表给我签字送上去了就行。” “哎，谢谢您，”赵工讨好的看向明歌，“傅太太，那我们能走了么？” 明歌看着傅时修，见他也没什么反应，便点头了，“你们走吧。” 这话落下，赵工和他的两个助理忙不迭的道谢，如获大赦一般跑的飞快。 “便宜他们了，”厉丽没好气的看着三个人跑了的方向，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要不是傅总来的及时，他们还打算跟我们动手呢。” “咳咳，”李助理朝着厉丽拼命使眼色。 厉丽正疑惑着，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牵在一起的手，一下子反应过来，“哦，那个，艾副总，傅总，我得先走了，咱们欧科带来的技术员受伤了，我带他们去医院看看。” 后面两个技术员木讷的很，“没事啊，没受伤。” “受伤了，”厉丽转过身狠狠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走了。” 说完，她连推带搡的就把两个人弄了出去。 他们走后，李助理咳嗽一声，也不敢抬头多看，低着头问道，“傅总，那这个人怎么处理？” 两个保镖手里还压着个犯事儿的‘民工’呢。 傅时修有些不耐，“这点儿事也要问我？” 李助理神色一暗，忙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立马转身吩咐押着民工的那两个保镖，“先送到派出所去，交代一声这边没吩咐的话，暂时拘留在那儿不准保释。” “是。” 人都走了，厂房里面只剩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 坏了的水阀还在滋滋冒水，把旁边的水泥灰往四周不断的冲刷。 明歌和傅时修并排坐在两把半旧不新的木椅子上，手还牵着，这个行为在这个场景里面，实在是有些怪异。 “那个，”明歌犹豫道，“水要过来了，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傅时修看了一眼即将蔓延到脚边的水迹，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个，“问你最近怎么样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这件事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是吗？你打算怎么解决？” “他们这是公然毁坏我们的东西，可以去法院告他们毁坏私人财产，而且公职人员的话，我们可以投诉提起行政诉讼。” “等你诉讼结果下来，至少是年后了，这个项目你还打算动工吗？” 傅时修冷静的看着她，目光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明歌哑然。 她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也就是因为知道走诉讼流程的话，城西的这个项目牵扯到官司，必然要耗费时间成本，而乔氏那边，乔致谦又又退出这个项目的想法，她根本耗不起。 被傅时修这么看着，她忽然有些委屈，低着头嘟囔道，“你这是在怪我不自量力么？还不是因为你惹得桃花债，我才这么倒霉。”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以前不是说，让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的么？”明歌抬起头，不满的瞪着他，“之前让你帮点忙可费事了，你把我丢到欧科，不就是想让我自己解决所有的事情么？我要是老找你的话，你肯定觉得这生意亏了呗，到时候再说什么不如把我丢回南山翠湖的话……” 说到这儿的时候，明歌猛地闭上了嘴，有些惊慌的看着傅时修。 有些话是不能提的，在傅时修面前翻旧账本身就是个愚蠢的行为，何况自己还拿南山翠湖的事情来怼他，不是不要命了么。 傅时修握着她手的力道果然收紧了几分，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冷淡，“你倒是挺记仇。”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歌根本不敢看他了，目光四下乱飘。 下巴上陡然袭来的力道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这个男人冷峻的面容，他清冷惯了的目光里此刻却夹杂着几分莫名的情愫，似乎是有意克制的汹涌。 她还没回过神，一记亲吻便随着逆光的阴影落了下来。 亲吻的力道从最初的柔软逐渐变得肆虐，她从一开始的失神慌乱，逐渐找回那种与他之间的契合，慢慢迎合他并享受其中，但脑子里却还有一部分的理智在提醒她一些危险的信号。 单纯的亲吻，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过。 原本就是基于一场交易的情人关系，她付出的是自己年轻的身体，这一点，她从始至终都清楚。 傅时修察觉到她的走神，目光骤然收紧。 “啊——”明歌捂着被咬痛了的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干嘛？” 好好的竟然咬人，属狗的吗？ 傅时修的眸色却比刚刚冷淡的多，与前一秒的他判若两人，反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明歌抿着唇，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什么也没想。” “是么？你分神了。” 明歌并不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相处这么久，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很轻易的就可以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压迫的目光几乎让人窒息，明歌的脸越来越红，几乎红到了后脖颈子，“我……我就是就是……在想……能不能换个地方，这儿也太……会被人看见的。” 看着明歌头低的越来越深，傅时修紧拧的眉头渐渐松开了，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无语无奈的弧度。 这女人的脑子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第180章行行出状元 “走吧。” “啊？去哪儿？”明歌还愣着。 傅时修已经站起身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轻描淡写道，“你不说这儿有人么？换个没人的地方。” 明歌的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上车后，李助理吩咐司机开车。 明歌满脑子都是傅时修刚刚在厂房里面说的话，忐忑问道，“去哪儿啊？不回家么？” 话音刚落，李助理忙道，“太太，傅总这会儿可不能陪您回家，集团那边还瞪着傅总回去开会呢。” 明歌一愣，立马看向傅时修。 男人清冷的眸色里明显闪过一抹促狭，正侧目看着她，仿佛是在嘲笑她脑子里想的那些事情一样。 明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明明就是要去公司，为什么还跟自己说…… 明歌猛地转过脸去看向窗外，背对着傅时修，气的胸闷。 什么人啊！太腹黑了。 傅氏集团—— 傅时修一到集团就直接去大会议室开会了，留下李助理带着明歌去办公室里坐着等他。 傅时修的办公室平时都是锁着的，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随便进去。 李助理开了门，招呼明歌坐下后，吩咐秘书去泡茶。 明歌说，“其实让司机送我回欧科就行了。” “傅总的意思，是等他开完会，您和他一起吃饭。”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他说这话。” 李助理说，“已经订好餐了，不过傅总的会议要开挺久的，所以就改成让餐厅送过来了。” “什么时候定的啊？”明歌诧异不已，“刚刚在车上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啊，也没听到你们说吃饭的事情。” “回来下飞机的时候，傅总就吩咐订好了，本来傅总是要先回集团开会的，但是听说您去了工地，今天工地重新审核消防的事儿，这才临时从机场过去的。” “真的假的？” 傅时修竟然会为了自己的事情，暂时搁下工作么？听起来挺不可思议的。 “当然是真的，我拿这种事情来骗您有什么意思？” 李助理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我跟着傅总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为了工作以外的事情上心。” 想到傅时修在厂房忽然出现的那一幕，明歌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心里面滋生蔓延。 秘书敲门进来，送来茶点。 办公桌后面，李助理拿到了需要的文件，跟明歌说，“太太，有什么需要的话，您找linda就行了，我得去会议室了。” 明歌说，“嗯，你去吧。” 既然傅时修说了，花莉在规划局审批单上下绊子的事情由他出面解决，那她自然是乐的省事的。 而且让傅时修出面解决还有一个好处，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的话，对方一定会顾忌自己的身份是傅时修的未婚妻，不会再犯跟花莉一样的错误。 想到身份的事情，明歌心里有些纠结。 她原本只是借用这个身份，方便办事，可是现在因为没办过任何仪式的原因，圈子里面不少人都觉得她在傅时修乃至傅家根本没地位，所以这才不大把她放在眼里。 花莉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这么欺负人，也是她认定了自己在傅时修身边就是个花瓶，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所以订婚宴的仪式，或许真的是有必要办的。 只是办仪式的话，必然要面对傅时修的父母，一想到这个，明歌竟觉得有些紧张。 傅时修那样的一个人，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 快十一点的时候，办公室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没锁门，”明歌朝着门口应声。 开门的是秘书linda，“太太，餐厅的人送餐过来了。” 明歌点头，“进来吧。” 秘书linda将另一侧的门也拉开，西餐厅穿着的两名服务生推着一个餐车进来。 “放料理间的餐桌就行。” 傅时修的办公室，明歌之前也来过几次，隔间有个料理间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分明记得，之前料理间里面是没有餐桌的。 什么时候多了个餐桌？ 证切大理石的桌面很有风格，餐厅的服务员也很讲究，先铺了一层红色格纹的桌布，又铺了一层白色的餐布，白色的餐布下摆露出里面红色格纹，很是精致。 明歌原本是想搭把手帮忙的，结果被linda拦住，“让他们来就行了，太太您不用动手。” 她只得在料理间门口看着。 眼看着那餐厅的服务员从餐车下面拿出烛台、水晶花瓶、一只娇艳欲滴的新鲜玫瑰花、香薰…… 明歌甚至怀疑那餐车下面能大变活人，怎么能藏这么多东西？ 最后才摆上两份牛排。 厨师问道，“傅总还有多久回来？” linda看了一眼手表，“大概五分钟，还有五分钟会议结束。” “差不多。” 于是当着明歌的面，厨师变戏法一样从餐车下面摸出一把喷枪，将盖子掀开，分别将两份牛排又炙烤了一遍。 等到他收起喷枪的时候，外面刚好传来开门声。 傅时修开完会回来了。 这时间点掐的，明歌佩服不已。 果然是行行出状元。 linda跟厨师还有服务员使了个眼色，跟明歌说，“太太，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明歌抱着胳膊在料理间门口看了半天的热闹，冷不丁几个人全都撤了，转身的功夫，办公室里面就只剩下自己和傅时修两个人。 傅时修将外套脱了，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朝着她走来。 他虽然身形瘦削，可是却特别适合穿西装和衬衫，没有过于消瘦的干巴，也没有肌肉丰满的油腻感，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明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偏偏办公室大得很，又过于安静了。 “咕咚”一声，这吞口水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有力，成功的吸引了傅时修的目光。 “饿了？”他问。 明歌干咳了一声，“还好吧，但是也到饭点了，吃饭吧。” 饿了是饿了，但是不是那个饿了…… 明歌心慌意乱的，忙着去拉椅子，也不敢多看傅时修的眼神，自顾自的就坐下了。 傅时修走进来，修长的手指搭在椅背上，并未急着拉开，透过桌上插在高脚花瓶里的玫瑰花，看到对面的明歌。 他问，“你脸怎么红了？” 明歌下意识的摸了脸颊，头低的更深了，“那个，暖气开得太足了，有点热。” “热么？” “……” 第181章没有纠葛 不用抬头，明歌都能猜到傅时修这会儿一定正打量自己。 她忙转移话题道，“这个烛台还挺好看的，怎么送餐上门的，还这么齐全啊？连玫瑰花都有。” 傅时修看了一眼桌上的玫瑰花，轻描淡写道，“营销手段而已，餐饮业寒冬，都在比服务态度。” 一句话，这温馨浪漫的氛围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歌再看着桌上的烛台、玫瑰甚至是精心布置的桌布，都像是在看人民币。 果然，傅时修就是傅时修，浪漫是不可能浪漫的，这顿饭不给她上一课如何在餐饮业寒冬中利用成功的营销手段脱颖而出，就不错了。 明歌切着牛排，气鼓鼓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咀嚼的时候颇有几分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既视感。 傅时修看了一眼，“没人跟你抢，你干什么呢？” 明歌勉强才咽下那一大块牛排，费了老大的劲，咽下去之后就忙端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喉咙这才舒畅了。 面对傅时修不解的神色，她扯了扯嘴角，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 明歌经常有一些出格的言行举止，相处到今天，傅时修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当初刚救了明歌的时候，他就派人查过她的背景资料，很早就被父母送到国外去读书，一个人在外读书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接受的是西方文化，所以性格有着西方的幽默开放，但是骨子里倒是挺传统的，在感情方面很保守。 整体而言，做傅家少夫人的话，虽说在礼仪上有所欠缺，但是其他方面他倒是都挺令人满意的。 明歌问，“上次厉铮他们带来的红酒是不是没喝完啊？” 没等傅时修回答，她自己站起身往酒柜走去，“我找找看。” 吃西餐就是得配点红酒嘛，哪有这么干巴巴的吃的？ 看着明歌认真在酒柜跟前翻找的身影，傅时修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无奈笑意，在吃这方面倒是挺讲究的。 “找到了，”明歌从酒柜后面拎着一瓶红酒举起来，神色十分欢欣雀跃，“还剩一点儿，刚好够我们喝完。” 两个高脚杯里刚好倒了各自一人份的红酒，猩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碰撞出奇妙的颜色。 “庆祝你出差顺利，干杯。” 明歌端着酒杯，冲着傅时修笑的分外真诚。 她是发自内心的祝贺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今天突然的出现，给自己解围，让自己安心。 傅时修看着她的笑容，顿了一秒才端起杯子来。 ‘当’的一声，杯子在空气中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猩红色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好酒就是浓郁顺滑不涩口的，大概是因为明氏集团做酒类生意的缘故，明歌耳濡目染，跟着父亲后面研究过不少酒类，尤其喜欢红酒。 傅时修原本怕她喝多了，但看着红酒瓶里也没剩下多少，想着她的酒量觉得还好。 “还没谢谢你，”明歌看着傅时修，“虽然你说花莉的事情本来就是因为你，所以你才管的，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先前光是花莉参与其中，反正她也跟她不熟，对她更是没什么好印象，所以不管阴招阳招，能用上的都是好招数。 可后来厉铮那边明确告诉她闵敏参与进来了，这件事就不好处理了。 闵敏的身份背景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她也和傅时修他们的关系不错，所以规划局的事情做起来就束手束脚，万一不小心牵连到闵敏，撕破脸的话，她不好跟傅时修交代。 寄人篱下，受人恩惠，本身就是顾虑很多的，不可能完全放开手脚。 傅时修神色淡淡，配合的喝了一口酒，说，“之后规划局那边的事情你就不用再管了，乔氏那边也不用管，我让李助理去处理就行。” “好。”明歌点头。 沉默着吃了一会儿饭之后，她又实在是忍不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傅时修似乎心情还可以，并未拒绝，“问。” “你和花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明歌打量着傅时修的面色，暗忖自己这个话问的不太严谨，便又迅速改口道，“或者说，你们俩之间有什么纠葛，让她非要用这种方式也要让你主动去见她一面啊？” 当时她按照规划局宋处长给的地址去找到花莉的时候，花莉提的就是要傅时修亲自登门去找她这个要求，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给。 傅时修说，“没有纠葛。”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阻断了明歌所有的八卦之心。 究竟是没有纠葛，还是在他看来没有纠葛啊？她真的很怀疑。 饭后，明歌要回欧科。 “我也要回趟家，顺路送你，你先到楼下等我。” “喔，好，”明歌求之不得，她本来就是坐傅时修的车来的，他要是不送自己的话，自己还得打车去公司。 傅氏集团的大堂和傅时修本人一样，乍一眼看并不是特别的富丽堂皇，但是处处都透着细节的严谨。 明歌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等傅时修忙完，前台的接待给她送了茶水过来。 “谢谢。” 明歌的话刚说完，大厅门口忽然一阵嘈杂。 她一抬头就看到花莉的身影，正一脸怒气冲冲的朝着自己走来，高跟鞋一路在大厅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铿锵有力的声响。 而她的身后，是两个随同她的保镖拦着傅氏集团门口保安，正争执不休。 明歌下意识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没站稳呢，陡然就被迎面而来的花莉推了个跟头，又跌坐回沙发上，胸口隐隐作痛。 “你都干了什么？”花莉的声音十分尖锐，一张脸也沉的厉害。 明歌一脸莫名其妙，捂着被推疼了的胸口跌坐在沙发上，有心想要说话，可脚踝陡然扭伤的疼痛让她痛的说不出话来。 花莉气咻咻道，“傅时修知道你手段这么阴险么？做事这么阴毒，你把那些照片公开到网上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让所有人耻笑我么？” 明歌忍着疼，气不打一处来，“什么照片？你疯了？” “你装什么？到这个时候了，除了你还有谁，还有谁敢？” 花莉的话刚说完，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我。” “……” 第182章悔婚 “你说什么？”花莉看着来人，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力。 此时的大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李助理带头忙着让人疏散开，不要凑热闹。 嘈杂的背景音下，傅时修的声音格外沉冷有力。 他冷冷的看着花莉，“照片是我让人发的，有什么问题，找我的律师谈。” 花莉还愣着，傅时修已经径直从她面前走过，众目睽睽之下，将明歌打横抱起，朝着集团大门外走去。 “傅时修！” 明歌靠在傅时修怀里，看不到他身后的情形，但是从高跟鞋的声音里，可以听到花莉追了上来，大概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两年前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是我认错了人，可我后来也诚心跟你道歉了，可你还是悔婚了，你知不知道你悔婚对我造成了多少伤害？” 两年前？悔婚？ 明歌听得眼睛直瞪。 没听说过傅时修还跟人订过婚啊，还是跟花莉？这眼光也太次了吧！ 傅时修却连头都没回，薄唇里吐出一句话来，“你想多了。” 这种直男式敷衍的经典语录简直就是神补刀，不用看，明歌都能想象到花莉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大庭广众，太丢人了。 上了车后，傅时修吩咐司机，“去医院。” 明歌靠在真皮座椅上，“没事，应该只是轻微的扭伤，回去贴个膏药就好了。” 傅时修并不搭理她，单手按着她的膝盖，命令式的语气，“别动了。” 明歌乖乖点头，老实的坐着不动了。 想到刚刚大厅的那一幕，她好奇的不行，“那个，你跟花莉订过婚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光是没听傅时修说过，就是裴昭和厉铮两个人也没人提起过这事儿啊。 “没有。” 傅时修回应她的只有十分吝啬的两个字。 “没有那花莉那么说？不可能吧，”明歌一本正经的分析，“你看啊，她还说了当初是一个误会，什么误会她认错人之类的，她还跟你道歉，显然是没有获得你的原谅，然后你就悔婚了……” 见傅时修神色不耐，明歌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刚刚大厅里那么多人你说是吧，万一传点儿什么谣传出来，不是得公关解释么？我也是为你好。” 倒是能自圆其说。 傅时修说，“我跟她从来没有过婚约，是她自己想多了。” “想多了？这还能想多啊？” 见她一副不依不饶，刨根究底的样子，傅时修有些无奈，“婚约当初是有，奶奶有做过这个打算，但是不是跟她，她自己想多了。” “这也行？” 这算是什么乌龙的一厢情愿啊？ 明歌重新理了一下思绪，敢情花莉脑子里面脑补的一出自己和傅时修的爱情错过大戏，可是这么久以来都没人提醒她根本没这回事儿？全是她臆想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题太多了。”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目光蕴含警告的意味。 明歌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那我不问了。” 不问就不问呗，说变脸就变脸。 鬼才信你刚刚的说辞呢。 司机将车开到佳和医院门诊部，下车的时候明歌原本要自己来，奈何她的确是低估了扭伤的严重性，脚才碰到地面就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冷汗都下来了。 最后还是傅时修抱着他进的医院。 一路十分引人注目，明歌一张脸红的跟番茄似的，实在是脸皮没厚到这个程度来，“我，还是我自己来……” “逞强对伤口愈合没有任何好处，”头顶传来傅时修不容置疑的声音。 他直接抱着她去了金医生的办公室，将她放在了沙发上坐下。 科室里面只有金医生的助手在，一见到傅时修抱着人进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傅时修问，“金医生呢？” “金医生这会儿还在科室接诊呢。” “照顾她一会儿，我去找金医生，”丢下这话，傅时修便出去了，将明歌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 又见到金医生的助手，明歌冲着她尴尬的笑了一下，“脚扭了。” 女助手蹲下身，“我看看吧，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扭伤，我也可以给你处理，不一定要金医生来看，今天门诊的人还挺多的。” “麻烦你了。” “没事，傅先生是金医生的朋友，常来的，我们都知道。” 女助手查看了明歌的脚踝，“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现在刚扭伤有点疼而已，骨头没错位，开点药回去喷一喷消肿，这两天走路不要太使劲就好了，尽量别穿高跟鞋。” 明歌松了口气，“谢谢。” 没事就好，要是真受伤的话，她总不能坐着轮椅去公司上班吧？ 说话的功夫，外面传来敲门声，是李助理处理完了傅氏集团那边花莉的事情，赶过来了。 一进来没见到傅时修，李助理问道，“太太，傅总不在么？” 明歌说，“去找金医生了，花莉那边怎么样了？” “您放心，都处理好了，情绪有些失控，已经让她们家的保镖把人带回去了。” 明歌还是很疑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她怎么突然跑到公司来，说什么照片的事情？还有——” 她看了一眼门口，确定傅时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压低了声音，问道，“悔婚是怎么回事啊？”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李助理神色复杂，“花莉小姐跟傅总之间的确是没有婚约的，这一点太太你就不要多想了，至于照片的事情，是跟花莉的老公有关。” 从李助理这儿，闻璐才知道花莉的老公在外面包养了情人，而花莉又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所以即便是自己知道，那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偏偏今天早上她老公和情人的照片被人发到京都论坛上去了。 “花莉一直以为傅家两年前有意向要和花家结亲，但是那个时候花莉不认识傅总，在滑翔翼同好会里认错了人，后来闹了不少事情出来，再后来她知道自己弄错了之后又自顾自的跑来跟傅总道歉，但最后这婚事也没成……准确的说，本来这婚事也跟花莉不沾边，但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傅总是错过……” 李助理这番解释还需要反应一会儿才能想明白，明歌理了理，问道，“所以的确是有婚约这回事儿，不是跟花莉，那是跟谁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李助理摇头。 “我知道，”他身后，金医生的女助理粲然一笑，“这事儿我知道。” “谁啊？”明歌和李助理异口同声的问出。 “闵小姐。” 闵敏？ 明歌瞪直了眼睛。 闵敏不是金医生的前任未婚妻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第183章想好得快就别乱动 明歌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傅时修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满脸都写着不情愿的金医生。 “傅总，”李助理若无其事的让到一边，隐晦道，“集团那边都处理好了。” 其实他大可不必装的这么隐晦，毕竟在这儿的唯一一个算得上外人的就是金医生的女助手，可明歌看这位女助手，似乎知道的比自己还多的多。 傅时修无暇搭理李助理，只是简单的点了一下头，便走到明歌身边。 “哪儿受伤了？”金医生揣着兜儿站在明歌面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明歌讪讪道，“脚扭了。” 听到这话，金医生直接瞪向傅时修，“脚扭了？这就是你把我从门诊病人那儿拽过来的急事儿？” 傅时修说，“从医学上来看，扭伤也可以很严重。” “不严重，我看过了”身后传来金医生女助手的声音，“轻度扭伤，骨头也没伤到，基本是软组织受伤，回去喷点药过两天就可以自愈了。” 拆台拆的毫不留情。 金医生的脸都快沉到地上了，“傅时修，你是觉得我有多闲？” 傅时修依旧是一脸淡定，“配什么药？” “哦，单子在这儿，”女助手从办公桌后面拿了打印好的药单，“取药的地方要排队，不过药房也可以买到，非处方的喷雾。” “单子给我吧，我去拿药就行，”李助理忙接过药单，一副只想早点离开这修罗场的样子。 金医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向来不是太好。 “还有事儿么你？” “没事了。” 说完这话，傅时修便将明歌从沙发上抱起来。 “你怎么回事？”金医生没好气道，“连句谢谢也没有吗？” 傅时修从办公室的门口转过身，看了金医生一眼后，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的身后，正色朝着他的女助理说，“谢谢。” 连一句‘谢谢’也分的这么清楚，不亏是生意人。 明歌窝在他怀里，根本不好意思去看金医生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难看极了。 女助理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金医生，我去送送傅先生他们。” 尽管金医生说“送什么送”，女助理还是出来了，一路送俩人到医院外面。 明歌上了车之后，傅时修从另一侧上车。 明歌也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谢谢你啊。” “没事，不用客气，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而已，”女助理笑容温和娴雅，“傅先生，您和eileen小姐也别介意，这两天金医生的情绪一直都不太好。” “因为之前和闵敏的冲突么？”明歌探着头，眼里满是八卦好奇。 女助理笑笑，“差不多吧，金医生脸上的伤可还没好呢。” 想到那个和傅时修有过婚约的人其实是闵敏，明歌的心里更好奇了，可是这事儿又不能当着傅时修的面问，她眸光一转，“那个，我们加个微信吧，要是我这脚再有什么问题，我能问你么？” 女助理微微一愣，但很快回过神，好脾气的摸出手机来，“可以啊。” 加了微信后，‘叮’的一声，明歌的手机上收到女助理发来的第一条消息，隔着车门，女助理的身影在阳光下站的笔挺，双手揣在白大褂口袋里，知性娴雅，“我叫海丽。” 明歌这才发现，跟人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问一下人家叫什么，不好意思的从车窗里伸出手，“eileen。” 握了手后，明歌才心满意足回车里坐好。 李助理也拿了药回来，从副驾驶上递到后面，“傅总，医生说这个药一天喷三次就可以了。” 傅时修“嗯”了一声，从袋子里面把药拿出来，弯腰将明歌扭伤的腿抬起，他的手托住明歌的小腿肚时，她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不……不用了，我回去以后自己喷就行，”明歌忙着收腿，奈何后座虽说宽敞，但也没到可以自如乱动的程度，她收腿这个幅度也不过是导致她的小腿肚在傅时修的手里摩擦了不到两公分的距离而已。 傅时修的手收紧了一些，“别动。” 明歌不敢乱动，她很少看到傅时修在自己面前低头的样子，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傅时修头顶的发旋儿，有两个。 不知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能想起小时候跟着母亲去南方外婆家，外婆告诉自己说，头顶有两个发旋儿的人聪明，现在想来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药剂喷雾喷到脚踝上。 “呲——”的一声。 清凉的感觉让明歌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要将腿收回来，不过傅时修似乎是早就料到，握的很紧，她也只是瑟缩了一下而已。 傅时修侧目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将手里的喷雾拿的离她的脚踝远了一些，再喷上去的时候有了空气的缓冲，就没有先前那么刺激了。 “好了，回去不要碰水。” 傅时修将药放回袋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他没有将明歌的腿放下去。 明歌有自知之明，犹豫着想要挪开，却再一次被按住了膝盖。 傅时修看向她，从他清冷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说，“医生说了，想好得快就别乱动。” 时至正午，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透过车窗里的帘子照进来，有一缕阳光刚好就打在他随意搭在明歌膝盖上的手上，瘦削修长，很好看。 明歌看着他的手，莫名觉得膝盖麻麻的。 车子开得慢，穿过京都市中心城区的时候有些堵车，尽管是工作日，可是来京都旅行的人每天的基数都很大，斑马线上就有导游领着一帮戴着小红帽的夕阳红旅行团，目测人均年龄都得在六十岁以上。 明歌忽然想到，傅时修老了以后会不会参加这种老年人旅行团？他老了退休了的话，平时都会做什么，好像也没见他有工作以外的任何兴趣爱好。 老年人走路慢，又又老阿姨在路对面忙着拍照，所以绿灯都过去了很久，一行人还没走过去，明歌盯着那些攒动的小红帽出神。 傅时修问了一句什么，她随口答了一句。 “噗”前面传来李助理和司机两个人没憋住的笑声，她才回过神，陡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半分钟之前， 傅时修见她出神的厉害，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明歌随口答道，“我在想……你老了以后戴着小红帽参加旅行团的样子。” “……” 第184章是错觉 傅时修老了以后戴着小红帽参加旅行团的样子？ 从李助理和司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在老板身上的事情好吗？可是偏偏这话从明歌嘴里出来了，让人忍不住有了画面感。 车厢里面的气氛登时十分尴尬，尤其是在李助理和司机忍不住笑了一声之后。 明歌根本不敢看傅时修的脸色，慌张的语无伦次，“我……我刚刚说话了么？我没有吧……” 傅时修太阳穴跳了好几下，“你没说话？那真是见鬼了。” 这语气，似乎也没生气。 明歌小心翼翼的侧目看他，见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才放松下来，“其实老年人参加这种旅行团也挺好的，主要是安全方便，毕竟年纪大了，自己一个人出门的话，儿女肯定不放心。” “我看你挺想参加的。” “我？”明歌连忙摆手，“我没有啊，我出门旅行都是自己做攻略的，我从来不跟团。” “去过很多地方？” 傅时修随口问起的一句话，倒是打开了明歌的话匣子，“读书的时候去过挺多的，那会儿在国外方便。” “都去过哪儿？” 明歌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自己去过的地方，途中有哪些趣闻，结识过什么样的朋友，越说越高兴，“其实我一直特别想去芬兰看极光，可是我跟曼曼一起去了三次，我们都没看到，运气实在是不好。” “那就多去几次，住久些。” “我倒是想，”明歌从喜悦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淡然道，“现在哪有机会啊。” 她不想自己的失落被傅时修看到，索性转头看向窗外，岔开话题道，“这不是去欧科的路啊，我们去哪儿？”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回家。” 明歌一愣。 家？ 她当然知道傅时修所说的回家是回他的家，可是却莫名的听得心里猛跳了一下，好像有一瞬给她一种感觉，回的是他们的家似的。 别想了，是错觉。 理智让她反复的提醒自己摆正心态。 一到家，傅时修将明歌抱进屋。 兰嫂开的门，对于这样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倒是明歌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 卧室里，明歌被轻放到床上，在傅时修直起身时，她小声道，“谢谢啊。” 傅时修‘嗯’了一声，转身去衣柜拿衣服换。 明歌问，“你还要出去么？” “嗯，下午有个生意要谈。” “我没耽误你的事情吧？”明歌有些担心。 “你想多了，”傅时修将外套脱了丢在一旁，背对着明歌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解一边说，“你觉得自己价值两百亿么？” “两百亿？” “这桩生意谈成，是两百亿的预估收益。” 明歌听得默默倒吸了一口冷气，两百亿，国内能有多少家企业谈一桩生意就能价值两百个亿啊，对比傅时修，自己忙前忙后累的半死，也不过都是在忙人家零头都不到的利益。 换完衣服后，傅时修便走了，临走时叮嘱了一句，“不要下床乱走动，有事就叫兰嫂。” “喔，我知道了。” 傅时修这才走了。 楼下传来兰嫂送傅时修出去的声音，“少爷，这就走了么？” “嗯，还有事。” “那晚餐回来吃么？” 之后大概是出去了，傅时修说了什么，明歌也没听见。 不一会儿，兰嫂上楼来，端着刚泡好的茶水，走到明歌床边坐下，担忧道，“太太，脚没事吧？” “没事，就是轻微的扭伤，时修他大惊小怪了，”明歌忙坐起来。 “少爷这是担心您呢，以前哪儿见过少爷这么担心过别的女人啊，”兰嫂笑笑，将煲的汤送到明歌跟前，“早上就炖上了，正好尝尝。” “谢谢兰嫂。” 明歌刚好有点饿了，接过来喝了起来，中午在傅时修办公室里的那顿西餐对她而言的确不是很管饱。 兰嫂也是好奇，问了她脚受伤的原因。 明歌便随口说了。 “花莉？”提到这个名字后，兰嫂眉头一皱，“是规划局的花局长家的千金花莉么？” “是，您认识啊？”明歌喝汤的动作一下顿住，诧异的看向兰嫂。 “不算是认识，两年前老夫人那边有给少爷订婚的意向来着，京都年纪差不多的，门当户对的就都筛选了一遍，那会儿我被老夫人叫回去商量这个事情，刚好听到有人来给花小姐做媒。” “还真有这回事儿啊？” 那怎么还说花莉跟傅时修差点儿有婚约这个事情，是人家误会了呢？这显然没误会啊，的确是有人说过媒的。 “倒也不是您想的那样，老夫人当时就拒绝了，压根都没给媒人面子。” “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花家这位小姐脾气实在是任性，连老夫人都知道绝对是不对少爷的心的，何况家世也谈不上多好，自然是不用考虑。” 说到这个的时候，兰嫂的神色有些轻蔑，“听说后来她还赌气找了少爷的麻烦，这事儿可没少让她那个当局长的父亲操心。” 面对同一件事情的时候，站在不同角度的人都是各有各的的说辞。 兰嫂显然是站在傅家，站在傅时修这儿的，所以她的话也不是完全可信，比起兰嫂的话，明歌倒是更愿意相信金医生的女助手海丽说的话。 她正想着呢，兰嫂又说，“后来千挑万选的，夫人看中了闵家小姐。” “夫人？” “对，夫人，少爷的母亲，”兰嫂点了一下头，“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婚事，夫人当时为了这件事特意回国的，闵小姐也是夫人看着长大的，是夫人的闺蜜的女儿，她很喜欢，所以就想定下这门婚事。” “后来怎么没成呢？” “害，”兰嫂笑笑，“长辈们自己乱点鸳鸯谱没用的，为了这事儿少爷差点和夫人翻脸不说，闵家小姐自己也不乐意，俩人都没意思，哪有强扭这瓜的道理。” 算算时间两年前的话，闵敏和金医生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傅时修的母亲喜欢闵敏，想要拉郎配倒也无可厚非。 可…… “时修真的为了这个事情跟他母亲吵架了？为什么啊？” 傅时修不是个冲动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个事情就跟母亲翻脸？ 兰嫂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这事儿少爷没跟您说过么？这几年里啊，我和老夫人都知道，少爷心里只有您一个人……” 第185章你当我是神仙啊 明歌愣了一下，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兰嫂自顾自的说着这几年里，傅时修拒绝家里面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而老太太因为换了一个肾的缘故，也对这个叫eileen的素未谋面的姑娘怀着感激和歉疚，也就随他去了。 “老天保佑，太太您可算是回来了，不然老夫人和夫人真的要担心，少爷这辈子孤独终老了。” 兰嫂双手合十，朝着天花板方向虔诚的看着，完全没注意到明歌的眸色在她的滔滔不绝声中，一点点暗淡下来。 明歌原本怀揣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就在兰嫂的一番话里全都被浇灭了，一瞬间，她什么八卦都不想再打听了。 傅时修这些年等的人自然不会是她，而是那个真正叫eileen的人。 “兰嫂，我有点累了。” 兰嫂看到明歌拉上被子躺下，抱歉的笑了一下，“怪我说起来就没完了，忘了太太还受着伤，您累了就休息吧，有事叫我。” 明歌‘嗯’了一声，翻身面朝着里面睡了。 兰嫂走的时候将房间的灯光调暗了些，房间的灯光暗了，空调的温度又刚刚好，很容易让人犯困。 明歌原本并没有什么睡意，躺了会儿却真的是有些困了，脑子里面浮沉沉的都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自己瞎想的，也有最近发生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跟傅时修在一起之后，身边发生的很多事情隐隐约约的都可以穿在一条线上，但是这条线怎么穿在一起，还有些模糊。 另一边，傅时修从别墅离开后，车子直接开往网球俱乐部去见合作商。 路上，李助理将花莉的事情如何处理的简单说了一下，“花莉小姐家的保镖把她带走的，但是我看花莉小姐的情绪还是很激动，她非要见您一面，出于维护傅氏集团名誉考虑，当时我就暂时答应了，您看……” “我没那么多时间去见无关紧要的人。” “傅总，您一直不见花莉小姐，所以她才一直不停的找事情，”李助理小心翼翼的分析着情势，“傅氏的麻烦她不敢找，所以之前那些小打小闹底下人也都能解决，现在太太在欧科，她可就有了找麻烦的对象了。” 李助理生怕傅时修不重视，便又提起花莉泼了明歌一身水的事情来，“花莉小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做事向来不留余地，很容易闹出大事来的。” 提到这个事情，傅时修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车厢里面的空气中漂浮着寒意，傅时修拨了电话出去，“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助理在前面副驾驶坐着，竖起耳朵听出对方似乎是厉家的少爷，厉铮。 “难得啊，傅哥，出差回来了？晚上要不要一起来玩？把嫂子也叫上。” 傅时修懒得搭理他，直截了当道，“花莉的事情，是不是你给eileen出的主意？” “啊？什么主意？”电话里，厉铮明显是在故意装傻。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随便你怎么做，把这件事彻底解决。” “哎？什么……” 不等厉铮说话，傅时修又冷声补充了一句，“如果以后花莉再借故找eileen或者欧科的麻烦的话，我会告诉厉霆风，你伤好了，可以回部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铿锵有力的两个字，“我、靠！傅时修，你敢。” 对于厉铮的跳脚，傅时修半点没有假以辞色，冷冰冰道，“我只给你三天，三天后我要知道你的处理结果。” “就给三天你当我是神仙啊，我特么……” 没等厉铮的话说完，傅时修这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喂？喂！傅时修！”电话那头，厉铮看着挂断了的电话，气的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游戏机的线都被拽断了。 “什么人啊这是？护短也不带这么护的吧！” “……” 而另一边，傅时修将电话挂断后，商务车的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李助理小心翼翼的偏过头看向后座的傅时修，“傅总，您搬出厉少的二叔来，这回厉少恐怕要记仇了。” 傅时修面无表情道，“他惹出来的事情，原本就该他来解决，提到厉霆风只不过是减少和他废话的时间。” 李助理神色讪讪。 话虽然冷酷无情，可却也是事实。 厉霆风是厉铮的二叔，南方军区战功赫赫的空军指挥作战部的最高级长官，当年三十出头的的年纪已经是少将军衔。 每个家族里都有这样一个楷模的人物，在普通人家里是别人家的小孩，在傅时修他们这样的人家族里，就是族里自小天赋异禀的孩子，而厉家四代参军，这个楷模就是厉霆风。 厉铮从小就活在他这个二叔的阴影之下，后来被家里强行送去当兵，强行丢到特种部队，甚至强行丢到战场上去，那都是在紧跟他这位二叔的步伐。 在京都，厉铮是皇城根下为所欲为纨绔不羁的太子爷，可在厉霆风面前，他要多怂就有多怂，恨不得是老鼠见到猫一样躲着走。 而这次他难得休这么长的假期脱离部队，也是因为上次的行动中手肘受伤回家休养，可要是让那位铁面无私的厉长官知道的话，不出半天，调令就会送到京都，把他紧急召回，厉铮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李助理还在琢磨厉铮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后座传来傅时修询问的声音，“裴昭这两天在哪儿？” “裴总么？裴总好像又去度假了吧。” “什么时候走的？” “就前两天，又去北海道了，您找他有事？”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蹙起，并未回答李助理的话。 欧科和规划局的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场面，看起来似乎是花莉滥用职权，可说到底还是因为闵敏参与了进来，而闵敏赌气给花莉撑腰又是因为在花莉家门口遇到了金医生。 追根究底，如果闵敏那天没遇到金医生的话，区区一个消防安全批示的问题，还难不倒明歌，她的工作能力，傅时修是相信的。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在从中作梗。 “裴昭回国后，让他第一时间来找我。” “是，”李助理忙点了头，听着语气不对，便从后视镜里打量傅时修，看的心里咯噔一下，老板的脸色似乎是有些阴沉。 裴总又做什么了？ 第186章伤筋动骨一百天 明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叫醒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没看电话是谁打来的，便按下了接听键，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喂？” “eileen姐，是我。” 苏星默？ 明歌打了个呵欠，闭着眼翻了个身，“有事么？” “eileen姐，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 “我也在家，这两天托人买了点东西，上次说要给你未婚夫赔礼道歉的，你在家的话，我现在去你家找你，可以吗？” “现在么？”明歌稍微醒了醒神。 “不方便么？”苏星默的语气有些小心，“是不是傅先生还对之前的事情不高兴啊？” 明歌犹豫了一秒，“没有，没有的事，你过来吧。” 听到这话，那头的语气才轻松了，“我十分钟到。” 电话挂断，明歌手肘撑着床垫坐起来，还有些困倦。 跟苏星默接触的时间虽然不久，但是因为她介绍他去新公司的原因，他一直都对自己挺感激的，没少往她办公室里送东西，都是一些好吃的好玩的。 明歌先前调查过他的家庭背景，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一个人在农村被爷爷抚养大，十四岁就一个人出来打工了，因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被选秀节目选上，稀里糊涂的被娱乐公司签约，也是一个人摸爬滚打到今天的，能保持这样的赤子之心着实不容易。 下床的时候，脚踝的扭伤还有些刺痛，但是只要不用劲，还是能正常走路的。 她下楼的时候被兰嫂看到了。 “哎呀，太太，您怎么下床了？”兰嫂急急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围裙上擦擦手就小跑过来，在楼梯上扶住了明歌。 “没事，我能走路的。” “少爷走的时候去叮嘱了，不能让您乱走动，要多休息，脚上的扭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啊，毕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明歌连插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暗自感慨，兰嫂最近是越来越唠叨了。 要知道，她当初刚被傅时修救回来的时候，傅家别墅里所有的女佣跟她一天之内加起来说的话都不会超过十句。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门铃的声音。 “这会儿能是谁来啊？”兰嫂还是比较警惕的，一般明歌单独在家的时候，她不轻易给人开门。 “是公司的代言人，苏星默，刚给我打过电话了。” “这样啊，”兰嫂点点头，“太太，我扶您去沙发坐，我去开门。” 来的人果然是苏星默，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客厅的地毯上。 明歌看着那堆成小山似的礼盒，有些无奈，“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eileen姐，这些是一些补品，给傅先生的，算是我替莱瑞给他赔礼道歉了，”苏星默指着另外一堆，“那两袋是我给你带的，是我自己在家里种的一些水果还有蔬菜，都很新鲜。” 明歌看了一眼，帆布袋子里面露出两根新鲜的黄瓜，还沾着水，看着就娇艳欲滴。 “你还在家种菜啊？”她有些不可思议。 “平时闲着也是闲着，就种着玩，本来是只够我自己一个人吃的，但是我过两天要进组拍戏了，不摘下来再过冬就坏了，所以就拜托你，帮我吃了他们吧。” 苏星默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光亮，干净清澈的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年。 深入接触下来，明歌慢慢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有那么多的粉丝，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他，圈内跟他合作过的也都是好评。 十四岁进入这个圈子打拼，经历过的肮脏丑恶自是多不胜数，却还能保持这样积极乐观的心态，真诚的和身边的人相处，很少有人能做到。 “苏先生，您喝茶，”兰嫂端了新沏的茶来，招呼苏星默坐下。 “谢谢，”苏星默朝着兰嫂笑了一下，“叫我星默就行了，苏先生苏先生的，听着有点奇怪。” 见兰嫂一直站在旁边不走，明歌有些疑惑，侧目打量她，却见她一直盯着苏星默看，人都看的发怔了。 明歌喊她，“兰嫂——” “哎，”兰嫂猛地回过神。 “你还有事么？” “没，”兰嫂转身欲走，犹豫了会儿却又转身回来，“苏先生，你能给我签个名么？” “兰嫂，”明歌都惊着了，诧异的看着她。 兰嫂讪讪道，“那个，是我的侄女，我侄女最近看了苏先生的电视就，特别喜欢苏先生，要是能拿到签名照的话，肯定特别高兴。” 明歌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不管怎么说，苏星默来了是客，当艺人的大多不太喜欢自己的私生活被打扰，兰嫂的举动让明歌觉得不太礼貌了。 见明歌神色不太好，兰嫂也自知失言，忙改口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那个，太太，那我不打扰你们聊天了，你们聊。” 说完，兰嫂忙离开。 苏星默却叫住了她，“哎，没事，签个名能多费事，不过我没带照片，这样吧，我晚点回家签了给您送过来吧，隔得也不远。” 兰嫂犹豫着看向明歌。 明歌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私下商量吧，我不管。” 兰嫂这才高兴起来，“太太，我去准备一些点心，你们慢慢聊。” 这到底是兰嫂的侄女喜欢苏星默啊，还是兰嫂自己喜欢苏星默啊？ 明歌不好意思的朝着苏星默看去，“不好意思啊，这是兰嫂，我们家的管家保姆，我知道你们平时面对镜头和粉丝太多了，私下还是希望避免这种情况。” “eileen姐，没事，签个名而已，干了这行，当了公众人物，哪还有什么私人时间，有人喜欢是好事，说明我事业发展的不错。” “你心态倒是挺好的。” “干一行爱一行嘛，这一行挣得多，也不是很辛苦，私人时间多付出点儿也很正常，”说着话，苏星默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明歌的腿上。 “姐，你受伤了么？” 明歌的左腿这会儿正敲在一旁的矮凳上，涂了药的地方明显还是有些红肿。 “没事，轻微的扭伤。”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伤到骨头了么？”苏星默站起身来，“我看看吧，我以前跟我们村的中医学过一点。” 明歌不好拒绝，“真没事。” 此时，外面传来轿车的引擎声，这声音听得多了，明歌一听就知道是谁回来了。 第187章再多话你自己瘸着去吃饭 “少爷，”兰嫂开的门。 傅时修‘嗯’了一声，将外套脱了递给兰嫂，“还在睡吗？” 兰嫂说，“太太刚醒了，家里来客人了。” “谁来了？”问话的功夫，傅时修已经看到客厅里的人。 “傅先生，”苏星默朝着傅时修点了一下头，一脸诚恳，“你回来啦？” “……” 见傅时修看向苏星默的目光不善，明歌忙打圆场，“那个，苏星默他是过来专程给你赔礼道歉的，给你带了一些东西，还有他自己种的菜呢。” “赔礼道歉选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也是够有诚意的，”傅时修冷淡的看了苏星默一眼，径直绕过他，在明歌身侧坐下了，又扫了地上的礼品一眼。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在家，”苏星默依旧一脸耿直，“这些补品都是我托朋友买的，特别适合您这些年纪的人保养身体。” 这话落下，傅时修的太阳穴狠狠一跳，“什么叫我这个年纪？” “啊？”苏星默愣了一下，“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买的东西比较适合你用，我是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来买的，我是很有诚意道歉的……” 越描越黑的节奏。 明歌都忍不住扶额，暗自替他捏了把冷汗。 这孩子真的是不会察言观色，嘴还笨得很，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在娱乐圈活下来的？真是个奇迹。 傅时修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直接道，“不需要，你带走吧。” 苏星默急了，“傅先生，你是还在为莱瑞的事情生气么？我真的真心诚意的跟你道歉，你要是有什么诉求的话尽管跟我说，我会对您负责。” “噗嗤——” 明歌实在是没忍住，面对傅时修吃人一样的眼神，她绷着脸勉强敛了笑，“抱歉，你们继续。” “兰嫂，送客。” 傅时修的性子怎么可能跟苏星默多掰扯，直接丢下一句话，让兰嫂去处理。 兰嫂在厨房偷听了好一会儿了，一听这话忙擦着手跑出来，赶在苏星默说话之前把他拉了出去，连推带搡的，“天不早了，苏先生我送您出去。” “我还没说完呢，傅先生，我……”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跟我说，我替你转达，少爷上班累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消失在门外院子里。 明歌一直绷着脸，脸都快僵了。 “很好笑吗？”傅时修面向她，沉冷的眸子里染着几分愠色。 “没有啊，我没笑，”明歌抿着嘴唇。 她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这么耿直的气到傅时修，她更没想到的是，傅时修竟然会对自己的年纪这么在意。 “以后他再来的话，直接轰出去。” “啊？没必要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明歌憋着笑，“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买的是符合你这个年纪的人用的东西，这也是诚意啊。” “你再说一遍。” “我——”明歌立马摇头，一脸无辜的样子冲着他眨眼，“我什么也没说。” 傅时修板着脸，“你嫌我年纪大？” “我没有，”明歌再次摇头，“绝对没有。” “行为心理学上说，主动强调一个语境，大多数时候表示你对自己的话不自信。” “您对行为心理学还有研究呢？真博学，我太敬佩您了……” “少跟我扯开话题，”傅时修瞥了她一眼，从沙发上起身，“没跟你开玩笑，以后他再来不准让他进来。” 刚好兰嫂进来，傅时修指着地毯上那一堆东西，没好气道，“都扔出去。” 兰嫂自然是点头附和，“厨房晚餐备好了，少爷，太太，可以吃饭了。” 傅时修‘嗯’了一声，作势往餐厅去。 还没走出两步，忽然被身后某人拽住了，回头就看到明歌的手拽着他衬衫胳膊肘的位置，正仰脸看着他。 “干什么？”他问。 明歌一脸理直气壮，“我受伤了。” “受伤了还能下来待客，伤的也不重。” 说着，傅时修作势要走。 明歌拉的更紧，整个人随着傅时修走时带起的力道失了中心，一下子朝着沙发上倾斜下去，歪在沙发上就是不肯撒手。 “天地良心，我下楼是兰嫂扶着我下来的，而且人家是来送东西的，说的是给你送东西，我总不好拒之门外吧。” 傅时修侧身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跟个小猫似的歪着，一脸可怜相。 尽管他心里有些憋气，可目光却无法从她脸上转移。 半晌，还是认了，朝着她伸出手。 明歌却十分主动的张开手，“抱抱。” “别得寸进尺，”傅时修冷淡的看着她，单手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扶着她往餐厅里走。 明歌很是不满，嘀咕道，“你在外面不都是抱我的吗？” 她在外面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大庭广众的，可是这儿是家里面，本来就是她的主场，难得维系感情的好机会。 “再多话你自己瘸着去吃饭。” 明歌默默闭嘴。 吃饭的时候，兰嫂去收拾客厅里面那些礼品，路过明歌身边的时候咳嗽了两声，明歌朝着她使了眼色，兰嫂会意。 “你尝尝这个汤，这个好喝，”明歌将盛好的汤碗放到傅时修的跟前。 傅时修喝汤的时候，兰嫂就在客厅，把苏星默送来的那些礼品一一藏进柜子里面，跟明歌比划了一个欧凯的手势。 明歌也悄悄在桌子下面回应了一个欧凯。 “你看什么呢？”傅时修放下勺子，顺着明歌的目光望去。 “没，”明歌一把拉住他的手。 这个动作让傅时修眉头一皱，狐疑的打量着她。 明歌的脑子转的飞快，“那个，你疫苗是不是该打了？你出差之前打了没？” “没顾上。” “怎么能顾不上呢？这疫苗得按时去打的，”明歌一脸的关切，“这样吧，过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医院打针。” “现在？”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九点了。 “你白天也没时间啊，所以我觉得就晚上去吧，”明歌吸了吸鼻子，眼角的余光隔一会儿偷偷瞄一眼兰嫂的动向，这边还得稳住傅时修。 傅时修说，“这个周末我有时间。” “周末么？周末也行，打完针还能顺路去看个电影什么的。” 明歌的注意力都在兰嫂那儿，看电影什么的都只是顺口一说，没有经过脑子，料想傅时修也不会答应。 但隔了一会儿，却听到他说，“好。” 第188章去看电影 “啊？”明歌怔怔的看向傅时修，“你说什么？” 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傅时修皱了一下眉，先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客厅，并无什么异常，兰嫂正在擦桌子，但几分钟前还堆在地毯上的那一堆土特产这会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歌立马岔开话题道，“对，看电影，我一直想去看电影来着，最近有一部电影刚上映，豆瓣上面评分很好的，你有时间？” 傅时修的目光从客厅收回，“这周末下午有。” “那我们就下午去看，时间差不多的话，看完电影以后正好去医院打疫苗。” 傅时修“嗯”了一声。 明歌眼角的余光扫了客厅一眼，看到兰嫂已经把最后一袋礼盒藏进了柜子里面，她这才松了口气。 傅时修慢条斯理的喝着汤，仿佛对这一切都没察觉似的。 想到周末要跟他出去看电影，明歌忽然觉得有些紧张，饭菜吃到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翌日下午，乔氏那边城西项目项目组传来消息，说是规划局的审批已经拿到手，城西的项目确定可以开工。 明歌怕夜长梦多，跟乔致谦商量过后，决定就在周五动工，乔致谦那边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动工当天，明歌和乔致谦都到了城西项目现场剪彩。 “一开工就好了，总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是，乔总这两天没少担心吧？” 明歌和乔致谦并肩走在施工道路旁，身后远远的跟着各自的助理。 “我还好，先前我说要撤资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乔氏集团这边不是我一个人做主，我大哥，我父母还有我妹妹都占着股份，董事会的那些人也不是完全都听我的。” “我了解，不必解释，”明歌坦然的笑了笑，“没多大的事情，做生意投资评估风险，及时止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我晚上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也是做的我的分内之事而已，”明歌语气委婉，但是态度却很明显，直接拒绝了晚餐的邀约。 男女共进晚餐本身就是一件暧昧的事情，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傅时修的未婚妻，傅家未来的少夫人，所以她必然要注意自己平时的言行和交往的对象。 先前跟乔致谦来往，一方面是还没有太多的人关注到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想要借着乔致谦来报仇，如今乔致谦私下能帮她做的事情已经几乎都做完了，刘茹柯的事情他显然是不想蹚浑水的，所以私下实在不必再往来。 “待会儿我回欧科集团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了，”明歌朝着乔致谦笑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厉丽会意，快步上前来。 “艾总，要走了吗？” 明歌点头，“嗯。” “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说着，厉丽便到一旁给司机打电话。 车停在工地的另外一边，司机开过来也不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乔致谦的助理王伟也走上前，“乔总，我们走么？” “急什么？”乔致谦不悦的瞥了助理一眼。 助理不明所以，站在原地有些局促。 明歌这会儿已经走到路边等着司机过来，和乔致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看着她的背影，乔致谦吸了口气上前去。 “eileen。” “嗯？”明歌回头，“怎么了？还有事么？” “之前跟你说我妹妹这个月底过生日，家里有个小型的聚餐，你当时的答应要来的，月底你还有空么？” 乔致谦不说，明歌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抱歉，是那天来着？” “就这周末，”大概是怕明歌拒绝，乔致谦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果傅总有空的话，也一起来玩。” “这周末我应该是有空的，不过时修他应该是没什么空。” 傅时修跟乔家素来没有往来，他向来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无用社交上，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去的。 “艾总，车来了，”身侧传来厉丽的声音。 明歌朝着乔致谦点了笑了一下，“那我先走了。” “嗯，好，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 上车后，车后的挡风玻璃外，路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厉丽转过身，调侃道，“乔家这位二少爷做事也真的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前两天还说要跟咱们解约撤资呢，今天就巴巴的上赶着要请您吃饭赔礼道歉，做事真的是有够冲动的，先前没接触外面还传说他年少有为，多厉害厉害的。” 明歌神色淡淡，“年纪轻，没经历过多少事情，在所难免。” “是年轻，但咱们傅总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早就接手傅氏集团了，从来也没行差踏错过一步，哪儿像乔二少爷啊，跟明家闹成那个样子……” 厉丽的声音在明歌的耳边飘得有些远，她侧身看着窗外，城西开发区这边距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到处都在施工，看着有些荒凉。 乔致谦刚接手乔氏的时候，也有很多人怀疑他太年轻，管理不好一个集团，那个时候他的压力也很大，很多时候愁眉不展。 那一年，明歌还在国外读书没回来，丧母的悲痛还没过去，她还要忙着做毕业设计，忙着打包回国的行李，忙着房子退租，忙着跟朋友们告别。 现在想起来，乔致谦最需要她的时候，其实她并未表露过太多的关心，再后来正式回国工作，父亲再婚，刘茹柯带着明瑶进了明家，而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明瑶，也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勾搭上了她的未婚夫。 感情破裂不会是一个人的问题，在冷静了这么久以后，明歌也开始反思自己，当初自己的确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刚知道自己被背叛的时候的那种悲愤情绪已经完全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平静的将心比心。 “艾总，秘书处的人打算明天组织去爬山，托我问您一声，您去不去？大家都挺喜欢您的。” 明歌的思绪被厉丽的声音拉了回来，“明天么？明天我有事，应该是去不了了。” “什么还有事啊？明天不是周六么？难得休息。” 面对厉丽疑惑的神色，明歌的唇角缓缓勾起上扬的弧度，一双弯弯的眼睛里逐渐被灿烂的笑意铺满，“去看电影。” 第189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翌日一早，明歌醒来的时候傅时修已经出门了，因为前一晚他回来的太晚的缘故，她本来想着早上起来再问他下午约几点看电影的事情的，却没想到早上一醒来就不见了他人。 也不知道是自己睡的太沉了，还是他起床的声音太轻。 吃早餐的时候，明歌忍不住问兰嫂，“先生今天早上什么时候走的啊？” 兰嫂一听，立刻板下脸来，纠正道，“太太，您怎么又叫先生啊。” 明歌抱歉的笑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道，“我习惯了，之前都是一起工作，没叫傅总就很不错了。” “夫人可就快回来了，您总是跟少爷还这么生份，到时候改不过来可不好，别怪我没提醒您哦，夫人脾气不太好的。” “兰嫂，我最近都很少这么叫他了，”明歌也有些无奈。 先前在老宅陪老太太的时候，她就因为对傅时修的称呼问题，被说过好几次，老太太觉得她总是一口一个‘先生’的叫着，特别不合适，纠正了之后，她也在尽力改了，但有时候还是会忘记。 毕竟傅时修在她心里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样，和自己是平等关系，叫他‘时修’做做样子还行，私下也这么叫总觉得不是太适应。 “少爷早上天刚亮就走了。” “这么早么？”明歌暗自诧异，难怪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天刚亮那会儿自己恐怕还在和周公下棋呢，是睡得正沉的时候。 “听李助理的意思，好像是要去外地谈生意，还挺重要的。” “谈生意啊？今天么？去哪儿啊？” “嗯，我也不太清楚，”兰嫂对于傅时修工作上的事情向来是从不多嘴的，知道他要去外地，大概也是早上听李助理说的，“太太，喝豆浆。” 明歌心里打着鼓。 去外地谈工作，那还来得及回来么？要是来不及的话，早上也没跟自己说一声，下午这电影还看不看了？ 吃完早餐后，明歌就一直在琢磨这事儿，犹豫半天还是给傅时修打了个电话。 电话等了会儿才接通。 “喂？”那头传来傅时修一如既往清冷的声音。 “那个，没打扰你工作吧？”明歌的语气有些紧张，她很少在傅时修外出工作的时候打电话打扰他，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儿摆着，谁都不喜欢麻烦的女人。 “有事吗？” “没，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听兰嫂说，你出差了？去外地。” “嗯。” “去哪儿了啊？” “兴港。” 明歌快速盘算，兴港作为直辖市毗邻京都，离得并不远，从京都到兴港的距离，走高速不堵车的话大概也就两个小时，一来一去就是四个小时，算上谈工作…… 谈工作要花多久的时间，这个真的就没有定数了。 正想着，电话那头传来傅时修的声音，仿佛猜到她在盘算什么似的，“兴港这儿的工作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待会儿签了合同就可以走，十点钟之前。” “真的吗？”明歌的音色立马亮了许多，“那下午两点的电影肯定是赶得上的吧？” “嗯。” “那我买好电影票之后发给你时间和地点。” “嗯，我还有事，挂了。” “嗯嗯，你忙吧。” “……” 挂断电话后，明歌才松了口气，窝在沙发上就直接订了下午的电影票。 两点整，在万怡广场四楼影城。 自打明家出事，她到了傅时修身边换了身份后，还从来没去看过电影，最近这个电影很火，算是杀出来的一批黑马，身边很多人都推荐了。 要是之前那段时间，她肯定没有心情去看，但是现在很多事情都在稳步推进，总把自己陷在泥沼里也没有任何好处，偶尔出去放松一下也不错。 最重要的一点是，自打傅时修说了可以和她一起出去看电影之后，她就一直在惦记着这个事情，无法否认，她是期待的。 而兴港那边，傅时修一挂断电话，旁边的李助理就忙递上一份文件来，“傅总，莫总那边刚刚突然说要修改条件，合同不肯签了。” “什么原因？” “不知道，已经让人去查了，刚刚您出来接电话的时候，他也接了个电话，我猜测或许是咱们的对手公司来的电话，给他们开出了更加优厚的条件，所以才会突然临时变卦。” 傅时修神色不变，并未露出半点着急的样子，只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九点半了。 下午一点多，明歌就换好衣服下楼准备出门了。 兰嫂见了，夸赞道，“太太今天穿的真好看。” “我就是随便穿的，”明歌避开了兰嫂的目光，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穿了一身红色复古的连衣裙，外面套着黑色的大衣，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头上斜戴着一顶南瓜色的贝雷帽，整个人气质明朗，看着就清爽。 开车到商场地下车库的时候才下午一点半，因为是周六的缘故，停车位很不好找，但她倒也不着急，开着车在停车场里面转悠了好半天才停下车。 停下车后，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除了厉丽给她发了一份工作邮件之外，目前还没有任何的消息，自打上午那通电话后，傅时修就音信全无了。 要是回来了，好歹也该说一声吧？ 明歌暗自嘀咕着，不会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暂时回不来了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立马“呸呸呸”，乌鸦嘴。 刚下车，远处一辆轿车开着远光灯朝着她开过来，她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住眼睛，正想着谁这么没素质，那轿车已经缓缓开到她身边，驾驶座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嫂子，好巧啊，怎么在这儿也能遇见你？” 明歌慢慢放下手臂，诧异道，“厉铮？” 万怡商场三楼的咖啡馆里，服务生上了两杯咖啡后离开。 明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厉铮是来万怡广场办事的，“还不是因为上次傅哥让我摆平花莉的事情？搞得我欠了闵敏一个好大的人情，她要在这儿开个宠物店，非让我来帮她找转租的铺子。” 说到这个，明歌好奇道，“还没问你呢，花莉的事情你是怎么摆平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呗，”厉铮耸了一下肩，“当初是闵哥给花莉撑腰的，当然是釜底抽薪，把闵哥拉回我们这儿来。” “还能拉回来？”明歌不可思议的看着厉铮。 第190章长得帅的都有对象了 “那是，我是谁啊，”说到这个，厉铮来了劲，“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堵住闵哥，跟她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好不容易才劝的她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闵敏是不是真的如厉铮说的那样及时回头，明歌没听出来，但她觉得要是厉铮去劝说闵敏的时候也是这么啰嗦的话，十有八九闵敏是因为懒得听他废话才答应他的。 “后来呢？” “后来闵哥就亲自去了一趟花莉家里呗，警告她以后不准再为难你了，哦对了，还帮你报了仇。” “报仇？”明歌不解。 “你不是被花莉泼了一脸水么？” 说到这个，明歌有些尴尬，“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按理说应该没人知道，毕竟当时就她一个人在花莉家，在场的除了花莉本人之外，也就是他们家的佣人了。 “还不是花莉自己在闵哥面前说的，先前不知道这个事情也就算了，知道了以后，闵哥立马就翻脸了，当着花莉家人的面，直接劈头盖脸就给她浇了一头的水。” 闵敏跟傅时修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要是早知道花莉那么为难过明歌的话，就算是赌气，也不会站在花莉那儿给她撑腰的。 “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个误会，闵哥还让我代她跟你道个歉来着，她之所以给花莉撑腰，完全是因为她以为花莉就是针对傅哥，没牵扯到你。” “没事，都过去了。” 明歌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把傅时修骂了一万遍。 说到底，还是他惹得债，最后报应在自己头上，自己这平白背了一口大黑锅，倒霉透了呀。 “哎？嫂子，你还没说你来干嘛的呢，”厉铮自顾自的吹了半天的牛，终于想起来问明歌来干嘛得了。 明歌说，“我来看电影。” “看电影？跟谁啊？” 明歌看了他一眼，她一个已经是人未婚妻的人，还能跟谁出来看电影？ “傅哥？”厉铮眉头一皱，“不可能吧？” “你这是什么反应？虽说他工作挺忙的，但是今天是周六，我就不能跟他出来看个电影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 见厉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歌问道，“怎么了？有话你直说。” 厉铮犹豫了会儿，说，“傅哥有夜盲症，他从来不去电影院看电影。” “夜盲症？” “不过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算是轻度的吧，就是在黑暗的环境下，他一般看不太清楚东西，所以你没发现么，他住的地方都有地灯，地板触控的那种。” 这么一说，明歌是想起来，别墅里面的确从楼上到楼下沿路都是地灯，半夜起来去个洗手间或者下个楼几乎也都不用去开灯，地灯就能照着路。 是因为傅时修的夜盲症么？ 这一点他从来也没听老太太和兰嫂说过。 “那他去电影院是看不清楚的吧？” “这谁知道呢？反正我们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他来过电影院呢，电影院里面黑漆漆的，到时候没准儿他什么都看不见，万一摔个跟头什么的就麻烦大了。” “不至于吧？不是说是轻度么？” “轻度也分环境啊。” 见厉铮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明歌也有些担心了，“那要不，这电影不看了，我给他打电话说一声。” “别啊，”厉铮忙拦住，“你可别，傅哥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有病这事儿的，多伤自尊啊。” “这样么？那怎么办啊？” “照我说啊，你们电影照看呗，说不定他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提醒你要让他小心点儿，比如进去的时候没开灯的话你扶着他点儿，别让人挤着他，你也知道，他脾气也不好。” “也是。” 厉铮说的那么严重，明歌都有点慌了。 正聊着，手机忽然响了，是傅时修打来的电话。 厉铮看到来电显示，立马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的搁在咖啡杯下面，“嫂子，那我先走了，我那边儿朋友还找我有事儿呢，你可千万别说我说过夜盲症的事情啊。” “我肯定不说，”明歌信誓旦旦。 厉铮走后，她按下接听键，“喂？” “我到了，你在哪儿？”电话里传来傅时修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 “哦，我现在过来，你在四楼了吗？” “嗯。” 挂断电话，明歌立马拎包走人。 电影院大厅里，傅时修一米八七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的瞩目，仿佛鹤立鸡群。 因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难免有不少结伴的小姑娘朝着他频频回首，再站一会儿的话，怕是就要有来要号码的了。 明歌一下电梯就看见他了，立马挥挥手，“这儿。” 傅时修一朝着她走来，旁边角落围观的几个小姑娘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 果然，长得帅的人都有对象了。 一见到傅时修，明歌便问道，“合同签的还顺利吗？” 傅时修“嗯”了一声，转身看了一眼柜台，问道，“你要喝什么？” “我随便，都行。” 柜台点了一套双人套餐，标配可乐。 “我不用，谢谢，”傅时修推给柜台后面服务生其中一杯，只要了一杯递给明歌。 明歌一手抱着爆米花盒子，一手端着可乐，跟在傅时修后面去找位置坐，距离电影检票入场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总不能干站着。 不过很可惜，因为是周六的缘故，休息等候区所有的位置都满了，根本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 电影院大厅的角落里，有一整排的抓娃娃机，吸引了明歌的目光。 “我们去玩那个吧？”明歌用胳膊肘捅了捅傅时修的胳膊。 顺着她的目光，傅时修看了远处一眼，“你喜欢那个？” “打发时间嘛，”明歌用肩膀推着傅时修往抓娃娃机的方向走，“我刚刚看见有人抓到了，我也想要一个，去试试吧。” 面对抓娃娃机，傅时修抱着胳膊端详了会儿，正色道，“这个东西的营利模式是什么？还是说是不盈利的？只是影城服务的一种？” “怎么可能不盈利？”明歌还以为他在开玩笑，“抓娃娃机要是不盈利的话，游戏厅全都关门了,你不会没玩过吧？” 只有没玩过的人才会觉得抓娃娃机特别简单。 第191章投资需要回报 “你是不是没玩过啊？”明歌歪头看着傅时修。 傅时修说，“这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明歌缓缓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扫码点单，一口气买了十次抓娃娃的机会，抬手按下旁边的红色按钮，“既然是小孩子玩的东西，那不如你给我抓一个吧？” 傅时修问，“你要哪个？” “随便，抓到哪个算哪个。” “嗯，”傅时修低头看了一眼操纵杆，似乎是对这个操作台的高度不太满意，一副已经认定了这就是小孩子玩的游戏的样子。 “开始了，”明歌提醒。 绿色的操纵杆里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抓娃娃机启动的时候里面有配乐，叮叮咚咚的十分欢快。 傅时修显然是第一次玩抓娃娃机，随便拨弄了两下操纵杆移动到一个黄色的皮卡丘上方之后，便按下了旁边的按钮，然后抱着胳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凭着明歌多年抓娃娃的经验，这波能抓的上来才有鬼。 果然不出所料，操纵杆下去之后，只抓住了皮卡丘的屁股，还没抓到半空，随着爪子的抖动，皮卡丘就直接落回原地了，脸着地。 明歌看向傅时修，虽然没说话，但是满脸都写着‘你不是说这是小孩子玩儿的东西的么？’ 傅时修皱了一下眉，“没对准，再来一次。” 明歌点头，“没事，有十次机会，总能抓到一次吧？” “用不着那么多。” 机器启动后，傅时修这回的神色才认真了一些，还侧身比对了一下移动爪子的角度，确保是正对着下方娃娃的。 随着“biu——”的一声，爪子再次落下，这次比上一次稍微好一些，抓住了皮卡丘的大半个身子，很顽强的一直被爪子抓着向上。 但很可惜，爪子收到最上端的时候，猛地震了一下，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爪子一下子就将皮卡丘摔了出来，重新丢回原来的位置上，这次是屁股着地。 “唉——”明歌长长的叹了口气，故意道，“好可惜啊，就差一点点了。”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叹什么气？不是还有机会么？” “你还要继续？” “当然，投资需要回报。” “要是没有回报么？风险很大。” “不可能。” 不知道傅时修是哪儿来的自信，明歌自觉说不过他，只能让他在抓娃娃机上跌个跟头，“行，你来吧，还有八次机会哦。”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傅时修就一直在跟抓娃娃机较劲。 第三次，抓住了皮卡丘的脑袋，半空中被抖掉了。 第四次，抓住了皮卡丘的屁股，再次，在机械臂撞到上面移动杆的时候被震掉了。 第五次，爪子卡在娃娃机里的出口槽上，直接抓了个空。 第六次…… …… 最后一次，机器已经开始倒计时，傅时修还没有调整哈角度，也丝毫没有要按下按钮的意思，整张脸都绷着，明显的不高兴。 明歌暗自觉得好笑，但又不好当面说出来，“电影快开场了，我们下次再玩吧？” 傅时修皱着眉，莫名的有些烦躁，“这家电影院设置的这个服务只会非消费者带来不愉悦，他们经理是谁？” “不是——” 明歌满头黑线，虽说傅氏集团占有万怡集团的股份，是万怡影城的大股东，可是为了自己没在娃娃机里抓到娃娃这事儿就找人家经理的麻烦，这传出去也太可笑了吧？ “你找人家经理干嘛？这就是抓着玩儿的。” 傅时修问，“这机器的松紧程度是可以调节的吧？” “额……是。” “我有理由觉得他们是故意把松紧调的过于松弛，导致这个机器什么都抓不出来，这等于是空手套白狼，这种消费陷阱很容易造成消费者情绪波动，从而引起突发状况。” 看着傅时修一本正经的样子，明歌无语了。 谁会因为一个娃娃机情绪波动啊？是你自己情绪波动了吧？ 傅时修说，“你去把他们经理叫来。” “我不去。” “那我去。” “你也不准去，”明歌一把拉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见证了什么。 傅时修竟然真的要因为一个娃娃机去找人家经理的麻烦。 正僵持着，娃娃机的最后操纵时间到了，‘biu——’的一声，自动降下机械臂，爪子抓住了皮卡丘的肚子。 然后在两个人面前径直拉到最高点，虽然震动了一下，但是这次的支点很稳，皮卡丘只是稍微晃动了一下，半点没有要掉下去的意思。 一秒钟后，“咚——”的一声，皮卡丘从娃娃机出口被扔了下来。 明歌蹲下身从里面把皮卡丘掏出来，一脸兴奋的朝着傅时修扬起，“你看，抓到了啊，抓到了。” 傅时修板着脸，一副还没从这件事里回过神的样子。 “抓到了哎，太可爱了，”明歌抓着那只明黄色的皮卡丘，喜欢的不得了。 傅时修的神色恢复如常，又成了一贯清冷的样子，淡淡道，“一个玩偶而已，至于这么高兴么？” “你好不容易抓到的，当然高兴。” “不是我好不容易，是破除消费陷阱抓到的，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难度，有难度也是影城故意设计的陷阱。”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 明歌嘴上哄着他，怕他真的不高兴了去找人家经理的麻烦，可心里面却暗自腹诽，自己技术太菜就算了，还找一大堆理由。 要是所有的游戏厅都按照他说的意思，把所有抓娃娃机的机器臂调节的紧的不得了的话，那傻子也能抓上来，人家还营利么？ 明歌催着傅时修，“走吧走吧，电影检票进场了。” 检票的时候，明歌发现傅时修一直低着头盯着前面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面排着的是一对小情侣，男孩手里提着一串的娃娃，很明显都是刚刚从娃娃机里抓的。 相比较而言，明歌手里抱着的这一个就显得十分寒酸了。 明歌大概猜到傅时修在想什么，虽然很想借机嘲笑他，可是又有些于心不忍，谁能想到让堂堂傅氏集团总裁傅时修感到挫败的，不是那些翻云覆雨的商业竞争对手，而是影城里一台抓娃娃机。 “5号厅，直走右转。” 检票员撕了副票后将电影票还给明歌，十分贴心的指了一下五号厅的方向。 明歌和傅时修进放映厅有些晚，里面灯都灭了，想到厉铮说的话，明歌犹豫了一下，原本拉着他胳膊的手，改为挽住了他的手臂。 “走吧。” “……” 第192章男人的自尊心真是神奇的东西 “你慢点走，不着急。” 傅时修的眸色明显顿了一下，狐疑的看了明歌一眼。 放映厅里面灯光昏暗，除了大屏幕上正在放着开场前的例行广告，明歌买票买的晚，和傅时修的位置在后面。 “你看得见么？慢点走没事。” “什么？” 影院有些嘈杂，傅时修并未听清明歌说的什么，而他问了一句之后，明歌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不大妥帖，索性假装什么也没说，搀紧了他的手臂， “没事，走吧，慢点走。” 傅时修虽然觉得明歌的言行举止有些奇怪，但是这会儿环境昏暗，也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找到座位坐下后，电影也刚开始，明歌抱着爆米花，一边看电影一边往嘴里赛一颗，时不时的看傅时修一眼。 见他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屏幕，她暗自感慨，明明都看不见还能装的这么像，男人的自尊心真是神奇的东西。 她忍不住偏过头压着声音问道，“你看得清么？” 傅时修‘嗯’了一声，只当她是担心座位太远，并未多想。 电影的确不错，属于心理犯罪一类的片子，从头到尾逻辑严谨，细节处理的非常好，有几个地方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全场尖叫的一幕，明歌就眼睁睁的看着前排一对情侣，女孩一下子就钻进了男孩的怀里，之后俩人再也没分开。 明歌的胆子向来很大，平时最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家看恐怖片，一般的恐怖片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的东西，所以这种程度的悬疑，对她来说只是小场面而已。 她淡定的往嘴里塞了一颗爆米花，看着大屏幕上电锯杀人狂在阴雨密布的小巷子里面踱步朝着女主角走去，电锯在地上拖拽发出刺耳的声音。 整个电影院的气氛都紧张起来。 …… 电影结束后，放映厅里灯光大亮。 明歌抱着剩下的爆米花桶和傅时修并肩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剧情。 “其实我觉得这部剧有个比较大的缺陷，巷子里面那段，背景配乐有点多余，如果只是单纯的用电锯在地上拖拽的音效的话，那种阴森的感觉会更加深入人心一点。” 傅时修点头表示赞同，“的确，片尾那段真相大白的音乐也插的不太好，换一首明快点儿的法文歌会更贴合剧情。” “我同意。”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电影可以完善的部分，而他们的身侧，刚刚前排的小情侣正好路过，女孩跟橡皮糖一样黏在男孩的怀里，两个人就这么搂着从他们面前过去了。 明歌吃着爆米花，无奈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傅时修问。 明歌朝着刚走的情侣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傅时修看，“你看刚刚那对情侣，就是刚刚坐在我们前排的。” “怎么了？” “小巷子里电锯杀人狂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就扑进了男朋友的怀里。” “小女孩害怕也很正常。” “她不害怕，”明歌了然的笑笑，“她的反应明显比其他人慢了一拍，要是真害怕的话，应该再早点儿往男孩怀里扑，而且你没看到那男孩的脸色么，惨白惨白的，明显他更害怕一点，强撑着呢。” “是么？” “是啊，挺正常的，刚谈恋爱的小情侣借着看一些稍微有些恐怖的电影来接近，可以理解。” 见明歌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傅时修盯着她，意味深长道，“你倒是挺了解的。” 触及某人质问的目光，明歌咳嗽了一声，讪讪道，“咳咳，这个，我也是胡说八道的，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医院吧，还得打疫苗呢。” 傅时修还没来得及问她，曾经是跟谁一块儿在电影院看过恐怖片，明明不害怕，却还要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旁边坐着的是谁。 而明歌似乎急于揭过这个话题，一边等电梯一边问道，“你没开车来吧？” 傅时修说，“没有。” “正好，我开车来的，一辆车去医院，就不用再给司机打电话了。” “嗯。” 看着明歌失神的样子，傅时修隐隐觉得刚刚那段关于情侣在电影院如何相处的对话里似乎是藏着一些她不为人知的过去。 对于明歌的过去，傅时修其实并没有调查太多，尤其是她在国外读书的那段，基本没有怎么让人调查过，如今看来似乎还有些故事。 万怡商场距离市医院不远，但因为是周六的缘故，停车场几乎都满了，光是找停车位就转了好大一圈，最后还是有人走，腾出一个车位来，明歌将车开了进去。 两个人直接去门诊找了当时负责给傅时修打针的医生，医生和护士都记得他们俩，打疫苗没什么操作难度，主治大夫直接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了一个年轻的护士。 科室里面，傅时修坐在椅子上，护士给他打针。 橡皮管在他手臂上勒着，减缓血液流动速度的同时能更快的找到血管的位置。 不过，明歌一个门外汉都看到血管在哪儿了，那护士还攥着傅时修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一双眼睛都快粘在傅时修身上了，生怕人不知道她心思似的。 “可能稍微有些疼，你忍着点哦。” 傅时修压根没说话，也没给任何反应。 明歌在一旁观摩着，且等着这位护士小姐还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 护士拿着针头，对着灯光，将针管里面的液体推出来了一些，以保证里面没有空气会打到人的血管里。 针头刺进傅时修的胳膊，专业倒是挺专业的，很快就打完了一针。 护士拿棉签按住针头扎进位置的皮肤，然后将针头拔了出来，“这个得按一会儿，过会儿才能扔掉。” 傅时修微微颔首，“嗯。” 态度之冷淡，连个‘谢谢’都没有，明歌一个看热闹的都替那护士可惜。 小护士却淡定的很，转头拿了便签本和笔，“要是有什么不良反应的话，要及时来医院，这样吧，先生您留个电话号码给我。” 这完全是没把明歌这个正牌女朋友放在眼里嘛。 傅时修终于正眼看向那护士了。 面对护士期待的神色，他动都没动一下，目光越过护士，落在她身后明歌的身上，淡然道，“把你的号码留一下。” 第193章难受的也不是自己 “啊？”明歌一愣，一时间还没从看热闹的角色里转换过来。 傅时修重复了一遍，“让你留个号码。” 小护士也回过头看着明歌，面色明显的有些僵硬，却硬着头皮说，“是，留个号码，以免有不良反应可以直接找我。” 说完，小护士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便签本递了过来，粉色的，小猫爪形状的便签纸，一看就十分少女心私人的东西。 明歌刷刷写了自己的号码，留了名字。 那护士也留了自己的，撕下来递给明歌。 “谢谢啊。” 小护士面色讪讪，“不客气，应该的。” 傅时修说，“可以了吗？可以的话就走吧。” “还是等等吧，”小护士说，“不流血就可以走。” “不流了，”说着，傅时修已经把棉签从打针的手腕上挪开了，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顺手将自己衬衫的袖子放了下来，起身欲走。 “等等，”小护士又叫住了他。 “还有事？” “对，还有医嘱呢，忌口的东西，你现在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烟酒不能沾，医生都跟你说过了么？” 傅时修看向明歌。 他是没工夫记得这些的，那天是明歌拖着他来的医院，医生说了什么，也是她在旁边记的。 明歌说，“记了，辛辣的，生冷的之类的。” “还是我给你们再列张单子吧，医生可能叮嘱的不是太仔细，我给你们把能吃的和不能吃的都尽量列一下，这段时间就按照我说的忌口就行。” “也行。” 人家都不怕麻烦，明歌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很可惜的是，傅时修对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人家护士热情洋溢的忙前忙后，他仿佛以为这一切都是人家当护士的该做的似的。 又不是你家私人医生。 再说了，你们家的私人医生脸臭的不行。 这会儿功夫，明歌忽然觉得傅时修不近女色的传言可能稍有偏颇。 他绝对是个大直男，不近女色的原因，可能十有八九根本是因为没听出给他献殷勤的女人拐弯抹角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家小护士让他留号码，当然不是真的因为怕他打针之后有什么不良反应，要是公立医院的护士一个个都这么的尽职尽责的话，那稍有发烧感冒，排队都得排到明年去，医生护士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但傅时修怕是真的以为人家只是尽职。 隔了一会儿，小护士拿着长长的打印好的食物清单过来，郑重其事的交给傅时修，“傅先生，一定要忌口，按照这个上面的来。” 傅时修没接。 明歌只能伸出手，以免人家小护士尴尬，“给我吧，他刚打了针，手不方便。” 小护士却不识好人心，递给明歌的时候明显皱了一下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明歌暗忖，自己这个原配的存在感就这么低么？这小护士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傅时修的秘书啊？ 从医院出来，两个人往停车场走。 明歌闲得慌，一路念着那单子上面写的忌口的食物，“鸡鸭鱼肉，天上飞的，底下跑的，水里游的，基本上都给你写全了，我感觉你好像只能吃点白菜。” “……” “那小护士还挺关心你的，你怎么都没跟人家说句谢谢啊？” 已经走到停车位了，傅时修一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目光越过车顶落在对面的明歌脸上，淡淡道，“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别人取代你的位置，可以直说。” 一句话，让明歌慌得不行，立马上车。 “没，我可没这意思，我……当我什么都没说。” 见傅时修一脸冷漠，明歌小心翼翼的拉上安全带，说，“这样，我晚上请你吃饭总行了吧，就当是为之前害得你不小心被猫挠了赔礼道歉。” “单子可说了，我什么都不能吃，你请我吃大白菜？” “那怎么能请你吃大白菜呢？” 明歌面色讪讪，“要不暂缓？等你最后一针打完以后，我再请你。” “夜长梦多，择日不如撞日，我觉得就今天吧。” “可你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啊？”明歌一脸为难，“餐厅里面的东西，哪有这么巧就完全都避开这单子的？而且我还看她列了好几种西餐的调味料。” “餐厅没有，那就回去吃，你做。” “我做？” 傅时修看着明歌，“你不是在奶奶哪儿，做了一段时间的全素斋宴么？那么好的厨艺，听说整个老宅的人都佩服不已。” 提到这个，明歌便十分心虚。 那还不是哄老太太开心的，其实都是从南山寺庙里面请的斋菜厨师做的，她唯一参与的，也就是每次煲个汤而已。 “咳咳，这个……能翻篇儿么这事儿？” “行，去超市吧。” “去超市干什么？”明歌不解。 傅时修说，“你要做饭，又要买这单子上没有的东西，家里可不保证什么都有，不需要去超市采购么？” “你还真要我做饭啊？”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看着傅时修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明歌知道这事儿是斡旋不来了，这顿饭是没跑了，只得硬着头皮发动了车子，导航去附近的超市。 鬼知道这男人是什么趣味？非要自己做饭给他吃，自己出了煲汤是一手绝活儿之外，炒菜那是真的不太行。 难道就是觉得折腾自己有意思？ 到了超市，明歌推着手推车往生鲜区走。 傅时修不能吃海鲜，不能吃肉类，想要找点他能吃的，做出来还不寒酸的菜真的是有够为难人的，明歌转了半天也就拿了两个番茄。 傅时修问，“这两个番茄你打算做什么？” “白糖凉拌番茄。” “这算菜？” “别的你又不能吃，”明歌苦着脸，上半身几乎都趴在手推车上，歪头看向傅时修，“要不我给你做个水果沙拉吧？你反正也只能吃素。” 傅时修将她口袋里露出一角的单子抽出来看了一眼，“这上面没有写淡水鱼，可以做一条鱼。” “鱼？”明歌眼前一亮，“煲鱼头汤我会啊。” “不，我要清蒸的。” 明歌扯了扯嘴角。 怎么有这种人？非要别人说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行，清蒸就清蒸，到时候反正不好吃难受的也不是自己。 第194章小区的流浪猫 “要这条。” “好，稍等，”水产区的导购是个胖大叔，拿着网兜从玻璃展示缸里面捞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鲈鱼。 胖大叔问，“要现杀了么？还是直接带回去？” “带回去。” 明歌还没说话呢，旁边传来傅时修的声音，已然做了决定了。 明歌瞪直眼睛看着他，“干嘛带回去杀啊？在这儿让大叔处理完不是挺好的么？” 傅时修只丢了两个字给她，“新鲜。” 明歌气结。 新鲜？那你怎么直接跑到河边去，钓一条上来在河边直接生吃啊？ 想是这么想，可是她现在暂时还没这个胆子跟傅时修正面怼，只得默默的在心里面发泄了一通不满。 “小姐，你的鱼。” 另一边，老板已经将捞上来的鱼装进盛了水的袋子里面，递过来了。 傅时修堂堂一米八七的男人，站着动也没动一下，朝着明歌看了一眼，又朝着老板递过来的鱼稍稍抬了一下下巴。 明歌认命的从老板手里接过了鱼。 这条鲈鱼本来就大，透明袋子里面盛了大半袋子的水，怎么着也十来斤重，明歌差点就抓不稳一头栽进那水产缸里去，使了吃奶的劲儿才抓紧了那袋子，小心翼翼的搁在了手推车的角落里。 傅时修已经踱步往前走了，“走吧，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明歌忙推着手推车跟上，整个一个小跟班。 后面水产摊位上的胖大叔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得是啥家庭地位啊？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牛气冲天了？在家都敢这么横？ 一想到自己在家的家庭地位还不如老婆养的猫，胖大叔一脸羡慕的看着远处两人的身影。 明歌推着手推车跟在傅时修的身后，看着他一路往手推车里面丢了一大堆的进口零食，什么品种的都有，巧克力、薯片、蜜饯话梅、牛肉干…… 她皱眉道，“你吃零食么？怎么买这么多？” 平时在家从来也没见傅时修吃过零食，吃零食跟他的身份很不符合，再说了，他哪有时间吃这些东西？ 傅时修正拿着一包进口的小熊饼干，闻言看了她一眼，薄唇里吐出量给咱，“喂猫。” 说完把小饼干丢进了购物车里，接着往前走。 “喂猫？”明歌一愣。 傅时修腿长，三两步就已经往前走了很远，明歌落在后面一大截，赶忙推着车跟上去，“猫不能吃这些，猫不消化淀粉，只能吃肉。” 见傅时修一副压根没听她说话的样子，她在货架的尽头停住，喊道，“哎哎哎，你等一下。” “干什么？”傅时修转过身。 “你不是要喂猫么？宠物粮区域在那边儿，”明歌指了指跟收银方向相反的另外一个方向，“那边，你等着啊，我去拿。” 说完，明歌也不等傅时修说话，便自顾自的放下购物车，自己小跑去宠物粮的区域，拎了两大袋的猫粮回来，得意万分的朝着傅时修扬起其中一袋，“你看，这个才是给猫吃的。” 傅时修的眸色稍稍冷淡了几分，“哪儿的猫？” “小区的流浪猫啊，还有公司楼下的，”明歌一边把猫粮往手推车里放，一边随口应了一声。 傅时修眼中的不虞一闪而逝，转眼恢复常色。 明歌放好猫粮，抬起头问道，“哎？你不是要喂猫的么？你喂得猫是哪儿的猫啊？” 傅时修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一双眼睛里浮动着几分疑惑，提到猫的时候那种温暖的光辉一时间还难以抹去，那双眼睛倒是跟小猫一样干净澄澈。 他说，“家里的猫。” “家里的？”明歌更疑惑了，“家里哪儿有猫啊？” 傅时修却看着手推车里一车的零食，双手插兜问道，“既然猫不能吃这些，那你都放回去吧。” “别啊，”明歌立马趴在车上，冲着傅时修嘻嘻一笑，“猫虽然不能吃，但是人可以吃啊，你看你要是工作累了，吃点零食也是蛮好的。” “我不吃零食。” “我吃啊。” 傅时修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动作，转身走了。 明歌还冷在原地，前面远远的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还不赶紧跟上来，你是打算自己结账？” 她这才回过神，“哦，来了。”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她怎么可能自己结账？ 不过，刚刚是她的幻觉么？ 傅时修转身之前看自己的那一眼，好像是在笑？ 可是他下一秒就转身了，以至于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如果转身前的那一瞬间那个笑容是真实存在的，那也真的太背离他的既定印象了。 那个笑容过于温暖了，让她无法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 结过账后，五个硕大的购物袋暂时放在手推车里，从下行电梯推到超市的专属车库，要不是手推车可以推到车库，明歌觉得傅时修一定会让她自食其力当苦力拎袋子。 比如此时，某人就跟地主大爷一样抱着胳膊站在后备箱旁边，动也不动一下，眼睁睁的看着明歌把几个购物袋往后备箱里面搬。 明歌还能说什么呢？认命。 车开到家的时候，天刚黑。 “兰嫂，”明歌将车停到车库，一下车就冲着屋里喊着兰嫂来帮忙提东西。 兰嫂正在做饭，闻声一边擦手一边开门出来，院子和车库之间有一道门是相通的，兰嫂就是从那道门里直接过来的。 “哟，少爷跟太太一块儿回来的啊？怎么这么多东西？” “去超市了。”明歌一边将后备箱里的东西拎下来一边解释，“兰嫂帮我个忙吧，把这些东西拿到屋里去，这些是放到厨房的。” “还买了鱼啊？太太要炖汤？” “不，”明歌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清蒸。” 兰嫂笑笑，一边往家里拎东西一边说，“太太这是要做饭？早知道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不做了，锅里粥都煮好了，要不这鱼先养着？改天再做？” 说着话的时候，俩人一前一后的刚进屋。 话音刚落，就听到客厅里面传来傅时修的声音，“我不喝粥。” 循声望去，傅时修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优哉游哉的翻着一本杂志了，旁边是家里的女佣在给他泡茶。 那颐指气使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地主老财。 兰嫂看向明歌的目光却带笑，压低声音道，“没辙，太太，您辛苦吧，谁让少爷爱吃您做的东西呢？” “……” 第195章抓鱼 明歌拎着那条鱼到厨房去，喊兰嫂过来帮忙处理。 她没杀过鱼，就算是以前煲汤，所有的鸡鸭鱼肉之类的也都是买的市场上杀好的，恨不得所有食材都是有人给她备的整整齐齐，她负责下锅就行。 兰嫂看到洗菜池里面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太太，您这可就为难我了，我平时也不杀生，何况这段时间是我的斋戒日。” 兰嫂跟在老夫人身边耳濡目染，一直都信佛，不食荤腥，要不是因为照顾傅时修起居的原因，她连这些荤菜都不会动手去做，平时能让厨娘做的荤菜，她是绝不插手的。 明歌搬出傅时修来，“不能破例一次么？可是时修要吃的，你们少爷。” 兰嫂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不行不行，太太，您真别为难我，我连这个看都看不得，我出去了，我出去了。” 说着，兰嫂便丢下明歌一人，三步并作两步走的逃了出去。 年逾五十的人了，腿脚还麻利的不行。 洗菜池里放了半池子的水，那条鲈鱼在车里闷了一路，丧头耷脑的，基本半漂浮在水面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杀一条鱼而已，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么想着，她伸手去池子里面抓鱼。 徒手抓活鱼，这也是她人生的第一次。 此时，傅时修还在客厅里面优哉游哉的喝茶看书，这种无所事事等着吃饭的时光对他而言并不多，难得有一次，也很惬意。 沙发上，离他不远处就是那只影城里抓回来的皮卡丘。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窝在沙发的一角，看着十分俏皮。 一想到影城那台差点让自己失了面子的抓娃娃机，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啪’的一声，将书合上搁在了茶几上，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还没接通呢，厨房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尖叫声。 “啊——” 傅时修面色一紧，立马起身，疾步跑进厨房。 “怎么了？” 明歌整个人都靠在角落的柜子上，一脸惊恐，五官都恨不得变了形，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地面，吓得花容失色。 而地板上，一条鲈鱼正奋力的拍打着地砖，白色的鱼鳞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随着他的奋力挣扎，溅了一屋子的水。 傅时修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回事？” 明歌依然靠在柜子上，苦着脸道，“我就是想把它从池子里面抓出来，谁知道它跟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就疯了……” 这个形容绝对不夸张！ 就在一分钟之前，这条鱼还在池子里面的时候，那副蔫儿了的样子仿佛就命不久矣，可明歌的手才伸到水里，他就跟触电了一样猛然醒悟，尤其是明歌抓到它的那一刻，他开始疯狂挣扎。 然后就从明歌的手里，以一个极为优美的抛物线一跃上天，然后掉在了地上，即便是搁浅了，还奋力挣扎游动，一条鱼尾巴拼命的拍着地板，精神头十足。 水花拍的到处都是，确认明歌没事，傅时修往后退了一步，退到厨房门口，“你把它抓起来啊，愣着干什么呢？” “你抓啊，”明歌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吃鱼的。” “是你做饭，不是我。” “可我也没说我会杀鱼啊，好好的干嘛不让人家卖鱼的杀了再带回来，你这纯属为难我。” “总要有这一步，你先把它弄起来，太脏了地上。” “你还嫌脏？” 见傅时修什么忙都不帮，还一脸嫌弃的模样，明歌越想越气，立马将围裙摘了，一把拍在旁边案板上，“谁爱弄谁弄，我不弄了。” 说完，她从料理台另一侧绕过去，走到傅时修跟前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从厨房出去了。 傅时修冲着她的背影问，“你去哪儿？” “睡觉，我头疼。” “饭不做了？” “我头疼，不疼了再做吧，您要是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兰嫂晚餐做一半了已经，在厨房保温罩下面扣着呢。” 丢下这话，明歌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卧室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虽说声音不大，可是这门一关上，偌大的一个别墅里面回音阵阵，陡然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傅时修站在厨房门口，耳边传来鱼在地上扑腾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地上的鱼大眼瞪小眼了几秒，皱着眉试着往前伸出了一条腿。 明歌一回到卧室，立马把身上沾了一身鱼腥味的衣服脱了丢进了脏衣篓。 冲了个热水澡后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出来的时候，心情已经完全好了，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时候想到自己刚刚对傅时修的态度，甚至有些后怕。 她一定是疯了才敢对傅时修发脾气。 “笃笃笃”外面一阵敲门声传来，她吓的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里，猛地憋了半天，硬生生将咳嗽憋下去。 “太太，是我。” 一听是兰嫂的声音，她这才松了口气，咳嗽了一声，干巴巴道，“门没锁。” 兰嫂推门进来，“太太，晚餐好了，您下楼吃饭吗？” “晚餐？”明歌神色一怔，“鱼不是还没做么？” “少爷说今天不想吃鱼了，鱼留着以后做，”兰嫂打量着明歌的神色，“少爷在楼下等您吃饭呢，您这会儿下去吃么？还是再等会儿？菜都还没上呢。” 傅时修会等她吃饭？ 明歌愣了愣，犹豫道，“我下楼吃，你们上菜吧。” “哎，好。” 兰嫂走后，明歌喝完了杯子里面的茶才出去，下楼的时候就有些忐忑。 从厨房出来之前跟傅时修发脾气，那是因为她被鱼吓着了，那会儿吓得都有点精神恍惚，这才没忍住，这会儿该怎么解释呢？ 餐厅里，傅时修坐在餐桌跟前，背对着她下楼的方向，看不到他的神色，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自己发脾气的时候不满。 明歌心虚的走进去，一直低着头刻意的避开目光，不敢看他的脸。 兰嫂和佣人忙着上菜，也没人顾得上这儿气氛怪异。 “太太，您这鱼，怎么处理啊？”兰嫂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询问明歌。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是。 明歌扶额，一头黑线。 傅时修说，“养着吧，明天买个鱼缸回来。” “……” 第196章鱼缸养鲈鱼 “鱼……鱼缸？” 明歌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到傅时修若无其事的喝着汤，淡定道，“它命大，养着也算条锦鲤。” 傅时修不是会开玩笑的人，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一本正经的态度。 明歌憋了半天，接了一句话，“那是鲈鱼。” 又顿了会儿，说，“顶多算是一条锦鲈。” “噗嗤” 傅时修还没什么反应，明歌自己先笑了，忍着笑问道，“你真的要让人买个鱼缸回来养着这条鱼啊？” “不行么？” “人家家里养的都是观赏鱼，你养条鲈鱼，有点……” “有点什么？” “别出心裁，”明歌朝着他竖起大拇指，“很有审美。” 谁让人家是傅时修呢，是京都的首富呢，别说是在鱼缸里面养个鲈鱼了，就算是在鱼缸里养只鸡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好不是？ 虽然晚餐前因为那条鱼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可是这顿饭却莫名的吃的很温馨，难得明歌没有狗腿的给傅时修夹菜盛汤，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这样的一顿饭，反而让她觉得难得轻松了一次。 她感受到的，是傅时修第一次迁就了她的脾气，用他的方式缓和了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让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或许是她的错觉，但这样的错觉很美妙。 晚餐后，明歌拆了买回来的猫粮，拿了一个分装袋蹲在客厅的地板上分装。 傅时修正倒茶喝，见她蹲在地上半点不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呢？” “装猫粮，”明歌没回头，认认真真的算着分量，将装好的袋子搁在一旁，数了数已经装了三个小袋子了。 她平时晚上有空的时候都会去喂小区里的流浪猫，看到到了年龄的，基本都会打电话叫救助站的人来抓去绝育，不绝育的话，小区里的流浪猫只会越来越多，也是对生态环境的一种破坏。 “我装完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明歌提着三个小袋子，站起身来，看着沙发上的傅时修问道，“正好散散步。” 傅时修的肠胃不好，吃完饭出去散步对他身体有帮助。 但是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上次邀请他跟自己出去散步就害得他被猫挠了，“额……那个，”她忙改口，“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 “没事，走吧。” 傅时修竟答应了。 明歌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强调道，“我去喂猫。” 傅时修说，“只要你不把猫随便往我身上扔。” “我当然不会……” 明歌面色讪讪，这事儿是没法儿翻篇儿了。 傅时修似乎是心情不错，还主动帮明歌拎了一袋猫粮，跟在她后面去她常去喂猫的地方，看着她蹲下身来寻觅猫猫的影子。 “小咪，小咪……” 夜深人静，小区里面只听到风声，和明歌呼喊猫咪名字的声音，很温柔，似乎是生怕惊着这夜晚的安静似的。 没一会儿就有两只猫结伴从灌木丛下面钻了出来。 看到有生人，犹豫着不敢上前。 “小咪，大咪，没事，过来……有好吃的，”明歌冲着它们拍手，扬了扬手里的猫粮袋子。 最终是食物的诱惑打败了警惕心，两只半大的猫咪朝着明歌小跑过来，纯白色的，看着倒也干干净净。 明歌将袋子里面的猫粮倒在地上，分了两个小堆堆，“自己吃自己的啊，不要抢别人的。” 没一会儿，又有三只猫咪陆续从各个地方钻出来，有一只胆子大，从傅时修的腿边一阵风似的窜了出来，一团黑乎乎的毛球，跑到明歌的脚边就开始喵呜喵呜的直叫。 “煤球——呀，你不要抢别人的啊，那是小猫咪的猫粮，不是你吃的。” 明歌照着那黑猫的脑门拍了一下，然后才给他倒了半袋猫粮出来，“喏，这是你的。” 转眼的功夫，明歌脚边就有了五只猫，大的大，小的小，有三花，有橘猫，有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黑猫，最扎眼的还是那两只白色的，叫大咪小咪的，都埋头一阵猛吃。 傅时修站在这圈儿猫外面，饶有兴致的看着明歌跟他们说话。 明歌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了半天，才意识到傅时修也在，抬头果然对上某人调侃的目光，她一下子有点尴尬。 “它们听得懂的，”为了解释自己跟猫说话的这个事儿，明歌决定给傅时修灌输万物皆有灵这个思想。 可惜，这个话刚说出口她觉得自己更蠢了。 “还要么？”傅时修将手里的猫粮递给她。 明歌回过神，“嗯。” 见傅时修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她才松了口气，将猫粮都倒好了之后，自己也站起来，主动跟他介绍，“白色的那两只是大咪和小咪，都是母猫，是姐妹两个，年纪还小，应该是我在这个小区里面见到的最小的猫了。” “黑的那个呢？” “那是煤球，成年猫了，贼的很，老爱跟大咪小咪抢东西吃。” “花的那个呢？” “是花菜，是小太监，上个月刚绝育，救助站的人上个礼拜刚送回来的，说是伤口恢复的很好。” 提到这些猫，明歌的话就多了，“虽然我喂流浪猫，但是我是看到的话就会送去给他们绝育的，其实要是有条件的话，还是要家养，猫本身就不能被散养的，数量多了，容易破坏生态，抓鸟什么的……” “……” “我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修过一门辅修课，专门讲游离在生物链之外的生物，包括猫狗，那个时候我还一直在想，要做一个流浪宠物基金会……” “……” “我是不是话有点多了？”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之后，明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看向傅时修的脖颈时，立马将没说完的那些全都咽了回去。 他脖子上被莱瑞抓伤的位置还没完全好呢。 “还好，”傅时修看着地上那些猫，路灯昏黄的光照在他身上，显得很温柔，“不过寿命太短，不适合和人在一起。” 养的久了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总归会产生感情的。 人和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和人？ 明歌却没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是洁癖犯了，解释道，“其实平时注意卫生什么的，猫很干净的，比狗干净。” 傅时修没搭话，见明歌裹着一件很薄的坎肩，鼻尖冻得发红，眸色中闪过一抹微不可闻的责备。 他说，“喂完了就走吧。” 第197章保证滴酒不沾 明歌只当是傅时修不喜欢猫，便犹豫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得看着它们吃完。” “看着？”傅时修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小区有人会跟猫抢着吃？” 明歌笑了一声，蹲着戳了戳那只大黑猫的屁股，“煤球脾气不好，会抢小咪的猫粮，小咪还小，吃的是幼猫粮，跟其他猫的不一样。” “你倒是挺操心的，什么猫吃什么粮都分的这么仔细。” “人都有点爱好嘛。” 见明歌蹲在那群猫跟前，明明冷的很，却只顾着驱赶那只大黑猫，不让他跟别的猫抢着吃，一副自得其乐的大家长的样子。 傅时修把外套脱了，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肩膀陡然重了些，明歌一愣，偏头先看到深褐色的西装外套，再抬头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傅时修，身姿笔挺，一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面，半点也没有要自己先走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子暖了些的缘故，这一瞬间，她觉得心里也是暖的。 等喂完了猫，明歌起身拍拍手，“走吧。” 傅时修微微颔首，‘嗯’了一声，和她一块儿往家里走去。 没人注意到，在他们走后，小区一角的树荫后面，一道黑影被路灯拉长，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夜里起了风，院子里的梧桐树簌簌作响。 每到下雨天，明歌就睡得不太安稳，整夜的做噩梦梦到被明瑶下药谋杀的那个晚上，半夜经常惊醒。 即便明瑶现在已经坐牢了，再也不可能伤害到她，可是阴影这种东西不是说祛除就能祛除的，这一夜依旧是噩梦连连。 梦到有人拿着浸了药的手帕捂着自己口鼻，将自己丢到河里，那种溺水的窒息感一点点淹没过头顶，仿佛有人踩着她的胸口一样喘不上气来。 她努力的想要挣脱，想要往岸上游，可是双手双脚仿佛都被束缚住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揽住了，口鼻似乎是浮出了水面，渐渐有空气吸入，她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梦境也渐渐消失了。 卧室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呼吸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傅时修的手枕在明歌的头下面，另外一只手顺着她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时间久了，他已经习惯在半夜醒来一两次，他的睡眠向来很浅，身边的人一有点什么动静都能惊醒他，起初还有些不耐烦，后来看到她做噩梦冒冷汗的样子，也心软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预报报了有雨。 明歌和傅时修一块儿在家吃早餐。 傅时修有事要去外地。 吃早餐的时候，傅时修问道，“今天周末，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过会儿要出门。” “去哪儿？” 明歌坦白道，“乔家，乔家三小姐今天生日，乔致谦邀请了我去参加生日宴会，是小型的，就在他们家里办。” 傅时修喝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 “生日宴是下午，晚上天黑之前应该就回来了。” 傅时修这才‘嗯’了一声，放下咖啡杯后想起点什么来，警告道，“不准喝酒。” 明歌立马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一脸真诚，“保证滴酒不沾。” 傅时修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明歌十分殷勤的把他的外套从兰嫂手里接过来，亲自给他穿上，还把他送到了门口。 李助理在院子里等着，车已经到了。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明歌冲着他的背影挥手。 傅时修头都没回直接上了车，只有李助理看到，在明歌说完那话的时候，老板的眼角明显飞了一抹笑出来。 送走傅时修，明歌回了家。 见明歌上楼，兰嫂问道，“太太，您不再吃点儿么？” “不用了，我吃饱了，有点困，我先回房再睡会儿，”明歌笑了一下，回屋将房门关上了。 关上门后，她给乔寒笙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乔寒笙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也没再主动联系过她，这让她很不安，毕竟父亲还在他那儿。 想到这儿，她越发不安了，索性换了衣服下楼。 “太太，您不是说要休息的么？” “不了，合作商邀请的宴会，打电话来让早点去，我先过去了。” 明歌没多解释，拿了车钥匙之后，直接开车出门，出了小区直奔乔寒笙藏匿父亲的那个胡同。 胡同里住的都是老人，周末的早上出来遛弯的老大爷不少。 明歌把车停在胡同口的路边，下车后径直拐进胡同里面，这儿她来过好几次，但是还是有些绕，循着记忆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地方敲门。 “笃笃笃” “谁阿？”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我。” 来开门的是红姐，“艾小姐，您怎么来了？” 外面虽然没人，但是却不方便说话，红姐小心的往她身后打量了一圈，侧身让路，“您先进来吧。” 一进院子，明歌便问道，“我爸还在这儿么？” “在呢。” 听到这话，明歌才松了口气。 在就好。 里屋，明父依旧跟她上回走的时候一样，躺在病床上，床单似乎是新换的，还有洗衣粉的味道，看得出来红姐是个极为勤快干净的人。 明歌看到父亲无恙便放心了，出来之后问道，“红姐，乔先生这两天来过么？” “没有啊，乔先生先前跟我说，这地方他还是少来得好，免得被人看到了，人多眼杂的，让我有事跟他电话联系。” “那这段时间你联系过他么？” “上个礼拜乔先生托人送药品来，电话联系过一次。” 上个礼拜？ 明歌推算了一下，乔寒笙跟自己失联怎么也得有半个月了，这么算来或许他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联系自己么？ 无暇多想，总之父亲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红姐说，“艾小姐，我觉得您也还是少来得好，这地方虽然隐蔽，但是毕竟是民居，外面人也挺多的呢。” “我知道了，红姐，麻烦您照顾我父亲了。” “不客气，我应该的。” 临走时，明歌叮嘱道，“红姐，要是乔先生来的话，您别跟他主动提起我来过的事儿行不行？” 红姐不解，“这是为什么？” “……” 第198章多疑的人 乔寒笙是个多疑的人。 要是知道自己违背他的意思偷偷跑来的话，不知道要做什么猜测,两个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原本就不是太稳固，明歌不希望还有别的因素干扰。 但她自然不能这么跟红姐说。 “我是怕乔先生怪我来看我父亲的次数太多了，到时候不高兴，您放心吧，以后我来肯定跟乔先生说一声。” 红姐很理解的点了点头，“放心吧，这次我就不跟乔先生说了。” “谢谢您。” 道谢后，明歌才离开了胡同。 时间还早，明歌去商场给乔雪薇挑选了一条手链作为生日礼物，毕竟是去做客，总不好空着手去。 乔家是很偏爱乔雪薇这个小女儿的，她是乔董事长的老来得女，自小就被千娇万宠的惯着长大的，高中就去国外读书了，后来读的音乐学院，学了歌剧，在国外的歌剧院工作。 能凭着自己的喜好恣意生活，即便是有钱人家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可见乔雪薇在家的受宠爱程度。 明歌开着车到达乔家的时候，乔家门前的一条路上已经停了不少豪车。 说是小型的家庭宴会，但是来的人还是不少，从各色豪车那高调的风格上也能看得出来，大多都是乔雪薇的朋友，估计跟乔家有商业往来的不多。 乔致谦早就翘首以盼很久了，一见到明歌的车，便亲自出门迎了过来。 “eileen。” 明歌刚拿了手包，转身看到迎面走来的乔致谦，抬手笑了笑，“我来晚了吗？” “不晚，刚刚好，来的人基本都是薇薇的朋友，这会儿在忙着切烤鸡呢，有几个薇薇的朋友在后院烧烤，挺热闹的。” “听着是挺热闹的，对了，伯父伯母呢，我要去打个招呼吧？” “不用，”乔致谦笑笑，“薇薇这丫头，昨晚赖着让我爸妈都出去了，说是怕她的朋友觉得拘束，不好玩，爸妈宠着她只好由着她来，一早就去郊外了。” 说着话，明歌跟着乔致谦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确热闹，前院后院到处都绑着气球，到处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光鲜亮丽，青春活泼的。 后院在烧烤，作为寿星的乔雪薇一身复古红的连衣裙，栗棕色的卷发上别着一个小小的王冠发卡，俨然是千金小姐的富贵样子。 乔致谦给俩人做介绍。 “这是我妹妹，薇薇，薇薇，这是欧科集团的艾副总。” “叫我eileen就行了，”明歌主动朝着乔雪薇伸出手。 乔雪薇打量着她，犹豫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好眼熟啊。”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听这么一说，她忽然想起那次和乔寒笙一块儿去礼服店里面试衣服，遇到柳梦和乔雪薇的事情了。 “薇薇，礼貌点，”乔致谦的声音打断了乔雪薇的思绪。 “哥，我怎么不礼貌啦。”乔雪薇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就是觉得眼熟，所以才随口一问的，嫌我不礼貌，那你不要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好啦，今天本来就是我的生日宴。” “乔雪薇……” “好了。”明歌主动打圆场，温和的笑了笑，“人有相似吧。” 她这一说话，乔雪薇忽然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婚礼上吧，我二哥婚礼上我见过你的。” 提到婚礼，乔致谦的脸色陡然就沉了。 乔雪薇再没脑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抱歉的看向乔致谦，“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乔致谦总不能和自家妹妹计较。 “哥，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提这个的。” 乔致谦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我也没怪你，你去招待你朋友吧。” 见乔雪薇还是一脸歉意，明歌把手里的礼盒递给她，“别一口一个抱歉了，三小姐，今天你可过生日，生日快乐，见面礼。” 乔雪薇接过袋子，打开看到手链后立马笑了，“谢谢，好漂亮啊。”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我一直都喜欢这种简约风格的，eileen姐，你眼光太好了吧，这个实在哪儿买的啊？” 女人之间永远不变的话题就是首饰、包包、衣服。 往往促进女人感情的就是这些话题。 三言两语的功夫，乔雪薇说话的语气就十分熟稔亲昵了，一口一个‘eileen姐’的叫着明歌。 对于这一变化，乔致谦也是愕然不已，“敢情别人给你买的都是好的，我跟大哥给你买的首饰还少么？也没见你说过一个谢字。” 乔雪薇挽着明歌的胳膊，“那能一样么？你跟大哥的品味绝了，那是首饰么？你们不如让我挂两串金条在身上喽，暴发户一样。” 说着，她便忍不住跟明歌吐槽，“eileen姐，过会儿我给你看我二哥和大哥给我送的礼物，那项链简直丑绝人寰，除了贵没有任何优点，以后他要送你礼物啊，你可千万别收。” “……” “哎，我二哥是不是在追你啊，你可千万别太快让他追上，他这个人其实很花心的……” 乔致谦这是出钱出力还没得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胡说八道什么啊？赶紧走赶紧走。” “还不让人说了，”乔雪薇冲着乔致谦做了个鬼脸，临走还跟明歌说，“eileen姐，你离我哥远点儿啊，他真的不是好人。” 明歌无奈的笑笑，“放心吧，没人跟你抢你哥哥，我有未婚夫了。” “真的啊？” “乔雪薇，你可以走了。”乔致谦这回看着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已经是轰人的态度了。 正好乔雪薇的手机响了，一看到手机来电，她眼前一亮，不用乔致谦说，已然跟个火箭似的，发射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要好的朋友来了。 好不容易把乔雪薇打发走，乔致谦跟明歌道歉，“抱歉啊，我妹妹性子比较直，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的，你别放在心上。” “天真可爱，是优点，”看着乔雪薇的背影，明歌心里还有些羡慕。 “去吃点东西吧，你喝什么？” “果汁吧，”明歌和乔致谦一块儿并肩往屋里走。 透过客厅的窗户，可以看到外边院子里面，乔雪薇正和一个刚下车的男的在说话，态度很亲昵，似乎不是一般的关系。 明歌并未多想，从乔致谦手里接过果汁，喝了一口后，再抬头的时候才看到来人，被乔雪薇挽着胳膊进屋的，她一下子愣住了。 第199章被骗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看到乔雪薇挽着个男人进来，乔致谦的神色也是一怔，立刻皱起眉来。 “薇薇，”乔致谦立马叫住了她，警惕的打量着她身边的男人，“这是谁？” 乔雪薇大大方方的介绍道，“还能是谁？我男朋友啊。” “什么？” “正式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寒笙，”乔雪薇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挽着乔寒笙的手就没松开过，“寒笙，这是我二哥。” “久仰，”乔寒笙朝着乔致谦点了一下头，态度明显的有些冷淡。 乔雪薇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哦，对了，我二哥身边这位是欧科集团的副总，eileen姐。” “你好。” 乔寒笙的声音将明歌从纷乱的思绪里拉回来。 她皱眉看着她，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也只憋出干巴巴的一句，“你好。” 一旁，乔致谦作为乔雪薇的二哥，他的情绪就明显外露的多，“薇薇，你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我是成年人了，谈个恋爱也要跟你汇报不成？” “你……”乔致谦放下酒杯，皱眉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二哥，你干嘛啊？” “抱歉，eileen，我先失陪一下，”乔致谦跟明歌打了声招呼，拽着妹妹就走，完全不顾她的意愿。 “二哥，你弄疼我了，你干嘛呀……” “……” 俩人走远了之后，明歌才正式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男人。 “你还是跟薇薇在一起了？” 乔寒笙并不急着回答她的话，而是绕到她一侧，从她身后的餐饮桌上拿了一杯香槟，慢条斯理的尝了一口，淡淡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话在明歌听来等同于默认。 “所以你这些日子突然消失，是因为你找到了除了我之外更方便接近乔家的办法，你打算利用乔雪薇？” “我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这么说你是默认了？”明歌的脸色沉了几分。 乔寒笙面不改色，冷淡的看着她，问道，“你是打算跟我在这儿争执这个问题？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自己想想清楚。” “我……” 一想到之前她就因为乔雪薇的事情跟他大吵过一架，导致后面合作关系呈现破裂难以修复的状态，明歌这次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是要插手你的事情，我只是觉得牵连无辜的人不好，你想要对乔氏做什么，不是已经在跟我合作了么？我手里也已经拿到乔致谦目前承诺的股份了。” 乔寒笙沉默了几秒，“在你眼里，你就真的觉得我是个随便拿无辜女孩的感情来当垫脚石的人？” “……” 难道不是么？明歌暗忖。 谈话还没结束，乔雪薇已经从远处跑过来了。 “寒笙，”年轻的女孩脸上满是潮气蓬勃的笑容，一脸陷入恋爱的娇俏。 乔寒笙笑了一下，问道，“没事吧？” “没事，”乔雪薇摆了一下手，“我二哥这个人就是疑心病重，非要跟我打听一下怎么认识你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明歌在旁边，当下闭上嘴没说接下来的话了。 怎么认识的？ 明歌心里一紧，忽然想起，乔雪薇和乔寒笙的相识不就是那次在礼服店么，所以乔雪薇有可能是知道乔寒笙和她大嫂柳梦的过去的。 “eileen姐，我先带我男朋友去见见我的朋友，失陪了。” “哦，去吧。”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明歌脑子里有点乱。 难道事情真的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下午的生日宴上，乔雪薇一直和乔寒笙待在一起，看的出来，她十分依赖乔寒笙，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被朋友起哄合唱情歌的时候，甚至还露出了一些羞涩的神色。 明歌和乔致谦在一旁沙发远远的观望着一群年轻人的狂欢。 她状似随意的问道，“你妹妹的男朋友看起来年纪好像比他大不少，你不怕你妹妹被人骗了啊？” “是她自己倒追的人家，被骗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她倒追的？她跟你说的？” “是啊，”乔致谦无奈的叹了口气，“姑娘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说是之前跟大嫂逛街的时候不小心害的人家受伤了，就这么认识的，难怪有段时间她天天跑去医院给人家送煲汤呢。” 从乔致谦的话里，也听不出多少内情来，所以也没办法确认乔雪薇究竟知不知道她大嫂和乔寒笙以前的恋人关系。 “对了，”明歌问道，“薇薇不是跟她大嫂关系很好么，先前听伯母说过的，怎么生日宴也没见着乔太太呢？” 乔致谦说，“大嫂她父亲也是今天生日，所以我大哥和她一块儿都回娘家了，约好了晚上跟我爸妈一块儿回来给薇薇庆祝。” “这么巧啊？” “可不，是挺巧的。” “那晚上，薇薇的男朋友要一块儿留下来么？都带过来了，是不是打算介绍给你们家人认识啊？” “这我倒是没问她，”乔致谦皱了皱眉，“你提醒我了，这事儿可是个大事儿，要是我爸妈知道了的话，恐怕家里要鸡飞狗跳的。” “不至于吧，女儿大了谈恋爱也没什么。” “你不知道，我爸妈对薇薇宠爱的过分，要是知道她谈了个年纪比他大这么多的，肯定要发火，到时候火气不撒在她身上，遭殃的只会是我和我大哥两个人，从小就这样。” 明歌笑了一声，“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你们家倒是反过来了。” “我有什么办法，爸妈就是偏爱妹妹呗。” “我看啊，要不你跟你大哥两个人先商量好对策，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对策不对策的倒是其次，主要还是怕薇薇这次这个恋爱谈得吃亏。” “你们当哥哥的多提醒她不就好了。” “我说的话她可听不进去。” 聊到这儿，明歌的眼角飞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是说她跟你们大嫂关系好么，那你大嫂的话她应该听得进去吧，要不？给你大嫂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说不定薇薇跟她说过这件事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乔致谦眼前一亮。 当着明歌的面，他摸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大嫂，是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 “薇薇什么时候谈了个男朋友，这件事大嫂你知道么？” “……” 第200章看笑话 乔致谦给柳梦打电话是没避着人的，周围也就只有明歌一个，虽然听不见电话那头柳梦在说什么，但是她也可以大概的从乔致谦说的话里推断出对方的反应。 “她没跟你说么？” “……”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她把男朋友带到家里来了，比她大好些呢，看着年纪似乎和大哥差不多大吧，三十来岁。” “……” “叫什么？哦，也姓乔，叫乔寒笙。” “……” “喂？大嫂，你在听么？” “……” 乔致谦忽然看着手机屏幕，一副疑惑的样子。 “怎么了？”明歌放下果汁杯子，随口问了一句。 乔致谦皱着眉，“不知道，可能信号不好吧。” “要不你再打一个回去？” “算了，晚点再说吧，我大嫂她父亲生日，估计现在没空管薇薇的事情。” 乔致谦收起手机，冲着明歌抱歉的笑了一下，“请你来参加宴会是想放松一下的，没想到一来就看笑话，不好意思啊。” “没事，怎么是看笑话呢？小姑娘谈恋爱很正常的事情，谁没有过年轻的时候呢。” 后院连了唱k的机器，乔雪薇靠着乔寒笙的肩膀，被朋友们怂恿着唱歌。 她是学音乐出身的，唱起流行歌曲来那根本不在话下，声音婉转悠扬，比起那些专业歌手也完全不差，热闹非凡。 “是不是有点儿吵？”乔致谦看着明歌。 “还好。” “要是觉得吵的话，不如进去坐坐吧，外面也挺冷的。” “也行。” 不得不说，乔致谦在照顾人这方面还是挺细致入微的。 已经是十二月底，京都的气温又降的快，两场寒潮之后，湖面都已经开始结冰，据说南山翠湖已经完全冻上了。 自打年初溺过一次水被傅时修救了之后，明歌就有些畏寒的老毛病在身上，阴天下雨都很难受，如今到了冬天更是恨不得国的跟个粽子一样在室外。 但明歌今天只穿了一件驼色薄绒的羊绒大衣，她畏寒的毛病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就跟傅时修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有胃病一样。 进屋后，乔致谦让佣人去倒了杯热红茶来。 明歌喝了茶，这才觉得暖和了一些，面上却没什么波澜，“谢谢。”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乔致谦在她对面坐下，“我正好有件事想要麻烦你来着。” “什么事？” “明家的事情。” 说到明家，明歌心中一紧，“明家，怎么了？” “我是想托你问问看，欧科先前那位帮我打官司的顾律师，不知道能不能再私下跟我办些事情。” “顾律师？”明歌不解，“明家的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么？你还需要顾律师帮你什么忙？” 乔致谦犹豫了会儿，“先前顾律师跟我说过，明时集团前总裁突然病重住院的事情，可能跟刘茹柯有关，这件事我打算继续查下去。” “为什么？” 乔致谦四下扫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压低声音道，“我前两天偶然得知，明伯父根本没有过世，而是失踪了。” “失踪？” “是，”乔致谦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说到底毕竟明歌是我的未婚妻，她父亲的安危我也责无旁贷，先前是因为明伯父已经去世了才想着逝者已矣，不好多管，既然现在人还在世，只是失踪的话，就不能不管了。” 明歌若有所思。 乔致谦是从什么途径得知自己父亲并不是去世而是失踪的，她暂时无从得知，但很大的可能是刘茹柯那边走漏了消息，被他知道了。 而在知道自己父亲没过世的情况下，他突然主动提起要去调查刘茹柯下毒的事情来这一行为，其实不难解释。 明氏和乔氏集团是同类型企业，主营业务基本在一个方向，面向的市场也相同，客户也都差不多。 一旦明氏出现管理权纠纷，那么他们的客户出于不安抗辩的理由，不再信任刘茹柯这个新任总裁，那么原有合同流失的可能性极大，而流失掉的这些合同十之八九会流入乔氏集团。 乔致谦先前在城西项目上损失了那么大一笔钱，现在恐怕是很着急的想要通过别的途径填补这个空缺。 市场就这么大，每家公司的客户几乎都是固定的，有人专门维系，不管用什么办法去挖别人的客户，那都很容易树敌，而既然乔氏已经跟明氏闹掰了，那么如果有机会抢他们的客户，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明歌心里已经了然了。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跟顾律师联系。” “那真的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只不过你跟明家素来有纠纷，要是想告刘茹柯下毒的话，你出面恐怕不太好。” “放心吧，我不会亲自出面的，到时候只要找个代理人出面就行，况且她要是真的下毒了，那就是刑事案件，自然有检察院的人负责控诉。” 明歌神色淡淡，表现的对这件事并无多大的兴趣，只是‘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正闲谈着，别墅院子外面传来引擎的声音。 “太太，您回来啦。” 随着佣人说话的声音，裹着紫色貂绒披肩的少妇进了屋。 是乔家大太太，柳梦。 “嫂子？”乔致谦直起身来，朝着门口投去诧异的目光，“嫂子你怎么回来了？” 柳梦的脸色不太好，仿佛是下了车就小跑来的一样，明显的呼吸不太稳，一进屋就问道，“薇薇呢？” 乔致谦还愣着，明歌朝着后院方向抬了一下下巴，“三小姐在后院呢，乔太太您……” 没等明歌的话说完，柳梦便径直朝着后院方向走去，步伐急促，高跟鞋都没换，在地板上踩出蹬蹬蹬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明歌一脸的疑惑。 乔致谦站了起来，皱着眉道，“我去看看。” 客厅里剩下明歌一人，看着柳梦和乔致谦两个人一前一后去往后院的身影，她的眸色逐渐变得有些深。 如果乔雪薇是知道柳梦和乔寒笙的过去，还选择跟他在一起的话，那她倒是可以相信乔寒笙并未故意把乔雪薇当做接近乔家的垫脚石。 或者退一步，就算是他真的拿乔雪薇当垫脚石了，在乔雪薇自己知道他跟自家有仇怨的前提下，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可如果乔雪薇不知道，那么费劲通过乔致谦的电话设计把柳梦激来，也是她目前唯一能为这个姑娘做的事情了。 第201章谁能拦得住傅时修呢？ 后院的音响声戛然而止。 “嫂子，”看到柳梦的那一瞬间，乔雪薇立马站直了身子，不再倚着乔寒笙了，甚至有些局促，“嫂子，你怎么回来了？” 而柳梦怔怔的盯着俩人，即便她极力的保持着冷静，可通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她看着乔雪薇的眼神里深埋着来自灵魂的愤怒。 “怎么了？”乔致谦从后面追了上来。 柳梦终于回过神，攥紧了拳头问道，“没什么，我就是听说薇薇交往了男朋友，我回来看看，是谁这么有本事，让薇薇看上。” 乔雪薇盯着柳梦看了一会儿，终于重新挽住了一旁乔寒笙的胳膊，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来，“嫂子，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乔寒笙。” “蛮好的，”柳梦惨然一笑，脸色苍白的像个纸片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我，我去趟洗手间。” 丢下这话，她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后院。 客厅里，明歌一直在窗口看着刚刚的那一幕，柳梦就从她面前跑过，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她正要跟过去的时候，有一道身影抢在了她的前面，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的寒气。 是乔致远。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似乎就在自己身后，跟她一同目睹了后院的那一幕。 看着乔致远怒气冲冲跟上柳梦的身影，明歌忍不住替柳梦捏了把汗。 “什么情况啊？” “薇薇，你嫂子怎么回事啊？” “……” 柳梦的突然出现和突然离开，在后院引起一阵骚动，一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大家继续玩，”乔雪薇安抚了众人，转身握了握乔寒笙的手，“寒笙，我得去看看她。” 乔寒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微微颔首，“你去吧，我正好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你别生气，我真的以为我嫂子今天不会回来的。” “没生气，真的有事要处理，而且她回来也没什么，她是你嫂子，将来我总归要跟她甚至是跟你大哥见面的吧？” 见他神色镇定，并未露出不虞，乔雪薇才松了口气，“好，那我们电话联系，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嗯。” 乔寒笙走时，路过客厅，明歌也拿了手包，刚跟乔致谦打过招呼准备走。 见到乔寒笙和乔雪薇出来，明歌问道，“乔先生，你要走么？” “嗯。” “正好我也要走了，可以带你一程。” 没等乔寒笙说话，乔雪薇便说，“那正好，麻烦你了eileen姐，这儿不好打车，寒笙他又喝酒了。” “小事，”明歌笑笑，朝着乔致谦摆摆手，“那我先走了，谢谢今天的款待。” 乔致谦的神色有些复杂，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此刻动静有些大的洗手间的方向，强忍着眉心的跳动，扯了扯嘴角，“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嗯，走了。” 临走时，明歌也往洗手间方向看了一眼。 乔致远刚跟着柳梦过去不久，里面就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争执声不断，此刻传来的，已经是打砸各种东西的声誉，和断断续续女人的啜泣声，听的人心惊肉跳。 车开出小区，明歌才看了副驾驶的乔寒笙一眼。 “乔雪薇知道你和柳梦的关系？” “嗯。” 明歌皱了皱眉，“那她怎么还……” 乔寒笙侧目看向她，眸色有些森冷，“她是你叫来的？”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压迫。 “是，”明歌没否认，“我只是想确认你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玩弄女人的感情，把乔雪薇当做是报复乔家的垫脚石？”乔寒笙接过了她的话，将她要表达的意思都说了出来。 “现在你确定了，她是知道的，你还想做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看着明歌，而是看着车子挡风玻璃前方，神情淡漠又疏离，仿佛跟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车厢里面安静了会儿。 “抱歉，”明歌扶着方向盘，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的时候，道了歉，“我为我之前骂你的那些话道歉，以后你和乔雪薇的事情我不会管了。” 乔雪薇是成年人，既然她知道一切，却还选择和乔寒笙在一起，那她也无权干涉她的选择自由，将来就算是出了事，那也是她自己选的。 明歌问，“那我们的合作还继续么？” 乔寒笙说，“当然，乔氏目前到你手里的股份，也才百分之五而已，我要的是你最终以个人的名义成为乔氏集团的最大股东。” “这很难，我看傅时修的意思，傅氏那边会对乔氏集团进行收购，最后成为乔氏集团最大股东的，恐怕不会是我个人。” “所以你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别忘了，你跟乔夫人签的秘密协议里，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之所以能给你，前提是保证乔氏集团不被傅氏收购。” 这的确是个问题。 明歌皱着眉，“我尽量想办法吧。” 乔寒笙说，“不是尽量，是必须。” 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乔寒笙看起来格外的不近人情。 是因为柳梦么？ 想到临走时，洗手间传来的动静，明歌心里面有些过意不去。 要不是她设计诓了柳梦回来，乔致远也不会跟着回来看到那一幕，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老婆看到初恋情人的时候那副心碎欲死的样子。 正想着，副驾驶传来乔寒笙提醒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一点温度，“傅氏不可以收购乔氏，但是欧科可以，你可以借由欧科把乔氏集团的最大控股权拿到手。” 说得容易，可谁能拦得住傅时修呢？ 明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想要傅氏不收购乔氏集团，她是没有任何途径阻止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跟傅时修开口，可是先前傅时修要收购明氏集团就因为她的缘故搁置了这个计划，要是乔氏集团她也拦着的话，恐怕会被傅时修觉得得寸进尺吧。 第202章弄个鱼缸专门养鲫鱼 将乔寒笙送回他的住处之后，明歌便开车回家了。 时值傍晚，大概是因为政府部门这几年着重了空气环境治理，今年京都的冬日，天空没了往年的阴霾，湛蓝的很，一望无际。 从乔寒笙住的公寓往傅时修住的别墅小区开，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路从明歌平时上班的商业区经过，另外一条则是从老城区。 不知道为什么，明歌下意识的选了老城区的那条路。 汇华路上有一整条街的梧桐，到这个时节叶子都已经掉光了，沿街的树木都光秃秃的，这儿一条街上除了临街的商铺之外，还有不少老房子，都是独栋小洋楼，当年建的时候这儿还是城乡结合部，所以也没有小区的概念。 独栋的洋楼距离街道也不远，行人走过，一抬头就能看见。 街边的老式理发店早就关门了，斑驳的墙面上划了大大的用红色油漆刷上的‘拆’字，因为京都城区改造，老城区一年前就被规划进了拆迁范围内。 明歌开着车，远远的看到理发店后面三层小洋楼的楼顶部分，看到刷成粉色的已经有些褪色的墙面，甚至还能清楚的看到二楼三楼的阳台上早就枯萎的藤蔓。 那是母亲还没去世的时候，他们明家一家三口人居住的地方，是明家老宅，也是明歌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有很多回忆。 她没停车，只是减缓了车速，仿佛这样就可以在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做更久的停留，骗自己过去的日子还在。 但很可惜，车速再慢，十几秒钟之后，连后视镜里也看不到那栋小洋楼了。 在后视镜里的小洋楼彻底消失不见的那一刹那，明歌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踩了油门，按照导航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天刚好黑下来，别墅门口的两盏路灯刚刚亮起，暖黄色的灯光让明歌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尽管这儿算不上是她的家，但是也算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能让她轻松一些。 车库里停好车后，她从侧门进了屋，兰嫂立马倒了茶到客厅来。 “太太，晚餐一会儿就好，少爷来电话，说是过会儿到家，一块儿吃晚餐，您要是饿了，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 说着，兰嫂将茶几下面一个小竹筐拉了出来。 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各种各样的零食，都是前一天明歌和傅时修去超市买回来的。 兰嫂说，“我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从来不吃零食，买了这么多，都是给太太的吧？” “不是啊，他本来准备喂猫的。” “喂猫？”兰嫂笑了，“太太您说笑呢？猫会吃薯片和话梅么？少爷又不是傻子，这点儿事情都不知道么？” 明歌一愣，她倒是没细想过。 这么说来的确是，就算是傅时修对猫猫狗狗的没什么兴趣，也从来没研究过他们吃什么，但是正常人一般应该都会知道，猫不会吃薯片这类的东西吧。 所以他买的这一大筐，本来就不是给猫吃的？明歌发现自己有时候也挺迟钝的，很多事情都后知后觉。 兰嫂去厨房做饭去了。 明歌拆了一包蜂蜜黄油味的薯片，一边吃着一边往厨房去，问道，“兰嫂，昨天买的鱼呢？带去菜场找人处理了的话，我煲个汤应该还来得及。” “太太您要煲汤的话，明儿个我去菜场重新买一条吧。” “怎么了？昨天那条死了？” 提到这个，兰嫂笑笑，“您转身瞧瞧后院窗户边上。” 顺着兰嫂的指示，明歌转过身，看到后院窗户边上一个崭新的长方形鱼缸，里面摆的跟个水晶宫似的，红色的珊瑚，绿色的水草，底下还铺了一层鹅卵石。 在水草和珊瑚之间，一条鲫鱼正欢快的游来游去。 明歌几乎失笑，“哪儿来的鱼缸啊？怎么还真养了鲫鱼在里面啊？” “还不是少爷吩咐的，”兰嫂的语气也十分无奈，“我看啊，是昨天您跟少爷闹得不愉快了，少爷这才让我们给准备个鱼缸，说是以后不吃鱼了，养起来。” “噗嗤”，明歌越看越想笑。 “哪有人家里里面，弄个鱼缸专门养鲫鱼的？” 这鱼缸装饰的十分华丽，还带各种闪烁的灯管，一打开里面五彩纷呈，仿佛水族馆的表演场地似的，原本应该养些观赏鱼的，偏偏里面只有一条鲫鱼，大爷似的霸占了整个鱼缸，游来游去。 明歌在旁边玩鱼缸的灯光玩了会儿，跟兰嫂说，“明天去市场的时候，买点观赏鱼回来吧，这么漂亮的鱼缸，光养条鲫鱼可惜了。” “哎，好，我记下了。” 厨房里远远的传来兰嫂应声的声音。 明歌抓了点儿鱼食撒了下去，那鲫鱼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似乎是对这鱼食没什么兴趣。 怎么着？不是观赏鱼不爱吃普通鱼食不成？ 明歌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薯片，捏碎了一些碎末丢下去，本来是丢着玩儿的，没想到这薯片碎碎一丢下去，那条鱼陡然来了精神。 ‘噗噗噗’的钻上水面来好几回，一下子把薯片碎碎吃了个干净。 “什么鱼啊？成精了吧你？”明歌自言自语，趴在浴缸边上上小，顺手又掰了点儿薯片捏碎了丢下去。 也是奇了怪了，这鱼不吃鱼食，倒是对明歌丢的薯片十分感兴趣，转眼功夫吃了不少。 明歌怕把它喂撑死，没敢再继续喂。 正好外面传来车子的声音，料想是傅时修回来了，明歌便放下薯片，主动去开门。 司机将车开到院子门口，李助理下来拉开后座的车门。 傅时修下车便听到院子里开门的声音，明歌站在门口朝着他招手。 隔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被廊下的灯光照的分外温暖。 傅时修的眸色也仿佛被浸染了这种暖色似的，回应李助理明天来接他的那句‘嗯’都比平时亲和有力了很多。 随着车子开走，傅时修也进了屋。 餐厅里，兰嫂已经带着佣人们把晚餐备好了。 “我本来是要给你煲个汤的，不过兰嫂已经把那条鱼养起来了，这就没办法了，清蒸鱼的话，我明天给你做，”明歌一边把傅时修脱下来的西装外套递给佣人，一边问，“对了，你明天回来吃晚饭么？” “……” 第203章电玩城 傅时修刚在餐桌前坐下，闻言顿了一秒，看着她道，“嗯，回来。” “那就行，”明歌转身在他斜角的位置坐下了，“那我明天早点下班回来做。” 清蒸鱼她没做过，不像煲汤她得心应手，要做清蒸鱼，是得早点下班回来，请教一下兰嫂，再有空的话，顺便做几个菜，毕竟昨天答应傅时修做菜的，结果自己闹了脾气。 看到傅时修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只剩下淡淡的粉色印记，她还是有些内疚，“你伤口好了么？还疼不疼啊？” 傅时修神色淡淡，“不疼。” “还剩下最后一针，一个月之后打，到时候你要把时间空出来，记得去。” “我有空未必记得。” “这不能不记得，”明歌皱着眉，“算了，我记着吧，到时候我提醒你。” 说着，她摸出手机来，在手机的日历上做了个备忘提醒，等到一个月后就会有提示出来，要带傅时修去打针。 看着明歌低着头认真做备注的样子，傅时修的眼里浮起几分笑。 翌日上午，傅氏集团总部。 集团例行晨会结束后，李助理跟在傅时修身后回到办公室里，将会议概要重新汇报一遍，中途接到楼下前台的电话。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助理说，“等等，我先问一下傅总。” “……” 说完，李助理看向傅时修，“傅总，前天您吩咐让人送来的东西到了，现在让人送过来么？放在哪儿？” “直接送上来吧，就放在，”傅时修往身后看了一圈，指着一个靠窗的位置，“那边。” “是，”李助理立马对着电话里说，“我现在到电梯口等，你让工人上来吧，直接搬上来，走货梯。” “……” 十分钟后，两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工人伴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小心翼翼的进了傅时修的办公室，随着李助理的指挥，将箱子搬到了窗户旁边。 “小心点，”傅时修一下子从椅子上起来，疾步走到窗边，将一盆被工人碰歪了的多肉植物重新放好，面色不虞。 李助理脸色都跟着白了几分，直叮嘱着两个工人小心，自己还特意站到那窗台跟前，护着那三盆绿植。 那可是傅总从太太那儿拿来的，当个宝似的，每天都亲自浇水，谁碰一下都不行。 这要是被碰坏了，他饭碗怕是都得不保。 好不容易工人把那大纸箱子放好了，其中一个人问，“需要拆么？” “不用不用，你们可以走了。” 李助理是知道那里面是什么的，立马阻拦要拆箱子的工人，冲着外面喊道，“李秘书，送他们下楼吧。” 等工人走了，李助理才询问傅时修，“傅总，这箱子现在拆么？” “拆了吧，留着干什么？” “是。” 那一人多高的纸箱子，拆起来也有些费事，李助理索性拿着美工刀在四周都划了一圈，小心翼翼的没让美工刀划的太深，以免划坏里面的东西。 四周划开后，这箱子就跟天女散花似的，纸板往四面散开，露出了里面的机器。 明黄色的，印着皮卡丘的一台抓娃娃机。 尽管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在看到这个东西出现在眼前，出现在办公室里面这个地方的瞬间，李助理还是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 他强忍着刨根究底的冲动，将纸箱子收拾好，细致的把这台过于可爱了一些的抓娃娃机往墙角挪了挪，这才跟傅时修说，“傅总，好了。” 傅时修一直在旁边看着，抱着胳膊问道，“你玩过这个么？” 李助理愣了一下，“玩过。” “那你抓的上来么？” “这个不难。” “不难？”傅时修看着他，“你抓一个我看看。” 李助理顶着一头的疑问，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现了障碍，可傅时修就这么盯着他，直盯的他有些发毛，他这才回过神，“哦，好。” 调整好机器后，李助理从裤兜里面摸出两个硬币来，投币进去开始抓娃娃。 五秒钟后，一只皮卡丘顺利的从出口落了下来。 还没等李助理弯腰去拿，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不对，你这个机器的松紧程度不对，太紧了，的确是很容易就抓到。” 李助理还保持着一个弯腰的动作，转头看着身后一脸较真的自家老板，满头雾水。 啊？ 傅时修说，“你把这个机器的爪子调节的松一点，要能抓上来，但是不能轻易的抓上来。” 啊？ 李助理挠了挠头，“那大概是要多松啊？什么难度？” “你先调着，我看着。” “行……” “……” “不对，这个松紧也不对，还是太紧了，你看你很轻松就抓上来了。” “那我再调松点儿。” “……” “还是不对，这太松了，完全抓不上来，这个有概率抓上来么？” “好像是抓不上来。” “……” 前后忙活了快半个小时，李助理忙出了一头的汗，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到傅氏集团工作以来，接到的难度最大的一项工作。 因为傅时修从前从来是不会给他任何概念模糊的工作的，可是这机器调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老板究竟是要他有个什么样的状态。 要抓的上皮卡丘来，又要不那么轻易抓的上来。 问题是，谁知道老板他抓娃娃是个什么功力啊？ 这到底是要投资什么新项目？电玩城么？ 傅时修一脸正色的看着抓娃娃机，说，“再来一次看看。” “傅总，我没硬币了。”李助理掏了掏自己的裤兜，一脸为难。 这年头，大家都是手机支付，他身上能掏出十来个硬币已经很不容易了。 因为刚刚没让工人负责安装，所以这机器的硬币储蓄处钥匙也不知道在哪儿，投进去的硬币就拿不出来了。 傅时修皱了皱眉。 十分钟后，李助理从财务部支了三千块钱的硬币。 财务部分了三个会计出来专门帮忙数硬币。 看着身后壮观的数硬币场景，财务部的部长问李助理道，“这是要做什么啊？怎么突然要这么硬币？” 李助理也是没摸得着头脑，迟疑道，“我也不懂，总之是傅总要的，跟抓娃娃机有关，我看可能是打算投资入股新项目，在做研究。” “抓娃娃机？这是什么新项目啊？” “可能是电玩城方面的吧。” “……” 第204章订婚宴时间 为了晚上煲汤，下午明歌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 路上去了趟超市，买了煲汤用的新鲜食材，想到傅时修先前要他做个清蒸鱼的，又挑了一条鱼让老板帮忙处理好了，拎着回家。 将鱼和其他东西的购物袋一块儿放进后备箱里面的时候，明歌默默的比较了一下两条鱼的处境，有点想笑。 不光是人比人气死人，鱼比鱼也要气死个鱼了，同样都是鱼，前天买的那条就在豪华水族箱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估摸着将来能寿终正寝，而眼前这条，手起刀落，即将祭奠五脏庙。 刚关上后备箱准备上车，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一看是老宅的管家傅叔打来的，明歌忙按下接听键，“喂？傅叔。” 电话那头，傅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严肃，“太太，您今晚有空么？老夫人请您来一趟老宅。” “今晚？什么事这么急啊?” “是这样的，少爷的母亲回来了，想要见您一面。”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咯噔一下，骤然紧了。 傅时修的母亲回来了？ 去老宅的路上，明歌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先前乔寒笙就给过她一份有关傅家人的资料，但是傅家虽然在京都是大户，行事却十分低调，能查到的有关傅家人的事情并不多。 傅时修的母亲，也就是欧科集团副总林榕的亲妹妹，是个钢琴家。 林家是书香世家，但要是按照门当户对的标准来看的话，当年这门婚事应该是不会发生的，但两家却是世交，亲事是傅老太太和林家老太太两个人定下的娃娃亲，那个年代包办婚姻很常见，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不过夫妻俩婚后似乎过得并不愉快，相处的也不太好，尽管傅家没有人跟明歌多说这些事情，但是从兰嫂那儿，明歌也听说了，傅母当年刚生下傅时修之后，就一个人去了r国，很少回来。 关于傅母，那些零星的资料给不了明歌什么准确的印象，但是光从她当年能抛下孩子自己一个人去国外工作这个行为来看，起码能证明她是个性子极为倔强的人。 明歌将车停在老宅门口，傅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太太。” “傅叔，”明歌从后备箱里面把原本准备带回家煲汤的东西还有那条鱼都拿了出来，解释道，“我刚好去超市买东西，买都买了，带回去也不新鲜了，索性带过来，让厨房今晚做了吧。” “太太有心了，”傅管家是很喜欢明歌的，当下摆手，让跟在后面的佣人过来把东西提去厨房先。 跟着傅管家进了老宅，明歌一路都有些忐忑，“傅叔，傅夫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不是说是年前回来的，正好订婚宴不是定在年前了么？” 傅老太太做主，将她和傅时修的订婚宴安排在了年前腊月二十八，宾客的请柬都印好了，酒店之类的也都没要明歌去操心。 傅管家说，“夫人这次是工作回国，夫人工作的剧团有全球巡演，有一站就是京都，要在京都待半个月呢。” “这样啊，”明歌这才了然。 傅母在r国的一个剧团里担任副团长，话剧表演需要弹钢琴的时候，也是她负责。 穿过几道门后就是傅老太太平时所在的花厅，远远地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除了老太太的声音明歌熟悉之外，还有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语速中等，听起来就很娴雅。 此时天色还没黑下来，黄昏的暖阳照在院子的蔷薇花上，伴随着这难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声，倒是给这古朴的院子平添了几分温馨。 明歌很懂事的站在门口，等傅管家先进去了。 “老夫人，夫人，太太到了。” “eileen来啦，快让她进来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拘束，”老太太一听明歌到了，立马就语气轻松起来，从贵妃榻上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外面招手。 傅管家笑着回头看了明歌一眼，“太太，进来吧。” 明歌进屋的时候，傅老太太正在跟身边的妇人说话，“eileen这孩子有趣的很，阿修性子就是太闷了，除了工作啊就没个自己的生活，遇到eileen是他的福气。” “能让您和阿修都喜欢的，想必是很优秀的孩子。” 说话间，明歌已经进了屋，一眼便看到厅里面的情形。 傅老太太身体不好，歪在贵妃榻上，右手边站着平时伺候她的佣人，时不时给添个茶，而她右手边的黄花梨木椅上则是坐着个中年妇人，应该就是傅时修的母亲了。 年逾五十的妇人，一头长发盘在脑后，盘成一个低低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五官是东方人特有的温婉长相，保养得当，皮肤紧致，只是眼尾有些细纹，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身形也符合小家碧玉的娇小，穿着一件素白的旗袍，外搭灰色针织开衫。 此时也正看着明歌。 傅老太太介绍道，“eileen，这是阿修的母亲，你还是第一次见吧？” 明歌点头，礼貌的朝着傅母打招呼，在对方打量的目光下，她的语气稍有些拘谨，“伯母好。” 傅母足足打量了她有一分多钟，神色始终清清冷冷的，看不出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嗯，我听妈说了，你跟阿修的订婚宴时间定在腊月二十八了？年前？” 明歌点头，“是。” “时间会不会有点仓促了？” 明歌愣了一下，犹豫着看向傅母身后的傅老太太。 时间是老太太定的，她和傅时修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过，仓促不仓促的，似乎也不需要问她。 “虽说你跟阿修一早就认识了，但是结婚跟谈恋爱是两码事，总要双方父母见个面的，你父母在国外，m国是吗？做什么的？” 明歌说，“我父母都是做基金债券的，不过现在都退休了，常年在外面旅行，跟我也很少有联系。” “是么？这倒是挺罕见的，”傅母的眸色有些沉，“虽说你是在国外长大，可是毕竟是华裔，这教育方式怎么跟国内差距这么大，哪有女儿在外面，父母不管不顾的？” 这话听起来颇几分挑刺的感觉。 明歌虽然没生气，但是却暗自腹诽，这些年傅时修在国内待着，也没见傅母管过，她怎么还指点起别人的生活方式来了。 第205章露馅儿的风险就更大了 “好了，小桉，才刚一见面你就这么严肃，吓着eileen再，”傅老太太开口帮明歌解围，解释道，“eileen的父母跟我通过电话了，很是斯文有礼的，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家庭，不然也教不出eileen这样的孩子。” 傅老太太喜欢明歌喜欢的紧，三句话不离夸她。 傅母的神色却一直都有些深，似乎并不满意，“不管怎么样，结婚之前，双方父母见个面，这个流程总归是要有的吧？” 说到这个，明歌也是无从答应。 她的身份是假的，父母自然也是假的，甚至跟老太太通话的那夫妻俩都是傅时修安排好的人，这些事情没有经过傅时修的答应，她不敢轻易同意。 “怎么？这也要考虑？”傅母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了。 明歌说，“不是这样的，我爸妈最近一段时间在外面旅行，有的地方信号也不太好，所以我也联系不上，这个事情我得跟他们商量，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来的。” “这是什么道理？女儿结婚，父母不出席的？就算是西方也没这个风俗的。” 傅母的脸色陡然沉了几分，明歌自知失言。 哪能说自己父母可能会不来呢？失策了。 她忙改口补救，“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可能，毕竟他们在国外，行程不是那么好确定。” 这句话却没能说服傅母，“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我也在国外，阿修他父亲也在国外，婚礼我们两个人难道会有人不来么？” “我是说，万一交通不方便之类的，比如遇上大雪天，飞机失事或者……” 话还没说完，明歌就后悔了，猛地闭上了嘴，哪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父母的？ 傅母的脸色果然变了，“你这是说什么呢？” 明歌语塞。 从进门开始，她就意识到傅母这个人不是个好相处的性子，连在椅子上坐着都端端正正脊背挺直，说话动作更是严谨端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严肃劲儿。 还是傅管家解围，“夫人，老夫人，太太来之前啊去了趟超市，买了新鲜的鱼还有煲汤的食材，说是本来要给少爷煲汤的，厨房那边还等着太太过去呢。” “是吗？”傅老太太从贵妃榻上直起身来，目光慈爱的看了明歌一眼，又跟傅母说，“eileen的厨艺可是一绝，小桉，你今天有口福了。” 傅母神色淡淡的，并未作出任何评价。 “既然这样，那eileen你辛苦，先去忙吧，”傅老太太大概是也感觉到明歌的不自在，冲着她笑笑，“去吧。” “是，那奶奶，伯母我先去忙了。” “嗯。” 得了许可，明歌从花厅里出来，往外才走了没几步，便听到里面傅母和傅老太太说话的声音。 “做饭的事情有厨娘做不就行了，她怎么还会这些。” “说是她母亲教她的。” “连婚礼都未必愿意来参加的父母，会花时间教孩子这些么？我总觉得她哪儿怪怪的，当年突然走，现在又突然回来，一回来就要跟阿修结婚，让人心里奇怪。” “……” 听到这儿的时候，花厅里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明歌便不太听得清后面说了什么。 可是光是从前面那几句话，她就已经可以确定，傅母对自己接近傅时修的目的产生了怀疑，甚至是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不得不说，傅母这双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出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儿，明歌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么下去的话，很容易露馅儿。 傅时修总不会真的找两个人来假扮eileen的父母出席婚礼，就算是找得到，可是人一多了，露馅儿的风险就更大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在那之前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想事情想得出神，手里的刀没注意，锋利的刀刃切到手指上。 “嘶——”明歌倒吸了口冷气，一下子抽出手来。 旁边帮忙打下手的佣人立马抬头问道，“太太，没事吧？” 明歌握着受伤的左手，食指上一个切开的伤口正冒着血，鲜红的血珠一下子汇聚从指间滑落下来，她忙垂下手，血都滴在了水池里。 “呀，伤口大呢，太太，我去给你叫医生。” “没事，小伤口而已，给我拿个创可贴就行。” 明歌叫住了佣人。 傅母对她印象不好，要是再因为自己做饭切了手指的事情去叫医生，大动干戈的话，恐怕就更麻烦了。 今天晚上这顿饭还是早点吃完为好。 夜幕落下，京都的路灯渐次亮起，市中心的车水马龙在夜间才显得更加繁华。 傅时修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后，穿上外套，正要离开办公室回家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傅叔。” “……”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傅时修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行，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后，原本回家的行程改为去老宅。 想到母亲那个性子，一路上，傅时修的神色就没轻松下来过。 到了老宅门口，话都没跟司机说一句，便直接下车进去了。 餐厅里灯光明亮。 傅老太太和傅母都已经入座，正谈着年前婚宴的事情，明歌也在一旁陪着，偶尔要回答傅母问的话。 “不管怎么样，新娘子的父母总是要出席的，还有娘家的亲戚，多少都是要来一些人，否则要是传出去的话，以为我们傅家不懂礼数呢。” 父母也就算了，傅时修应该能搞得定，亲戚又去哪儿找啊？ 明歌头疼的很，为难道，“伯母，我家亲戚很少，又都在国外，来往的更是几乎没有，这个事情可能不太好办。” 傅母眉头一皱，“你这……” 没等她说话，门口传来傅管家的声音，“少爷回来了。” 傅母这才止住了话头，直起身朝着餐厅门口望去。 傅时修穿着褐色的西装裤和马甲，胳膊上搭着同款的外套，进门递给了佣人，这才看向餐桌。 “阿修，”傅母起身朝着他走来，即便是见到儿子，脸上也未见得有多少温柔慈爱，隔着半米的距离便停下了，“回来了？” 傅时修的反应更是简单，只是打了个招呼，“妈。” 傅母说，“去坐吧，奶奶等了你有一会儿了。” “嗯，”傅时修这才朝着明歌走来，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了，落座的时候稍稍压低了些声音，问道，“没事吧？” 明歌抿着唇，轻轻地摇头。 第206章话赶话？ 傅老太太一看到傅时修和明歌成双成对的一块儿就高兴，当下笑眯眯道，“小桉，你看，两个人坐一块儿多登对？” 傅母只是配合的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不置可否。 “我在跟eileen说订婚宴上宾客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工作都忙，但是奶奶年纪大了，总不能整个婚宴的事情都丢给奶奶去操心吧？” “我闲着也是闲着，小桉啊，你不用担心。” “妈，”傅母担心的看向傅老太太，“您身体不好，本来就要多休息，婚礼时间仓促，我听小红说了，您最近的睡眠可一直都不太好。” 明歌知道林家老太太跟傅老太太关系好，所以傅母打小就跟傅老太太亲近，虽说是婆媳，可更甚是母女，担心是真的担心。 “我的意思是，让eileen把工作的事情暂且先放下，先操持婚礼，婚纱照没拍吧？宾客名单到现在也没确定下来，这些事情里面，很多都不是旁人能代劳的。” 明歌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从傅时修回来之前，她在餐厅坐下，就一直在听傅母说婚礼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要她自己操持，怪她太不上心了。 “伯母，您放心，我会尽量协调工作，这两天交接一下，然后我来操持婚礼的事情。” “不是协调，是完全放下。” “这不太行的，我是欧科的副总，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负责。” “你也不过才去了半年而已，”傅母的态度很强硬，直截了当道，“欧科有小裴看着，先前出不了什么问题，你不在也不会有问题。” 三言两语，咄咄逼人。 明歌一时语塞，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旁的傅时修一直没说话，见明歌闷不吭声了，侧目看了她一眼，便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食指缠着创可贴。 白色的创可贴有些染红的迹象，显然是新的伤口。 “手怎么了？”他直接问了出来。 那边傅母还追问着明歌放下工作转而操持婚礼的事情呢，听到这话，神色一怔，目光落在明歌身上。 “哦，没事，”明歌攥住手指，“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小伤口，” 傅时修眉头一皱。 傅母听了，神色更加不虞，“这么不小心，以后做菜这种事交给厨娘就行，你是傅家未来的少夫人，你平时要做的不是这些。” “妈，”傅时修的语气有些不耐。 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这一声却已经表明了他的不悦，还有对明歌的维护。 他转头吩咐身边的佣人，“去拿个新的创可贴来。” 明歌原先并未觉得委屈，她和傅时修有合约在先，这一切都是假的，即便是婆媳不和，那也只有基于真的婚姻关系和感情基础上，才会有不满，才会有委屈。 而她不是，所以傅母说的话，她也就听着就行。 可傅时修突然护着她，却让她莫名觉得鼻子有些泛酸。 傍晚本来买了鱼买了食材，要回去给傅时修煲汤的，半路被一个电话叫到老宅来，被傅母挑三拣四，还在背后怀疑她对傅时修的目的，切菜切到了手，忍痛做好的一桌菜，也没人领情，到现在都有些凉了。 她本来没觉得手上的伤口有多疼的，这会儿傅时修让人重新拿创可贴，她竟觉得开始疼了，眼圈都红了。 桌子下面，傅时修握住了她的手。 手背上的温度让明歌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他。 傅时修神色冷淡，看向对面的傅母，“婚礼的事情有管家负责就行了，忙不过来的话，从我身边调几个人去帮忙，您不用管了。” 前面的话倒还好，最后一句‘您不用管了’实在是有些生硬冷漠。 连明歌都听出了疏离感。 傅母的面色明显有些难堪，‘啪’的一声搁下了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儿子结婚，跟谁结婚不肯听我的，难道婚礼怎么办，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有资格说两句话了？” 傅时修的脸色沉了下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气氛已然凝重起来。 明歌哪敢说话，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坐镇的老太太。 老太太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早就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很淡然的朝着明歌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管。 母子俩隔着桌子僵持了几秒，傅时修忽然拉着明歌起身，冷冷道，“eileen的的伤口很深，我要带她去医院，奶奶，改天我再来看您。” 说完，傅时修便拉着明歌往外走，半步都没停留。 临走前，明歌回头试图跟傅母还有傅老太太打个招呼，虽然没来得及，可是却看到了傅母的脸色，虽然难看，可是却又一丝明显的懊恼一闪而逝。 明歌被傅时修拉着出了门，一直穿过傅老太太住的院子的回廊，到了老宅外面，明歌的手心都出汗了。 出了大门，他才松开手。 明歌揉着手腕，被他攥的有些疼。 傅时修问，“车停哪儿了？” “那边儿，”明歌朝着停车的地方抬了一下下巴。 俩人一前一后的往停车处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太太，”追过来的是傅管家。 明歌停下脚步了，傅时修却没有，直接躬身进了车里驾驶座。 “少爷，”傅管家是小跑着来的，一把年纪的人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见傅时修进了车里，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明歌，“太太，您劝劝少爷吧，这饭也没吃就走了，夫人那边很没面子。” 明歌扯了扯嘴角，“傅叔，您觉得我劝得动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就因为自己手指受了伤，傅时修就对着母亲发这么大脾气，这不可能，她还没自恋到这种程度。 “少爷跟夫人一个脾气，都倔的很，很多时候说话口不对心，今天这不是话赶话么？” 话赶话？ 明歌依稀觉得傅管家这话里透露了点儿什么重要的信息出来。 仔细回想刚刚傅时修和傅母僵持下来之前的对话，她的脑子里过滤出来傅母的声音，“跟谁结婚不肯听我的……” 明歌的脑子里忽然有根线接上了，想起上次那出闹剧的历史遗留问题来。 对啊，兰嫂好像说过，傅母先前有意向要让傅时修跟闵敏结婚的。 第207章新男友？ “少爷自小不在夫人身边长大，两个人关系难免疏远，可夫人心里还是关心少爷的，太太，您也帮着劝着点儿。” 傅管家一脸语重心长，也是很无奈。 想到傅时修那个性格，明歌实在是不敢随便答应这话。 此时，旁边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明歌忙道，“傅叔，我得走了。” 说着，她忙绕到一侧副驾驶，拉开车门上了车。 刚上车，安全带还没系上呢，傅时修已经踩下油门，将车子从老宅门口开走了，眨眼的功夫，将后视镜里的傅管家甩下一大截。 明歌系好安全带，打量着傅时修的神色，素来清冷无波的一双眼睛里，这会儿满是浮躁不耐。 想想也是，傅时修这么一个奇怪的性格，要是家庭幸福的话，哪会是他这个不近人情的样子？ 明歌说，“我手指没什么事，不用去医院了。” 傅时修没搭理她。 明歌又说，“你饿不饿啊？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吧？” “……” 傅时修这会儿明显是不想说话，怕是还沉浸在跟母亲僵持的恼火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傅家这本，大概就是傅时修的父母自小把他抛下不管的事情，没有任何人会对这种事情轻易释怀。 他们的母子关系，明歌绝口不提，仿佛在老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明歌的肚子忽然咕咕发出一声长叹。 傅时修眸色微微一顿，侧目看了她一眼。 明歌捂着肚子，一脸的尴尬，讪讪道，“我有点饿了。” 岂止是有点饿了啊，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解释道，“我本来特意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去超市买了东西，是要给你做个清蒸鱼的，都买好了食材了，结果被傅叔叫到老宅来，做了一桌菜自己都还没尝上一口就出来了，真的好饿。” “……” 念叨了会儿，也不见傅时修有什么反应，依旧跟着导航开车去最近的医院，明歌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要不是有钱有势长得帅，这个性格绝对是要‘注孤生’的，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居然还自顾自的开车要去医院。 这个时间医院的门诊已经关门了，只有急诊开着。 挂号后直接去清创科。 当着医生的面，明歌把创可贴撕开，手指头伸出去，一脸的尴尬，“医生，我这个伤口不严重吧？” 医生是个中年大叔，绷着脸道，“严重，要是再晚点儿来，我怕它都自行愈合了。” 明歌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一声，“您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你们两个人大晚上的为了这么点儿伤口跑来医院，是药房买不到创可贴了么？”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从后面架子上拿了清创的药，给明歌的手指消毒处理，纱布擦干后，重新贴了一个创可贴。 贴完后，医生把没用完的一盒创可贴递到明歌跟前，“送你了。” 说完，他又看向外面，傅时修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这会儿在走廊上，远远传来说话的声音，明显是在谈工作。 医生十分理解的点头道，“不过你男朋友倒是真的挺关心你的，这么点儿伤口都肯陪你来医院，很有责任心，谈的差不多的话就嫁了吧，男人肯花时间陪的人，那都是真心对待的。” 明歌愣了一下，看着贴了创可贴的手指，仿佛还留着在老宅时，他在桌子底下握着自己的手心温度似的，那种感觉好像怎么都散不去。 “好了？”傅时修打完电话回来，进门就询问情况。 “好了，可以走了，”明歌立马站起身来，跟医生道了谢，赶紧拉着傅时修走了，生怕这清创科的医生多嘴。 车从医院的停车场开出来，街边的景物逐渐熟悉。 “想吃点什么？” “啊？”明歌一愣，侧目看向傅时修。 傅时修面不改色的扶着方向盘，车速不快，“不是饿了么？想吃什么？” 明歌这才回过神来，眸色亮了一些，“随便，我都行。” 见傅时修似乎没什么想法，明歌提议道，“要不去吃日式小火锅吧，就在我们小区旁边有个居酒屋，虽然很小，但是味道还挺好的，适合晚上吃夜宵。” 原以为傅时修会拒绝，毕竟这种档次的餐厅在他眼里可能都算不上是一个吃饭的地方，但他却答应了，“嗯。” 车停到小区门口，明歌指着街对面路边一侧的商铺，“就在那边，过个马路就到。” 隔着红绿灯，远远地可以看到那种街头巷尾，偶然抬头就能看到的日式居酒屋，样式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门帘是麻布的，两边挂着日式的红灯笼。 明歌饿得很，眼看着快要绿灯的时候，便着急过马路，还没跨出去呢，就被傅时修给拽了回来，下一秒，面前一辆送外卖的电瓶车风一样的擦着她飘舞的发丝窜了过去。 她下了一跳，心脏都跟着猛地‘砰’了一下，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 耳边传来傅时修的声音，“你这样过马路能活到今天，也是个奇迹。” 她还愣着，却已经被拉着往前走了。 跟在傅时修的身后，她的目光落在手腕上，那是傅时修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又修长有力，可以轻松的抓着她的手腕。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牵手？ 应该不算吧？ 哪有牵手是牵着别人的手腕的？ 想到这儿，明歌忽然觉得有点不爽。 自己又不是个拖把，每次都这么被他拖来拖去的。 “这儿？”傅时修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嗯？”她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经站在居酒屋门前了。 居酒屋的老板是个胖大叔，一副日式袍子的打扮，一见到明歌来，便十分热情的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还是老样子？” 明歌在吧台坐下，傅时修坐在了她身侧。 “老样子，两份哦，再来一壶清酒吧，”明歌根本都没看菜单，十分熟练的点了自己要的东西。 “好嘞，”老板笑眯眯的从吧台后面端了个托盘出来，又拿了两个透明花瓣状的容器，倒了两杯酒，“新酿的桃花酒，请你和你新男友。” 这话一落下，傅时修眸色一紧，质问的看向明歌。 新男友？ 第208章她不吃这套 明歌面色一紧，立马转头看向老板，语气紧迫，“什么新男友？” “嗯？不是嘛？”老板无辜的眨了眨眼。 明歌瞪直了眼睛。 一旁，傅时修直截了当的问，“她还跟别的男人来过吗？” “没有，”明歌忙否认。 傅时修却不是问她的，虽说语气漫不经心，目光却一直在老板脸上，他那天声迫人的气场下，素来喜欢跟客人开玩笑的老板也把嬉笑的神色敛了几分。 “没有，开个玩笑的，eileen是我们店里的常客了，但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来。” 傅时修的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见老板紧张，明歌觉得稀奇，她经常来这家店一大半原因就是老板有意思，喜欢跟顾客交谈不说，还特别喜欢捉弄人，每次来都有新惊喜。 最夸张的一次，他差点惹得人家夫妻俩去民政局离婚。 没想到傅时修一来，不过问了一句话而已，他就坦白了，平时也没见他这么会察言观色，知道傅时修不是好惹的人。 危机解除，明歌忍不住调侃，“老板，你今天有点怂啊。” “我这是怂么？我这是怕你男朋友真的误会了，到时候回家倒霉的可是你。” “你还有理了。” “……”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拌着嘴，仿佛是已经认识了许多年的朋友似的。 老板进后厨忙之后，傅时修问明歌，“你们很熟？” “也不是很熟吧，是老板跟谁都自来熟，”明歌把刚刚老板送的桃花酿推到傅时修跟前，“尝尝看，酿酒是老板娘的手艺，特别好喝。” 傅时修将信将疑的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原本没指望这种小店铺里能有多好喝的酒，可这酒入喉之后，回味甘甜清冽，虽说不让人惊艳，可是却回味无穷。 “是不错。” “难得啊，这酒能让傅总满意。” 大概是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明歌身心放松，所以跟傅时修说话的态度也下意识的轻松了许多，几乎就是明家发生变故之前，她的状态。 这个时间正是吃晚餐的时候，店里几乎都坐满了，生意很不错。 寿喜锅不是多复杂的料理，很快就端上来了，一人食的分量，明歌和傅时修一人一个锅，木质的日式托盘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切好的涮锅食材。 明歌说，“他们家的食材都很干净的，都是当天进货当天售空，基本上十点钟以后很多东西就都没有了，能吃上什么全凭运气。” 傅时修夹着鱼籽福袋放到寿喜锅里，修长的手指干净有力，神色也从容，并未露出嫌弃的意思。 明歌松了口气，暗忖自己杞人忧天。 吃饭的间隙，老板出来给别桌的人上菜，回厨房之前，过来给他们添了新的桃花酿，问道，“今天有点忙，就不陪聊了啊，自便，对了，酒怎么样啊？” 明歌吃了一个鳕鱼丸，正烫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旁响起傅时修的声音，“很不错，入口纯和，入喉清爽，如果能和专业的酒厂销售平台合作的话，有很大市场。” 老板爽朗的笑出声来，“哈哈，谢谢啊，这赞誉挺高的，不过我媳妇儿酿酒也就是图一乐子，店里偶尔卖卖，但基本上都还是自己和朋友喝，没那个心思去弄销售的事儿。” 明歌咽下嘴里的东西，冲着老板意味深长道，“老板，你可考虑清楚啊，他可认识不少品牌酒商，要是他愿意帮你牵线的话，你以后光靠着卖酒，挣得就比现在开店多百倍。” “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庸俗，”老板摇摇头，“我开店就快累死了，卖酒的话，不得我媳妇儿去酿么，可别了。” “嘿，你这人可真善变，上次来你不是还说想一夜暴富，到时候就把这店关了，带上嫂子和孩子去环游世界的么？” “一夜暴富这事儿啊，只能靠买彩票。” “你这叫痴心妄想，脚踏实地点儿吧。” 老板笑笑，“脚踏实地在各人眼中有各种方式，你觉得拼命工作是脚踏实地，我觉得我一周买一张彩票也是脚踏实地。” 说完这话，厨房里传来老板娘叫老板的声音，他冲着明歌和傅时修二人点了一下头，掀帘子进去了。 明歌朝着傅时修端着酒杯，“难得一起出来吃饭，干杯。”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将酒杯端了起来。 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明歌说，“其实我觉得老板说的也挺对的，脚踏实地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老板一周买一张彩票也算是一种脚踏实地吧，有的人拼命努力了一辈子，最后是挣了很多钱，可是自己生活都丢了，能算是脚踏实地么？” 傅时修喝了酒，慢条斯理的吃着蔬菜，随口问道，“你是觉得工作太累了，影响到你的生活了？” “当然没有，我跟别人又不一样，我还有事情要做。” 说到这个，明歌的眸色暗淡了一些，低头喝酒。 傅时修的眉宇间砌起一道浅淡的沟壑，忽然有些后悔把这个话题引到她身上。 “我母亲是个事多的人，如果后面她联系你，要你去见她的话，不必去。” 听到这话，明歌一愣，“这不太好吧，她毕竟是你母亲，也算是我名义上未来的婆婆，婆婆叫我我不去，不合规矩。” “她很少回国，这次在京都也待不了太久，以后你跟她不会有什么接触。” “是么？她一直都很少回来么？但我看这次她似乎是为了婚宴的事情提前回来的，也不光是因为剧团演出。” 傅母所在的剧团是来京都巡演，巡演的时间在一个礼拜之后，如果单纯是为了巡演回来的话，大可不必回来的这么早。 提起母亲，傅时修的眼中总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愠色，“我也很少见到她，她回来也只是为了看奶奶，还有林家的人。” “不会吧，你是她儿子，回来看看长辈是应该的，但是也没有母亲不惦记着自己的儿女的吧。” “你不了解她。” “是不太了解，不过我挺愿意去了解的，”明歌支着下巴看向傅时修，“对了，你母亲她有什么喜好么？我还没准备见面礼。” “她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不用费劲讨好她。” 这话让明歌觉得有种被泼了凉水的感觉。 傅时修却又说了一句，“她不吃这套。” “……” 第209章当年的内情 明歌从傅时修的眼里看出了一些若有似无的失落，好像来自很久以前的某些事。 成年男人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大多数都比较灾难，尤其是像傅时修这种缺乏沟通的，互相之间原本就存在不少隔阂，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对方的生活横加干涉的话，的确让人抵触。 别人的家事，明歌不好过问太多，何况傅时修明显没有要说的意思。 许多话到嘴边，最后化成一句，“干杯吧，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傅时修侧目看着明歌。 面容干净，眼神清澈，脸上稍微有点笑容便会扯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即便是在寒冬腊月里，依然能给人扑面的温暖和轻松。 “干杯，”他端着杯子，和她碰了一下。 寿喜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锅底沸腾起来，将涮锅的材料翻腾到表面来，新鲜肉质煮熟的暖香四下飘溢，配着杯中酒，别有一番冬日的好滋味。 “在想什么？不好吃吗？”明歌问他。 “不是，”傅时修的筷子上夹着一颗鳕鱼丸，仔细端详着，眼底浮动着几分探究，若有所思道，“小裴的日料店亏损太严重，我觉得有必要让他来这儿学习一下。” “裴总么？” “嗯。” 明歌摇摇头，“裴总来这儿是学不到什么的。” “为什么？” “人间烟火气去哪儿学呢？”明歌一边吃一边解释，“你看啊，裴总虽然号称是个美食家，也不拘一格的喜欢街边的小吃，日复一日的喜欢欧科集团门口保安室的王大爷做的烤红薯，可是实质上他不是个接地气的人。” 傅时修的眼底浮起几分笑意，“继续说。” “之前你不是带我去过裴总的日料店么？所有的食材都是当天空运的，也是限量，这家店也是，这一点上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裴总的问题在于表面佛系，内里固执。” 明歌去过，裴昭的日料店里，做的东西味道都非常好，可以说不是这种街边日式小食堂能望其项背的。 可裴昭的问题在于，他表面上并不在乎那家店的经营管理如何，只做自己喜欢的，不高兴了店门都不开，可实际上要是真这么超凡脱俗的话，他何必把店开在京都寸土寸金的闹市区呢？ “那家商铺的铺面应该不是裴总的吧？” 明歌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当时去吃饭的地方在京都市中心的万怡商场里，既然是万怡商场，那商铺都是万怡集团所有，不会是裴昭私人的。 傅时修点了一下头，“不是他的，不过，他签了五年的租约。” 明歌算了算账，“那光是房租一年就几百万，裴总那个店铺位置绝佳，店面五百平以上，一年起码四百万的房租，还不算水电煤，再有钱，也不至于拿钱砸着玩儿吧？” 要真的只是因为个人做饭的爱好这一个理由的话，完全可以找个稍微僻静点儿的地方，开个小一点的店铺。 裴昭开店究竟是为了什么，傅时修没什么兴趣，可从明歌头头是道的分析里，他却听出了点儿门道来。 “你对餐饮业市场倒是了解的挺多的。” “我有个朋友在国外开餐馆，当时市场调研都是我帮她去做的，那会儿还在读大学呢，”提到朋友，明歌眼底浮起几分暖色，“我那个朋友是个大明星，不过你不关注这些可能不知道，她人可有意思了。” “苏曼？” “你认识啊？”明歌眼前一亮。 傅时修不置可否。 明歌惊奇了一下，后又想到傅时修却未必是认识苏曼，怕是先前调查自己在国外生活经历的时候，查到了苏曼而已。 傅时修却说，“林超媛进光线传媒，不就是你通过苏曼牵线的么？” “这个……你也知道啊？”明歌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没跟苏曼接触，她也不知道让她帮忙的人是我本人。” 傅时修却并未深究这个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 “林家的事情，你以后尽量少掺和。” “哦，”明歌默默的点了一下头，心里头却暗自腹诽，说的好像林家跟他没有关系似的，好歹是他外公外婆家。 说的轻松，可她虽然跟他是合约情侣，可是在她回到明家之前，不都得保持这个身份么？到时候还不是得跟林家有所接触。 不过林超媛和林家的关系，这个事儿明歌一直没查明白。 “我听说前段时间林副总私人投资了一部戏，专门捧林超媛的，做的这么明显，不怕后院失火么？万一家里知道。” 毕竟是私生女，做的太明显，家里得翻天吧，林榕还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听说也是非常讨厌林超媛。 “谁跟你说林超媛是林副总的私生女了？” “不是么？”明歌喝酒的动作一顿，诧异的看着傅时修。 她当初让人去查林超媛的背景，查到的就是她出生在东林市，母亲是酒吧的陪酒女，还在世的时候，林榕经常去东林市找她。 傅时修说，“林超媛是林副总的外甥女，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女儿。” “外甥女？”明歌瞪大了眼睛，“那怎么还流落在外？” “同父异母，”傅时修重复了一遍他刚刚那句话里最重要的一个词。 同父异母。 明歌回过神来，“所以，林超媛不是私生女，她妈妈才是林家的私生女？是林老爷子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 这话落下，明歌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别胡说，林家世代书香世家，我外公秉性雅正。” “抱歉，”明歌吐了吐舌头，还不是因为傅时修提到林家人的时候，一副这些人都跟自己没关系的语气，她差点忘了，这会儿说的是他外公。 “那是怎么回事？” “当年还没推行一夫一妻制，大户人家，尤其是子嗣不旺的人家，娶个妾室回来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傅时修难得有耐心，竟真的跟她说了当年的内情。 说到林超媛的身世，这要追溯到很多年前了，林超媛的外婆是林家老爷子当年买回来的妾室，后来全国解放了，林家为了避免祸乱，就把人给送走了，只留下个孩子，也就是林超媛的母亲。 “把人送走？”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第210章哪有力气去打高尔夫啊？ 那个纷乱的年代，到处都拉着大条幅大字报，越是乡下的地方反而闹得更加严重，能把人送到哪儿去。 傅时修毕竟也是小辈的，他不可能知道当年全部的实情。 有些事情不能深究，深渊是望不见底的。 明歌没有多问，只是听着傅时修说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 “所以当年林副总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很小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不在林家生活，后来生了林超媛。” 傅时修喝了口酒，“嗯。” 原来是这样，明歌若有所思。 难怪林副总对林超媛的事情这么上心，大概是因为林家人当年对林超媛的母亲不好，他心里愧疚吧。 “林超媛知道这些么？” “不知道，这些年林副总对她们母女都挺照顾的，没让她吃过苦。” “那还好。” 林超媛才十九岁，要是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太多关于上一辈乃至是上上辈的恩怨纠葛的话，很难过好自己的人生。 现在这样也好，在娱乐圈打拼，有舅舅护航，也能少吃点亏。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面前的酒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空了的，店里的客人也换了好几茬，后来两个人怎么结账怎么回家的，都没什么印象了。 翌日一早，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宿醉醒来，头还是晕晕沉沉的。 明歌揉着头发下楼，兰嫂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太太，醒啦。” “几点了？”明歌打着呵欠。 “快十一点了，”兰嫂从厨房里盛了一碗汤出来，“解酒的，早上少爷走的时候也喝了一碗，太太，您也喝一碗吧，免得头疼。” 明歌在餐桌前坐下，“还好，昨天喝的酒没什么度数。” “还没什么度数呢？昨晚上您跟少爷两个人都喝大了，回来以后……”兰嫂的话说了一半，默默地闭上了嘴。 明歌却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抬起头，仿佛刚醒过神来一样看向兰嫂，“我们昨晚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兰嫂摇头，“您喝汤吧，我去给您准备午餐，今天吃的清淡点儿。” 见兰嫂一副目光闪躲的样子，明歌心生疑惑。 昨晚……她跟傅时修是怎么回来的？干什么了？ 一边喝着汤，她一边回想昨晚的事情。 记得是在居酒屋里结了账，两个人一块儿回家的，后来呢？完全想不起来了。 去公司的路上，明歌给傅时修发了条短信。 “你还好吧？昨晚上我们怎么回来的我都不记得了。” 编辑好准备发送的时候，她又犹豫着删除了，想着傅时修这会儿估计还在忙，也就不打扰他了，晚点回家再问。 刚到公司，厉丽抱着一大摞的文件过来找她签字。 “艾总，您可算是来了，这些归档的文件都需要签字。” “怎么突然这么多？”看着面前堆成山一样的文件，明歌一脸愕然。 平时也不见有这么多事情要她来处理。 “年底了呀，现在各个部门都在忙着归档总结，这些还算是少的呢，到下个月，财务部的文件才多。” 明歌顺手拿过原本文件来，一边翻阅一边问，“裴总呢？有些合同比较重要的，还是要他亲自签字吧？” “往年这个时候，裴总是要回来的，但是今年的工作不是都交给您了么？我问周秘书了，她的意思是，裴总可能不会回来了。” “这甩手掌柜当的，”明歌看着那堆文件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指望不上裴昭，自己慢慢来吧。 之后的几天里， 明歌都埋头在源源不断送进她办公室的各类文件里，还要抽空去巡视城西项目的进展，整个人忙的几乎脚下生风。 所以在周末早上，傅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没睡醒，根本没听见。 她是被兰嫂叫醒的。 “太太，太太——” 睡梦中，明歌坐在船上晃了晃去，风浪太大，导致整条船都不稳，一个不小心就要翻到海里去。 她被晃的迷糊，眼前的场景渐渐扭曲，耳边又一直有人在喊她。 睁开惺忪的双眼，她这才看到面前的人。 是兰嫂在晃悠她的胳膊，哪是什么船。 “怎么了？”明歌翻了个身，又将被子盖上了，“兰嫂，我不吃早餐，今天周末，让我睡会儿吧。” 兰嫂的语气有些紧迫，“不是叫您吃早餐，太太，夫人来了。” “来就来吧。” 明歌随口应了一声，好半晌，忽然触电了一样，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你说什么？谁来了？” “夫人来了，”兰嫂神色讪讪，“就在楼下等您呢。” 明歌敢指天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快的起床洗漱换衣服过，连洗漱加换衣服，总共花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拖鞋在楼梯上踩出急促的声音。 “伯母，早，”明歌一边理着头发一边下楼，恨不得在楼梯上就跟傅母打招呼。 此时，客厅的沙发上，傅母正襟危坐，手里端着一杯花茶，面容严肃，比起前几天在老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加清冷。 “这还早呢？”傅母看了她一眼，“快中午了，你平时都起这么晚？” “不是，平时要上班，都挺早的，今天是周末所以才……” “就算是周末，也要有良好的作息，你见过阿修什么时候睡到这么晚么？” 的确没见过。 傅时修是明歌见过最自律的男人，即便是周末在家没事，不需要去公司，他也一定会在八点钟之前起床，下楼吃早餐，看最新的财经新闻。 解释无用，明歌也不为自己辩解，讪讪的坐下了。 “既然起来了，就跟我走吧。” “啊？”明歌屁股还没碰到沙发呢，就听到这话，抬头看到傅母已经将茶杯搁下了，拿了旁边的爱马仕包包，作势起身。 “去哪儿啊？” “这么好的天气，我约了几个朋友一块儿去打高尔夫，正好她们也都想见见你。” “打高尔夫？”明歌心里叫苦不迭。 她昨晚加班加到凌晨，到现在脑子都还没转的过来，哪有力气去打高尔夫啊？ “怎么？你不想去？还是不喜欢高尔夫？” “没有，我不是这意思。” “那还愣着干什么？司机在外面等着，走吧。” “……” 第211章女人怎么都是错 明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莫名其妙的跟着傅母到了南山高尔夫球场。 傅母的朋友都是她在r国歌剧团的朋友，什么国籍的都有，大多是r国人，这次随团巡演，到了京都，傅母也算是东道主，所以招待他们也是地主之谊。 “这是我儿子的未婚妻，eileen。” 傅母跟她的朋友们介绍明歌，用的是日语，再回头跟明歌说话的时候，已经切换成了中文，一一介绍了剧团的朋友。 r国人讲英文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发音方式，日式英语想要听懂实在是有些费事，明歌索性用日文跟他们打招呼。 “哇哦，你会日文啊，”人群中，一名长相十分温柔的中年女子惊喜的看向明歌，主动介绍自己道，“我是玲子。” “玲子姨，”明歌礼貌的跟她握了手，谦虚道，“只是会一点点简单的，太复杂的我也听不懂。” 她当初在国外读大学，大学里要求每个学生必须要修一门小语种，在法语和日语之间，她偷了个懒，选了日语，毕竟法语的饶舌真的太为难她了。 “不不不，你说的很好呢，真的很棒，”玲子是很标准的r国人长相，身形娇小，即便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了，可说话的语气还是十分温柔可爱，宛如小女生。 说着，她又跟傅母夸赞起明歌来，“桉酱，你很有福气呢，eileen很厉害。” 准儿媳被人赞赏，傅母脸上自然也是有光的，即便她对明歌不是太满意，这个时候也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来，“过誉了你们。” 剧团的人大多性格开朗，又有很多年轻人，很快就和明歌玩成一片。 高尔夫球场上，感谢傅时修先前对她的严格指导，明歌的球打的非常漂亮，引得了一片掌声。 玲子尤其喜欢明歌，一路都在夸赞她，“京都的女孩子都跟eileen酱一样什么都会吗？要是早一点遇到你的话，我都希望你能跟我回r国去，给我当儿媳妇呢。” 明歌被夸得不好意思。 旁边剧团的另外一名女演员笑起来，“玲子，你这也太过分了，你儿子才刚刚二十岁，还在念书呢。” 玲子一脸的不以为然，“那又怎么了？只要eileen不介意，我现在就给大介打电话，告诉她，我给他找好准备结婚的对象了。” 剧团的人哈哈大笑。 明歌装听不懂，做出疑惑神色来，问傅母道，“伯母，他们笑什么呢？我没太听懂。” 傅母这会儿心情似乎不错，却没跟明歌说实话，“问这么多干什么？开了个玩笑而已。” 明歌觉得这群人都挺幽默有趣的，也不知道傅母这个清冷的性子是怎么跟他们相处起来的。 一行人一边开着玲子的玩笑，一边往草坪的高地上走。 远远的，遇到另外一波已经打完球回头的人。 看到迎面来人的时候，明歌心里就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世界可真小，竟然在这儿遇到刘茹柯。 刘茹柯四十来岁的人了，风韵不减，穿了一身白色的高尔夫球衫，人到中年依然前凸后翘的，陪着一个秃顶的男人，俩人离得很近。 要是没认错的话，明歌记得，那男人似乎是永辉集团的老总。 自打明氏集团和乔氏集团的官司输了，明瑶锒铛入狱之后，即便手里拿着明氏集团最高股份，可刘茹柯却直接丧失了话语权。 为了巩固自己在明氏的地位，明歌听说她一直在寻求庇护，永辉集团的老总恐怕就是她现在的目标， 可真够有本事的。 正想着，刘茹柯也看见她了，当下脸色就沉了。 “认识？”见刘茹柯盯着他们这儿看，傅母看了明歌一眼。 明歌眉头一皱，“是明氏集团的人。” “明氏？”傅母没当回事，“没听过，小企业吧？欧科现在也跟这些小企业合作了？” 明歌正要解释，刘茹柯的声音却已经插了进来。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欧科集团的艾副总么，打个高尔夫球，还呼啦带上这么多人来围观，好大的排场。” 明瑶入狱的事情，是欧科的律师负责打的关系，明歌又和乔致谦走的近，再加上她这张脸，刘茹柯不可能不对她怀恨在心。 “刘总，”明歌神色淡淡，“好久不见，也来打高尔夫啊。” “是啊，天气好，不介绍一下？”刘茹柯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明歌身侧，傅母的身上。 傅母气质好，即便身形娇小，可是身上特有的贵气，却也是一眼就能看出和剧团其他人不同的。 别的不行，可刘茹柯看人的眼光的确是厉害。 当着这么多的人，明歌也不好失礼，便介绍道，“这是我未婚夫的母亲，傅夫人，他们是银河歌剧团的人，也是我未婚夫母亲的同事。” “傅夫人？”刘茹柯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傅母身上，“久仰。” 傅母一看就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人，对于刘茹柯这种人，她见第一眼的时候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此时更是态度冷淡，“你好。” 只落下敷衍的两个字而已。 刘茹柯朝着傅母身后的众人微微笑着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她倒是懂礼貌。 明歌说，“刘总，我和我伯母还要陪她的朋友往前走，球还没打完，就不多陪了。” 说着，明歌便作势要走。 “傅夫人，看样子，您对您的未来儿媳妇儿挺满意的？” 身后传来刘茹柯的声音，叫住了众人的脚步。 剧团的人大部分听不懂刘茹柯在说什么，面面相觑，小声的询问着懂中文的同事。 傅母皱着眉，不悦的看向刘茹柯，“你什么意思？” “我是好心提醒，您这位未来的儿媳妇儿本事可大得很，为了达成商业合作无所不用其极，手段相当激烈，也不知道您听说过多少，尤其是和乔氏集团的二少爷那些事儿。” “你说什么呢？”明歌冷下脸来，“刘总，我敬您是长辈，可是您不能因为跟欧科有过节，就这么抹黑别人。” “是抹黑么？随便打听打听也知道，欧科集团的艾副总，和乔氏集团的乔二少爷走的近，关系好到，连乔二少的妹妹过生日，都单独请艾副总你去家里呢，我现在才想明白，当初乔致谦为什么对我女儿说翻脸就翻脸，男人一旦变了心，女人怎么都是错。” 这番话一落下，等同于一盆脏水，直接当众浇在明歌身上。 第212章这婆媳也未必是定数 刘茹柯这番话，陈述的是事实，可弦外之音却让人无限遐想。 歌剧团里有不少懂中文的人，这会儿已经窃窃私语开了。 如果说之前刘茹柯忌惮傅氏，所以即便是知道明歌和乔致谦走得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这么大肆的表达自己的不满的话，那么从明瑶入狱之后，她失去了在明氏集团的话语权，便破罐子破摔，根本毫无忌惮了。 明歌下意识的看向傅母。 傅母这么清高自傲的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儿媳妇儿名声不好，何况还是在她的同事跟前，被人这么议论。 “伯母，”她试图解释些什么 但傅母却抬起一只手来，示意她不用说话。 “傅夫人，我听说您常年不在京都，所以不了解这些事情也在情理之中，我也是看不惯你被人这么欺瞒，”刘茹柯的那张涂满了粉的脸上写满了看好戏的得意神色。 “你这话听着有些好笑，我常年不在京都，难道我儿子，我们傅家的人都不在京都不成？” 傅母的话，让明歌一愣，诧异的看向她。 刘茹柯也愣住了，“您不信我说的话？” 傅母冷哼了一声，眉眼清冷，眼底是与傅时修如出一辙的矜傲，“我儿子要娶的女人如何，还轮不到外人来评价。” “我是好心提醒，傅夫人，您别不是好人心，我……” “谢谢提醒，”傅母神情不耐，“不过，这是我们傅家的家事，有这个闲工夫到我面前来嚼舌根，不如管好自己的事情。” 说着，她往刘茹柯身后看了一眼，目光再折回时，浮起几分厌恶。 仅仅是这一个打量的眼神，已经让刘茹柯气的面色铁青。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傅母看了明歌一眼，“起风了，今天不适合打球，问问餐厅那边准备好了没，我们去吃饭？” 明歌这才回过神，“好，我这就问。” 傅母朝着刘茹柯冷淡的点了一下头，便和众人折返离开了。 明歌紧跟在傅母身后，心情复杂。 餐厅就定在高尔夫球场内，歌剧团的同事满满当当的坐了一个包厢，两个十二人的大圆桌，傅母只字未提刚刚在球场上遇到刘茹柯的事情，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这事儿。 可直觉告诉明歌，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果然，下午原定还要在高尔夫球场附近的翠湖走走的，傅母却说身体不太舒服，叫了朋友来陪同事们，自己则提前离开。 明歌自然是跟着走的。 回去的车里，傅母的脸色不是很好，吩咐了司机先送明歌回家。 明歌忙说，“不用了，先送您吧，先送您回老宅。” “不必，先送你，这儿离你那儿近。” 说完这话，傅母便不再说话了，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车厢里面的空气几乎完全凝固住了，安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明歌说，“妈，刚刚的事情不是真的，明家的人和我有过节，所以才会抹黑一些事情，欧科和乔氏集团是正常的合作关系，我和乔总走的也不算近，都是公事公办。” 傅母绷着脸，目光直视明歌，“如果光明磊落的话，你现在就不会跟我解释。” 明歌心里一慌。 从第一天在老宅见面，面对傅母的时候，她就很没有底气。 傅母这个人虽然跟江南女子一样长得秀气斯文，清清冷冷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却仿佛能洞穿一切似的。 才见第一面，三言两语中就判断她的身份有问题，要不是傅时修在的话，很多问题她根本答不上来，很容易就露出马脚。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地捏紧了拳头，正色道，“伯母，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时修和傅家的事情，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就算是你做了，我也不能耐你何，”傅母看着她，“你对奶奶有恩，又是时修自己选中的人，他从小主意大，我的话左右不了他们的想法，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发誓。” 明歌面色讪讪，这会儿她算是理解傅时修当时为什么说不要费劲讨好他母亲了，因为一切都是白费，她不吃这套。 岂止是不吃这套啊，而且还是反着来的，态度相当厌恶。 那话说完之后，傅母一路都没再说一个字。 司机将明歌送到家门口，隔着车窗，明歌站在外面冲着后面傅母礼貌的挥手，“伯母，再见。” 傅母点了一下头，神情十分冷淡。 等车子开远了，明歌才的肩膀塌了下去，勉强松了口气，可心里面却还是堵得慌。 她难受不是因为被刘茹柯泼脏水，而是因为这脏水里本身就有很多事实的成分在，刘茹柯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故意接近乔致谦，最开始的时候为了让他对自己有兴趣，也的确用了一些手段勾引。 事实如此，这些傅时修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跟她计较了而已。 可是在傅母面前，她却不得不撒谎，这种撒谎心虚的感觉太难受了。 此时，车已经从小区门口出来，右转进了主干道。 车厢里，傅母问司机道，“你平时和eileen接触的多，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司机在傅家也有些年头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夫人，我跟太太接触的不是很多的，只有前一段时间，太太经常到老宅来陪老夫人，那几天见过比较多。” “她经常到老宅么？” “也只是那段时间去的多，我听家里其他人说，好像是跟少爷吵架了吧，年轻情侣有个拌嘴什么的，也都挺正常的。” “正常么？”傅母眉眼沉郁，“倒是挺有心机的，会给自己找台阶，连妈都算计上了。” “不至于吧？夫人您想多了，太太她这个人还是很好的，老宅的佣人都夸她呢，待人真诚热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傅母板着脸，“你看她平时往老宅跑得勤么？老宅的这批佣人也是眼皮子浅，人态度对他们好点就赞不绝口了。” 傅时修是她儿子，她虽然常年不在京都，可是对自己儿子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自小到大心高气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道歉，就算是吵了架，哪怕是他的问题，也绝不见的他会给人台阶下。 这个eileen竟然想得到从老太太这儿下手，跑到老宅来献殷勤，要是没练过身手的，哪个会这么得心应手。 总之，她今日原本是打算借着出门的机会互相了解一下，毕竟将来是婆媳，可如今看来，这婆媳也未必是定数。 第213章好看就行 回到家后，见明歌一脸的灰心丧气，兰嫂倒了茶到客厅来，询问怎么回事。 “伯母好像对我有点误会，”明歌没细说高尔夫球场的事情，只说京都有些关于自己的传闻，落在傅母耳朵里了。 兰嫂宽慰道，“这没什么，太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怎么分辨是非她还是知道的，京都那些传闻啊，我也听说过，老夫人也知道，可是谁会真的相信呢？” “不一样，兰嫂你和奶奶跟我熟悉一些，可伯母毕竟刚回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天底下很少有婆婆会对儿媳真的满意的，所有的母亲都会想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给抢走了，谁甘心啊？ 想到这儿，明歌愁眉不展。 “太太，您就放心吧，您是少爷和老夫人选定的人，就算是太太对您有些不满意，她也会想办法去处好关系的。” “是吗？为什么？”明歌不解。 这种情况下，不应该都是儿媳妇儿想办法去维护关系么？到傅家怎么还反过来了呢？ “我之前跟您说过，少爷不是在太太身边长大的，为此啊，太太对少爷一直是有些愧疚，所以她绝对不会违背少爷在婚姻大事上的意愿，否则的话几年前闵家那事儿也不会提了一嘴就放弃了。” 兰嫂给明歌倒了茶，在对面坐下，语重心长道，“太太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说着婚姻大事，要慎重考虑，可是却一直在跟你示好，比如今天，太太约您出去打球。” “这也算么？”明歌一头黑线。 打球是跟她示好么？折腾她才对吧？ “当然算，”兰嫂一脸的自信，“太太想要跟一个人处好关系，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会一直想办法叫这个人出去，跟她一块儿做很多事情。” “是吗？” “对，比如插花呀，去农场散心啊，去看音乐剧啊之类的事情。” 明歌若有所思，“所以要是后面，伯母她还是会叫我去做这些事情的话，那就说明她对我还不是很反感？” “夫人是不会对您反感的，您且看着吧，明天太太一定会找您的。” 说完，兰嫂拿着托盘去了厨房忙碌。 明歌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把茶喝了，琢磨兰嫂刚刚说的那番话，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但是总比先前心里七上八下的要好得多。 翌日一早，傅母果然一个电话打过来。 明歌睡得不熟，被电话吵醒后，一看到来电显示，吓得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喂？伯母，早。” “起了吗？” “起了起了，”明歌点头如捣蒜，完全没意识到就算是自己头点到地上去，那头也是看不见的。 电话里，傅母说，“起了就好，去过江宁牧山园吗？” “牧山园？”明歌愣了一下，“鲜花市场么？” “鲜花市场是牧山市场，我说的是牧山园，地址我发给你，过会儿直接牧山园门口见吧，我想采摘点鲜花回去插起来，你和阿修家里的花也该换了，昨天见，都枯成什么样了。” 明歌扯了扯嘴角，也不好辩解那花是她故意想要做成干花的。 “好，我这就过去。” “……” 挂断电话，明歌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回头看到闹钟正指着凌晨四点半的位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去采摘鲜花，需要天不亮就去么？ 江宁属于京都的郊区，开车过去要一个半小时，到达牧山园门口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半了，冬天天亮的晚，外面都还灰蒙蒙的。 跟门口的管理员表明了身份后，那女管理员立马说，“你是林女士的朋友？” 称呼傅母傅夫人的人居多，林女士这个称谓，听得明歌稍稍愣了一下，想起傅母娘家姓林的事情，“嗯，我是。” “林女士一早到了，在棚子里面摘花呢，我带你去。” 这听得明歌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自己迟到了。 可是这又没提前说，自己开车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了，总不能飞过来吧。 到了花圃的大棚门口，明歌跟着管理员进去，没进门就闻见玫瑰的香味，清香扑鼻，甚至带着几分甜腻的味道。 这个时节能培育出玫瑰的，也就是牧山园这边了。 大棚里面供暖，明歌一进去就热得慌，将羽绒服外套脱了搭在手臂上，远远的看到花圃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弯腰在地里剪花枝，后面跟着个花圃的工作人员，提着花篮。 傅母剪下一枝，就往花篮里放一枝。 “伯母，”明歌远远的打了招呼，从田埂边上往里走，免得踩到花。 傅母直起身，转头看向明歌来的地方，面容依然是清清冷冷不近人情的样子，“你再来晚点，我都摘完了。” “抱歉，伯母，下次您要我陪您来的话，您提前点说，这地方实在是有点远，我尽量开快点了。” “还怪我没早点叫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歌扯了扯嘴角，笑的十分勉强，“那个，我帮您吧。” 说着，她便要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篮子，帮傅母提着。 “不必了，”傅母说，“你另外再拿一个，到别的棚子里面去选一些，插花只用一种花是不会好看的。” 明歌对插花并无太多研究，有些茫然，“那您有什么要求么？” “好看就行。” 说了等于没说，只要是没长残了的花，哪有不好看的？ 见傅母不是很有耐心，她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打算过一会儿跟着工作人员后面，问问工作人员的意见。 门口带着明歌进来的那个女管理员，四十来岁，穿着打扮很朴素，临走的时候，还朝着傅母点头示意，傅母难得露出笑容。 跟着出去后，明歌好奇问道，“傅伯母是你们牧山园的常客么？你好像跟她很熟？” 那女管理员点了一下头，“是，林女士只要回国了，一定会来我们牧山园购买鲜花，每次都买很多。” 明歌眼前一亮，“那您一定知道她的喜好了？” “……” 第214章干活？以及挨饿？ “小雏菊，林女士每次都会带很多走，所以采摘这个肯定没错。” “……” “郁金香选白色的和黄色的这两种，林女士从不买别的颜色。” “……” 明歌跟在管理员大婶的后面，采摘了满满一篮子的各色花卉，都是傅母每次来采购频率最多的那些。 亲自采摘是个体力活儿，有些花的花枝特别难以剪断，明歌又没有这种亲自到花圃里采摘的经验，几次下来，握着剪刀的右手虎口都磨破了，磨出一层水泡来，碰一下就疼。 正埋头剪着呢，身后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傅母从别的花圃忙完了，刚到这儿来。 “摘了多少了？” “差不多了吧，”明歌忙起身，手里拿着刚剪下来的黄玫瑰放到篮子里，“伯母，您看还缺什么？” 傅母往她身侧的篮子里扫了一眼，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你这都采摘的什么啊？这些都不适合冬天放在家里面。” “啊？”明歌一愣，“这还分季节的么？” “当然分，冬天屋子里空气不流通，有些花根本不适合这个季节放过去，而且你摘得这几个，这都是不耐寒的，回去放不到一个晚上就全都冻死了。” 明歌犹豫道，“房间里都有暖气，也不行么？” 养花这个事情本来就不是冬天该做的，傅母喜欢插花，可是这不也没分季节么？而且北方的屋子里都有暖气，这修剪好的插花能存放多久，跟别的季节也没多大差别啊。 傅母却看了她一眼，流露出不满，“是你知道的多还是我知道的多？” 明歌语塞了。 非要搬出长辈的架势来的话，那她就真的无话可说，只有听教训的份儿。 “那您看这些花都不能用了是么？我重新摘么？” “当然得重新摘，这些也带回去，到时候你把他们做成干花，我正好有个朋友在做公益手工艺品的售卖，也是好事一桩。” 看着那一大篮子的新鲜花卉，明歌扯了扯嘴角。 回去还得做成干花二次加工啊？ 整整一个上午，明歌都跟在傅母身后亲自采摘各种花卉，也不知道傅母是不是故意的，只给她看要她负责剪下来的都是又粗又硬的种类，一上午下来，她感觉自己手掌的神经都要麻木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身后堆了五个篮子的鲜花。 “差不多了，今天先这样吧，”傅母让牧山园的管理员找人来把花卉往车上搬，因为人手不够，明歌也去搭把手，几趟下来，腰酸背疼。 车载着花直接去了老宅，明歌也跟着去了。 到老宅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儿。 傅叔很贴心的问道，“夫人，太太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去准备饭菜。” 傅母点头，“没吃呢，让厨房准备着，eileen。” “哎，伯母，我在，”明歌忙应声。 “你去看着点佣人搬那些花，做干花的那部分，要搬到房顶的晒台阳光房上去，你亲自搬吧，免得磕坏了。” “行，”明歌还能说什么，公益事业，做好事。 于是，十分钟后，傅母所住的院落里，四五个佣人站在通往平房顶的狭窄楼梯下面，一个个一脸惊惶的看着明歌。 “太太，您还是下来吧，我们来吧。” “就是，我们来就行了。” 明歌强作欢笑，提着一篮子花往上面爬，“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也不多，就两篮子。” 原本以为那两篮子的花送上去也就行了，可人还没下来呢，下面传来佣人的声音，是傅母身边的人，“太太，夫人说厨房准备饭菜还要一会儿呢，您趁着这个功夫，给那些花铺平了，撒点药水，这样成干花快一些，我把药水送上来给您。” 说着，那佣人也上了平房顶，“我给您示范。” 明歌拿着那药水，有样学样的跟着佣人后面给那两篮子的花均匀的撒上，还得在花房拉起晒绳来，一枝花一枝花的给倒立固定好，这才方便脱水。 等全都处理完，已经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了。 楼下看热闹的佣人早都不知所踪。 明歌捶着腰，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直接去了厨房，问负责厨房的厨娘顾婶，“顾婶，午饭还有么？” 顾婶正切菜呢，闻言愣了一下，笑道，“太太忙糊涂了，这天都快黑了，哪儿来的午饭呀，您稍等等，晚餐马上就好。” 看着案板上还没处理的鱼肉，还有那些葱姜蒜，蔬菜类的也一个都没下锅，明歌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就是兰嫂说的，傅母会拉着她做的事情么？ 干活？以及挨饿？ 从厨房出来，刚巧就遇到了老宅的管家傅叔，“太太，您在这儿呢？正好，我正找您呢。” “怎么了？”明歌饿得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傅叔说，“夫人叫您呢，说让您到花厅去，老夫人刚从祠堂出来，让您去陪着聊会儿天。” 明歌扯着嘴角点头，“好，我这就去。” 此时的花厅里，还跟昨天一样，老太太坐在贵妃榻上喝茶，傅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手里剥着橘子。 明歌一到，跟俩人打了招呼。 老太太招手，在身边拍了一下，“eileen啊，来坐，坐这儿来。” 明歌听话的走过去坐下，紧挨着老太太。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和蔼道，“听说你今天跟小桉去花圃了啊？摘了好些花回来，准备做公益捐赠？” “嗯，是，伯母心善。” “都心善，心善的人啊都能聊得到一块儿去，我先前还有点担心，你们婆媳啊合不来，毕竟性子差太多。” 明歌暗自腹诽，您还真的没担心错，是不太合得来。 可哄着老人高兴，家里也得一团和气，明歌和傅母俩人心照不宣的笑笑，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温馨。 “吃个橘子吧，”傅老太太拿了个橘子给明歌，“这个时节橘子刚好，很甜的。” 明歌饿得不行，看到橘子恨不得两眼放光，正要伸手去接呢，旁边传来傅母咳嗽的声音，“eileen不久就要和时修订婚了，吃橘子这类的东西容易脸黄，到时候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明歌接橘子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 傅老太太却直接将橘子塞到她手里，笑道，“别理她，跟你开玩笑呢，吃个橘子怎么了？能黄到什么样去？” 明歌握着橘子，皮笑肉不笑。 她看傅母可没半点是开玩笑的意思。 第215章狗咬狗 傅母端着茶杯，一边用茶盖拨开茶叶一边轻轻地吹气， “距离订婚宴也就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趁着还有时间，好好管理身材，免得到时候礼服空运过来了，到时候穿上不合适又得重新做，那可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明歌默默的将手里的橘子攥住了，没有吃。 她的礼服是意大利的顶级设计师亲自操刀设计的，三围尺寸都是板上钉钉定好的黄金比例，顶级设计师的脾气大多不太好，这礼服，明歌穿得上就穿，穿不上也得硬穿，实在穿不下，那就只能放弃了，总而言之不能改。 傅母和老太太聊着订婚宴的细节，言语里或多或少还是透露着对明歌的不满，拐弯抹角的希望她暂时放下欧科的工作。 明歌假装没听懂，保持微笑打着擦边球，傅母的脸色便更加不好看了。 正聊着，外面传来佣人敲门的声音，“老夫人，夫人，太太，晚餐备好了。” 听到能吃饭，明歌眸色一亮。 她就快饿得背过气去了。 餐厅里，明歌和傅母一左一右的坐在老太太身边。 老夫人接过佣人给盛的汤，撇撇嘴，有些嫌弃，“这汤啊一喝就是厨房做的，不如eileen煲的汤好喝。” “那是，太太煲汤的手艺厨房是赶不上的，”傅管家在一旁微微笑着附和。 明歌的心理这才有了些安慰，“奶奶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给您煲汤喝，您想喝什么汤？”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她，“就上次你炖的那个莲藕汤就很好喝。” 傅老太太吃斋念佛，不食荤腥，而煲汤一般都是各类肉汤，为了专门配合傅老太太的口味，明歌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莲藕芙蓉汤是吧，那我明天就给您做那个汤。” 傅管家等一众佣人在一旁相视而笑，“那感情好，我们也都有口福了。” 傅老太太故作嗔怒的瞪了佣人们一眼，“你们这帮小猴子，倒是都挺馋嘴的，eileen平时够辛苦了，给我煲个汤，你们还都抢着也要。” 众人都笑起来。 餐厅的气氛登时温馨了不少。 明歌原先也是跟着笑的，可是抬头便见到对面傅母的脸色不是太好，当下自己也默默地低下头，敛了笑意，老实吃饭。 傅母说，“昨天的汤也没好好尝尝，后来都凉了，正好这两天要做公益，eileen来回跑的也麻烦，明天就搬过来住吧。” “啊？”明歌一愣，手里喝汤的勺子差点都掉了。 “怎么？你不乐意？”傅母看着明歌，正色道，“这两天时修正好又出差了，你自己一个人住在那边也挺无聊的吧，到这儿来，跟我们做个伴。” 明歌扯了扯嘴角，“没有不乐意，就是我住在那边离集团比较近，明天我就得去上班了。” 生怕傅母不高兴，她忙又解释道，“不过我会早点下班，来陪您和奶奶吃饭的。” “煲汤不是挺费时间的么？你这一来一回的跑来跑去，不累么？” “不……”明歌的‘累’字还没说出口，对上傅母那已经染了几分愠色的目光，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是有点麻烦，那我就搬过来吧。” 傅母慢条斯理的喝着汤，漫不经心道，“不用勉强，毕竟你们现在年轻人的确是不喜欢跟我们年纪大的多接触。” “不勉强，怎么能勉强呢？”明歌扯着嘴角，努力扯出笑容来，“伯母是为了我好，怕我来回折腾太累了。” 餐桌上气氛一片和谐，明歌面上保持微笑波澜不惊，却暗自腹诽，好死不死的，傅时修什么时候出差不行，偏偏在他亲妈回来的时候跑出去出差，还是个长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傅时修这一出差，她回家的理由都没有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听傅母的话搬到这儿来陪她们这些长辈。 晚餐后，明歌自己开车回家。 从老宅到她住的地方开车需要一段时间，到家的时候已经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一进屋就瘫倒在了沙发上。 “哎哟这是怎么了？太太还好吧？” 兰嫂忙倒了茶来，“怎么累成这样？” 明歌趴在沙发上，半张脸都蒙在抱枕里头，闷声道，“好饿，好累。” “您从老宅回来，没吃晚餐么？” “吃了。” “那怎么还饿啊？” “没吃饱。” 说到这个，明歌就愤慨不已，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体重不过才九十五斤，这算重么？傅母竟然旁敲侧击的让她减肥控制身材。 兰嫂有些无措，“那要不我去给你煮碗面条？” 明歌有气无力的摇头，“饿过头了，不想吃了。” “这怎么能行？” “没事，兰嫂你去休息吧，我在这儿躺会儿就上楼睡了。” 明歌摆摆手，只想安静的躺会儿。 傅母一定是对自己非常不满，所以才会一大早的把她叫到牧山园去，采摘了一上午的鲜花不说，午饭也不让吃，弄了一下午的干花。 这明天还要去为了她做的什么公益捐赠去做手工。 想想后面几天的日子，明歌就觉得还不如让她待在欧科加班加到死呢。 翌日，明歌一早开车去公司上班。 “太太，等等。” 兰嫂从院子里追出来，手里提着个行李箱，“您忘了这个了。” 明歌还没回过神。 兰嫂说，“昨晚睡前，夫人给我打电话了，特意叮嘱我说，给您把行李收拾好，这段时间您要住到老宅去是吧？” 明歌扯了扯嘴角，“是……可是这行李，我打算晚上再回来收拾来着。” 她本来都想好了，今天就借故说公司加班太晚了，还是在家待着的，能拖一天是一天，这可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夫人就是说怕您忘了，所以我这早上您吃早餐的时候，就去收拾房间，顺手给您收拾了行李箱出来，里面必需品都在，要是还缺什么的话，您给我打电话，我给您送到老宅去。” 明歌嘴角抽了抽，笑的比哭还难看，“应该不缺什么了。” 一整个上午，明歌都在打呵欠。 厉丽端着第三杯咖啡进来，看到明歌又是一个呵欠，笑道，“艾总，您昨晚没休息好么？怎么这一早上的这么困？” “别提了，”明歌摇摇头，将手里的文件签了字递给她，“送去法务那边，顺便让顾律师来一趟。” “是。” 厉丽放下咖啡，拿了文件便出去了。 明歌看着手机上乔致谦发来的地址，困倦的眉眼染上几分讥诮之色。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她很乐意助他们一臂之力。 第216章重新来过 咖啡厅里，冬日午后的光线依然有些刺眼，透过靠近街边的窗玻璃，落在桌上，白色的咖啡杯被折射出几缕光。 葱段一样的手端起杯子来，直接喝了一口，一点糖都没加。 乔致谦看着明歌喝咖啡后皱眉的样子，问道，“之前不都是喝拿铁的么？今天喝浓缩不觉得苦么？” “提提神，”明歌将杯子放下来，喉咙里的苦涩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有些难受。 刚刚乔致谦和顾律师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走神了好几次了。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你们说你们的。” 乔致谦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目前还是正事要紧，便看向右手边的顾律师，继续刚刚的话题，“明氏那边，刘茹柯一直在争取重新拿回最高控股权，但是目前这部分股份已经被法院冻结了，因为法院那边怀疑明歌死亡这件事，不仅仅是明瑶一个人干的，刘茹柯可能是从犯。” 顾律师说，“只是有可能，检方没拿到任何与刘茹柯相关的证据，而且明瑶那边的口供也说了，这件事完完全全是她个人所为，跟她母亲撇清了关系。” “她当然会这么说，否则要是母女俩都进了大牢的话，那就全完了。” 顾律师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正色道，“依照明氏现在的情况，明家所有与刘茹柯相对立的股东手里加起来的股份占不到所有股权的三分之二，所以一旦法院冻结时间到期，刘茹柯依旧是明氏集团的最高控股人，拥有最大发言权。” “如果明氏集团原董事长还活着呢？” 乔致谦的话，让明歌喝咖啡的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顾律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还活着？” “对，如果明董事长还活着的话，那么他手里的股份，加上原先明氏集团大小姐明歌的股份，就都不会自动转入刘茹柯名下了吧？” “的确，”顾律师神色凝重，“这一点之前倒是没想到，法院给明董事长裁定的死亡证明可以作废，没达到申报条件，这一点可以做要求，不过让谁去申请呢？” 乔致谦说，“我可以去，毕竟我原先是要和明歌结婚的，算是明董事长的女婿，他的死亡与否，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问，eileen，你说是吧？” 明歌正愣着，听到自己名字这才回过神，“嗯，是。” 顾律师又问，“可明董事长还活着这个事情是真的么？” 这也是明歌想知道的。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父亲活着，可是乔致谦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我也是从朋友那儿听说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太清楚，总之，现在我会先去起诉刘茹柯，她手里的股权到不了她手上，而我会私下收购散股……” 顾律师最擅长经济方面的官司，一听就明白了乔致谦想干什么，忍不住看了明歌一眼，神色复杂。 长达两个小时的商谈之后，三人在咖啡馆门口分开。 顾律师先走的，明歌有问题要问乔致谦，所以多留了会儿，在门口等出租车。 明歌问，“你刚刚说明氏集团的原董事长还活着，这个事情是真的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致谦环顾了一圈，压低了一些声音，“当初明董事长重症住院的时候，我让人去探视过，说是失踪，其实是有人把他带走了。”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一紧，“谁带走的？” “还能是谁，肯定是刘茹柯，为了继承明氏集团在明董事长手里所有的股份，所以买凶杀人，父女俩都死了以后，那些股份就都是她们母女的了。” 看着乔致谦那自信的样子，明歌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你那天没让人跟着么？” “没有，我让人跟着干什么？明老爷子本来就不喜欢我，我……” 乔致谦的话说了一半，陡然意识到这话不太好，打量了明歌脸色一眼，改口道，“当时我是以为明总是正常转院来着，所以就没让人跟着，后来知道明家那边申报失踪死亡，遗产走继承流程，我才想到这件事了。” “原来是这样，”明歌的脸色冷冷的。 说什么以为正常转院，都是鬼扯。 父亲一直不大喜欢乔致谦，毕竟年纪大的人看人眼光刁钻一些，婚事上，明家这边也是一直在拖着，所以乔致谦自然也不满明歌父亲的作为。 乔致谦说他的人在医院看见父亲被人带走却没让人跟着，这件事她是相信的，因为从当时乔致谦的角度来看。 父亲一死，明氏几乎就都落在刘茹柯母女手里，而他是明瑶的未来夫婿，那就等于这些股份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所以他巴不得父亲早点出意外。 想到这儿，明歌心里面又是一寒。 为了金钱和权力，这些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出租车到了跟前，明歌敷衍的跟乔致谦告辞，“我先走了，顾律师那边，之后就你直接跟他对接吧，毕竟是你们乔氏的私事，我不好过多的过问。” 乔致谦说，“我司机就快到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先走了，”说着，明歌便上了车。 后视镜里映着乔致谦站在咖啡馆门口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成一个点，再也看不清。 明歌包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顾律师发来的短信。 “艾总，我看乔总的意思，是打算借着明氏集团内务，做收购计划。” 看着短信的内容，明歌若有所思，片刻后回了一条信息，“按照他说的来，但如果一旦是有什么变故的话，及时告诉我。” 短信发出之后，顾律师很快回复了一个‘好’字。 明歌靠在出租车的椅背上，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大厦迅速的后退，一时间有些失神。 之前的这大半年里，她经常会幻想一觉醒来这都是一场梦，或者时光能倒流，回到当初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 但现在，她不想了。 纵然时光能倒流，纵然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可人心不变，丧了良心为了利益置人于死地的那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悔改。 命运让她的生活天翻地覆，或许就是给她一个认清这些人嘴脸的机会。 她要做的不是要重头来过，而是要推翻这一切，重新来过。 第217章还是得乖乖听话 下班后，明歌还记得前一晚答应傅老太太要给她炖汤的事情，特意绕路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莲藕，还有一些必要的食材。 炖汤最重要是食材配料，其次就是火候。 明歌用的一直都是最传统的砂锅和炉子，需要一直看着锅，算着时间调整火候，以及往锅里加东西的时间。 “太太，我来吧，”顾婶拿着扇子过来，“您去休息一会儿，怪累的，看您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明歌摆摆手，“没事，我不困。” 说完就打了个呵欠，和顾婶两个人相视一笑。 “行啦，那边有把椅子，您去那边休息吧，告诉我这汤还要看多久，大不了我隔一会儿给您叫起来，您再往里面加配料行不行？” 架不住顾婶心疼自己，明歌也只能应了人家的好意，“那好吧，这汤再炖大概二十分钟您叫我。” “好。” 明歌起身将炉子旁边的小板凳让给了顾婶，打着呵欠去旁边椅子上坐了。 椅子靠着门口，是一把小竹椅，下面还能拉出来一个藤编的小凳子可以翘腿，上面铺了一层干干净净的毯子，看着倒也十分暖和。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哪儿还讲究暖和不暖和，只要是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刚抱着胳膊坐下，脚还没搭上脚凳呢，身后传来门帘被人掀开的声音。 “这还没到晚上呢？你怎么在这儿睡下了？像什么样子？” 傅母的声音透着不悦。 明歌几乎是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睁眼就看到傅母一手掀着厨房的竹帘，探进来半个身子，正打量着她。 她都怀疑傅母是不是在她身上按监控了，前脚刚休息，后脚她就来了。 腹诽归腹诽，可面上还得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打招呼，“伯母，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听说你在煲汤，所以我来看看，想学习一下，没想到你这是在偷懒呢？” “这您可就误会了，太太可没偷懒，”顾婶看不下去，帮着明歌解释道，“夫人，是我让太太休息会儿的，太太白天工作了一整天，怪累的，所以我帮她看会儿火，待会儿就得叫她起来呢。” 傅母一副并不苟同的样子，“我早就说了欧科集团的工作先放放，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订婚宴在即，不是得先筹备这个么？” “没事，伯母，我不累的，”明歌硬着头皮道，“我顾得来。” 说着，她朝着顾婶走去，边走边回头跟傅母说，“您不是要学煲汤的么？我教你，正好今天这汤不难，您学会了的话以后回r国也能给自己煲汤喝，养胃的。” 傅母冷哼了一声，“我才刚回来呢，你就盼着我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傅母看了她一眼，半点要进厨房的意思都没有，“这汤怎么煲我就不学了，到处都有得卖，自己费这个劲儿，你要是忙完了就来帮我的忙。” “好，我这儿忙完就去。” 明歌满肚子的憋屈。 女人蛮不讲理起来，还真的是让人无从招架，鸡蛋里面挑骨头么这不是？ 顾婶有些心疼明歌，“太太，夫人走了，您去歇着吧？” 明歌哪敢再去歇着，这要是再被抓包一回的话，指不定要说什么难听的话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从顾婶手里接过扇子，“没事，您忙您的吧，这儿还是我看着。” 说完，她又重新在炉子跟前坐下了。 顾婶叹了口气，“那我去做饭了，您也眯一会儿。” “行，没事，您去吧。” 炉子上的火苗在跳动着，一晃一晃的，明歌看着直犯困，好不容易挨了一个小时过去，灭了炭火在炉子上温着。 晚餐自然是又没吃多少，有傅母那双眼睛咄咄逼人的盯着，明歌也不敢多吃，生怕自己多吃一口，下一秒就要被提到订婚宴礼服的事情。 晚餐后，明歌陪着老太太闲聊了会儿，到了时间老太太要去佛堂念经，便走了，留下明歌和傅母两个人在花厅。 明歌原本以为时间差不多了，自己能回去睡觉了，却没想到傅母看了一眼檀木桌上的西洋钟，“都十点了？” 明歌忙附和，“是啊，不早了，伯母，您要不要早点休息？” “事情还没做完呢，正好，奶奶去佛堂了，你跟我一块儿把那些花儿处理了。” “啊？”明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点钟了，老宅的佣人都轮岗下班了，只剩下最后值夜班的人还在工作，她这跟陀螺似的忙了一天，居然还得帮着处理花儿？ 内心抗议无用，还是得乖乖听话。 就这么折腾到了将近十二点，明歌扶着腰，几乎路都走不稳了，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面，灯也没开，进去就倒在了床上。 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之后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明歌一早起来去公司，傍晚回来做饭，晚上还得花时间陪着傅母一块儿做一些手工艺品，留着公益拍卖，整个人累到麻木。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工艺品基本都做完了。 一大早，明歌早早的就起了床，吃早餐的时候先发制人，“伯母，工艺品昨晚也都做完了，今天没什么事情了吧？不如我陪您去市区逛逛街？” “是要去趟市区，不过逛街就免了，未必有时间。” “啊？”明歌不解。 “那些工艺品得卖出去才能算数，正好今天是周六，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明歌松了口气，卖东西总比干体力活儿强。 可中午到了市区万怡广场，公益售卖的棚子里，明歌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率，想的太简单。 她和傅母所做的工艺品只是一小部分，而这次公益售卖，几乎整个京都的名媛贵妇们都参与其中，要卖掉的岂止这么点儿，后面还有倆卡车的东西呢。 明歌当然不相信那么多东西都是那帮贵妇千金们亲手做的，可不管是谁做的，这不都得卖了么？ “伯母，这些东西，咱们卖得掉么？我看售价定的也不便宜。” “放心吧，过会儿有人来站台，我让我弟弟去娱乐公司那边找了几个明星过来做公益宣传。” “林副总么？”明歌愣了一下。 第218章添乱 公益售卖在京都最繁华的市中心万怡广场上举办。 商场门口的广场上搭了六个蓝色的棚子，里面堆满了手工艺品，有京都一些名门贵女们制作的，也有流量明星艺人们做的，这是京都的一个公益组织发起的活动。 按理说，东西到了就行了，他们有专门的人负责售卖，并不需要参与者亲自道现场来。 可傅母坚持要来，说是想要知道现场的售卖情况，要作为一个见证者，看到这次的公益收入公开透明。 出发点没问题，可是明歌是做生意的人，明氏也有自己的公益基金，傅母想要靠着这个来摸清公益收款是否透明几乎是天方夜谭。 如果负责这次公益售卖的组织存在问题，他们绝对有一万种方法做假账让你看不出来。 从这件事上，明歌看出，傅母这个人其实没什么社会经验，应该是自小就被家里保护的很好，在艺术方面造诣很高，但是为人处世就那样吧。 售卖开始之前，广场上一辆白色的保姆车靠边停下，，在保安和粉丝的簇拥下，上面下来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十分亲和的朝着粉丝们打招呼。 “稍微让一下啊，我们活动就要开始了，要签名的赶紧先去排队。” 远远看去，明歌只觉得那少女有点眼熟。 再看那些追着保姆车来的粉丝们手里的灯牌横幅海报，她一下子想起来是谁了。 那不是林超媛么？ 今天来给这次公益活动站台宣传的人是林超媛？ 还没等明歌反应过来，身侧忽然飞快走出一道身影，拦在了那簇拥林超媛的保镖跟前，“谁让你来的？” 傅母的声音冷极了，在这寒冬腊月里宛如一道北风似的，在广场上刮起一道飓风。 所有人都愣住了。 隔着几个保镖，傅母正和他们身后的林超媛四目相接。 明歌猛然回过神来。 林超媛是林副总的外甥女，整个林家除了林副总之外，就没有一个人承认林超媛身份的，所有人都把林超媛的存在当成是林家的耻辱。 林副总竟然敢安排林超媛来替这次公益宣传站台？ 完了，这不是添乱么？ 明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摸出手机给林副总打电话。 “喂？林副总，你现在在哪儿呢？” “怎么了？”电话里传来林副总疑惑的声音，“我在外面签合约呢。” “万怡广场的公益售卖宣传站台，您找的谁来的啊？” “我不知道啊。” “您不知道？不是傅伯母让您安排的么？” “是让我安排，我直接让助理去联系了影视公司，让他们到那天谁有空就安排谁去，这公益活动是没有艺人的出场费的，自然是谁愿意做好事谁去了，还能指定不成？” 明歌算是明白了，林副总压根不知道谁来，而影视公司那边听说是林副总托人的，都知道林副总和林超媛有些关系，自然是她优先。 这么大个乌龙，要了命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现在不方便解释了，等您回来到时候再说吧，”明歌匆匆挂了电话，疾步朝着远处的修罗场走去。 此时，林超媛的粉丝们已经议论起来了。 “这人谁啊？怎么大吼大叫的？” “哪儿来的工作人员么？” “……” 林超媛似乎并不认识傅母，依然保持着礼貌问道，“您哪位？” “我是哪位你没资格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我们这是公益活动，是要捐献给贫困山区的孩子的，你这种人不配站在这儿，玷污了孩子们的梦想。” “你说什么？”林超媛眉头一皱，隐隐露出几分愠色，“我都没见过你，你说什么呢？” “怎么，你认不出我？我可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就和你那个一脸狐媚长相，不知羞耻，败坏门风的母亲一样，长得一模一样，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伯母！”明歌赶到，试图打断傅母那番话的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基本也都说出来了。 场面一下子就僵持住了，众人议论纷纷。 林超媛也是刚出道不久，背后又有人护着，也没受过这种气，当下气的发抖，连公众形象也不顾了，“你敢骂我妈妈？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万遍也是这话，小小年纪就打扮成这个样子，和你那不要脸的母亲一个样，赶紧给我滚，这儿不需要你。” 这话落下，林超媛的粉丝们群情激昂，只当傅母是不知道谁雇来的黑粉，当众要给林超媛出糗找麻烦，直接朝着傅母骂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信口开河。” “哪儿来的奶奶，说这种话恶心谁啊，我们超媛来免费做公益宣传还不落好了，主办方是不是脑子有坑？” “就是，赶紧报警把这个疯女人抓走。” “……” 傅母身边也是有保镖跟着的，眼看着两边就要闹起来了，明歌眸光一转，忙挡在了傅母跟前，急声道，“大家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母亲她这儿有点儿问题，你们别介意，我这就带她走。” 明歌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无奈，“大家多包涵。” “你说什么呢？”身后传来傅母的声音，“谁脑子有问题，还有，谁是你母亲？” “妈，别闹了，”明歌硬着头皮转过身去，拉住了傅母的手，“这么多人呢，咱们赶紧回家吧。” “你松手，我还有话要跟这个小蹄子说呢，你……哎？你给我松手……” 明歌拉着傅母的手边将她从人群里拉了出来，连推带搡的将她摁到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王叔，开车，回老宅。” “你干什么？”傅母气的脸色铁青，“谁让你这么干的？” “伯母，你冷静一下，”明歌也知道自己惹祸了，可她不得不这么做，“那是林超媛，她现在是最红的流量女明星，是公众人物，您当众这么说她，是想带着傅家一块儿上明天的新闻头条么？” 傅母沉着脸，“我不管她是不是什么女明星，她只要一天姓林，她就不准这么出来抛头露面的给林家丢人，老王，前面掉头。” “伯母，”明歌试图劝阻，却比傅母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遏制住了。 傅母冷冷道，“eileen，我警告你，这是我们林家的事情，你连傅家的门都还没进呢，现在就想管我的事了？太自以为是了。” 第219章移花接木 司机王叔自然不敢违背傅母的意思，过了红绿灯路口之后便直接掉头，往万怡广场方向折返回去。 看着傅母那张清冷娟秀的脸上写满愠色，明歌心里很忐忑，悄悄的摸出手机来，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十来分钟后，车子折返原来的地方。 傅母直接下车，气势汹汹的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明歌紧跟在后面。 “伯母，您慢点走，您等等我。” “你跟着来干什么？”傅母没好气的瞥了明歌一眼，脚步不停。 此时，万怡广场上搭着公益售卖棚的地方人群络绎不绝，因为有明星站台宣传的缘故，不管有兴趣没兴趣的人都会驻足来多看两眼，卖的东西也不贵，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又是做善事，所以购买的人也不少。 乌泱泱的人群中行走实在是不方便，明歌紧跟在傅母身后，足足挤了得有十来分钟，在周围人嫌弃的目光下，尴尬的不行。 “哎呀，别挤了，挤什么挤啊？能不能排队？” “就是，这么大年纪了，您不知道排队啊？” “……” 人群里有人起了个头发表了不满，后面就陆续有人开始声讨起来。 明歌一脸尴尬的道歉，傅母却不以为然，冷着脸冲着那个领头指责她的小姑娘说道，“排什么队？年纪轻轻的不在家好好工作学习，跑到这儿来追星，你们追的都是什么人自己清楚么？” “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说什么呢？” 明歌和傅母被冲散，中间还隔着三五个追星的小姑娘，吓得不轻，生怕傅母这番言论要引起粉丝们的攻击，如今是追星流量的年代，惹谁也不能惹流量明星的粉丝。 傅母显然是高傲惯了的，根本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们也追，你们爸妈要是知道的话，怕是要气死。” “什么女人？” “这阿姨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粉丝们忽然都笑了，“我们星默哥哥长得太好看了，这阿姨男女都不分。” 眼见着情势不对，傅母眉头一皱，朝着台上望去。 此时的台上哪有什么林超媛，只有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牛仔裤的少年，长相格外秀美阳光，正跟主持人说话，呼吁粉丝们多多做公益。 “林超媛呢？”傅母脸色一变，环顾一圈，根本不见林超媛的身影。 “林超媛早就走了，估计就是来走个过场吧，阿姨您是林超媛的黑粉么？这可跟我们家星默哥哥没关系。” “……” 粉丝们七嘴八舌的将自家爱豆和林超媛撇清关系。 追星的女孩大多是不希望自家爱豆和任何女艺人扯上联系的，而林超媛自打选秀节目出道到现在，黑粉无数，话题也无数，沾上边的男艺人无不被黑的体无完肤，粉丝们都怕了。 傅母不懂娱乐圈这套，更不想懂。 台上没见到林超媛就觉得不对，拧着眉在人群里站了会儿，忽然意识到了点儿什么，转头看向了明歌，一双眼睛沉郁的过分。 从人群中撤离出来后，傅母沉着脸问道，“你干的？你刚刚给谁发短信了？” 明歌不敢撒谎，“给林副总，还有我一个朋友。” 她给林副总发了短信，告诉他傅母和林超媛碰上面了的事情，让林副总想办法让林超媛赶紧走，紧跟着又给苏星默也发了一条，刚好苏星默在这附近，立即就赶来救场了。 一来一回移花接木，也不过就是这十来分钟的事情而已。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傅母气的脸色铁青，“这是我们林家的事情，你什么时候认识林超媛的？” “伯母，您别误会，我跟林超媛不熟，都没正式见过面，只是觉得不管是不是林家的事情，谁的问题，这大庭广众下，多少都该留点面子，闹大了不好看。” “闹大了？”傅母冷哼了一声，原本是个端庄优雅的人，此时却有些抓狂，“放任这个小贱种去抛头露面，将来有一天被人知道她跟我们林家有关系，那才是闹大了。” “伯母……” “别跟着我，今晚你就收拾东西从老宅出去。” 丢下这话，傅母气咻咻的上了车，让司机关门。 司机王叔为难的看了明歌一眼，似乎是不知所措。 明歌摆摆手，示意王叔关门。 这个时候傅母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想跟她独处。 王叔关上门，感谢的看了明歌一眼，上车前跟明歌说，“太太，您别放在心上，过会儿我给您叫个车，送您回去。” “没事，我打车就行。” 车子扬长而去，在市中心的街角消失。 身后是粉丝们狂欢的热潮，明歌回头看了一眼，苏星默在台上唱歌，亲和有力，远远的似乎是看见自己了，还挥了挥手，惹得外围粉丝一阵尖叫。 明歌笑笑算是回应了，在手机上发了短信，“谢谢。” 林家的事情，明歌无意过问，可是今天要是自己真的放任不管的话，任凭傅母在这儿当众指责林超媛，闹出事来，最后也少不了收拾烂摊子。 毕竟林超媛是自己担保，签到光线传媒去的。 打车回到老宅的时候，临近傍晚，天色将黑。 一进院门就听到花厅里传来傅母跟傅老太太说话的声音，语气很不满。 “妈，我觉得时修的婚事还是要从长计议，eileen虽然就过您，可是恩是恩，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救命之恩就以身相许，这太可笑了。” 傅老太太说，“也没人让时修以身相许啊，这是他自己愿意的，你看这几年，你也没少操心他的婚事，还闹得几次不高兴，他不乐意，我看他啊是真的喜欢eileen，而且eileen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 “您是因为歉疚，时修也是，eileen她这个性格哪是能结婚过日子的人？不说别的，就说她工作这个事情，每天忙得脚下生风，能照顾的好时修么？” “小桉啊，你刚刚还说不是旧社会了，现在又自说自话了，现在哪个女人不工作啊？就拿你来说，你没工作吗？” “妈？您怎么拿我跟她比啊？” “好了。”傅老太太明显语气不太耐烦了，“我累了，今天晚餐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我要去佛堂斋戒，你出去吧。” 明歌还在愣神，听到这话也没来得及躲，迎面就遇到了刚被‘赶出来’的傅母。 一见到明歌，傅母脸上登时乌云密布。 第220章我好像撞到人了 “伯母，”明歌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傅母沉着脸，“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回去么？这儿不用你帮忙了，时修出差明天也就回来了。” 明歌说，“伯母，走之前我得和奶奶打声招呼。” 今天的事情，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傅母却气的没话说，径直走了。 花厅门口的佣人大气都不敢喘，等傅母走了以后才小心的问明歌，“太太，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回来火气就这么大？” 明歌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事。” 傅母这脾气一看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半点儿受不得刺激，看到一个林超媛而已，跟林家能有多大仇，跟她又有多大怨，顶多也就是让她看不顺眼而已，对于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就要赶尽杀绝的，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进了花厅后，明歌跟老太太打招呼，“奶奶。” 见是明歌来了，傅老太太招呼她坐，“在门口遇见时修他妈了？” “嗯，”明歌一边坐下一边点头，旁边有佣人端了茶来。 傅老太太没问发生了什么，只说，“时修他母亲就是这个性子，打小被惯得，你别放在心上，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有坏心眼。” “我知道，”明歌喝了一口茶，“伯母是长辈，说教几句也是应该的。” 闲聊了两句以后，明歌提出自己要搬走的事情。 傅老太太没留，大概也是知道她现在和傅母闹得不愉快了，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发生矛盾，不如拉开一些距离，冷静一下。 晚餐也没吃，明歌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从老宅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月色高悬，照的路上亮堂堂的。 她巴不得回去住呢，在这儿被傅母吆五喝六的指使了一个礼拜的时间，累都快累死了，而且还好心没好报。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她开了车载语音接听，那头很快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乔寒笙的电话。 明歌笑了一下，“这么巧，这会儿打电话来？” “怎么了？”乔寒笙的语气透着几分疑惑，似乎是不明白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明歌敛了笑意，扶稳了方向盘，“只是刚好从傅家老宅被人扫地出门了，不然还真没办法接你电话，免得被误会。” “扫地出门？被傅夫人？” “你知道？” “这两天让人去了解了一下，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 “你说，反正以后还得接触的，订婚宴就剩下一周时间，这一周总不能不跟她见面吧，她这个人的性格我也是摸不透。” 起初见傅母第一面的时候，觉得她是个娟秀温婉的大家闺秀出身，端庄优雅，接触久了却觉得小性子比不经事的小姑娘还多，今天这一出更是无理取闹。 乔寒笙说，“林家跟傅家是世交，否则的话，傅夫人这个性格也入不了傅老太太的眼，只是从小就跟傅老太太熟，傅老太太跟她的关系比跟自己儿子关系都好，不像是婆媳，更像是母女。” “所以即便她和丈夫关系不好，分居两地，傅老太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这个道理。” “好吧，”明歌登时无限感慨，“真是命好。”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家庭都会存在婆媳问题，婆婆是丈夫的母亲，嘴上说的再好听，心里都是向着儿子的，毕竟儿子是自己从小拉扯大的，儿媳妇儿是外人，再不济，儿媳妇儿还能换人。 但傅母在傅老太太的眼中就不同。 她是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就跟亲女儿一样，所以才会纵容她这么多的小性子，哪怕跟跟自己儿子关系不好，老太太都能偏袒她。 “对了，内部消息，检查厅的人已经在对刘茹柯进行调查，她明显股份暂时冻结，明氏董事会下周一的例会上准备推出新的代理董事长，暂时接管明氏。” “他们准备推谁？” “明柯文。” “他？”明歌眉头一皱，“怎么会是他？” 明柯文是明歌的远房表侄，三十多岁了一事无成，一直在明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分公司里做采购业务，没少捞油水，但毕竟是明家的旁支，当年明歌父亲管着集团的时候，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起来明歌在家族里辈分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多远方亲戚都得叫她一声姑奶奶，这个明柯文虽然快四十岁了，见到她也得叫一声小姑姑。 明家在股东大会里拿着股份的人并不多，像明柯文这种除了占了个姓明的便宜，其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亲，根本不拿股份，给他个闲职就算是帮扶了。 轮到谁也不应该轮到他来主持明氏。 乔寒笙说，“是你们明氏董事会的人举荐的，当初你父亲住院，是他第一个发现并且送到医院，之后又一直在医院陪护，很尽心尽力。” “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明家那一堆人都等着明歌的父亲早点下台，不差他这一个，不过他这面子工程倒是做的漂亮。 “还不只是这一点，你就没发现他发现你父亲突发脑溢血，然后送去住院这件事太巧了点儿么？” 乔寒笙这么一说，明歌陡然醒悟过来。 是啊，明柯文怎么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父亲脑溢血的？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父亲脑溢血是在家里突发的，大半夜的，明柯文怎么会在自己家里？ 明歌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父亲虽然一直身体不好，但是心宽体胖，如果不是受到什么刺激的话，没道理会突然脑溢血，所以当时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乔寒笙一直没说话，他的态度让明歌更加验证了心里的猜想，登时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这对狗男女！” “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你专心应对傅家吧，”乔寒笙的声音很平静，让她也安心了一些，“对了，你……” 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明歌问，“怎么了？” “你是真的打算跟傅时修结婚？” 明歌愣了一下，这个问题问的太突然，她有些猝不及防，一个恍神的功夫，车子忽然猛地晃了一下，不知道是从什么东西上面轧了过去。 急刹车中，依稀听到车窗外面传来一道惨叫的声音。 “怎么了？” 明歌猛地回过神，脸色苍白，“我好像撞到人了。” 第221章遇上劫匪 夜幕深沉，明歌慌张了一会儿，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光是熄火拉手刹就手忙脚乱了半天，准备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安全带都还没解开。 经过的这条路是郊区的县道，路上的路灯前两天就坏了，一直没人来修，所以路况都不是看的很清楚。 明歌拿了手机打开灯，犹豫着朝着车轮下面去查看，生怕看到什么血淋淋的惨象。 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最后只看到后轮抵着一根枯树根，刚刚车子碾压过去的大概就是这个，这一的瞬间，明歌松了口气。 自己吓自己，真的要吓死了。 正准备折返回去上车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美女，大半夜的车停这儿？是出什么问题了么？” 来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手里拿着一把扳手，月色下寒光熠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明歌脸色一僵，往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身后却也来了人。 同样的打扮，仿佛双胞胎似的。 “我们哥儿俩是修车的，要是车坏了，我们可以帮你修理一下。” “不用了……我车没坏，”明歌背靠着车门，左右两边两个男人渐渐靠近，她心里慌得不行，手伸到背后，试图打开后座的车门。 什么运气啊？在这儿遇上劫匪？ “车没坏怎么停这儿了？我看是坏了吧，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收费也不高，就是正常收费的。” “就是，正常收费。” 明歌左右看了一眼，吞了吞口水，神色紧张，服软道，“两位大哥，你们直说吧，要多少钱我都给。” 半道抢劫的，不是劫财就是劫色，劫财的可能性更大点儿。 “这话说得，我们又不是抢劫的，”左边那个男的语气不满，“都说了是帮你修车了，我们是手艺人，靠劳动换取报酬。” “我自愿给的还不行么？不用你们修车，而且我这车也没坏啊。” “那也不行，”那男人往明歌右侧看了一眼，示意道，“小包。” “是，大哥，”那叫‘小包’的男人立马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形似电动钻孔器的东西来，当着明歌的面，扎爆了她的后轮胎。 随着男人将电钻拔出来的动作，“呲——”的一声，夜幕中格外清晰。 “现在是坏了吧？换个轮胎我们在行，前面有个修理铺，我们帮你推车，推到那儿去修怎么样？” 明歌心慌意乱。 这地方虽然空旷，但是说不定过会儿还有路过的车辆行人，可要是跟他们换个地方的话，那就真的完了。 “不，不用了吧，这，这样，两位大哥，你们要多少钱直说，多少我都给。” 俩男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好说话的。 “你给多少？”叫‘小包’的那个男人有些憨厚，昂着头问她。 明歌竖起一个巴掌，“这么多行么？” “五……五千？” “啊？”听到五千这个数字，明歌愣了一下，自己就值五千块钱？ “大哥，不少了，要不咱们放她走吧。” 左边的男人眉头一皱，冷眼道，“不行，我们什么都没干，收了她这五千块钱那就是抢劫，她转头去报案，说不清了就，我们是那种人么？” “我肯定不报案，”明歌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反正我们得给你修车，你让开点儿，小包，拿工具，准备给她换轮胎。” 说着，这哥儿俩就把明歌推到一边儿去了。 明歌站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这哥儿俩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件有一件专业修车工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什么劫匪？现在干劫匪也要会一项专业技能了？ 那个‘大哥’蹲在轮胎跟前，一边修车一边还解释，“我们这是等价交换，我给你修车，你付给我修车的费用，这不算抢劫，你去报案也没用，顶多算是我们人工费收费偏高。” “不高，”那憨厚的‘小包’一边擦汗一边纠正，“大哥，她这车是好车，去店里修的话不止这个数。” “对，还不止这个数，大妹子，你赚了知道吧。” 前面还流里流气的喊她美女呢，这会儿改一口东北味儿的大妹子了？ 明歌本来害怕极了，这会儿三言两语差点没被逗笑。 这哥儿俩可真有意思，都出来抢劫了，还非得给她修车？美其名曰劳动收入？这是研究的哪门子刑法啊？ 哥儿俩埋头修车，路边远远的有辆白色的帕萨特停了下来，就离明歌的车不远，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探出开车的人的脸。 “没事儿吧？”是个中年男人，关切的询问明歌。 明歌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没事儿大哥，我车坏了，正修呢，谢谢啊。” “哦，没事儿就行。” 帕萨特的司机摇上车窗开走了。 明歌缓缓低下头，修车的扳手正抵在她小腿肚上，那个‘大哥’目露寒光，只要刚刚她求救的话，这扳手十有八九要砸到她脑门上。 “好，好了么……”明歌看着俩人。 “着什么急？再等会儿，”‘大哥’把扳手递给‘小包’，“别耍花样啊，老实点儿，过会儿结账走人，咱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你这车牌号我记着了，以后你走这条道，保证车子安稳。” “这……这还终身制的啊？” 明歌服了。 五千块钱，买平安。 “那我去车上给你们拿钱。” 环顾周围没人，车钥匙又在自己手里，俩人答应了，“行。” 明歌绕过车头，到驾驶座上翻自己的包，可现在谁出门带这么多现金的，她犹豫了会儿，拿了手机出来，隔着车顶问道，“手机转账行么？” “不行，”那边传来一道疾呼，“你是不是拿手机了？” 明歌一愣，“我是拿了，我……” “不准报警，你把手机放下。” “我没打算报警，”明歌忙着解释，可话还没说完呢，一道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在夜幕中炸开极为清晰的警讯来。 那‘大哥’的眼睛在鸭舌帽下瞬间变得格外阴沉，快步绕过车头朝着明歌走来，“臭娘们……” 第222章都过了天命之年还不老？ 那男人拿着扳手冲过来的时候，明歌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拔腿就跑。 夜幕中，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追在她后面，她根本不敢回头，呼啸的风就在耳边窜过，冷的就像是那天她被丢进南山翠湖的时候一样。 “站住！” “……” 她慌不择路，视线也模模糊糊的，脚底下一个踉跄，高跟鞋的鞋跟猛地一歪，整个人便朝着地面扑去。 “啊——” 痛呼声从喉咙里溢出。 完了。 此时，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急眼了的劫匪，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面前停下一双锃亮的皮鞋，“你没事吧？” 沉睿温润的声音落在耳膜上，清清冽冽的很好听。 她一抬头，看到面前缓缓蹲下，朝着她伸出手的中年男人，五官轮廓在背后路灯逆光下看不大清晰，只觉得是天生的好骨相。 而与此同时，她的身侧疾步走过一道身影，紧跟着身后传来拳肉相加的声音。 明歌被扶起来的时候，身后两个‘劫匪’轻而易举的就被制服了，被捆在一起撂倒在地上，呲牙咧嘴。 “先生，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听声音，明歌才认出，这是刚刚路过身边的那个帕萨特司机。 “是你？你不是走了么？” 帕萨特司机笑了笑，“我们先生不放心，所以掉头来看看，果然出事了。” 明歌回头看着扶着自己的男人，满是感激，“谢谢您。” 这会儿借着路灯的光，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不太看得出年纪，明歌只能猜测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五官轮廓很深，一双眼睛格外的清隽温和，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很舒适安心。 “小事，”男人很绅士的扶着她的胳膊，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受伤了？腿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事，”明歌试着活动了一下腿，却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样子不是没什么事，而是有点事，”男人看了司机一眼，“老何。” 老何立马会意，从车里拿了个小马扎出来。 男人扶着明歌，示意道，“你坐下，我给你看看。” “不用了，没什么事的。” 老何劝道，“姑娘，你就坐下吧，我们先生是医生，看一眼就明白了，要是外伤还好，可您这要是骨折的话，得赶紧去医院。” 明歌拗不过，只得坐下了。 男人蹲在她跟前，撸起衬衫的袖子，一双胳膊看起来很有力量，抬起她的腿，在受伤的地方按了按，“这儿疼么？” “嘶——”明歌倒抽了一口冷气，点头。 “这儿呢？” “……” 对比捏到脚踝各个位置明歌的反应，男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放下袖子道，“没大碍，应该只是轻伤，回去可能会有淤青，涂点红花油就行了。” “谢谢您啊。” “不客气，”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还躺在马路中央呲牙咧嘴的那两个劫匪，吩咐道，“老何，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警察说，五分钟就赶到。” 男人又打量了一眼，“你把他们俩挪个位置，挪到路边来。” “哎，行。” 明歌坐在小马扎上，赞叹道，“您可真善心，还怕他们俩在马路中央被车撞了么？” “这倒不是，”男人理了理袖口，淡淡道，“我是怕有人撞了他们，被吓着，毕竟撞死人这个事情，也很容易造成心理阴影。” 听到这话，明歌‘噗嗤’笑出声来，“我叫eileen，还没请教您叫什么？” 男人理好了外套上的褶皱，神色温和，“做好事不留名，你看我这年纪，随便称呼个大爷之类的就行了。” “不至于吧，您看着可没这么老。” “都过了天命之年还不老？” “您五十多了？”明歌诧异不已。 这看着可不像是五十多的状态，头上半根白发都没有也就算了，整个人精神饱满，体魄健壮的，说是四十也不为过。 正闲聊着，警察已经到了，将两个劫匪带走的同时，把明歌也带回警察局做笔录。 上了警车以后，明歌才想起来，那个医生救了自己，她都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呢，也没好好跟人家道谢。 这会儿已经夜深了，警察局里只剩下值夜班的警察。 除了那两个劫匪之外，还新抓了一伙儿酗酒打架的进来，登时整个大厅里都乱糟糟一片。 明歌的车丢在路边了，这俩劫匪修车技术如何她也不清楚，估计那点儿时间也没修完，又受了伤，开也开不了，就丢在那儿了，做完笔录，明歌在大厅里等司机来接。 负责跟她做笔录的警察倒了茶给她，还给她抓了一把瓜子儿，坐在旁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哎？你饿不饿？吃饼干么？” “谢谢，”明歌接过饼干，道了谢。 早就饿得不行了，从老宅出来的时候没吃饭，路上遇到这个意外又耽误了回家吃饭的时间。 明歌吃着饼干，隔着几个工位的警察在偷笑。 有个女警花性格活泼些，调侃道，“李哥，我刚跟你要一块儿饼干你都不给，这人家大美女往这儿一坐，你就给一整包，这也太见色忘义了吧？” 那姓李的警察年纪也不大，闻言一下子脸红了，“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为人民服务懂不懂啊你？” “是，为人民服务你再给人剥一橘子。” “哈哈哈。”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明歌觉得这警察局的气氛和谐融洽的很，难得在这种地方能感觉到温馨。 正想着，身后传来说话声，“你找谁啊？” 循声望去，明歌一眼就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熟悉身影。 傅时修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大概是外面起雾了，他的肩头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眉眼间透着风尘仆仆，仿佛刚从远方赶回来一样，阔步走进来。 停在大厅一会儿，在看到明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朝着她走来。 “怎么回事？” 明歌手里还拿着半包饼干，愕然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不是出差的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位是？”旁边传来那李警察的询问，目光打量。 不等明歌说话，身后传来惋惜声，“一看就是男朋友啊，李哥。” 傅时修看了说话的人一眼，眸色清冷，纠正道，“是未婚夫。” “……” 第223章吃醋了么？ ‘未婚夫’三个字落下，原本嘈杂的警察局大厅登时安静了几分。 谁都听得出来，傅时修的语气里带着不悦的成分。 明歌还愣着，腰上骤然一紧，身体已经落入傅时修的怀中，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 “别动。” 不等明歌拒绝的话说完，傅时修已经将她抱起来，朝着的大厅里开玩笑的那几个警察还有警花们点了一下头打了招呼，然后转身走人。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仿佛这个动作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一样。 众目睽睽下，明歌一张脸涨得通红，埋头在某人胸膛上，甚至都没好意思露脸跟警察局里的人说个再见。 车子在夜幕中行驶，傅时修自己开的车。 车里很安静，一路上除了车窗外呼啸的风声之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明歌几乎没见过傅时修自己开车，他出门向来是有他专属的司机开车接送，去任何地方都是，一般情况下开的车也是他那辆宽敞的奔驰商务车。 安静了很久之后，明歌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明天中午么？” 他这次出的是个长差，去国外洽谈海外市场的合作。 傅时修并未看她，目光依旧看着前面挡风玻璃，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修长又干净，比起一般人的手还要白皙一些。 见他不回答自己，明歌自觉无趣，便老实闭上嘴，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盘弄着包上的爱马仕丝带。 自己这大半夜的被‘未来婆婆’赶出来，半路遇上劫匪，莫名其妙的跑了一趟警察局，自己还没怎么样呢，他倒是生气了，莫名其妙。 从警察局开车到家两个小时。 到家后，隔着院门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兰嫂还没休息。 下车的时候，明歌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多了。 最近的这一个礼拜她都没在家住，兰嫂还有家里的佣人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做，这个时间按理说早该休息了才对，看样子是知道傅时修要回来。 或者，换个说法，傅时修已经回来过了，不然也不会开的车库里这辆车去接她。 一进门，兰嫂便忙给两个人拿拖鞋。 “可算是回来了，太太，没什么事吧？” “没事，”明歌腿脚还有些疼，扶着玄关的鞋架换鞋。 兰嫂一脸的担心，“我接到电话吓了一跳，不是在老宅的么？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回来，还跑到警察局去了？” “说来话长。” 正说着话，傅时修从后面进来。 “少爷。” “嗯，”傅时修朝着兰嫂点了一下头，径直上楼去了。 傅时修原本就性子冷淡，兰嫂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问明歌道，“太太吃晚饭了么？饿不饿？” “有点，”明歌摸了摸肚子，“有吃的么？” “有，冰箱里虾仁饺子，我去给你煮碗饺子吧。” “谢谢兰嫂。” “不用客气，您这腿没事吧？”兰嫂扶着明歌一瘸一拐的进了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下。 “没事，路上遇到个医生，跟我说不打紧，涂点红花油就行了，我休息会儿，过会儿先上楼去洗个澡。” “好，”兰嫂往楼上看了一眼，“您给司机打电话的时候少爷刚回来，知道您在警察局这事儿，水都没喝一口，就开车去了，少爷很担心您呢。” 明歌愣了一下，顺着兰嫂的目光看向二楼。 说心里话，在警察局大厅里看到来接自己的人是傅时修的时候，她很开心，虽然他一直冷着一张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她心里还是很暖。 跟傅时修相处了这么久，她知道他这个人很多时候不近人情，可能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惯了，对身边的人无法信任，所以流露出的感情也相当克制。 打发兰嫂去了厨房，明歌在沙发上坐着喝了口茶，自觉腿上不那么疼了，便扶着沙发，慢慢往楼上走。 平地上走还好，上楼才是真的痛苦，每走一步腿上都像是有一根筋绷着似的，她现在都有点怀疑那个医生是不是诊断错了。 好不容易挪到卧室里，阳台的门开着，窗帘被夜风吹起，她一进门就打了个激灵，看到傅时修在阳台上，身侧袅袅的冒出几缕烟雾。 她在门口站了会儿，随手关上门，问道，“兰嫂在楼下煮饺子，你要不要一起吃？” 阳台上没有回应。 从警察局回来开始，傅时修就没搭理过她。 她也知道自己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可是好歹给个道歉的机会吧。 明歌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先去浴室洗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毕竟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着不舒坦。 淋蓬头的热水从头上浇下来，温热的水流暂时冲刷了身上的疲惫感。 腿上受伤的地方没有外伤，只是淤青比较明显，被水冲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她站不了太久，匆匆冲洗了一下便擦干身子，换了家居服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傅时修还在阳台，但是阳台的门关上了，隔着落地窗的玻璃，看到他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山岚出神，手里的烟已经掐灭了。 楼下传来兰嫂喊她吃饭的声音。 她应了一声后，将擦头的毛巾随手丢进浴室门口的脏衣篓里，裹紧了睡衣的袍子，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兰嫂煮了饺子，你刚回来就去接我，肯定没吃饭吧，一起下楼吃点东西。” 傅时修转过身来，看到她穿着单薄，头发也没吹干，随意的搭在肩膀上，被晚风吹拂过，扬起一阵洗发水的味道，有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 他皱了皱眉，“腿伤不够严重，打算再来一场感冒？” “我不冷，”明歌看着他，“你不也在这儿站了这么久了么。” 傅时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明歌往前一步，“我知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尤其是你刚出差回来，真的很抱歉，但是以后这种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她怕傅时修不信，说完又立马举起右手的三根手指，“我发誓。” 看着她言之凿凿的样子，傅时修眉眼盖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你给我添的麻烦多的是，不在乎多这一件。” 明歌一愣，“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什么？” 夜风徐徐，明歌怔怔的看着傅时修，眼神干净，却带着几分茫然。 她忽然想起傅时修在警察局大厅强调的那句——是未婚夫。 “你是……吃醋了么？” “……” 第224章你是打算把脸埋进去吃么？ 明歌的头发只吹了半干，发梢还滴着水，搭在肩头，水珠顺着睡衣的纹路滑落。 夜风将她鬓角的发丝吹了起来，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都说普通美人看皮相，顶级的美人看骨相，所谓骨相，首要的第一点就是要有一只挺翘的鼻子。 比起现在整的大多相似的那种能滑滑梯的流水线鼻梁，明歌的鼻梁有个小小的驼峰凸起，尽管会显得不那么流畅，可和她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搭配起来，却是天然去雕饰的素净美。 她问‘你吃醋了’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问出口之后就后悔了。 看着傅时修那张覆了一层寒霜的脸，她忙改口，“我……我开玩笑的……你不冷么？我们去吃点……唔……” ‘东西’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剩下的话全都被封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中。 傅时修的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俯身落下的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 风很冷，唇很热，脸颊也渐渐烧了起来。 明歌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从前大多数时候是她引诱这个男人，为了留在他身边，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好处，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 而此时，她却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吻，跟那些都无关。 “唔——” 大脑缺氧的状态下，她开始有条件反射抗拒的态度，可傅时修却越吻越深，唇齿交缠间，仿佛不知餍足一样，肆虐的掠夺了所有的氧气，占据了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大手探入她的睡袍中，丝丝凉意惊起一阵战栗。 仅剩下的理智让明歌抗拒的推了他的胸膛一把，可这软绵绵的力道落在男人身上，反倒更像是欲拒还迎的调情，一下子勾起更大的欲望来。 “啊——” …… 客厅里，兰嫂将新出锅的饺子端上桌。 明歌和傅时修坐在桌角两边，一个从下楼开始就低着头不说话，脸颊绯红，另一个却一脸冷静的样子，从容淡定。 兰嫂是过来人，看向明歌的时候眼中藏着几分笑，面上却若无其事，“少爷，太太，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了，吃完了放着就行，我晚点收拾。” 说完，她便识趣的退下了。 剩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一人一碗饺子，相对无言。 明歌从桌底下伸出一只手来拿着筷子，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吃饺子。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你是打算把脸埋进去吃么？” 明歌抿着唇，稍稍抬起头来，继续吃，不理他。 傅时修说，“酱味道太淡了，去拿点辣椒酱过来。” “你自己去，”明歌闷闷的丢下一句话，“我不去。” “那我叫兰嫂。” “哎，”明歌这才抬起头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明知道我现在走不了……我……” 话到嘴边，越说越脸红。 “腿伤这么严重的话，我陪你去趟医院。” “什么腿伤？” 明歌一张脸快红成番茄了，气的把傅时修的碗也拉到自己跟前，“你爱吃不吃，不吃我吃。” 岂止是腿伤，要不是刚刚在阳台上，被他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能腿软的走不动路么？刚刚下楼就快尴尬死了，兰嫂那一脸暧昧，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她一脸嗔怒的样子，傅时修的眼角飞着笑，自己主动去厨房拿了酱料来。 “辣椒和醋你要哪个？” 看着面前的酱料碟子，明歌瞥了他一眼，“我不爱吃醋。” 就为了半包饼干，回来跟她置气置了一路，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到那半包饼干的事儿上来。 傅时修不以为然，仿佛没听懂她这话的弦外之音似的，十分淡定的将放了醋的碟子拉到自己跟前，“那我吃。” 明歌皱了皱眉，伸手将那碟子醋拉回来，“你还是别吃了，胃本来就不好，辣椒也少吃。” 说着，她将两个碟子都拉到自己跟前，丝毫不给半点商量的余地。 见她把碟子拉走了，傅时修也不生气，便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没味道的原味饺子，吃了两口放下筷子说起老宅的事情。 “我不在的这两天，你住到老宅去了？” “岂止是两天，是一个礼拜。” “看样子受了不少苦？” “还好，大多是体力上的，伯母精神头真足，兴趣爱好也多，一般年轻人的体力我觉得都是跟不上她的。” 一想到这一个礼拜自己跟着傅母后面做的事情，明歌就觉得浑身疲软。 傅母也不是家庭主妇，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平时要跟剧团的人道歌剧院排练，周五周六周日的晚上都有演出，一点儿也不轻松。 可在这些时间之余，她竟然还有精力热衷于公益，而且还不跟别的那些名媛贵妇们似的找人代劳，她都是亲力亲为。 这一点上，明歌很服气。 这个劲头要是放到工作上的话，她敢保证，傅母也绝对会是个女强人。 “不过现在好了，就算是我想去，你妈她也不会欢迎我了，”明歌无奈的耸了一下肩。 白天万怡广场上和林超媛的冲突这事儿，傅时修在国外就接到了舅舅林榕的电话，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今晚就回来。 不过明歌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比他以为的要好得多，半点不见为了这个事情难受委屈，反而是晚上开车回来这事儿把他吓了一跳。 傅时修说，“明天你还得跟我回趟老宅。” “啊？”明歌一愣，一口饺子差点卡在嗓子眼里面。 原本想问为什么的，但是想到傅时修刚出差回来，大概是要去老宅见一下母亲，便也没再多问，只是‘哦’了一声，默默地替自己哀悼了一下。 明天傅母要是见到自己，肯定免不了要挖苦一番，像她这种大家闺秀，最擅长的就是说话绵里藏针，面子上还做到端庄优雅，面面俱到，可话里话外的已经要噎死个人了。 想到这儿，明歌一夜都没睡好。 翌日是周日，去的早，到老宅的时候，正赶上吃早饭的时间。 傅管家一路领着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穿堂入室，去的方向是餐厅。 刚进门，明歌便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餐厅朝南的香案柜前，侧着身子研究那口西洋钟。 “是您？”明歌眼前一亮。 “……” 第225章万幸遇到你了 此刻，站在西洋钟跟前，侧着身子打量的，不是昨晚救了自己的那个医生么？ 明歌诧异的看着那人，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 此时，医生也正回头看着她，目光中浮着些许的错愕。 “你们认识？”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明歌愣了愣，不明所以。 医生看到明歌身后的傅时修之后，也是怔忪了一下，不知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忽然笑了笑，看着明歌问道，“你是阿修的未婚妻？” 阿修？ 明歌一头雾水的看向身后。 能用这种称呼叫傅时修的人，这世上恐怕没几个吧？ 而傅时修已经走到她身旁，虽然神色疑惑，却还是对着医生叫了医生，“爸。” “爸？” 明歌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了，瞪直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这人是傅时修他爸？ 对于明歌的反应，傅时修完全不理解。 而傅父却冲着明歌笑了一下，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若有似无的促狭，“虽然还没正式过门，但是也差不多了，叫爸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还是得花点时间适应一下。” 明歌彻底懵了。 “怎么回事？”傅时修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打哑谜一样的说话方式和反应，眉头皱了起来。 刚好傅老太太在佣人的搀扶下进来了，傅母在一旁陪着，见三人站着不动，一个比一个神情怪异，当下也是露出疑惑的神色，“都傻站着干什么呢？阿修，你没介绍eileen跟你爸认识？” “妈，”见母亲到了，傅父立马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母亲身侧的傅母，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傅母却撇过脸去，一脸的冷淡。 他倒是并未放在心上的样子，自然地扶着老太太进来，笑道，“不用介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认识过了。” “哦？”傅老太太诧异道，“认识过了？你不是昨晚才回来的么？” “可不，认识过了，让eileen跟你们解释吧。” 这会儿明歌也回过神了，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忙跟上前去入座，“是昨晚，昨晚我回去的路上刚好遇到伯父了，有点小麻烦，还是伯父帮忙解决的，当时都没来得及好好道谢，没想到是伯父。” 明歌原本想把昨晚的事情三言两语的带过去，不提自己遇到抢劫的事情的，可这话才刚落下，对面就传来傅母一声不满的冷哼，“这倒是奇了，你开个车回家，路上还能遇到什么事儿？偏偏又这么巧，遇到的时修的父亲。” 明歌神色尴尬，不知道这事儿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抢劫。” 言简意赅的两个落下，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在餐桌上炸开无声的硝烟。 傅时修的脸色很不好，从傅母一进门开始，眉眼就浮动着几分沉郁之色，这会儿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冷淡淡的。 “什么？抢劫？”傅老太太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关切的看向明歌道，“没事吧？” 明歌忙解释，“没事奶奶，您别担心，您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其实也不算是抢劫吧，倒更像是碰瓷的，幸好遇到伯父。” 傅老太太年纪大了，她不想吓着她。 “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说？” “真的没事的，奶奶。” “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这一颗心吊在这儿，这可是京都城，居然能发生抢劫这种事情，还得了？” 老太太坚持要问，明歌只得简要的把昨夜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轻飘飘的带过了，只说傅时修的父亲来的及时，没出什么茬子。 “怪不得我看你今天走路不太对劲，刚刚还要时修扶着呢，是昨晚受的伤？” “是我自己摔的。” “我不信，你这孩子，”说着，傅老太太转头看向傅父，“你给她瞧瞧，伤得严不严重。” 傅父神情始终淡淡的，正要开口说话，餐桌上又响起傅母的声音。 “妈，您就别担心了，要是真有事的话，她早就去医院了，今天哪儿还能来陪着您吃早餐啊，估计没什么大碍，何况傅文轩是整形医生，又不是什么病都能看。” 这话明歌听出了好几层意思来。 傅母不喜欢自己，自然不乐意众人都围着她关心她，这个事儿她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傅母直呼傅时修父亲的名字，而且提到他的职业的时候，那语气明显十分冷淡，甚至有些轻蔑。 更重要的是，傅家上下，似乎都对傅母这个态度习以为常。 纵然脾气再好的人，在听到别人这个语气谈论起自己的职业时候都不会高兴，傅父也不例外。 他搁下了筷子，看了傅母一眼，“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问，昨天那么晚了，家里怎么会让eileen一个人开车离开，没有司机送她？如果不是我恰好经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气氛骤然凝重。 傅家上下都知道，昨天让明歌走的人是傅母，连晚饭都没让吃。 傅母若无其事的夹了春卷到傅老太太的盘子里，从容回应道，“是我让她走的，她自己开车来的，自然是自己开车走，难道你打算把她遇到抢劫的事情归咎到我身上来不成？”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以为自己脱得了干系？傅家脱得了干系？” “这不是好好的么？什么事也没有。” “那是万幸。” “是，万幸遇到你了。” “……” 这俩人唇枪舌剑，你一言我一语谁也没让谁，傅母说话依旧温婉却不失力道，绵里藏针，相比较而言，傅父反而沉不住气一些，脸上已经渐渐凝起愠色来。 “林桉，eileen要是出了事，人家父母该怎么想？这是在我们傅家出的事，你不把傅家当自己家何必回来？” “我不把傅家当自己家？”傅母抬起头来，目光冷锐。 明歌看的打了个激灵。 “好了，一回来就拌嘴，”傅老太太眉头一皱，往两边各扫了俩人一眼，“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从小吵到大，怎么吵不够呢？时修和eileen都在呢，让孩子们看笑话？” 傅老太太毕竟是一家之主，说话的分量不言而喻。 即便傅母和傅父两个人脸色都不好，但怒气显然是压了下去，不再做声了。 可此时餐桌的气氛诡异的让人如坐针毡。 明歌恨不得连呼吸都控制的很小心。 第226章这家庭教养，绝了 明歌眼角的余光瞥见傅时修，仿佛完全没看见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似的，端着碗慢条斯理的喝着粥，夹咸菜的动作都透着矜贵。 这都是怎么磨砺出来的？ 刚刚那情形，要是放在明家，这顿饭十有八九是吃不下去了，哪儿还会跟现在一样，从傅老太太到下面佣人，一个个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该干嘛干嘛。 这家庭教养，绝了。 一顿早餐不尴不尬的吃完，傅老太太要去休息会儿，留下他们几个，说是让他们到花厅坐坐喝茶。 等傅老太太走了，傅母立马屁股一抬，“我有点不舒服，我回房睡会儿。”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便自顾自走了，好不尴尬。 “她就这个脾气，别多想，不是冲着你，”傅父的声音拉回明歌的思绪。 回头便看到傅父正看着她，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此时仔细看了的确是和傅时修有七分相似的，大概是因为俩人性格截然不同的缘故，所以不仔细看的话，并不会觉得像。 明歌解释，“我没多想，就是伯母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来看一下？” “她没事，老毛病犯了而已。” 傅父不以为然，“我们走吧，去花厅坐坐，再过一周你们就要办婚宴了，我正好想问问你们还缺不缺什么。” “……” 老宅的花厅是傅老太太时常闲坐待客的地方，黑檀木的架子上摆着不少珍稀古玩，光是那一颗翠玉白菜就价值不菲。 傅父似乎对文玩古董十分感兴趣，一到花厅就把正事儿给忘了，看到傅老太太挂在墙上的一副字画，爱不释手，“时修，你奶奶什么时候从哪儿得来的这字画？这可是石默松的真迹。” 傅时修喝着茶，淡淡道，“不清楚，你不如问傅叔。” “这可是市面上的绝笔真迹，有极大地收藏价值……” “……” 明歌就坐在傅时修身边，隔着一个茶座，目光来回的在这父子俩身上扫来扫去，怎么看也想象不出这两个人之间有血缘关系。 而傅时修这个脾气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淡定的像个快入土的老头，还不如他父亲对生活来的有热情一些。 “这字画太好了，时修，”傅父终于舍得从那字画跟前离开，转头问傅时修，“帮我个忙吧。” 还没等傅父开口说是什么忙呢，傅时修便断然拒绝，“帮不了。” “我还没说呢？” “你想要这字画，自己去跟奶奶说。” “我要开口，你奶奶肯定不给我，但你去说就不一样了。” “我去说奶奶也不会给我，”傅时修将茶杯里的茶叶浮沫撇到边缘上，低头喝了一口。 “怎么可能？”傅父一脸的自信，“这世上就没有你跟你奶奶要不到的东西，她什么都肯给你。” “现在不一样了，”傅时修搁下茶杯，“很多东西我都要不到，奶奶舍得什么都给的人，不是我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 傅时修往明歌身上看了一眼。 顺着傅时修的目光，傅父也看向了明歌，似乎是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一双温润有力的眸子登时亮了几分，很是期待。 明歌神色一怔。 傅父说，“eileen，时修的奶奶很喜欢你，这个事情我在国外的时候跟傅管家通电话就听说了。” 明歌扯了扯嘴角，“是，奶奶对我很好。” “所以，你能帮我这个忙么？虽然有点冒昧。” 是很冒昧好吗？ 明歌简直无语了。 傅时修的父母到底都是什么神仙啊？一个变着法儿的整她，一个一见面救了她，但是第二次见面就给她出这么大一难题。 傅老太太喜欢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不给她添麻烦，又会哄她开心，这可不代表自己开口跟她要一副价值不菲的名画也不在话下。 明歌深深地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这么高的地位。 她试图向傅时修求助，可这位大爷把皮球踢给她以后就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看着戏，好不惬意。 “抱歉，伯父，这个事情我可能也帮不了你，”明歌硬着头皮解释，“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副话挂在花厅我不是第一天见了，奶奶也跟我提起过，她老人家很喜欢。” 傅父的目光当下便暗淡了几分，“这样啊。” 看着他不大高兴的样子，明歌心里有种罪恶感，明明自己也没做错事，只是拒绝了一个自己能力之外的要求而已。 傅父叹了口气，低头喝茶，似乎是不打算强求。 明歌犹豫了会儿，“伯父，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明月松涧图》。” 傅父兴致缺缺，“石默松的封笔之作，据说画完这幅画最后一笔，就油尽灯枯了，但这幅画却画的十分清新雅致，宛如少年所见，可惜二十年前就消失于世了。” “要是我能把这幅画给您找到的话，您是不是就不要奶奶这幅了？” 傅父喝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一旁，傅时修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皱眉提醒道，“别说大话，谁都知道《明月松涧图》二十年前被烧毁在一场火里了。” “是啊，”傅父附和道，“二十年前这画刚被拍卖行拍卖出去，竞拍下来商人带着这画去住酒店，酒店失火，这画被焚毁了呀，当时新闻还报道了。” 明歌眼角飞着笑，一脸的神秘，“总之，我过两天把画带过来给您看一眼，您看看是不是真的不就行了么？” “……” 吃过午饭后，明歌和傅时修从老宅离开。 路上，傅时修问起字画的事情，“那幅画是怎么回事？不是被烧了么？” “谁说被烧了？好好的呢。” “你怎么知道？” 明歌得意的看向傅时修，“因为二十年前拍了这画的人，是我爸。” 当时竞拍了这画的人就是她爸，酒店失火是真的，画却没被烧毁，她父亲是个爱古玩字画如命的人，要是烧了画的话，怕是人也没了。 当时对外宣称这画被烧毁了，主要还是出于安全考虑，那幅画在当时的黑市上被炒到了天价，小道消息有黑帮看上了。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酒店失火后，明歌的父亲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顺水推舟，就说这画焚毁了，直接就绝了黑市上那些人的念头。 现在这幅画就在明家老宅的保险箱里待着呢。 第227章别勉强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拿到这幅画？” 傅时修的质问让明歌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这就是她顾虑的唯一原因。 那幅画虽然现在就在明家老宅，而且那宅子现在不住人，她也有把握那幅画肯定藏得够好，刘茹柯不可能发现的了，可怎么拿到这幅画，真的是个问题。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办法。” 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别勉强。” “……” 傅时修将明歌送回家之后，便出门谈生意了，出门前说了晚上有饭局，预计会回来的很晚，所以原本要去老宅吃晚饭的，也推拒了。 其实明歌也可以自己一个人，但是当时傅母提起晚饭的邀请时，傅时修并未过问她的意见，而是一并拒绝了。 那个瞬间，明歌没想明白，傅时修究竟是知道她一个人面对傅母有些应对不来所以帮她解围，还是说那只是他无心的话。 快到傍晚的时候，明歌拿了车钥匙出门。 “太太要出门么？” “嗯，天气不错，我出去逛逛。” “这个时间您出去逛逛？那晚餐？” “不用等我了，我在外面吃。” “哎，好。” 兰嫂并不会过问太多，这一点也是让明歌省心，毕竟编瞎话也是很累的。 半个小时后，明歌的车停在老城区街边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面，天气冷了，寒冬腊月的几乎看不见一片叶子在树梢上挂着，光秃秃的枝丫仿佛在朝着天空祈求救赎一样。 明歌一下车，先落入她眼中的就是街角的那家理发店，门口白墙上一个硕大的‘拆’字格外的扎眼。 老城区的拆迁改造预计也就在这一年半载里了，有些在这儿住久了的老人不愿意搬迁，所以政府还在劝说中，也多亏了这些老人，明家的老宅才一直原封不动的保存着，否则明歌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去哪儿找那副字画。 走近街角理发店后，明歌将头顶的渔夫帽压低了些，挡住了大半张脸，匆匆拐进胡同里面，往深处走去。 天色将暗，这片胡同里面已经不住人了，明歌走的飞快，很快就走到一户独栋别墅跟前，院门的木栅栏刷的白漆，透过栅栏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荒芜。 这儿原本是照着美式庭院的风格装饰的，明歌的母亲喜欢美式的庭院。 院门是密码锁，明歌不确定这密码锁后来换过没，试着按了一下，‘滴滴’一声自动开了。 竟然没换。 密码锁的密码是明歌母亲的生日，当初刘茹柯刚进明家门的时候，也在这儿住过一年，后来才搬到现在住的明家新别墅去，她竟然也没闹着要把院门密码改了。 进门后，庭院里的荒草已经蔓延到鹅卵石的路面上，枯黄的杂草丛生，几乎看不见原来的那条小路，由此可见这房子真的是许久都没人来过了。 家门的密码是指纹锁，意料之中的没删除过，轻易就开了门。 开门的一刹，空气里扑面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呛得明歌后退两步，在面前挥了挥手，试图驱散这种味道。 真的是太久没人来了，屋子里面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明歌不太明白，老宅虽然要拆迁了，可是这里面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就算是刘茹柯和明瑶母女俩不知道她爸的藏古玩的保险箱在哪儿，有些东西还是可以搬走卖钱的，怎么都没来过呢？ 她无暇多想，屋子里面没灯，已经停电很久了，拉开窗帘后，才有窗外傍晚的红霞照进来，照亮了空气里漂浮的灰尘颗粒，以及一屋子的熟悉场景。 这儿是明歌长大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有她最深刻的记忆，刻在骨子里。 客厅的地毯还是当初明歌的母亲在世的时候，母女俩去尼泊尔旅行，在当地买的收工编制地毯，很有异域风情。 沙发上盖了防止灰尘的白布，原本这些家具都要在这儿拆迁之前运走的，但是因为父亲突然住院的缘故，这些事情都没人办了。 吗，明歌将沙发上的白布拉开，坐了上去，靠着枕垫仿佛又回忆起当初住在这儿的那些时光，母亲也还在世，岁月静好。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也一点点的沉入黑夜中，昏暗的光线让人昏昏欲睡，明歌竟打了个盹，做了个回忆一样的梦。 醒来的时候四下空空，身体也有些发凉。 透过窗户的玻璃可以看到院墙外面远处的路边的路灯照着微弱的灯光，那大概是现在老城区唯一可以在夜晚见到的光亮了。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无暇再多感伤，打开手电径直上楼去了父亲的书房。 藏那副字画的地方在书架后面，而书架上有个开关，藏在一架做成弓箭的摆件上，只要将弓箭上的箭拔出来，书架就会缓缓地朝着左边移动，露出后面一个小型的储物间来。 明歌父亲的许多珍藏都保存在这里面。 即便不是要给傅父那幅画，明歌也是打算抽个时间回来一趟，把父亲的那些古玩挪个地方，免得到时候真的拆迁了，东西平白被损坏掉。 储藏间像个大型的步入式冰箱，里面是三面墙的架子，摆放着各类箱子，有些文玩对于收藏空间的温度湿度都有要求，所以必须存放在恒温恒湿箱里。 明歌找了个大箱子，将架子上面的东西挑了最有收藏价值和纪念意义的几样，一股脑的装进去，然后搬着箱子准备出去。 正要出去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怎么跑这儿来啊？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儿。” 是刘茹柯的声音。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没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了，老城区要拆迁，这儿方圆三公里都见不到个人，这房子又宽敞，多好的地方？正适合咱俩见面，你说是不是？” 明柯文？ 听出男人声音的瞬间，明歌先是一愣，而后几乎条件反射一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这两个人竟然敢跑到明家老宅来偷情？还要脸不要？ 第228章闭嘴，别说话 明歌将整理好的箱子放回储藏室里，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房门口，隔着门听着楼下的动静，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打开录音功能。 客厅里空旷，刘茹柯和明柯文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楼上听得一清二楚。 明歌将书房的门拉开一条缝，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明家老宅是上世纪的老洋房，京都城都是老胡同四合院，这样的沪上老洋房十分罕见，当初是因为明歌母亲嫁到京都来，而她自小就习惯了住老洋房，所以明歌的父亲当年特意找人修剪了这栋宅子。 老洋房的构造和现在的别墅有所区别，通往二楼的楼梯位于客厅正中间，上楼可以两边走，书房所在的位置在东侧，取得是紫气东来的意思。 书房的门缝里，斜角越过木质楼梯栏杆，可以依稀看到客厅里两道人影晃动，没开灯，所以只能看见影子。 明柯文问，“我听说你最近又跟集美集团的郝总走的很近？” “消息挺灵通的么你？”黑暗中，刘茹柯点了根烟。 “你不是答应我了，只要我能坐上明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你就安安心心在幕后跟着我么？” “你急什么?我说的是你坐上董事长的位置，现在呢？只是个代理的，随时都能被人推翻，这有什么用？” 明柯文被怼的语塞，半晌愤愤道，“那郝总又能帮你什么？他又不是明氏股东大会的人。” “他不是，但是股东大会有他的朋友在，还不少，郝总答应我了，一个月之内帮我高定股东大会的那些老家伙，还有检察署那儿那些什么证据，他都能帮我处理了，到时候我就能重新当选明氏集团董事长。” “你都盘算好了？” “当然要盘算，我要是没尽早在瑶瑶被乔致谦那个白眼狼告到法院的时候就盘算的话，现在明氏早就不在你我手里了，明家的人又没死绝，跟老头子关系好的多得是，还轮得到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坐这个代理董事长？” 刘茹柯抽完一根烟，直接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明歌看的心里一痛，那地板都是老古董，母亲在世的时候都护理的好好的，这么多年都没需要换过新的，就是舍不得老物件。 明柯文虽然懦弱，但也不是没有血性的人，听到这话也有些恼火起来，“那你倒是找别人去啊，找我干什么呢？”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刘茹柯意识到自己这样还没过河就拆桥很不合适，语气便软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俩的未来么？” “你少来，我看一个月以后你利用完了我，就要把我一脚踢开，翻脸不认账了。” “怎么可能，这要是别人说这话可能，你可是瑶瑶的亲生父亲，骨头打断还连着筋呢，我能做得出这种事么？” 这话落下，明歌心里猛地一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明瑶是刘茹柯和明柯文生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同意让我带着瑶瑶到明家来找老头子？你当初怎么不怕我就真的当了这个明家的主母，把你一脚踹了？” “初还不是你嫌弃我没钱，自己动的歪心思，拿二十多年前那场说不清楚的酒局出来说事儿，非要占明家的家产。” “……” 明歌听得心头发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意外，从一开始刘茹柯母女进明家就是步步为营，要抢明家的家产。 她心里一慌，手上没注意碰到了门把手，“砰”的一声在门框上磕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来，空旷中的回响分外清晰。 “谁？”楼下传来刘茹柯警惕的声音。 明歌急忙转身躲进储藏间里，扭动里面的开关，将书柜的暗门关上了，站在里面大气也不敢出。 外面传来上楼的声音。 “门开着？”刘茹柯的声音从书房门外传来。 “可能之前就没关吧。” “有人么？”刘茹柯的脚步声很轻，但是隔得并不远，所以明歌还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此刻就站在书柜前。 外面安静了很久，这让明歌感觉到了不安。 尽管父亲书房的这间储藏室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别人知道，可毕竟在这之前，书房的门常年落锁，即便是刘茹柯和明瑶进了家门也是不准进入的。 谁也不知道这储藏室够不够隐蔽，会不会被发现。 明歌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隔了很久，外面传来明柯文说话的声音，“可能是风吧，门不是没关么？被风吹了一下也说不定，这宅子都快要拆了，还有谁会来？” 刘茹柯似乎是松了口气，语气里的紧张成分也减缓了些，“说到拆迁，这房子市场估价一点二个亿，拆迁局那边愿意按照市场价支付补助金，或者新规划城区后分几套等价的房子，这么便宜的事情，老头子居然不同意，真是脑子被踢了。” “后来不还是同意了么？” “哪是他同意的，是我同意的，我都跟他结婚了，有权处置这些。” 说着，刘茹柯踱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的声音十分空旷，环顾四周，“别说，这房子里值钱的东西还不少，到时候拆迁之前，要找人来收拾收拾，那些破家具就不要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可以留着的。” 隔着一个书柜，明歌听得心惊肉跳的。 刘茹柯和明瑶这母女俩真的是没脑子没眼光，这老洋房里面最值钱的就是那些老家具，现在放到市场上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 想到那些家具到时候要被清理掉，明歌心里一阵肉疼。 刘茹柯和明柯文两个人商量了会儿搬东西的事情便下楼去了，刚下楼梯，刘茹柯借口说还有事情要处理，急于甩脱明柯文离开。 正要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客厅沙发上的那块白布，被掀开了一半，她的目光骤然一紧，“你刚刚进来的时候，这沙发上的白布掀开了吗？” 明柯文微微一愣，“白布？我没动啊，不是本来就是这样的么？” “什么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房子自打老头子住院之后就没来过人，老头子最爱这些没用的家具，不在的时候都用布盖得好好的，生怕落灰。” “那……” 明柯文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刘茹柯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回二楼书房方向，低声呵斥道，“闭嘴，别说话。” 第229章无赖才有好日子过 明歌在储藏间里站着，听到外面细微的响动时，刚回落不久的心脏又重新提到了嗓子眼，环顾了一圈，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试探着在书柜上敲打的声音，她转身从箱子里抽了一个空白的卷轴出来掂量了两下。 对方是两个人，刘茹柯和明柯文在一起的话，预计会是明柯文先进来，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人就打，打了就跑，她是这么打算的，只能这样了。 书柜外面传来扭动开关，转轴里机械转动的细微声音，混合着明歌竭力克制的呼吸声，在储藏间里轻轻的回荡，宛如催命的信号似的，明歌的冷汗都下来了。 书柜门打开的一瞬间，明歌猛地将卷轴挥了出去。 “砰”的一声，悬空中，砸落的卷轴被一只大手稳稳的接住，在空气里碰撞出细微的灰尘颗粒，被窗外照进来的月色照的分外清晰。 “发什么疯？”昏暗中，一道低低的声音落在明歌的耳膜上，沉睿清冷。 借着月光，明歌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傅时修？” 傅时修将她卷轴从她手里抽走，随手搁在了旁边的书桌上，拍了拍手，环顾一圈，“这就是你说的拿到《明月松涧图》的办法？” 明歌回过神，心有余悸的往书房门口望去，并未看到刘茹柯和明柯文两个人的身影，疑惑不已。 “怎么是你？刘茹柯和明柯文呢？” “跑了，听到外面消防队的人半夜来检查火灾隐患，跑的比什么都快，”傅时修绕到她身后，站在书柜前打量着后面的储藏室。 明歌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真有消防队来么？” 傅时修答非所问，“这储藏室是你父亲修的？隐蔽性不怎么样。” “还行吧，之前也没人往这儿来，书房门都是锁着的，”明歌面色讪讪，“而且我也没想到刘茹柯和明柯文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 想到刘茹柯和明柯文两个人有一腿的事情，明歌只觉得一阵反胃恶心，仿佛吃了苍蝇一样不舒服。 傅时修说，“不过这房子结构太老了，所以也没办法再做更多精细的改造，这房子很不一样，是专门请建筑师设计的吧？” “嗯，是恒利文先生设计的，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专门研究中西方建筑融合的设计师。” “你知道啊，”明歌有些诧异。 恒利文先生虽然是上个世纪还算比较知名建筑设计师，可是因为他研究的东西都比较小众，例如老洋房一类，并未参与过大型公共建筑的设计，所以知道他的人不是太多。 “傅家老宅当年翻新，是恒利文先生负责的。” 听到这话，明歌更吃惊了。 “东西找到了吗？找到了就走吧，你还想在这儿闲聊多久？” 傅时修的话拉回明歌的思绪，她忙点头，“哦，我去搬。” 拿上东西之后，明歌便和傅时修一块儿下楼。 昏暗中，傅时修打着手机的手电，一路下楼一路打量了这房子的结构，随口问道，“老城区拆迁改造，你们家这房子在规划内么？” “在的，”明歌点头，“家里没出事的时候我爸一直不同意把这房子拆了，但是后来不是住院了么，刘茹柯同意了，可惜了，这房子里面的家具都特别好，放的时间越久颜色越漂亮，我刚刚听刘茹柯说她要把这些全都处理了。” 明歌的语气里无不透露着惋惜。 傅时修的手从楼梯上摸了一把，拇指和食指碾了碾陈年的灰尘，问道，“这么舍不得，你不打算想办法阻止么？” “不了，免得打草惊蛇。” 听到这话，傅时修倒是有些诧异，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身影，后背上松松垮垮的搭着她扎在脑后的麻花辫，脑袋上压着黑色鸭舌帽，整个人都瘦瘦小小的。 他说，“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明歌愣了一下，抱着箱子的动作往上提了一下，回头看向傅时修，“我的做事风格是什么？” “你的做事风格不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这些东西，给你的继母使绊子么？” “我有这么冲动么？” “难道不是？” 想到之前这大半年里做的事情，的确有不少暴露身份的行径，不管是主动去接近乔致谦，还是跟明瑶在公开场合交恶，甚至帮着乔氏集团打压明氏，桩桩件件，她都是在打草惊蛇。 所以说，现在说这话的确是让人觉得奇怪。 明歌扯了扯嘴角，面色讪讪，“人都得成长嘛，要是被人生按在地上摩擦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改正的话，那真的就是光长岁数不长脑子了。” 前面她做了很多事，自以为计划缜密天衣无缝，可是还是难免有疏漏的地方，好几次都是傅时修给她收拾的烂摊子。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经慢慢步入正轨，她得一步一步来，不能再事事都靠着傅时修，给人添麻烦了。 “所以，我这也算是一种长进吧，是不是？” 说到这儿，明歌朝着傅时修呲牙笑了一下。 月色温柔，照耀着她瓷白色的一排小米牙，笑容灿烂又明媚。 傅时修怔了一下，避开目光往门口走道，“自卖自夸。” 明歌愣了一下，抱着箱子追上去，“你说我是王婆，有这个岁数的王婆么？而且我怎么就没长进了？你看我连我们家这么漂亮的家具都放弃了，这可是我妈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 “有长进，你今天会被困在书房里差点出不来？” “这不是出来了么？” 傅时修冷哼了一声，“那是你运气好。” 要是他没来的话，早就被人发现了，大卸八块都有可能。 明歌厚着脸皮笑，“遇到傅总您，我可不就是运气好么？谁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 “别的没长进，嘴皮子倒是长进了不少。” 傅时修说话向来噎人，最开始和他相处的时候，三言两语的，明歌就被怼的无话可说，但是时间久了也就慢慢学会了，但主要是脸皮变厚了。 明歌算是发现了，脸皮厚这种事儿到哪儿都不吃亏，尤其是在傅时修面前，他这人极有修养，对付修养，无赖才有好日子过。 第230章心意 从明家老宅离开，回去的路上，傅时修开的明歌的车，明歌坐在副驾驶上。 明歌看着他问，“你怎么来的啊？你的车呢？” “让司机开回去了。” “哦，”明歌撇撇嘴，嘀咕道，“你也不怕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出什么事。” “说这话之前先动脑子想想你自己。” 大半夜的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待拆迁改造老城区来，男的还好，女的，长得又还不错，就算是没在老洋房里遇到刘茹柯他们，在外面遇到图谋不轨的，那十有八九也是要出事的。 “我带了防狼喷雾和警报器，都是随身的。” “昨天遇到劫匪怎么没拿出来用？” “所以我吃一堑长一智啊，”说着，明歌就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喷雾瓶子来，得意洋洋的扬给傅时修看，“你看，现在我都随身带。” 昨晚之所以没拿出来，那是因为她放包里了，包在车上，她一下车就着了道，哪儿来得及去拿这些啊。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无动于衷。 明歌讪讪的把喷雾收了起来，小声嘟囔着，“挺好用的，这还是厉丽推荐我的，而且我看淘宝上评论都说堪比辣椒水。” 傅时修说，“与其花功夫研究这些，你难道就不能老实点，不冒这些险么？之前的事情还算可以理解，今天跑到这儿来拿《明月松涧图》又跟你夺回明氏有什么关系？” 明歌先前做的那些，不管是色诱乔致谦，还是不择手段把明瑶送进监狱，那些事的确有些手段过激给他惹了些麻烦，但也无可厚非。 可今天这件事，实在让他无法理解。 一幅画而已，再名贵，这个时候也不是来拿他的时候。 “那我还不是想给伯父准备一个见面礼么？”明歌没看傅时修，低头数着包包上的穗子，闷声闷气的。 傅时修起先没听清，反应了会儿才听明白她说的什么，神色怔了一下。 “就为了准备见面礼，冒这么大风险？” “那不然呢？”明歌抬起头，神情有些失落，“还不是你早上给我挖坑，踢皮球踢到我这儿来，让我帮伯父去奶奶那儿要字画，那我两头都不能得罪，伯父还救过我，我总得准备点心意酬谢吧。” 傅时修的目光顿了几秒，语气缓和了很多，“你真要酬谢，随便准备什么都行，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我爸他不是这么计较这些的人。” “那可不行，去买的东西那不还是等于花的你的钱么？左口袋进了右口袋有意思么？这是我要真心感谢的，不是面子工程。” 傅时修似是没想到明歌会这么说，也是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见他沉默了，明歌便有了底气，一边揪着包包上的穗子挂件一边嘟囔，“谁知道有些人不识好人心，打心眼里以为我是见钱眼开，非要为了这些个玩意儿冒险，还给他找麻烦。” 明歌原以为自己刚刚那番话足够打动人了，即便是傅时修这样不近人情的冰山也得融化三分，可谁知道，自己话刚说完，他便斜睨了一眼过来，淡然道， “难道你没给我找麻烦么？” 明歌语塞。 的确，她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这依然没影响她给傅时修又添麻烦了的事实。 “还有，你的意思是，你之前送我的礼物，那都是面子工程？” 一句话，让明歌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了。 见了鬼了，这男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抠字眼？这意思也能听出来啊？ “我没有啊，我……我什么时候说了？” “你刚刚说，花我的钱买东西，没有心意，是面子工程。” 一字一顿，颇有些较劲的意思在。 明歌欲哭无泪，恨不得把两分钟前说这了那话的自己给锤一顿。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以后还是三思而后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面子工程’这个坎儿过不去了的缘故，一路到家，傅时修都没再说话，明歌也虽然很想闲聊，但是又怕说多错多，所以一直努力憋着，足足憋了一路。 车开到家后，看到兰嫂，她才松了口气。 “哟，这是去哪儿了，搬了这些东西回来，我来我来。” “没事，我来就行，”明歌没让兰嫂帮忙，自己一个人搬着那箱子往二楼走。 这箱子的东西都是明家的物件，父亲的藏品，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好解释，兰嫂是老太太的人，虽说当初自己被傅时修捡回来那段时间她就在这儿，可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却是不知道的。 看着明歌一力将一个硕大的箱子搬上楼去，兰嫂还有些担心，“少爷，太太的腿脚还没好呢，这么搬东西行么？” 傅时修往楼上看了一眼，“你由着她吧，那是她的宝贝心意。” “心意？什么心意？” “谁知道呢？” 说完，傅时修也上楼去了。 兰嫂一个人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觉得今天晚上少爷说话阴阳怪气的？ 明歌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锁进了保险箱，只留下一幅《明月松涧图》。 见傅时修进来，她招招手说，“你明天去老宅么？去的话，你把这个带过去吧，我明天得去公司签个文件，和客户约好了。” 傅时修正脱外套，闻言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自己送过去吧，更有心意。” ‘心意’两个字着重加强了语气，这较劲的意味简直经久不息。 明歌蹲在保险箱跟前反应了半天，哑然失笑。 她发现傅时修这人真的挺有意思的，大事上雷厉风行，反而是一些她都没注意过的小事上特别小心眼，比针眼还小。 “我都解释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给你买的那些礼物也是我认真挑选的，这不是你也没说过你喜欢古董字画么？我家只有这些东西能拿出来。” 傅时修扯松了领带，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喝水，并不搭理明歌。 “要不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看看我有没有，”明歌在那箱子里一通翻找，翻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檀木盒子来，眼前一亮，拿着盒子三步两步走到沙发前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怎么样？” 傅时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傅时修从她手上接过盒子，当着她的面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太阳穴莫名跟着跳了跳。 第231章铜臭我要，人我也要 “金镶玉的貔貅，招财进宝，很配你吧，”明歌一脸的得意，“这可是一块整玉雕琢的，有年头了，我爸得意的藏品之一，不过铜臭气太重，就一直压箱底了。” “铜臭气太重，很配我？” 傅时修的眸色中刷上一层浅浅的阴霾，眉心跟着跳动。 明歌猛地闭上嘴，差点咬着舌头。 该死，自己这嘴，现在是越来越没个数了，要命了。 “我是说，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景，希望你一直跟现在一样财源广进啊，做生意的人挣钱还不好么？难道除了钱之外，你还有别的想要的么？” 说到后面，明歌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语无伦次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些什么。 面对傅时修那不善的神色，明歌一脸讪讪，伸手要把那盒子收回来，“你不要的话我还是拿走吧，我给你换一个别的呗。” 她的手还没碰到盒子，便二逼傅时修轻轻巧巧的躲开了。 而她因为没拿到盒子的缘故，一下子失去重心，整个人朝着傅时修笔直的倒去，傅时修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却没扶着她，反而是顺着她倒下来的劲儿，顺势躺了下去。 “啊——” 明歌惊呼了一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你不是嫌弃铜臭意味不好，不要么？” “铜臭我要，人我也要。” 耳膜上落下这句话，没等她细想过来，后脑勺上便被轻轻一压，她骤然亲上了傅时修的唇，“唔——” 明歌瞪大了眼睛，愕然的面前放大的那张脸，准确的说，此刻只看到傅时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跳跃的火光，而且正在焦距恍惚中。 这个吻越来越深入，越来越让她无法自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昨夜在阳台上，月色如钩，夜风中那香艳无比的一幕幕，随着傅时修逐渐深入的动作，昨夜激情的片段在脑海中重映。 明歌的身子渐渐烧了起来，炙热的感觉从耳后根一点点蔓延开，她攀着傅时修的身子，从最初的被动渐渐变为主动，而傅时修很显然的享受于这种主动，任凭她一双手解开他的衬衫，皮带，拉链…… 晚餐意料之中的又吃的很晚。 这回兰嫂压根没在楼下等他们，晚餐做完扣在保温罩里面便十分识趣的回房避着了，晚上值班的佣人也都被她打发走。 不过明歌这次压根没力气下楼，虽然男人喜欢女人主动，可是主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她自觉腰已经废了，比起吃饭，她更想睡觉。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将她拉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起来喝点汤。” 明歌睡眼惺忪，几乎眼睛都睁不开，靠在傅时修的怀里费劲的挤出一句话，“不喝。” 不是不想喝，是没力气了，只想睡觉。 头顶传来一道笑声，低低的，蕴含着无限的宠溺与纵容。 如果她此刻还能清醒一些的话，一定能捕捉到这个情绪，可惜她太累了，完全没感受到。 傅时修的手绕过她的肩膀，托起她的下巴。 “嗯——”明歌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可下一秒，声音就被封住了。 鸡汤鲜美的味道在舌尖化开，顺着她的喉咙落下去，温度都刚刚好，胃里的不适感几乎很快就缓和下来。 她睁开眼，诧异的看着傅时修。 嘴对嘴喂鸡汤？这种偶像剧神级撞车桥段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醒了？”傅时修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同时也打破了她脑子里那些冒着粉红泡泡的脑洞，“醒了就自己喝。” 说完这话，傅时修将碗递到她面前，一脸的泰然自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明歌怔怔的接过碗，下意识添了一口嘴角的鸡汤，“你……你刚刚在干什么？” 如果她脑子没累糊涂的话，刚刚那是傅时修在喂她吧。 傅时修已经放开她了，背身朝着外面走去，丢下一句话，“喝完早点睡觉，我还有点工作要忙，不陪你了。” 她分明看到，某人转身走的时候，眼角飞着一道笑呢。 口嫌体正直，没想到傅时修是这样的人。 喝了鸡汤之后，明歌再躺下睡觉比刚刚舒服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胃里有东西了的缘故，入眠很快，几乎沾枕头就着。 半夜的时候，她感觉到傅时修上了床，动作很轻，尽管她有感觉，但是还不足以把她完全吵醒。 身边有人后，她反而睡得更加安稳了。 一夜好梦。 翌日天气晴朗，因为傅时修不肯帮自己送字画的缘故，明歌只能自己跟傅父另外约时间去送字画。 她没留傅父的电话，所以只能先打到老宅傅管家那儿。 电话一接通就把自己要找傅父的事情说了。 “太太，您等下啊，”那头，傅管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并未直接给她傅父的联络方式，而是让她等一下。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明歌反正也是刚到公司，还没开始工作，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呗，也不着急。 等了一会儿，那头才传来声音，竟是傅老太太，“eileen啊。” “哎，奶奶，奶奶早，”明歌忙打招呼。 “我听管家说，你要找时修他爸？” “是，昨天跟伯父约好了，要给他找一幅字画，我这儿找到了，但是得约个时间拿给伯父，偏偏没留电话，所以才找傅管家问问。” “哦，这样啊，时修他爸今天要去听歌剧，估计要很晚才回来，你要找他的话，不如下午下了班以后，去歌剧院找他吧。” “歌剧？”明歌微微一愣，依稀意识到了点儿什么。 最近傅母每天晚上都有的演出，不就是歌剧么？ “对，就在京都大剧院，离欧科也不远。” 明歌犹豫了会儿，“是伯母歌剧团的演出？” “你这孩子一点就透，”傅老太太语气里带着笑意，“我这儿啊，刚好有两张歌剧的票，我让管家给你和时修送过去，正好你们一家人一块儿看个歌剧，正好缓和一下关系，你伯母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其实很好说话。” 傅老太太还真的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法儿的当和事老。 一块儿看歌剧给傅母捧场，也算是一种办法吧。 “行，我没问题，奶奶，那时间是几点啊？我提前下班，回家换身衣服。” 这事儿明歌拒绝不了，尽管她对歌剧没什么造诣，看过两次都是昏昏欲睡，但还是答应了。 第232章裴昭不是傅时修的人么？ 挂断电话，厉丽刚好端了一杯咖啡进来。 明歌伸手接过咖啡，“客户到了吗？” “还没呢，看天气预报说是要下雪，可能要做好客户的飞机延误的准备了。” 明歌看了一眼时间，“行吧。” “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厉丽走后，明歌从办公桌前起身，转身走到窗台前，给窗台上的多肉们擦了擦灰尘，又给文竹喷了一些水，一边擦拭花盆一边往窗外看。 已经入冬了，再过一个月就是新年。 新春佳节，京都的大街小巷已经开始张贴各种年画装饰。 其实每年新年都是京都最安静的时候。 作为首都，京都常住人口两千多万，而春运之后只剩下京都当地人，年三十的晚上出来，平时拥挤的地铁也空旷的能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 明歌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平时很少回来，那个时候玩儿心也重，即便是到了春节，也经常以学校不放假，国外不过春节假期为由，不回家，每每母亲总会跟她生气。 那会儿她还跟父亲抱怨过，说母亲小肚鸡肠。 现在想起这些事，有懊悔，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懂事一点，多陪陪父母。 天气预报前两天就报了，寒潮来袭，北方地区即将有大雪预警，京都也在其中。 “艾副总这么有闲心，还给花浇水？”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明歌的思绪。 明歌回过身，看到林副总一身笔挺的西装，身材颀长，有着中年人特有的成熟稳重，正站在门口，手在门上敲了一下，礼貌的询问，“能进来吗？” “当然，您请进，”明歌忙放下擦花盆的布，朝着门外抬了一下手，“厉丽，再倒杯咖啡进来。” 林副总不光是欧科和她平起平坐的同事，更是傅时修的舅舅，算是她的长辈。 以前她并不把这层关系太当回事，大概是最近和傅母接触的多了的缘故，这个傅家未过门少奶奶的身份感在她心里越来越强了，所以对于林副总的存在，也不自觉的恭敬了许多。 林副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指着咖啡杯笑道，“上好的蓝山，上回我去傅氏，在阿修那儿喝到了一样的，跟他要一袋回来，他都不给。” 明歌微微一笑，“您要是喜欢的话，我让厉丽过会儿拿一袋送到您办公室去。”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舅舅客气。” 林副总怔了一下，似乎是对‘舅舅’这个称呼还有些不太习惯。 这是明歌第一次这么叫他，这么叫他也是有原因的，“舅舅有话不如直说。” 林副总犹豫了会儿，“eileen，既然你叫我一声舅舅，也应该是知道我来找你要说的不是公事，是私事。” “超媛的事情？” “是。” 林超媛之前在万怡广场被傅母那么当众辱骂，这事儿引发了不小的风波，不过好在光线传媒那边公关一向稳当，这种当时就发生的事情，他们处理起来得心应手，直接就把新闻压下了。 明歌一看林副总来找自己，就猜到十有八九是为了林超媛的事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是这样，”林副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姐，她把超媛的新代言搅和黄了。” “什么代言？” “欧博雅美妆，她和欧博雅的董事长太太徐太太是朋友，徐太太的儿子还是我姐的学生，所以……” 欧博雅算是国内一线美妆品牌了，能靠着一己之力搅黄这个合作，可见傅母和这位徐太太的关系的确够铁。 “不光是欧博雅，还有很多代言的品牌，基本上都被我姐托朋友打过招呼了，超媛想要接一些高端代言，几乎是不可能了。” 言语间，林副总的语气透着无可奈何。 明歌不解，“可这事儿您找我也没用啊，我也不能说服这些品牌商重新签约，您应该找傅伯母去商量。” 话音刚落，林副总摆了摆手，“你知道我姐那个脾气，在她面前不能提起超媛，要是能商量的话，都不会出现这些事了。” “……” “eileen，你叫我一声舅舅，超媛这孩子还算是你侄女，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如果能帮得上的话，我一定帮忙。” “是这样的，其他的代言无所谓，欧博雅的代言先前就已经放出风声来，说是要签超媛了，前天这风波一出，网上造谣的人不少，这个时候欧博雅反悔，不是打脸么？光线传媒做再多的公关都没用了。” “……” “我听说欧博雅正在接洽苏星默，但是苏星默那边目前还在谈条件，似乎是对价格不满意，你不是跟苏星默很熟么？” 明歌皱了皱眉，犹豫道，“您不会是想让我去劝苏星默拒绝这个代言吧？” 她可没这么大本事，就算是苏星默肯答应，她凭什么这么做啊？这不是砸人饭碗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是想让苏星默答应签约的条件附加一条，带上超媛，代言费我另外私人给他。” 这操作，也是用心良苦了。 斟酌了片刻后，明歌说，“这样吧，我是可以去帮您沟通，但是苏星默答不答应我不能保证。” “只要你愿意去帮忙沟通就好，”林副总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正色道，“如果欧科集团有意向草拟对乔氏集团的收购计划书的话，董事会上，我投赞同票。” 听到这话，明歌一愣，错愕的看着林副总，“您是怎么知道……” 林榕是怎么知道他打算收购乔氏的？ 林副总理了理西装扣子，国字脸上从容冷静，仿佛早就对这件事心知肚明，拿捏的十分稳当，“艾副总，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这话我先放在这儿了，以后超媛还有很多要麻烦你的地方，希望你多关照这孩子。” “那是自然。” 明歌正愁怎么跟董事会的人协商收购乔氏的事情，这件事前期决不能大张旗鼓，否则难保乔氏那边撕破脸。 林副总说，“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就算是裴总不同意，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董事会手里。” 这话让明歌露出不解的神色，“裴总为什么会不同意？” 裴昭不是傅时修的人么？ 第233章来查岗 明歌神色疑惑。 在收购乔氏集团这个还未开始的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是获得董事会一半以上股份占有者的支持，她手里持有傅时修给她的百分之二十，裴昭手里有百分之十七，再加上一些小股东的支持，这个提案不难被通过。 在这个计划中，明歌最初没有考虑到林副总的支持，她几乎是潜意识的将裴昭化为支持自己的这一方，毕竟他是傅时修的好兄弟，所有的决定都应该是跟傅时修同步的。 那也就意味着，只要自己有办法让傅时修同意已欧科集团的名义收购乔氏，裴昭没有理由持反对票。 可林副总却说了‘就算裴总不同意’，这话从何说起？ 面对明歌的疑惑，林副总神色冷静自若，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什么不严谨之处，“我知道你一到欧科，不论是个人业绩能力，还是大刀阔斧的改革成效，都很出色，但你毕竟年轻，缺少对人心的阅历，你记住我一句话，任何时候都不要完全相信一个人，不管他是谁。” 明歌的目光动了动，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是太清楚。 裴昭……有什么问题么？ 林副总显然是不会多说的，他懂得明哲保身，也懂得适时进退。 “好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吧，”林副总站起身来，将西装的扣子扣上，举止中满眼都是良好的个人修养。 明歌起身送他到门口，边走边说，“超媛的事情，我会尽力。” “多谢。” 送走林副总，明歌在办公桌后坐下，琢磨着他刚刚那番话，细想的确很有道理。 裴昭不是个无为的人，尽管欧科上下都觉得这个总经理并不管事，闲云野鹤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可关键时刻，他从不掉链子，比如先前做促销活动遇到程序员临时‘叛变’那次的事故。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对公司的把控是非常小心谨慎的。 如果是一个真的对欧科的管理毫无兴致的人，何必花费这么大的精力，远程监控着欧科的一举一动？ 明歌想到了一句话，你必须要很努力，才能让别人看你的时候，觉得你毫不费力。 裴昭似乎就是这种人。 林副总的提醒让明歌重新谨慎起来，她把电脑里那份针对乔氏集团的初步收购计划从电脑里调出来，重新修改了一番，并且加密处理。 下午，刚过三点，京都的天空便比平时暗了很多，先是从郊区开始，有人发了社交状态，说是下雪了，不久后主城区市中心的上空也开始纷纷扬扬起来。 明歌站在窗口，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间雪花飞扬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已经四点多了，原本约定好要签约的客户还是没到。 “下雪了，”厉丽进来送文件。 明歌在文件上签了字，问道，“毕总那边怎么样了？” “刚打电话到毕总的助理那儿问了，说是两个小时之前飞机就起飞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落地在京都机场了才对。” 明歌看了一眼窗外，“看这天气情况，飞机落得下来么？” “我看悬，刚刚我也看了一下京都机场的发布，说是大雪预警，晚上可能要封机场，这会儿流量管控，好几架飞机都在京都上空盘旋，没法儿落地，毕总坐的那辆大概也在其中，不然我们这会儿应该能联系的上才对。” 明歌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表。 “您晚上是不是有事啊？” “嗯，约了时修要去看歌剧，七点半开始。” “那可能要赶不上。” “主要是我得回家换身衣服。” 明歌上班穿的都比较职业化，挺正式的，原本倒也没什么事，但她今天穿的是裤子，京都歌剧院对观众的着装有要求，虽说不是明文规定，但是几乎约定俗成，男性着正装，女性穿裙子和高跟鞋。 厉丽说，“要不这样吧，我先去您家里帮您拿衣服，到时候跟客户签了文件，您直接从办公室换了衣服就走，可能赶得上。” 明歌正犹豫着，还没想好怎么办，办公室传来敲门的声音，抬头看到周沐沐站在门口，“艾总，您看谁来了？” “傅总？”没等明歌看到来人，厉丽已经率先出声。 顺着厉丽的目光，明歌一眼看到站在周沐沐身侧的身影，白衬衫，深咖色的西装，一双腿笔直修长，左手上搭着黑色的呢外套，身后跟着李助理。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明歌诧异的看着他。 傅时修面色淡然，薄唇吐出轻飘飘的三个字，“来查岗。” 这话让围观的厉丽和周沐沐均是眼睛一瞪，均是一脸八卦探寻的神色。 厉丽咳嗽了一声，“那个，傅总，您进来跟艾总聊，我先出去了。” 明歌想解释都来不及。 天知道傅时修这个‘查岗’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根本不是后来被人延伸出的那种含义，不暧昧，一点也不暧昧，纯属公事公办。 傅时修若无其事的进了门，李助理紧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两个防尘袋，笑道，“太太，傅总是下午刚开完会就回了一趟家，知道下雪了，您这儿客户可能要晚点到，所以提前去帮您把衣服拿来了，您看这件行不行？” 明歌扫了一眼，是一件常规的小黑裙，任何场合基本都不会出错。 她点了一下头，“行，这件挺合适的。” “是傅总亲自回去拿的。” 傅时修似乎是怪李助理多嘴，看了他一眼。 李助理默默的闭上嘴，将衣服拿到一旁挂了起来，鞋子也是配套的，放在一边，十分识趣的退出了办公室。 傅时修在窗前看那些植物，顺手拿起喷水壶。 “别浇水，我浇过了，”明歌忙阻止，“再浇要死了。” “养个植物也和人一样矫情，我办公室里那几盆怎么浇水都活的好好的。” 说是这么说，手里的喷水壶还是放下了。 明歌探究的看向他，“你居然还亲自给那些植物浇水啊？我以为这些事儿都是你秘书做呢。” “你是觉得我吃饭都能有人代劳么？”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明歌忙摇头，沉默了几秒，问道，“你是打算不走了么？” “怎么？赶人？” “没有没有，客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你要是在这儿等我的话，可能要浪费很多时间。” 傅时修说，“无妨，下午没什么事。” 明歌扯了扯嘴角，“我有事。” “……” 第234章知我者，沐沐也 傅时修的眉角明显跳了一下，看向明歌。 明歌讪讪的解释，“我真的有事，我还得看文件，城西项目的追加投资，好多工作等着我做。” 听到这话，傅时修的目光恢复平缓，在沙发上坐下了，“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不是，你在这儿，我没办法工作，”明歌欲哭无泪。 傅时修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怎么，多个人你就工作不下去？” “那不一样，你是老板，更直接点儿你是我的上司，在上司的眼皮子底下，谁都没办法安心工作吧。” 傅时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薄唇里吐出一个字，“行。” 明歌眸色一亮，还以为他要走人了，结果傅时修这个‘行’字的下一句接的是，“我不看你，正好我也有一部分邮件要处理。” 说着，他便朝着外面招手示意李助理进来，让他把自己的工作电脑拿进来。 明歌一头黑线，几乎绝倒。 这是什么操作？ 傅时修是没听明白她的话，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办公室里没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手指敲击键盘的清脆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傅时修果真跟他说的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办公室，只不过办公地点换成了茶几，专心致志去，全神贯注的处理着自己的国际邮件，完全没有感觉到空气的凝固。 明歌有种窒息的感觉，眼角的余光总是不经意的要扫到旁边有个人，根本无法安心看文件，好不容易处理完的文件，签字都差点签错地方。 在办公室这种公共场合和傅时修独处，跟在家里和他独处是两码事。 傅时修是个对工作要求极高的人，明歌真的有种被领导监控着的感觉，而且这个领导还不可能你一下班就摆脱，这是最让人崩溃的。 看文件的间隙，明歌惊觉办公室外面有员工探头探脑的往她办公室里打量，当下更不舒服了，几乎如坐针毡。 她和傅时修两个人难道是猴子吗？逛动物园来了？ “怎么了？” 傅时修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明歌猛地从‘逛动物园’的脑洞中醒过神来，“你不觉得你来了以后，外面‘路过’的人特别多么？” 顺着明歌的目光，傅时修往外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扫过去，走廊上的员工立马转过头走的飞快，但拐角的地方还是有人头攒动，一个个探头探脑的，一脸八卦。 “欧科的员工这么闲么？在傅氏没人敢这样。” 明歌提醒，“五点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们管不着的。” 傅时修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明歌心中一紧，“你干什么去？你可别骂他们，他们……” 话还没说完，‘刷’的一声，一扇百叶窗的窗帘被傅时修拉上了，紧跟着是旁边的第二扇，第三扇，最后连门上的帘子也拉上了，办公室彻底成了一个密闭的私人空间。 明歌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总觉得有哪儿怪怪的。 傅时修说，“现在可以了。” 说完这话，他又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下，继续自己的工作。 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办公室拉上帘子这个事情对于脑洞大星人而言是多么劲爆的消息，欧科这一楼层的八卦已经瞬间在各大员工群里面疯狂传播。 “傅总来艾总办公室了，进去就没出来。” “都两个小时了，两个人在里面干嘛？” “反正帘子拉上了。” “听不见动静，我刚刚去送文件，还被傅总的助理给拦住了。” “我去，这么劲爆的么？有图么？” “怎么可能有图？” “周秘书和厉秘书肯定有吧，办公室拉帘子的图啊。” 热火朝天的群聊讨论中，有人已经手脚快的艾特了裴昭的秘书周沐沐，而下一秒，周沐沐就甩来一张办公室拉上帘子密不透风的图片，怎么看都引人遐想。 图片刚发到群里，群里直接就炸了锅，常年潜水的员工都被炸了出来吃瓜。 “沐沐姐威武。” “傅总这大老远的跑来，连下班这点儿功夫都等不及。” “是啊，亏他长了一张禁欲系的脸。” “你们都不懂，禁欲都是闷骚。” “……” 正热聊着呢，周沐沐忽然发了一句，“刚刚的图片不是我发的，你们收敛点。” 员工a：“沐沐姐别闹了，放心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八卦着玩儿，没人会出卖你的。” 员工b：“就是就是，大家都懂的，沐沐姐放心。” 其他人跟着附和。 周沐沐又发了一句，“刚刚的图片是裴总拿着我的手机发的。” 群里陡然沉默，无人敢说话了。 放下手机，周沐沐看向身后的办公室，裴昭刚走进办公室，单手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敲打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消息。 三分钟前，周沐沐在行政台坐着收拾东西，手机放在一边，打开了员工的群聊信息，里面都是在聊傅时修和艾总的八卦，她一般不参与这些，偶尔为了巩固群众基础，也会释放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八卦出来，但都进退有度。 正看着呢，一只手从行政台外面伸进来，把她的手机拿走了。 然后就是接下来在群里发生的那些事。 隔着一层玻璃，周沐沐可以清晰的看到裴昭刚坐到办公桌后面真皮座椅上，闲散惬意的举着手机发着什么，脸上还挂着几分促狭的笑。 见状，周沐沐犹豫了会儿，放下刚收拾好的包，从桌上文件箱里抽了一个文件夹，抱在胸前，敲了敲办公室开着的门，“裴总。” “沐沐啊，进来吧。” 周沐沐微微笑着，顺手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语气熟稔更多过与恭敬，“有份文件刚好要交给你，你既然来了，省的我再跑一趟了，直接给你吧。” “嗯，放着吧。” “你好像心情不错？今天怎么想起来突然来公司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雪。” 周沐沐很快回过神来，了然道，“明白了，下雪天和王大爷的烤红薯更配。” 裴昭的唇角扬起一记漂亮的弧度，“知我者，沐沐也。” 周沐沐抱着胳膊，秀气的眼尾扬起一抹笑，“不过我可提醒你，王大爷的烤红薯现在可不是你想拿就拿得到的了。” “为什么？”裴昭从手机后面抬起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第235章我没跟你开玩笑 周沐沐说，“你太久没来公司了，连门卫王大爷都跟艾副总相处的非常好，有什么好的都恨不得亲自送到她办公室来，而艾副总又特别喜欢王大爷的烤红薯，后面的话就不用我说了吧？” “还有这种事？”裴昭瞪直了眼睛，“她才来多久，我跟王大爷那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王大爷可不这么认为。” “你是来气我的吧？” “我哪儿敢啊，气到你那不是砸我饭碗么？”周沐沐的语气的确和平时不同，说话不到三句便有怼人的劲儿在，她自己也意识到了。 沉默几秒后，她放缓了语气，“是我语气不太好，可裴总我真的觉得你需要回公司了，再晚点的话，欧科就要真的易主了。” 裴昭看向周沐沐的目光中浮起几分冷锐，“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欧科说到底都是傅氏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周沐沐，你做好秘书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听到这话，周沐沐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似是万般委屈积攒在心头无处抒发，原地站了一会儿，抿着唇扭头走了，连告辞的话都没说。 看着周沐沐跑走的背影，裴昭眼中的那份冷锐渐渐回复平静，玩世不恭的眼神也消失的一干二净，眼中干净的什么也没剩下。 而另一边，明歌的办公室里。 因为客户到了的缘故，明歌赶着去签合约，办公室里只剩下傅时修一个人。 从十分钟之前开始，傅时修搁在电脑旁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他打开看了一眼，是裴昭十分钟前刚拉的一个群，而这个群下面，还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群，都被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模式。 傅时修平时的工作是很忙的，而以裴昭为首的这帮朋友却都是闲人，是闲人也就算了，还都是话痨，所以所谓的兄弟群，他从来都是直接屏蔽，有事打电话，没事不闲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屏蔽一个群，每当有什么事的时候，裴昭和厉铮就会轮番再拉一个新的。 这群基本等于一次性用品，用过即扔。 此时的群里，一如既往的说着废话。 裴昭说，“傅哥来欧科找eileen，在人办公室里把帘子都拉上了，青天白日的，员工群都炸了，我都好奇，傅哥你到底在干嘛。” 这消息发了没半分钟，率先把厉铮给炸了出来，“我去，办公室play啊，傅哥你还好这口，可以啊，会玩。” 金医生一贯冷静理智，“没图没真相。” 下一秒，裴昭甩出一张明歌办公室呈现密封状态的现场图片。 裴昭说，“有图有真相吧，但我没透视眼，这两个人在里面干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厉铮最喜欢拱火，嚷嚷起来，“除非傅哥双手打字以证清白。” 金医生慢悠悠发来一句，“双手打字也不能证明清白，里面两个人呢。” 当医生的要么不开车，要开起车来那都是秋名山车神，车速飞起。 裴昭说，“直接视频吧，以证清白。” “……” 办公室里，傅时修刚看到这一条，群消息的视频连线就发了过来。 看着迅速加入群聊视频的那三个人头像，傅时修面无表情的发了“无聊”两个字过去，直接退群。 放下手机后，他从电脑后面抬起头，看到办公桌上粉色的杯子。 抬起手腕露出一只劳力士的手表，明歌刚走了五分钟，依照她的行事风格，签约前后都要跟客户寒暄闲聊，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傅时修起身走到窗前，一双手插在裤兜里面，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高楼上看的更加清晰一些，窗户的边缘已经堆积了不少。 “笃笃笃——”敲门声字身后响起。 他转身看了一眼，某人已经不请自来，自己开了门还故作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我就知道傅哥你这么传统正派的人，玩不出厉铮说的那些风流事儿。” 傅时修看了他一眼，“下次敲了门之后，等人让你进再进。” “越来越讲究了，”裴昭直接进了门，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我是看见eileen刚刚走了，所以才来的，我是那么没眼力见儿的人么？” 傅时修并不接他这话，轻描淡写的换了个话题，“今天怎么有空来欧科？” “下雪天，来找王大爷吃烤红薯，不过听说你们家eileen跟王大爷很熟，这烤红薯十有八九我是拿不到，我还得让你帮我说两句话，让eileen走的时候手下留情，给我留两个。” “她过会儿要跟我去歌剧院。” 言下之意是，去歌剧院是带不了那么多烤红薯的。 “歌剧院？哦，伯母的演出是吧，就这两天。” “嗯。” “那我就放心了。” “你来就是烤红薯？”傅时修站在窗台边上，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可语气中流露出的压迫还是让裴昭目光一紧。 “当然了。” “城西项目的事情，你不打算解释么？” 傅时修无意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说话也一样，如果不是事发后裴昭跑去了北海道的话，他早该质问他这件事了。 “解释什么？城西项目是eileen负责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闵敏和金医生碰上面，难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昭矢口否认，“开什么玩笑？傅哥，你现在的脑洞是越来越大了，想象力很惊人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 傅时修面无表情的看着裴昭，清冷的一双眼睛里刷着一层阴沉之色，“既然我问你，就不可能是无凭无据。” 听到这话，裴昭脸上嬉笑的神情终于慢慢收敛，直到最后化为一丝尴尬的不能再尴尬的笑消失在眼角，那张玩世不恭惯了的脸此时露出一副难得严肃的神情。 沉默良久，裴昭问，“如果我承认那件事跟我有关的话，你怎么说？要让我从欧科离开么？” 这话落下，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达到了冰点。 第236章赶不上就赶不上 明歌刚跟客户签完约回来，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傅时修和裴昭两个人，一个站在窗前，一个坐在沙发上，隔着一方茶几，和两米多的距离，气氛冷凝的跟个冰窖似的。 “裴总？你什么时候来的？” 明歌去签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对面办公室来了人。 裴昭淡淡的应了一声，“刚到。” “你是有事找时修谈么？”明歌犹豫着打量着两个人，“要不我出去，你们好好谈。” “不必，”傅时修的声音打断了明歌作势要出去的动作，“闲聊而已，你事情忙完了么？” “哦，好了，”明歌扬了扬手里的合同，“签完约了，我换身衣服就能走。” 说完，她看着岿然不动的两个男人，着重重复了一遍，“我得换衣服。” “你换，那我先出去了，”裴昭率先回过神，离开了办公室，傅时修紧随其后。 看着两个人神色凝重的样子，明歌总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似的，可是自己走了这也才十来分钟的时间，能出什么事啊？ 她无暇多管，这会儿已经七点多了，距离歌剧检票进场也就剩下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去的太晚的话，从一排排座椅中间穿梭也是十分不礼貌的。 好在换上衣服出来后，裴昭已经不知所踪，门口只有傅时修在等她。 “裴总呢？走了吗？” 明歌的声音让傅时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此时，她穿着一字肩的小黑裙，复古的风格，黑裙长度及小腿肚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她匀称有力的小腿，外塔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头发扎在脑后，右边额角松散的落下一缕刘海，整个人慵懒又不失自信优雅。 “我有什么问题么？”见傅时修这么久久的看着自己，明歌有些不自在，很怀疑的低着头看自己的穿着。 “没什么，走吧，不早了。” 说完这话，傅时修便往电梯走去。 明歌穿着高跟鞋，跟上他的步伐稍微有些吃力，“你等等我。” 要是平时，傅时修大多时候是不管她的，任凭她在后面追着，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放缓了步子迁就她。 进电梯后遇到一批楼上刚下来下班的员工。 见到傅时修和明歌，一群人都十分恭敬的打招呼，明歌也都礼貌性的回应了。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男人的目光几乎都在有意无意的往明歌的身上飘，一字肩的裙子露出雪白的大片肩膀，实在是过分吸睛了。 特别是站在明歌左侧的男员工，一双眼睛几乎粘在明歌的肩膀上了似的，挪都挪不开。 一直到下电梯前，那男员工抬头换口气，不抬头不要紧，这一抬头，猛地对上对面的一道目光，寒意凛凛，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傅时修瞪着他好一会儿了，一双眼睛冷的跟寒冬里的雪似的，有着迫人的警告。 不光是这个不长眼的男员工，还有电梯里的其他男人，他恨不得都警告一遍，谁敢多看一眼就把眼睛都挖了。 此时，他有些后悔选了这么一件衣服给明歌带过来。 好不容易电梯‘叮’的一声到达负一层的停车库，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电梯里出来，傅时修的司机在车库等了好一会儿了。 因为下雪的缘故，外面路况不好，而明歌又穿着高跟鞋和小礼服裙，实在是不方便开车，所以她从自己车里把那幅字画拿出来之后，上了傅时修的车。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路灯下的飘雪十分清晰，纷纷扬扬的，仿佛是一排排的路灯成了一个个喷头，源源不断的往这座城市喷洒雪花。 明歌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个韩剧，想也没想，嘀咕道，“下雪天，炸鸡和啤酒更配。” 说完这话，肚子也十分配合的跟着叫了两声，在车厢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因为还有司机在，明歌十分不好意思，一下子就脸红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转头爱看向窗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身侧传来傅时修的声音，“饿了？” “没……没，”‘有’字还没从喉咙里发出第一个音节呢，又是一道肚子叫的声音，仿佛是代替明歌回答了傅时修问的话。 “饿了就先去吃点东西，”说着，傅时修便吩咐自己换地方，去找一家餐馆。 想到歌剧已经迟到的事情，明歌哪敢浪费时间再去吃东西啊，登时手摆的跟什么似的，“不用不用，我真的不是很饿，我们赶紧去歌剧院吧，去晚了的话，伯父可能要担心我们了。” “放心吧，除了他的字画宝贝之外，从没有人见过他为任何事担心。” “怎么可能，你出生的时候，难道他也不担心么？” 说到这个，傅时修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收紧了几分。 明歌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自己刚刚那话有什么错处来，毕竟自己不过是提了一嘴傅时修出生的事情，每个人都是父母生养的，这有什么问题？ 车开到歌剧院不过七八分钟。 “想吃什么？”停下车后，傅时修问她。 明歌错愕道，“真的去吃东西啊？赶不上歌剧怎么办？” “赶不上就赶不上，难道你真的有兴趣看？” 话是没错，一语中的。 明歌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不想吃的话，就进去。” “别，我想吃，”明歌摸了摸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味道特别好的小面，物美价廉。” 她自小在京都长大，虽然住在老城区，可是打小没少在市中心晃悠，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门儿清。 下了车后，凛凛寒风吹的她打了个哆嗦，立马裹紧了外套。 正暗忖忘记带伞的时候，头顶的雪花被一片阴影挡住，抬头看到黑色的伞布，是傅时修在旁边撑着伞。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哦，”明歌回过神，指着歌剧院外面东侧的方向，“就在那边，不远的。” 说是不远，也要绕一圈过个马路。 店铺开在路边，的确好找，一进门便被扑面的暖气和香味席卷，冲着厨房帘子后面喊道，“老板，两碗豌豆面，一份大的一份小的。” “好嘞，先坐会儿，马上就好。”老板应答的声音倒是响亮，可连个面都没露。 明歌招呼傅时修坐下，回头才看到他一侧的肩膀上落满了雪花，而她身上干干净净，几乎没被一片雪花碰到。 第237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傅时修似是不以为意，拍了拍肩膀，将收好的伞靠着墙放下，自己拉开椅子坐下了，动作娴熟，仿佛来过。 倒不是真的来过，只是跟明歌去过一次居酒屋，对于明歌会带他来这样的小餐馆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两碗豌豆面上的很快，浇头喷香，小面也劲道。 明歌‘吸溜’吃了一口，却又嚷嚷着烫，往嘴里吸气，呲牙咧嘴的样子半点形象都没有，跟她这一身打扮严重不符。 “干嘛这么看着我啊？又要说我吃相难看么？” 明歌一边给夹起的面条吹气，一边问傅时修。 傅时修也在吃面，不过不像她那样粗鲁，他吃面夹的不多不少，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更不可能溅出汤汁来。 见她发问，他也坦然回答，“的确难看。” 明歌忙着吃面，无暇计较，难看就难看吧，难得吃到好吃的小面，她想念这一口已经很久了。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好歹也是个大小姐，为什么习惯在这些小馆子里吃饭。”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从小就喜欢自己跟朋友在外面瞎溜达，小时候我爸妈也不敢给我太多钱，身上就那么几十块，也吃不起餐厅啊。” 说着，明歌又夹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吸溜下去后，含糊不清道，“而且有些小吃高档餐厅做不出来那种地道的口味，就拿这个小面来说吧，我没吃过比这家更好吃的。” 说完这话，她反倒好奇的打量傅时修一眼，“这片地方你小时候没来过么？这店开很久了，伯母又总在歌剧院演出，她没带你来过么？” “没有。” 明歌犹豫了一下，自己也想明白了，“也是，伯母看着就不像是愿意吃街边小吃的人，伯父喜欢吗？我看伯父的样子，像是对这些不排斥的。” 一个能在夜路上特意调头救人的医生，那都是有着一颗宽容的心的，对万事万物的态度绝不会苛刻。 明歌对傅父的评价很高，从知道傅父就是救了她的医生后每每提到赞不绝口。 傅时修皱了一下眉，淡淡道，“他也不喜欢。” “不喜欢啊？”明歌有些失望，“好吧，这种地道美食，看来只能我自己吃了。” 看着她那一脸失落的样子，傅时修的眸色没来由的沉了几分，搁下筷子道，“吃完了吗？吃完了走了。” “啊？我还没吃完，”见傅时修已经去拿伞了，明歌匆忙从碗里扒拉了几口，嘴里塞得严严实实的，冲着厨房里喊，“老板，我微信转账给你啊。” 门外大雪纷飞，重新折返回歌剧院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车倒是不少。 已经检票十多分钟了。 明歌跟在傅时修后面入场的时候，观众席基本已经都坐满。 她和傅时修的位置在五排中间位置，歌剧厅的观众席位置又都比较靠近，前后排之间的空隙不大，想要过人就不得不有人起身，所以明歌个傅时修这一来，牵一发动全身，一排的人起来了一半。 明歌是最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一路压低声音道歉，弓着身子走过去。 反观傅时修，半点没有歉疚的一丝，走到位置上的时候西服的褶子都没乱一下，依旧风度翩翩。 “来啦，”位置上，傅父看到明歌，略抬起手象征性的挥了挥，眉眼温润。 明歌一看见傅父便笑逐颜开，“伯父，您什么时候到的？” 还没等到傅父回答呢，刚要坐下，傅时修忽然拉着她，强行把她拉到身后，跟她换了个位置，自顾自的坐在了她和傅父中间。 明歌也没多想，直接坐下了，隔着傅时修跟傅父打招呼。 “刚到不久。”傅父说。 “伯父，那幅字画我给您带来了，等演出结束您先别走啊。” “你真找到《明月松涧图》了？”傅父神情诧异，提到那幅图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仿佛十分珍视。 明歌探着身子，正要回应，傅时修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拉回椅背上，十分刻薄的提醒道，“没人教过你，看歌剧的时候少说话么？” 看着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明歌绷着脸不敢说话了。 等到傅时修脸转向舞台，她又从他后脑勺后面够着跟傅父比划，示意他看手机。 傅时修没好气的把她的手机也收了，“你是来玩手机的，还是来看歌剧的？” “我……” 明歌语塞。 一旁的傅父打量着傅时修和明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眼神交流着别人看不懂但他们自己仿佛无障碍沟通的东西，他看着难得出现一些七情六欲的情绪此时清晰的浮现在儿子的身上，眉眼中登时也浮起几分暖色。 果真跟电话里管家说的一样，这个叫eileen的女孩改变了儿子不少。 手机也被没收了，隔着个冰山无法交流，明歌只能老老实实的看歌剧，心里把傅时修骂了一万遍，这个性情阴晴不定的变态。 他说的要带自己去吃饭，结果没吃两口就要走人，自己和傅父说话碍着他了么？先是不让说话，后面短信也不让发，管的也太宽了。 舞台上正在报幕，明歌看到报幕的表演者之后，十分兴奋的拽了拽傅时修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是玲子哎，报幕的是玲子。” “你认识？” “伯母带我去高尔夫球场认识的，她特别有意思，一直说要把她儿子介绍给我，其实她儿子还在读大学，才十九岁。” 一听这话，傅时修原本尚且算温和的神情登时淡了，眉宇间隐隐有股烦躁的气息来回的跳动，垒起两道沟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现在倒好，不光是男人惦记着，女人也惦记上了。 身边的变化，明歌尚不自知，她还沉浸在歌剧表演的认人游戏中，每出来一个角色，她就要跟傅时修介绍这个人是谁，跟她说过什么有意思的话。 听着耳边的碎碎念，傅时修却不觉得厌烦，眉宇间的沟壑也渐渐平坦，眸光微微低垂，看到搭在自己袖口的那只手，正十分自然的揪着他的袖扣。 “那个是毛坦丽先生，他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尽管为了不打扰到别人，明歌极力压低声音，控制兴奋，可那眉飞色舞的样子还是落在傅时修眼中。 观众席灯光昏暗，可如果开灯的话，一定会有人发现，傅时修清冷眉眼中藏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宠溺温柔。 第238章今天必须桉请吃饭 歌剧表演中，乐队演奏是不在台前的，不过明歌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前，所以可以看到舞台一侧幕布后面的三角钢琴，以及后面弹钢琴的傅母。 不得不说，傅母气质绝佳，尤其是坐在钢琴跟前的时候，虽然不是歌剧演员，但是也穿着与整场歌剧风格相同的礼服，长发挽在脑后，耳朵上坠着复古的祖母绿耳坠。 快结束的时候，明歌的胳膊肘捅了傅时修一下，小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这场歌剧傅时修看过很多遍，提醒道，“快结束了。” “结束洗手间肯定要排队。” 傅时修几乎失笑，“那你去吧。” “那我过会儿就不回来了，我在那边等你们。” 还剩下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歌剧就结束了，演员谢幕，明歌去趟洗手间再回来的话，恐怕也赶不上谢幕，反而要和忙着散场离开的人群做‘斗争’，还不如不回来。 “嗯。” 看着明歌离开的身影，傅时修身侧，傅父摇摇头，压着声音道，“小姑娘家看不进去歌剧这种东西，也很正常，下次带她去看电影吧。” 傅时修面无表情道，“看电影还不如看歌剧，电影她会睡着。” 上次也是唯一一次两个人去看电影，两个小时的电影，明歌中途起码睡了一个小时，一看到别人都潸然泪下的片段，她无动于衷不说，还直打呵欠。 然而神奇的是，看完电影出来，她还是能复述整篇剧情，并且提出电影里面需要改进的地方，天知道她睡着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歌剧的时间很长，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明歌会睡着的准备，没想到她除了开始进演员的时候聒噪了一些之外，其他时候都安安静静的，看完了整场。 歌剧散场后，演员在台上谢幕，众人有序离场。 傅父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去去后台，接上你母亲，你去么？” “不了，替我带好吧，”傅时修神情淡淡。 傅父对此也习以为常，点了一下头，两个人往不同方向去了。 傅时修一边往歌剧院外面走一边给明歌打电话，出来也没看见她人。 “你在哪儿？” “我在后台呢。” 听到这话，傅时修皱了一下眉，握着手机往舞台后台方向望去。 此时，歌剧院的后台格外热闹，演员们刚谢幕，挤在化妆间里面，都还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 傅时修到的时候明歌和傅母还有傅父三人被簇拥在中间，一群人歌剧演员的笑声几乎能把京都歌剧院的房盖儿给掀了。 看到傅时修来，歌剧团的演员们都认识，玲子最为热情，忙不迭的就招手喊他，“这不是阿修么？多少年都没见了，长得这么帅气。” 傅时修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称呼玲子为，“玲子姨”。 这是明歌第一次听到傅时修说日文，发音地道，口齿清晰，比起明歌的半吊子日语，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一对比，明歌甚至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开口了。 傅时修也被簇拥到身着华丽欧式礼服个演员们中间，众人夹杂着日文、中文和英文的一通七嘴八舌中，他才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明歌刚刚提前离场是去买花去了。 歌剧演员谢幕后，在后台收到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傅母是幕后的钢琴演奏者，知道她的人很少，更别提有人送花了。 而傅时修除了小的时候被管家带着去过歌剧院的后台一次之外，就再也没在歌剧表演结束后去后台找过傅母。 “哗众取宠，以后不要这样子了，”傅母手里抱着花，淡淡的瞥了明歌一眼，“我是弹钢琴的又不是主要演员，不应该喧宾夺主。” 说是这么说，可她从收到花开始就一直抱着没送过手，眼角的笑意也一直凝着，尽管刻意想要保持严肃，却也有点提不上劲儿。 旁边的玲子帮着明歌说话，“桉，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看看你儿媳妇多懂事，老公和儿子都来捧场，我们剧团谁有这个待遇啊？幸福死了。” “就是就是，桉就是端着。” “不行，今天必须桉请吃饭。” “……” 众人的起哄声中，都是在催着傅母请客吃饭的。 对于傅母的脾气，明歌还是捉摸不透，看到这么多人簇拥着，她心里也有些慌了，怕傅母真的觉得是哗众取宠。 “我请大家吃饭吧。” 傅时修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起哄声。 明歌诧异的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傅时修说，“剧团到京都巡演，我是东道主，理应请大家吃饭，先前太忙了，今天正好有空，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不光是明歌，连傅母也露出错愕的神色，似乎是不敢相信傅时修会主动说出这话来。 包厢里，分坐了三个圆桌，服务生将每个桌上火锅的铜锅端上来，铜锅涮羊肉是京都的特色，以原汁原味的鲜美著称。 很快，在咕咚咕咚的热气中，包厢里氤氲着水汽，红木雕花的窗户上也被雾气沾染，掩盖了外面的大雪纷飞。 明歌和傅时修，还有傅父和傅母坐的一桌，同桌额还有跟傅母关系较好的玲子他们，也都是明歌在高尔夫球场见过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的。 玲子说，“上次见到桉家的阿修还是十几年前吧，哪一年我都想不起来了。” 旁便的人提醒道，“什么十几年啊，是二十二年前，咱们的第一场全球歌剧巡演，京都站。” “对对对，”玲子立马点头，比划道，“那会儿阿修才这么高。” 二十二年前，傅时修十四岁，已经念中学了。 看着玲子比划的高度，明歌笑道，“玲子阿姨，您是不是记错了啊，那会儿阿修都十四岁了，哪有那么矮啊？” 虽说男孩子发育的晚，可傅时修现在的身高都快逼近一米九了，那个时候怎么着也不可能跟玲子比划的一样，才到她胸口吧，玲子本身也不高，目测还不到一米六。 见明歌不信，玲子正色道，“是真的，我刚见到阿修的时候，还以为他念国小呢，瘦瘦小小的像个小猴子一样，又很羸弱。” 明歌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傅时修，却没想到目光无意间扫过一旁的傅父和傅母，发现这两个人也都看向傅时修，均是一脸无法言说愧疚的神色。 第239章早生个孩子吧 傅时修自始至终都没往父母那边看一眼，任凭歌剧团的演员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些记忆中和他有关的事情，他也不多附和一句。 试想想换做是自己，母亲一生下自己就远走他乡，逢年过节才回来看自己一趟，父亲也一样，这样的父母和自己之间能有多少感情呢？ 所谓血脉之间的共通联系，那也是需要培养的。 傅时修小时候身体羸弱，大概也是后来导致他胃病的原因之一吧。 想到这儿，明歌也不多问什么了，涮了新鲜的切片羊肉，裹上芝麻酱，放到傅时修的碗里，“你刚刚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多吃点吧，这家店味道很好，我以前也来过。” 傅时修‘嗯’了一声，将她夹的肉吃了。 玲子和众多歌剧演员互相交换了个暧昧的眼神，纷纷赞叹傅时修和明歌两个人感情好，说着说着扯远了，连以后的孩子如何也都被他们说的绘声绘色。 吃完火锅散场，明歌和傅时修一道回家，傅父和傅母一道，在火锅店门口道别，谁也没多说什么，各自离去。 因为下雪天的缘故，明歌和傅父约了明天到老宅去，到时候再把那幅画给他。 明歌的车停的远一些，她和傅时修需要走一段路过去。 夜幕下大雪纷飞，路上已经积了雪，行人很少，有扫雪车一路过去，以防路面结冰造成交通事故。 傅时修撑着伞，大半都撑在明歌头顶，自己一边肩头落满了雪。 明歌眼角的余光见了，走路时便一步一步不着痕迹的往他身边多靠近一些，免得他被雪打到太多。 走到停车的地方还需要一段距离，明歌问，“订婚宴上我父母不来真的没什么关系么？” 傅时修说，“订婚宴而已，不是婚宴，这件事不用你担心。” “哦，”明歌点头，默默的闭上嘴。 在傅时修身边，很多事情似乎都不需要她担心，她只需要全力以赴的做好如何把失去的东西夺回来的事情就够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成了她和傅时修之间的一种默契。 “其实我觉得你妈妈也挺好相处的，你爸爸就不用说了。” “是么？” “是啊，你看我今天给她送花，她其实挺高兴的，而且你出现以后她明显更高兴了，晚上还喝了酒。” 说到这个，傅时修的眉头皱了一下。 提到父亲还好，可提到母亲，他向来不愿意多说什么，不难看出，他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尊重礼貌远远大过于亲近。 沉默了一段路后，傅时修说，“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啊？” 她抬头看到伞下清冷的一张脸，眸色淡漠沉郁。 明歌回过神，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自作主张跑到后台去给傅母送花的事情，当下神色暗了暗，“知道了。” 上车后，开车回家的路上谁也没说话，一路无言。 翌日一早，大雪将整个京都城装点的分外干净澄澈，那些夜色中的繁华仿佛都在这场大雪中归于沉寂，只留下古都风韵，首都风华。 明歌一大早就被叫到老宅去，订婚宴上要穿的礼服到了，傅管家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试试。 其实完全可以直接送到她这儿来的，但是却送到了老宅，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她没多想，正好她本来也要去一趟老宅，要把那幅画送给傅父。 到老宅时，傅管家出来迎的她，“太太吃饭了没？” “吃过了，奶奶和伯父伯母还在吃饭吗？” “都吃过了，老夫人在佛堂念经，二少和朋友在院子里下棋，夫人等着您过去试衣服呢。” 傅时修的父亲是傅老太太的第二个儿子，所以傅管家和傅家众人都称呼傅父为二少，据说傅老太太的大儿子当年也是个人才，尤其是在管理公司这方面，不过很可惜很年轻就意外去世了。 明歌诧异的是，傅母竟然为了试礼服的事情特意等她。 傅管家领着明歌去了傅母住的院子，僻静优雅，沿着院墙种了一圈竹子，院子里有腊梅盛开，白雪皑皑中，清香阵阵。 一进门，屋子里的暖气才让人舒坦了些。 “夫人，太太到了。” “嗯，”里屋传来傅母应声的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 隔了会儿，傅母就出来了，一身月白色的针织裙，依旧是从容优雅的样子，出来看到明歌，淡淡道，“坐吧，站着干什么，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套。” 见了鬼了，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她这么说。 明歌犹豫着在旁边坐下。 “这么早找你来，没耽误你工作吧？” “没有，今天没什么工作，”明歌立马坐直了身子，“不是过两天就订婚宴了么？我也把工作暂时转交给助理和其他人去办了，这几天在家筹备订婚宴的事情。” 傅母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勉强的满意。 看样子，试礼服是假的，叫她来说话是真的。 佣人来上了茶，明歌还没喝呢，便又听到傅母说，“阿修这孩子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如今也三十五了，别人家到这个年纪早就结婚生子，他拖到现在，我和他父亲的确有责任。” “您不用苛责自己，他是工作忙。” “不用说这些好话来哄我，我听得多了，没什么意义，”傅母喝了口茶，将茶杯端在手里，形体优雅，十分苛刻的只坐了半边凳子，“时修之所以会这样我知道跟我和他父亲感情不和有关，所以他的婚事上，我的确做不了他的主。” 傅母有时候说话直白的让人难以接茬，此时明歌就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长辈感情不和，做小辈的很难去评价什么，不管如何评价，其实都不合适，尤其这不是自家长辈，是傅时修的父母。 傅母说，“既然时修选了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你也知道，我不太喜欢你，你不是我心中最合适的儿媳妇。” 更尴尬了，明歌默默地叹了口气。 “但我觉得合适的，未必是时修觉得合适的，也未必是真的合适的，”说到这儿，傅母自嘲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悠远的望向窗外的腊梅。 明歌看着她，心情复杂，却只能默默喝茶。 “你和时修尽早生个孩子吧。” “噗——” 猝不及防的，明歌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第240章傅家不是养不起你 明歌吓得不轻，一边咳嗽一边拿纸巾擦手，咳的脸都红了。 傅母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这是？” “没咳咳咳，没事，您……您这太突然了点，我没事。” “突然？”傅母的语气有些不悦，“你和阿修已经要订婚了，现在也住在一起，结婚也就是挑个日子的事情，女人早点生孩子恢复的也快。” “我咳咳……” 明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傅母这番话，只得借着咳嗽掩饰自己的局促。 好半晌，见傅母不说话看着自己，她不得不开口，“伯母，这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和时修商量一下，他挺忙的，我工作也忙，所以这个事情应该还不着急吧？” “他再忙，晚上也不会不回家，至于你的工作，我早就跟你说过不必那么辛苦，欧科有小裴，你非要去凑热闹做什么？” “伯母，您这是打算让我在家做全职太太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傅家不是养不起你。” 这话明歌就不爱听了，当下也没多想，反问道，“那您当年为什么不在家当全职太太呢？是当年的傅家养不起您？” “你——” 傅母脸色陡然一变，直起身子来，“你这是什么话？” 明歌自觉失言，但话都说了，收也收不回来，索性硬着头皮强硬了一回，“伯母，现在不是封建社会，我不可能不工作的。” 原本以为傅母会大发雷霆，但她毕竟有修养，再生气也不可能不顾忌面子上的和谐，当下也只是黑了脸，“好，你工作我不反对，这个事情也是奶奶同意的，但是孩子的事情我不能不管，你就说你想不想要孩子吧。” 明歌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尤其是在长辈跟前，当下喉咙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可能和傅时修生孩子呢？她和傅时修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等交易结束，她帮傅时修收购乔氏集团，而自己还是要回到明家的，到时候去桥归桥路归路。 “怎么？你是真的没打算要孩子？” 傅母的语气一下子重了，冷着脸道，“eileen，我们傅家虽然不是古板的家庭，但是传宗接代这件事，就算是在一个普通人家里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要跟现在的小年轻似的，来丁克的那一套。” 傅母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她一下子就把事情联想到现在社会上流行的‘丁克’婚姻上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挺喜欢孩子的，”明歌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孩子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伯母您别误会。” 听到这话，傅母这才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这还差不多。” 说着，她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对了，订婚礼服送来了，就在屋里面，你去试试，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孩子的事情敲定了，傅母难得和颜悦色。 明歌暗忖要是自己不答应的话，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只是这事儿回去该怎么跟傅时修解释呢？ 她也想了想，要不就不说算了，反正生孩子也不是说今天答应明天就能生出来，拖个一年半载的，这也催不出来。 晚上，傅时修被叫回老宅来吃晚饭。 明歌亲自煲了汤，得到众人一致好评。 餐桌上，傅父聊起中医汤药的原理，对明歌赞不绝口，“我之前就听傅管家说，eileen你给阿修做药膳汤，缓和了他胃病的事情，这个药膳汤不是一般人都能做的，材料，用量，火候都需要功力，没少费工夫吧？” 明歌被夸得不好意思，谦虚道，“没有，其实就是煲个汤而已，除了费点时间之外也没多花什么功夫的。” 傅老太太笑道，“这就别谦虚了，eileen知道我不吃荤腥，特意给我做的素菜汤味道也很不错，在厨艺这方面，我们家没有人有天赋，到eileen这儿才算有好转了哈哈。” 傅母难得对明歌有好脸色，也称赞了几句，“的确是不错。” 这话让一桌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傅父说话直接，“你今天倒是心情好，难得能实事求是说这话来。” 傅母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平时说话不是实事求是？” “难道不是么？” “我今天不想跟你抬杠，”傅母气定神闲的往明歌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尝尝这个，是从郊区农场送来的，新鲜的鸡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 不光是傅父诧异，傅老太太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谢谢伯母，”明歌硬着头皮道谢。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这称呼早改晚改也一样，还叫伯母干什么？” 这话更是让人惊掉下巴。 傅时修狐疑的看向明歌，“怎么回事？” 明歌神色讪讪，她还想问是怎么回事呢。 傅母说，“能怎么回事，都要订婚的人了，结婚也就不远了，挑个好日子先把结婚证领了吧，不然传出去说我们傅家不懂事，办事不规矩。” 说完，她又亲自盛了一碗汤，放到明歌跟前，“喝点汤。” 明歌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傅父一脸稀奇，单手挡在自己的脸和傅母之间，小声问明歌，“你给她吃什么药了么？突然转性子了？” 傅父是个有趣的人，虽然接触不久，但接触下来，明歌觉得他像个老顽童，有着孩子一样的心性，平易近人，幽默风趣，性格上比傅时修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儿子的。 此时，傅父跟明歌说话的声音虽然小的，但却只是做个样子，整个桌上的人都能听得见，更别说就坐在他旁边的傅母了。 闻言，傅母立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傅文轩，吃饭有吃饭的样子，说话有说话的样子，你这是做什么呢？都快要当爷爷的人了，能不能有点正型？” “爷爷？”傅老太太和傅父两个人异口同声。 傅时修夹菜的动作陡然一颤，回头诧异的看向明歌，一脸错愕。 明歌也怔住了。 半晌，傅老太太回过神，几乎欣喜若狂，一把握住明歌的手，“eileen，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说？”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明歌说话都结巴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天知道傅母这话从何而来。 第241章随时都可以结束 明歌慌张的看向对面，“伯母。”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母解释道，“我是说既然两个人结婚了，以后总会有孩子，我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傅父说，“林桉，你知不知道说话大喘气是会吓死人的。” “是你理解有问题吧。” “我理解有问题，难道这一屋子的人都理解有问题么？” “……” 傅时修的父母也就刚见面的时候说话有所顾忌一些，见了几次后，这种见面就抬杠的模式，明歌也是习以为常了。 傅母说话让众人误会，倒也没什么，只是她看到傅老太太眼中有些失落。 “奶奶，您还好吧？” “没事，”傅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有身子了呢，没事不着急，慢慢来，你和阿修这才订婚呢。” 说是这么说，可明歌明显能感觉到老太太的失落。 其实不难理解，傅家再有钱有权，傅老太太也和很多普通人家的奶奶一样，儿女都不在身边，除了成群的仆人之外，也就是个孤寡老人。 老人期待新生命的到来都是常态。 明歌原本从来没想过孩子的事情，可是看到老太太这样失落的神情，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竟有一丝想法从脑子里浮起，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晚餐后，明歌和傅时修一同回家。 天色太晚，路面又有积雪，所以是老宅的司机王叔开的车。 车开了不久，傅时修问，“听傅叔说，你一早就到了，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嗯，订婚的礼服送到了，伯母让我过来试衣服。” “没说什么？” “也……说了点，”明歌欲言又止。 “什么？” 见傅时修追问，明歌只能硬着头皮老实回答，“伯母问我什么时候生孩子。” 昏暗中，傅时修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明歌想说点什么，可是司机是老宅的王叔，所以很多话都不方便说，也就只能憋着，隔一会儿就打量傅时修的脸色。 好不容易到了家，一进屋，兰嫂便迎上来给傅时修和明歌拿衣服。 碍着兰嫂，明歌也不好多说，“兰嫂，这儿不用你忙了，早点休息吧。” “哎，好，”兰嫂倒了茶在桌上放着，便退下了。 客厅里空无一人，安静的环境中，明歌对着傅时修的背影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这个意思，伯母是以为我们俩是真的要奔着结婚去，所以才会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只是面上答应而已。” 傅时修刚要在沙发上坐下，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秒，转过身来，顺着明歌的话重复了一遍，反问的语气，“面上答应而已？” “是啊，不答应的话伯母一定又要对我不满，到时候也给你造成麻烦，所以我就暂且答应了，毕竟孩子也不是我说答应明天就能有的，你放心，我会抓紧把事情办完，答应你的事情也做到，尽快抽身。” “抽身？” “嗯。” 明歌看着傅时修，却觉得他的目光莫名有些冷，脸上也有几分愠色正在扩大。 她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却又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总不能是他误会自己，是自己故意引导傅母催生孩子这个事情的吧，那就真的误会大了。 傅时修朝着她走近了两步，问道，“你打算多久把事情办完？” 明歌隐隐觉得他语气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只顺着他的话回答道，“最慢一年，最快半年吧，明氏的事情有乔先生帮我查，现在又有乔致谦助力，应该不难了，但我答应你要收购乔氏集团，收购需要时间。” 说话间，傅时修已经走到她跟前，距离她不到二十公分，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挡住了客厅正中天花板上的灯光，在明歌的身上撒落一片巨大的阴影。 “你……你怎么了。” 明歌下意识的后退，可她退一步，傅时修便近一步。 “你等等，”明歌按着他的胸膛，小腿肚已经抵住了后面的墙壁，退无可退了，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傅时修的手按着她的肩膀，阻截了她逃离的机会，冷冷道，“你就这么急着要办完所有的事情，全身而退？” “不是我急着，是我不抓紧时间的话，你父母那里，奶奶那里都不好交代，难道我真的和你结婚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跟我交易的时候，要的不就是傅太太的身份么？” 明歌愣了一下，“可那是假的，随时都可以结束。” “你觉得我们的交易随时都可以结束？” “不是吗？” 就算是交易，做到结婚的份儿上，结婚证上写的也是eileen的名字，随时可以作废。 如果说她现在抽身离开，就已经会给傅时修留下一个傅家的烂摊子去收拾的话，要是真的她给他生了孩子，到时候该怎么收场？ 她可以骗所有人，也可以不顾忌别人的说法，可这些日子以来，傅老太太是真心爱护她对她好的，处处都护着她，甚至是在傅时修的面前。 再没良心，她也不能让老人家伤心了。 “你做梦，”傅时修按着她肩膀的手骤然收紧，几乎将她的肩膀骨头捏碎，巨大的疼痛袭来，让她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五官都疼的变了形。 “啊——” “疼吗？”傅时修质问她，腾出来的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我和你之间的确可以随时结束，但这个随时，不是由你来定的。” 他眼中火光旺盛，满脸的怒气不知从何而来。 大概是太久和他和平共处了，明歌都快忘了自己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平等的关系，可明歌还是没明白他的火气从何而来。 她明明是为他考虑，却被倒打一耙，心下也是很不服气，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傅时修掐着她下巴的手，愤愤道，“我也是为你考虑的，时间长了伯母追问起来，难道你真的要我跟你生个孩子吗？” “我说过，我母亲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奶奶呢？奶奶今天有多期待这个事情，你看不到吗?”明歌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种话很矫情，很圣母，但是我是真的不忍心再骗奶奶我是eileen了。” 她要尽快解决所有的事情，离开傅家，离开傅时修。 安静了很久，明歌的耳膜上落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如果我在订婚宴上宣布你的真实身份呢？” 明歌诧异的抬起头。 第242章娃娃机 灯光昏暗，明歌抬头也只看到一张逆光下的脸，所有的光线都在傅时修的身后，至于他的神情看不太真切。 “你……你说什么？”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傅时修竟然说，要在订婚宴上宣布她的真实身份么？ “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明歌试图推开他。 傅时修按着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每个字都清晰有力，“结婚证上出现的也会是明歌两个字。” 明歌怔怔的看着他，很久都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即便此时傅时修就在自己面前，按着自己的肩膀，语气那么的不容置疑。 她也很难说服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 入夜，明歌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傅时修是不是特意给她时间来消化这个事情，晚上没有睡在主卧，说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去书房了。 即便不用担心面对面的尴尬，明歌还是睡不着。 傅时修不是个会在这种事情上冲动的人，他说要跟自己结婚，说要跟众人宣布自己的身份，甚至说结婚证上会是明歌两个字，这些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他是假戏真做，真的要和自己结婚？ 他是深思熟虑的吗？ 许多个问题在脑子里打转，几乎转成了一滩浆糊。 翌日，明歌起床的时候，傅时修已经去公司了。 兰嫂已经将早餐准备好，见明歌下楼，笑着说，“少爷走的时候还叮嘱我们不要叫您，说这几天您累了，让您多休息会儿，怎么自己醒了？” 才八点不到，要是以往，这个时间明歌的确还没起。 托傅母的福，上个礼拜被折腾的厉害，几乎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形成了惊人的生物钟，早上七点多开始就隐隐有睡不着的迹象了。 其实傅时修走的时候，明歌已经醒了。 她也知道他下楼之前先来了一趟主卧，帮她盖了被子，甚至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很轻很轻的力度，如果是睡着的人一定感觉不出来。 但她是醒着的，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他，索性装睡。 吃早餐时，兰嫂在一旁询问明歌，“太太，中午在家吃吗？还是去老宅？” 这两天明歌要忙订婚宴的事情，昨天就请了假不去公司，一早到老宅去帮着傅母一同筹备，没什么需要她动手的，都有专门的策划人员做好，但是有些东西需要她点头，比如酒店现场的布置主色调之类的。 尽管她的意见最后都被傅母否决了。 她喜欢蓝色，但傅母觉得紫色更大气，所以直接就敲定了背景为紫色。 “在家吧，”明歌说。 既然答应了傅母孩子的事情，想必她也不会再为难自己，非逼着自己去跟着她跑前跑后了。 兰嫂应声下来，“好，那我过会儿去菜场买菜，太太有什么想吃的么？” 明歌摇摇头，“随便吧，我都行。”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傅时修的事情让她有些头晕，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可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毕竟傅时修晚上还得回来，到时候总不能自己蒙上被子就睡了，多尴尬呀。 想到这儿，她说，“兰嫂，去菜场的话，帮我带个猪蹄回来吧。” “太太要煲汤？” 一听这个食材，兰嫂就猜到明歌要做什么。 “嗯，我想中午去趟傅氏，给时修送午餐。” “一猜就是，少爷也是有段时间没吃到您煲的汤了吧，要是知道您去的话，一定很高兴。” 兰嫂惯常会脑补一些明歌和傅时修之间恩爱的情节，事实情况如何，明歌自己所经历的却不一样。 京都这几日下大雪，外面冷的很。 快到中午的时候，明歌穿了一件很厚的粉色貂绒背心在里面，外面还套了黑色的大衣，自己开的车出门，带给傅时修的午餐搁在副驾驶上。 到了傅氏集团楼下，前台的接待是认识她的，有前车之鉴自然没人敢拦着，恭恭敬敬的帮她按电梯。 一路顺顺利利的上了楼，到了傅时修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到了办公室门口，行政台的秘书一见到明歌，立马从行政台后面站起身来，“太太，您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们傅总送午餐，”明歌扬了扬手中的保温盒，“他在吗？” 秘书忙说，“傅总还在开会，要我去叫他吗？” “没事，不用，”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在这儿等他就行了。” “您进去等吧，我给您泡茶。” “好。” 秘书开了门后，明歌进了办公室。 她不是第一次来傅时修的办公司，先前有段时间献殷勤，几乎天天煲汤往这儿送，后来懒散了，也因为欧科很忙，所以才没来。 一进门，秘书泡了茶来便出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着， 明歌待的百无聊赖，起身打算找本书看看，在书柜跟前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书，眼角的余光却落在对面半开着门的隔间里。 隔间是傅时修午休或者加班睡觉的地方，明歌记得里面只是有张床和衣柜，但是这会看，却似乎有一道从前没见过的鲜亮的颜色。 她犹豫着走过去，把门拉开，一眼便看到隔间的角落里一只明黄色的娃娃机，周身刷着皮卡丘图案，颜色十分亮眼，而娃娃机里歪七扭八的放着无数个娃娃。 还不止这些，那张原本被整理的堪比五星级酒店规格的床上，也被堆成山的娃娃给覆盖了，显然是很久没睡过人，净给搁置这些玩意儿了。 这些东西和这些古朴的家具，以及傅时修这间办公室严肃的氛围实在是太过格格不入，看得人目瞪口呆。 明歌顺手拿起一个妙蛙种子的娃娃，盯着看了会儿，脑子里面仿佛浮现了傅时修一个人在隔间里面对着娃娃机抓娃娃的场景，想到这个，她“噗嗤”笑出声来，捏捏手里的娃娃。 傅时修还有这种爱好？太反差萌了吧。 不对啊！ 明歌忽然想起，先前傅时修和自己去电影院看电影，等候的时候抓娃娃，那副样子显然是从来都没碰过抓娃娃机这种东西的。 所以…… 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娃娃机，明歌神色怔怔。 第243章幼稚 傅氏集团的大会议室里，持续了三个小时的晨会此时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黑色文件夹从傅时修手中摔在会议桌中间。 “啪”的一声，激起一阵空旷的回响，几乎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傅时修冷冷道，“策划部花了半个月做出来的就是这种东西，毫不夸张的说，这种东西实习生都做的比你们严谨。” 没人敢反驳。 李特助从外面进来，绕过会议桌走到傅时修身边，压低声音提醒道，“傅总，您约了赵总吃午饭，还去么。” 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今天会议先到这儿，东西拿回去重做，今晚之前我要看到改进的成果。” 丢下这句话，傅时修站起身，将西装的扣子扣上，挺直脊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会议室，脸色依旧阴沉沉的。 他一走，会议室众人如获大赦，此起彼伏松了口气的声音。 “傅总这一早是吃枪药了么？几乎把所有部门都骂了一顿。” “可不，一个普通的晨会，快吓死我了。” “还说呢，这晨会都开到中午了，这都几点了。” “完了完了，我过会儿还要去从财报，肯定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 在傅氏集团，人人都畏惧傅时修，他是个对工作要求十分高的人，不接受任何失误，说话也从来直来直去，从不给人面子。 傅氏曾经有个工作了二十年的老员工，被他当面骂的哭了出来，当场就自己辞职不干了，对此，傅时修只说了一句话，“如果连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么之前的二十年，傅氏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养老的圣地而已。” 他的不近人情，是全公司上下皆知的。 可即便是这样，无数的毕业生还是在每年毕业季的时候挤破头都想要进傅氏工作，能在傅氏安全度过实习期，都是履历表上一记漂亮的工作经验。 从会议室出来，傅时修阔步往办公室走，李助理跟在身后。 “赵总的秘书十分钟前刚打电话来确认过，我说您还在开会，那我们现在出发，我给赵总秘书回个电话？” “嗯。”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行政台的李秘书直起身打招呼，“傅总。” 傅时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李秘书冲着他的背影说，“傅总，太太来了。” 傅时修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秘书，“什么？” 李秘书忐忑道，“太太给您来送午餐，您刚刚还在开会，所以我就让太太先进去等了。” 听到这话，傅时修脸上沉郁的颜色立时就淡了，转身进了办公室。 李秘书不知所措的看向李特助，“哥，我没说错什么话吧？” 李特助握着手机，摇头道，“没有，说的刚刚好，再晚点的话我就打电话给赵总秘书约中午的饭局了。” “那还打么？” “打啊，取消饭局不得跟人道歉么？” 看着傅时修办公室关上的门，李助理神色复杂。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刚刚会议室傅氏的那些各部门主管们，恐怕死都想不到影响他们工作考核的人会是明歌。 此时，办公室里。 明歌一见傅时修回来，立马从沙发上起身。 傅时修摆手示意她坐，自己也走过去在对面坐下了，清冷的一双眼睛里沉淀着几分难得色暖色，“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因为昨晚的事情，在面对傅时修的时候，明歌还有些尴尬，语气也比从前客气的多，“我想你可能在忙，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反正我也闲着，等会儿也没关系。” “下次来的话，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让秘书去叫我。” “哦，好。” 明歌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自在，“对了，你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做了什么吃的？” “黄豆猪蹄汤，还有……” 明歌去拧保温盒的盖子，却没想到傅时修也伸手过来，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触电一样，明歌下意识的收回手。 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 看着她拘谨不安的模样，傅时修眼中原本覆盖的那层暖色渐渐褪去，重新换上一贯清冷与人疏离的眸色。 僵持了许久，没人说话。 傅时修说，“兰嫂让你来的吧？” “啊？”明歌抬头看他，目光怔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她的沉默让傅时修以为是默认，当下目光更沉，“行，午餐也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吃么？” “放着吧，我不饿，晚点我还有个饭局。” 说话的时候，傅时修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明歌渐渐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傅时修这股不满从何而来，。 想她冒着大雪小心翼翼的开车来给他送午餐，竟然还莫名其妙的被他以为不是自己自愿来的，这算是什么道理？ 谁还没点脾气了？ “既然傅总有饭局，那这午餐我就带走了，免得浪费。” 说着，明歌便收起装保温盒的袋子，起身拎着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越想越不服气，握着门把手回头冲着傅时修说，“幼稚！” 有事不说，搁在心里，比小孩子还幼稚。 “你说什么？”傅时修看着她，眉眼冷冽。 “我说你幼稚，”明歌就差指着他鼻子了，朝着隔间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人前一副不近人情的冰山脸，自己偷偷玩娃娃机，幼稚！” “你——” 没等傅时修的话说出来，明歌便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关上门走了。 ‘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 傅时修气的语塞，瞪着关紧的门好半晌都没动一下。 而此时，怀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直接就接听了，没好气道，“喂？” “少爷，是我，”电话里传来兰嫂的声音，“太太到您那儿了么？下这么大雪我不放心，太太临走没带手机。” 一提到明歌，傅时修便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她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真担心她，何必让她出来送午餐，多此一举。” “少爷，这您可冤枉我了，这么大雪天的，我们哪儿敢让太太去送午餐啊，是太太非要亲自送去的。” 听到这话，傅时修的神色微微一怔，“她自己要来的？” “当然啊，太太一大早的就在厨房煲汤，说是下雪天喝这个汤对您的胃病有帮助。” “……” 第244章最好的回归的时机 挂断电话后，傅时修有些懊恼，看着办公室门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算算时间，如果要等电梯的话，这个时候也许明歌还在外面走廊上并未下楼。 刚出门，行政台后面的李秘书立马站起身来，恭敬道，“傅总。” 傅时修匆匆点了一下头，正要走，眼角的余光却在行政台柜台上看到白色的餐食保温袋，当下脚步一顿，皱眉道，“这个？” “哦，这个是太太走之前留下了，说是让我十分钟后再送进去给您。” “十分钟？” “嗯，”李秘书犹豫着点了一下头，打量着傅时修的神色，忐忑道，“太太说，您心情不太好，说是……给您……十分钟的冷静时间。” 傅时修目光微微凝滞住。 “傅总，那您现在吃饭吗？还是……”李秘书煞有其事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还是再过六分二十九秒我送进去？” 傅时修直接将保温袋从行政台上拿走了，“不必。” 看着老板转身进办公室的身影，李秘书满脑子都是他拿保温袋之前眼角飞起的笑意，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还是老板么？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老板半点情绪不好的样子也没有啊！ 下午开始，京都又开始下雪，自打第一场雪之后，京都街道上的扫雪车几乎就没停下工作过，城市干道上几乎看不到雪的痕迹，但小区各家各户的庭院都被雪覆盖的很厚。 明歌回到家后，心里面还残存着几分不满，回来的半路上看到傅时修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只有一张图片，是她炖的猪蹄汤。 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发个图片算是怎么回事？ 意思是你喝了我的汤就算是道歉了？拼什么啊？ 明歌虽然没真的生气，但是偏故意不理他，一到家就把手机丢到一边去，打开电脑做自己的工作。 没两天就要订婚，虽说也没她什么事，但是傅母一直不喜欢她太把重心放在工作上，为了面子上说的过去，她这才请假的。 可请假归请假，工作的事情她可一直都没放下。 电脑界面上是邮件往来，内容是乔寒笙私下帮她收购明氏集团在外散股的一些最新进展。 看完明氏集团最新的股权分配情况后，明歌给乔寒笙打了个电话过去。 聊了一会儿，乔寒笙忽然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就是一个回归的好时机？” 明歌一愣，“什么意思？” 乔寒笙说，“如果刘茹柯拿不出新的证据证明你父亲已死，并且一直被乔氏集团方面的官司缠身的话，那么她手里的股份在明氏基本没有话语权，这个时候如果你父亲继续不出现，但是你‘死而复生’，那么刘茹柯手里属于你那部分的原有股份在申诉之后，将会重新回到你手里……” 明歌在明氏集团的股份是她母亲去世之后遗嘱中留给她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占股百分之十二，这部分股份在她‘意外身亡’之后自动归属到父亲名下，而父亲‘失踪死亡’后，连同他那部分股份，共计百分之六十，一分为二，自动划入刘茹柯和明瑶名下。 刘茹柯和明瑶在明氏集团原先是完全不占股份的，但是这部分属于‘遗产’，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里有和明歌亲近的亲人，曾提出过将这部分股份折换成固定资产或者钱给刘茹柯和明瑶，至于遗留股份由股东大会按股权重新分配。 但被刘茹柯拒绝了。 不得不说，刘茹柯和明柯文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们要的不只是一星半点的钱，他们要的是整个明氏集团，一点也不傻。 乔寒笙现在这番话的意思，明歌听懂了。 “你是说，我现在不依靠傅家，自己以明歌的身份回归明氏集团，也能顺利拿回明氏？” 这个说法，乔寒笙表示了肯定，“这个月底，明氏集团将会召开年终股东大会，届时所有股东都会露面，你的叔叔伯伯都在场，刘茹柯已经是墙倒众人推，我相信如果你带着你的股份出现，没有人会不支持你。” 明歌沉默了一会儿，“我需要再想想。” 乔寒笙说的没错，不管是从利益角度，还是从人情角度，现在的优势在自己这儿，刘茹柯是嫌疑犯，所有资产和股权都是冻结状态，股东大会的人不傻，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人支持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 这是一个绝佳的回归时机。 但她却犹豫了。 电话里，传来乔寒笙的提醒，“你好好想想，不要太久，这或许是你唯一能抓住最好的回归时机，错过的话，凭刘茹柯不择手段的本事，也许股东大会后，她就东山再起了。” 乔寒笙分析的入木三分，这些道理明歌不是不知道。 见她语气犹豫，那头传来询问的声音，“你是不是在顾虑傅时修？” ‘傅时修’三个字从电话那头传来，戳在明歌的耳膜上，那一瞬间，她太阳穴都跟着跳了跳，“没有，我不是……” 否认的太快，反而更容易让人看出心虚。 乔寒笙说，“你顾虑也是应该的，毕竟借着他这棵大树这么久，不可能说脱身就脱身，需要时间跟他谈判，但……你否认什么？” 明歌被问的哑然。 自己在否认什么。 乔寒笙是聪明人，话问到这儿没有再继续下去，只留下一句，“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你跟我的合作是针对乔氏的，如果你想留在欧科对我而言好处更多，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说完这话，电话边挂断了。 明歌握着手机，心乱如麻。 傅时修昨晚刚跟她说会在订婚宴上公开她的身份，这话太突然，她很久都没回过神，而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傅时修已经去书房了，再后来对于订婚宴还有她身份的事情，他也没再提过，自己自然不好开口。 “我会在订婚宴上公开你的身份。” “这是你最好的回归的时机。” 两句话在脑子里反复回荡，纠缠，缠成了一团乱麻。 “叮”的一声，手机进了几条消息，拉回了她的思绪。 傅时修发来的，“跟供应商谈事情，路过蛋糕店，你想吃什么蛋糕么？晚上顺便给你带回去。” 看着这段连标点符号都工工整整的消息，明歌自己都没意识到，眉眼中的烦躁一丝丝化开，浮起几分暖色。 第245章榴莲蛋糕 明歌没想好怎么回复，手机上收到一张图片，是蛋糕店展示柜里的一排蛋糕，居中的是这个牌子最畅销的草莓蛋糕。 傅时修说，“草莓的看起来还不错。” 明歌点开图片看了一眼，看到图片的角落某个只被拍出一个角的蛋糕后，眼中腾起几分狡黠，不紧不慢的敲下一行字，“我要榴莲的。” “没有。”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发的极快，一看就是连问都没问，打心眼里抵触。 撒谎不打草稿。 明歌也不跟他多计较，直接发了一条，“那我不要了，蛋糕我只吃榴莲的。” 发完后，傅时修没回。 料想他也不会回。 明歌想起先前自己刚到欧科销售部，接手‘比乐牙刷’的时候，为了做产品质量测评，曾经在别墅里让所有佣人都吃各种大蒜、榴莲一类味道重的东西，那会儿傅时修从书房出来，脸都绿了。 相处这么久，她最清楚，傅时修不吃任何气味重的东西，闻都不行。 她也不是非要这么无理取闹，为了被他误会的事情故意为难他，她自认没这个资格，毕竟两个人之间只是交易关系。 他昨晚说的话，她就当是一时冲动，没听过吧。 放下手机后，明歌盯着邮件看了一会儿，给乔寒笙回复了一条，“帮我准备一下遗产股权申诉追回的事情吧。” 不管怎么样，重新拿回明氏，查清父亲重病的原因，让刘茹柯和明柯文两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她现在最该做的事情。 冬日的夜晚来的很快，伴随着窗外萧萧北风，别墅的窗玻璃被吹的作响。 兰嫂和佣人掐着傅时修回来的时间，将晚餐的菜一一端上桌，最后一盘菜上桌的时候，门外恰好响起停车的声音。 明歌在客厅看书，闻声抬头看了一眼。 兰嫂说，“应该是少爷回来了。” “兰嫂，”明歌从沙发上起身，“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和时修说，我去开门就行。” 兰嫂正要去开门，听到这话，脚步顿住，“哎，好。” 说完，她带着佣人一块儿下去了。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门口几秒，才踱步过去。 尽管她知道这个时候提出要离开的要求的话，恐怕会让傅时修大发雷霆，可是回归明氏最好的时机，她不想错过。 订婚宴可以照常举行，但是在那之后，自己可以‘病故’，可以‘分手’，总之只要不是结婚，总有各种办法离开，她本来也不是eileen。 开门瞬间的冷风从外面窜进来。 院子里，傅时修一身咖色的大衣，阔步走来，一如她初见他时那样，器宇轩昂，骨子里有着王者的霸气。 “回来了？”明歌看着他。 “嗯，怎么你开的门？兰嫂呢？”傅时修一进门，见明歌穿的单薄，皱眉道，“怎么穿着这么少？” “没事，我不冷，我让兰嫂她们先下去了，”明歌语气犹豫，“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哦，好，”傅时修顺手要关门。 “傅总……”院子里传来李特助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您忘记拿这个了。” 傅时修回身，明歌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也落在追上来的李特助身上。 李特助将手里的蛋糕盒子递了进来，“傅总，您给太太买的蛋糕忘了拿了。” 蛋糕？ 明歌一愣，他真买了？ 李特助递过蛋糕盒子的时候，傅时修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目光犹豫，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接过来。 特殊的气味已经进屋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蛋糕。 他竟然真的买了榴莲蛋糕。 尽管明显有一瞬间的犹豫，傅时修还是从李特助手里接过了蛋糕盒子，顺手把门关上了，嫌弃道，“你可真是口味特殊。” 说着，他换了鞋进屋，顺手把蛋糕放在了餐桌上。 “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明歌还愣着，目光几乎粘在那蛋糕盒子上面，有一瞬间的恍神，“啊?” “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的么？” 餐桌前，傅时修将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转身重复了一遍。 明歌回过神，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中午的汤喝完了没有，味道怎么样。” “喝完了，就这个？” 傅时修将信将疑的打量着她。 “那不然还能是什么？”明歌顺手把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起来，挂到玄关的衣架上，转身的时候，一脸复杂。 原本想说的那些话，在面对傅时修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都说不出来了。 “衣服放着别管了，过来吃饭。” “哦，来了。” 吃饭的时候，傅时修坐的离那榴莲蛋糕远远的，提醒道，“过会儿你自己在楼下吃，不要带到楼上去，吃完通风。” 明歌低着头喝汤，“好。” 见她这么乖觉，傅时修反而有些不自在，打量了她一会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各人口味不同，我不喜欢榴莲，但你可以吃。” “嗯。” “怎么了？” 明歌虽然不是叽叽喳喳话多的人，但是也不是个安静的，平时只要她在，总不会是沉默的状态，傅时修觉得她不太对劲。 “心情不好？” “没有啊，”明歌怕他多想，抬起头勉强的笑了一下，“挺好的，就是有点累。” 傅时修立马眉头一皱，“是不是老宅那边，我妈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真没有，”明歌忙摇头，“我中午从你那儿回来就在家待着了，伯母一天都没给我打电话，昨天走的时候还叮嘱我这两天好好休息就行，你别对她有太大的误解，她挺好的。” 明歌对傅母的评价，傅时修不置可否。 傅家母子关系不和，这个矛盾看似不严重，其实真要追究起来，很难真的调和。 三十多岁的男人想要和从小就不亲的父母重新建立亲情关系，几乎是天方夜谭，能保持表面的和谐就很不错了。 认识傅时修这么久，人前他是不近人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傅氏帝国掌权者，事业上的成功离不开杀伐果断，这一点无可厚非，可是在人后，他也没有多少私人的时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歌一点点认识到，傅时修对自己而言的意义不再仅仅是她溺水时紧紧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她想成为能和他并肩的人，他馈赠给自己的感动，她想加倍的回馈给他。 明歌看着他，“你昨晚说的话，是真的吗？” 第246章我帮你涂护手霜 傅时修吃饭的动作停了一下，目光微微抬起，“我骗过你？” 没有。 明歌摇头。 看着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傅时修索性搁下筷子，“在想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明歌说，“我身份的事情暂时不要公开了。” 傅时修皱了皱眉。 “我是怕奶奶一时接受不了，订婚宴就在眼前了，突然公布这消息，恐怕对傅氏也有影响，所以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 心意她领了，但感情上的事情，她最不在乎的就是形式。 如果是一年前，她刚抓住傅时修这根救命稻草，他提出这样的话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然后直接借着傅时修的东风，一举杀回明家，扬眉吐气。 但现在不行，她也在为他考虑。 尽管她相信凭借傅时修的能力，绝对能堵住悠悠众口，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对这桩婚事提出任何的异议。 傅时修看了她很久，眼眸中颜色很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半晌，薄唇中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随你。” 不知道为什么，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尽管没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可明歌却觉得他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她无暇多想，给他的碗里夹了菜，“吃饭吧，这个菜挺好吃的。” 人生漫长，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待珍爱的人和物都比从前小心翼翼。 傅时修帮了她很多，在这样的感情中，是不对等的关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依赖性的关系无法长久，所以她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存在，需要一个对等的身份来和他细水长流。 谈爱情，现在对她而言，过于奢侈了。 夜幕落下，京都又是一片繁华的景象。 傅时修洗完澡出来，明歌也刚上床，穿了一件单薄的真丝睡衣，头发没有完全吹干，靠在床边涂护手霜。 卧室只开了床头的灯，暖黄色的。 傅时修从另一边上床，鼻尖微微动了动，只有护手霜乳木果的清香味。 “没吃蛋糕么？” “怕熏到你，放冰箱了，明天白天再吃。” 明歌转头朝着他眨了眨眼，眼神灵动，一如十八九岁的少女。 真丝的睡衣松松垮垮的，一侧的吊带自然滑落在肩头，露出雪白的肌肤，锁骨上还凝着细小的水珠，是从她发梢滑落的。 傅时修翻身将她压下。 “啊——”明歌惊呼了一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嘟哝道，“我护手霜还没涂完呢。” “我帮你涂，”耳边落下这么一句话，吐气蹭过耳垂，明歌一下子有些战栗。 傅时修刚洗过澡，身上都是沐浴露的清香味，还有浴室里带来的暖气，被子里宛如一个巨大的蒸笼一样，很快就将明歌的体温带动着升高。 都说男人身上的温度比女人高半度，这一瞬间升高的岂止是半度？ 明歌忽然有些脸红。 见惯了她热情如火的样子，很少见到她少女一样的羞怯，反而让傅时修情难自控，俯身吻了下去。 “唔——”明歌有些喘不过气，手却勾着他的脖子更紧，被子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儿去了。 床板发出的响动逐渐有了韵律，头顶的帐幔也跟着晃动，繁复的花纹在明歌眼中越来越模糊。 “啊——” …… 两个人相拥，很久都没动。 明歌累极了，听不清傅时修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他抱起来去浴室的，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翌日。 她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散了架，腰尤其的疼，睡眼惺忪的去浴室洗漱。 一开门看到傅时修，愣了一下。 “你还没走？” 傅时修在刮胡子，下巴上是软化胡子的白色泡沫，镇定自若的看了她一眼，“还早，你不去再睡一会儿？” 明歌摇摇头，“我要上厕所。” 说完，傅时修也没要走的意思，她静静地盯着他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你先，我先出去，过会儿再来。” 刚要走，却听到卧室外面开门的声音，兰嫂和佣人已经进来收拾屋子了。 明歌猛地想起那一屋子的狼藉，登时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纠结了半天拿了洗漱杯，装模作样的洗漱。 傅时修眼底明显堆着几分笑，泰然自若的刮胡子，一边刮胡子一边问，“不是出去的么？” “我先洗漱，”明歌挤了牙膏，将牙刷插到嘴里，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兰嫂是过来人，应该不会说什么，肯定收拾完就出去了。 但偏偏今天跟着进来收拾的，还有个新来的女佣，年纪轻的很，忽然问了一句，“兰嫂，床单怎么是湿的？少爷和太太昨晚喝水洒了么？” ‘噗’明歌一口漱口水喷出来。 外面一下子安静了。 好不尴尬。 空气都安静了。 旁边忽然传来笑声。 明歌恼羞成怒，一张脸涨得通红，侧目瞪着幸灾乐祸的某人，压低声音道，“你还笑！还不是你——” “我怎么了？” “我——”明歌气的恨不得把嘴唇咬破，背过身去，气咻咻的刷牙，“我不跟你说了！” 傅时修却突然将她拉回身，在她还没回过神的瞬间，俯身下来。 牙膏泡沫混合着软化剂，吻的很轻。 傅时修拿着毛巾擦干净嘴上的泡沫，拧开浴室门出去了。 留下明歌怔怔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一张脸蹭的一下涨得通红。 这个男人才不是禁欲系的，她以前真的是看错他了。 订婚宴前夕，傅家老宅派人来把明歌接到了老宅。 虽说只是订婚，但是当天让明歌和傅时修一块儿从傅时修住的地方一起出发总归是不太好，这方面傅母还是很守旧的。 明歌的‘父母’在国外不能到现场参加订婚宴，让她一个人住酒店又显得过于冷清，傅老太太做主，让明歌前一晚先住到老宅来，也算是对她身份的一个公开认可。 前一夜，订婚的礼服、首饰，还有一些伴手礼都搁在明歌的房间里。 柚木的老式梳妆柜前，明歌看着精致的梳妆盒里放着成套的首饰，心里面五味杂陈，这些都是傅老太太身边的女佣刚给她送来的。 第247章秋山居士 大概是不愿意煽情，也不想让明歌推拒，所以才没亲自给她，而是差了佣人送来，明歌起先只以为是普通首饰，这才收下的，却没想到回头打开一看，光是那对玉镯子，就价值不菲了。 都是有年头的老首饰老物件了，看着不像是能平时戴着出去的，倒像是代代相承的东西。 正出神，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明歌忙去开门。 “伯父？” 来的人是傅时修的父亲。 “eileen，方便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方便的，”明歌还没洗漱，穿戴整齐，而且老宅子的外屋本来就是待客的，开着门说话也没什么问题。 “您进来吧。” “好，”傅父迈进门槛，在小圆桌前坐下，拿出了带来的一个卷轴。 明歌倒了茶，在旁边坐下。 “这个给你，”傅父将卷轴递给明歌。 “这是？” “虽然不及你送我的那幅画珍贵，但是胜在这幅画的题词，还有其中的愿景，适合当下送给你。” 明歌打开卷轴，入目的是一幅秋日翠竹图，苍劲有力，绘画功底十分优秀，但一看就不是古作，而是现代临摹，落款处的印章名字不是明歌听过的人，题词只有两句话，借用古人诗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不是名作，是我一个朋友当年送我的，”傅父解释。 明歌没明白，傅父送她这幅画的用意。 他说这幅画的题词适合当下，她还以为是新婚燕尔的祝愿之类，但这句词怎么也不像是对新婚的祝愿。 倒是落款处的那个名字让她好奇，“秋山居士？这是您的朋友？” “是我一个故人，已经不联系很多年了，这是她二十年前送我的画，但是我留到现在，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能记得这两句词。” 明歌听得云里雾里的，一时间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傅父没有要久坐的意思，送完画便起身要走，临走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歌一眼，说，“阿修给你找的这个医生手艺一般般，如果是我的话，你额角的这朵花会做的更漂亮。” 说完这话，他笑了一下，走了。 明歌站在门口，被冷风一吹，陡然明白了什么。 傅父知道她的脸动过手术。 她太后知后觉了，傅父是医生，而且是国外知名的整形美容医生，她脸上哪儿动过手术，即便只是微创，他这个行内人也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所以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eileen？ 明歌拿着卷轴的手抖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慌张，撒谎被人当场拆穿的慌张，但院子里此时空无一人，慌张过后，她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傅父有心要揭穿这一切的话，怎么可能放任她和傅时修结婚？ 所以他根本不介意？ 看着手中的卷轴，明歌心里面五味杂陈。 —— 翌日一早，明歌天不亮就醒了。 化妆师、造型师一早就到了，给她化妆做头发，换上第一套礼服，傅时修来老宅接她去酒店。 换上礼服，做好造型从堂屋出来的时候，傅时修站在院子外面，背对着大门，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 他很少穿白色，白色西装穿不好就容易给人轻佻的感觉。 转过身的时候，上午的阳光打在他肩头和侧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阳光照耀下也显得分外柔和。 看到明歌的瞬间，他的眸色明显怔忪了一下。 “不好看么？”明歌有些紧张。 她身上这套礼服是迎接宾客用的中式礼服，不是按照婚礼的规格，但是也几乎差不多了，明黄色的丝线掐在正红色的对襟旗袍中，远远看去，不知道的以为是结婚的新娘子。 “怎么会不好看呢？”旁边传来化妆师的声音，“傅太太是我化妆以来见过最衬旗袍的女人了。” 这话不是恭维，穿旗袍的确要求颇高，太过清瘦的竹竿身材撑不起来，太过圆润的又很容易把旗袍穿成姨太太，想穿出端庄大气的风格来，实属不易。 “挺好的，”傅时修终于开了口。 明歌还愣着，他已经伸出手来，干净修长的手指出现在明歌跟前。 她愣了会儿，笑着将手搭了上去，踏出家门。 订婚宴在中午，早上十点开始，陆陆续续宾客们就都到了，明歌这边没有亲戚来，但做做样子也得有些朋友，好在她这一年里跟京都名媛贵女们都熟识，也算是她的名单里的朋友了。 听了一早上的‘郎才女貌’‘百年好合’，有几个瞬间，明歌都觉得这不是订婚，而是一场正正经经的婚宴。 宾客差不多到齐了后，明歌就得去化妆间换上订婚的主礼服，那套礼服是从意大利定的，是傅母的得意之作。 化妆间里，明歌看着时间，“会不会来不及啊，头发随便弄一下就行了，不要让客人等的太久。” 化妆师托着她的下巴给她补妆，笑着说，“急什么呀，有你未婚夫傅先生在外面招呼着呢，你就负责美美的亮个相就好了，让女人们都羡慕。” 明歌低着头笑，心里面甜蜜蜜的。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和傅时修订婚的这一天。 梳妆台上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紧跟着进了好几条消息，“等一下，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明歌俯身拿了手机，刚打开消息界面就看到厉丽发来的一段话，“艾总，我刚到，怎么看见傅总刚刚在酒店门口开车走了啊？” “……” 看到消息后，明歌还以为是厉丽看错了，却看到厉丽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这是傅总么？白色西装。” 图片里，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正拉开车门，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明歌还是认出来了，不是傅时修又是谁？ 已经十一点了，宴会就快开始了，他这个时候离开？ 看着图片，明歌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明歌叫停了化妆师和造型师，自己拿着手机往外面走，拨了傅时修的电话。 第248章我好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打了三遍，那头始终是机械的女声告诉她无人接听。 明歌站在化妆间门口走廊上，曳地的礼服有些累赘，她踱步来回走了会儿，又给李特助打了电话。 这回接通了。 “喂？太太？” “是我，”明歌忙问，“时修呢？” “傅总刚刚离开，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 “什么急事，他自己开车？” “我也不太清楚，傅总接了个电话，什么也没跟我们说人就走了。” 傅时修不是这么做事没交代的人，突然离开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非得他亲自去处理，连司机和助理都没带。 明歌忽然有些担心，追问道，“他去哪儿了？” “这我不太清楚啊，我追到门口也就看到傅总往北了。” 往北？ 明歌一边琢磨着京都的北面是什么地方，一边提着裙子往外走。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刚从酒店出来，明歌提着裙子行色匆匆，不小心被迎面来的人撞的一个趔趄，一个身形不稳，差点就摔下去，好在对方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 “没事吧？”对方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色运动服，鸭舌帽压的极低，下面是一副硕大的墨镜，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没事，”明歌忙着要去找傅时修，提着裙子便要走。 “明歌？”那女人却没松手，几乎震惊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明歌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就否认，“你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你就是明歌，”对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混血面孔，眼睛有着欧洲人的深邃，眉眼三分英气。 “苏曼？”明歌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苏曼。 苏曼震惊不已的盯着她，眼眶也有些泛红，“你真的是明歌，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死……” 周围人多眼杂，明歌又穿着一身十分惹眼的礼服，顾不得煽情，只能拽着苏曼往外走，边走边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苏曼说，“这话我问你吧，你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这个，我得先去找个人。” “找人？谁啊？” “我未婚夫。” “什么？” 苏曼的一双眼珠子恨不得要瞪到地上去。 先是确定明歌没死，一个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消息已经够震惊了，现在居然还知道她有未婚夫。 她消失的这一年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啊？ 苏曼的保姆车刚好停在门口还没走，听明歌说要找人，立马让助理开车送她。 一上车，苏曼问，“去哪儿啊？” 明歌抿着唇，“先往北开。” 苏曼一脸的惊疑，“你不知道往哪儿开啊，这都什么事啊？” “我找到人再跟你说吧。” 明歌这会儿满心都是傅时修，无暇跟苏曼多解释这一年里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苏曼也不问，陪着她让助理开车在京都北城一圈一圈的转。 半个小时之后，车开到冰江大道附近。 苏曼说，“这地方我也不熟悉，还往哪儿开啊？” 明歌一直看着窗外，远远的看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后面，一个突出的尖角，是帆船形状的设计，傅氏集团旗下的奥莱商场。 不知道哪儿来的直觉，她感觉傅时修或许是在那边。 “去那儿，奥莱广场。” 保姆车在红绿灯前掉头，又绕了一圈之后，载着明歌和苏曼抵达奥莱广场。 奥莱商场旁边就是冰江，几乎是在京都的最北面，帆船的设计也和江面形成十分和谐的呼应，当年这座商场的设计是拿过建筑奖的。 明歌在车里就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停在路边，是傅时修的车。 “就这边停车，我看到了。” “停车，”苏曼吩咐助理。 车刚停下，明歌便自顾自下了车，提着裙角往冰江边上跑去。 “哎——”苏曼想跟着下车，却被助理隔着驾驶座抓住了衣领，“苏曼，你不能去，奥莱商场人多，你这朋友穿的太惹眼，你跟过去今天下午就得上新闻。” “妈的，你撒不撒手？那是谁你知道么？” 苏曼这边忙着跟助理争执，明歌已经提着裙子跑了老远。 寒冬腊月里，广场上的人并不多，江风吹的刺骨，明歌裸露着的肩膀很快就被冻僵了，但她却出了一头的汗。 好不容易远远的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她眼前一喜，“时——” ‘修’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一个女人一头扎进了傅时修的怀中，和他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明歌疾跑的脚步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僵在原地。 傅时修没有推开那个女人。 隔得太远了，明歌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自己的心被江边的风吹的僵化，然后一点点的皴裂开来。 能让傅时修不顾那么多京都名流在场，丢下订婚宴，跑出来见的女人，而且是在奥莱商场这个地方，别无他人。 明歌的心里已经冒出了那个名字，可她不敢上前去确认，生怕看到现实的瞬间，最后的一丝期待也完全落空。 身后，保姆车里的争执中，苏曼眼角的余光看见这一幕，目光越过明歌看到江边相拥的二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当下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助理的手，直接下车跑了过来。 “明歌，那是你未婚夫？” 明歌没有说话。 “妈的，婚礼上现场出轨？看老娘不手撕了他！”说着，苏曼便卷起袖子往江边走去。 “苏曼，”明歌拉住了她的衣角。 “怎么？” 明歌眼眶泛红，没有眼泪，可声音却有气无力的，好不容易吐出三个字，“我好冷。” 第249章你爱上他了 保姆车里，苏曼从后排拿了一套自己的便装给明歌，顺手拉上了四周的帘子。 “先换身衣服吧。” 明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直到苏曼将衣服递到她跟前，摇了摇她的胳膊，这才醒过神来。 “嗯？哦……好。” 帘子前面传来助理黄珊询问的声音，“曼曼，我们现在去哪儿？回酒店么？” 一提到酒店，苏曼眉头一皱，“换个酒店住，那酒店我不喜欢。” 虽然明歌什么都没说，但是看她穿的这一身衣服，还有从酒店匆匆跑出来的样子，那酒店八成就是她订婚的地方。 助理黄珊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虽说还不清楚苏曼跟这个突然上车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但是也知道交情匪浅，没多问，“行，那我联系一下别的酒店。” 明歌换了衣服，从后排坐到前排来，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去酒店的路上，苏曼什么都没问，车上不是说话的地方，等黄珊办好了新的酒店的入住手续后，她才带着明歌低调从酒店的侧门入住。 酒店套房里，黄珊将苏曼拉到一旁，“曼曼，你下午还有个通告，你……” “推了吧，我有事。” “那通告……” “我说推了，”苏曼一脸的烦躁，两句话的功夫就往沙发方向看了好几次。 她刚从国外回来，到国外参加一个新品代言发售会，没想到‘故去’将近一年的好友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看明歌这幅样子，心里跟着揪了起来。 这一年里，她都经历了什么啊。 苏曼是个固执的人，做事常常出格，公司的公关部十个案子里有九个都是她的，也因为她的固执不知道气跑了多少个助理，如今这个跟了她大半年了，实属不易。 黄珊无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去跟品牌方协商。” 送走黄珊，苏曼将门关上，倒了杯水递给明歌。 “现在说说吧，怎么回事？” 米白色的沙发上，明歌几乎缩成了一个球，靠在沙发的一角，眼眶虽然红，但是却没有眼泪，不知道是强行忍住的，还是过于悲痛反而哭不出来。 整个人的脸色都很憔悴，妆容都遮不住，仿佛经历了天翻地覆的打击一样。 明歌接过苏曼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热水后，从几乎死寂的平静中拉回几分情绪，沉默了几秒，“说来话长。” 这一年里的事情该怎么才能说清楚呢？ 是该从母亲去世说起，还是该从自己回国发现父亲再婚说起，亦或是直接从乔致谦出轨，自己被继妹谋杀没死成，被傅时修救了说起？ 追溯到最初，傅时修什么都没做错，是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爬上了他的床，利诱他帮助自己，让自己有个新的身份，依靠着他这棵大树去复仇。 能说的其实不长，说这一年的时候，明歌省略了很多细节，但提到傅时修的时候，语气总是有些艰涩难忍。 “所以你是为了报仇才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 “是。”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我不知道。” 苏曼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你是不是疯了？既然大难不死被人救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你是觉得我帮不了你，还是觉得我不会帮你？” 明歌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明家的这桩事太大，苏曼又是公众人物，这趟浑水她不愿意让她跟着一起蹚。 “那既然只是互相合作的关系，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傅时修这个人也是奇怪，他既然有自己的爱人，为什么还会答应跟你结婚？” 奥莱商场前那一幕，苏曼看的清清楚楚。 明歌说，“不是结婚，是订婚，而且那个叫eileen的女人已经失踪好几年了，我现在这个身份本来是她的。” “什么？”苏曼惊诧的眉头都竖了起来，“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啊，我拍电影都不接这种剧本，他把你当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你俩长得像？” 明歌摇头，有些无力，“我不知道，可能最开始只是为了应付家人吧。” 她记得最初自己出现在傅时修身边的时候，傅老太太很不喜欢自己，要不是傅时修突然说自己是eileen的话，傅老太太恐怕很难接受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就这么待在她孙子的身边。 也许傅时修一开始并未打算给她这个身份，只是情势所逼，无奈之举。 苏曼的脑子也很乱，她本身不是个愿意想太多的人，明歌的事情太复杂，想的多了让人头疼，她勉强听出意思来，“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叫eileen的女人刚回来，就在今天？” 说到这个，明歌心里忽然一痛，忍不住的又想到傅时修拥着那个女人的场景，心脏仿佛要撕裂了一样，呼吸都有些困难。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谁知道呢，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问出这话后，明歌也没回答，明显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应对这措手不及的情况。 苏曼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样，你跟我去m国，趁着这个机会及时抽身出来，傅氏集团我是听说过的，既然你的身份是瞒着傅家那些人的，闹大了不好收场，索性别回去了。” 明歌沉默良久，“我的事情还没办完。” “我慢慢帮你想办法。” “不行，我需要尽快，我待会儿就回去，”明歌的脸色绷的很紧，神色却很苍白无力。 “什么？你还要回去？”苏曼气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要回去干什么？正主都回来了，你现在回去给人当小三吗？” “年前明氏集团股东大会，我有一个朋友给了我一点建议，我还需要傅时修的帮忙，这个身份也许我……” 明歌说了很多话，乍一听很理智，可细究起来几乎是前言不搭后语，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苏曼的话在偌大的套房客厅里回荡，声音并不大，却宛如一堆鼓槌在明歌的耳膜上激荡起巨大的声响。 她心脏也跟着猛地‘咚’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如坠深渊。 她猛地抬头看着苏曼，瞳孔的收缩中映照着被人揭穿心事的惊慌、窘迫还有无所适从，而后被巨大的无力感席卷。 “明歌，你爱上他了。”苏曼一字一顿的说完了这句话。 第250章什么都没有 夜幕降临，苏曼将明歌送回傅时修的别墅。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最近的工作都在国内。” “嗯，”明歌怏怏的点了一下头，下了车。 如果不是恰好遇到苏曼的话，今天遇到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对傅时修的依赖感控制的张弛有度，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利益上的依赖，还产生了的感情上的依赖。 感情依赖和利益关系依赖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无法接受之间存在第三个人。 苏曼的车没久停，虽然担心，但是也怕给明歌造成更大的麻烦，她一下车，见她进了家门后便开走了。 兰嫂听到引擎声就来开门了，一看到明歌回来，又惊又喜，“太太，你可吓死我们了，你人去哪儿了？老宅的人翻遍了整个京都，找了你一下午。” 见明歌面容憔悴，兰嫂也不敢多打听，小心翼翼道，“少爷从订婚宴上离开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夫人和老太太都知道这事儿了，都在找少爷呢，您别担心，这件事少爷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如果不是兰嫂这番话的话，明歌还不知道傅时修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也没联系傅家任何人。 这不是傅时修会做出来的事情，他这么一个做事稳重的人，丢下那么多宾客，京都名流，就为了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真的爱她的话，很难想象他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情来。 明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兰嫂，我想先上楼休息一会儿，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奶奶他们吧，就说我回来了，我没事，我明天再去跟他们解释。” “哎，好。” 兰嫂不敢多话，看明歌这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也知道是大受打击。 一下午铺天盖地的新闻都是在说傅氏集团总裁傅时修在订婚宴上撇下未婚妻独自离开酒店的，而不知道哪个媒体手快，恰好又拍到一张明歌穿着礼服追出来的照片发到了网上。 一张照片引发无限的猜测，三人成虎。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明歌就成了豪门弃妇。 回到卧室关上门，明歌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手机上没有任何傅时修的来电，短信也没有一则，她等了一下午，所有的可能性她都考虑过了，哪怕是傅时修要将这个身份还给原来的主人，她也只能接受，但是好歹跟自己说一声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一夜辗转难眠，最后实在是熬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的睡去，却陷入了一场仿佛没有尽头的噩梦。 梦里面，她穿着婚纱和傅时修走在礼堂，钢琴曲的声音优雅动人，周围全都是给他们鼓掌送来祝福的宾客，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在。 可是下一秒，身后忽然传来礼堂大门打开的声音。 “我不同意。” 四个字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明歌回过头去，却看到一团白光中走出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大清楚，只觉得熟悉，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时修，你确定自己要娶一个影子么？她根本不是eileen，我才是。” 听到这句话后，整个礼堂一片哗然。 明歌下意识的看向傅时修，“不是，我没骗你，我……” 傅时修却没有要听她解释的意思，冷淡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朝着礼堂大门方向走去，丢下一句，“你不是eileen。” “时修！”明歌试图追上去，可才走一步却被劈头盖脸的指责声包围，宛如潮水一样的讥诮灌入她的耳中。 “你不是eileen，你到底是谁？” “你是个骗子吧？” “假冒别人的身份，博取傅老夫人的喜爱，简直瞎了心了。” “我早就看出你有问题，你想骗我儿子？” “……” “我没有，我不是，”明歌惊慌失措，面对指责的声音和不屑的眼神，她无从辩解，提着裙子转身想逃离。 可是一转身，却看到一个蹒跚的声音。 “爸。” 父亲的脚步不大稳健，精神状态却很好，正一脸失望的看着她，“歌儿，我没想到我养你这么大，教你做人的道理，你却做出这种伤风败俗，败坏门庭的事情来。” “爸，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够了，我不用听，既然你不要明歌这个身份，那你以后都不要再踏进我明家的家门了。” 父亲手一挥，恍然中有一扇大门关上，周围一片漆黑。 “爸，你听我解释，我是为了明家！” “你是为了你自己！” 隔着那扇门，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远，明歌疯狂的敲着门，可是无人应答。 巨大的黑暗宛如一个漩涡一样将明歌席卷，恐惧袭来，除了自己敲门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扑通”一声。 咕咚咚…… 水淹没过头顶，淹没过口鼻的感觉又来了，湖水咸湿的腥臭味几乎渗透了每一根神经，明歌在水里拼命的挣扎想要有人来救自己。 仿佛有人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一样，她想喊却喊不出来，拼尽了全力发出一丝破碎的呼喊声后，她陡然清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有被子盖在脖子上，明明是天鹅绒的被子并没有什么重量，却让她觉得沉重的难以呼吸，猛地喘了好几口气，像是一个溺水的人重获新生。 外面天已经亮了，窗台上传来鸟叫的声音，空旷，冷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歌才从这场噩梦中渐渐平复了心绪，渐渐将自己的神魄拉回道现实世界当中来。 浑身上下仿佛被什么箍住困了一夜一样，僵硬的仿佛四肢都不属于自己，好久才从手指尖开始有酥麻的感觉，慢慢找回知觉。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一身的冷汗。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吓了她一个激灵。 “太太，是我，您醒了吗？” 听到兰嫂的声音，明歌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醒了，门没锁。” 兰嫂开了门，一脸的喜出望外，“太太，少爷找到了。” 明歌下床的动作僵了一下，两秒后才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在她眼里，傅时修自始至终都不是不知所踪，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找到找不到的。 “他现在人在哪儿？” “……” 第251章本来就是我做错了 “少爷应该是在老宅。” “……” “太太，您还好吧？” “我没事，”明歌从床边站起身来，“兰嫂，我去趟老宅。” “哦，好，我让司机备车。”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 “……” 去老宅的路上，明歌接到了乔寒笙的电话。 新闻闹得那么厉害，即便乔寒笙没有被邀请去订婚宴会，他也不难得知昨天发生的那一切。 所以电话一接通，明歌便问了，“你都知道了？” “嗯，”乔寒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反倒是让明歌也跟着安心了一些，“还好吧？” “还好。” “听声音不像是还好的样子，昨晚没睡好？” 明歌自嘲道，“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昨晚睡得好不好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她回来了，你现在在傅家的身份很尴尬。”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要去找他们解释清楚。” “解释？”乔寒笙的语气透着几分诧异，“你这个时候去解释？跟谁啊？傅家人么？你觉得他们会听你解释？” “不自己主动解释难道等着他们来质问我么？本来就是我做错了。” “你等会儿，”乔寒笙的声音严肃起来，“明大小姐，你是在傅时修的羽翼下被保护了太久，忘了自己是谁，还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在跟傅时修谈婚论嫁了吧？” 路口的红灯跳到绿灯，明歌还在失神。 电话里，乔寒笙说的每一次都十分冷锐尖刻，将她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羞于见光的私情撕开的毫无余地。 “明大小姐，我早就提醒过你了，逢场作戏而已，先当真的那个就输了，你许给傅时修的是乔氏集团这块大饼的确很有吸引力，但说到底也是个空头支票，傅时修能答应这件事，你以为真的只是冲着乔氏么？” “……” “明氏集团的纠纷到现在还没解决，那是因为傅氏一直有人介入。” “你说什么？” “傅氏巴不得明氏集团越乱越好，最好是乱成一锅粥，股东一拍两散，市值蒸发，股权低价转让，然后他们抛出一个帮忙收拾残局的橄榄枝，顺利收购，也许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对他感恩戴德，以为他保住了你们家的基业。” 明歌攥紧了手机，脸色发白，“这些你以前都没跟我说过。” “我让你及时抽身你也没听，不是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冷漠，苛刻的态度是在对她先前爽约的事情表示不满。 明歌原本已经答应乔寒笙要在年前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以明歌的身份重新回归，但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就改了主意，乔寒笙当场就挂了电话，这几天都没搭理她。 “滴滴滴——” 身后传来鸣笛的声音。 明歌猛地回过神，忙松开刹车，踩油门过路口的绿灯。 “现在这样也好，在傅家待不下去，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吧。” 傅氏一直在干涉明氏集团内务这个消息给明歌的冲击太大，她一时之间没办法客观理性的去分析眼下的利弊关系，“你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见傅时修一面，我要问清楚。” “如果他说他没有这么做呢？你会选择相信？” 明歌皱着眉，“他没必要跟我撒谎，如果做了他不会不承认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传来乔寒笙带着愠怒的声音，“明大小姐，我现在觉得跟你合作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一件事倍功半的事情，你去问吧，不到黄河心不死，谁也拦不住你。” 说完这话，电话就挂断了。 明歌那已经到嘴边的‘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这被堵了回去，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口，加重了眉头的沉郁。 车开到傅家老宅门口，停好车后，明歌便进了老宅。 门口值班的保安小何给她开的门。 进门之前，明歌问了保安小何傅时修的动向，“少爷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何想了想，神色复杂，“挺早的，那会儿天都没亮呢还，我迷迷糊糊的给开的门。” 天还没亮，那大概是七点多的样子，这么早的时间回来，却是直接来老宅，应该是想避着自己吧。 想到这儿，明歌心里又是揪了一下。 也许在傅时修眼里，除了eileen之外，所有的女人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对他来说比较好控制，所以在没有eileen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选择自己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他心里始终有一片白月光，除了那片白月光之外，其他女人都一样，只要这片白月光回来，再听话好控制的女人也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穿过老宅的长廊，明歌往花厅方向走。 走了没几步，侧门方向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往花厅来，两个人隔着三五米的距离，迎面遇上了。 明歌的脚步立马停下了，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傅时修也看见了她，神色顿了一下，站在原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满腹委屈，在这句‘你怎么在这儿’中，被淹没的只剩下无尽的自嘲，这话宛如一盆凉水一样，浇灭了明歌心里最后一丝期待。 明歌的手指几乎掐到掌心里，强作镇定道，“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么？” 一声招呼不打就从订婚宴上消失，她找遍了北城，最后看到他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消失了一整晚没有一个短信。 此时却问自己，‘你怎么在这儿？’ 傅时修沉睿的眉眼间砌起一道浅淡的沟壑，“昨天的事情……” “时修——” 傅时修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女声从花厅门口传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循声望去，明歌一眼便看到那个从花厅里迈腿出来的女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浅卡其色大衣，齐肩长发黑亮顺滑，妆容素淡，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娴静温柔的气质。 她走到傅时修的身边，礼貌但是疏离的朝着明歌看了一眼，“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 傅时修皱了一下眉，“刚好遇到，还没说什么。” “她是？”那女人打量着明歌，犹豫道，“那位——吗？” 那位？ 傅时修没说话，她便默认了似的，神色复杂的朝着明歌看去，“抱歉啊，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eileen。” ‘eileen’这个名字落在耳膜上，明歌的眼皮也跟着颤了一下，怔怔的看着眼前宛如金童玉女一样并肩的两个人。 第252章床头吵架床尾和 明歌曾经想过很多次，这个能让傅时修这样的男人念念不忘好几年的女人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绝色，气质绝佳的，能力出色的，各种各样的形象都曾经在她脑海中构想过。 但无论哪一种形象，都远远不如此刻这个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来的冲击那么大。 她说话的声音温和但是有力，五官不算绝色，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让人觉得舒服，没有任何攻击力，尤其一双眼睛即便是在打量你的时候也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始终带着三分笑意。 这样的一个女人，有着内到外强大而不外露的自信，这种不外露的自信传递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娴雅。 明歌没来得及介绍自己，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正版的eileen介绍自己。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傅时修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眼神的交流。 他说，“先回去吧，你现在出现在这儿不合适。” 明歌有些站不住，很勉强才让自己没有露出崩溃的神色来，喉咙里堵了很久都没说出一个‘为什么’来。 还能是为什么？正版的回来了，她这个赝品自然不适合再出现在这儿。 见明歌神情恍惚，eileen还帮傅时修解释，“你别误会，时修的意思是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你先回去吧，等我和他跟伯母他们解释清楚，到时候就好了。” 明歌还怔在原地，她很希望傅时修这个时候说点什么，而不是让eileen和他这么有默契的翻译他的意思，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希望他说什么。 让自己留在这儿么？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明歌转身就走。 她走的飞快，恨不得立刻从这个让她压抑的环境中消失，让周围的空气里都不再能感受到身后那两个人契合的气息。 “等等，”一直出了傅家老宅大门，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eileen小跑跟上来，跑的有些吃力，一张小家碧玉的脸上泛着几分绯红，微微喘着气叫住了明歌，“明小姐，你等等。” ‘明小姐’三个字，几乎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在明歌的背上，让她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似的。 傅时修这是连自己的来历全都迫不及待的跟eileen解释了。 “你有事么？”明歌拉着车门，很难控制自己的心情，所以说话的语气并不友善。 eileen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和时修商量过了，既然你借用我的身份是无奈之举，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需要的话，在你完成你要做的事情之前，你还是eileen。” 听到这话，明歌神色一怔，愕然的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eileen，那你呢？” eileen笑了一下，“艾琳，这几年我在国外也一直用的这个名字，所以时修才一直找不到我。” 明歌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的这么大度的人，连自己的身份都可以这么无私的借给别人去用，而且还这么风度翩翩。 换做是她自己，身份被人占用了的话，她说不出这样的话。 eileen说，“你放心，你借用我的身份的事情，除了时修的家人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等你把你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正轨？”明歌抓住了这个听起来莫名尖锐的词。 “是，”eileen依然笑着，“订婚会取消，不是吗？” 她把这个问题推给了明歌。 是，订婚当然要取消。 被傅家众人祝福，要跟傅时修喜结连理的人是那个当年捐了一个肾给傅老太太的女人eileen，不是自己，傅老太太对自己的喜爱完全是基于这样一份恩情的前提之上的，说到底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明歌的神色十分惨淡，嘴唇仿佛粘在一起了似的，很久才挤出声音来，“是，应该取消，我知道，谢谢。” “不客气，这也是我和时修一起商量的结果，对了，”eileen看着她，“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离公司好像挺远的，我帮你另外租个房子吧，你觉得怎么样？” 她只字未提自己和傅时修之间假戏真做的关系，却三言两语就逼得她无路可退。 “不用了，房子我可以自己找，我会尽快搬出来的，谢谢你。” “也行，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我在京都还是有些朋友的，哦，对了，你可能也认识他们，就是金医生他们。” 明歌僵硬的点头，“外面挺冷的，你回去吧，我走了。” “嗯，开车小心。” 车外的后视镜里，看着纤瘦的身影目送她的车开远，还远远的朝着她挥手，那修养风度是多少大家闺秀都做不到的风范。 一直到看不到傅家老宅，明歌才发现自己扶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那些强作镇定的神情在上车的那一瞬间早就撕裂，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满眼都是止不住的泪水，鼻子酸的好像被醋浸泡过了似的。 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街上开车开了一整天，快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家，却是收拾行李。 等到被人赶出去实在是太丢脸了，不如自己走还能留点自尊下来。 “太太，您这是做什么呀？” 看着明歌拎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兰嫂忙拦着她，“您这是又和少爷吵架了么？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兰嫂，”明歌看着兰嫂，眼眶通红。 这憔悴的样子落在兰嫂眼中，也是惹得她心疼，“这是怎么了呀，太太，您这是在哪儿受委屈了？我去跟老夫人说，让她替您做主。” 明歌斟酌了很久，才说，“不用了，兰嫂，以后也别叫我太太了，我和时修的婚约取消了，以后我和他没关系了，所以我得搬出去。” “这说的什么话？” 明歌不好多解释，说得多了难免要牵扯到自己的来历，其实她真的不想欺骗任何人，尤其是和相处熟悉了的人。 她环顾了一圈，仿佛是想要将这个别墅里的每一样物件都记在心里一样，“很快，这儿应该就会有新的女主人搬进来了。” 兰嫂不明所以。 院子外面传来轿车引擎的声音，透过车窗看到苏曼的保姆车停在门口。 “兰嫂，我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您多保重，”明歌郑重其事的跟兰嫂道了谢，然后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别墅。 “太太——” 第253章大冷天的露营么？ 兰嫂一直送明歌到门口，没能叫住她。 苏曼没下车，她的助理下车帮忙帮明歌把行李箱搬到了车上，然后直接从小区的北门开了出去，没有做任何停留。 从北门出，会路过苏星默住的地方。 苏曼看着窗外，诧异道，“见鬼了，别墅院子里盖一大棚，干嘛用的？大冷天的露营么？” 顺着苏曼的目光，明歌看了一眼，淡淡道，“是种的菜，冬天不盖大棚，会被冻死的。” “你怎么知道啊？那家人你认识？” “那是苏星默住的地方。” “苏星默？”苏曼眼前一亮，“哦，就是你之前介绍让我安排到光线传媒的那个小帅哥。” “嗯。” 说到苏星默，苏曼很欣赏，喋喋不休的说起他在公司很努力，对于公司给他安排的通告也从来没有不满，“不愧是跟我一个姓，就是吃苦耐劳的性子，我敢断定这孩子不出三年肯定能大火。” “曼曼……”明歌的声音很轻，有些有气无力的，“我心情不是特别好，不想说话，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好吗？” 苏曼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不好，你给我振作起来，别这么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你可别忘了，你没死这事儿瞒着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为了个男人就这幅样子，我真的很想一巴掌扇醒你。” “如果真的能醒的话，你扇。” “你……” 苏曼几乎气结，气的抡起拳头作势要揍她，可最终也只是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明歌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曼曼，你不知道，我看着他们俩站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多余，特别没骨气，他们真的很般配。” “扯淡，要是真的般配，真的就跟你说的那样，那个什么傅时修只爱她一个，那你算是怎么回事？他不是都要跟你结婚了么？” “我是一个替代品，就像一个人最爱吃的是红烧肉，但是突然有一天没有红烧肉了，也不知道哪天还能再吃上，他就选择暂时吃米饭，但是只要红烧肉一回来，谁会记得米饭呢？” “什么比喻？”苏曼听得直皱眉，“红烧肉怎么就没了？猪瘟了？猪都死绝了？那再喜欢红烧肉也不能顿顿都吃吧，除了减肥不吃碳水的人之外，谁不吃米饭啊？” 明歌扯了扯嘴角，很想配合苏曼的安慰笑一下，可是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行了，你别笑了，我瘆得慌，”苏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听你说的这些，我听不出来傅时修有多喜欢这个女的，但是这个叫eileen的女的绝对不简单，你才跟她说了几句话啊，就被赶出来了。” 这要是没没练几年的身手，哪有这种本事？ 苏曼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一双眼睛堪称鉴婊火眼，光是听明歌说的，就知道这个eileen不是善茬。 明歌现在是为情所困，脑子不清醒，她相信等她清醒过来自己也会看清楚。 “明歌……睡着了？” “……” “我去，你额头怎么这么烫？” “……” “姗姗姐，去医院。” “……” 明歌这一觉睡了很久，反反复复的噩梦几乎让她醒不过来，但是始终有人握着她的手，唤着她的名字。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她趿拉着拖鞋下床，拉开卧室的门出去，便是酒店客厅。 “明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客厅里只有苏曼的助理黄珊，一见明歌醒了，松了口气，“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真的再叫一次医生了。 “我睡了多久啊？” “整整两天，没有醒过一次，”黄珊一脸的惊叹，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点头道，“还好，烧已经退了，没事了，来把药吃了。” 明歌的脑子还晕晕沉沉的，在餐桌前坐下，“谢谢你啊，曼曼呢？” “曼曼拍广告去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留下来照顾你，这是早餐，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麻烦你们了。” “不用客气，曼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黄珊为人热情，除了对苏曼这个‘魔王’有时候气的跳脚发怒之外，平时都非常好相处。 吃饭的时候，明歌才把手机充上电，原本以为开机之后肯定会有一大波的未接来电和短信轰炸，可是等了半天也只有助理厉丽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发了一条无关痛痒的微信消息。 “艾总，您还好吧？” 这条消息发的时间，还是在明歌从别墅搬出来的那天下午，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厉丽看过新闻之后，再三斟酌发来慰问自己的。 但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发烧睡糊涂了。 感情的事情可以暂且放一边，工作不能马虎，即便是现在去上班可能会面临无数质疑的目光，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去。 早餐后，明歌洗了个澡，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腮红和口红都打的稍重了一些，以掩饰自己这两天憔悴惨淡的气色。 一到欧科，前台的接待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艾副总好。” “嗯，你好。” 明歌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正常上电梯，去自己办公室的楼层。 一下电梯刚好迎面看到抱着一沓文件从另一部电梯刚下来的厉丽。 “艾总，您来上班了？”厉丽眼前一亮。 “嗯，这几天辛苦你了，”明歌扯了一下嘴角，“你忙你的，我先去办公室，我不在这么久，估计堆积了不少文件吧？” 厉丽抱着文件疾步跟上明歌，“艾总，本来是堆积了不少文件的，但是，但是，您……” “怎么了？” “艾总您不知道么？” “知道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明歌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站定，透过办公室巨大的玻璃门，清楚的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办公。 几日不见，原本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仿佛换了个地方，连窗帘的颜色，窗台的绿植，桌上的摆件，书架上的杂志也全都换了，连地毯都换了新的。 明歌怔在原地，耳边传来厉丽小心翼翼的声音，“您不知道么？集团总部前天刚下的人事调令，这位新来的副总艾琳暂时接替了您的部分工作，以后将要和您一起共同代理欧科的总经理一职。” 隔着办公室的玻璃门，办公桌后的女人似乎是意识到门口有人，也抬起头来。 空气中，四目相对，那人眉眼三分笑，不是eileen又是谁？ 第254章女人，在爱情上是没有理智的 傅氏集团总部下的调令？ 明歌攥紧了手包，眉间蹙了起来，“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傅氏集团总部现在没有直接任免欧科总经理的权利。” 在傅时修将他名下百分之二十欧科的股份转到自己名下之后，傅氏集团基本已经丧失了名义上对欧科集团的所有管理权，即便是有这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在手，这部分的股份占比也远远不足够让傅氏总部决定欧科的人事任免。 如果能这么做的话，傅时修早就收回欧科的管理权了，一开始根本就不需要把自己安排到这儿来。 厉丽的声音更轻了，“艾琳和您共同担任欧科的代理总经理这个决定，是集团总部和裴总共同推荐的。” 这话落下，明歌又是一阵愕然。 她知道eileen和裴昭他们的关系好，但是没想到连代理总经理这种大事上，裴昭也一声不吭的就做了决定，甚至都没跟她打声招呼。 此时，eileen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身米色的职业套装显得她整个人干净利索，长发扎了一个低马尾，一侧留着微微卷曲的刘海，露出一张清新的巴掌脸。 依然是笑着的。 “eileen，”她主动打招呼，叫的是‘eileen’，“我还以为你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才来呢。” 明歌的唇角提了一下，目光落在eileen身后。 “哦，你别误会，”她立马解释，“是这样的，我的办公室刚装修好，里面味道有点大，还在散味道，所以我借用你的办公室用一下，本来以为你暂时不会来的，正好堆了很多工作在你办公室里我直接顺手处理了，也省的厉秘书搬来搬去了。” 三言两语，将话说的滴水不漏，仿佛占用明歌的办公室这件事是理所当然，而明歌明明什么都没问，光是自己不在她意料之中多休息几天这事儿仿佛都成了一桩过错。 明歌现在才意识到苏曼为什么说eileen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说话技巧自是不用说了，就拿她能得心应手处理自己案头那些欧科的内部文件来说，工作能力也是一流。 这种女人难怪是傅时修心里挥之不去的白月光。 明歌攥紧的手指直接掐在掌心，袭来的疼痛让她压下眼中的神伤，迅速的找回工作状态，“既然是工作需要，那我的办公室暂时给你用也无妨。” “可以吗？不太好吧，要不这样吧，你等等，我让人来把我的东西搬出去，今天下班之前肯定能弄好。” “不用了，搬来搬去的麻烦，”明歌保持着镇定，看向厉丽道，“新办公室在哪儿，把我的东西搬过去就行。” “好，”厉丽立马点头答应，“我去收拾。” “等等，”eileen的声音叫住了厉丽的脚步，她看了厉丽手里成山的文件一眼，“你不是还要去财务部核对数据么？” 厉丽微微一愣，为难的看向明歌。 eileen的唇角上扬，看似是笑着的，眼神中却有些寡淡的凉意，她说，“eileen，还有件事没跟你说，我手头的工作需要厉丽帮忙，所以她暂时没办法离开。” “厉丽是我的秘书，”明歌脱口而出。 占了办公室也就算了，工作也都可以给她，但是人是她一手从销售部带出来的，怎么也成了她的了。 eileen面不改色，“我到欧科初来乍到的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所以我跟时修申请了，需要一个对欧科上下都熟悉，业务能力又强的人，对了，是裴总的秘书推荐的厉丽。” 裴昭推荐的eileen来欧科，俩人关系匪浅自然不用再说站位的问题，周沐沐暗恋裴昭多年，竟也站在eileen这儿，半点女人的嫉妒心都没有才是让人折服的一点。 明歌无暇多想这三个人的关系，她满脑子都是从eileen嘴里出来的‘时修’两个字，叫的亲昵又自然。 明歌问，“他答应了？” eileen点了一下头，“他说我定了要谁都可以。” 一句话，宛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如置冰窖。 明歌脸色苍白。 “你还好吧？”eileen关切的看着她，“你的东西我另外找人帮你搬吧，对了，沐沐闲着呢，我让她去处理。” eileen所谓的处理办法，就是将裴昭的秘书周沐沐暂时配给明歌用。 周沐沐陪着明歌一块儿到楼下新办公室的时候，一进门就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在面前挥来挥去，露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天哪，艾副总，这地方哪儿能办公啊，这根本就是一个储物间嘛，也不通风。” 明歌将自己的置物箱在满是灰尘的办公桌上放下，环顾了一圈，心里也是荒凉的很。 这间办公室比楼上自己原来那间差远了，甚至都不如自己在销售部的时候那间独立的办公室来的敞亮。 欧科这么多闲置的办公室，偏偏找了这么一间给她，还说什么是新装修好的，等着通风，说的冠冕堂皇，仿佛自己还占了便宜似的。 “收拾收拾就好了，”明歌站直了身子，手上从桌上擦了一把的灰，“过会儿去后勤叫个保洁来。” “好，”周沐沐立马点头，“我这就去找人。” “算了，”明歌叫住她，想到自己还有不少重要的文件，怕被保洁弄乱了，“我自己来吧，你帮我拿点清洁工具来就行。” “啊？您要自己打扫啊？这工作量可不少。” “闲着也是闲着。” “那行吧。” 周沐沐虽然穿着打扮上十分讲究，说话也总透着股矫情的劲儿，但是干起活儿来倒是一声累都没喊过，帮明歌打扫屋子也是尽心尽力的，难怪在欧科喜欢她的人那么多。 两个人干了两个多小时才把办公室收拾出来。 看着终于亮堂干净了一些的办公室，明歌心里松快了不少，“谢谢啊，沐沐，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做秘书的，这些本来就是本职工作，而且厉丽被艾琳要走，这事儿我也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不在公司，厉丽工作能力强，总不能美玉蒙尘，而且……裴总和艾琳关系好，你也不好得罪她。” 后面这句话，是明歌故意说的，她不信周沐沐在知道裴昭和eileen关系近的情况下，还能对她心无芥蒂，要知道在此之前有段时间自己和裴昭走的近了些，周沐沐都说话阴阳怪气的。 女人，在爱情上是没有理智的。 第255章脚踩两只船 果然，周沐沐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来看向明歌，“裴总跟艾琳关系好么？艾琳不是刚来公司的么？” “老朋友了，”明歌没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一下。 周沐沐放下抹布，“艾副总，我出去有点事，晚点回来。” 她走的时候明显是阴着脸的。 明歌拉开椅子坐下，从随身的包里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自始至终目光都是冷的。 她向来睚眦必报，虽然现在因为拿人手短借用了eileen这个名字，所以不得不凡事朝她低头三分，但是既然eileen做的这么难看，连一间像样的办公室都不给自己，她也总得做点什么回馈一下。 周沐沐虽然外表温和，可是一旦涉及到裴昭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好惹的。 打开电脑，上面是针对乔氏集团的收购计划案，修修改改已经基本成型。 看着自己苦心孤诣做了这么久的计划案，明歌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喂？乔先生，是我。” “……” “明氏集团股东大会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我会参加，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帮忙。” “你说，”电话那头，乔寒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我希望股东大会可以推迟。” 顿了一秒后，“推迟股东大会？你要做什么？” 明氏集团现在内部再乱，想推迟他们的股东大会那也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找乔寒笙帮忙的话，明歌自己凭借一人之力绝对做不到。 明歌说说，“针对乔氏的并购案，我不只是答应过傅时修，也答应过你，所以就算是回归明氏，离开欧科，这件事我也需要先做好前期工作，说服欧科的董事会成员着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确定跟你自己的私人感情无关？” “无关。” “好，我帮你这个忙。” 乔寒笙答应的痛快。 这在明歌的意料之中，自己留在欧科，留在傅时修身边对于乔寒笙而言的帮助更大，他的敌人是整个乔家，而如今欧科和乔氏是盟友，盟友插刀属于暗箭难防，更好下手。 而如果自己按照乔寒笙说的这个时候就回到明家的话，明氏集团和乔氏正式开展，正面硬碰硬，未必有胜算，不如借刀杀人。 —— 入夜，苏曼敷着面膜从卧室里出来，看到明歌还在客厅沙发上抱着电脑冥思苦想。 “女强人，都十一点了，还不睡觉。” “还有一点工作。” “什么工作啊，我都没你忙，”苏曼不由分说将明歌的电脑屏幕按下了，顺手拿了放到旁边，自己则是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明天再干。” 苏曼的性格向来是风风火火，她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明歌跟她认识这么多年早就了解的很透彻了，也不跟她争，换了个姿势，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陪她闲聊。 “拍广告累么?” “有什么累的，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当初没名气的时候才是真的累，”苏曼理了理脸颊面膜的边缘，绷着一张脸问道，“别说我了，你呢？今天去公司怎么样？” “就那样吧，她也到欧科了，”想到以后要和eileen一同在一个屋檐下工作，明歌心里有些郁闷。 “什么？”苏曼一惊一乍的，“不是，傅氏集团那么多子公司，她不是mo毕业的么？去哪儿不行，非要跟你一间公司？这不是找茬么？” 明歌无言反驳。 要说eileen不是来找茬的，她自己都不信。 她的办公室楼层没有茶水间，下午她去楼上的时候偶然听到公司的职员说闲话，因为eileen的到来，现在欧科流言蜚语一大堆，全都是在议论新来的副总艾琳和集团老总傅时修关系的。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傅时修前脚刚取消订婚宴，后脚就安排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来分了未婚妻的工作，这要是没点八卦才有鬼了。 而且eileen丝毫没有要避嫌的意思，现在上下班开的那辆车就是傅时修的，公司不少人都见过。 “那你这口气就忍了？”苏曼一脸的义愤填膺，“如果是我的话，我就找傅时修当面问清楚，到底想干什么，脚踩两只船么？” 明歌抱紧了怀里的枕头，眉头紧蹙，“我……我跟他应该算是已经分手了，年前我会做完针对乔氏的收购案提议计划，然后就离开欧科和傅氏，回明家。” “这男人什么魅力啊？” 苏曼换了个姿势，盘腿面对明歌，一张敷着面膜的脸白森森的，配上她夸张的眼神显得十分诙谐，“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你跟他在一起快一年，除了借着他的名头自己办事之外，什么好处也没捞着他的，现在他另觅新欢了，你倒好，遣散费都不用，自己就走，公司员工都没你这么好商量。” 苏曼向来说话毒舌，明歌也习惯了。 沉默良久，她哑着嗓子纠正道，“他不是另觅新欢，是破镜重圆。” 苏曼愣了一下，看向明歌的目光中染了几分心疼，“你啊，你……说你什么好呢？道理比谁都清楚，日子过得比谁都辛苦。” 人这一辈子听过无数道理，可是又真的有几个人会跟着那些道理去做？还不都是艰难的过着这一生。 之后的短短一个礼拜里，eileen就在欧科展现出了非凡的工作能力。 接连拿下几个大的合作订单不说，还针对公司的常年坏账做出了新的调整，有傅时修和裴昭在背后支持，即便她提出裁员动了一些董事们的利益，但做起来却毫无阻碍，效率奇高。 欧科上下无一步佩服她，先前对她走后门进来的流言也渐渐减少。 唯一和她不对付的，就是裴昭的秘书周沐沐。 而让明歌大跌眼镜的一点也是这一点。 “今天一早裴总就来公司了，直接把周秘书叫到办公室去，我从来没见裴总发这么大火过，周秘书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收拾东西说要辞职。” 厉丽给明歌送文件的时候，提到这件事。 明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裴总辞退了周秘书？” 这怎么可能？周沐沐基本算是裴昭在欧科的一双眼睛，这种配合多年的左膀右臂恨不得比老婆情人都亲密，说辞退就辞退？ “具体的我也没敢多问，周秘书的脸也黑的特别厉害，两个人争执的时候我刚好路过门口，好像跟艾琳有关。” “……” 第256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提到艾琳，明歌心里大概有了数。 即便不是自己之前故意说漏嘴，说艾琳和裴昭是老朋友，就凭借艾琳到欧科以来，裴昭诸多庇护这一举动，周沐沐都很难不往歪处想。 这争执是为什么，不言而喻了。 “艾总，艾琳究竟跟裴总什么关系啊？闹得周秘书都要辞职了，现在全公司都在议论这个事儿。” “你很好奇？” “是有点好奇，不过我觉得就算是误会，这样的误会也挺好的。” “嗯？”明歌从签字的文件中抬起头看了厉丽一眼，神色疑惑。 “艾总，你想啊，如果大家都误会艾琳和裴总关系不一般的话，那之前针对她和傅总的那些风言风语就不攻自破了，这对您还是有好处的，我觉得您很快就可以从这个办公室搬出去了。” 厉丽的话让明歌笑了一下，“倒是挺会安慰人的，我借你吉言，不过对我来说在哪儿办公都一样，反正也是要走的。” “走？”听到这话，厉丽神色一怔，“艾总，您要去哪儿？” 明歌皱了一下眉。 大概是厉丽跟着自己太久了的缘故，自己跟她说话的时候很少有隐瞒，除了自己的身世来历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瞒着她的，所以这才说漏了嘴。 但既然自己要走，这件事也该早些跟她说。 想到这儿，明歌抬起头，正色道，“厉丽，你是跟着我从销售部过来的，跟着我这么久我们除了上下级之外，现在也算是朋友，所以有些话我先跟你说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什么事啊？”厉丽的脸色也紧张起来。 明歌说，“年前我会离开欧科，去新的地方，你跟着艾琳前途会很不错，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尽心尽力的帮她吧。” “您要去哪儿啊？集团总部么？” “不是，”明歌摇摇头。 厉丽知道明歌身上有秘密，但她一直以来都不问，看她讳莫如深的神色也知道恐怕这次要走也是跟这个秘密有关。 “艾总，既然你把我当朋友，那我也直说，”厉丽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我一直觉得在工作上跟对一个好的上司才有真正的前途，而不是说跟着一个很有背景的人，背景随时都会消失，但是工作能力和管理能力却不会，我不相信艾琳，我和她之间也没有工作默契。” “或者你有别的想跟的管理层，我可以帮你去牵线，林副总也很不错。” “不，”厉丽说，“我跟着您，您去哪儿我去哪儿。” 明歌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厉丽会这么说。 回过神后，心里有些感动。 其实对于这个秘书，她坦诚的地方不多，看重她的工作能力，一手培养出来也是为了更好的配合自己工作而已，而厉丽回馈的却很多。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反正你说年前才走，等你办完你的事情吧，在这期间，你现在跟我说的话，我不会跟第三个人提起。” “谢谢。” “那我先去忙了，”厉丽抱走桌上的文件，神色严肃，临走的时候回头道，“不管你决定要不要带着我，走的时候都跟我说一声吧。” “好。” 看着厉丽的背影，明歌心里五味杂陈的。 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敢面对黑夜，深渊一样的梦境很多次几乎让自己醒不过来，但命运也算是眷顾她，她依然有朋友，依然有亲密的工作伙伴。 人该知足的，她这么安慰自己。 桌上响起手机铃声，看到来电显示，明歌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喂？裴总。” 电话是裴昭打来的，太阳打西边出来，裴昭最近来公司的频率很高。 “有空吗？”那头传来裴昭的声音。 明歌愣了一下，“现在么？” “稍晚些，晚上有个商业酒宴，代表欧科的，我缺个女伴，不知道你能不能赏脸陪我出席一下。” “裴总不是最不喜欢出席商业酒宴了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其位谋其政，有时候总得应付一下，何况今天这个酒宴是风霆集团的，不去不行。” “风霆集团？”明歌的语气顿了一下，“厉家？” 风霆集团是南方的互联网企业，跟傅氏的产业范围几乎不相上下，但是因为主攻业务不同，所以在市场上没有冲突，而且还能达成不少合作。 在欧科的信用名录上，风霆集团信用极高，也有一些软件外包服务经常给他们打折扣，双方算是友好往来。 而风霆集团的总裁厉墨霆则是个十分神秘的人，很少见到他公开露面，即便接受财经杂志的采访也都是文字形式。 明歌对他知之甚少，唯一了解的途径就是厉铮，厉铮是厉墨霆的亲弟弟。 正想着，那头传来裴昭的声音，“嗯，风霆集团年底答谢会，每年都得去的。” 明歌笑了一下，“每年都得去，裴总岂不是每年都得找女伴？” “往年是不用，但是今年……” 裴昭的话说了一半，似乎是想到什么，意味深长道，“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捅的篓子，你得负责吧？” 明歌故作茫然，“什么我捅的篓子？” “挑拨我的秘书跟我的关系，这不是你的杰作么？”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公司的传言我也是刚听到，”明歌面不改色，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倒是裴总你，明知道自己的秘书什么心思，完全不避嫌，这样很容易走失人心，可不能怪我。” 追根究底这事儿责任不在明歌，顶多是煽风点火而已。 裴昭讥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度，果然古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是，艾琳大度，既然这样，裴总何不找她给你当女伴呢？” 这话落下，电话那头沉默了。 明歌的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而下一秒，电话里传来裴昭的声音，“原本不想跟你说的，但是作为上司也作为朋友，我还是觉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 “艾琳会作为阿修的女伴出席。” 明歌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唇角。 第257章她受够了不清不楚 挂断电话，明歌脑子里有些空。 订婚宴后，除了在老宅的见面之外，傅时修没有联系过她。 她默认为成年人之间不必把所有的话都说的太明白，所以自己也没主动再联系他，既然eileen回来了，那先前的承诺都作废，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心里为什么就是不甘心呢？ 就算一开始是自己先招惹的他，可最初不过是一场交易，她背负着家族仇恨，无暇顾及小情小爱，即便有感情那也都是压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自己，她和傅时修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是他先给承诺的。 明歌靠在椅子上，目光像是胶水一样粘在手机屏幕上面，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疯狂的想要给傅时修打一个电话，或者甚至是直接冲到他面前，质问他一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受够了不清不楚。 但她不能。 连身份都是假的，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呢？ 下午五点下班，裴昭早早在办公室门口等她，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明歌还在电脑后面核对收购案的计划。 “笃笃笃” “进来，”她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 “我好像应该为有你这样勤快的下属感到自豪，今年年终的表彰大会上，我一定推荐你作为发言人代表。” 门口传来裴昭的声音，语气是他一贯的云淡风轻。 明歌从电脑后面抬起头，循声望去，便看到他靠在门框上，一身白色的西装裁剪得体，打着宝蓝色领结，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眼中分明夹杂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了。 “现在就去么？” “差不多，地点在郊区的庄园，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但你总不能就这样去吧？”裴昭抱着胳膊，笑吟吟的打量着她。 参加酒宴怎么也得穿一身礼服，明歌这一身工作服实在是不太合适。 “走吧，”裴昭站直了身子，“先去买身礼服。” 明歌原本想说不用去买，自己有，回趟家就行，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那些礼服都在傅时修的别墅里，她一件都没有带出来。 风霆集团的商业酒宴在京都环外山香庄园举办，豪车云集。 明歌一身黑色的曳地礼服，简约大气，头发没来得及做，简单的挽了个发髻，露出修长雪白的天鹅颈，脖子上的项链还是傅时修送的，一只嵌了黑曜石的猫咪吊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一入场，明歌便先环顾了一圈，并未看到傅时修和艾琳。 “他们还没到，我刚刚问过了，”裴昭递给她一杯酒，朝着远处抬了一下下巴，“阿铮来了。” 顺着裴昭的目光，明歌看到穿过人群阔步朝着他们走来的厉铮。 “老裴，嫂子。” 厉铮的这一声‘嫂子’叫的明歌耳膜刺痛，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僵硬。 一见到明歌，厉铮便往她左右打量，“嫂子，你怎么跟老裴一块儿来的？傅哥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等明歌说话，裴昭说，“过会儿就到了，你刚从部队请假出来的吧，有些事你不知道，所以过会儿怕是要有惊喜了。” “惊喜？”厉铮眸色一紧，“老裴，你每次说这种话我都是有惊无喜。” 裴昭端着酒杯笑笑，“你们俩先聊着，我看到金医生了，去跟他打声招呼。” 说着，裴昭便朝着明歌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厉铮一脸疑惑，“嫂子，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明歌没有兴致打哑谜，冷静道，“eileen回来了。” 厉铮一愣，“谁？” 作为傅时修的好兄弟，金医生和裴昭两个人都常年待在京都，eileen当年和傅时修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他们两个人自然是有目共睹，但厉铮不同，厉铮常年在部队待着，关于eileen他似乎并不如另外两个人那么熟悉。 不待明歌解释，大厅门口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众人的簇拥中，一对男女挽着手步入宴会大厅。 明歌明显的听到身旁厉铮倒抽了一口冷气，“我去——” eileen一身浅灰色的鱼尾裙，一字领的领口嵌着水钻，肩上搭着一件白色的皮草坎肩，一身清雅却不失贵气，见人便笑意吟吟，仿佛自她进来后，便带来一阵春风。 傅时修也难得穿着浅色的西装，和她相得益彰。 “什么情况啊，”厉铮打量着明歌的脸色，语气小心，“我不在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早上才回来的，连傅家的订婚宴取消了都不知道。 “没什么，我去趟洗手间，”避免见面尴尬，明歌自己找了个借口避开，厉铮叫都叫不住。 洗手间里，明歌对着镜子洗了好几遍的手，确定外面该寒暄的寒暄过了，该猜疑两个人关系的也都猜疑过了，这才转身出去。 回到大厅，明歌从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谈笑风生的傅时修和艾琳，提着裙角走过去。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老躲着。 还没走到俩人跟前，面前一道身影忽然挡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欧科的艾副总么？” 尖锐刻薄的声音落入明歌的耳中，一瞬间她便握紧了手里的杯子，脸色微微一变。 刘茹柯一身玫红色的礼服裙，浓厚的妆容遮盖不住眼角渐生的细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铺的粉恨不得扑簌簌往下掉。 此刻，她冷笑着打量着明歌，一脸小人得志，“我先前听说傅家的订婚宴出了点事故，暂时延迟了，艾副总，你没事吧？” 明歌眉头微微蹙起，“多谢刘总关心，我很好。” “好么？不见得啊，脸色可憔悴的紧呢，是被前段时间的新闻影响的吧，你说记者凭借一张照片就捕风捉影的，说你嫁入豪门姿态卑微，这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呢，难怪你在家病了那么久也不去公司了。” 明歌抿着唇，冷声道，“既然都说了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了，刘总还翻出来，何必呢，何况我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 “先前是捕风捉影，但是现在，”刘茹柯往身后看了一眼，“不见得吧？” 顺着她的目光，身后不远处就是傅时修和艾琳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样子。 明歌看的心中一痛，整个心脏都揪了起来。 刘茹柯身旁簇拥着不少京都的名媛贵女，听了一耳朵的闲话，纷纷议论开来。 “……” 第258章南墙撞了，头破血流 “我前几天在游轮酒会上见到傅总，也是带的那个女人，当时还以为那就是他未婚妻，不是么？” “当然不是，你没见过傅总的未婚妻么？是这个？” “那出双入对的，一点也不避嫌。” “你没看新闻么？据说傅总当时从订婚宴上突然离开，就是去见艾琳了。” “哦对，新闻我也看见了，以为八卦媒体乱写的呢。” “还有啊，艾琳现在也是欧科的副总，和傅总未婚妻平起平坐的。” “那这婚约是不是作废了？” “谁知道呢？那还不是傅总一句话的事情？” “……” “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那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 “所以说别指望小门小户的能嫁入豪门，一不留神就被踢了。” “……” 周围的议论声虽然不大，但是许多刺耳的言论落在明歌的耳中，耳膜嗡嗡作响。 如果不是这些人议论的话，她根本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傅时修一直带着艾琳出双入对。 “艾副总，”刘茹柯的声音拉回了明歌的思绪，“想抓住男人的心，很难的，风水轮流转，这日子不好过吧？” 明歌攥紧了拳头，“不牢刘总费心。” “我费什么心啊，倒是你，连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我要是你的话，今天这个宴会我根本不会来参加，那不是等着被人嘲笑么？” 刘茹柯说的话，宛如一根根针一样扎在耳朵里。 明歌却没有力气回应，她的目光落在远处。 傅时修和周围人交谈的时候，似乎有人提到这边，空气中四目相对，他看到自己的瞬间，神色顿了一下，但是很快，艾琳拉着他的胳膊附耳和他说了什么，他便别过脸去。 刘茹柯嗤笑了一声，看着明歌的眼神已经从嘲讽变成了同情，似乎是懒得再痛打落水狗一样，和身边的人一块儿走开了。 明歌一个人站在原地，此时觉得自己可笑万分。 她不是不知道傅时修要和艾琳一同来这场宴会的，裴昭一早就告诉她了，可她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来看看，两个人在众人面前出现有多般配。 南墙撞了，头破血流。 正愣着，侧面一道仓促的身影忽然撞了上来。 ‘呀——’ 伴随着少女惊慌的惊呼声，香槟杯里的酒泼在胸口，凉意击的明歌猛地打了个激灵，彻底回过神来。 “抱歉，对不起，我没看见你。” 少女语气轻灵，眉清目秀的一张脸上写着几分慌张，连声道着歉。 “没事，”明歌低着头。 “eileen姐？” 听到这个名字，明歌才抬头去看来人，愣了一下。 林超媛。 “eileen姐，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林超媛穿着浅蓝色的礼服裙，栗棕色的羊毛卷，耳边别着镶钻的一字夹，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先不说这个，帮我挡一下，”林超媛仿佛有急事，突然拉着明歌让她帮忙挡在自己跟前，又借着旁边大厅的承重柱遮掩，躲在了后面。 明歌被泼了一身酒，也没来得及处理，顺着林超媛惊慌的目光望去，远远的看到人群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端着酒杯四下搜寻。 那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漆黑的衬衫，身材笔挺，身材极好，国字脸，眉眼很冷冽，有着骨子里透出的冷毅气质。 明歌觉得他的长相有些眼熟，可是又确定自己是不认识他的，否则这样的一个人，见过一面绝对不会忘记。 有人和那男人说话，那男人皱了皱眉，才转身离去。 “他走了，”明歌提醒身后。 林超媛从她胳膊肘方向歪着身子探出半个头来打量了一眼，确认安全之后才捂着胸口出来，一副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样子。 “谢谢你啊，eileen姐，你又帮了我一次。” “怎么了？要躲着那人？”明歌搁下酒杯，在餐桌上找纸巾擦拭。 “说来话长了，”林超媛似乎很怕那个人，并未多解释，看着明歌胸口的酒渍，“呀，抱歉，eileen姐，弄脏了你的礼服，这怎么办？” “没事，我正好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歌往远处看了一眼，傅时修和艾琳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了。 宴会厅太大了，风霆集团这场商业宴会几乎邀请了全京都的名流人士，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那我跟你一起吧，我知道休息室在哪儿。” 林超媛眨了眨眼，一双水眸里熠熠生辉，让人无法拒绝。 明歌无奈的点了一下头，“谢谢。” 其实她和林超媛不熟，只是先前介绍她去光线传媒，有商业合作牵线的时候偶然见过两次面，说话都没说上几句。 而因为她身份特殊的缘故，碍着傅母，她也不好多接近。 休息室在大厅的二楼，这会儿正是宴会上觥筹交错的时候，所以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明歌进来后，去洗手间找了毛巾沾了水擦拭胸口的酒渍。 幸好穿的是黑色，也不大看得出来，等干了应该就没事了。 从洗手间出来，明歌看到林超媛在锁门，她愣了一下，“你在干什么？” 林超媛一脸的紧张，“eileen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怎么了？” “过会儿要是有人进来问见没见到我，你就说没有，行不行？” 明歌还在犹豫，外面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林超媛宛如惊弓之鸟似的，往洗手间方向跑去，双手合十朝着明歌求救。 明歌点了一下头，去开门。 一开门，果然是那个刚刚在楼下见过的，个子很高的男人。 “你好，有什么事么？”明歌打量着他。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体型实在是太健硕，以至于一开门，明歌就感觉到一股从上往下压下来的气场，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是阿修的未婚妻？”男人不答反问。 明歌神色一滞，算是默认。 男人看着她，面对她疑惑的神色，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自我介绍道，“厉墨霆。” “你是厉先生？”明歌愕然。 “嗯，”厉墨霆微微颔首，目光越过明歌的肩膀，落在她身后偌大的休息室里，“休息室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吗？” 明歌这才回过神，无暇多想林超媛和厉墨霆之间有什么关系，换上了冷静的神色，“应该是没有，我也是刚到。” 厉墨霆的目光依然落在他身后，冷锐的眼神扫过每一处有可能藏人的角落，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洗手间方向。 “……” 第259章不要无理取闹 明歌若无其事道，“我衣服刚刚不小心泼到了酒，所以找个地方换衣服来着。” 闻言，厉墨霆的目光才收敛了几分，“抱歉。” “没事，厉先生是要找什么人，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说到那人，厉墨霆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冷淡道，“没什么，打扰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叫侍应生过来。” “谢谢。” 关上门，明歌才松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厉墨霆，比起传闻中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人太冷了，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仿佛没有什么东西和人能在他眼中停留。 锁上门，明歌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他走了，你出来吧。” 里面半天也没什么动静，明歌怕出什么事，犹豫了会儿，索性直接开门进去。 一进门，倒抽一口冷气。 洗手间的窗户开着，冷风从外面直吹进来，冻得她打了个激灵。 屋子里早就没人了。 明歌疾步走到窗口，哪儿还有林超媛的身影，简直目瞪口呆。 天哪，这可是三楼，这丫头是怎么出去的？ 厉墨霆走后不久，有侍应生过来给明歌送了一套新的礼服，说是厉墨霆吩咐的。 明歌道了谢，暗忖这个男人面冷心热，倒是挺细致的。 她在洗手间里换了衣服，换衣服的时候为了避免礼服被项链勾到，特意小心翼翼的将项链摘下来放在了洗手台上的置物架上。 刚换完衣服，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有人么？” “有，”明歌一边开门一边出去，迎面看到刚进门来的艾琳。 艾琳也是露出诧异的神色，似乎并不知道明歌也在这儿。 “我来用一下洗手间，你也在这儿啊，真巧。” 明歌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出了点意外，我换身衣服，现在好了。” “谢谢。” 无多话，艾琳提着裙角从明歌身旁擦肩而过，径直进了洗手间。 不多久，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冲水的声音，艾琳再出来的时候并未急着走，白色的坎肩衬的她那张脸如玉一样无暇。 她说，“其实如果不是工作需要的话，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出现在这儿。” 明歌面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挺难看的，你不觉得么？我不是大度的人，借给你我的身份完全是看在时修的面子上，但是你也应该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分寸？”明歌捏紧了手指，忽然不忿，反驳的话到嘴边，却又哑然，那种自尊心被人践踏的感觉几乎让她的胸腔要爆炸。 可到最后都还是忍了。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远，明歌拧着眉，折返回洗手间，准备拿回自己的项链后就离开宴会厅现场。 洗手间的置物架上却什么都没有。 明歌心里一紧。 除了艾琳之外，没有任何人进来过，她拿了自己的项链。 想到这儿，她立马追了上去。 此时，楼下的宴会厅里正在放华尔兹，中间一圈的男男女女们都在跳舞。 艾琳从楼上下来，旁边有人怂恿傅时修和艾琳跳一支舞。 “还没见过傅总跟女伴跳舞呢，艾琳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要是跳舞的话，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嫉妒死呢？” “就是就是，难得高兴，傅总跳支舞吧。” “……” 傅时修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更不爱哗众取宠。 艾琳看着他，一副十分了解他的样子，跟众人笑笑，“我不会跳舞，真跳起来啊，怕是要给我们傅总丢人了，就算了，不献丑了。” 说着，她便在傅时修身旁站定，附耳跟他说话，举止间都是亲昵的姿态。 裴昭和金医生都在一旁静静地待着，时不时闲聊两句话，只有厉铮气的灌了自己一大杯酒，一直瞪着傅时修和艾琳两个人，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俩人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艾琳，”明歌的声音打破了周围一圈的气氛。 艾琳从傅时修耳边抬起头，露出错愕的目光。 裴昭和金医生也站直了身子。 “我就说这种时候不需要再忍！”厉铮忽然振奋的瞥了他俩人一眼，立马搁下杯子阔步走到明歌身侧去，仿佛是要给她撑腰。 “我的项链呢？”明歌绷着脸，冷冷的盯着艾琳。 属于别人的东西她可以不争不抢，那本来就是别人的，但是项链是她的，跟艾琳没有半分关系。 艾琳神色一滞，“什么项链？你说什么呢？” 见她矢口否认，明歌气咻咻道，“我放在洗手间的项链，不是你拿的吗？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偷了你的项链？”艾琳也是脸色一变。 “除了你不可能有别人。” “eileen，”傅时修清冷的声音响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明歌，“注意自己的身份，说话要讲证据。” ‘eileen’这个名字，此时从他的口中出来，明歌觉得讽刺极了。 “我亲眼看到的，只有她进了洗手间，她出来之后，我的项链就不见了，你知不知道那条项链……” “够了，”傅时修冷冷的打断了明歌的话，“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明歌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了什么。 整整一个多礼拜的时间，傅时修都没有联系过自己，今天算是第一次见面吧，他对自己就是这样冷淡的态度，和一周之前那个许诺说要在结婚证上写自己的名字的男人，判若两人。 明歌只觉得膝盖骨发软，竟有些站不住。 周围人不多，都是小范围的熟人，议论纷纷。 “傅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嫂子既然这么说那肯定不可能是无理取闹啊，她项链没了是真的吧？怀疑别人也没什么不对的，”厉铮面色沉郁，顺手扶住了明歌的胳膊一把，对傅时修的做法很不满。 傅时修的眉头砌起一道沟壑，扫了厉铮的手一眼。 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周围议论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明歌忽然不想再找那条项链了，“算了，就……” “时修，”艾琳的声音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正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拿就是没拿，大不了让人搜吧。” “……” 第260章真的太难受了 艾琳一脸的坦荡，就好像项链失踪的事情真的和她毫无关联一样。 原本明歌已经不打算在追究项链的事情了，要是真的在艾琳身上搜出项链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的是傅时修的人，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却没想到她主动提出搜身这样的要求。 “好，如果搜了跟你无关，我跟你道……” “歉”字还没说出口，“一条项链而已，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傅时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明歌诧异的抬头去看他，对上一双淡漠疏离的眼睛，皱眉的样子仿佛对此事十分不耐烦。 一条项链而已…… 这句话一瞬间击中了她的耳膜，在脑子里嗡嗡作响，明歌的脸色几乎霎时就褪尽了血色，那颗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脏如坠深渊。 原来在他眼中，那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项链而已，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 而自己却当做宝贝一样自从收到的那天开始就贴身携带，发现丢失的那一瞬间连涵养、理智几乎都丢掉了，几乎在众人面前出尽了洋相。 只是为了一条他眼里普普通通的项链而已。 太荒唐了。 “嫂子，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厉铮担忧的声音。 明歌无暇回答他，她的耳朵里嗡嗡的，眼前也有些眩晕。 傅时修和艾琳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两个人的身影在她瞳孔中交叠，逐渐变得恍惚，攥紧的手指皮肉拧的发疼，她听见艾琳在说话。 “时修，话不能这么说，也许那条项链对eileen而言很重要，可以理解的，她想要搜的话就搜吧，我不介意的。” 她依旧是一副端庄自持的模样，娴雅高贵，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温和耐心，一看就是自小养成的的涵养。 傅时修说，“如果谁丢了东西都可以毫无证据随便搜别人，那在场所有的人是不是都要搜一遍？eileen，跟艾琳道歉。” 明歌抿着唇，好半晌才找到干涩的声音，“你……说什么？” 大厅里这会儿安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谁也没想到，傅时修竟然要明歌跟艾琳道歉。 不光是别人想不到，明歌也怔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没有真的情分了，她也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傅时修却为了一个所有人眼中原本就暧昧不清的女人让她低头。 这脸，打的真响。 几乎打掉了她作为‘傅太太’以来所拥有的所有自尊，也打掉了她作为明歌对他的最后一丝期待。 傅时修没有跟她开玩笑，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波澜，微微皱起的眉头堆砌着几分浅淡的不耐，仿佛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此时，明歌觉得艾琳在休息室跟她说的那句话真的很对。 她不该来的，来了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但她又庆幸自己来了，只有现实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能像一把刀子一样撕裂自己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和那些深夜里逃避的软弱，不得不面对真相。 真相就是，傅时修或许爱过她，但面对艾琳和她，连取舍两个字都不存在，他毫无犹豫的丢下了自己，站在了她那边。 “对不起，”明歌看着艾琳，语气竟出奇的冷静，“是我冲动了，一时情急没考虑清楚，我向你道歉。” 艾琳的神色微微一滞，似乎是没想到明歌这么爽快，“没事，我不介意……” “谢谢，”明歌提着裙角，转身面向周围熟悉或不熟悉的人群，这里面有和欧科有商业往来的，也有明歌在这个圈子里熟识的，甚至有一些‘交心’过的姐妹。 此时都成了看戏的看客，那些同情的目光让她喘不过气来。 骄傲的人最怕的不是被人讥讽，而是同情。 明歌忽然觉得有些反胃，绷着脸道，“抱歉啊人，扰了大家的兴致，我不太舒服，先走了。” 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她提着裙角穿过人群，朝着大厅门口疾步走去，尽管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可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有多仓皇。 “傅哥，你过分了，”厉铮皱着眉看了傅时修一眼，朝着明歌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傅时修的眼中凝起几分沉郁之色。 夜幕已沉。 明歌提着裙子从酒店跑出来，十二月的京都已是零下，一出门就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女士，需要帮你叫车么？”身后传来保安的声音。 明歌低着头走的飞快，根本没有心情去回答。 迎面的冷风像是一把把小刀刮在裸露的肩膀上，她却不觉得疼痛，好像神经都失去了对疼痛的敏锐度一样，麻木的让她像是一个机器，埋头直往冷风中走。 身后仿佛有人叫她，但她满脑子都是傅时修说的那句‘一条项链而已’。 “嫂子——” 肩膀骤然被人拽住，她踉跄了一下，被拽的连退两步。 而身后的斑马线上，一辆轿车几乎擦着她的后背飞驰而过，鸣笛的声音在大街上回荡，尖锐的让人耳鸣。 “你没事吧？” 耳朵里钻进熟悉的声音，明歌终于回过神，恍惚的一双眼睛渐渐看清了这个拉着她救了她一命的人。 “没事，”她吐出一句话，“谢谢。” 见她终于不是一副机械木讷的样子了，厉铮才松了一口气，一边脱外套披在她肩膀上给她挡风，一边心有余悸的叨叨个不停，“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人不能拿命开玩笑，你这也太吓人了，刚刚我要是不拽住你，出大事了。” “对不起。” 明歌苍白纤瘦的手指摸着身上的外套，闷声闷气的吐出三个字来，艰涩的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 厉铮神色一滞，无措的挠了挠头，“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那个，害，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都可以……” 听着耳边的话，明歌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哎？你别哭啊，”厉铮一下子慌了，“我最怕女人哭了，你别哭……” 厉铮越是慌张，明歌的眼泪越是止不住，“对不起，我不想哭的，我要是一个人肯定不会哭的，可是……可是真的……” 真的太难受了。 小朋友摔倒的时候，如果身边没有大人，他们往往不会哭，会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往前走。 而如果身边有大人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才是哭，哪怕那一下摔得也不是很疼。 她上一次哭，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第261章长痛不如短痛 出租车里，司机隔一会儿就往车内后视镜中看了一眼。 后座上，明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厉铮在一旁手足无措。 “你别哭了。” 明歌压根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冲破了临界值，丢脸也无所谓，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将这些情绪都发泄干净。 厉铮一边叹气一边挠头。 司机师傅都看不下去，“小伙子，哄人不是这么哄的，你光说不让她哭有什么用啊？” 厉铮头都没抬一下，“师傅您开您的车吧，您不了解情况。” “害，这有什么了解不了解情况的，夫妻吵架不都是一个意思么？” “您误会了，我们俩不是夫妻。” “情侣也一样，”司机自顾自的说着道理，“女人一生气啊，讲道理是没用的，甭管发生了什么，哄就是了。” “不是……” “真的，小伙子你听我的，你现在就帮你媳妇儿把购物车清空，买口红，买化妆品，买衣服，再买几个包，挑贵的买……” “……” 京都的司机大多自来熟，尤其喜欢和乘客闲聊，厉铮这个话痨都赶不上司机师傅的十分之一语速，原本想解释自己和明歌的关系，可这师傅跟居委会出来的似的，劝和劝上瘾了，叨叨个没完。 一边是明歌低着头抽泣，一边是司机师傅开启话痨模式，厉铮左右看看，只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都要炸了。 半句话也插不上，气得他摸出手机来狂敲了一条短信出去，“傅哥，今天这事儿没完！”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厉铮豪气的甩出二百块钱，“不用找了，师傅您早点回家。” “小伙子，你听进我说的话哈，这会儿商场都还没关门呢，带她去吃顿好的，逛个街，啥事儿都没有了就。” 临走，师傅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苦口婆心的劝诫。 目送出租车从酒店门前离开，厉铮长长的松了口气，回头看到明歌拿着纸巾擦眼泪，似乎是终于哭完了。 “还好吧你？”他问。 明歌闷闷的点了一下头，有气无力的。 哭泣是一件十分耗心神的体力劳动，人在经历过大悲大痛的哭泣之后，全身的神经都会放松下来，疲软无力。 厉铮问，“吃东西么？晚宴上你也没顾上吃什么吧？” 明歌摇头，神色怏怏。 见她情绪并未好转，厉铮挠挠头，犹豫道，“要不……我给你买个包？” 听到这话，明歌陡然抬头，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厉铮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你喜欢什么包啊？现在商场应该还没关门，喜欢我们就去买，喜欢什么买什么。” 明歌本来满心的压抑，就在听到他这豪气万丈的话之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残余的哭腔。 “还真有用啊，”厉铮瞪着眼睛，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司机师傅这人生阅历果然厉害，学到了，走，现在就去买包。” 被他这么一逗，明歌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哑着嗓子道，“买什么包啊，谢谢你啊送我回来，还安慰我。” 厉铮笑笑，“多大点儿事儿，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我今天情绪有点失控，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儿，女孩子嘛，都有脆弱的时候，而且傅哥今天这个事情做得的确不对，你别难过了，我改天帮你出气。” 厉铮身上有着天然的江湖义气，真诚又坦率，让人安心。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努力的调节着自己的情绪，“谢谢你。”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穿的这么少，赶紧的，进去吧。” “嗯，”明歌点点头，作势要将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下来，却被厉铮拦住了。 “不用，你披着吧，被风一吹再冻感冒了，不是生病刚好么？” 见他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明歌也不好坚持，显得自己矫情。 进了酒店，大堂的暖气让她僵硬的面庞渐渐缓和下来，上电梯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酒店外面，看到厉铮冻得在门口跳脚，抱着胳膊缩着脑袋打了一辆车走了。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傅时修这种人，竟然会有厉铮这样的朋友。 —— “他疯了吧？一条项链而已？那不是他送你的么？” 酒店房间里，明歌前脚刚进屋，苏曼就赶完通告回来了，一见她双眼通红的样子就知道她哭过，追根究底的盘问了个清楚。 不问还好，一问出前因后果来，气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火冒三丈，撸起袖子恨不得就要冲出门去跟傅时修打一架。 “他可能都不记得那条项链了，是我自作多情。” “就算是不记得了，可是你的东西丢了，那个eileen又是第一嫌疑人，他凭什么护着她啊，那么多人面前，你不要面子的？” “我的面子对他来说不重要。” “明歌！做人不能太卑微了。” 苏曼这话落下后，一直低着头的明歌怔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哭肿了的眼睛里干涩无光，好像看到的都是绝望一样。 苏曼忽然语塞，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半晌，明歌说，“是太卑微了，但这卑微是我自己找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如果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的话，那后面不管怎么发展，怎么努力去修正，都经不起推敲。 现在想想，自己竟真的相信傅时修能让她堂堂正正的用回自己的身份站在他身边，面对所有人，根本就是自己痴心妄想。 “明歌，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曼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在明歌身边坐下，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往好处想吧，你不是打算年前就离开欧科了么？也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尽快结束，长痛不如短痛。” 明歌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嗯。” “别难受了，到时候我陪你风风光光的杀回明氏集团，你还是意气风发明家的大小姐，我们哪儿比别人差了？甩那个什么eileen八百条街。” “嗯，好，”明歌语气艰涩，“我先去洗个澡。” 明歌口头答应着，可苏曼的豪言壮语其实没能激起明歌心里一丝波澜。 这一刻，回到明家，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件事也不能激起她的斗志，她知道这样不对，知道这样自己对不起父母甚至对不起自己，可情绪真的对自己撒不了谎。 第262章交易作废 淋蓬头的水从头顶冲刷下来，温热的水流让身体暂时放松。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曼已经睡了，经纪人黄珊在客厅帮她收拾东西，说是晚上要赶飞机去沪上，第二天一早有个通告要赶。 “明小姐，曼曼在京都的工作不会太久，如果顺利的话，拍完这次的广告就要离开了，你有什么打算？” 黄珊说的委婉，但是明歌还是听出来了，“我在找房子，明天不是刚好周末么，我约了中介去看房子。” “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啊，别误会。” “我知道的，曼曼脾气不好，难为你照顾她了。” “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 寒暄了一番，道了晚安后，各自回房休息。 明歌靠在床上，在手机上找中介约了时间看房。 现在满大街的房产中介，真想要找房子，并不需要提前预约。 在此之前她是没时间去看房，也是因为总还对傅时修抱着一些期待，指望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是之前的承诺作废，好歹也跟自己说一声，明明白白，好聚好散。 翌日，明歌一早就起来了，跟着中介跑了一整天。 她对房子其实没什么要求，离公司近一点，小区的安保好一些就行，所以对比了几家后，直接就敲定下来。 “那就这样，我把合同整理完之后，明天明小姐您到我们门店签约就行，签了合同我就把钥匙交给您。” “好，谢谢。” “您客气。” 房产中介服务周到，将明歌送到了酒店门口才走。 天已经黑了，冷风嗖嗖的。 目送中介的车离开后，明歌裹紧了大衣上楼。 电梯门‘叮’的一声抵达楼层，她低着头往外走，在走廊上走了两步后，看到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 傅时修身着黑色的衬衫，黑色西裤，外套搭在臂弯上，高大的身姿站的笔挺，对比他的身量，原本宽敞的酒店走廊都显得有些逼仄起来。 “你怎么来了？”明歌强行按下心中的波澜，勉强做出平静自若的样子。 傅时修看着她，面无表情道，“去哪儿了？一整天不接电话。” 听到这话，明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傅时修打来的，时间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 不过给她打了两个电话而已，这就叫一整天没接电话。 她那会儿忙着跟中介在冷风中一家家的看房子，根本无暇看手机。 “看房子，”她坦然回答。 “看房子干什么？” 傅时修的明知故问，让明歌心里窝了一团火，“看房子当然是要搬去住，不然投资房地产吗？” 听到这话，傅时修的眉头皱了一下。 “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着，明歌便低着头按密码，刚推开门，一股力道推着她的肩膀，一块儿进了门。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你进来干什么？”明歌面色紧绷，“出去。” 傅时修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环顾了一圈，沉声道，“你的行李呢？收拾好跟我回去。” “什么？” 明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跟你回去？” “……”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明歌攥紧了拳头，看着傅时修的眼神格外冷静，“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明氏什么都能做？” “……” “既然eileen回来了，那你跟我之间所有的承诺都作废，我可以理解，完全可以，也不用你跟我解释什么，我有自知之明，我退出，你先前说的那些什么真的跟我结婚的话，我就当做没听见，什么都没发生过。” 积攒在胸腔中的那些委屈，在这一瞬间几乎倾巢而出，她无法克制自己那些不满，那些怨怼，人越是强调自己不要什么，其实反而是最在意的。 “说够了吗？”傅时修一如既往的冷静，“说够了就跟我回去。” “不是我说没说够，”明歌拔高了声音，“是你根本没在听我说的话吧？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明歌，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未婚妻，你该住在哪儿由我决定。” 听到这话，明歌不怒反笑，“由你决定？我是你未婚妻？那eileen是什么？” 傅时修的眉头皱紧了，“eileen的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不用你解释，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明歌一把拉开门，“出去。” 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傅时修的眸色中浮起一抹浅淡的不耐。 他习惯了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所有的事情，此时也不例外，所以即便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释，他还是用了他认为最直接有效的那句话，“你别忘了，你跟我之间还有交易。” “交易作废，我会尽快离开欧科。” 明歌想都没想，一句话脱口而出，“以后傅先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以后如何，都不靠你。” 这话落在耳中，傅时修素来清冷无波的一双眼睛里几乎腾起两道阴霾。 明歌在他跟前从来都是乖顺讨巧的样子，偶尔跟他闹别扭那也是极少的情况，就那么两次还是因为明氏，触动到了她的切身利益，那都可以理解。 而此刻冷漠的眼神第一次让他觉得这个女人离自己遥远，从前那些讨好都是她装出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将门重新关上。 女人的力气在男人面前不值一提，即便明歌使劲拉着门，傅时修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公的重新关上，关门的力道拉的她一个踉跄。 ‘砰’的一声，在偌大的客厅里发出巨大的回响。 下一秒，明歌肩膀一痛，傅时修握着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推到门上，巨大的阴影倾泻下来，将她笼罩住，仿佛连周边的空气都不流通了一般。 窒息感油然而生。 森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你当我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承诺给你欧科的业绩，我做到了，我可以走了不算违约。” 话音刚落，下巴上袭来一股疼痛，“啊——”明歌惊呼一声，声音却卡在了嗓子眼里，破碎沙哑。 傅时修俯身下来，沉郁的目光隐没在阴影之中，耳畔传来深渊回响一样的警告，“你的命都是我的，怎么样算违约，我说了算。” “……” “如果你不信的话，三天之内明氏集团就会从京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明氏集团总部大楼，一夜之间就可以被夷为平地。” 明歌猛地侧目看他，看到阴影中那双眼睛里寒潮翻涌，瞬间打了个激灵。 第263章不是你养的宠物 傅时修没再跟她开玩笑，这话也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他傅家在京都根深叶茂，那些什么常年在娱乐版面上出来蹦跶的‘京都四少’们，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尚且被京都名流们捧的高高的。 傅家是真的低调，但实力却雄厚，他傅时修跺一跺脚，不光是京都城要塌一半，整个股市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当初不是看中这一点，明歌也不会冒险委身。 “傅时修！”明歌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喊出他的名字的，“我对你已经没有价值了，你爱的女人回来了，她能力比我强得多，放了我对你又有什么损失？” “损失？”傅时修斜睨着她，沉郁的眉眼中寒气迫人，“除了损失之外，生意人也会追求更大的利益，当初爬上床的时候，你就该料到这个结果。” 这句话落下后，傅时修缓缓松开手，“自己收拾好东西，我在楼下等你。” 一直到傅时修离开，关门声在屋子里回荡，明歌才回过神。 有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她很久都忘了呼吸，很久很久，忽然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头出了水面一般，猛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陡然灌入呼吸道和喉管，伴随着猛烈咳嗽的，是胸膛剧烈的起伏。 她忽然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掀开马桶盖忽然吐的昏天黑地，本身就一整天都没吃神门东西，最后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人生有得时候就是这么无力，你拼了命想要去维护去夺回的东西，在有些人眼里不值一提，甚至动动手指就能摧毁的一干二净。 纵然万般不情愿，明歌也不得不照做，收拾了原本就不多的行李，离开酒店。 回别墅的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看都没看傅时修一眼，始终看着窗外的街景。 京都是繁华的，十年如一日的繁华，比起沪上那些后来兴起的城市不同，主城区的京都反而没有太多的高楼大厦，因为年代久远，因为发展的太早。 但灯光却是辉煌的，霓虹灯将整个城市无差别的覆盖，所有的不堪都隐没在这一场空虚的繁华之下。 回到别墅，兰嫂一见到明歌就迎了上来，又惊又喜，“太太，您回来了。” 明歌无力应对，连笑也笑不出来，放下行李就上楼去了。 “少爷，太太这是……” 傅时修看了一眼明歌上楼的背影，吩咐道，“过会儿把晚餐送到卧室。” “是，”兰嫂点头，不敢多问。 傅时修还有工作要做，在书房忙到深夜。 窗外的北风呼啸的吹着树枝，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叶子早就落光了，枯黄的落叶被残雪覆盖，整个冬天都是破败的景象。 想到今日的事情，傅时修头一次有种无法安心工作的感觉，对着文件看到半夜也没看进去几个字，胸腔里满是烦躁，索性合上电脑，起身往卧室去。 卧室里，明歌已经睡下了，背对着门口。 床头柜上放着兰嫂送来的晚餐，走近一看，纹丝未动。 傅时修知道她没睡，问道，“为什么不吃饭？” 明歌没有回答，动也没动一下。 “如果你是想用绝食来跟我抗议，那我告诉你，这是最蠢的做法。” “……” “eileen。” “我不想吃，”明歌忽然掀开被子坐起来，泛红的眼眶里浸染这不忿，“我不想吃饭，我不饿，不饿就不想吃，你连我吃不吃饭都要管了吗？” 她原本不想回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傅时修叫自己‘eileen’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恶心。 真正的eileen明明已经回来了，他可以修正这一年来的错误，放自己走，让自己把这个身份还给她，然后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现在这算什么？ 傅时修知道她心里有气，并不跟她计较。 清冷的目光从她脖颈上扫过，目光动了动，“项链的事情……” 提到项链，明歌的太阳穴狠狠一跳，看向他的目光也紧了几分。 “我重新给你买一条。” 这句话宛如一把盐，撒在原本就开裂了的伤口上。 明歌的心脏都跟着抽动了一下。 重新买一条？ 在傅时修的眼中，什么都可以用钱和权力来解决，项链就是项链，没有赋予任何特殊的意义，只要他愿意，他能上千条一模一样的项链来。 但他却不知道，只有原来的那一条对她来说才有意义。 “不用了，一条项链而已，”明歌掀开被子下床，语气冷静的可怕。 这样的话她也会说。 “你去哪儿？” “我去客房睡。” 傅时修拽住了她的胳膊，手上发力，不耐烦道，“赌气也要有个限度，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明歌的手指一点点捏紧，气的太阳穴狂跳，“是，你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所以我活该要赔着小心跟你待在一起，我不能生气，不能有委屈，不能有不满，不能有奢望，但我也是个人，傅时修，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人在陷入感情中的时候，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变得歇斯底里。 她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要和傅时修断绝所有的关系。 她甚至想着，明氏覆灭就覆灭吧，她带着父亲远走异国他乡，世界这么大，总有容身之处。 想到这儿，她猛地甩开傅时修的手，赤着脚就往外走去。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拦腰抱起来了，傅时修根本没给她离开的机会，粗暴的将她抓了回来，丢在床上，将她挥舞乱动的手举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说过，你哪儿也去不了。” 看着傅时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明歌眼眶一热，哑着嗓子道，“明氏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放我走！求你” 这一刻，傅时修的眉心颤动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如果明歌连明氏都不要的话，他就失去了唯一能挟制住她的理由，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有种巨大的恐慌在他的血管里蔓延。 心脏骤然空了一片。 “你再说一遍。” “……” 第264章取消婚约 明歌绷直了身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傅时修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一字一顿道，“放我走，我什么都不要了。” 不要明氏，不要复仇，也不要你了。 我只想做回我自己。 愠色一点点在男人冷睿的双眸中蔓延开，即便是隐没在头顶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色，也能感觉到那泰山压顶一样的寒意，看一眼便如坠冰窖。 “由不得你。” 冰冷的四个字落下后，明歌尖叫了一声，布料在空气中发出撕裂的空响，睡衣被粗暴的扯开了。 “……” 凌晨，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跳出消息框。 傅时修的睡眠向来浅，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再回头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明歌，眼角还挂着泪痕，发丝凌乱。 他提了提被子，将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盖好，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衣离开。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明歌睁开眼。 身体的疲软乏力让她没有动弹的力气，但还是在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手间打开了淋蓬头。 水温有些低，激的她猛地清醒过来，冲刷在肩膀上，后背上，胸口上，那都是水流覆盖不住的欢爱的痕迹。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淋蓬头下面，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很脏，很恶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抱着胳膊蹲了下来，水流噼里啪啦的砸在后背上，疼痛感渐渐麻木，渐渐没有任何知觉。 或许在傅时修眼中，她就是个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不恨他，只恨自己当初非要走这条自以为是的捷径，以至于到现在想要抽身已经不可能。 但她从未想过要介入别人的感情，这是她最痛恨的事情。 父亲当初再婚，她没有任何意见，毕竟父亲年纪大了，自己也不常在身边，总需要一个人照顾他。 她不能忍受的是父亲的出轨，即便这个出轨是在母亲去世之后才被她知晓，可是当时明瑶的存在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扎在她的眼睛里。 所以回国之后不久，她就从家里搬出去了。 谁能受得了一根针，带毒的针每天在你眼前晃来晃去。 人要有底线原则，你再喜欢一个人，再想得到什么东西，都不应该违背那样的道德底线，没有原则的人根本连人都不算。 傅时修明明已经有了eileen，他曾深爱的人失而复得，那个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儿，他就爱她。 她自愿退出，尽管不甘心。 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情人？床伴？ 太下贱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歌的脑子里反复的想起苏曼临走之前跟自己说的话，说要陪着她风风光光的杀回明家，重新做回那个意气风发的明家大小姐。 如果不是苏曼说这句话的话，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被捧在父母掌心里长大的，曾经也是嚣张傲气的，曾经也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去的那个自己彻底消失了呢？ 眼泪克制不住，抽泣声隐没在水流声中，很久很久都没有停息。 —— 傅氏集团总部，上午会议结束之后，傅时修从会议室出来。 李助理跟在身后，“傅总，刚刚艾琳小姐打电话来，说中午定了餐厅，约您一道吃午饭，问您有没有空。” “说我中午有事，不去了。” “是。” “对了，这是您吩咐我去重新定做的项链，”李助理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傅时修。 傅时修的神色微微一滞，停下脚步来，接过袋子，打开里面的首饰盒看了一眼。 李助理说，“店家说之前做的那款中间镶嵌的宝石质地罕见，所以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但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区别的。” 的确，项链是傅时修亲自设计的，他都没看出这块宝石和之前的那块有什么区别。 “收起来吧，”傅时修只看了一眼，便将首饰盒丢回袋子里。 李助理忙跟上他的脚步，“是工艺有什么问题么？或者我让南非那边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和之前那块一样的宝石。” “不必了，”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忽然问道，“艾琳约得什么时候吃饭？” “十二点，您打算去？” “嗯，你就近安排餐厅。” “是。” 几句话的功夫，傅时修的话改了又改，这让李助理有些摸不着头脑。 目送傅时修进了办公室后，他还是一脸的疑惑，从怀里摸出手机给艾琳回电话。 行政台后面，李秘书冲着她招手，“哥，过来——” “说了多少遍了，在公司别叫我哥。” “知道了，”李秘书撇撇嘴，眼角余光扫过办公室的门，好奇问道，“傅总今天中午是要跟艾琳小姐去吃饭么？” “你耳朵倒是挺尖的。” “傅总真的要取消婚约啊？” “这你从哪儿听说的？”李助理瞥了她一眼。 “职工群里面都传遍了，说傅总最近和欧科新上任的副总艾琳出双入对的，还在风霆集团的酒宴上当着太太的面维护艾琳，连太太的颜面都不顾了，这婚事不是有变吧？” “不信谣不造谣啊，”李助理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这种没来由的事情你也敢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李秘书虚掩着嘴，环顾一圈确认旁边没人后，压低声音道，“可是大家都这么说，而且你不觉得么，傅总最近和那位艾琳小姐真的走的太近了。” “你懂什么啊，艾琳那对傅总是有……” 李助理的话说了一半，剩下一个‘恩’字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及时刹车，差点失言吓得他脸都白了几分，连忙‘呸——’了一口。 “是什么？” “没什么，”李助理瞥了她一眼，“好好工作，一天天给你闲的，定个附近不远的餐厅，中午十二点傅总跟艾琳约了吃饭。” “哦，”李秘书不情不愿的放弃了八卦，一屁股坐下来联系餐厅。 一边联系一边小声嘀咕道，“说什么不造谣，这不是中午还是要去约会么？我看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工资高，我早就走了。” 办公室里，傅时修刚坐下，捏了捏眉心，难得露出几分疲累的神色。 顺手拉开左手抽屉想拿包烟，却刚好看到压在烟盒下面的设计图纸。 第265章看破不说破 看着那张图纸好一会儿，傅时修将它抽了出来。 几乎是一气呵成画完的，图纸上是一只黑色的猫咪，尾巴翘的很高。 当时一同送去珠宝店的还有一块他私藏了很久的玉石，用作眼睛部分的镶嵌，可以说在设计这款项链之前，他就想象得出那条项链是什么样子，她戴着这条项链又会是什么样子。 正出神，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厉少，您不能进去，傅总正在办公。” “什么不能进去，我有事找他。” 开门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傅时修将设计图纸放回抽屉，顺手将抽屉关上。 厉铮几乎是横冲直撞的进了门，看到傅时修在办公桌后，手里点这一根烟的悠闲样子，登时没好气的推了李助理一把，“你们傅总忙工作的呢？我看一点也不忙。” 李助理一脸讪讪，忐忑的看着傅时修，“傅总，厉少他非要进来找您。” 傅时修说，“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厉铮理了理松散凌乱的外套，阔步走向傅时修的办公桌，然后拉开椅子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了。 傅时修问，“找我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你跟艾琳到底怎么回事？” “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厉铮眉头一横，“你订婚宴上落跑，京都多少人在传言，说你另结新欢，而且嫂子现在一个人住酒店，这合适么？” “她搬回去了。” “搬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晚。” “哦，”厉铮的反应有些慢，半晌一拍桌子，“我不是要跟你说嫂子住哪儿的事儿，我是要问你艾琳的事情，虽然我没老裴他们知道的多，你跟艾琳认识的时候我还在部队，但是我也听说了不少，她是对傅家有恩，恩归恩，情归情，你不能这种事情拎不清吧？” “说完了？说完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傅时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碾灭，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 看着他这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厉铮忽然恼火，“傅哥我来是想提醒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明歌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该这么伤害她。” “伤害？”傅时修终于从电脑后面抬起头，冷冷的看了厉铮一眼，“你觉得我怎么伤害她了？” “有目共睹，你还想抵赖不成？风霆的宴会上，明歌丢了项链你为什么不帮她找？” 傅时修的眸色沉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出头，很多时候只有一种解释。 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厉铮的话，他已经让保安来把他轰出去了。 傅时修反问，“按照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帮她找？”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同意艾琳说的那话，搜身，她不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么？那就搜，艾琳之所以敢说这话，分明就是笃定了你一定会站在她那儿维护她，所以不会让搜。” “那你还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厉铮一愣。 “项链如果不在艾琳身上呢？” “都到现在了你还维护她？” 傅时修冷冷的看着他，“脑子是个好东西？” 被这么一怼，厉铮虽然不忿，但是却忽然想明白了点什么。 傅时修说的不是艾琳没拿明歌的项链，而是如果项链不在艾琳身上。 是啊，项链那么小的一个东西，随手丢在哪儿都有可能，退一万步，就算项链真的是艾琳拿的，可是她会蠢到把项链放在自己身上等着别人来搜身吗？ 即便傅时修护着她，她也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如果当时真的按照艾琳说的搜身了，最后什么都没查到的话，真正丢人的是明歌，到那个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明歌要和艾琳道歉，才是颜面扫地。 厉铮沉默了半晌，“你是为了明歌才不同意搜身的？” 傅时修没作答。 “那你为什么不跟明……不跟嫂子解释啊？你不知道她那天哭的有多惨，我最怕看见女人哭了。” 傅时修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松开了。 见傅时修不搭理自己，厉铮先前兴师问罪的气势消失的一干二净，换上一副讪讪神色，“那个，傅哥，我也没想那么多，主要也是被最近的谣传给误导了这才跑来跟你说这些的，你别忘心里去，我过两天组个局，请你喝酒。” “误导你的，不只是谣言吧？” “……” 傅时修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没见你为什么人这么上心过。” 厉铮心里咯噔一下，笑意凝在嘴角。 男人看男人，几乎是一眼就看破。 而看破不说破，已经是兄弟之间最大的体面。 —— “太太，您醒了么？午餐备好了。” 兰嫂敲着房门，将房门推开一丝缝儿来，只看到明歌背对着房门躺在床上，动都没动一下。 “太太，”她又喊了一声，“您不舒服么？要不要叫金医生来看看？” “不用了，”明歌这才应了一声，声音沙哑，有气无力，“我不想吃东西，让我静静吧。” 兰嫂愣了一下，“是。” 房门关上后，屋子里陷入了黑暗。 窗帘拉的密不透风，除了床头一直都开着的一盏灯之外，没有一丝的光亮。 凌晨洗完澡之后，明歌就躺下了，反反复复的做了几次梦，都很短暂。 噩梦，惊醒，沉睡，再噩梦，再惊醒。 到此刻，已经没有任何睡意，却还是没有力气起来。 或者说，起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床头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震动了好一会儿，明歌才像是找回三魂七魄了一样，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eileen姐，是我，你现在有空吗？” 电话里，少女甜美的声线仿佛承载着早就离开的春天，灿烂明媚，连带着明歌都觉得被注入了些活力，“怎么是你啊？有事么？” 打电话来的是林超媛。 “我今天没通告，正好闲着，你前天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感谢你呢，我请你吃饭。” “小事而已，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呢？”林超媛语气坚持，带着少女独有的倔强，“我餐厅都订好了，地址和时间我发给你啊，不见不散。” “哎——” 明歌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已经挂断了。 第266章一定是艾琳干的 “叮”的一声，手机上已经收到了来自林超媛的短信。 发的是餐厅地址和吃饭的时间。 林超媛的性格，明歌或多或少从听说的辉煌事迹里面听说过一二。 从小单亲，跟着母亲的日子并不好过，母亲去世的时候初中都没毕业，就自己跑出来打工，但有个舅舅暗中护着，长这么大其实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是个豪爽潇洒的性子，无拘无束的。 她说了不见不散，恐怕这会儿就自己跑去餐厅了已经。 照着她现在这个名气，自己要是不去的话，怕是要闹出什么事来。 明歌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了，而林超媛发来吃饭的时间是十一点半。 她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托着疲软的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实在是憔悴的过分，只能画了个淡妆，遮一遮黑眼圈。 餐厅在市中心一家知名的简餐厅。 明歌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进门，仿佛特务接头似的，循着电话里林超媛指挥的方向，在餐厅里转了一大圈，最后才在最不起眼的一个卡座找到了她。 “姐，这儿！”林超媛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墨镜，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正朝着她挥手。 明歌挂了电话，朝着她走去。 “等很久了么？”明歌一坐下，打量着林超媛这一身，只觉得想不显眼都难。 “我也刚到，点了两个套餐，姐你没什么忌口的吧？” “没事，我什么都吃。” “哈哈，我也是，不挑食。” 明歌实在是没办法对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说话，无奈道，“你在室内确定要防护成这样么？” 林超媛摸了一下墨镜腿儿，解释道，“以防意外，我怕给别人造成麻烦，上次我跟苏老师一块儿吃饭，就被狗仔拍了，第二天就闹出绯闻，老尴尬了。” “苏老师？星默么？” “嗯，他是我前辈嘛，我叫他苏老师，最近我们在一起做节目，苏老师常跟我提起你，说姐你很照顾他。” 明歌淡淡的笑了一下，说起自己照顾苏星默，她倒是真的不好意思担这话，毕竟自己当初帮他换公司也只是为了欧科而已，算不上是真的帮他。 正说着话，服务生过来上了菜，两份西式牛排套餐，还有一些美式薯条和炸鸡一类的小吃，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口味。 服务生上菜的时候多看了林超媛好几眼。 见状，明歌解释道，“我妹妹眼睛不太舒服，医生说有一点传染性，最好是戴墨镜，所以周围的位置尽量不要安排人了，可以吧？” “哦，好，没问题。” 听到这话，服务生立马露出歉意，似乎是为自己刚刚的不礼貌感到后悔。 服务生一走，林超媛才松了口气，“姐，你反应可真快，我差点以为他认出我来了。” 明歌无奈的笑笑，“餐厅没什么人，这个位置也偏僻，你把墨镜摘了吧，戴着反而挺惹眼的。” “哦，好，”林超媛先拉下墨镜，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狡黠的可爱。 直到确认周围安全，她才小心翼翼的摘了墨镜放在旁边，还主动给明歌倒了一杯茶，“姐，你喝水啊。” 看着她口罩还戴在脸上的样子，明歌说，“你这样怎么吃饭啊？” “可以啊，”一边说着，她一边拉开口罩，从下巴往里面塞了根薯条，含糊不清道，“看，是不是很厉害。” 明歌被逗笑了，“你们当艺人的在公开场合吃饭也不容易。” “我都习惯啦，姐，你吃呀，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没有，我本来也吃得少，”明歌低着头喝水。 “哦，对了，”林超媛忽然想起什么来，从随身的唐老鸭背包里掏了半天，摸出什么东西递了过来给明歌，“姐，这个是你的吗？” 头顶的灯光照下来，寒光一闪，明歌下意识的眯了一下眼睛。 林超媛缓缓摊开的手掌心里，躺着一只猫咪吊坠项链。 明歌脸色一变，立马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怎么在你这儿？” “真的是你的啊，”林超媛眨了眨眼，“那天我不是从洗手间爬下去了么，躲在下面没一会儿，就被这东西砸了头，我记得好像是在你脖子上看到的。” 明歌一愣，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来。 艾琳，一定是艾琳干的。 难怪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敢那么理直气壮的说搜身，项链根本不在她身上，所以她当然理直气壮。 而后面一旦什么都搜不出来的话，那丢人的只会是自己。 “姐，”林超媛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姐，你还好吧？” 明歌脸色微微发白，“我没事，谢谢你啊。” “不客气，小事，”林超媛笑了一下，“这个项链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明歌握着项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怔忪了一下。 重要么？ “没什么，一条普通的项链而已。” 说完这话后，她将项链随手塞进了衣兜里面。 林超媛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也没注意到明歌有什么不对，自顾自的吃着炸鸡翅，没过多久嫌口罩麻烦，自己摘了丢在了一边，先前说的什么要谨慎小心早就丢到脑后去了。 见她吃得香，明歌觉得孩子气，“再给你来一份鸡翅吧。” “没事，不用了，我差不多了。” “吃不完打包带走呗，”明歌拿着手机起身，“你在这儿安心吃，不会有人来的。” “好，谢谢姐。” 免得再叫服务生来，她又手忙脚乱的要戴口罩，明歌索性去服务台点单，刚从角落里走出去，远远的看到两道身影先后进门，在临窗的位置坐下了。 她的脚步一下子顿住，鞋底仿佛粘在地板上了一样，走也走不动。 这个昨晚还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警告自己哪儿也不准去，这辈子都只能待在他身边的男人，转眼就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双入对，毫不避讳。 她猜的一点都没错，傅时修就是打算将她藏在暗处，让她当一个永远也见不得光的情妇，小三，甚至宠物。 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又来了。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明歌低着头摆手，“洗手间在哪边。” 服务员愣了一下，“那边。” 明歌捂着嘴跑了过去。 第267章他很在意那个女人 洗手间里，明歌对着隔间的马桶一阵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几乎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刚刚和林超媛一起吃饭也只是喝了一些水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总是恶心反胃。 好不容易吐完了，明歌扶着隔间的墙壁站直身子，算着上一次来例假的日子，心里面渐渐紧张起来。 上个月的例假推迟没有来，这个月也已经推迟了好几天了。 难道是…… 不可能的。 餐厅里，服务生端着餐盘在过道里走动。 “先生，您的咖啡。” “谢谢。” 傅时修点了一下头。 对面传来艾琳的声音，“时修，这家餐厅味道好吗？怎么突然约在这儿？” 她原本早就定好了餐厅，但是傅时修的助理却给她打电话说另外约了地方。 傅时修神色淡淡，“我下午还有会，这家离公司近。” 艾琳愣了一下，笑道，“这样啊。” 要不是早就了解到傅时修的性子向来是工作为重的话，听到这样的话，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不高兴，毕竟谁也不会希望在对方眼里自己远不如工作重要。 艾琳不同，她曾经是傅时修工作上最为得心应手的搭档，她了解他的性格，理解他的野心，“下次约你的时候，我会注意选离傅氏近一些的餐厅。” “欧科离傅氏不算近，以后中午不用花费这么大的精力专程跑过来。” “没事，我那边工作不是很忙，”艾琳将他面前的咖啡端走，换了热水，“喝点热水，你肠胃不太好，别喝咖啡了，我看看这家店有没有汤，给你点个汤吧。” “不用了，我不喝。” “怎么了？” “没什么，煲汤需要时间，”傅时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我过会儿就得走。” “哦，这样啊，”艾琳神色暗了一下，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那给我们来两份简餐吧，越快越好。” “好的，您二位稍等。” 傅时修喝了一口水，转头看向窗外。 京都的冬天太过于萧瑟，大雪过后，迎来又一波的降温，大街上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即便是看到人，也都裹紧了衣服低着头行色匆匆。 服务生很快将两份简餐送上来。 摆盘精致，原木色的木质托盘，羊肋排配着一些水煮的蔬菜，撒了迷迭香，一旁有洗净的水果，配着奶油蘑菇汤，还有一些小吃。 看着傅时修面不改色的切羊排送到嘴里，艾琳的神色微微一滞，“你……不是不吃羊肉的么？” 傅时修对吃的东西不是很挑剔，但是却有很多忌口，从前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有很多东西是碰都不碰的，比如不吃牛羊肉，不吃内脏，不吃味道过大的一切水果蔬菜…… 听到艾琳的话，傅时修切羊排的动作也稍稍迟缓了些，但很快又恢复常色，“时间久了，人的口味也会改。” “是，”艾琳暗自攥紧了握着刀叉的手，面上却依然微微笑着，“哲学上把这叫做变化，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 傅时修不置可否。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跟明歌一切吃饭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说这些听起来高深莫测的东西，尽管凭借她的学历讲起这些来也是可以妙语连珠。 不光是吃饭，只要在非公开的场合和她待在一起，她永远是随性自在的模样，大大咧咧，无拘无束，起初还会在意一些自己的形象，到后来大概是跟自己熟悉了，越来越放肆大胆，在小区楼下喂猫的样子，慵懒悠闲…… “时修，我是想跟你聊聊，推进乔氏集团收购案的事情，我打算在下周的管理层会议上正式提出。” 艾琳的声音拉回傅时修的思绪。 提到乔氏的收购案，傅时修眉头一皱，“你是怎么知道收购乔氏的事情的？” “明……eileen，抱歉，我有些不习惯这么叫她，”艾琳顿了一下，继续道，“eileen的工作电脑里有一份关于乔氏的收购案，我之前接手欧科的时候看到过，既然现在她的工作基本都是我在负责，那这件事……” “这件事不着急，先放一放。” “为什么？我觉得现在是个很好的时机，乔氏和明氏关系交恶，正是官司缠身的时候，股市不稳定，而且如果欧科收购了乔氏，也更加方便她回去吧？” 艾琳的话让傅时修的眸色陡然沉了下来。 她说的没错，如果欧科收购了乔氏，那就意味着明氏集团如今的劲敌少了一个，明家和乔家的纠葛太多，乔氏覆灭，明歌回到明家后所需要面对的障碍物就少了很多。 “时修，”艾琳打量着他的脸色，“你难道是不愿意她尽快回去么？” 傅时修沉默不语。 艾琳放下刀叉，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温和，“你答应过我的，我的身份只是暂时借给她用一段时间，你不让她回去，这对我来说不公平，不是吗？” “你的身份她不会用太久，她很快就会恢复自己的身份，这件事你不用插手。”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很快就会恢复自己的身份？ “她恢复身份之后呢？”艾琳追问，“回到明家？还是继续待在你身边？” 傅时修没有正面回答，只觉得今天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艾琳，我今天找你来是要问你风霆晚宴的事情，项链去哪儿了？” 艾琳面色一僵，“什么项链？” “eileen在晚宴上丢失的项链。” “你也怀疑我？我为什么要拿她的项链？” “一条项链而已，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另外送你一条，那条很普通。” 傅时修面无表情的看着艾琳，清冷的眸色中看不到一丝情绪。 从前和他一起工作的时候见得最多的就是他这样冷静从容的模样，可是时间久了，艾琳渐渐发现，他看似冷静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许多不同的情绪。 商业谈判的时候，跟供应商压价的时候，操纵股市的时候…… 所以提到项链的时候，艾琳瞬间捕捉到了傅时修眼中那几乎一闪而逝的紧迫。 他很在意那条项链。 换言之，他很在意那个女人。 艾琳问，“如果我说我没拿呢？你是相信我说的还是她说的？” 第268章是我不该回来 “正如你说的那样，那只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链，你是信得过她的人品，所以相信她不会平白污蔑我，那我的人品呢？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拿别人的东西？” ‘别人’两个字从艾琳的口中出来，加重了语气。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堆砌起一道川字，没有说话。 艾琳说，“是，我离开了快四年的时间，什么都会变，所以人的喜好也会变，是我不该回来。” 傅时修看着艾琳，对方坦然的目光中看不出一丝的心虚。 半晌，他皱眉道，“抱歉。” 艾琳勉强的笑了一下，“没关系，我知道她陪在你身边这么久，多少都会有些感情，何况人都会对弱势群体抱有同情，所以可以理解，我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同情’这个字眼莫名的有些刺耳。 傅时修皱着眉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会，先回公司了，你慢慢吃。” “我也吃好了，跟你一块儿走吧，我送你。” “不用，司机在门口等着。” 傅时修站起身，旁边的服务员十分有眼色的将外套递过来，“先生慢走。” 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艾琳眼中的温婉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阴冷。 四年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她从未料到会有明歌这样一个人半路杀出来。 原本不出意外，回国之后她就该嫁给傅时修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那个女人待在这儿不走，她都需要想办法让她尽早消失，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明天还会有什么意外。 想到这儿，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你好。” “……” “我是欧科的艾琳，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跟乔总你聊聊。” “……” 明歌从洗手间回到卡座的时候，远远看了傅时修那桌一眼。 人都已经走了，服务生在收拾餐盘。 “姐，你回来啦，怎么去了这么久？”林超媛的声音拉回明歌的思绪。 “哦，我去了趟洗手间，抱歉啊，忘记给你点吃的东西了。” “没事，我吃饱啦，”林超媛摸摸肚子，嘻嘻一笑，“我已经很久都没吃饱饭了，经纪公司管的太严了，居然要我再瘦十斤，死了算了。” 艺人控制体重这个事情，明歌是知道，非常辛苦。 苏曼做超模的时候，一米七九的身高，体重都不到五十公斤。 “姐，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坐下来吃点吧。” “没事，我不饿，你吃完了吗？” 明歌心里有事，想着早点脱身却又碍着面子不好明说。 林超媛这个丫头有些没心没肺，所以竟也半点都没看出来，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当练习生的时候的事情，年纪轻轻就很有话痨的倾向。 “超媛，你跟我一个朋友应该很聊得来。” “啊？谁阿？” 明歌摇摇头，笑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吧。” 厉铮那么多话的人，要是遇到林超媛这样的，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见明歌频繁的看表，迟钝如林超媛也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来，“姐，你是不是有事要忙啊？”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明歌就差立马点头了，但还是保持礼貌的轻轻点了一下头，“还好，晚点是有点事，过会儿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儿？” “没事，姐，我自己开车来的，你要是忙的话，你就先走吧。” “好，那今天谢谢你，这顿饭算我请你的，我去结账。” “这怎么能行呢？说好我请的。” 说到结账，林超媛立马弹了起来，迅速喊来服务员买单，动作是迅速，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动作练了千八百遍。 明歌无奈的收了手机，“那我下次请你。” 欠她一个人情，总得还的。 “姐，你要是实在是想请我吃饭的话，能不能在你家请我啊？” “啊？”明歌穿外套的动作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哪有人在别人说了请他吃饭之后，立马就提出这种要求的？ 林超媛一脸的犹豫，“我也知道有点突然，但是如果能找别人的话，我也不会找你的，姐。” 一见她这副样子，明歌就觉得不只是吃顿饭这么简单。 难怪今天突然约她出来吃饭呢。 “怎么了？”明歌问。 “就是……”林超媛支支吾吾道，“我不是在跟苏老师一块儿做一个新节目么？编导跟我的经纪人说，下一期要到我的一个朋友家里吃饭。” “这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是……我在京都没有什么朋友。” 这话落下，明歌心里才了然了几分。 林超媛是因为选秀节目才从外地来到京都的，尽管先前她也在做主播行业，但是大概是因为性格的原因，人缘一直都不太好，包括之前让她出道的选秀节目，也是一路被骂过来的。 唱歌跳舞样样都不行，但是偏偏投票永远在榜首，除了一张漂亮脸蛋能吹捧之外，找不到一个优点，谁能信服呢？ “所以你是想去我家吃饭？” “可以吗？”林超媛低着头，大概是也知道这个要求太唐突，所以不敢看明歌的眼睛。 明歌很久都没说话，这对她来说也很为难。 一方面是需要上镜，而另外一方面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傅时修的房子，傅母那么讨厌林超媛，总让她觉得不太好。 “不行……是吧，抱歉，”林超媛叹了口气。 “时间是什么时候？” 明歌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林超媛一愣，猛地抬起头，对上她温和的目光，“姐，你……你答应了？” 明歌原本不想答应的，可是想想林超媛也是个才刚成年的小姑娘，不过十八岁而已，一个人出来打拼实在是不容易，她就心软了。 “嗯，答应了，但你得提前告诉我什么时候，我让家里准备一下。” 林超媛脸上明显的欣喜若狂，语无伦次道，“姐，你放心，我到时候肯定提前告诉你，而且编导他们要提前过去你家按摄影仪器的，大概就在下周。” 明歌想了想，说，“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不能露脸。” “这个也可以，到时候后期处理，绝对不会曝光的。” “……” “姐，我太高兴了，你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大的忙……” 看着林超媛手舞足蹈的开心样子，明歌原本满是阴霾的心也开朗了许多。 眼角的余光忽然看着林超媛身后越拉越多聚集起来拿着手机拍摄的身影，明歌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超媛，你口罩呢？” 第269章这个孩子根本不该来 “口罩”两个字话音落下，林超媛神色一滞，几乎是瞬间笑容凝固在嘴角。 而身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林超媛，真的是林超媛。” 不等人群蜂拥过来，明歌拉着林超媛便朝着反方向跑。 这种时候不赶紧跑难道等着跟她一块儿上新闻么？林超媛作为现在的当红小花旦，流量时代，上升趋势几乎势如破竹，真要拍到之后，怕是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身份也要连带着曝光出来。 明歌一路拉着林超媛出了店门，将她塞进自己的车里，二话不说拉上安全带，发动轿车，一脚油门踩下，扬长而去。 连着过了好几个街角，确定没人追上来之后，明歌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了。” “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明歌看了她一眼，“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谢谢姐，”林超媛随口说，“送我到景秀山庄就行了。” 听到这个地址，明歌疑惑的看向她，“你住景秀山庄？” “啊？”林超媛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京都有四大著名庄园，其中两个庄园现在都是国家重点保护建筑，不做私宅，另外两个，一个是明歌和傅时修一块儿去参加滑翔翼同好会的时候去过的山香庄园，还有一个就是位于城北白秀山山脚的景秀山庄。 这几个庄园都是历史悠久，虽说比不上傅家老宅那样传统皇家园林建筑来的珍贵，但是也是百年前中西合璧的历史缩影，价值几乎不可估算。 林超媛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怎么会住在景秀山庄？ 先前有传闻说，景秀山庄的主人是风霆集团的总裁。 厉墨霆？ 明歌忽然想到那天在宴会上，风霆集团的总裁厉墨霆急匆匆的找人的样子，而当时林超媛明显是在躲着他。 这两个人有什么关系么？ “就是……就是……” 林超媛‘就是’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人大多有自己的秘密，很多难言之隐，明歌说，“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问你，我送你到白秀山就行了是吧？” “嗯，”林超媛忙点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谢谢姐。” 车穿过京都繁华的街道，冬季的萧瑟被一路光秃秃的树木映照的分外鲜明。 送林超媛到了白秀山后，隔着车窗，明歌跟她挥了挥手，开车掉头，并未在庄园门口多做停留。 下山的时候，迎面来的一辆车和明歌的车擦身而过，因为那辆车是市面上不多见的限量款，明歌多看了一眼，便看到后座坐着的人，正是厉墨霆。 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她心里咯噔一下，紧了几分。 入夜—— 兰嫂在卧室外面敲门，“太太，晚餐准备好了，您多少吃一点。” 卧室里没有任何响动。 明歌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看着搁在洗手台上的验孕棒，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 验孕棒上，是清晰可见的两条杠。 这意味着什么，就算是从前不知道，对比验孕棒的使用说明书，她也能知道了。 这几天总是恶心反胃，她也没吃什么东西，本来就觉得有点奇怪，下午在餐厅见到傅时修和艾琳在一起之后，更是干呕了很久，所以送林超媛回来的路上，她去了趟药店，买了验孕棒回来。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 “太太，您在里面么？”洗手间外面传来兰嫂敲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兰嫂进了屋。 明歌回过神，“我在呢兰嫂。” “没事吧？” “没事，”明歌将验孕棒连同盒子一起包在卫生纸里，丢进了垃圾桶。 出来后，兰嫂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太太，晚餐备好了，您这会儿吃还是？” “我不太饿，先不吃了。” “太太，您这总是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是还在跟少爷怄气么？少爷这个人，最硬心软的，他要是说了什么您不爱听的话，那也是无心的，您别放在心上。” “不是的，兰嫂，我中午吃了挺多的，而且这会儿我还有些工作要忙。” “这样啊，那您忙吧，”兰嫂欲言又止。 照顾东家的饮食起居是她的本分，但是不打扰明歌和傅时修的工作更是她们当佣人做事的前提。 兰嫂下楼后，明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洗手间的垃圾桶，眼神一瞬间就暗淡了下去。 验孕棒也存在很多不确定性，未必是准的，可如果是准的呢？ 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或者说根本不该来。 楼下，兰嫂下楼后，备餐的女佣问道，“太太还是不吃饭吗？” “嗯，别忙了，先收起来吧，这些菜都先温着。” “兰嫂，我看太太这次和少爷闹得挺厉害的，少爷该不会真的是外面有人了吧？” “说什么呢？”一听这话，兰嫂的脸色就变了，瞪了女佣一眼，“谨言慎行，来这儿工作之前培训，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无数遍了。” “可外面都这么说。” “那些捕风捉影的话你们也信？都赶紧下去？” “是。” 女佣们不敢多话了，将桌上的晚餐都撤回厨房去。 院子外面传来引擎的声音。 傅时修比平时回来的要早，回来看到佣人在收拾餐桌，看了一眼楼上，问道，“太太已经吃过晚餐了？” 兰嫂挂着外套，回头道，“没呢，太太说现在不想吃，晚点再吃，我看着太太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 傅时修看了一眼，“先别撤了，我去看看。” “是。”兰嫂眸色一亮，立马朝着佣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别撤了。 傅时修上了楼，礼貌性的敲了敲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明歌的声音。 一进门，见是傅时修，明歌的眸色暗淡了些，目光回到电脑界面上，仿佛没看见他似的，也不打招呼。 “怎么不吃晚餐？”傅时修扯松了领带，随手丢在沙发上。 “不饿。” “中午吃了什么？” “出去吃了。” 听到这话，傅时修微微颔首，“周末出去走走也好，在忙什么？” “乔氏的收购案。” 听到‘乔氏’两个字，傅时修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乔氏的收购案暂时先放一放，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明歌回过头，秀气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现在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时候？等你利用乔氏挟制明氏，然后顺利把明氏收购以后么？” “……” 第270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提到‘明氏’，明歌的眸色中浮起几分愠色。 她并不想跟傅时修发生任何冲突，但是在自己已经委曲求全的情况下，不谈私人感情，仅仅从当初约好的合作角度来看，傅时修也不应该对明氏下手。 她承诺给他的，是欧科的业绩提高，甚至于协助他收购乔氏只是她附赠给他的而已，当初都没承诺过。 傅时修皱眉，声音沉郁，“谁跟你说的这些？” “……” “乔寒笙？”傅时修看着她，“你还在跟他联系？” “有问题么？傅先生，我总需要自己找出路。” 明歌冷漠的态度让傅时修心生不悦，可想到这段时间她的确是受了委屈，连厉铮都以为风霆集团晚宴上自己是站在艾琳那一方说话的，何况她自己。 想到这儿，他冷静了一些，耐着性子解释，“针对明氏的商业干预是傅氏董事会决定的，最后是否达成收购预案还没定论，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我提前谢谢你了，傅先生，”明歌看了他一眼，重新将目光落回电脑界面上。 那语气中的漫不经心根本不是感谢的意思，甚至可以说半点信任都不存在。 她和傅时修之间的信任早在这些日子的反复中被消磨干净了。 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怎么可能跟他达成任何口头协议，于公于私，她都认定了傅时修不可能帮自己。 凭什么呢？ 一句‘傅先生’让傅时修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拳头也忍不住捏紧了。 灯光下，明歌瘦削的背影清冷孤立，催生出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傅时修想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沙发上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凝神一看，明歌的外套里露出一条银色的链子，大概是因为他刚刚丢领带碰到了衣服，这会儿那条链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口袋里滑落。 很轻的声音，落在地毯上。 黑色的猫咪吊坠在白色地毯的衬托下轮廓格外清晰。 傅时修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明歌在电脑上修改乔氏的收购案，心思却完全不在电脑上，她感觉到傅时修在身后，一直也没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之前丢了的那条项链，我让李助理重新让珠宝店做了条一模一样的。” 提到‘项链’，明歌心里又是一痛。 沉默几秒，她说，“不用了，一条项链而已，我不缺。” “是么？那在风霆的宴会上，闹成那样是为什么？” 为什么？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明歌原本不想再提，偏偏傅时修还在咄咄逼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她好脸色也就算了，现在私下还要替他的心上人讨回公道么？ 想到这儿，明歌没好气道，“我自己的东西不喜欢可以丢，但是不代表别人可以拿，那是偷窃。” “偷窃？”傅时修的声音极冷，“那这是什么？” “什么？”明歌回过头，一眼看到握在傅时修手里的项链。 头顶水晶吊灯的折射下，项链泛着熠熠寒光，衬的傅时修的那张脸越发凉薄森冷。 明歌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沙发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外套从沙发上滑落一角，拖在地毯上。 傅时修的眸色很沉，攥着那条项链质问，“这就是你说的偷窃？那这是什么？” “那是……” 明歌原想解释，可对上傅时修那已经不信任她的面色，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以为是她污蔑艾琳。 好了，这下子越抹越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以为那是什么？”她反问。 “我以为？眼见为实，”傅时修冷眼看着她，“我倒真的是低估你了，还真的以为项链丢了，没想到你自导自演的这出戏真是精彩。” “我自导自演？”明歌几乎笑了，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是，此时此刻，罪证确凿，在傅时修的眼里这不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么？ “解释。”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落下，仿佛是他对她最后的忍耐和宽容似的。 两个字在明歌耳中听来，却讽刺的十分刺耳。 “需要解释么？我解释了你会相信么？我要是说这项链就是艾琳偷得你会信么？” “项链是从你口袋里出来的，难道你打算告诉我，艾琳偷了你的项链，事后又还给你了？” “是，”明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中午，艾琳约我出去吃饭，把项链还给我了。”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今天中午……” 傅时修的话并未继续说下去。 而即便他不说，明歌也能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当然笃定自己说的是假话，因为今天中午艾琳和他一起共进午餐，所谓中午艾琳把项链还给她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成立。 “怎么不说了？你看，你还是相信她说的话，你站在她那一边，我根本没有必要跟一个完全不相信我的人去解释这些。” 看着明歌理直气壮，竟半点不为自己撒的谎有歉意的模样，傅时修的脸色又沉一份，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我很不喜欢你做这种自作聪明的事情。” “我做了，所以呢？” “所以？” 傅时修握紧了项链，吊坠扎在手心，疼痛感让他最后一次感受到这条项链的重量，然后下一秒，他阔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将项链扔了出去。 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将屋子里的暖气吹散。 明歌打了个激灵，不敢置信的看着傅时修的所做作为，“你干什么？” 傅时修说，“既然是丢了的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明歌扶着椅子，怔怔的看着傅时修那张冰冷的脸，如果不是扶着旁边的椅子的话，发软的膝盖骨几乎让她站不稳。 丢完项链，‘砰’的一声，卧室房门关上，傅时修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门外。 直到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引擎的声音，明歌才撑不住，缓缓扶着椅子滑落，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这一次眼眶红的厉害，可是眼泪就是落不下来。 眼睛干涩的要命，仿佛烈日灼心，整个心脏都火辣辣的烧着，一直烧到了嗓子眼，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271章恩是恩，情是情 夜色阑珊，京都夜色的繁华几乎都集中在城南的酒吧一条街上。 夜总会这种场所，除了工作必须之外，傅时修来的很少，他对于太吵闹的坏境本身就不太喜好，但今日却主动约了裴昭出来。 包厢里，裴昭到的时候，傅时修已经喝了不少酒，除了他之外偌大的一个包厢空无一人，连个陪酒的姑娘都没有。 门口服务生说，“傅总说了不要人陪，也没人敢来。” 裴昭点点头，“我知道了。” 关上门，裴昭将外套脱了丢在一边，走到傅时修对面坐下，“傅哥，怎么了今天这是？” “你来了？”傅时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只是眉宇间有着几分明显的阴霾。 “就叫了我一个么？要不我把阿铮还有老金都叫来？好久都没聚聚了。” “不用了，叫他们也没意思。” 裴昭神色一顿，拿手机的动作也收了回来，“怎么了这是？” “喝酒。” 傅时修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倒了两杯酒，自己拿着杯子碰了一下。 裴昭说，“因为明歌？” 听到‘明歌’这两个字，傅时修喝酒的动作慢了一拍，但还是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仰头喝酒的时候，喉结滚动，酒杯映照下折射着眼里的沉郁。 裴昭鲜少见到傅时修这幅样子。 他们四个人是从小就认识的，傅时修从来都是最成熟的那一个，早早的就接管了傅氏集团，工作上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 “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傅哥，eileen回来了，你是怎么想的？” 傅时修眉头紧锁。 见他不说话，裴昭往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了一些酒，端着酒杯说，“如果eileen没回来，你和明家那位大小姐是逢场作戏也好，假戏真做也罢，我们都管不着，可eileen为了你，给你奶奶捐了一个肾，这份情你打算怎么报呢？” 四年时间太久，如果不是明歌的出现，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只要等到eileen回来，傅时修就一定会和她结婚。 在傅时修的人生中，除了傅家的荣辱之外，几乎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和人，所以eileen救了傅老太太，那就是傅家的恩人，她又什么都不求，傅时修娶她顺理成章。 傅时修握着杯子，沉声道，“恩是恩，情是情。” 这是裴昭头一次在他口中听到‘情’这个字眼，愣了一下。 “你对明歌动感情了？” 傅时修没回答，但是默认已经是一种态度。 裴昭皱着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歌才和你认识多久，你明知道她跟你在一块儿是为了什么？而eileen和你认识多久了，为你做了多少事？” “你对明歌有偏见，”傅时修喝着酒看了裴昭一眼。 裴昭知道他说的是之前花莉的事情。 “好，上次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裴昭竟大方承认，“但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你听听这个吧。”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语音。 包厢里面很安静，只听到手机里的声音。 “我的目的是什么，裴总你很清楚，我不会永远待在欧科，不会永远以eileen这个身份待在傅家，等我办完自己的事情，该走的时候我就会走。” “傅哥呢？” “我和他只是交易，阿铮他们看不出来，你看不出来么？如果不是交易的话，何必要让我用eileen这个名字？一个不存在的人，消失的时候更方便。” 语音很简短，裴昭说的话不多，尽管有着明显的引导倾向，但是那些话却是明歌实实在在的说出口的，不掺杂一丝别人逼迫的痕迹。 语音播放结束，裴昭说，“这是之前在欧科我录的，如果eileen不回来的话，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给你听，但现在我却觉得不得不给你听了，你需要清醒一点，知道谁对你好，谁是利用你。” 傅时修握着杯子的手逐渐收紧，脸色铁青。 尽管他比谁都清楚，明歌和他之间原本就是一场交易，而裴昭录下这段话的时候，他也并未曾许诺过他什么。 可是真听到她用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胸腔里面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压住，闷的让人烦躁。 他脸色沉的厉害，裴昭也不多话，倒了酒陪他喝。 翌日，明歌一早就到了欧科。 一到办公室就打了好几个喷嚏，厉丽来送文件，见了之后关心道，“艾总，怎么了这是？” “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冻着了，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你了。” 明歌吸了吸鼻子，拿着纸巾捂着。 厉丽说，“最近降温的厉害，你注意身体。” “嗯，谢谢，会议都通知到了吧？” “通知了，九点半开会。” 明歌点点头，看着桌上打印好的针对乔氏集团收案，深吸了一口气。 只要这个收购案通过管理层会议，后面正式启动之后她就可以离开欧科了，先前乔氏集团那边乔夫人许诺给她百分之五的股权已经悄然转到乔寒笙的名下，她过河拆桥对方也找不到她的毛病。 会议室里，欧科的高层到的很齐。 明歌在欧科待得久了，这群人里也有了所谓的自己人，尽管大多是有着利益纠葛，但今天的投票中，有一部分人她确定肯定是要投赞成票的。 比如林副总，以及私下跟林副总关系较好的那几位。 会议开始之前，明歌先说了一下这次的会议目的，“我来欧科也大半年了，做的业绩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是感谢大家认可，协同工作，这几个月以来欧科的业绩有了明显提升，我也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这样的趋势可以一直保持，所以今天的会议目的……” 话还没说完，一道开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艾副总，您组织管理层会议，怎么能不通知所有人呢？”开门的是艾琳的新秘书齐慧，从傅氏总部调来的，看人总是目光倨傲，自认是上面派来的人，所以连公司的一些部门主管都不放在眼里。 她身后进来的便是艾琳，一身米色的职业套装，长发挽在脑后，看了齐慧一眼，语气淡淡，“齐秘书，怎么说话的？跟eileen道歉。” 齐秘书皱着眉，嘀咕道，“明明就是她故意排挤您，这么大会议不通知您的，我还道歉。” “不好意思啊，齐秘书心直口快，”艾琳看着明歌，隔着长长的会议桌，一脸的沉稳大气不卑不亢，甚至还笑了一下，“我来晚了，会议还没开始吧？” 明歌握紧了手指，“正要开始。” “……” 第272章好个以退为进 会议不可能因为一个秘书的‘心直口快’就中断。 通知管理层开会这个事情是厉丽负责下发的消息，厉丽同样作为艾琳的秘书，不可能做事这么不仔细，独独漏了她不通知。 这纯属就是找茬。 只是这种上不来台面的小绊子，明歌根本懒得理会，她无暇多想，手一直压在旁边早就打印好的文件上。 “快年底了，针对明年的年度计划我也催了规划部好几次，都没能给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宏远的目标，集团的版图需要扩大，一些老的生产线需要下架，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明歌说这番话是客套，她要提出针对乔氏的收购案，总不能一上来就丢出这么一个重磅炸弹，商业斡旋需要说话技巧，这一点她做的得心应手。 众人交头接耳，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但是欧科集团这帮老员工能指望他们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策划才是天方夜谭。 “看来大家都没什么想法，我……” “eileen，”艾琳的声音冒了出来，再一次的打断了明歌的话，“我这儿有个方案，筹备了一段时间了，不是很严谨，但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明歌愣了一下，“你说。” “是这样的，齐秘书，”艾琳看了身侧的秘书一眼，“你把资料先发给大家吧。” “是。” 齐秘书进来的时候手里就抱着一沓文件，不多不少刚好是参加会议的管理层们人手一份，明歌面前也放了一份。 “我初来乍到，也不是特别了解欧科的情况，但是看了最近半年的业务往来，结合一些新闻时事，再加上内部消息，想出了这个方案。” 艾琳介绍方案的声音中，办公室里是哗哗翻页的声音。 明歌翻开文件的第一页，眼神骤然凝滞住。 “欧科集团对乔氏集团收购案计划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猛地抬头看向对面。 艾琳面不改色，“据我所知，乔氏集团这一年里都官司缠身，口碑在市场上急剧下滑，和明氏集团之间的问题更加焦灼，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着手收购的话，绝对是一个扩大欧科版图的极好时机。” 艾琳所说的每一句话，这篇计划书里的每一个重要观点，几乎都是明歌电脑里那份文件中原封不动的概念。 攥着纸张的边角，明歌控制不住的捏紧了。 这份资料怎么会落到艾琳的手里？ 她失神的功夫，艾琳已经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会议室里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持有赞同的态度。 “eileen，你觉得如何？” 对面传来的声音拉回明歌的思绪，她回过神，合上这份资料，“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 这话落下，会议室里逐渐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明歌的脸上。 这话什么意思？ 艾琳也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这是当然是我搜集的资料，做的计划书，不然呢？” 明歌气的几乎要发抖。 原封不动的从她的电脑里偷了这份资料，这就叫她做的计划书？ 想要在众人面前显摆自己的能力，也不能这样明摆着欺负人吧？ 艾琳却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当然，这个也要谢谢eileen你，这份计划书的灵感来源于之前接手的你的工作，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之前也是有这个计划的，打算针对乔氏集团展开收购案，对吧？” 好个以退为进，让明歌一拳打在棉花上。 “哦？艾副总，你之前也有这个计划？”旁边传来傅斯明的声音，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成分，“那怎么没正式做个计划出来啊？是跟乔氏集团的关系太好，下不去手么?” 傅斯明的话，几乎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明歌和乔致谦走得近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现在艾琳提出这个收购乔氏的方案，在别人眼里就是和她对着来。 而她刚刚的态度显然是让人误会了。 “啊？欧科和乔氏的关系很好么？”艾琳一副并不知情的样子，“我不清楚这个，我以为只是普通的商业往来，那我这个计划是不是提的不太合适？” 她态度谦卑，语气温柔有力，三言两语进退有度，可是却把明歌推到一个风口浪尖上，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质问，为难，甚至是说一个不字，那都是给自己泼上一盆脏水，坐实了自己和乔致谦的绯闻。 “很合适，”明歌冷着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个人赞同，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 “我也赞同，”傅斯明立马举起手来，挑衅的看了明歌一眼，“这是好事儿，为集团着想，我当然要赞同。” 陆陆续续的，不少人举手表决赞同。 “谢谢大家，”艾琳一副欣喜的模样，笑着说，“没想到我误打误撞，正好撞到这么个项目了，那这个项目我后续完善一下，带队着手，eileen你觉得怎么样？” 明歌还能说什么呢？ 扯出一抹笑意来，“那是自然，你提出的方案，没有人比你更熟悉，所以自然是由你负责。” 乔氏收购案的事情说完了，明歌手边的那一沓资料根本没机会发出去，始终还压在电脑旁边，这会儿看起来分外可笑。 傅斯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意问道，“艾副总，您主持的会议，这艾琳都把方案说完了，您就没什么要说的？” 说着，他还朝着明歌手底下那一沓资料抬了一下下巴。 明歌僵着脸，“我没什么要说的，要是大家也没什么要说的话，那就散会吧。” 该说的都让艾琳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傅斯明一脸讽刺，收拾东西跟秘书走人，还不忘冷嘲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赶着召集这么多人开会，感情大家的时间都不值钱，要不是艾琳提了个方案，今天这会干嘛来了？” 他半点也没克制自己的音量，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作鸟兽散，只剩下艾琳还没走。 偌大的会议室里，艾琳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声音，主动走到明歌面前，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对着她，目光竟然还能做到坦荡，“我可以解释。” 第273章走之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解释？”明歌冷着脸，“你用了我的方案，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出风头，还跟我解释什么呢？” 艾琳靠在会议桌上，姿态慵懒却又不失端庄，抱着胳膊道，“我也是为你好，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启动针对乔氏的收购案，是你在欧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吧？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如果刚开始就换负责人的话，不太合适，难不成你要等到欧科成功收购乔氏以后才走么？” “……”明歌绷着脸，无从辩驳。 的确，这是她走之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艾琳看了一眼她手边的那一沓资料，“而且你知道的，我到欧科是时修的意思，接手你的工作也是，这些方案都是存在你的工作电脑里的，这不是偷窃，顶多算是我没有提前告知你而已。” 脸皮厚的人明歌见得多了，比如刘茹柯母女，比如乔致谦，但是能将脸皮厚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第一个。 明歌看着她，不客气道，“照着你这么说的话，风霆晚宴上，你拿了我的项链，也不算是偷窃，算是没有提前告知是吗？” 艾琳面不改色，“有证据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明歌冷笑一声，“下次从窗口丢东西之前，最好确认一下下面有没有人。” 艾琳神色一怔。 从她这一瞬间笑容的凝滞，明歌就可以百分之二百的确定，项链就是她拿的，也是她丢到窗户下面的。 艾琳不亏是艾琳，是那个在傅时修心里住了四年的女人。 即便是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慌张，只是笑容敛了几分而已。 “一条项链，就算是时修知道是我拿的，那又如何，我难道不该介意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么？这么点事情你真的以为他会替你出头？” 人的言语可以做到的恶毒程度远远超过想象。 明歌攥紧了手指，直接都掐在了掌心才让自己保持波澜不惊的模样。 艾琳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乔氏收购案由我来负责这个事情，我跟时修说过了，他亲口答应的，所以刚刚就算是你不答应，傅氏总部也很快就会下内部通知，任免我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你说什么？” “你放心，针对乔氏的收购案我会认真贯彻执行，保证最后一定会成功收购，而你应该可以准备离开了。” 说完这话，艾琳脸上那一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夹杂了几分初春的料峭，语气也难得冷了几分，“我劝你在能抽身的时候早点走，夜长梦多，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高跟鞋离开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像是一声声鼓槌一样敲打在明歌的耳膜上。 很久，她扶着椅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啊，该离开了。 早点走，还能带着自己的尊严。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了，她看了一眼，按下接听键，“喂？” 那头传来乔致谦的声音，“eileen，是我。” “乔总，有事吗？” 前脚刚开完针对乔氏的收购案会议，后脚乔致谦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这让明歌忍不住环顾了一圈，总不至于乔氏在欧科的会议室按监控了吧？ “你中午有空么？我想请你吃个饭。” 还好，跟会议无关，乔致谦的话让她松了口气。 不过她和乔致谦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她和傅时修的订婚宴之前几次听说他夜店买醉，上了娱乐新闻，事情闹得挺大，乔家那边老爷子很不满意，有意让大儿子乔致远重新去管理集团的意向。 “怎么突然约我吃饭？” “也不是突然，只是想着很久都没见面了，虽然工作上现在城西项目逐步稳定，也不能人走茶凉，你说是吧？而且我听说订婚宴后你病了一场。” 提到‘订婚宴’，明歌皱了皱眉。 乔致谦总不至于是因为她和傅时修的订婚宴取消，所以觉得自己又有机会了吧？ “没什么，小问题而已，我最近挺忙的，下次吧。” 她急于想要结束这通电话，并不想再和乔致谦有过多的纠缠。 “刘茹柯给明老董事长下毒的证据，我找到了。” 电话里，这句话让明歌神色一紧，“什么？” “用的什么药，什么剂量，什么时候开始服药的，我现在手里有确凿的证据，想找你商量一下，这份证据要不要移交给司法机关。” “当然要，越早越好。” 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如果能在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之前就给刘茹柯定罪的话，那她回明氏的障碍就又清扫了一大片。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几秒，“eileen，你好像对明家的事情格外关心。” “有……有吗？”明歌握紧了手机，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过于激烈了一些，“我只是觉得这种人应该得到制裁。” “我和你想法一样。” “这样吧，我中午应该是有时间的，正好城西的项目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好，那我把餐厅地址和时间发给你。” “嗯，中午见。” 挂断电话，明歌几乎难以按耐住此刻的心情。 命运总不可能一直打压她的，总得给她的付出一些回报。 刘茹柯这个杀人犯逍遥法外已经太久了，她早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还人心一个公道。 回到办公室不久，她手机上收到了乔致谦发来的短信。 看到‘餐厅’地址时，她神色一滞，以为乔致谦发错了。 他发来的地址分明是乔家老宅，她先前去参加过乔雪薇的生日宴的地方。 约在乔家？ 明歌犹豫着发过去一个问号的表情，“怎么约在你家啊？发错了么？” 很快，乔致谦回复“最近外面关于我的谣传挺多的，怕牵连你，所以还是到我家来比较安全，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乔致谦最近一段时间的确和不少娱乐女星传出了绯闻，外面花边新闻甚至给他冠上‘京都四少’中最风流的名号，一改从前谦谦君子的形象。 但约在乔家？ 明歌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正犹豫，手机上又跳出一条信息来，“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其实我觉得不用这么赶尽杀绝，毕竟我差一点就娶了明瑶。” 明歌立马敲下一行字，“没有不方便，我中午准时到。” 就算是龙潭虎穴，为了那份证据，她也必须去。 第274章祝你生日快乐 挂断电话不久，明歌打开电脑，界面上是她原本准备在管理层会议上跟众人商量的收购乔氏集团策划案ppt，现在看着竟有些可笑。 退出界面后，她将文档拖拽拉到了回收箱。 既然艾琳大包大揽想要负责这个项目，那她可以让贤，尽管艾琳手里那份计划书百分之九十的内容几乎都是原封不动从她电脑上拷贝下来的。 其实她说的没错，既然自己打算用收购乔氏集团作为一个结尾，来离开欧科，和傅时修划清界限，那这个项目总该交给一个有能力的人去做，总不能自己提了开始，但是中途离开。 艾琳的确有这个工作能力，她相信如果给艾琳相同的时间，也许对方会做出比自己这份更加出色的策划案来。 删除完这些之后，明歌将电脑合上，靠在椅子上出神。 回想过去的这一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最起码自己在暗中把能做的都做了，明瑶进了监狱，刘茹柯现在的情况也算不上乐观，只要她拿到刘茹柯给父亲下毒的证据，那么她回归明氏集团指日可待。 想得出神，手机在桌上震动了好几下她都没注意到。 中午，为赴乔致谦的约，明歌提前一个小时离开了欧科集团，独自开车去往乔家。 乔家的家风传统，除了大少爷乔致远结婚所以搬出去住之外，乔致谦和刚回国的三小姐乔雪薇都还跟父母住在一起。 尽管几个人在外面都有自己的房产，但是乔老爷子和乔夫人还是要求俩人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家里。 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明歌才以为乔致谦是个很不错的人，毕竟他们现在这代年轻人但凡自己有能力，很少有人愿意跟父母住在一起。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只要你想整幺蛾子，表面做出来的恭顺那都是掩人耳目而已。 开车到乔家后，佣人来开的门，先前乔雪薇生日宴，明歌来过一次，难得佣人还记得她，见面便称呼她为‘eileen小姐’，态度很恭敬。 “eileen小姐。” “乔总呢？” “二少爷在餐厅等您呢，为了您来，二少爷还亲自做了蛋糕。” 佣人也是好奇，大概是因为乔致谦娇生惯养的，竟然还能亲手为女人洗手作羹汤，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只是这在明歌眼里毫无意义，她甚至有些不耐，无暇顾及乔致谦的‘心意’，急切的想知道刘茹柯下毒的证据是什么。 餐厅里，长桌铺了白色的餐布，中间搁着西式烛台和新鲜的玫瑰花，两边扣着西式牛排的保温罩，跟餐厅相比也不逊色。 一墙之隔的厨房，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乔致谦的身影，正侧对着门口，微微俯身，似乎正在为什么忙碌。 听到声音，他直起身子往外看了一眼，手里拿着蛋糕的裱花袋，一见到明歌便露出笑意来，“eileen，你来了，稍微等一下，蛋糕马上就好。” 明歌将外套交给佣人去挂起来，径直走到厨房门口，便看到厨房的料理台上是做蛋糕的各种模具，转盘上托着已经成型的水果蛋糕，乔致谦竟围着褐色的围裙，正专心致志的做表层的奶油裱花。 “怎么突然想起做蛋糕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想着你不是挺喜欢甜点的么？就自己动手做了一个。” “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已经好了，”说着话，乔致谦已经在蛋糕上做好最后的裱花，将裱花袋搁到一边，招呼明歌过去看，“来看看怎么样？” 明歌心不在焉，礼貌性的走过去两步，敷衍道，“挺好的，乔总还有这种手艺，多才多艺。” “切一块你尝尝味道。” “不了，我最近正减肥呢，而且不是准备吃午饭了么？” 明歌急切的想要切入正题，她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刘茹柯下毒的证据而已，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一概没兴趣。 乔致谦说，“这么不给面子啊，我今天好歹过生日呢。” 明歌的神色微微一滞。 算算日子，乔致谦的生日好像的确是今天。 难怪他选了今天约了自己吃饭。 “是吗？”她故作出几分错愕的神色，“抱歉啊，我不知道，都没准备礼物。” “没事，要什么礼物啊，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陪我吃块蛋糕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拒绝就显得自己过于不近人情，也显得来这趟过于有目的性了。 明歌点了头。 “等等啊，我找一下蜡烛，”乔致谦转身在厨房里找来蜡烛和打火机，在蛋糕上点了蜡烛之后，很认真的闭着眼睛许愿。 只是这愿望还没许完，他又睁开眼朝着明歌笑笑，“eileen，能不能帮我唱首生日快乐歌啊？” 明歌愣了一下，尽管心里不太情愿，却也难以拒绝。 “好，”她勉为其难的拍着手唱了两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终于，乔致谦闭上眼许愿，心满意足的吹了蜡烛。 “生日快乐，”明歌笑笑。 “来，吃蛋糕。” “谢谢。” 明歌接过切好的蛋糕盘子，拿着叉子吃了一小口，奶油的味道很醇正，但是她最近一直不太舒服，一吃到这些油腻的东西就有反胃的感觉，所以根本也不敢多吃，只把面上的一层水果吃了一些，便放下盘子了。 乔致谦说，“真减肥啊？你一点都不胖，最近好像还瘦了点，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还好，就是那些工作而已。” 明歌环顾了一圈，除了她和乔致谦之外，不见其他任何人的踪影，刚刚给自己开门的女佣也不知所踪，皱了皱眉，“伯父伯母不在家么？” “我爸妈一早去南山打高尔夫了。” “这样啊，三小姐呢？” “我妹妹啊，”说到乔雪薇，乔致谦无奈摇摇头，“在楼上呢，前两天下雨跑出去约会，结果回来就感冒了，一直不舒服，这会儿估计还在睡呢。” 乔雪薇的男朋友，自然就是乔寒笙了。 明歌的眉头皱的更深，尽管为人处世有个‘各人自扫门前雪’的道理，她对乔雪薇也没什么好感，可眼睁睁看着乔寒笙为了别的目的接近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她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听到乔雪薇在家，明歌的警惕性放松了一些。 第275章你比我更上心 “先吃饭吧，牛排过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乔致谦的声音拉回明歌的思绪。 “好，”明歌回过神点了一下头，往外面餐厅走去。 桌上的红酒已经倒在醒酒器里醒好了，乔致谦倒酒的时候，明歌说，“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抱歉。” “没事，倒了放着就行了，看着也好看，我没有劝女孩子喝酒的习惯。” 倒是绅士，真的只是将红酒倒了放在一边，另外又给明歌倒了杯水。 明歌象征性的切了牛排吃了两口，便直截了当问起电话里，乔致谦提起的事情，关于刘茹柯下毒的证据。 “不着急，证据我已经都拿到手了，在楼上书房里放着呢，过会儿我拿给你看。”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查到？之前不是一直都没什么证据么？” “一个礼拜前，一个叫苏红微的女人跟刘茹柯见面，正巧被我助理在餐厅撞见了，那个女人打扮朴素，不像是和刘茹柯这种人有接触的，所以我让助理后来去调查了一下。” “查到什么了？” “那个叫苏红微的，是京都一家美容院的按摩师，不过半年前就已经从美容院辞职回老家了，王伟查到在此之前刘茹柯和她走的非常近，但是自打她辞职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往来过，直到这一个礼拜之前。” 苏红微老家是江昌农村的，距离京都两千多公里，来一趟并不容易。 之所以千里迢迢跑来找刘茹柯是为了借钱。 “借钱？”明歌迅速抓住了这话里可疑的地方。 像刘茹柯这种虚荣拜金嫌贫爱富的女人，怎么可能跟苏红微这种对她没有任何帮助的底层人士伸出援手？ “你也觉得奇怪是吧？我也觉得，”乔致谦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不慌不忙的将一份银行汇款记录递给明歌，“这是王伟去银行查到的，苏红微从京都离开，刘茹柯给她打了五十万。” “五十万？”明歌翻着那份银行汇款单，面色越来越凝重。 不错，是五十万。 在江昌农村那种地方，五十万万块钱绝对是一笔巨款，这是苏红微在美容院里干上一辈子都未必攒的下来的钱。 明歌追问，“她们之间什么关系？” “我也很好奇，所以王伟又去美容院做了调查，得知这个苏红微的按摩技术非常好，先前刘茹柯是她的常客，几乎每次去美容院都会点她，而且出手阔绰，给她的小费都比她的工资高。” 一个从江昌小农村出来打工的中年女人，没什么见识，赚的钱除了生活必须之外，悉数寄回家给丈夫还有儿女补贴家用，在京都这么一个城市里也没有什么朋友，难得遇到个有钱的大姐，不嫌弃自己出身，还总帮衬自己…… 明歌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在收买人心。” 乔致谦不置可否，修长的手指夹着高脚杯微微晃荡，猩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撞出细微的水珠，然后迅速四散开来。 “王伟调查到，一年前的六月，苏红微在黑市上买了一种慢性药，这种药吃了之后，前期人会变得脾气暴躁，胸闷气短，上火……” 明歌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 去年六月之后，她和父亲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方面是因为她怀疑母亲的意外身亡另有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她不满刘茹柯母女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而素来明理的父亲却根本不听她的话. 后来一次争吵中，她气的搬了出去。 现在想来，父亲的脾气一直都很好，但是从去年开始却莫名其妙的经常黑着一张脸，一点小事就能让两个人争执起来，她还以为只是生活的矛盾而已。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那段时间，父亲一直在吃降火的药，凉茶也不离手。 “到了中期，人会疲软无力，精神不济，经常昏昏欲睡，记忆力也有所衰减。” 乔致谦一边说着那种药的慢性反应，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明歌的神色变化。 从听到那慢性药开始，明歌的脸色就绷紧了，半点没有平时平静自若的风格。 “记忆力衰减这一症状和年龄相关，也就是说，年轻力壮的人吃了这种药在记忆衰退这方面的表现并不会太明显，但是老年人原本记忆就不太好，所以会症状明显，如果去医院查的话，医院给出的诊断十有八九会是阿尔兹海默症初期。” 说到这儿，乔致谦看着明歌问道，“你怎么了？eileen。” 明歌回过神，对上乔致谦的目光，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握紧杯子的手，微微的发抖，以至于杯子里的水都跟着晃荡。 “哦，没事，”明歌忙松开杯子，发抖的那只手藏到了桌下，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恍惚，“先前感冒还没好，有点冷，而且听到这个怪渗人的。” “要注意身体。” “谢谢，你接着说，我没事。” 后期的症状其实都不需要乔致谦说了，明歌自己就一清二楚。 她虽然搬出去住了，但是也会偶尔回家，最起码在自己被害之前的那个春节期间，她还是欢欢喜喜的和父亲一起过得。 那个时候，父亲开始服用一些鱼肝油之类的保健品，说是眼睛不太好，最近总是看不清楚东西。 综合以上种种，只要能找到那种药，再有苏红微的证词，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刘茹柯想不被送进大牢都不可能。 “那种药是什么药？王助理拿到了吗？” “那药很不好买，国外实验室的试验品，原本是用来戒毒遏制毒瘾的一种药，服用适量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是自从后来发现这个量无法准确定义，并且副作用极大之后，就成了禁药，王伟想尽办法只弄来几颗而已。” “几颗应该够了，”明歌眼前一亮，几乎立刻就要从椅子上起身，“只要送去药品监督部门化验，检测出里面的有害成分，再找到苏红微做证人，刘茹柯肯定要被判罪。” 乔致谦很冷静，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一样，眼中毫无波澜的打量着明歌，而他的眼中冷静恰恰反衬出了明歌的激动。 空气沉默中，明歌的面色微微僵硬，“怎么了？” “eileen，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乔致谦看着明歌，“好像在明氏的事情上，你比我更上心。”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第276章这熏香有问题…… 对上乔致谦的目光，明歌心中慌了一下，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刚刚的反应太过于激烈，表现的太急切了一些。 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 “欧科和乔氏现在是合作企业，促进双方友好双赢局面是我最乐意看到的，相信乔总也是，既然明氏和乔氏现在是敌对关系，那么对于欧科而言，他们自然也就是敌人，对敌人，我从来不手软。” 说罢，明歌笑了一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说得好，”乔致谦举起杯子，“为斩草除根干一杯。” 明歌端着水杯，远远的敬了一下。 当初她苦心孤诣的将欧科和乔氏联系起来，为的就是日后乔致谦怀疑自己目的的时候，能有个挡箭牌。 “不过，”乔致谦话锋一转，“我还是觉得要手下留情，毕竟刘茹柯现在在明氏也没什么发言权了，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乔总，你怎么知道刘茹柯现在在明氏没有发言权了呢？” “不是很显而易见么？明氏现在是明柯文在代管。” “据我所知，明柯文和刘茹柯是一伙儿的。” “什么？”乔致谦神色一滞，“他们是一伙的？明柯文可是明家的人。”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算是明家的人么？” 这话让乔致谦皱了皱眉，“这么说来，明柯文代管明氏的确有点问题。” 明氏现在虽然江河日下，但是也不至于在董事会里都找不出一个能管理好集团的人，而非要明柯文这个不占任何股份的人来上手，所以这件事的确是有些奇怪。 明歌的提醒让乔致谦重新对刘茹柯警戒起来。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年前，明氏集团内部的股东大会上，刘茹柯恐怕就要在明氏集团合作方的推荐下重新拿回董事长一职。” “明氏的合作方？” “郝总。” 这些事情，明歌原本都没打算告诉乔致谦，一方面是家丑不可外扬，另一方面这些也是明氏的机密，将来她回到明氏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补这些漏洞，以免被人有可乘之机。 现在之所以透露给他这些，就是怕他轻敌，放任刘茹柯以为她不可能再起来了，就此不管。 要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刘茹柯是一步步从底层爬上来的，几十年如一日，为了往上爬什么都干得出来，那种决心和毅力连明歌都自叹不如。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上乔总你还是要慎重。” 明歌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些，以免再让乔致谦起疑。 隔着烛台，和餐桌中间一些精美的西式配菜，乔致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扣着，似乎是在认真考虑明歌的话。 半晌，他抬起头来，“你说的对，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些的话，我原打算把那些药都扔了的，现在还是留在手里比较好。” 听到‘扔了’两个字，明歌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物证，乔致谦这个蠢货竟然因为妇人之仁差一点就扔了。 他现在是暂时改变主意了，可是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心一软，真的把那些药都处理了，又或者放的时间长了过了有效期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想到这儿，明歌说，“能让我看看么？那药？” “可以啊，没问题，”乔致谦欣然答应，“就在楼上。” 明歌急切的想要看到那药长什么样，最好是能带走几颗，就算是带不走，也能有个大概的了解，到时候让乔寒笙循着这条线索去找也未必找不到。 二楼书房，装修很古典，明歌先前就来过也算是轻车熟路。 进门后，乔致谦招呼她，“你先坐。” 东西毕竟是在保险箱里，明歌也知道避嫌，点头应了。 茶几上点着一笼熏香，味道有些冲，混合着书房里一屋子书的味道，让明歌觉得不太舒服，那种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感觉又来了。 她很努力想忍住，可是胃里泛酸的感觉一直冲到了舌根，她立马捂住嘴，“抱歉，洗手间在哪儿？” 乔致谦正在办公桌后面开保险箱，闻言愣了一下，“那边，你怎么了？” 明歌顾不上回答，捂着嘴往书房里的独立卫生间跑去，一进去便将洗漱台的水打开，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干呕起来。 大概是之前吃了点奶油还有牛排的缘故，荤腥的味道始终在喉咙里挥之不去，整个脑子都晕晕沉沉的，一直吐了很久，刚刚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笃笃笃” 外面传来乔致谦敲门的声音，“eileen，你还好吧？” 明歌勉强吐干净了，在水龙头下面漱口，拧开门的时候，乔致谦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一脸的关切担忧，“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太舒服，”明歌扶着门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吐了的缘故，这会儿头都是晕的，眼前看着乔致谦也有些恍惚。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乔致谦伸手来扶她。 她原本想推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上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竟任凭乔致谦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扶到了沙发坐下。 “我没事，”明歌说，“药呢？” “别着急，我先给你倒杯水，过会儿再给你看药。” 乔致谦说着要去倒水，可是却没动一下，目光始终落在明歌的身上，打量着她此刻所有的反应。 桌上的熏香味道太重，明歌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 她开始意识到一些不对了，“算了，这药下次再看吧，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回欧科处理，我先走了。” 说着，她便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乔致谦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明歌——” 明歌猛地回过头，怔怔的看着他，顿了好几秒，努力镇定道，“你叫我什么？乔总，你又认错人了。” “明歌，”乔致谦再一次重复了一遍，眼中没有之前的任何困惑，这一次的目光中是完完全全的笃定自信。 “我叫你明歌，我没认错人，从头至尾你就是明歌。” 明歌几乎是触电一样甩开了乔致谦的手，可脚下却一个踉跄，没站稳，重新摔坐在沙发上。 不对，这熏香有问题……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股寒意瞬间渗透了四肢百骸。 第277章真的是天生一对 “你干什么？” 面对乔致谦的靠近，明歌惊恐不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推开他，可是手却只勾到茶几，将桌上那笼还在燃烧的熏香拨倒。 “哐当”的一声巨响，青瓷质地的瓷器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香灰也撒了一地，在地上飞起呛鼻的烟尘。 “咳咳”明歌伏在沙发上咳嗽。 乔致谦的手扶在她肩膀上，她连甩脱的力气都没有。 “别碰我……” 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可是却没能阻止乔致谦将她从沙发上打横抱起，放到了书房的床上。 身下手柔软的缎面被子，可对于来说却冰冷的可怕。 “乔致谦，你要干什么？”她有气无力的看着他。 乔致谦坐在床边，手从她的额角拂过，将她凌乱的头发拨到一侧，俯身下来，似乎是要亲吻她。 明歌厌恶的撇过头去，这个吻没落下。 乔致谦直起身子，直面她眼中的嫌恶，那是全身心的抗拒。 “明歌，你还活着，你知道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高兴么？” “你认错人了。” “不，我没认错，”乔致谦的声音不大，语气中的笃定不容置疑，那是明歌无论怎么反驳都不会再相信的自信。 他仿佛将陈年积压的阴霾都扫尽了一样，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兜兜转转最后你还是要回到我身边，明歌，我不怪你这些日子做的这一切，就算是换做是我，我也会像你一样愤怒，然后抓住身边一切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这种时候，乔致谦居然有脸说出不怪自己这种话来。 明歌恶心的都快吐了。 他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的抽着，目光透过烟雾，始终凝聚在明歌的脸上，似乎十分留恋。 “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你，你离开我以后我才发现你比我身边那些女人要好上百倍千倍，或者这么说吧，其实我最初根本没打算娶明瑶，是她勾引我的，你如果没出事，我们的婚礼还是会继续。” 烟雾袅袅中，明歌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眼前几乎出现了重影，看到两个甚至三个乔致谦的脸在面前晃悠，纠缠不清。 她已经无法听清乔致谦都说了什么，她也不想听。 一根烟抽完，乔致谦脱了外套，爬到了她的身上。 重量压下来，明歌残存的理智挣脱被束缚的喉咙，惊慌失措，“你干什么？别碰我，放开我……” 乔致谦却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她任何一句话，他解开她的衬衫扣子，眼中寒光熠熠，“明歌，你是我的未婚妻，从前是，以后也是。” “放开我，混蛋，乔致谦你这个王八蛋……” 明歌挣扎，尖叫，怒吼，可药效却将她挟制的死死地，将她的力气一点点的抽干，嗓子都哑了，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任凭乔致谦解着她的衣服。 “我不介意你跟傅时修睡了，我理解你，但以后你再也不可能跟他有任何瓜葛，你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 “……” 冬日的京都寒意料峭，午后的阳光照在落地窗上，透过偌大的窗户，将一侧木架子上的绿植照耀的生机盎然。 傅时修心不在焉的看着合同，眼角的余光已经频繁看了好几次手机。 上午他给明歌发了消息，约她出来吃午饭，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有任何回复。 办公桌前，李助理正在汇报工作，“这是各个下属公司送来的年终总结，傅氏的年会……” “叮”的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 傅时修忽然抬手，打断了他的汇报。 李助理愣了一下，恭敬地闭上嘴。 傅时修从合同下面抽出手机，看到手机消息内容的瞬间，脸色沉了下来，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傅总，您去哪儿？” 见傅时修风风火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李助理才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跟上。 刚出办公室，迎面遇上艾琳，手里还提着一个午餐的保温盒。 “阿修……” 傅时修仿佛没看见她似的，径直与她擦肩而过，走路带起的风几乎让她一个趔趄。 李助理眼疾手快，扶住了艾琳，“艾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艾琳站稳身子，回头看着傅时修离去的身影，“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傅总刚刚收到条短信，突然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我得去看看。” “我去吧，”艾琳将保温盒塞到李助理手里，“帮我拿着这个，我去看看。” “哎——” 李助理抱着保温盒，叫都叫不住艾琳的身影。 怎么一个比一个风风火火，这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乔家—— 明歌醒来的时候头还晕晕沉沉的，她撑着重如千斤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几乎让整个房子都震了震。 她猛地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闯进来的男人。 宽肩窄腰，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一张冷毅的脸从进门那一瞬的急切逐渐转变的冷凝，怒火中烧。 “傅时修？”明歌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尖叫了一声，胡乱的拽着被单裹住了自己。 被子下面，她身上凌乱不堪，衬衫的扣子几乎全都解开了，能清楚的看到里面黑色的内衣。 傅时修冷着一张脸，一步步走近，“这就是你说的，你什么都不要了，傅太太的位置，明氏集团，只想要找回自己的身份？” 明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见她沉默不语，傅时修阔步上前，愤怒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在她的痛呼声中，质问道，“是不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什么都做的出来？” “时修！”身后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是跟上来的艾琳。 一进来就看到床上这副场景，她也吓了一跳。 明歌想挣脱傅时修的桎梏，可药效似乎还没过，她那点力气无异于是以卵击石，最后只剩下泛红的眼眶，和顺着眼角滑落的两行泪。 事已至此，解释也毫无意义。 “或许有误会，”身后传来艾琳的声音，“时修，你别冲动。” 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歌竟笑出声来，声音破碎，混着眼泪滑落的模样，像个被人遗弃在垃圾桶旁边的玩偶。 人前贤淑明理，艾琳这样的女人配傅时修，真的是天生一对。 第278章无论如何，她赢了 明歌的反应在傅时修的眼中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那晚裴昭所说的话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她待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不用别人提醒你都应该清楚的，无非是借着你傅时修去复仇而已，你是她的复仇工具，不离开你只是没找到更趁手的而已，一旦找到，她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踢到一边。” “我不否认她之前是个不错的女人，但是你要知道她背负着家仇，怎么可能对你付出真心？” 录音的内容也在耳边疯狂激荡。 “我不可能永远以eileen这个身份待在傅时修身边的，我总有一天会走，等我办完自己的事情。” “……” 想到这些，傅时修掐着身下女人脖颈的手又猛地收紧，几乎掐的她喘不过气来。 “说话！”他拔高了声音，“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干了什么？” “咳咳——”明歌的脸色几乎瞬间涨得通红，窒息感的逼迫下逐渐泛紫。 艾琳生怕闹出人命来，疾步走过去，“时修，你冷静点，你……” 她的话并未说完，“这是……” 顺着艾琳的目光，傅时修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份文件，看到的一瞬间，他冷睿的双眸骤然凝固住，瞳孔收缩了一下，有一瞬的心灰意冷一闪而逝。 周围安静的连窗外的北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傅时修终于松开了明歌的脖颈，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让我觉得恶心。” “时修——” 艾琳追着傅时修的身影出去，临走时多看了明歌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无论如何，她赢了。 “咳咳咳——”空气骤然灌入口鼻，明歌伏在床边剧烈的咳嗽。 外面的佣人都围在门口看热闹。 “都看什么呢？”乔雪薇的声音从佣人们身后传来，“闲得慌是不是？我哥呢？” 佣人们摇头，“不知道。” “寒笙来了没？” “三小姐，没见着乔先生啊。” “奇怪了，刚刚还跟我说快到了……”乔雪薇嘀咕了一声。 “三小姐，您看这……”佣人的提醒让乔雪薇回过神，目光落在书房里，那道还趴在床边剧烈咳嗽的身影上。 她皱了皱眉，“别看了，今天的事情谁也不准往外说，都散了。” 傅时修闯进来的时候，正好惊醒了她，听着下面闹得厉害就下楼来看看，她感冒还没好，来的也晚，只听了个大概。 先前只是知道自己二哥对这个eileen有意思，甚至还为了这个女人下药害的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没想到还不长教训，一而再再而三。 这下好了，彻底得罪了傅时修。 佣人走后，她在书房门口站了会儿，对于这种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便小心的敲了敲门，“eileen姐，那个，要不要我给你找套衣服换上。” “不用——”明歌艰涩的挤出两个字来。 乔雪薇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那你……” “我过会儿就走。” “哦，那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找佣人就行，我还有事……”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将房门关上了，一边回房一边在手机上给乔寒笙发短信，“天呐，我二哥又闯祸了，你先别来我家了，估计晚上又是一番腥风血雨，我换个衣服出门找你。” “……” 另一边，书房的阳台上，手机震动的声音从口袋里传来。 乔寒笙摸出来看了一眼，看到内容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阳台一角的乔致谦。 要不是他来的时候看到明歌的车，留了个心眼从后院爬上来的话，险些就让乔致谦这个禽兽得手了。 “没事吧？”进屋后，他看到床上的明歌，主动侧过脸去，等她穿好衣服。 乔寒笙突然从阳台出来，明歌甚至都顾不上诧异。 身份的暴露，傅时修的‘恰好’出现，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没有半分力气去应对。 “好了吗？”乔寒笙背身问。 “好了，”明歌的嗓子还有些哑，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的那份文件。 难怪让傅时修勃然大怒。 那份文件就是乔致谦搜集的关于刘茹柯下毒的证据，都是一些零星的线索，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乔致谦的床上，旁边放着这份东西，瓜田李下，谁会相信自己清白无辜呢？ 而且的确，是自己开车来的，没有任何人强迫。 攥着那份文件，明歌的手指逐渐收紧，皮肉在纸张上摩擦出声音来，擦的指腹都发疼，眼睛也疼，干涸的泪水仿佛能蒸发出盐分一样，涩的眼睛疼。 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乔寒笙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解释道，“你别担心，乔致谦什么都没对你做，我一来就把他敲晕了，这会儿还在阳台躺着呢。” “谢谢，”明歌的声音极小。 “你来找他是为了这些证据么？” 说到证据，明歌勉强提起几分精神来，“对，他跟我说查到一个叫苏红微的人，跟刘茹柯有接触，还查到一种慢性药，极有可能就是刘茹柯当时给我父亲吃的。” “在哪儿？” “保险箱里，”明歌朝着办公桌后面看了一眼，“应该在那儿。” 如果不是她突然呕吐的话，乔致谦应该是要从办公桌下面开保险箱的。 乔寒笙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套，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一侧的柜门，的确在里面看到一个内嵌式的保险箱，试了两次，没能打开。 “这个保险箱不太好处理，我暂时没办法打开，后面我再慢慢想办法，要是真的跟这个叫苏红微的有关的话，我或许也能找到药。” 明歌‘嗯’了一声，“谢谢。” ‘谢谢’这句话，乔寒笙已经听她说了两遍，莫名的有些心疼。 “怎么会突然闹成这样？” 乔致谦不是个冲动的人，不可能说什么也不管，冒着得罪傅时修的风险作出这种事情来。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阳台，“他好像知道我是明歌了。” 乔寒笙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清楚。” 沉默半晌，乔寒笙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第279章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着 “我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改天再约。” “……” 车里，乔寒笙挂断了电话，将车子驶离别墅区。 明歌坐在副驾驶，“你是约了薇薇？” “嗯。” “抱歉啊，占用你的时间了。” “没事，薇薇这两天感冒，身体不舒服，医生吩咐了让她在家多休息，是她待不住要我来接她，现在也好，让她在家待着等病好了再说。” 提到乔雪薇，乔寒笙的言语之间并无什么情绪的起伏。 明歌问，“你和她现在挺好的？” “嗯。” “那复仇的事情……” 提到‘复仇’两个字，乔寒笙扶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眼中蒙上一层沉郁之色，有些不悦。 明歌愣了一下，“抱歉，是我多嘴了。” 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着过问别人的事情，这不是可笑么？ 乔寒笙将她带到自己住的公寓。 “你就暂时住在这儿吧，我住到公司去，等刘茹柯的证据收集全了之后，我们再商量明氏股东大会的事情。” 乔寒笙将备用钥匙放在玄关柜子上，又从钱包里抽了一沓钞票放下，“缺什么东西你自己去买，楼下就是超市。” 明歌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有钱。” 乔寒笙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如果你不是eileen，傅时修随时取回你的身份，你手里的那些资金一分都用不了。” 明歌神色一滞。 的确，她现在所拥有的的这些，无论是傅时修的副卡，还是自己在欧科拿到股份分红，甚至于是自己的工资，那都是基于一个身份前提，她是eileen。 脱离了这个身份之后，曾经是eileen所拥有的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金钱和地位是这样，人也如是。 乔寒笙上楼收拾了一个行李箱下来，准备搬到公司去住，临走的时候，明歌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帮我，我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要针对的是乔氏，而自己现在能做的都做了，没有了傅时修的支持，她什么也做不了，对于乔寒笙而言不过相当于一颗废棋而已。 乔寒笙拉着行李箱，回头看她，“当初你刚被傅时修救了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个时候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帮你？” 明歌语塞。 当初乔寒笙刚找上她的时候，她和傅时修之间的交易才刚刚开始，傅时修甚至都没给她欧科的任何职位，只是把她当个金丝雀一样养着，连出门都要被人看管，实在是算不上有什么价值。 “我跟你合作，看中的是你明家大小姐的身份，不管你变成谁，有什么没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论有没有傅时修，你终究会回到明家，接手明氏集团，我帮你就等于帮我自己。” 明歌皱了皱眉，“我知道了，但还是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父亲。” “不用客气，投资而已，我希望你做的是尽快从情绪里走出来，我的投资也需要回报，明小姐。” ‘明小姐’三个字落在明歌的耳膜上。 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为了避免隔墙有耳被人听到称呼，连乔寒笙平时都是叫她eileen的。 这一声‘明小姐’让她原本颓然的心情渐渐复苏，冠着‘明’这个姓，作为明家的大小姐，万千宠爱长大的，必然也要为明氏集团扛起自己的责任来。 乔寒笙走后，明歌去浴室洗了个澡，将身上那套被乔致谦碰过的衣服全都脱下来丢进了垃圾桶。 她将自己泡在浴缸里，水温稍稍有些高，但是仿佛只有这样的温度才能让她的身体不那么冷，由内到外的冷。 浴缸旁边放着计时器，按下之后，她的身体缓缓滑下去，闭上眼，整张脸都没入水中，周围的声音都被水流堵塞，那种溺水的窒息感一点点袭来，反复了将近一年的噩梦在脑海中疯狂的循环。 ‘哗啦’一声，她猛地从水中坐起来，大口的呼吸。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旁边的计时器上不过显示半分钟而已，其中还包括了她上来之后喘气的时间。 那一晚是她的阴霾，以至于她现在每夜都无法自己一个人安然入睡，看过医生，医生说这种恐惧只有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她身边有人陪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晚上有傅时修在的时候，她很少做噩梦。 但现在，她只能选择医生说的另外一种办法，自己克服。 类似于过敏疗法，你越是害怕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越是要去靠近它，你害怕蛇，那就让你一直置身于有蛇的环境里，直到有一天你看到蛇也完全没有恐惧感为止。 她害怕溺水的噩梦，那就一遍一遍的让自己在水里待着，等到她能待的时间和常人无异，那就克服了。 洗完澡出来，明歌换了一身宽松的t恤睡裙，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 回拨过去之后，那头传来礼貌的声音，“喂？您好，这里是明基医院客户服务部，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你们刚刚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 “eileen小姐是吧？” “对，我是。” “是这样的，您之前在网上预约的妇产科怀孕检测，我们这边已经帮您安排了时间，您看您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 “我都行。” “那给您安排下午吧。” “好的，谢谢。” “不客气，最近天气冷，您注意穿衣保暖。” “……” 挂断电话，明歌握着手机坐在床边出神。 验孕棒测出怀孕之后，她就悄悄联系了私立医院打算去做检查，毕竟验孕棒不是完全准的，只有去医院做了检测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想到这儿，她的目光下意识的转移到自己小腹的位置，尽管被宽松的体恤盖着，可她知道小腹依然平坦光滑，很难想象那里会有一个生命正在孕育。 明歌的脸上没有任何属于母性的光辉，她被生活打压了太久，那种岁月静好的慈爱对她而言往好了说是种奢侈，而往坏了说是一种拖累。 她希望验孕棒测出来的结果不对。 可如果是对的呢？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的盘旋着。 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她学会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不再盲目乐观，不再对人生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如果有的话就打掉，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着。 第280章原本可以做很不错的朋友 临睡之前，明歌的手机上收到十万块的转账，乔寒笙发来的。 她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对方回复道，“现金没那么多，手机支付也方便，缺什么再跟我说，早点睡，晚安。” 和乔寒笙也接触了大半年的时间了，中间也有过误会，有过争吵，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明歌回想起来，这一年最暗无天日的时光里，乔寒笙是那个唯一让她和过去有所联系的人。 尽管他一直强调合作关系，但是在明歌心里，是把他当朋友的。 如果不是因为乔家大少奶奶那场恩怨的缘故，导致乔寒笙对乔致远恨之入骨，而自己身上又背负着仇恨的话，原本可以做很不错的朋友。 “谢谢，晚安。” 穿过京都夜景繁华下的车水马龙，西城商业区的写字楼里，一些楼层窗口还亮着灯光，有不少加班的人。 看到手机上的回复后，乔寒笙将手机放回办公桌上，转头走到窗口，一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看着窗外出神。 “叮”的一声，办公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弹出微信消息。 “睡了吗？我好无聊。” 乔寒笙回头看了一眼，距离不远，尽管看不到内容，但是可以看到是谁发来的。 “我爸妈晚上回来听说了我二哥的事情，都跟我二哥动手了。” “……” “我吓死了，还没见过我爸妈发这么大的火。” “……” 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乔寒笙靠在窗台上，点了根烟，烟雾迷蒙中，越发的看不清手机界面的消息了。 许久之后，此起彼伏的消息声终于停息下来。 一根烟抽完，乔寒笙随手将烟头碾灭在窗台上的那盆多肉植物里，残留的烟雾熏蒸着那盆绿色多肉的一角，旁边零散的烟头堆积，这盆植物也算是生命力顽强，这样也长得还算喜人。 手机上，乔雪薇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内容难得的简短，“你睡了吗？这么早么今天？” 乔寒笙敲了一行字过去，“临时有事忙，累了，晚安。” “晚安，你好好休息。” 乔寒笙没再回。 没有人会相信任性跋扈的乔家三小姐会在恋人面前这么乖巧懂事。 放下手机后，乔寒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到洗手间架子上的蓝色毛巾时神色微微一滞，毛巾是一对的，一蓝一粉，粉色那条在乔雪薇那儿。 年轻的女孩对于恋爱总有很多的要求，恨不得生活中所有的物件都用上情侣配对的，毛巾要一蓝一粉，拖鞋也是，手表要情侣的，出门的时候衣服都要搭配成双，去游乐园非要把自己绑头发的皮筋绑在他手上…… 诸如此类的行径，他大多听之任之，而除了这些小要求之外，这个看似任性不好哄的三小姐其实很懂事。 乔寒笙的手悬在半空片刻，最后还是拿了架子上另外一条白色毛巾擦脸。 乔雪薇给他的那条蓝色的毛巾，他从来也没用过，只是挂在架子上，每次她来的时候都能看到而已。 —— 翌日，明基医院。 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加上傅家的缘故，现在算是半个公众人物，明歌不敢去大的公立医院做检查，怕被记者拍到，又或是传到傅时修的耳朵里，所以才选了一家口碑较好的私立医院。 检查主要是抽血测hcg指数，达到一定水平，一般就是确认怀孕。 抽血的护士手法娴熟，手腕内侧一阵刺痛后，血液从针管里一点点被抽走，明歌皱着眉，脸色有些发白。 “没事的，就快好了。”护士在一旁安慰。 明歌勉强的笑笑，“大概什么时候能拿到检测结果。” “三天之内我们做完检测结果后，会给您打电话的。” “你们这些检查全程应该都是保密的吧？”明歌不大放心，她现在用的是eileen这个身份，傅时修作为京都首富，尽管低调，可是知道他的人不少，先前的订婚宴已经让自己上了一次热搜，难保有人认出她来。 “您放心，我们是正规私人医院，绝对不可能泄露病人隐私的，不管是谁，都一样，”护士用棉签压住伤口，将抽好的血样收起来，“好了。” “谢谢。” “不客气，应该做的。” 从科室出来，明歌将袖子放下来，沾了血的棉签顺手丢进垃圾桶里。 等电梯时，她将包往肩膀上提了提，拉低了帽檐。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之前，明歌已经将口罩戴上，帽檐拉的更低，只顾着闷着头往里走，并未注意到就在她进电梯的时候，身边有一道身影和她擦肩而过。 艾琳从电梯里走出来，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转过身的时候，电梯门缓缓关上，她只看到一个低着头的熟悉身影。 明歌？ 艾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科室标牌，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她来妇产科干什么？难道是？ 想到那个可能，艾琳的脸色骤然一紧，疾步朝着科室方向走去。 另一边，一出医院，明歌便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准备直接回乔寒笙的住处。 傅家她是回不去了，欧科的工作也不再需要她，如果不是乔寒笙收留的话，此时此刻，她还真的是无处可去。 车子刚起步不久，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看到来电显示，明歌神色一滞，犹豫着按下接听键，“伯父。” 电话是傅时修的父亲打来的。 “eileen，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窗外还是明基医院的大门，明歌欲言又止。 傅父说，“有空吗？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喝杯咖啡吧，我正好得了一副字画，想让你帮我鉴赏鉴赏。” 明歌皱着眉，犹豫半晌才应了一声，“您在哪儿？” 傅父说了一个地址，她吩咐了司机。 订婚宴之后，除了傅时修之外，她就没再见过傅家的任何人了，傅时修将艾琳带到傅家老宅是为什么，不用说她也明白。 据说奶奶病了一场，最近都在佛堂清修很少出门，大概是对她很失望。 而傅母原先就不喜欢自己，知道真相之后肯定更加瞧不上自己了。 只有傅父，在婚宴之前那晚说的话颇有弦外之音，一个整形医生的专业角度一眼就看穿了明歌的脸动过刀子，只是现在这个年代，微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明歌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那之前就知道自己不是eileen。 不管怎么样，傅父对她有救命之恩，总得过去打个招呼再走。 第281章你当真以为傅家的女人是吃素的？ 咖啡馆里开着暖气，一进门，明歌便看到远处靠窗的位置，傅父朝着她招手。 傅父年过半百，却是个极为儒雅的中年人，穿着打扮考究，还戴了一顶和衣服很配的毡毛礼帽，举手投足都是大家出身养成的矜贵之气。 “伯父，”明歌放下外套，在他对面坐下。 傅父笑了一下，“给你点了一杯焦糖拿铁，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年轻小姑娘的口味。” “谢谢，不用了。” 服务生刚好过来将明歌的咖啡上了，尽管明歌说不用，但傅父还是交代服务生点了一份提拉米苏，甜点都是柜台现成的，很快就送了上来。 明歌不是客气，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疑似怀孕的事情让她这段时间都心悸失眠，再加上昨天出了那些事，心思实在是太重，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毫无胃口可言。 明歌问，“伯父，您不是让我帮您看字画的么？字画呢？” 傅父从一旁拿了一个卷轴出来，递给明歌，“这儿呢。” 明歌接过卷轴，小心翼翼的解开，刚展开了一掌宽，动作便顿住了，“这不是……” 这不是订婚宴前一晚，傅父送她的那幅字画么？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傅父念出这句话的时候韵味很足，有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中年人历经风雨的成熟睿智，仿佛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点晚辈似的。 “这画你落在老宅没带走，那天佣人收拾屋子收到了，问怎么处理，被阿修的母亲骂了一顿，就送到我这儿来了。” 明歌愣了愣。 傅母是个乍一看温婉，其实脾气急躁的人，稍有不顺眼的事情，骂周围的人是常事，从那天在万怡广场，她一看到林超媛便怒气冲冲上去骂人就看出来了。 “伯母应该很生我的气吧，”明歌低着头端起咖啡杯，刚要喝一口掩饰尴尬，想起怀孕的事情还没确诊，当下只得讪讪放下杯子，面色僵硬极了。 “生你的气？为什么？”傅父看着她，“你当真以为阿修她母亲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么？” 明歌讷讷的抬起头，“可我骗了你们。” 身份是假的，别人不知道，可是傅家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才对。 傅父面色淡然，不慌不忙道，“我都问过了，从一开始就是阿修跟奶奶说你是eileen的。” “可我……”明歌愧疚不已，“可我从来也没解释过，奶奶一直以为我就是eileen，所以才对我那么好，您也是，真的抱歉。” 傅父笑了一声，笑的令明歌不解。 傅父正色道，“你当真以为傅家的女人是吃素的？连你的来历都弄不清楚，就敢让你进傅家的门？” 这话让明歌心中咯噔一下，“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听管家说，阿修的母亲刚回国的时候，没少刁难你？” “是，”明歌语气犹豫，“伯母不大喜欢我。” “不喜欢你的原因呢？想过没有？” 明歌微微一愣。 傅父继续说道，“阿修的母亲最讨厌别人骗她，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做人做事光明磊落，眼睛里不揉沙子。” 这话的意思，是傅母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eileen？甚至于早就知道自己是明歌？ 这怎么可能？ 如果知道自己是明歌的话，她肯定也才得到这自己待在欧科的目的，甚至于待在傅时修身边的目的，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进傅家的门？ 大概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傅父说，“阿修自小在奶奶身边长大，我和他母亲的意见，他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这些年矛盾虽然没什么，但是关系越来越疏远，你来了以后，阿修竟一块儿去看他母亲剧院的演出……” 傅母发现明歌身份有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桩婚事，可顾及儿子的想法不好明面上大动干戈，所以才会出现后面接二连三整她的那些事情，而后来明歌的出现，间接的缓和了母子关系，这才让傅母对她改观。 傅母面上不说，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儿媳妇儿。 明歌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可奶奶……奶奶也知道？” 问完这话，她都有些后悔。 傅老太太作为傅家最高权力地位的掌权人，在傅时修接手傅氏集团之前，一介女流坐镇十余年之久，什么手段心计没见过？怎么可能凭傅时修一句话，就完全相信明歌这个eileen的身份。 何况傅老太太是有恩必报的人，当年那个换肾手术后，尽管没见过eileen，可派人打听打听也知道她的长相和做过什么事。 傅时修与她做戏，反被将计就计，老太太心里面明镜儿似的。 “还有阿修，你真的以为他不知道这些都瞒不过家里人么？” 傅父的这句话，让明歌神色僵硬。 原来从头至尾只有自己胆战心惊，抱着无限的愧疚对着一帮早就知道自己身份的人演戏，说是人生如戏，可人家都是逢场作戏，只有自己假戏真做了。 傅父并未发现明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说道，“我来这趟呢其实是要告诉你，傅家接受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恩情和婚姻是两码事，eileen是对奶奶有恩，如果阿修又正好喜欢这个叫eileen的姑娘，那两全其美，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恩情的事情我们来处理就好了。” 明歌低着头，很久都没说话。 “我也知道那姑娘现在回来，让你的处境有些尴尬，这件事阿修处理的的确不太好，回头我会跟他聊聊。” “不用了，伯父，”明歌缓缓抬起头，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已经搬出来住了。” 傅父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段时间了。” “因为艾琳？” 明歌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伯父，您说了这么多，我知道您是没拿我当外人，谢谢您理解。”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阿修他母亲觉得你一个人背负那么多，怪让人心疼的，她脸皮薄不太会说软化，否则今天本该是她来的，别多想，进了傅家的门，就有傅家护着你，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听到这话，明歌眼眶一热，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眼泪，“伯父，谢谢您，但我跟傅时修已经分手了。” “……” 第282章他不是个喜欢出去玩的人 从咖啡馆出来，明歌怀里抱着傅父送她的那幅字画。 离开傅家，离开傅时修，她什么也没带走，现在也只带走这幅画。 一直到上了出租车，她的耳边还是回荡着临走的时候傅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我们是过来人，你跟阿修如何我们做父母的也插手不了，总之，别让自己遗憾。” 世界给你关上一道门的时候，还记得给你拉开一扇窗。 傅时修家人的善意让明歌跌落谷底的心情缓和过来，傅母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一早知道自己不是eileen，是个冒牌货，竟然还能隐忍不发，已经很不容易。 后来她突然对自己态度缓和，还拉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早些备孕生个孩子，大概是希望她能放弃复仇，好好陪在傅时修身边吧？ 想到这儿，明歌的目光垂落，忍不住的摸了摸小腹的位置。 她原本早就做好打算了，要是查出来确认怀孕的话，这孩子绝对不能留，可现在知道这些，她有些动摇了。 傅母那么希望自己能为傅家生个孩子，要是知道自己把孩子流掉的话，会很失望伤心吧？ 傍晚的夕阳将京都城覆盖，橘红色的晚霞映照着远方山头白雪皑皑。 开完会后，傅时修往办公室走，李助理拿着手机追上来，“傅总，艾琳小姐的电话。” 傅时修皱了皱眉，接过手机按下接听，“喂？” “时修，晚上有空吗？一起吃晚饭吧。” “抱歉，晚上约了客户。” “……” 电话挂断之后，傅时修将手机随手丢在桌上，眼角的余光扫过屋子的时候，忽然停滞在隔间的门上。 门没关好，露出里面花花绿绿堆满了玩偶的一角，角落里那只明黄色抓娃娃机依旧光鲜亮丽，甚至靓丽的有些刺眼了。 “明天找个人来，把隔间没用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没用的东西？”李助理关上办公室的门，转身就听见这话，顺着傅时修的目光往隔间看了一眼，“您说的没用的东西是那些玩偶么？” “你说呢？” 李助理闭上嘴，不敢多言。 最近这段时间老板的脾气阴晴不定，比起从前不近人情之外，还多了些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搞的现在各部门有什么事都不敢直接来汇报，非得先通过他这儿来问问傅时修今日的心情如何不可。 可关键在于，他这察言观色也不是很准，谁看得出来啊。 “对了，这是您要的资料，”李助理将私下调查好的一份文件放到傅时修跟前，恭恭敬敬的，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 傅时修翻开看了几页，目光停留在某一页上。 “傅总，要不要派人去江昌那边实地看看，那地方交通闭塞，信息也不流通，恨不得连人口普查都查的不彻底，这个苏红微家里究竟是什么情况，黑市的信息未必完全准确，您要是想帮太太那边查案的话，还是……” “我说过我要帮她查案了吗？” 傅时修忽然抬起头，冰冷的一句话打断了李助理的声音。 李助理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那这……这……” ‘这’了半天，他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傅时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资料上，冷锐的一双眼睛看着江昌那个偏远农村的地址，眉头堆砌起浅淡的沟壑痕迹来。 夕阳最终在山的那头落下，霓虹灯照耀的京都城比起白天的繁华有过之而无不及。 京都市中心单身复式公寓楼里。 女人一进门就将包和车钥匙丢在了玄关柜子上，进门径直走到吧台后面，拿了一瓶红酒出来，转头找开瓶器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左手边第二个柜子拉开。” 女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客厅的阴影里走出来，这才缓了口气，“吓死人了，看来我要把门的密码换了，免得下次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就怕你换了以后自己都不记得密码是什么，到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进门？” “裴昭，嘴巴要不要这么损？”艾琳看了他一眼，转身从柜子里拿了红酒的开瓶器出来，语气熟稔，“喝一杯？” “不了，”裴昭笑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晚上约了人，过会儿就走，正好路过你这儿，给你买了点日用品放客厅了。” “谢了啊，不过你这约了谁啊，哪儿的漂亮小姑娘？其实我觉得你那秘书周沐沐就挺不错的，能干脾气也还行。” 听到这话，裴昭的目光稍稍暗淡了些，打量着艾琳道，“我约了傅哥。” 艾琳开酒的动作一顿，错愕的看向他，“他什么时候约的你？” “半小时前，约我去老地方喝两杯。” 一个小时之前，她定了餐厅打电话约傅时修吃饭，傅时修说的是约了客户。 “这段时间他是不是经常约你出去喝酒？” 看着艾琳逐渐冷下来的面色，裴昭却是早就料到的从容，“是啊，挺难得的是吧，他不是个喜欢出去玩的人。” 艾琳拧着开瓶器，仿佛将不满都宣泄在了红酒的木塞上面一般，一张脸僵硬的仿佛没有表情的雕像，“他宁可跟你出去喝酒，也不愿意跟我好好吃顿饭，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回来的太晚，又或者说你当初对自己过于自信，不该走的。” 说到这个，艾琳脸色一沉，“我为什么不该走？” 裴昭靠着吧台的一角，仿佛没骨头似的，神色懒散，“傅哥当时已经决定要跟你结婚了，手术结束，你原本就会名正言顺的嫁到傅家，说真的，我也没明白当时你不告而别究竟是为什么？” “他是因为感恩，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现在呢？又为什么回来？” “现在？”艾琳抬头看着他，秀气的眉头皱紧了。 “只有竞争才能体现价值，”裴昭抬了一下胳膊，站直了身子，“嫉妒和占有欲，让你坐不住了，所以不管恩不恩，情不情，你现在都不管了，是不是？” 艾琳扶着红酒瓶子的手缓缓滑落，“裴昭，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挺可怕的，只要你想，损起人来刀刀都往心里捅。” 裴昭说，“谢谢，我就当是夸奖了，说实在的，我还是欣赏你当初心高气傲，不告而别的时候那个潇洒的样子。” “……” 第283章下次给你买糖吃 裴昭接过艾琳手里的红酒瓶，轻轻松松的就开了酒，倒了一杯，缓缓推到她跟前，猩红色的液体在被子里轻轻地晃荡。 艾琳喝了一口，“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早知道他不会等我这么久，我当初根本不会走。” “高估自己了？” “是，我承认，”在裴昭面前，撒谎无用，所以她向来坦诚。 “但他心里现在有人了。” “喜欢的东西要争取，是你当初跟我说的，所以当时我才会跟他提出，要我换这个肾给他奶奶，就得跟我结婚负责我一辈子。” 说到这个，裴昭有些后悔，“当初和现在不一样。” “我没觉得不一样，我只是缺席了一段时间而已，时修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至于那个明歌，我不会让她再出现在时修面前。” “目前看来的确是你赢了，听说她从傅哥那儿搬出去了。” “还没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艾琳素来淡然的眸色骤然冷锐了几分，“裴昭，帮我个忙吧。” “什么？” “我今天在医院遇到她了，妇产科。” “……” —— 半夜，明歌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按下接听键后，那头传来苏曼的声音，“你人呢？搬到哪儿去了？” 明歌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钟，“你疯了吧，这才几点啊？” “我刚回来，你人呢？” 苏曼这趟差出了太久，半夜刚从沪上出差回来回到酒店发现明歌不在，这才知道她前脚刚走，明歌后脚就搬出去了。 盘问经纪人黄珊后，得知了情况，直接把黄珊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歌是谁你知道么？你就赶她走？别说是跟我住一个酒店了，就是吃我的穿我的一辈子我养着她都不过分，当初在我穷困潦倒要不是遇到她的话，差点没去夜店跳脱衣舞……” “……” 黄珊直接被骂的哭着走了，她年纪也没比苏曼她们大几岁，要说娱乐圈摸爬滚打的经验还不如苏曼遇到的事儿多，哪儿经得住这么一顿臭骂。 电话里，一听苏曼说这事儿，明歌立马清醒了，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苏曼，你这也太过分了，姗姐那是为你好为你着想，而且她没赶我走，只是问我后面有什么打算，是我自己要搬走的。” “她不多嘴你会搬走？算了不跟你说她，她还来脾气了，让她走，换经纪人我换的多了。” “你这个狗脾气，”明歌扶着额头掀被子下床，“你在哪儿，酒店么？我去找你。” 好不容易遇上个黄珊是真心为她事业发展在一心一意规划的，就这么把人骂跑了，苏曼这脾气也是没谁了。 这边挂了电话，换衣服出门，另外一边苏曼看着空荡荡的酒店套房，越想越来气。 自打回国以后就没遇到一件顺利的事儿，总体这个根源还是明歌的事情，让她火气上头，三天两头冒火。 必须得赶紧把明家这档子事儿给解决了。 苏曼盘着腿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想起一个人来，眼前一亮。 手机通讯录中翻出一个国际号码来，迅速拨了出去。 “喂？小风，是我。” “……” “我是想问你，你哥最近有空么？工作忙不忙？” “……” “没，不是我惹麻烦了，我能惹什么麻烦，就是你明歌姐姐，你还记得吧？遇到点儿麻烦，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你哥能解决。” “……” “你哥这人脾气古怪的很，要是他忙的时候给他打电话，说什么都不管用，所以我才问你的，你要是见到他心情不错就立马跟我说，我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他，跟他提这个事情。” “……”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小风最乖了，下次给你买糖吃。” 挂断电话，苏曼美滋滋的抱着手机笑。 如果祁骁帮忙的话，明歌解决明氏集团的事情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而那个臭不要脸的傅时修，届时就让祁骁把他揍得满地找牙，妈都不认识。 什么京都首富，富的过家里产石油的么？ 明歌到酒店的时候，苏曼就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明歌一进门就被她拉住，“哎，我跟你说个事情。” 明歌抽出手，一边脱外套一边看着她，“吃错药了你？把人骂跑了是这么值得高兴？你跟珊珊有仇啊？” “不是这个事儿。” “你打住，不管你要说什么，拿我的手机先给珊珊打个电话给她道歉，让她回来。” “我……” “苏曼，我可警告你，要是把珊珊都气跑了，你以后再遇到哪些不三不四的经纪人，有的你头疼的，就你这个脑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行行行，我给珊珊打电话。” 苏曼没辙，只能老实打电话给黄珊，谁知道她还没说话呢，那头传来黄珊带着哭腔的声音，“明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和曼曼那么深的交情，而且我也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我跟你道歉……” 那头哭的话都说不清了，背景音也乱糟糟的，似乎是酒吧一类的地方。 “你在哪儿啊？”苏曼眉头一皱。 “跟朋友出来喝酒了，朋友说没什么事是喝一顿解决不了的，嗝——” 黄珊显然喝的不少，说话都大舌头了，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美女，打什么电话啊，来喝酒啊，去跳舞。” 明歌看了苏曼一眼，脸色都变了。 这大晚上的，黄珊一个人跑去酒吧，跟什么所谓的朋友都不知道，这个圈子本身就乱，因为苏曼的关系，黄珊也没少得罪人。 “黄珊！”苏曼拔高了声音，“你给我老实待着，哪儿也不准去，否则我就真的开了你！” “开了就开了吧，反正我也做不好工作，嗝……呜呜呜。” 说着说着，那头就哭了。 明歌已经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别废话了，赶紧趁着还能说话，问地址，去找人。” 苏曼回过神，立马问道，“黄珊，你在哪儿？” “我在……这个地方叫什么？夜色？” “什么夜色？问你你在哪儿？” “夜色？”明歌眸色一紧，立刻将外套套上，“我知道在哪儿。” 厉铮说过，他和傅时修他们常去的那条酒吧街上，最出名的一家夜店就叫‘夜色’。 第284章醉成这样还整我 “行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去什么？回哪儿？” “回你家。” “没有家，”傅时修坐在酒吧的吧台前，即便坐在高脚凳上，一双腿也毫不费力的落地，左手的胳膊肘撑在吧台上，朝着里面的酒保说，“再来一杯。” 酒保也很为难，“裴少，您看这……” “给他一杯水醒醒神，”裴昭皱着眉，“我出去叫个车。” “哎，好。” “……” 凌晨三点多的酒吧已经过了狂欢的热潮，舞池里的人也渐渐散去，来猎艳的都找到了目标，剩下的大多怀揣心事只为买醉。 明歌和苏曼两个人一进酒吧就四下搜寻。 明歌说，“分头找吧，你注意点儿安全，墨镜口罩千万别摘。” “我知道。” 酒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分开后，苏曼往二楼包厢去了，明歌留在一楼的大厅里面一个卡座一个卡座的找。 路过吧台的时候，胳膊忽然被一只手抓住，她惊呼了一声。 “啊——” 明歌踉跄着摔在吧台边缘，腰撞在吧台上袭来一阵疼痛，还没等她回过神，身后传来酒保道歉的声音，“美女不好意思啊，喝多了，傅少，您认错人了，快松手。” 傅少？ 明歌愣了一下，凝神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傅时修显然是喝了不少酒，脸颊上一团红晕，趴在吧台上动也不动，只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握的很紧。 明歌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没想到怎么也甩不脱。 “傅时修，松手。” 酒保原本想说点什么的，一见这架势，愣了一下，“认识啊？” 明歌皱着眉，转头问，“他这是喝了多少？” “这哪儿记得啊，反正是不少，傅少这酒量向来是不错的，今天醉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他能有什么烦心事？ 明歌推了他的肩膀一下，“你醒醒。” 她还要去找黄珊，没时间在这儿跟他耗着。 傅时修被她推得难受，坐起身看着她，清冷的一双眼睛里染着几分迷离，“eileen？” 听到这个名字，明歌的眸色暗淡下来，语气也冷淡了几分，“你认错人了，松开手，我要走了。” 能让傅时修这样的人神魂颠倒深夜买醉的，果然也就只有那位白月光eileen小姐才做得到，她自愧不如。 傅时修说，“我没让你走，你走不了。” 听到这话，明歌脸色更沉，直接上手将傅时修的手从自己腕子上掰开，一根根手指掰的通红，傅时修吃痛松手，明歌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有病。” 丢下这句话，她抓着围巾转身离开。 才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传来傅时修跟酒保说话的声音，“再来一杯。” “傅少，您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怕是要去医院了。” “怎么？你怕我不结账？”傅时修摸出钱包拍在吧台上，“你们这家酒吧，我买了。” 妈的，真是有病！ 明歌的一双腿站在原地仿佛粘在地板上了一样，就是迈不出去，暗暗骂了傅时修的祖宗十八代一遍后，又折返回去吧台。 “他自己一个人来的么？” 酒保老老实实说，“不是，是跟裴少一块儿来的，不过裴少这出去半天了也没回来，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了。” 这话是实话，酒吧里面朋友搭伴儿来都是寻欢，走的时候醉的六亲不认，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儿还管得着别人啊。 明歌皱着眉拨了个电话出去，果然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此时，苏曼刚从二楼下来，手里架着喝的七荤八素的黄珊，踉踉跄跄的下了楼，旁边还有个服务生帮忙搀着。 看到明歌在吧台跟前站着，苏曼远远的抬了一下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隔着零星的人群，明歌点了点头，回头看到傅时修半死不活的趴在吧台上，皱着眉环顾一圈，“你们这儿有人能把他送回去么？” 酒保擦着酒杯，一脸为难，“美女，我这过会儿就下班了，您看这都几点了，酒吧也营业快结束了。” 傅时修身份特殊，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的确容易出事，明歌原本想给他助理打个电话的，一摸身上才想起来手机在苏曼那儿。 明歌看向酒保，“先把他送到包厢里去待着吧，我去找我朋友拿手机，给他家里人打电话来接他。” “哎，行，”酒保立马招手叫了个服务生过来搭把手。 说是搭把手，这酒吧里的服务生力气还没明歌的大，瘦瘦弱弱的，刚架着傅时修从吧台起来，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明歌的肩膀上。 “傅时修，你故意的吧？” 醉成这样还整我。 我欠你的？ 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到包厢里，明歌拿了毯子给他盖上，又倒了杯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走的时候把包厢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酒吧外面，黄珊扶着路边的树狂吐，苏曼在一旁一脸嫌弃的给她递水漱口，“不能喝酒还学人家买醉，你长本事了你！” 明歌从酒吧里小跑出来，“没事吧？” “没事，”苏曼拉了拉口罩，“就是喝多了，吐完了就没事了，你先上车吧。” “我有点事，”明歌伸手，“手机给我。” “哦，手机，”苏曼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明歌，顺口问道，“你要干嘛？” 明歌有些心虚，“遇到个朋友在里面也喝多了，我给他家里人打个电话来接。” “什么朋友啊这么巧？要不我一块儿送她回去得了。” “没事，不用了，我给他家里人打电话。” 明歌生怕苏曼看出什么来，一边拨着电话一边往酒吧里面折返。 这会儿已经快凌晨五点了，酒吧街上的店铺陆陆续续都关了门，‘夜色’也是一样，差不多五点钟关门打烊，明歌再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服务生已经在收拾桌椅，做清扫了。 “喂？李助理，是我。” “……” “你来一趟‘夜色’吧，你们傅总喝多了，现在在夜色酒吧。” “……” 明歌一边给李助理打电话一边往包厢里面走，刚刚出去的时候忘记记包厢的号码了，否则也不会再回来跑这一趟。 “包厢的号码是……” 刚走到包厢门口，她的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里面。 隔着包厢大门上的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情形。 傅时修依旧躺在沙发上，却紧紧地握着旁边那个人的手。 尽管女人是背对着门口的只看到她的背影，明歌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艾琳。 第285章不值一提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明歌觉得自己离想要的东西这么远，明明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个光年一样。 你可以跟任何人去竞争去比较，但是你却比不过时间，比不过固有的回忆。 傅时修对自己或许是有感情的，可是那样的感情在艾琳面前，不值一提。 这就好比你最喜欢吃橙子，但是超市的橙子没有了，勉强买了点橘子觉得味道也还不错，可以当做替代品，可是当超市又有橙子的时候，你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买橙子。 这段三个人的感情里，从始至终，自己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 明歌在门口站了很久，尽管看着里面这一幕让她的心很痛，痛的仿佛四肢百骸都在碎裂重塑一样，但她还是逼着自己将这个场景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她要刻在脑子里，以后时时回想，引以为戒。 明歌从酒吧再出来的时候，黄珊已经被苏曼扶上车了，只剩下苏曼一个人靠在驾驶座外面抽烟，口罩拉到了下巴，露出半张脸。 “朋友呢？”她问。 明歌故作镇定，“有人来接了，就不用我帮忙了。” 苏曼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是傅时修吧？” 明歌扶着车门正要上车，听到这个名字后动作顿了一下，回头道，“不是，你赶紧把烟灭了上车，小心被记者拍到，明天又上头条。” “少来了，我还不知道你，少跟我扯开话题，”苏曼灭了烟头，拉开车门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从后视镜中看了后座一眼。 左边一个醉的不省人事歪在座位上说梦话，右边一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脸失魂落魄。 回酒店的路上，明歌脑子里始终是酒吧包厢的那一幕，还有傅时修在吧台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叫‘eileen’的声音。 车厢里安静了很久，苏曼说，“明歌，小风跟我说，祁骁过一段时间要来京都。” 明歌愣了一下，“啊？” “我说，祁骁过一段要来京都了。” “祁骁？”明歌才回过神来，“他来京都干什么？” “不知道，”苏曼无辜的耸了耸肩，“可能是工作，可能是见朋友呗。” 这话的语气落在‘见朋友’三个字上，有种刻意强调的意味在。 明歌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仿佛根本没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似的，转头看向了窗外。 苏曼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算了，等祁骁来了再说吧。 黄珊喝的不少，好在在酒吧门口都吐干净了，回到酒店后，明歌和苏曼两个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她给搬回房间去。 喝醉酒的人太重了，她们俩实在是没本事给她洗漱。 苏曼累的瘫坐在地上直摆手，“算了，别管她了，等她醒了以后自己去洗澡吧，臭烘烘的，恶心死了。” “还不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说，”明歌白了她一眼，去洗手间挤了一条热毛巾出来给黄珊擦了擦脸。 苏曼坐在地毯上，问道，“你还没说呢？你现在住哪儿啊？” “朋友家。” “哪个朋友啊，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儿？”苏曼眉头一皱，“你不会搬回姓傅的那儿了吧？” 尽管在这之前，明歌的确是从酒店搬回傅时修那儿去住的，但是现在又的确不是住在那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歌索性说，“不是，真是我朋友，住的地方离你这儿也不算远。” “男的女的？” “男的。” “同居啊？”苏曼眼前一亮，“可以啊你，我就说世上男人千千万，没有了姓傅的，那还有整片森林呢。” “能不胡说八道么？我真觉得你该给珊姐涨涨工资，就你这嘴在媒体面前得漏多少窟窿，她天天得跟着你后面提心吊胆。” “我这是有一说一，你少跟我东拉西扯的，这年头男女之间就那么点儿事儿。” 明歌给黄珊擦完了脸，站直身子道，“我跟他是合作关系，也是朋友，我住到他家里去，他住公司，而且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来的。” “找房子？”苏曼的眼珠转了转，“你要找房子的话，我帮你问问我朋友。” “你又不是在京都长大的，你在京都有什么朋友？” “这你就别管了，都是混一个圈子的，我还没几个朋友了不成？太小看我了。” “行吧，你要是能找到的话我请你吃大餐，”明歌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并未真的当回事。 苏曼为人虽然热心，但是她的朋友大多不太靠谱，这也跟她的生活经历有关，当初明歌在国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跟个刺猬似的，逮谁扎谁，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 “你也别勉强，我找房子不是难事，之前原本已经找到了的，要不是一些意外的话，应该已经搬进去了。” “不勉强，这事儿真的小菜一碟，”苏曼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那这两天你就还是先搬回我这儿来住吧，我还有段时间才走呢，好歹有个照应。” 说到这个，明歌想起一件事来，“不用了，正好我这两天要出趟远门，年前都未必赶得回来，恐怕你走的时候我也没办法送你了。” “啊？你要去哪儿？” 明歌说，“我要去趟江昌的武都县。” 江昌武都县是苏红微老家的村子所在的地方，至今为止还是全国的贫困县，因为交通问题始终没办法发展起来，相当闭塞的一个地方。 这个地址是乔寒笙确认过的，虽然她那天和乔致谦吃的那顿饭是个局，但是乔致谦却没有骗她，刘茹柯和苏红微的确有接触，之间也存在不可告人的交易，想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只有找到苏红微本人才能调查清楚。 原本乔寒笙的意思是打算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查的，但是她信不过，也怕夜长梦多，再加上自己现在身份在乔致谦面前已经曝光了，不方便留在京都。 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出去避一避风头。 窗外，天已经亮了，红日渐渐升起，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屋子里面，雪过天晴，万物都在复苏当中。 第286章最好的结果 时至中午—— 阳光照进二楼主卧，傅时修抬手挡了一下眼睛，醒来的时候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跳着，宿醉的感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兰嫂……” 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傅时修掀开被子下了床。 刚拉开卧室的房门便闻到楼下传来煲汤的味道，味道很熟悉。 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傅时修抬头看了一眼，隐隐看到厨房里面有个身影，穿着围裙在忙碌。 他眉宇间的疲态瞬间消减了几分，下楼的脚步也加快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 厨房里，正在忙碌的那道身影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温婉的脸，长发扎了高马尾，温婉之中又多了几分干练。 “你醒了？” 傅时修的眼中有一抹失落一闪而逝，“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艾琳笑了一下，“昨天晚上你在酒吧喝的烂醉，我把你送回来的你不记得了？头还疼么？喝点水。” 说着，她便转身在料理台上倒了杯水走过来递到傅时修的跟前。 接过水杯，傅时修的眉头微微一皱，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阿昭呢？” “他临时有事，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去接你的。” 傅时修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印象中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人把他从吧台扶到包厢休息，尽管记得不太清楚，可是这双手似乎当时摸到了熟悉的人的手臂。 是错觉吧？ “对了，我当时到酒吧的时候，看到eileen了。” 艾琳的话让傅时修喝水的动作微微顿住。 “你不记得了么？” “记不清了，发生什么了么？”傅时修皱着眉。 艾琳敛了打量的目光，不慌不忙道，“我到的时候你还在吧台，醉的不轻，好像在跟她说什么，但是她好像急着跟朋友有什么事情，就走了，我本来还以为她是去接你的。” 昨夜原本不大清晰的那些印象跟着艾琳的描述渐渐被串了起来。 傅时修仿佛能看到昨天晚上自己喝醉酒后拉着明歌的那一幕，而她却头也不回的甩开自己的手，扬长而去，没有任何的留恋。 “不过当时我觉得她应该是有急事吧，不然也不会放着你不管，eileen……” “以后不用这么叫她了，也不要再提起她。” 傅时修的声音打断了艾琳的话。 艾琳的神色微微一滞。 傅时修面色沉郁，冷声道，“eileen是你的名字，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艾琳犹豫了会儿，“嗯。” 傅时修将水杯放下，转身离开之前，眼角的余光从燃气灶上扫过，看到上面的砂锅，眸色骤然痛了一下，很快便撇开了。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发现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对自己具有一定伤害性之后，第一反应都是远离。 —— 下过雪后的京都天晴了很长一段时间，午后的阳光将屋顶上那些积雪晒得融化，仿佛世界没有雪来过的痕迹。 明歌从医院出来，手里拿着诊断报告，看着报告上的结果，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显示没有怀孕。 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决定彻底离开傅时修，不再依赖他的帮助，如果怀孕的话是个麻烦。 口袋里传来震动的声音，看到来电显示，明歌按下接听键，“喂？乔先生。” “几点出发？”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的飞机，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好，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行。” “没事，正好路上我关于苏红微的事情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那行。” 挂断电话，明歌将手里收起来，看着手中的诊断报告，整整齐齐的叠好了塞进了包里，路边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行李她前一晚就收拾好了，要不是医院早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拿诊断书的话，她今天原本是打算直接从公寓去机场的。 出租车到达公寓楼下的时候，乔寒笙的车也刚开到，俩人在楼下就打了个照面。 下了车，乔寒笙问道，“你在外面的？” “哦，出去办了点事。”明歌没说孕检的事情，指了指楼上，“我上去拿一下行李就可以走了。” “嗯。” “……” 乔寒笙的公寓距离机场有段距离，开车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路上，他递给明歌一份资料，“苏红微家里三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儿，家里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思想，她十六岁就嫁人了，跟她丈夫生了三个女儿，因为没怀上男孩的缘故，家庭地位不高，而且她两个女儿身体都不好，其中一个是小儿麻痹症，还有一个先天性肌肉萎缩。” 翻着资料，明歌眉头直皱，“怎么这么……” 如果是世界上真的有自出生开始就过得辛苦的人的话，苏红微绝对是她见过的头一个，爹不疼娘不爱，丈夫不喜欢她，三个女儿两个身体都不好。 “有原因的，”乔寒笙腾出手在明歌手里的资料上点了一个位置，“苏红微和她现在的丈夫有近亲关系，遗传影响，容易导致孩子畸形。” 难怪了。 “所以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出来挣钱，都是为了给两个孩子治病？” “对，她到京都工作是她表姑介绍的，她表姑的资料也有，在京都郊区开了个农家乐，赶上现在人都喜欢提倡绿色环保饮食，生意不错。” 这就不难理解了，一个女人为了孩子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乔寒笙说，“不过我觉得你这次去未必能轻松让她说实话。” “为什么？她需要钱，我可以提出帮她的孩子治病。” “你有钱吗？” 发自灵魂的拷问，将明歌拉回残酷的现实世界来。 她没有。 现在的身份很尴尬，不是明家大小姐，也不是傅家的太太，手里唯一的那几千块钱还都是乔寒笙给她的。 “打个商量，你先借我。” “没用，”乔寒笙看了她一眼，“不是我不借你钱，而是如果苏红微收了你的钱，你再想让她当证人的话，她的证词就不具备有效性了，法庭一旦查出，会直接认定你是收买证人。” 明歌神色一滞，她没想到这一点。 乔寒笙侧目看着她，“和刘茹柯的这场官司，你应该是想堂堂正正的赢吧？” “当然。” “……” 第287章成王败寇 一直到上飞机，明歌耳边都还回荡着乔寒笙说的话。 原本她以为苏红微既然缺钱，那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其实都很简单，却没想到如果涉及到将来打官司的情况，不管是多少钱，自己都不能出。 飞机落地到江昌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武都县地处偏远，距离明歌飞机落地的地方还要坐六个小时的大巴车，大巴车到站还要再另外包车前往。 来接机的是乔寒笙的朋友，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口浓厚的东北腔，在接机口遇到的时候，明歌吓了一跳，还以为认错人了。 “老妹儿，叫我黑哥就行了，住宿的地儿给你定好了已经，咱们现在就过去。” 一上车，黑哥便自来熟的聊起天儿来，“这地儿好山好水好风光哈哈，这两天带你好好玩儿玩儿，南边看个白塔寺，北边儿有个绿江公园，江昌博物馆收藏的东西老多了。” 明歌听得一愣一愣的，起先没好意思打断对方的热情，但是听了会儿之后越听越不对头，“黑哥，那个，我来这儿不是来玩儿的，我明天就得走，去武都县。” “知道，不耽误你事儿，武都县的大巴车开过去要七八个小时，还得中途转车什么的，你没个一天一夜哪儿过得去的，你明天先玩儿着，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过去，五六个小时就到了。” “这……” “既然来了，小乔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怎么能不在我们这儿玩儿玩儿呢。” “小乔？”明歌绷着脸，怎么也没办法把乔寒笙那张脸跟‘小乔’这个称呼联系到一块儿去。 黑哥为人热情爽快，机场接了明歌后聊了一路，但大多是自问自答，并未探寻明歌的来历，也是十分会说话的人。 住宿的地方安排在郊区的农家乐，主要是怕暴露行踪，住不了正规酒店，但到了地方，一看到环境，明歌还是诧异了一番。 看着面前联排的别墅群，明歌一脸错愕，“这是农家乐？” 黑哥刚从后备箱拿了明歌的行李，闻言扫了一眼坡上的别墅，理所当然道，“是啊，我们这地方偏僻，比不上你们大城市，但是这儿胜在环境好，你要多住几天，上山采菌菇去。” 明歌有种自己井底之蛙的感觉，她印象中的农家乐都是郊区的小院子，院子里面养着鸡鸭，房子都是平房，顶多是个二层独栋小楼而已，哪有这种欧式别墅的农家乐啊？ 一边往坡上走，她一边说了自己对农家乐的见解。 黑哥开了别墅院门，一回头道，“有啊，院子里养着鸡呢。” “啊？”明歌一愣。 “喏，那儿。” 顺着黑哥的目光望去，明歌的嘴角狠狠一抽。 别墅院子光秃秃的一棵树上，树杈子上面正昂首挺胸站着一只大公鸡，迎着夕阳伸脖子，十分懒散的回头看了明歌一眼，一脸高傲。 “别怕啊，这鸡不叨人，平时就爱上树，尤其晚上就搁树杈子上待着。” 说着，黑哥又介绍起这鸡的来历，“当初买了二十多只鸡，养肥了就都宰了，就这一只逮不住，精的跟猴儿似的，能上树能下河，这是来度假来了。” 黑哥说话有意思，跟听相声似的，明歌的心情原本有些低落的，这一路被他吵吵的脾气都没了，只跟着笑。 时间不早，黑哥走了以后，偌大的一栋别墅里就剩下明歌一个人，和往外面树杈子上的那一只鸡。 乔寒笙发短信来问她到地方没有，她回了短信后，倒了杯茶在床头坐下了。 卧室的后窗推开就能看到湖，这个时节湖面已经结冰了，江昌也刚下过雪，远方的山被雪覆盖白头。 —— 夜幕降临，北风呼啸中的咖啡馆过了营业高峰期，已经快到下班打烊的时间，店里只剩下附近办公楼里加班间隙出来休息的白领。 “欢迎光临！” 门口的感应公仔随着来人开门发出可爱的声音。 靠窗的一角，女人抬起手朝着门口示意。 来人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大衣，一头时下流行的羊毛卷，即便年过四十依然保养得当，只是脸上的粉未免刷的稍微重了一些，美容微整的痕迹在鼻梁和苹果肌上也十分明显。 “刘总，好久不见，还是一样风姿绰约。”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刘茹柯并不喜欢面前这个女人，但是人家都夸你了，总不好上来就摆一张黑脸。 “艾琳小姐过奖了，我们这种徐娘半老比不上你们年轻姑娘有朝气。” “哪儿的话，年龄对于有的女人来说是摧残，但对于刘总这样的那是沉淀，成熟是女人有了年龄之后才有的魅力。” 刘茹柯面不改色，却托了一下新做的头发，问道，“直说吧，这么晚了约我出来有什么事？我们明氏和欧科的关系可不太好，我私下和艾琳小姐你也没什么交情吧。” 聪明人说话从来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寒暄这件事上，开门见山，大家都节省时间。 艾琳面上依旧带着笑，“明氏和欧科的关系这一年里是不大好，但是也得看双方是谁负责，刘总应该知道，欧科现在不是eileen负责了。” “听说了，艾副总想必是要嫁人安心相夫教子？” 这话是试探，圈子里面现在谁不知道傅时修和艾琳走的很近，而之前官宣的未婚妻eileen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了。 艾琳的脸色果然变了，但很快又恢复常色，意味深长道，“一个只为了复仇踩在男人身上往前走的女人，但凡这个男人有点傲气，您觉得他真的会娶这个女人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刘茹柯喝茶的动作顿住，抬头看着对面，露出不解的神色。 复仇？什么复仇？ “很多人都好奇我的身份，好奇我怎么一回来就空降到欧科，挤走了集团老总的未婚妻，我知道，还有不少人私下说我是小三……” 刘茹柯没搭话，小三不小三的她没放在眼里，这世上成王败寇才是绝对的真理。 艾琳说，“可没人想过么？艾琳，艾琳琅，ella，eileen，不觉得很像么？” 一张身份证和护照，从对面缓缓推到刘茹柯的面前。 看到护照和身份证上照片以及对应的名字后，刘茹柯的神色慢慢凝滞，几次抬头对比艾琳和护照，“这是？” 艾琳微微一笑，“谁是小三，现在一目了然了吧？刘总。” “……” 第288章真是嫂子啊？ 翌日，明歌一早就被外面公鸡打鸣吵醒了。 东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天色还早。 除了鸡叫声之外，外面吵吵嚷嚷的，明歌蒙着被子都听得见一群人打闹的声音，听着年纪都不大，像是什么训练似的喊着口号。 见鬼了？ 睡也睡不着，明歌一把掀开被子，披头散发的就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想看看隔壁究竟是在搞什么名堂。 这边说是联排别墅，其实每两栋之间的院子只隔着一堵墙，从二楼主卧的阳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隔壁院子里的情形。 “刺啦”一声，明歌将阳台的门拉开，顶着起床气就走了出去。 刚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喉咙里已经准备好要爆发的声音一下子哽住，纵然她见过不少世面，家教修养极好，在看到这种活色生香的场面时也一瞬间僵住。 大冬天的，隔壁院子里面，一群穿着工装裤光着膀子的青年排成两排，正在院子里俯卧撑，胳膊上的肌肉比明歌的大腿还要粗，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明歌开门和走路的声音显然是过大了，‘砰’的一声，身后的推拉门撞在门框上弹了回来，发出的巨大响声让隔壁的俯卧撑的荷尔蒙们刷刷抬起头。 十来双眼睛一下子盯着自己，明歌霎时间愣住。 不知道是谁忽然吹了声口哨，那帮青年们霎时间哄笑起来。 “美女一大早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啊？” “害，还不是咱们动静儿太大吵着人家睡觉了。” “那个不好意思啊，不知道隔壁住着人。” “……” 明歌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这一块块腹肌，一张脸红的没法儿看，转头跑吧又显得自己心虚，当下进退两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嫂子？”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压过了青年们的哄闹。 明歌一愣，循声望去，一眼看到了厉铮。 厉铮刚刚在隔壁的屋子里面，这会儿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围着白色的围裙，一副炊事班伙头兵的样子，仰头看着明歌的一张脸上也是震惊不已。 “铮哥你做什么美梦呢？见人就喊嫂子？” “就是，这没睡醒。” “……” 这帮当兵的开起玩笑来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又不知道明歌和厉铮认识，一下子玩笑开的一茬又一茶。 “去你们的，”厉铮拿着擀面杖捅了离他最近的那个青年一下，径直走到墙根下面，冲着明歌所在的阳台问道，“嫂子，你怎么在这儿啊？” 明歌挠着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厉铮的身后，十几个青年面面相觑。 真是嫂子啊？ 十分钟后，隔壁别墅的屋子里，明歌洗漱过，换了身休闲服，一头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素面朝天的样子十分干净明朗。 “嫂子喝茶。” 厉铮白了送茶来的青年一眼，“乱叫谁嫂子呢你？赶紧包你的饺子去。” 又跟明歌说，“这是大山，我部队的战友，新兵连就跟我一块儿的。” 明歌接过茶，朝着他点头笑了一下，“你好，叫我明歌就行了。” ‘明歌’两个字让厉铮的神色微微一滞。 大山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主动伸出手来，“你好，鄙人李大山。” 厉铮登时一头黑线，踢了他小腿肚一脚，“还鄙人，卑鄙的鄙吧，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去厨房帮他们忙，我有事儿跟我嫂子说。” 李大山被连推带搡的推进厨房，还不忘回头跟明歌说话，“嫂子中午留下来吃午饭啊，我们包饺子。” “哪儿这么多废话？” 厉铮一把将厨房的门关上，转过身朝着客厅走，见到明歌的时候有些尴尬的挠着头，“抱歉啊，我这帮兄弟都这样，五大三粗的粗人，说话直，没什么恶意。” “没事，”明歌笑笑，“直来直去的说话挺好的，不费劲。” 社会上待久了的人大多都是弯弯肠子多，尽管这些人中大部分曾经都不是这样的，可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变成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很多遍的那种人。 早上这帮青年跟她吹口哨的时候，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她也没觉得不舒服，大概是这帮人笑容清澈，眼神干净，虽然说着一些荤话，可是却不难看出心思剔透，没有人任何恶意，比那些衣冠楚楚满嘴仁义道德的禽兽好多了。 厉铮和他这帮部队的战友们是在团建，不过和普通的团建不太一样，类似于野外训练考察，唯一的好处是可以自己选地方，所以每年他们都借着这个机会选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去玩玩。 今年刚好选到江昌，地处偏僻方便训练，风景也好。 “对了，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厉铮在明歌对面坐下。 “我来办点事，”明歌喝了口茶，眼角的余光瞥见厨房窗口还挤着几个身影正瞧着他们。 “那真的是挺巧的，傅哥没跟你一起来吗？” 说到傅时修，明歌忽然觉得茶水都没什么滋味了，顺手放下了茶杯，淡淡道，“我办我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 “嫂子你跟傅哥……” “以后别叫我嫂子了，”明歌扯出一抹笑容，“叫我明歌就行了。” 厉铮愣了一下，“你是打算恢复身份了么？” “迟早的事情，这趟出来要是顺利的话，回去以后我就是我自己，不会再是别人了。” “那傅伯父他们知道么？你毕竟和傅哥已经订婚了。” “知道，”明歌点了一下头，“也感谢他的理解。” 她受的苦再多，说到底和傅家没有任何关系，她要复仇这个事情更是完全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责任，假冒eileen这件事她有错，但傅母和傅父还有奶奶都没责怪自己，反而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这已经让她很感动了。 只是可惜，自己和傅时修终究不是一路人。 看着明歌那过于冷静的神色，厉铮心中五味杂陈，“看来我从京都离开以后，又发生了很多事。” 明歌笑笑，“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就部队的事情呗，”说到部队，厉铮眸色一亮，“对了，下午我们要去划船，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 第289章别嫌我拖累你们 “不了，我过会儿就得走，”明歌看了一眼时间，按理说这个时间黑哥应该要联系自己了才对。 昨晚临睡前她给黑哥发了消息，打算自己开车去武都县，坐大巴太费时间，而且又不能直达，去哪儿也都不方便，所以拜托黑哥帮她租辆车。 “这么急么？”厉铮问道，“你是打算去哪儿？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带你去好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没事，我……” 明歌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声音，看到来电显示后，她立刻按下接听键，“喂？黑哥。” “老黑出了点事，我是他媳妇儿，”那头传来一道女声，“大妹子，不好意思啊，你那车今天没给你租上，你恐怕得等等了。” “黑哥出事了吗？”明歌神色一变，“怎么了？”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出事了？ 黑嫂说，“害，他一大早爬山上去采菌菇，结果刚下过雪，山上滑的很，自己没注意出溜下来了，你说这……” “伤的怎么样啊？严重么？” “没事儿，小腿骨折，刚从手术室出来养养就好了，大妹子你那车我只能明天等我老弟回来给你开过去，你看怎么样？着急不？” 人家都出这么大事儿了，要是自己还催着的话，怎么都显得不近人情，明歌忙说，“没事，我不着急，您好好照顾黑哥。” “……” 挂断电话，明歌默默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厉铮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是朋友出事了么？” “嗯，”明歌点头，把黑哥摔伤的事情说了。 厉铮一听，眼睛都瞪圆了，“你还打算自己开车去武都县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儿可都是山路。” “现在也开不了了，黑哥黑嫂家离这儿挺远的，得等黑嫂的弟弟回来才能把车开过来给我。” 别说出开车去武都县了，就是现在出去都是个麻烦事儿。 这地方是个度假区，没有公交，打车也根本打不到，交通非常不方便，也难怪说这儿就是以高档农家乐了。 这边正愁着呢，厨房里面饺子的香味儿已经飘出来了。 厉铮那帮战友热情的不行，端着饺子出来就招呼明歌去吃饭。 “嫂子，你尝尝这是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 “你那猪肉白菜有啥好吃的，这韭菜鸡蛋的，嫂子……” “芹菜鸡蛋的才好吃。” “挺都没听过，芹菜鸡蛋什么黑暗料理。” “那比得上老毛做的羊肉馅儿的么，差点没给我膻死。” “……” 十几个人围着餐桌，热闹的恨不得把屋顶都掀翻了。 明歌推辞不过，碗里面转眼就被堆满了小山一样高的饺子，“够了够了，我真吃不下这么多，谢谢谢谢。” 最后还是厉铮看不过去，“你们有完没完了，让不让人吃了，差不多得了，都给我坐下。” 好歹是队长，厉铮这一声令下还是有作用的。 ‘刷刷’两声，十几个人立马坐的笔直，瞬间收敛了嬉笑的神色。 明歌看着这些人变脸这么快，跟脸谱似的，一个没绷住，‘噗嗤’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啊，”明歌有些抱歉，又实在忍俊不禁。 男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厉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又不是在部队，一个个这么板儿正的干什么？该吃饭吃饭，吃完饭下午不是还得出去么？” “嫂子跟咱一块儿去么？”说话的是那个叫大山的青年。 厉铮瞥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大山一本正经道，“反正都是来玩的，一块儿去方便照应不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放心让嫂子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啊。” 厉铮的确不放心，知道明歌是一个人来的时候就有些担心这个问题，所以大山问了之后他又看了明歌一眼，欲言又止。 明歌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我今天也走不了，跟你们一块儿出去，你们别嫌我拖累你们，我体力不太好。” 这话落下，桌上立马热闹起来，一群人七嘴八舌。 “没事没事，我们不是训练。” “就是，嫂子，放心，不是三十公里奔袭。” “我们有车，开车出去，就是勘测一下江昌这边的水质。” “……” 一开始厉铮说他们出来是考察的，明歌就有些好奇，这会儿又听到大山说起水质的事儿，疑惑道，“你们勘测水质？” “奇怪么？嫂子不知道我们是干啥的？” “就是，铮哥你都没说啊？” 厉铮已经对这帮兵蛋子无奈了，解释道，“他们都是搞地质勘探的，我们跟一般的最战部队不太一样，说白了就是搞技术的。” “这样啊，”明歌也知道部队各类兵种不同，但是厉铮这个体格怎么看都像是冲锋前线的人，没想到竟然是搞技术的。 问得多了也不好，大概了解了一下之后，明歌便没再问下去。 “嗯，饺子好吃。” “嫂子你多吃点儿，锅里还有呢。” “蘸点儿醋好吃。” 厉铮和他的战友们的热情，几乎扫光了明歌心头的阴霾，久违的在欢声笑语中露出真诚的笑脸，属于明歌这个身份的笑脸。 —— 京都，傅氏集团总裁办。 李秘书敲门进来，“傅总，餐厅的订餐送到了，您现在用餐吗？” “放着吧，”傅时修头也没抬，看着手里的文件报告，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距离感。 李助理从门外进来，拍了李秘书的肩膀一下，示意她先出去。 关上门后，李助理走到办公桌前，“傅总，您总是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 傅时修在文件的最后签了字，随手搁在一边，“过会儿吃。” 李助理心里默默地叹气。 “还有事？”傅时修抬头看了他一眼。 “哦，是这样，”李助理想起正事来，“您不是让我去查太太最近住的地方在哪儿么？” 傅时修的眸色微微一紧，只看了李助理一眼便立刻避开了，故作不经意道，“我说了么？” 李助理愣了一下，“没说么？” 傅时修咳嗽了一声，“所以呢？她住哪儿去了？” “先前乔寒笙先生住的地方。” 傅时修握着笔的手瞬间收紧。 没等他说话，李助理又接着说，“不过也没住几天，昨天晚上，太太突然从京都去了江昌，我猜可能是要去查苏红微的事情。” “……” 第290章因为一个女人 下午日头正好，江昌最出名的就是山水风景。 尽管是冬天，这儿的湖面却不如北方那样全部结成冰，阳光映照下，水面波光粼粼，映着两边的树木，竹筏在水面上漂浮，别有一番滋味。 明歌和厉铮还有大山一条竹筏，其余人分做三批，划着竹筏往不同的方向，背着各种明歌没见过的仪器坐着湖水的勘测。 “是不是有点无聊？” 厉铮的声音拉回明歌的神思，转头看到厉铮递过来的保温杯。 “谢谢，还好，不无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看看风景。”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在外面享受自然风光了，她身上的压力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京都那样一个环境也没有这些绿水青山。 厉铮说，“比起京都的繁华，我更喜欢这些。” “是吗？”明歌朝着他眨眨眼，“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嚷嚷着要在夜总会多点几个姑娘陪着呢？可不像是喜欢自然风光的样子。” 说到这个，厉铮一时语塞。 后面撑船的大山一听这话，立马扯着嗓子质问起来，“啥玩意儿？队长，你去夜总会？还包了一大堆姑娘？” 大山这嗓子一出来，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扩音器的效果，霎时间整个湖面上空谷回音，全都是他喊得这一嗓子。 其他几条竹筏原本隔得远，不大能听见说话的，这会儿也全都听见了。 前面离得近的一条竹筏上立马炸了锅，“大山你说什么？铮哥包养姑娘了？还不止一个？” “我靠这是政治污点啊，铮哥你小心点儿吧。” “这种事儿别嚷嚷——” 越传越夸张了，厉铮的脸都绿了。 明歌绷着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这情况似乎是自己造成的。 厉铮说，“你还笑啊，回去这帮孙子一嚷嚷，我名声尽毁。” “我说的是实话，难道不是么？” “那都是跟傅哥还有老裴他们一块儿的，我发誓啊，”厉铮竖起三根手指朝天，“我每次都是规规矩矩的个姑娘们划拳喝酒，碰都没碰人家一下，我很洁身自好的。” “嗯，洁身自好，”明歌很配合的点头。 见她这么一副不走心的样子，厉铮也是解释无门，认命了。 他们这帮皇城根下长大的公子哥儿，哪个不是年少开始就在这种风月场所混迹，再洁身自好的人被朋友带着那也是随波逐流，要说他从来都没在这种场所流连过，那是真的虚伪。 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当年也是一骗一个准，但明歌这样的，显然是世事看的通透，心里面自有一番自己的想法。 厉铮说，“我们小时候一块儿去玩儿，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挺佩服傅哥的，他自制力好，真的就没见他在那些纸醉金迷里沉醉过。” 不知道怎么的，又说到傅时修。 明歌知道，闲聊必然避不开这个话题，毕竟厉铮是他的好兄弟。 逃避不是个好办法，她也在试着让自己听到这个名字，甚至于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可以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她说，“是么？他很早就接管了傅氏集团，所以比较忙吧？”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他也是真的自制力强，我们这么多人里，老裴已经算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那种人了，但是比起傅哥还是小巫见大巫，傅哥真的，我从来没见过他情绪失控的样子，他永远得体，永远理智。” “是么？喝醉的时候怎么可能得体？” “傅哥从来也没喝醉过。” “前两天还……” 明歌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般卡在嗓子眼里，对上厉铮疑惑的眼神后还是咽了回去，改口问道，“他没喝醉过么？” “没有，”厉铮摇头，“十六岁开始，我哥老裴还有老金三个人有段时间沉迷夜店，每次都是他送我们回家，我们三个里面没人看到他喝醉过，他说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才不会在重要的事情上喝酒误事。” 那那天晚上他喝醉是为了什么？ 明歌苦笑了一下，“可能也有例外的时候吧，为了某个人。” 再理智的人陷入感情的时候也会有不理智的一面出现，为了eileen，他等了这么多年，算起来也是深情。 厉铮没听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也没当回事，自顾自的说起傅时修家里的事情，“傅哥爸妈的关系对他影响也挺大的，傅伯母当年生下他就不管了，也是因为跟傅伯父之间有矛盾，不在父母身边长大，所以性格多少有些怪，但他真的是外冷心热的，明歌，你多体谅他。” 体谅这个事情，也轮不到她来做。 明歌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他父母的矛盾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傅伯母和伯父两个人平时相处的都还好啊。” “表面看起来是还行，但是有些事不能提，你听说没有，当年其实傅哥他母亲是要嫁给傅伯父的哥哥的，定的娃娃亲，结果没想到傅哥他大伯早夭。” 这事儿明歌还是头一次听说。 傅老太太有两个儿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大儿子意外去世这个事儿她也听说过，因为是傅老太太的伤心事的缘故，所以老宅年纪大知道这事儿的佣人们也都绝口不提，她一个小辈，又是外人，自然不便多问。 可这娃娃亲是怎么回事？ “当年傅哥大伯去世之后，两家还是坚持要结这门亲，所以傅伯母就还是嫁过去了，但是改了嫁给傅哥的父亲，但两个人性格实在是不合适，所以婚后关系一直都很紧张，结婚三年才生了傅哥。” “那之后又是为什么两个人都不在京都，留下他一个人的？” “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明歌一愣。 “是个画家，”厉铮坐在明歌对面，仿佛是在回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我小时候见过，但是很小，所以记不大清了，很漂亮的一个女人，温柔的像水一样，跟傅伯母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傅时修的父亲傅文轩当年就是和这个女画家一块儿出国的。 “对了，我记得她有个艺名，叫……秋山居士。” 秋山居士？ 明歌的手缓缓收紧。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傅父送自己的那幅画落款处就是这个名字。 第291章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对于上一辈的事情，厉铮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是长辈，私下也不好讨论太多。 “总之，傅哥的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在傅哥的婚事上不会有什么门户之见，我看他们都更注重儿女的意见，这一点还挺好的。” 明歌听得失神。 可不是，要是真的在乎门户的话，怎么会任由傅时修等了eileen三年呢？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父母也不会在儿女的适婚年龄不闻不问。 “明歌，”厉铮忽然叫她。 “嗯？”明歌回过神，“怎么了？” “晚上想吃鱼吗？” “鱼？”明歌一愣，“这儿附近有市场么？等你们忙完了可以去买一条，我做鱼还可以的。” 托傅时修的福，她现在除了炖汤之外，一道清蒸鱼做的也相当拿手。 “要吃鱼，还去什么市场啊，江昌的鱼可是特产。” “不去市场？” “等着啊，”厉铮朝着她笑了一下，转头冲着对面的两条竹筏喊道，“嫂子说晚上要给我们做鱼，你们谁想吃啊？” “鱼？”那边竹筏上立马躁动起来。 “我。” “算我一个。” “我一人吃两条。” “……” 厉铮又喊，“哪儿来那么多鱼？要吃的自己下湖里面捞！吃几条捞几条！” 明歌一下子笑了。 这么冷的天，湖水冰凉凉的，谁敢往湖里钻啊？ 正这么想呢，对面竹筏上那群青年已经爽利的把外套裤子都脱了，穿着大裤衩扑通扑通就往湖里跳。 转眼功夫，对面竹筏上就剩下一个动作慢的虎子，虎子将t恤脱了往旁边一扔，笑嘻嘻的喊道，“嫂子，我抓一条大的上来，我要红烧。” “哎——” 明歌都看傻了，吓得从竹筏上站了起来。 她拦都拦不住，‘扑通’一声，大山也跳了下去，溅起巨大的水花。 “他们没事儿吧？”明歌担心的看向厉铮。 厉铮撑着竹竿，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没事儿，鱼淹死了也淹不死他们，全都是属水的。” 正说着话呢，明歌剩下的竹筏忽然晃动了两下，惊的她尖叫了一声。 “噗——” 竹筏的一边冒出一个水淋淋的脑袋来，扒拉着竹筏吐了口水，“铮哥，你怎么不下水啊，不下水的可没鱼吃。” 明歌松了口气，认出是他们这群人中年纪最小，也最活泼的，因为皮肤白，厉铮他们都叫他大白。 这会儿，厉铮没好气的拿着竹竿作势就要捅那小子，“赶紧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差点没把竹筏给掀翻了。” 大白笑嘻嘻的躲了过去，一个猛子扎下去，又从另外一边儿钻出来，跟一条鱼一样灵活的不行，“铮哥，你下水啊，忽悠我们下了水可不行。” 厉铮忙着跟大白说话，没注意到后面大山正在靠近他。 明歌倒是看见了。 大山朝着明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厉铮直觉不对，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头后背上就挨了一脚。 ‘扑通’一声，落下水去。 大山站在竹筏上插着腰大笑，“铮哥，下水凉快凉快！” 湖面上钻出几个脑袋来，也都笑的不行。 厉铮在水里翻腾了会儿，冒出尖儿来，“你们这帮狗崽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大白在竹筏旁边笑，“大山哥，小心铮哥把你竹筏掀翻了，把你也拉下来，咱们这么多人里面就你一个人水性最差，下来就是喝水。” 大山犹自洋洋得意，“铮哥绝对不敢。” “怎么的？” 大白还疑惑着，还有什么事儿是他们铮哥不敢的，那边已经哄笑了起来，“是不敢，嫂子在竹筏上坐着呢，大山现在是有恃无恐。” “去你们的，”厉铮朝着说话的几个人撩了一捧水。 那几个人笑着四散开，一个接一个的猛子扎到水底去了。 虽然是冬天，可是江昌的天气好，阳光温柔，水波不兴，湖面上扑通扑通的声音尽是人间烟火气，厉铮一个从小到大厚脸皮惯了的人此时竟有些脸红，只敢沉到水底去。 明歌看的热闹，一扫这些天的阴霾。 其实厉铮的年级比她大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给她一种邻家弟弟的感觉，干净纯澈，直来直去，一身少年气。 下水的结果就是一群人上岸时全都湿淋淋的，抱着衣服打着赤脚，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两尾鱼，尤其是大白，手里提的那条鱼最大。 回去的路上遇到不少行人侧目，毕竟这大冬天的赤着膀子的一群男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们这帮人却一个比一个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一路打打闹闹，回到山间别墅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明歌说到做到，晚上亲自收拾那些鱼。 “要帮忙么？”厉铮站在厨房门口，已经换了干净的t恤和长裤，头发还有些湿。 明歌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帮我把鱼杀了吧，我实在是下不去手。” 她做饭没问题，但是让她处理这些活的食材实在是太为难了。 “哈哈，”厉铮笑了起来，看着那一大盆活蹦乱跳的鱼，撸起袖子阔步走进厨房来，“行，小事儿，你让让，别溅你一身血。” 这大刀阔斧的，不知道的以为屠宰场卖猪肉的呢。 明歌就等着这句话呢，往后退了好几步，“你来你来。” 看着厉铮蹲下身去处理鱼的样子，明歌原本是笑着的，可是下一秒不知道怎么的竟将那个身影和某个人重叠起来。 傅时修第一次让她做清蒸鱼的时候，就是从超市买了一条活鱼回去，结果全家没人敢杀鱼，傅时修竟让兰嫂买了个鱼缸专门养着那条市场买回来的普通的鱼。 这种事大概也就傅时修干的出来，想到这儿，明歌忽然笑了一下。 “怎么了？”厉铮回过头，一脸不解，“笑什么？” 明歌愣了一下，眸色陡然暗淡，“没什么。” 也不知道那条鱼现在还在不在鱼缸里面。 “对了，明歌，你什么时候走？要是不着急的话，跟我们一块儿吧，我们可以送你去武都县那边。”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别耽误你们的事情。” “没事，我们就是出来做调研的，说来也巧，这个地方还是傅哥给推荐的，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傅时修推荐的？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记得来之前乔寒笙嘱咐过她，去武都县找苏红微的事情一定要全程保密，一旦走漏消息的话，这最后的线索恐怕说断就断了。 第292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傅时修不是什么善人，在她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商业博弈比真正的战争还要杀人不见血，腥风血雨中厮杀过来还能一身云淡风轻的人，大多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到了，踩在脚底下的。 他把自己当一个宠物一个玩具，所以即便是eileen回来了，他还是不肯轻易放自己走，如果不是乔致谦那场误会让他愤怒，自己到现在恐怕还在他的掌控之中，逃也逃不脱。 或者说，即便是到了现在，她其实也没真的逃脱过。 否则的话，厉铮怎么会这么巧的就被他安排到这个地方来。 想到这儿，她一下子觉得后脑勺有些发凉。 “怎么了？”见明歌眼神复杂，厉铮疑惑的看向她，“我脸上有东西么？” 明歌回过神来，“没有，那个，处理好的鱼就先给我吧，我把要烧汤的先做了，那个慢一些。” “好。” 明歌没做过这么多人的饭，但是好在她只负责做了鱼的部分，这帮人都会做饭，后面洗完澡出来后，挤满了厨房，几乎人手一个拿手好菜，来自全国各地的特产都上了桌。 一桌全鱼宴不说，还加上全国各地的菜色，实在是五花八门，闻所未闻。 厉铮的这帮战友们都是热闹人，说话直来直去没个遮拦。 “铮哥，之前也没听说你哥结婚了啊，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嫂子？” 问这话的是虎子。 因为傅时修的关系，厉铮知道明歌不愿提到这个话题，便瞪了虎子一眼，“就你话多，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啊？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这不是好奇么？嫂子要是有闺蜜什么的，介绍给我呗，我妈天天催着我结婚，也不知道部队里面都是大老爷们儿，我跟谁结婚去？” “去去去，人好姑娘能介绍给你么？” “怎么不能介绍给我，总比给你强。” “……” 看着他们拌嘴，明歌也跟着笑，是不是的应答几句，但是话不太多，也很少说到自己的事情。 晚饭结束后，他们去厨房洗碗收拾，厉铮送明歌回去。 送到门口的时候，厉铮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下午一块儿去划船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吃晚餐的时候，明歌就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了，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明歌说，“没有，我就是有点累了。” “是吗？”厉铮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大山他们太吵了，吵着你了。” “他们挺好的，人都热情也直接，没什么修饰。” “是，部队出身的都这样。” “京都待久了，能有这么一天我真的挺开心的，谢谢你，厉铮。” “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傅哥的事情等回了京都我帮你问清楚，也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提到傅时修，明歌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厉铮，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你在这儿遇到我的事情就别跟傅时修说了，我这趟出来有点私事要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厉铮微微一愣，犹豫了会儿，“好。” “谢谢。” “那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夜色已深，月朗星稀。 冬日的山里气温很低，闻璐关上院门，回屋之后带了一身的寒气，被暖气一激，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划船的时候吹了风，头有些晕。 她把行李箱翻了出来，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直接去武都县。 尽管她相信厉铮不会出卖自己，可她却不得不提防着傅时修。 另一边，厉铮回去的时候，战友们已经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东西，各自回房休息了，客厅里面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从兜儿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一个来自傅时修的未接来电。 晚餐的时候打来的。 犹豫了会儿，他回拨了电话过去，走到阳台上，将窗户拉开了。 “喂？傅哥，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傅时修一如既往清冷的嗓音，“到地方了？” “嗯，早上就到了。” “怎么也不说一声。” “忙着训练和勘察，就没跟你说，忘了，不好意思啊，等回了京都我请你吃饭，这地方风景挺不错的。” “除了风景呢？” 厉铮心中一紧，沉默下来。 他不说话，傅时修也不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厉铮是个急脾气，终究是没耗的过傅时修，按耐不住开了口，“傅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明歌来了江昌？” “为什么这么说？你遇到她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竟让厉铮语塞。 的确，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傅时修知道明歌在这儿。 但是他有想问的，“如果我说我遇到她了呢？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煞费苦心的安排我也到这个地方来？” “江昌地处偏僻，不太安全，你护着她点。” 傅时修说话直接，半点不带拐弯抹角。 可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却让厉铮莫名的有些恼火，“傅哥，明歌现在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跟踪她的行踪？就算是她跟你还没分手，你又为什么让我护着？你的女人难道不该你自己护着么？”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傅时修很少有被厉铮说的哑口无言的时候，尽管他们这四个兄弟里面，傅时修是话最少的那个，可是从小到大他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三言两语就能怼的周围人无话可说。 “傅哥，你之前跟我说过，成年人不做选择，能要的东西就都要，那是商业上的博弈，可在感情上如果太贪心了的话，最后伤人伤己，什么都得不到。” 山间冷风吹到阳台上，厉铮的面色有些沉郁，“你想保护一个人就该亲自保护，而不是假手于人，你永远也不知道你托付的那个人能不能从一而终的帮你，亲兄弟也一样。” 即便是亲兄弟，很多时候，托妻这个事情到最后都会越界。 “你怎么知道我不打算亲自保护呢？”电话里，傅时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厉铮一怔。 傅时修说，“处理完集团的事情之后，我会尽快赶过去，就这两天，这段时间托你照顾她几天，没什么问题吧？” 第293章头一次见你这么关心人 翌日一早，厉铮带着部队的战友在院子里晨练，特意叮嘱他们声音小一些，免得吵到隔壁明歌休息。 大山调侃道，“铮哥，头一次见你这么关心人。” 旁边虎子做着俯卧撑，也是一脸好奇，“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追求人家呢。” “胡扯，”这群人里，也就大白正经点儿，“朋友妻不可欺，那是嫂子，又不是单身姑娘，你们可做个人吧。” “那踢足球有守门员你就不进球了？” “两码事儿，这是道德问题，你说的那是比赛。”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聊得没下限，厉铮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丢在旁边，身后的蒸笼里面热气氤氲，他没好气的瞪了带头调侃的几个一眼，“再多说一句废话，今天饭都别吃了。” “铮哥，你别生气啊，我们就是开玩笑的，大家都觉得嫂子人挺好的，要不是结婚了的话，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发展对象。” “是啊，是啊。” 厉铮皱了皱眉，“行了，赶紧练完吃饭。” 顿了一秒，他又看了众人一眼，“去隔壁叫人。” “我去，”虎子最积极，立马从地上翻身跳起来，也不等厉铮答应，便一道闪电似的蹿了出去。 众人直笑，“虎子这小子将来追姑娘肯定也是这个劲儿，十有八九要把人家姑娘吓跑。” 餐厅里面包子刚上桌，热气腾腾的。 虎子一个人回来了，一脸疑惑的挠着头，“铮哥，隔壁没人啊，敲门没人应。” 厉铮眉头一皱，“没人？” 大山说，“是不是还没起啊？现在姑娘爱睡个美容觉，咱们起的太早了，别喊了，给嫂子留点早餐就行了。” 厉铮却觉得不太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我去看看。” 昨天晚上明歌的反应就很奇怪，还让他不要跟任何人说自己遇见她的事情。 此时，江昌市区通往武都县的县道上，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以六十码的速度平稳行驶，驾驶座上，明歌扶着方向盘打了个呵欠。 凌晨天不亮她就离开了，连夜联系的黑哥黑嫂一家人，提前拿到了租的车。 越往武都县方向开，路就越难走，前面还要过盘山公路，翻过两座山，明歌对路况不太熟悉，所以也不敢开的太快。 明歌扫了一眼车上的导航，依照她现在的速度，山上之后更慢的话，显示还得起码五个小时的时间。 山路不太好走，连防护栏都没有，一路上，明歌开两个小时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免得精神疲惫，出什么问题。 到武都县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苏红微住在武都县的三家村，是整个武都县最穷的地方，连个招待所都没有，车也开不进去，好在距离县里面不是特别远，步行个三公里也就到了。 明歌在县里面的招待所先入住。 放下行李箱之后，明歌坐在床沿上，房间还算干净，不过很明显年代久了，屋顶角落的地方放水没做好，有潮湿发霉的痕迹，墙体也有些剥落。 从前明歌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这种招待所还是第一次住，但她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开了一天的车，腿脚都浮肿了，胡乱冲了个澡之后就睡了，空气里潮湿发霉的那些味道也抵挡不住困意。 此时，夜色已深。 三家村村口的小卖部里，老板站在门口抽烟，远远的看到一道身影跑过来，着急忙慌的，掐了烟头在地上踩了两下，“再不来我就要关门睡觉了，你说你在京都挣了那么多钱，自己家装个电话怎么了？够抠门的。” 中年女人讪讪一笑，“三叔伯，我有手机，就是咱们村儿的信号不太好，所以只能是用公用电话了。” ‘三叔伯’哼了一声，摆手道，“行了，赶紧进去接电话吧，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就行，我先回去了，约了人喝酒。” “哎，行，您去忙，我给您关门，到时候钱也放您柜子上。” ‘三叔伯’没提钱的事儿，背着手走了，蓝布褂子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冬夜的雾气中，中年女人这才进了小卖部，拿起搁在旁边的电话，“喂？刘姐。” “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不好意思啊，我家里有点事，但我三叔伯让人一喊我就来了。” “我给你寄了东西，明天早上到县里去取，记得早点去，避着点儿人。” “什么东西啊？” “拆开你就知道了，这两天如果有人到你家去，要是问到什么不该问的，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中年女人的面色微微一愣，“有人要到我家来？什么人？” “他女儿。” “什么？”中年女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舌头几乎都打了结，“他……他女儿不是……不是死了么？” 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烦躁，“谁知道怎么这么命硬，还活着呢，具体情况你就别管了，总而言之，我寄给你的那包东西，要是见到那个女人的话，想办法给她喝了。” “刘姐，你这是又要我要我……杀人？” “二十万。” “这不是钱的事情，刘姐，我真的不能再做这种事了，会有报应的。” “一回生二回熟，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难道你不想给你两个孩子治病了么？” 提到孩子，中年女人的目光开始动摇。 人在金钱面前的贪婪是无限的，而如果这些金钱能实现她心底的渴望，那几乎就是久旱甘霖一样的欲望，无法遏制。 她两个女儿的病是个无底洞，还不知道要投进去多少钱，家里的丈夫是指望不上的，自己生不出儿子，丈夫已经恨不得把自己扫地出门了，如果不是自己隔三差五挣钱回家的话，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二十万，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太大的诱惑了。 “五万块钱的定金我会立刻打到之前那个账户上，你直接去找他拿现金就行，剩下的拿不拿得到就看你怎么办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这五万块钱就当是结清了我们之间的交情，以后各不相欠。” “别，刘姐，”中年女人立马急了。 五万块钱根本是杯水车薪，她还指望着以后孩子治病能让她多帮一把，要是就这么结清了的话，以后孩子的病怎么办？ “我做，刘姐，我按照你说的做。” “……” 第294章钱都去哪儿了？ 翌日一早，明歌从招待所醒来的时候才觉得屋子里面的味儿有点大，出门前特意把窗户打开通风。 按照乔寒笙给的地址，她跟招待所的老板借了辆电瓶车，没去苏红微家，而是先去了一趟离招待所十公里的县中学。 乔寒笙调查到苏红微的大女儿赵晓之十六岁，是三个孩子里面身体最健康，唯一一个能正常上学的孩子，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妹妹，这孩子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母亲在外打工的时候，她独自一个人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两个妹妹。 每天中午，她都从学校多打两份饭回来。 明歌刚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心里很感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尽管苏红微被刘茹柯利用唆使，害的她父亲到现在昏迷不醒，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车停在路边后，明歌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赵晓之应该已经放学回来到家了。 沿着巷子一直走到最里面，一栋矮小破落的门户出现在眼前，门口搭设着一个简易的草棚子，里面是老旧的炭火炉，上面烧着一壶水，正冒着热气。 明歌到的时候水刚开，‘咕嘟嘟’两声之后发出尖锐的声音来。 “吱呀”一声，门便从里面开了。 一个面黄肌瘦的姑娘撸着袖子从屋里出来，拿着抹布包着水壶的把手，将水壶从炭火炉上拎了起来，拎起来才看到站在旁边的明歌。 “你好，有事吗？” 小姑娘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十六岁的孩子硬生生的只有十二三岁的身板儿，皮肤也黄黑黄黑的，不过倒是不怯生，看到明歌就大大方方问她话。 明歌冲着她笑了一下，“是赵晓之吗？” 姑娘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昨天刚到县里，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妈妈，知道你在这儿上学，给你买了点水果。” 说着，明歌将来之前买好的两袋水果稍稍提起来了一些。 “我妈的朋友？”小姑娘很单纯，一听这话眸色一亮，“阿姨，那你快进来吧，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呢。” 明歌一边进屋一边打量着四周。 屋子里面很简陋，她原本以为自己住的那招待所条件已经够差了，可看到赵晓之住的地方，两相对比，自己那地方堪称是宫殿了。 四面墙壁用报纸贴了，地上是砖地，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倒是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小姑娘很勤快。 里面还有个卧室，没有门，只用个皱巴巴的布帘子遮了，那布帘子都洗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赵晓之的两个妹妹应该就在屋里。 “阿姨，你坐，”小姑娘搬了椅子，有些局促的拿着干净抹布擦着，“不好意思啊阿姨，我这儿从来也没人来过，不是很干净。” “没事，挺干净的，”明歌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很随和的坐了下来。 赵晓之看了那桌上的水果一眼，“阿姨，这些水果都挺贵的吧，您下次要是再来就不要买东西了，我们家都没什么好招待您的，阿姨您喝茶。” 这孩子说话处处得体懂事，听得明歌心里竟有些难受。 “别忙活了，你下午还要上课吧，”明歌拉住她，“我没耽误你忙吧？” “学校一点半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呢，不着急。” “那你坐着，我跟你说会儿话。” “哎，好。” 小姑娘在明歌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了，好奇的打量着明歌的穿着，“阿姨，您是城里面来的吧？您好漂亮啊。” 明歌说，“我从京都来的。” “京都？”赵晓之眸色一亮，“那您认识我表姑婆么？我表姑婆也在京都。” “认识，你表姑婆在京都的郊外开了个农家乐，生意挺好的。” 明歌说的随意，仿佛和口中的人很相熟，经常来往似的。 赵晓之毕竟是个半大的小姑娘，见明歌谈吐不俗，漂亮礼貌的，也没有任何警惕之心，只一脸高兴当做家里来了个亲戚。 “那您跟我妈是怎么认识的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你妈妈在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么？” 赵晓之摇了摇头。 十六岁的孩子，只知道父母外出打工，具体打工是做什么，要是父母不说的话，他们也很难理解。 “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你妈妈在京都工作挺辛苦的。” “我知道，工作肯定是辛苦的，妈妈要养我们一家子人呢。” “好孩子，”明歌看着她，“今年初三了吧，想好要考哪所高中了么？” 说到中考的事情，赵晓之眸中的亮光骤然暗淡下去几分，低着头扒拉着棉袄上的拉链，“我读完初中就要出去打工了，应该是不上高中的。” 九年制义务教育能读完，对于这种家庭的孩子而言已经不容易。 “不读了？”明歌皱了皱眉，“我听说你成绩很好的，在你们班级一直都是第一名。” “我在全年级也是第一名。” 说这话的时候，赵晓之的眼中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懂掩饰的骄傲，那种凭着自己的努力挣来的荣光，让她脸色的都闪耀起来。 “这么好的成绩应该继续读书啊，读完高中，考个好的大学，你才能从这儿走出去，打工太委屈你了。” “阿姨，我也想，”赵晓之回头望屋里看了一眼，“您跟我妈妈熟，应该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妈妈太辛苦了，高中的学费也很贵，应该是供不起的。” 看着这孩子失望的样子，明歌也有些揪心。 苏红微从刘茹柯那儿拿的钱应该不少，可到现在三个孩子还都待在这么破的一个屋子里面，那两个身体不好的显然也没去医院治疗。 那那些钱都去哪儿了？赵晓之显然是不知道她妈妈手里有一笔巨款的。 想到苏红微还有个不成器的丈夫，明歌心里有些一些别的猜测，她说，“晓之，京都有一所中学，每年都有针对各地的定向帮扶政策，可以免费帮助一些成绩好品行好的孩子继续读书，一直读到大学毕业，这个事情你知道么？” “还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呢？” “当然有，”明歌怕她不信，摸出手机将一份资料调出来给她看，“这是京都的那所学校，只要你符合上面的条件，学费住宿费生活费乃至是每年两个假期来回学校的路费，都给你全免的。” “……” 第295章不告而别 赵晓之看着明歌手机上的招生内容，瞪大了眼睛，“真的有这种事？” “这所学校在京都也是很有名的，是私立学校，学费很贵，但是公益做的很好，每年帮扶很多上不起学的孩子，那些孩子最后都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有个好的前程，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跟你妈妈说这个。”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手续不复杂，只要你们家的条件都符合就行。” “要……什么条件啊？” “上面都写着呢，经济方面你们村里可以开证明是贫困户，另外就是品行端正，没有前科。” “这个肯定没有的，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从来没有惹事过。” 明歌笑了一下，“当然，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对了，” 她从包里讲一早打印好的资料递给赵晓之，“本来打算给你妈妈的，但是我看你可能懂得比你妈妈还多一些，这个资料就给你自己填写吧，有几个章要找村里面盖，你晚点见到你妈妈也跟她提一下。” “谢谢阿姨，真的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明歌看了一眼时间，“哟，都一点多了，你该去上学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明歌站起身来。 赵晓之一直送她到门外，“阿姨，明天周末学校放假，我要回趟家，您到时候到我家一起吃饭吧。” “好，”明歌温和的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是来看你妈妈的，一定去。” “嗯，那我明天等您。” “……” 离开巷子，明歌骑车回到招待所把车还了，刚回屋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明歌也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喂？” “是我。” 那头传来厉铮的声音。 不告而别这个事情，明歌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厉铮问，“明歌，你怎么自己走了？你到哪儿了？” “临时有急事，所以就走了，一直在开车来着，忘记跟你说一声了，抱歉，厉铮。” “没事，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只是你自己开车过去的，我不太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安全到了。” “是这样的，我这边的勘测做完了，现在大山他们先回去，我还没走，听说江昌这边民风彪悍，你一个人过去万一遇到点什么事不好处理，你还是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吧，我过去找你。” “真不用，真的，我应付得来，”厉铮的关心让明歌感觉到了压力。 而除了压力之外，她还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到时候功亏一篑，“那个，我这儿信号不太好，喂？” “喂？明歌——” 电话那头，厉铮听着手机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挂断，皱了皱眉。 身后，大山他们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往车子上装，准备回部队了。 “铮哥，”大山的手搭在厉铮肩膀上，“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厉铮拧着眉，“大山，我们带的定位系统还能用么？” “能是能，怎么了？你要干嘛？” “定位找人。” “……” 傍晚，太阳即将落山，京都街道上的路灯渐次亮起，照亮高楼大厦之间穿梭着的车水马龙。 拿了车钥匙下到车库后，艾琳将车子发动，顺便将蓝牙耳机戴上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后视镜中，照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犹豫了几秒，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李助理，是我。” “艾琳小姐，”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 “时修在公司吗？” “傅总今天下班早，已经离开公司了。” “是吗？那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傅总下班后的去向我也不好过问。” 艾琳皱了一下眉，“行，谢谢，我知道了。” “不客气。” 红色的保时捷开出地下车库，汇入主城区的车流当中。 挡风玻璃前是看不到尽头的塞车路况，看着远处的红绿灯，艾琳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傅时修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除非是…… 太阳完全落山之后，天空剩下一片漆黑，仿佛被一块黑色的布蒙上了似的，一轮圆月像是这块幕布上被烟烫出来的开口，月朗星稀。 江昌机场上空飞机划过云层，最终降落在机场跑道上，刺耳的轰鸣声中，缓缓地滑行减速。 一下飞机，傅时修将手机开机，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艾琳’两个字在他眼眸中停留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将其划开，往通话记录下面翻了两行，拨通了厉铮的电话。 “我到江昌了，你在哪儿？” “你到了？”厉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不是还要忙几天的么？你丢下工作赶过来了？” “很奇怪么？” 电话那头沉默的功夫，傅时修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跟师傅准确的报出了厉铮他们勘察所住的地方。 “先生，您这个地方有点太偏僻了，回程都拉不到客……” 傅时修从钱夹中抽出一沓钞票，看都没看一眼就递了过去。 司机眸色一亮，二话不说接过去之后便踩了油门。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傅时修向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废话。 “我已经在去你那边的路上了，她怎么样？” “她……”厉铮犹豫了几秒，“她昨天就走了，你来晚了一步。” “去哪儿了？” “你为什么问我？你自己打电话问她啊，我怎么知道，”厉铮的语气忽然有些不耐烦，“我勘察结束了，准备和大山他们回部队，你要跟着明歌，你就自己找她吧。” “好，地址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有地址？” “你有。” 那头半晌没说话，傅时修皱了一下眉，看了手机一眼，已经挂断了。 但是在一分钟之后，手机上收到一个准确的导航定位地址，以及厉铮发来的一句话，“那地方偏僻的很，民风也彪悍，拐卖人口的事情常有发生，你真的担心就赶紧过去。” 傅时修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眸中依旧一片清冷，敲了两个字过去，“谢了。” 他和厉铮从小一起长大，对方是什么性格，彼此都一清二楚，所以他即便是看出来厉铮对明歌有意，也依旧放心他过来，只要他在，明歌就不会出事。 但他唯一没想到一点是明歌竟然会不告而别。 警惕性现在倒是挺高的。 第296章最后一根稻草 翌日是周六。 招待所距离苏红微家所在的三家村并不远，明歌依旧是骑着老板的电瓶车前往，十分钟左右抵达村口，将车停在了一家小卖部的门口。 “老板，买瓶水，”明歌指着架子上的一瓶矿泉水。 “两块五。” “谢谢，”明歌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之后问道，“老板，您知不知道苏红微家住在哪儿啊？” “苏家幺妹儿啊？”老板叼着烟抬头，往东边随手一指，“那边儿直走，房子最破的那家就是她家，门口拴着一条狗。” “谢谢老板。” “不客气，”老板打量明歌一眼，“你找她干什么？要债么？” “不是，我跟她认识，正好路过这儿，顺便来看看她。” “哦，这样啊。” 寒暄了一番后，明歌道了谢，骑上车走了。 果真和小卖部的老板说的一样，苏红微的家极其好认，两间瓦房房子顶上盖着草，连个院子都没有，外面是篱笆，院子里面养着两只鸡，门口一个木桩子上拴着一条瘦不拉几的黄狗，看见人都不动弹一下，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明歌刚停下车，瓦房里面忽然传出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老子养着你，用你几个钱怎么了？给我！” 紧跟着就是女人尖叫的声音。 没一会儿，瓦房里面出来一个男人，中等身材，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棉袄被扯的袖子撕裂了一块儿，棉絮都飞了出来。 “臭娘们儿，跟老子动手动脚的，弄不死你。” 说着，那男人便叼着烟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踹了那黄狗一脚，“狗东西，给你吃给你喝的，成天就知道吃了睡。” 见到明歌，他眉头一皱，“看什么看？” 然后背着手走了。 明歌将车停在门口，等男人走远了以后才往院子里去。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刚走的那个是苏红微的丈夫，跟乔寒笙说的差不多，没出息，只知道对苏红微拳打脚踢。 “笃笃笃，”她敲了敲门，“你好。” 屋里光线昏暗，只看到一团黑影坐在椅子上抹眼泪，抽泣的声音在明歌敲门后戛然而止。 昏暗中，明歌对上一双噙满眼泪的眼睛。 几分钟后，苏红微将屋子里的窗帘拉开了，这才透了些光亮进去，给明歌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你说的这个人我是认识，是我之前在京都打工的时候，常来店里的太太，但是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跟她能有什么交集？” 明歌也不着急，神色淡淡，“没事，你仔细想想，毕竟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记得不太清楚也很正常。” “不是，你究竟想问什么啊？我工作都辞了，已经不在那儿干了。” “这也是我好奇的，你要养家，那份工作虽说工资不高，但是也不低，你两个女儿卧病在床，每天都要钱，你就这么把工作辞了，回家做什么呢？” “我……”苏红微明显眼神躲闪，“我累了，大城市我活不下去。” “那这儿你就活得下去了？” 明歌说的是她丈夫。 有这样一个酗酒赌博的丈夫，日子简直就是水深火热，相比较这些，在京都再苦再累也不过是看人些眼色而言，还能挣钱，可比这好过多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明歌看着她，“如果你真的帮刘茹柯买了药的话，你需要知道那一瓶药最后带来了什么样的结果。” 害的她父亲昏迷不醒，自己被算计差点没命，整个明氏集团落入刘茹柯这个歹毒妇人的手里，明家天翻地覆。 如果不是那瓶药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这是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没有，”苏红微猛地抬起头来，“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药是干什么的？要不是后来明家出事，她让我离开京都的话，我根本都不知道。” 明歌幽幽地看着她。 苏红微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下脸色惨白，“我……我……” 如明歌所料，这个女人心地不完全坏，当初会帮刘茹柯从黑市买药十之八九是被唆使蒙蔽，最后骑虎难下才跟刘茹柯系在了一根绳上。 “就算是你的了刘茹柯的恩惠，想要帮她把这口黑锅顶了的话，你也不打算考虑考虑自己的女儿么？” 提到女儿，苏红微的目光抬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正说话，院子里面忽然传来女孩的声音，“妈，外面怎么停着车啊？谁来了？” 赵晓之一边说话一边进门来，一看到明歌坐着，当下眼前一亮，“明阿姨。” 苏红微脸色一变，“晓之，你认识她？” “是啊，”赵晓之一脸的理所当然，“我昨天见过明阿姨，明阿姨还给我一份京都的中学的招生启事，只要我符合条件我就可以免费读高中和大学，妈，我正要回来跟你说这个事情呢。” “胡说，哪有这种好事？” “有的，我都查了，还问了我们老师，我们老师帮我上网查的，是真的。” 苏红微将信将疑，但她这会儿的心思根本不在女儿读书这件事上，三言两语将女儿打发出去了。 屋子里又剩下明歌和她两个人。 明歌说，“你放心，招生不是骗人的，是这所学校每年都有的公益项目，前提是孩子成绩够好，我看晓之的成绩是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出在你身上。” “你什么意思？” “招生的条件，要求的是孩子三代以内直系亲属没有任何前科，你说如果你替刘茹柯背了这口黑锅的话，晓之怎么可能能通过审核？” 苏红微一下子攥紧了手指，脸色苍白。 明歌知道，她的软肋是孩子，刘茹柯当初拿捏她的明面上是钱，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孩子。 “而假如你愿意作证，证明你当初是被唆使，自己根本不知情，不知道那药是什么的话，法院也会从轻审理，不会对孩子的前途有什么大的影响。” “……” “晓之这孩子成绩好，我看你也没打算让她读完初中就不读了，毕竟大山里的孩子想要翻身只能靠高考这一条路，你得知道家里亲属有前科，她将来的路有多难走。” 明歌的最后一句话，成了压死苏红微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297章可有，也可无 从苏红微家离开时，明歌在院子里遇到了正在洗菜的赵晓之。 “明阿姨，你要走啊？”赵晓之从井边站起身来，瘦瘦小小的身板在冷风中看起来格外单薄。 明歌走过去，“穿这么少，不冷么？” 赵晓之笑的露出一口牙，“我不冷，阿姨你留下来吃午饭吧，我家自己种的青菜特别健康，鸡也是自己养的，过会儿杀一只。” “好孩子，”明歌拉了拉她的手，冰凉凉的，“还说不冷，都生冻疮了。” “没事，我习惯了，开春就好了。” 明歌将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拿了下来，给赵晓之围上了，“这次也没带什么见面礼，这个送给你。” 赵晓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怎么能行，明阿姨。” “没事，围着吧，怪冷的，”明歌笑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见。” 说着，她摆摆手往院子门口走去，示意赵晓之不用再送了。 此时，瓦房里面苏红微靠着门框，看着自己那个从小懂事的大女儿送明歌到门口，电瓶车都开远了，她还一直挥手，回来的时候爱不释手的摸着那条围巾。 一瞬间，苏红微鼻子一酸，眼泪都落了下来。 自己真的太蠢了，害的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家破人亡。 回招待所的路上，明歌一直在想苏红微跟自己说的话，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 还在，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太顺利了，反而给她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年来的日子过得太艰难，凡是太容易解决的事情都让她觉得不安，苏红微该说的都说了，也答应了自己到时候当庭作证。 但她怎么就眼皮直跳呢？ “老板，车给你放外面，钥匙给你，谢谢啊。” “不客气，不用了么？车钥匙你先留着呗，免得要用的时候我不在这儿。” “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就走，”明歌笑笑，看了一眼前台的柜子，“给我一桶泡面吧，红烧牛肉。” “再搭俩火腿肠呗，五块钱。” “行。” 结了账，明歌拿着泡面和火腿肠上楼。 老式的招待所，门还是要靠钥匙开的那种，一进门，她将泡面放在门口的柜子上，顺手关门，眼角的余光扫到床边的影子，惊的一个激灵。 “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床边的身影站了起来，窗帘在他身后翻飞，冷风嗖嗖的，直让明歌心里发寒。 傅时修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此时，傅时修朝着她走来，“不解释一下么？一声不吭离开京都，谁给你的权利？” 明歌往后退了一步，“我跟你已经分手了，我也不是eileen了，我想去哪儿是我的自由，这就是我的权利。” “是么？不是eileen了？” “我本来就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拿谁的身份买的机票？用谁的身份住的招待所？” 明歌脸色一变。 她之前那个身份早就被宣告死亡了，现在去哪儿都不方便，只能用eileen这个假身份，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你说不是就不是，说是就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傅时修又走近一步，明歌的腿肚已经抵在门板上，退无可退，一想到eileen这个身份带给自己的无尽痛苦和屈辱，她一下子捏紧了拳头。 “我不是，从现在开始，这个身份的一切我都不用，”说着，她从包里将eileen的身份证、翻了出来，当着傅时修的面掰成两半。 “啪”的一声，在空气中激荡出一声脆响。 傅时修眼神一紧，眸色骤然冷凝成冰。 明歌当着他的面将身份证丢进了马桶，然后扶着门框道，“现在可以了吧？这个身份以后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欠你什么了，欧科收购乔氏铺的路我做的够多了，你不亏。” “不亏？” 傅时修朝着她迈了一步，冷凝的一张脸上腾着明显的恼怒，“你觉得你跟我之间的交易用一个乔氏集团就能算的清楚明白么？” “你还想要什么？”明歌也来了脾气，“乔氏集团还不够吗？傅时修，你有完没完？我一条命哪儿那么值钱，你拿去算了。” 连珠炮一样的话气的傅时修脸色发青，眉宇间翻腾着肉眼可见的戾气。 在她的眼里，他们之间就真的是交易，也就真的只有交易么？ 除了交易之外什么都没有，动不动就拿乔氏集团来说事。 明歌心中咯噔一下，忐忑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马桶，踉跄着跌坐下去，腰撞在马桶盖边缘上，袭来一阵钝痛，她惊呼了一声。 没等她回过神，头顶一道阴影撒了下来，一双手撑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当中，沉冷的声音中压着火气，“一个乔氏集团而已，国内百强都算不上的中型企业，傅氏要多少有多少，你真当我放在眼里？” 明歌眼中惊魂未定，仰头看着他，有些木然。 看着她这副什么都想不通的样子，傅时修气不打一处来，“同理，明氏也一样，对于傅氏集团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只要她一句话，可有，也可无。 明歌犹自愣着，眼睛瞪的酸涩，“既然可有可无，那你为什么还非要收购明氏不可？” 话音刚落，面前的阴影直接冲着她的连沉没下来。 微凉的触感贴上她的唇。 “唔——”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吻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傅时修仿佛恨极了他，又仿佛爱极了她，在这种爱恨纠缠当中，粗暴的按着她的肩膀不准她抽离，却又吻的温柔，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在脑海当中叫嚣，身体试图往后退，可是身后却抵着一片冰冷，根本退无可退，她根本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就在明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的时候，这个吻才结束，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喘着粗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时修。 然后听到他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收购明氏集团，也从来没打算让你跟我之间的交易用一个乔氏作为清算。” “……” 第298章不吃白不吃 招待所的房间不大，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 明歌坐在椅子上，面前盖着刚到了热水泡好的泡面，傅时修就在她身后，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刚那个吻之后，屋子里面的气氛一直都怪怪的。 明歌的脑子到现在都还很混沌，眼角的余光瞥了傅时修一眼，恰好他抬起头来，目光在空气里相撞，一瞬间的尴尬让明歌忙不迭收回目光来，转身将泡面盖子掀开，心不在焉的拿着叉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泡面的热气氤氲上了屋顶，很快在屋子里弥漫开。 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你就吃这个？” 明歌头也不回的戳着泡面，鼻子里‘嗯’了一声。 傅时修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正要点烟的时候看到明歌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默默的揣了回去。 “走。” “你干什么？”明歌被他拽的从椅子上起来，一脸没好气，“去哪儿？” “出去吃饭。” “我不去。” 她嚷嚷着不去，可力气实在是没傅时修大，对方轻轻松松拉着她，就把她拽了出去，招待所的隔音并不是太好，她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只能一边挣扎一边跟着他往楼下走。 傅时修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 早上刚到这招待所的时候，他就很不高兴了。 在京都好吃好喝的养着她的日子她不乐意，偏要自己一个人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住这种潮湿发霉的几乎窒息的屋子吃泡面。 没错，他那天在乔家是说了她以后不是eileen了，可是他又没停她的卡，身份证也依然能让她买票坐飞机。 想到身份证的事情，他心里的火更甚。 早知道她胆子这么大，敢自己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来的话，就该把她的身份证也注销，看她有什么本事来这儿。 这会儿是中午，外面艳阳高照，冬日的武都县县城里还算热闹，远处就是青山绿水，空气也比京都要好的多。 “我说了我不吃！” 明歌被傅时修拉出来，强行按在招待所对面的一家面馆里。 傅时修看都没看她一眼，跟柜台老板说，“两碗牛肉面。” “好嘞，稍等。” 面馆里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也看不到一点油渍，客人不少，拉面的香味四散，比泡面里那些香精的味道要令人舒服的多。 碍着那么多人，明歌也不能跟傅时修争执，气的一直瞪着他。 有病吧，好不容易甩脱了厉铮，他又是怎么追上来的。 千里迢迢的，自己这条命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放自己一马不行么？ 两碗牛肉面很快就上来了。 傅时修将其中一碗往她跟前推了一下，言简意赅的丢下一个字，“吃。” “不吃！” “随便你，”傅时修拿了筷子，仔仔细细的用纸巾擦了，自顾自的吃起面来。 他一个在饭食上极为挑剔的人，竟然在这街边的拉面馆里吃的津津有味。 嗦面的声音不大，动作也慢条斯理的，仿佛是故意吃给她看的似的，那香味简直就是冲着她的鼻子来的。 明歌捂着肚子，可惜到了饭点儿，肚子十分不争气的‘咕咕咕’叫了好几声。 周围人声鼎沸，谁也听不见，但她听见了，当下面色一僵。 也不知道傅时修听见了没，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吃面了。 凭什么啊？ 自己饿着看着他吃？不吃白不吃！ 想到这儿，明歌愤愤地拿了筷子，也不跟傅时修似的那么讲究还擦一遍，直接就叉了面大快朵颐起来，那吃面的豪放姿势，仿佛咬的每一口都是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面味道真不错，自己来了几天了竟然都没发现。 她忙着闷头吃面，没注意到对面吃面的速度已然放慢了。 傅时修看着她，唇角提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只是咽下嘴里那一口面后，眉头微微皱起，桌子下面的手隔着外套按住了胃部。 吃完了面，老板过来结账。 傅时修摸出钱包来，翻了翻之后抽出一张卡递出去。 老板一愣，“先生，您开玩笑吧？” 傅时修显然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这波操作引得周围几桌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武都县作为贫困县，连交通问题都没解决，更别说经济了，这儿的人常年耕种，什么线上支付统统都没有，穷的人家恨不得连打个电话都要跑几公里去小卖部的公用电话还掐着时间打。 “现金，”明歌瞪了他一眼，顺手夺过他的钱包。 一翻开，好家伙，除了一排金灿灿的卡之外，空空如也，连个硬币都没有。 “你钱呢？” 傅时修皱了一下眉，“打车了。” “你打车花了多少钱啊？” “不记得了。” 就记得机场打车的时候，现金全都给了司机。 明歌扯了扯嘴角，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傅时修的钱包里面一般也得放个一两千的现金，虽然一般用不上，但是总是会放着。 他打个车花了一两千？神经病吧？ 俩人嘀咕了半天，老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您二位结账么还？” “结，”明歌忙不迭从自己口袋里翻出一张五十递给老板，“不用找了。” “哎，多了多了——要找钱的。” 明歌哪儿顾得上啊，立马往外走，睬都不睬傅时修。 这个时候她只想跟某位充大款的划清界限，我不认识这个人。 傅时修很快跟了上来。 明歌想起手里还攥着他的钱包，当下没好气的转过身，将钱包拍在他的胸口上，“还给你，你别跟着我。” “这么大的路，只准你一个人走？” “你……” 明歌气结，索性站着跟他理论，“好，那你说你往哪儿走？” 他往东，自己就往西。 谁知道傅时修朝着她身后幽幽一指，“我回招待所。” 明歌差点没咬着自己舌头。 无商不奸。 傅时修深刻的诠释了这个词。 先是诓她出来吃面，结果没带钱，自己付了账，现在又要回招待所去，要知道她的行李都在招待所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就算是想甩开他，也不得不先回去拿行李。 “你什么意思？你晚上难道打算跟我住一个屋吗？” 傅时修扬了扬钱包，一张俊秀的脸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耀眼，恬不知耻道，“你说了，这儿不能刷卡，我没钱。” “……” 第299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看着傅时修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明歌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回去，你自己回去吧。” 丢下这话，她转身就走。 她就不信了，傅时修有本事自己跑到这儿来，没本事自己找个住的地方，实在不行住不下来赶紧打道回府啊，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养不起他这尊大佛。 午后的县城很热闹，街边有不少出来晒太阳的大爷。 明歌的外婆还没过世的时候，她小时候经常跟着母亲去南方过暑假，也是一个小县城，有卖棉花糖的，做糖人的，卖臭豆腐的……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人间烟火气，后来在城市里面生活久了，偶尔才到街头巷尾走一圈，怀念起过去才记起从前的感觉，只是可惜小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在了。 江昌靠近西北，虽然也是山清水秀但到底是不如南方那么温柔娟秀，石板街道走下去，离了人声鼎沸的街道，便生了几分冬日的萧条。 明歌走累了，找了个桥边的台阶坐下，看见桥下面有几个孩子在玩花灯。 小孩子不怕冷，大冬天的穿着花棉袄，用纸折了船，在水边扑腾，比赛谁的船跑的远，有的船叠的不大好，摇摇晃晃到了湖心就沉了，有的够结实，摇摇晃晃的飘远了。 正愣神，眼前忽然一晃，一道红色的影子捕捉了她的目光。 “糖葫芦？” 明歌回过神，侧目看向站在身边的人。 傅时修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串鲜红的糖葫芦递在她跟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脸上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 “路边有人卖的，不是喜欢吃甜的么你。” 语气依然是那副别人欠他钱的态度。 明歌眉头一皱，“我不吃。” “随便你，”又是这句话。 说完后，他便在她旁边坐下了，堂堂傅氏集团的总裁竟也不拘小节，不管这石板上脏兮兮的，席地而坐。 他咬了一口糖葫芦，神色悠然，仿佛一个度假的游客。 看他吃的挺香的，明歌忽然想起什么来，“你不是没钱的么？” “你的啊，”他头也没抬一下，“老板找了二十五给我了。” “什么？” 明歌脸色一变，看着他吃的心安理得，当下一阵窝火，劈手就将糖葫芦夺了过来。 “你不是不吃的么？” “我的钱买的，我干嘛不吃？” 说完，当着傅时修的面，明歌恶狠狠咬了一个山楂球下来，瓷白的脸蛋在冰糖葫芦的衬托下越发的鲜艳明亮。 傅时修看的竟有些失神。 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明歌咬糖葫芦的动作也不免慢了下来，“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傅时修敛了目光，答非所问，“什么时候回京都？” 明歌咽下糖葫芦，“明天。” 苏红微的事情她已经办完了，如果不是要赶着回去阻止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的话，她原本是想带着苏红微一块儿走的。 但是苏红微说家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不能跟她走，她现在只能先带着录音证据回去。 傅时修说，“你怎么回去？” 听到这话，明歌瞬间觉得手里的糖葫芦不香了。 她把身份证给撅了，还丢进了马桶，怎么坐飞机？ 傅时修从石板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累了，我回去睡午觉了。” 说完这话，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往招待所方向走去。 “哎——” 明歌坐在原地，几乎石化。 这一瞬间她恨不得把那个死要面子的自己拖出来打醒，忍一时风平浪静，好歹先拿着身份证回到京都再说啊，现在怎么办？ 回到招待所，傅时修已经躺在床上了，不知道从哪儿拿的一份旧报纸，看的聚精会神的。 明歌拉开椅子坐下，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不是有办法？” “怎么？现在想起求我来了？扔身份证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么？” “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肯帮忙？” 跟傅时修认识这么久，明歌知道他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自己有事求他，不付出点什么，他绝对不可能帮忙。 傅时修从报纸后面抬起头，上下扫了她一眼，“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能拿来跟我交易的？” 明歌攥紧了手指，一下子想到那个吻。 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以身体作为代价留在他身边，仰仗他这棵大树帮自己的忙，到现在走到最后一步了，竟还是要靠这个。 从前她还能安慰自己一句，各取所需。 可现在傅时修是有女朋友的人，尽管自己极力的想要跟他划清界限，可是他却好像不愿意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也是，在傅时修的眼里，自己是他的一个物品，他的物品除非他自己丢了，否则就算是摆在自家仓库里面无人问津，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想到这儿，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当着傅时修的面脱了外套，开始解里面毛衣开衫的扣子。 傅时修原本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见她这个动作，眉心忽然一跳，“你干什么？” 明歌朝着他走去，手里的动作没停，“你说的没错，除了这个之外，我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你的地方，各取所需，你帮我这一次。” 傅时修的眉头几乎拧成一座山包，眼神也瞬间冷凝成冰，陡然抓住了她的手，“你就是这么想的？” 明歌吃痛，咬紧了牙关。 傅时修说，“乔致谦的事情，你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解释过。”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是真的么？” 他非要听她一句解释不可。 傅时修目光灼灼，他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找她，不是要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面对自己的，乔致谦的事情他一早查清楚了。 相处这么久，如果他连枕边人的性情都捉摸不定的话，那也真的是蠢了。 不过是当时那一幕在眼前，情绪无法克制才说了一些严重的话而已。 明歌却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意义么？”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收紧，明歌隐忍这疼痛，继续自己的话，“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事业顺遂，家庭和美，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用来挥霍，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想不了那么多。” 既然曾经的承诺都作废，那就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第300章这一切都来的太顺利了 不知道是那句话戳在了心上，看着明歌眼眶泛红故作坚强的一瞬间，傅时修忽然觉得心里挺闷的，尽管那些窝着的火半点都没散，可还是松开了手。 “明天早上跟我回京都。” 傅时修从床边站起身，顺手将窗帘拉开，背对着明歌道，“回京都以后的事情不用你多管，我会处理好，以后不要接触乔家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 结婚之前，他也说过以后会帮她，以真正的丈夫的身份，但他失信了。 明歌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尽管那件事过去并没有多久，但是在她心里已经是一桩烂在角落里面的陈年旧事。 她不信他，也不想信他。 从明家出事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以后的路都得她自己一个人走，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要轻易将自己的信任倾注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一切都要靠自己。 但傅时修，她得罪不起。 半晌，她压着嗓子道，“谢谢。” 晚上，傅时修开了另外一间房睡了，就在隔壁。 明歌躺在床上很久，潮湿发霉的味道就在枕边，想着傅时修也睡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心里竟有些感动。 他从小没吃过苦，恐怕这是活了三十多年来最辛苦的几天了。 夜幕沉沉，天空仿佛要将山头压住似的，傍晚的时候乌云就从山的那边缓缓地往武都县的方向移动，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报了当晚有雨。 明歌开车离开县城的时候才凌晨两点，走的很小心，连行李箱的轮子都没敢在地上拉，而是小心翼翼的提在手里退了房。 即便是没有eileen的身份证，她也有的是办法回到京都。 从江昌到京都开车二十多个小时，尽管费事一些，但是能避开傅时修对她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方案。 而白天之所以跟傅时修示弱，不过是想稳住他不让他继续跟自己纠缠而已。 盘山公路上，明歌将车速控制的很慢。 闪电过后，‘轰隆’一道雷声响起，从天空劈了下来，山上的小碎石扑簌簌的往下滚落，明歌开着车只觉得车轮子碾的直颠簸，踩着刹车又将速度放慢了一些。 也不知道天亮之前能不能翻过山去。 后视镜中照着后方来车，明歌开的慢，不得不靠山体近一些给对方让道。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旁边‘刷’的一下过去，驾驶座的车窗里面，开车的男人朝着她看了一眼，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还戴了墨镜。 明歌暗忖，这大晚上的开车戴墨镜也不怕看不清楚。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雨刮器几乎都跟不上雨幕在挡风玻璃下滑落的速度。 车开到半山腰的位置时，前面忽然有交警拦路检查，挥着指挥棒让明歌靠边停车。 见鬼了，这雨夜里面在盘山公路半山腰上怎么还有人检查的？ 但遇到检查总不能不停，明歌还是踩下刹车缓缓靠边，摇下了车窗。 “你好，”警察压着帽檐，朝着明歌敬了个礼，“出示一下驾驶证。” 明歌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驾驶证来。 上面是自然是eileen的身份，还好中午掰身份证的时候没连驾驶证一块儿撕了，不然这会儿还真的没法儿解释。 警察接过驾驶证查看了一下，“麻烦您下来做个登记。”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看出什么问题了吧？ eileen的身份是当初傅时修让人给她量身定制的，在京都用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现异样，机票什么的更是很顺畅，连人脸识别都能通过。 但毕竟是造假，明歌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解开安全带后，从副驾驶座下面拿了雨伞出来下了车。 “你好，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到这边做个登记就行，下雨天路不好走，万一出什么事，我们江昌这边警方好实名搜索。” 明歌松了口气，从警察手里接过那支笔，往旁边大棚下面的桌子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停在大棚旁边的那辆车。 黑色的轿车，有点眼熟。 明歌的脚步一顿，如果没看错的话，这车是半个小时之前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那一辆，再环顾一圈，这周围除了那辆车之外，没有警车的痕迹。 警察出警，怎么可能不开警车呢？ 想到这儿，明歌握着笔的手忽然就紧了。 “在哪儿签字，”她努力压着心里的紧张，询问办事的警察，大棚下面那个警察穿着黑色的雨衣，衣领拉的很高，帽檐又压的低，只露出一双眼睛，斜眼往上看人的时候格外瘆人。 “这儿，”他指了个空白的地方。 那一瞬间，明歌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她没记错，这个‘警察’就是刚刚开车的那个。 明歌攥着笔，在纸上划拉了一下，“好像没墨水了。” “我再给你找一只，”那‘警察’开始在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笔来。 明歌找到了机会，“我车上有笔，我去拿吧。” 说着，她放下那支笔转身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五米，三米，只剩下一米就到车门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不用了，这儿有笔，来签字吧。” 那一瞬间，明歌的膝盖有些发软，佯装没听到似的，疾步朝着自己的车门走去。 雨势渐大。 看着女人忽然急促的身影，‘警察’眉头一皱，直觉有什么不对，眼角余光扫过桌上的那支笔，顺手拿起来划了一下。 分明有墨水，好写的很。 “老七，抓住她。” 雨幕中，一道呵斥的声音冲破出来，直击明歌的耳膜。 她想也没想，猛地一下拉开车门爬上车去。 车门锁死，心慌意乱中，打火却怎么也打不着，车子被人动手脚了。 此时，对面那个刚刚负责签字办事的‘警察’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条钢管，一脸戾气的朝着她走来，雨幕遮挡中，仿佛一个索命的无常。 “哐”的一声巨响，夹杂着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的雨水，车玻璃仿佛一张蛛网一样，裂开无数延伸的细缝，只要再一下重击，这层唯一的遮挡将会化为乌有。 明歌惨白着一张脸，一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她就觉得一切都来的太顺利了，不管是到武都县，还是从苏红微那儿拿到录音证据，这一切都来的太顺利了。 第301章自己大概是死了吧 ‘哐’的一声，紧跟着雷鸣暴雨，明歌尖叫了一声，被砸碎的车窗玻璃落了她满头满脸，外面伸进来一只手试图从里面开车门。 明歌慌乱的直往后座上爬，脖颈骤然一紧，那只手竟直接揪住了她的后脖领子，直接将她往车窗口的位置拽。 喉咙整个被脖领子卡主，“咳咳——” 窒息的感觉很快袭来，仿佛是溺水，却又比溺水更加迅速的抽干了她大脑里的氧气，她的眼前很快就模糊起来。 雨水疯狂的拍打在她的脸上，她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模糊中，只听到急刹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穿透了雨幕，穿透了闪电雷鸣，穿透了耳边叫嚣的粗暴的那些声音。 有人能救救自己吗？ 有人吗？ 她来不及发出呼救，口鼻骤然被湿毛巾捂住，一股异味窜入鼻息，几乎是立时让她头昏脑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世界黑了，耳边的声音也渐渐模糊，浑身的疼痛感也渐渐消失。 明歌以前听老人说过，将死之人是没有知觉的，反应也迟钝，这是因为上天将你的魂魄精神都在逐渐抽离，等到魂魄完全离体，你只剩下一具躯壳的时候，你就死了。 此刻，明歌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自己大概是死了吧？ 身边有滴水的声音，仿佛是水流就从自己身边缓缓淌过似的，一下子让明歌想到地府的黄泉路。 “明歌——”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黑漆漆的世界像是突然被捅开了一个豁口似的，她看着远处那出口的亮光，犹豫着往那个方向走去。 “明歌——” 又是一声呼喊。 不对，不对，这声音好耳熟。 周围的一切忽然开始扭曲，她的脑子里渐渐清明起来，猛地吸了一口气，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咳咳——”大概是吸气太猛了，坐起来那一下，她猛地咳嗽起来。 “没事吧，明歌，”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后背上帮她顺着气。 明歌咳出了眼泪，侧目看到坐在床边人，“厉铮？怎么是你？” 厉铮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外套，头发还湿漉漉的，见她醒了才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真要把你送医院了。” 明歌愣了愣，抬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自己正坐在老旧的雕花木床上，素色发灰的帐幔，身上盖着的是红色的绣花被子，房间不大，不像是宾馆，从各种民俗摆设来看，是江昌当地人的家里。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儿？” “山下找的一家人家借住的，你被吓得不轻，一直都没醒，外面雨又大，我只能找地方借宿了。” 厉铮给她倒了一杯茶，坐在床边跟她说了遇到她的事情。 他原本应该回部队了，但是放心不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在武都县，所以临时又折返回来，没想到半道上正好遇到明歌被人拦住。 “那那些人？” “都处理了，叫了当地的警方来处理，冒充警察是大罪，够他们蹲个几年了。” 明歌手里端着茶杯，忽然想到自己的录音来，“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的录音笔。” 那录音笔里面是苏红微的证词，要是没有那份录音的话，她现在赶回京都去也没什么用啊。 “你别急，应该还在车上，车被拖去修了，引擎出了问题。” “不行，”明歌放下杯子，掀开被子下床，“我现在就得去。” 厉铮没辙，只能陪她去修理厂。 好在修理厂距离这儿不远，厉铮带着明歌借住在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明歌的东西都还在那辆车里，他估计是有重要的东西，所以没敢让人随便乱动。 厉铮撑着伞跟在明歌身后，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修理厂走。 明歌的车就在厂房里面，前面引擎盖被掀开了，两个一脸油污的师傅正在修理。 “师傅，我们拿点东西。” “行，你们找吧，这车不太好修，怕是要耽搁点儿时间了。” “没事，我也学过这个，我看看呢。” “好，你来看看，挡风玻璃倒是好修，就是要人送过来，我们装上就行，主要是这个引擎的问题，有点难办。” 厉铮忙着跟师傅说话，给明歌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去车里拿东西。 明歌会意，立马拉开车门找自己的包。 那录音笔十分重要，她万分小心的放在包里了。 翻了一阵之后，从包里翻出那只录音笔来，她才松了口气，好好的揣进兜里，又从后备箱拿了自己的行李出来。 这车一时半会儿是修不好了，但是她得尽快赶回京都。 出发之前，乔寒笙就跟她说了，明氏集团的股东大会就在明天下午，她必须在众人投票重新选出明氏集团的董事长之前赶到。 从修理厂离开，俩人去借住的地方跟房主辞行。 离开的路上，明歌一直心神不宁的望着窗外的雨，眉头一直都没舒展开。 “你别担心，我跟那家的大哥说过了，你在他家借住的事情不会跟任何人说。” 明歌回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解释道，“我不是担心这个，那帮人对我下手失败，幕后主使肯定已经知道了，想瞒也瞒不住，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谁对我的行踪这么了如指掌，连我什么时候开车到山路上都一清二楚。” 厉铮愣了一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歌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的。” “会不会是你继母？” 明歌的事情，厉铮之前知道的并不多，但是这一路走来看着她遇到这么多事儿，想不知道也难。 “是她的话倒不奇怪了，”明歌依旧皱着眉，“可我总觉得她没这么大的本事，安排这么大的局。” 刘茹柯如果一早就知道自己身份的话，她在京都为什么不动手，要等到自己已经来了江昌才派人动手？ 而且乔致谦和刘茹柯两个人先后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是谁告诉他们的，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不得不让她心里怀疑。 厉铮说，“其实不难，你只要数一数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一一排除就行了。” 明歌攥紧了手指。 就怕自己怀疑也没用，即便证据确凿了也有人要袒护。 第302章苏红微死了 厉铮开车的速度比明歌要快很多，他开车经验足，即便是在山路上也开的极为平稳，比起最初预计的二十多个小时起码要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 从白天开到晚上，中途只在服务区停了两次吃饭，明歌都没什么胃口。 夜阑星稀，雨渐渐停了。 窗户外面的景色被雨冲刷过后显得尤为清晰。 明歌靠在副驾驶上望着外面，手里一直攥着那只录音笔。 深夜，车停在服务区，厉铮去里面买了两个粽子。 服务员给他装袋的时候，他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傅哥。” “……” “人没事，在车上呢，估计我们明天中午到京都。” “……” “我知道，我没跟她说，为什么啊，明歌对你误会本来就深，要是知道山路上是你救了她的，这误会不就解了么？” 这话落下，电话那头顿了几秒才传来傅时修清冷的声音，“她现在草木皆兵，不相信周围的人，你要是告诉她是我救了她的她怕是又要多想，先别提，送她平安回到京都再说吧。” “那好吧，”厉铮默默地叹了口气，“对了，傅哥，你伤的怎么样了？” 他赶到的时傅时修身上也是鲜血淋漓的，尽管那三个假警察已经被制服了，但是他也伤的不轻，后来救护车来直接接走的。 “没事，我明天上午的飞机，差不多时间和你们一起到京都。” “傅哥，”厉铮犹豫了好一会儿，“我真的第一次见到你对一个女人这样。” 那头沉默几秒，“好好照顾她。” 挂断了电话，厉铮心里还是不能平静。 他不是个能在心里藏得住事情的人，凡是有什么想的，恨不得当下就说出来，学不会裴昭那样七拐八绕的心思，也没有金医生的安静性格，更比不上傅时修的做事缜密有条理。 说白了，他承认自己是个莽汉，直来直去。 喜欢明歌这个事情，他本来想藏着的，但是也逃不过傅时修的眼睛。 原先是朋友妻不可欺，可后来知道明歌和傅时修分手，他心里多少还燃起了点儿指望，可现在看到傅时修为明歌做到这个程度，他又犹豫了。 这个世上能让傅时修挂心的人实在是不多。 在遇到明歌之前，他是个冰冰冷冷的人，也就是对他们这几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稍有几分情分和耐心而已，旁的人根本都不入他的眼。 要是没有明歌的话，他大概又会回到从前那个半点人气儿都没有的样子吧？ “先生，您的粽子好了，”身后传来服务生的声音。 “谢谢，”厉铮回过神，拿了粽子转身往外走。 上一个服务区下车，明歌就没吃东西，这一个服务区她索性待在车里面没下来。 厉铮回去的时候，她靠在副驾驶上望着车窗外面出神，一看就是人还在这儿，魂儿已经飞回京都了。 “刚买的粽子，还热着，多少吃点儿。” “谢谢，”从厉铮手上接过粽子，热腾腾的，明歌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打开袋子准备吃两口。 肉粽子是很香的，一打开就有一股肉的味道，混合着荷叶和糯米的清香扑面而来。 可明歌还没吃一口呢，忽然一阵反胃，猛地推开车门，下车跑到一旁，扶着一棵树干呕起来。 原本就没吃东西，这会儿胃里也没什么，直吐酸水。 厉铮匆匆赶来，“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明歌吐得天昏地暗，几乎眼前都发昏了，脚下也跟着踉跄了起来，要不是厉铮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非要栽个跟头下去不可。 “没事，”她摆了摆手，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可能是饿了太久了，胃里面不舒服，吃不了油腻的东西。” “怪我，我怎么忘了，”厉铮扶着她上车，“你等着啊，我去给你买碗粥。” “哎，不……” ‘用’字还没说出口，厉铮边宛如一道闪电似的跑远了。 明歌没力气喊他，只能靠在椅背上休息。 厉铮很快买了一碗白粥回来。 “谢谢，”明歌端着一次性的碗，就着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白粥。 粥煮的稀烂，味道算不上好，但是热粥下了肚之后，胃里面充实了，身子也暖和起来，刚刚那些恶心反胃的感觉也渐渐压了下去。 “对了，”明歌忽然问，“你不是要去武都县接傅时修的么，他还在那边，你有跟他联系么？” 厉铮之前说，他是不放心自己和傅时修，所以才开车折返的，算是变相承认当时在江昌的时候，他和傅时修有联系。 “傅哥说他明天的飞机回京都，其他就没说什么了。” 说这话的时候，厉铮眼角的余光扫了明歌一眼，有些心虚。 他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正事上，但这么说应该也不算吧，只是有些事没说全而已，比如救她的人，又比如傅时修受伤了。 听到厉铮的话，明歌稍稍安心了一些。 厉铮忍不住替傅时修解释，“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傅哥肯定不会害你，他没必要。” 明歌笑了一下，有些勉强，“我不是担心他害我，他在武都县的时候身上没有现金，要是自己一个人走的话恐怕租车都租不到，我是想他要是还在那儿的话，是不是走不了。” “这样啊，”厉铮的眸色暗淡了一些，勉强道，“所以你其实挺关心傅哥的。” “啊？”明歌愣了一下。 “睡会儿吧，”厉铮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下去，“你一天都没合眼，休息一下，睡一觉就到了。” “我不困，”明歌看着前方，距离京都越近，她就越清醒。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天亮以后，明天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根本睡不着，自己的出现必然要影响到明瑶入狱的罪行判定问题，如果明天的那场厮杀不能翻盘，自己不能完完全全说服股东大会的人的话，那么她不光拿不回明氏，还会让明瑶重新逍遥法外。 口袋里忽然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明歌看到来电显示，立马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的那头很安静，只传来乔寒笙凝重的声音，言简意赅，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苏红微死了。” 第303章你不必趟这趟浑水 ‘苏红微死了’这几个字一直在明歌的脑海中回荡，以至于她很久才听见电话那头乔寒笙的声音。 “明歌，录音的证据你不能用了。” “为什么？”明歌还沉浸在得知苏红微死亡这个消息的震惊当中，根本来不及细想乔寒笙所说的话。 “苏红微死了，在她死之前跟她接触最多的就是你，但你身份神秘，在武都县根本没人认识你，就算是要查，查的也是一个神秘女子，查不到你头上，可一旦你拿着录音证据出来的话，那就等于告诉警方，你是第一嫌疑人。” 明歌还怔着，乔寒笙又说，“你到哪儿了？先回来，明氏集团股东大会的事情从长计议。” “不，”明歌一口否决，“股东大会我必须要去。” “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我没杀人，我没罪。”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现在说的是，你是第一嫌疑人，你只要拿出那证据，警方就会第一时间把你带走，你回去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在于，明氏集团绝对不能落入刘茹柯和明柯文这对狗男女的手里，我被警方带走盘查只是一时的，我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 不论乔寒笙如何劝说，明歌已经铁了心必须要去阻止这场股东大会。 即便是赔上她自己，明氏也绝对不能落入刘茹柯这种人的手里，即便是和他们磕个鱼死网破，到最后明氏集团交由基金会代理，也比现在的结果要好。 她做好准备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挂断电话后，明歌的脸色一直不好。 厉铮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给她递了一瓶水，“明歌，你没事吧？” “谢谢，”明歌的唇色有些苍白，“没事。” 见她不愿多说，厉铮也不好追问下去。 过了京都高速收费站之后，下高速便进入京都范围，车载导航语音提示的女声甜美温柔，‘您已进入京都市’。 已是下午了，将近两点。 看着明歌越来越差的脸色，厉铮实在是放心不下，“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你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怎么不饿？” “厉铮，前面路口你就把我放下来吧，我还有正事要办。” 听到这话，厉铮的眉头一皱，半晌沉声道，“明氏集团是吧，我送你去，但我有个要求，我陪你进去。”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趟这趟浑水。”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开车掉头，今天你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股东大会的。” 看着厉铮那不容置疑的神色，明歌实在是拗不过，只能默认，算是答应了。 一月的京都，正是最冷的时候，北风正盛。 下车时，明歌瘦削的身子裹在大衣里，仿佛一个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口袋，厉铮走的近了些，替她挡了大半的风。 明氏集团下午两点召开股东大会，要商议选举新一任的执行总裁。 明氏是上市公司，股东大会的会议内容需要对全社会公开，现场也有负责录像的人要全程记录。 刘茹柯的社区禁令已经解除了，手里依然握着集团最大股权，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总裁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 而此时坐在总裁位置上的正是明柯文。 当初股东们推荐他作这个代理总裁，无非是因为他和明家沾亲带故，而且明老董事长在世的时候和他往来最多，出于情分，也出于他手里并不握有股权反而不会引起什么纷争，所以竟一致通过了。 但代理总裁毕竟只是代理，一时之需而已，明氏集团股东都在，总不能一直让一个没什么才能更无实权的人管理。 “我们就直接投票吧，不用那么多繁琐。” “我看也是。” “……” 明歌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刚准备投票。 厉铮帮她拦住了身后的保安，她一个推开会议室沉重的大门，众目睽睽下，稳步走进这间她再熟悉不过的会议室里。 “大小姐？” 有人认出她这张脸来。 “大小姐不是死了么？” “怎么回事？” 会议室里哗然声一片。 刘茹柯看着明歌，似乎是早就料到她会闯进来，冷声道，“各位董事，你们可看清楚了，这可不是明歌，这是傅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欧科集团的艾副总。” “艾副总是谁？” “欧科集团？” “……” “艾副总，”刘茹柯不慌不忙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我们明氏集团开股东大会，你突然闯进来，不太合适吧？我们明氏和欧科可素无合作往来。” 明歌提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上前去揪着刘茹柯质问她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她面向董事们，“陆伯伯，赵伯伯，各位董事们，你们都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就算是这张脸动了刀子，我相信你们也认得出来。” “真是明歌？” “是啊，我就说是明歌。” 离明歌较近的董事疑惑道，“明歌，你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伯伯，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进来回来是为了股东大会的事情，也是为了我当初被人谋杀的事情。” 明歌被谋杀这件事已经定案，明瑶为此锒铛入狱，众人皆知。 刘茹柯冷静的过分，“你说你是明歌？我可没认出来，前不久在高尔夫球场遇到你，你可还挽着你未来婆婆的手呢，还有，明歌如果没有死的话，我女儿明瑶为什么入狱？这岂不是自相矛盾？更是笑话。” 明歌气的直发抖，“明瑶入狱那是活该，不管是她，连你也应该入狱，你下毒毒杀我父亲，想要独吞明家的家产和整个明氏集团，心思歹毒，你怎么对得起我父亲？”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明歌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录音笔来，当着众人的面放在会议桌上播放，“大家听了这个就知道她是怎么谋害我父亲的了。” 录音笔里，苏红微的声音夹杂着武都县当地方言，听得并不是很清晰，但是整个事情的过程却阐述的有条有理。 从刘茹柯跟她相识，到后来让她去黑市跟人接头拿药，分批次帮她拿了三次，这些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明歌说，“录音里面就是证人的证词，就算是到了法庭上我也敢说这是真的。” “笑话，”刘茹柯抱着胳膊，“你随随便便拿个录音来就是证词了，就算这是真的，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不把这个叫苏红微的人直接带过来？” 明歌一下子攥紧了手指。 第304章他是傅时修 刘茹柯的质问让明歌的精神都紧绷起来。 乔寒笙早就警告过，苏红微一死，她手里的录音证据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武器，要是对方逼得再紧一些，局再设的缜密一些，连武器都算不上。 可她还是抱着一点希望要来拼一拼。 苏红微的死绝对跟刘茹柯脱不了干系。 明歌说，“江昌路远，苏红微家里有事一时间来不了，但是她答应了我上了法庭她一定会来给我作证，我赶回来就是为了阻止股东大会，免得董事们被你蒙蔽。”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明氏集团是家族企业，董事会大部分人都是明家的人，即便跟明歌不是直系血亲，那也是沾亲带故的人，从情分上来说，理应站在她这边。 当初如果不是她和父亲先后‘死亡’，集团的股权全都落入刘茹柯手中，董事们也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这个女人。 刘茹柯镇定自若，“艾副总，你为了搅乱我们明氏集团还真的是煞费苦心。” 明歌沉着脸，到现在她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我这儿有一份内部资料，本来想在股东大会之后再给各位董事看看的，也好互相之间提个醒，免得被人钻了空子，现在看来不得不拿出来了。” 说着，刘茹柯看了秘书一眼。 秘书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沓资料分发给在座的各位股东们。 刘茹柯亲自拿了其中一份，微微俯身，从会议桌对面缓缓推到明歌面前，“艾副总，你也看看吧，我想这份资料你应该见过，甚至说很熟悉了。” 明歌皱着眉，刚翻开第一页脸色就变了。 “傅氏集团要收购我们明氏，”刘茹柯的声音陡然拔高，“艾副总是抱着什么心思来搅局的，大家都一清二楚了吧。” 会议室登时嘈杂起来，股东们交头接耳说着资料上的内容。 那份资料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傅氏集团针对明氏集团的收购计划，甚至还盖着傅氏集团的公章。 明歌怎么也没想到刘茹柯竟然能拿到这份资料。 股东中，有人愤愤不已，“艾副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傅氏集团要收购我们明氏，我们明氏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就是，就算是要收购，你们光明正大来，用这种下作手段。” “竟然敢冒充大小姐，这是对死者不敬。” 连自小看着明歌长大的陆伯伯也朝着明歌投去了将信将疑的目光，“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解释么？” “陆伯伯，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明歌拿着那份资料百口莫辩。 刘茹柯咄咄逼人道，“你自称是明歌，那我问你，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赶在明氏集团现在内部事务冗杂的时候来横插一脚，这是什么道理？” “我……” “你敢说你不是傅时修的未婚妻？如果你真的是明歌，那你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这要是老董事长泉下有知，恐怕要气活了吧！” 刘茹柯的话，每一个字都戳在明歌的耳膜上。 最致命的就是她和傅时修的关系如何解释？难道说自己忍辱负重给他当了情人吗？这对于明家的声誉也是一层致命的打击。 刘茹柯就是抓住了这一点，狠狠地踩在明歌的自尊心上。 明歌的指甲狠狠掐在掌心，眼眶赤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的目光压迫下，她几乎喘不上气来，那种窒息感仿佛那一夜被丢入京都翠湖时，溺入水中无法呼吸一样。 “她当然是我的未婚妻，”沉睿清冷的声音忽然从会议室门口传来。 明歌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众人议论的声音被打断，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那道突然而至的高大身影上。 一身黑色的手工定制西装紧贴挺拔的身材，眉眼冷峻，不怒自威，只消一个眼神便让众人安静下来，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每个字掷地有声，“她是eileen，也是明歌，是欧科集团的副总，我的未婚妻，也是明氏集团的大小姐。” 众人都愣住了。 傅时修平时极为低调，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明氏集团即便是上市公司，也只是一个中型的家族企业而已，股东们自是没有这么大本事跟他见上一面的。 所以这些人都未曾见过他。 但从他刚刚那番话里，也听出来了。 傅时修，他是傅时修。 刘茹柯面色一僵，“怎么会？” 一直站在她旁边的明柯文也是慌了，“不是说两个人分手了么？他怎么会来？” “闭嘴，”刘茹柯瞪了他一眼。 此时，傅时修和助理一前一后稳步踏进这大会议室里，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刘茹柯的身上，“刘总如果这么质疑明歌的身份，大可去做个鉴定，想要证明一个人的身份而已，能有多难。” 即便是明父已经‘去世’，现在的鉴定技术也完全可以做到。 明歌怔怔的望着傅时修，脑子里几乎是空白的。 他怎么会来？ 在众人面面相觑中，傅时修从容不迫的走到明歌的身边，当着众人的面，牵着她的手，宣告道，“之前隐瞒身份不让她回来是我的意思，毕竟豺狼虎豹都还没现形，我也不敢让她这么贸然回来送死，毕竟之前就差点没命了，有一就有二。” 这话点的是之前明瑶谋杀她的事情。 股东们也不是傻子，明瑶谋杀明歌的事情在法院已经定案了，她自己都认了，如果不是刘茹柯这个当母亲的默许的话，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刘茹柯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录音笔，立马道，“傅总，你们夫妻真是演了一出好戏，我知道傅氏集团我们惹不起，你们要真的想收购，我们也没什么还手之力，可是你们要这么仗势欺人的话就太过分了，拿着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录音，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是不是脏水，你不如跟警察去解释。” 傅时修冷冷的看着她。 话音刚落，会议室外面进来两个警察，朝着众人出示了证件，“刘茹柯是吧，现在有人告你谋杀，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谋杀？”刘茹柯脸色大变，“就凭这个录音你们就说我杀了老董事长？你们是被傅家收买了吧？” 警察一脸严肃，“明城的案子我们还在查，现在告你的是赵晓之，告你杀人灭口，杀了她母亲苏红微。” “什么？杀人灭口” “苏红微死了？” “……” 会议室一片哗然，登时乱了。 第305章傅时修是在帮她 一直到警察把刘茹柯带走，明歌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这是她远远没有预料到的发展。 傅时修怎么会突然出现，赵晓之又怎么会突然告到京都来，一口咬定刘茹柯就是杀了她母亲苏红微的凶手？ “明歌，你真的是明歌？”陆伯伯站了起来，目光从门口刘茹柯被警察带走的身影上收回，落在明歌身上。 明歌无暇多想，“陆伯伯，我真的是明歌。” “好孩子，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陆伯伯是明父的老友至交了，当初将刘茹柯驱逐出董事会就是他提议的，奈何股份大权始终攥在刘茹柯的手里，案情一结束，明家又后继无人，他也无可奈何。 “……” 发生的事情太多，又因为明歌到现在还没跟法院申诉自己还活着一事，所以股东大会只能暂时延期，众人商讨出的结果很一致，既然明歌回来了，那明氏集团自然是由她继承的，没有二话。 会议结束，陆伯伯陪着明歌一道下楼，“那明歌，明天一早你就来公司吧，我让明柯文那边把公司的事情跟你交接一下。” “他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跟我交接，”明歌沉着脸，想到明柯文和刘茹柯的事情，胃里面就一阵恶心。 “怎么？谋杀的事情跟这小子也有关？”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亲耳听到他和刘茹柯两个人狼狈为奸，还有，陆伯伯，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您是我父亲的好友，现在我也只相信您一个，所以这件事我也不瞒着您了。” “你说。” “明瑶不是我父亲的女儿，她是刘茹柯和明柯文生的私生女。” “什么？” 陆伯伯的脸色登时铁青，沉默了半晌，愤愤道，“我当初就说刘茹柯这个女人不简单，一进明家门就插手集团的事情，还再三叮嘱老明要他去做个亲子鉴定，他非是不听，果然，这个女人太恶毒了，可惜了，老明就丧命在这个女人手里。” “陆伯伯，我爸还活着。” 接二连三的消息从明歌口中说出来，陆伯伯已经反应不及，好半晌回过神来，听明歌说了前因后果，大喜过望。 “是真的？老明还活着？” “是，我爸还活着，只是现在一直昏迷不醒，我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可警察既然已经把刘茹柯带走了，我相信我父亲就安全了。” 明歌原本没打算将父亲还活着的消息说出来的，一开始她拿着苏红微给的证据来阻止股东大会也是为了跟刘茹柯搏一搏，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刘茹柯被带去审问。 但没想到傅时修突然出现，竟直接以苏红微的死将刘茹柯钉死在了杀人灭口这个罪名上。 正想着，俩人出了电梯迎面便看到集团大厅的两道身影。 陆伯伯看了明歌一眼，“这次多亏了傅总帮忙，比起乔家那小子，我看傅总要好很多，明歌，眼光不错。” 明歌皱了皱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陆伯伯解释。 “我先去接你父亲安顿下来，那这儿就交给你了，”陆伯伯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以后回来了，没人敢再害你，有陆伯伯在呢。” 明歌点点头，“谢谢您。” “傻孩子，跟陆伯伯这么客气干什么？” 目送陆伯伯走了以后，明歌的目光重新落在远处休息区，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他们走去。 一见明歌过来，原先坐在沙发上的厉铮也站了起来。 “明歌，都处理好了吧？” “嗯，”明歌点了一下头，才看向旁边的傅时修，“谢谢你。” 傅时修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一句谢谢？” “等明氏集团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备一份大礼，送到你那儿，正式感谢。” 一句话噎的傅时修面色直发冷。 见状不好，厉铮忙出来打圆场，“明歌，傅哥早上刚下飞机，他是带着赵晓之来的，从武都县赶路到江昌，也一直都没休息呢，就为了赶得上股东大会帮你撑腰，傅哥是真的在帮你。” 其实不用厉铮解释，明歌也知道，傅时修是在帮她。 她又不瞎，如果傅时修想害她的话，股东大会时完全就可以不出现，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是怎么也斗不过刘茹柯的，要是后面再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就真的是谁也救不了了。 不管怎么样，感谢是真的要感谢的。 可还不等她想好怎么说，傅时修便冷哼了一声，“解释的话是说给听得懂的人听的，你说给她听她也听不明白，满脑子都想着跟人拼个鱼死网破，头脑简单。” “我头脑简单？” “你以为自己有多聪明？自作聪明。” 明歌眉头狠狠一皱，原先感激的情绪被他这不咸不淡的两句话给激的烟消云散。 “是，我自作聪明，哪儿比得上傅总您运筹帷幄，”明歌捏紧拳头，“对于傅总您而言，帮我这么一个小忙也是举手之劳，肯定也瞧不上我的酬谢，小敏——” 小敏是陆伯伯的秘书，现在暂时跟着明歌，这会儿就一直在旁边等着。 一听到明歌叫她，立马小跑过来，“明总，什么事？” “傅总刚下飞机就来帮忙，辛苦了，你送送傅总，让司机送傅总回家好好休息。” 小敏愣了一下，“您不是也要回家么？不一路么？” 明歌眉头一扬，“我为什么要跟他一路？” 小敏挠挠太阳穴，小心翼翼道，“陆总不是说，您跟傅总是夫妻的么？” 听到这话，明歌一时间如鲠在喉，直接被噎住了。 该死的傅时修，刚刚在股东大会上说的那番话，直接把她和他的关系给定死了，她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份，现在又要和他车上千丝万缕的联系，简直阴魂不散。 “什么夫妻，”她没好气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她便气咻咻的朝着门口走去。 “哎——明歌，”厉铮想要劝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头一脸同情的看着傅时修，“傅哥，你说话也该稍微注意点，明歌她……” 还没等他话说完，傅时修忽然疾步走了出去，眼疾手快的托住了一个倒下的身影。 “明总——”厉铮身边，秘书小敏吓得惊呼了一声，也吓了厉铮一跳。 第306章宝宝，对不起 医院—— 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窗帘没拉好，从她躺着的角度可以看到天上一轮弯月，孤零零的挂在夜幕中，北风萧瑟。 “明歌，你醒了？”床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让明歌回过神来。 “厉铮，”她撑着身子试图坐起来。 “哎，你别动，”厉铮忙按住她的肩膀，“输液呢。” 厉铮往她身后塞了个枕头，好让她靠的舒服一些，解释道，“我就说你不吃东西不行，输完这瓶营养液就好了，过会儿再吃点东西。” 明歌刚刚没注意，手动了一下，这会儿手背被针管扎的刺的疼，皱了皱眉。 “我怎么在这儿啊？” “还说呢，在大厅晕倒了，前一秒还跟傅哥争的脸红脖子粗呢，下一秒就倒下去，把人都吓死了。”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不是，傅哥送你来的，我后来才到的，”一想到傅时修当时那个脸色，厉铮都觉得不可思议。 认识傅时修这么多年，见过他为谁着急上心过？ 明歌虚弱的看了一圈，并未看到旁人。 “送你到医院之后，傅哥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公司有事找他，所以他就走了，毕竟他不在公司好几天了。” 明歌点了一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茹柯的事情应该不会有意外，就尘埃落定了，自己的身份也找回来，一切都回归正轨，自己和傅时修之间也该有个了结了。 厉铮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明歌，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明歌眼里。 明歌吃着苹果，问道，“怎么了？你有话说？” 厉铮犹豫了会儿，“你怀孕的事情，傅哥知道吗？” 明歌一愣，“怀孕？” “你不知道自己怀孕？” “我没……”明歌的手抚上小腹的位置，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真的怀孕了，可是之前去明基医院检查的时候，那边给的明明是没有怀孕的检查结果，那又是怎么回事？误诊么？ “你也太大意了，怎么连自己怀孕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去医院检查过，但是那边说不是怀孕。” “哪家医院？这也太不负责任了，你还跑到江昌那么远的地方去，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是闹着玩的。” 明歌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怀孕这种事情医院查出来的不会有错。 但此时她无暇多想，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厉铮，你帮我个忙，我怀孕的事情你别跟别人说。” 厉铮面色微微一滞，“你说的这个别人包括傅哥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明歌说，“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刚恢复身份，重新回到明家，作为明家的大小姐未婚先孕传出去太可笑，就算是傅时修愿意负这个责任，可她现在光是明氏集团的事情就一脑门子官司要等着她去处理，这个孩子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厉铮一下子从椅子上占了起来，“明歌，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帮你瞒着傅哥的，傅哥是孩子父亲，他也有知情权。” “他没必要知道，”明歌看着厉铮，“而且你觉得就算是他知道了，他能怎么样？一边是救命的恩情，一边是孩子，两头为难何必呢？” 她做事向来干脆果断，不想三个人暧昧不清，纠缠不已。 厉铮绷着脸，“不行，还是不行，这件事太大了。” “就当是我求你，你就当没听见护士说的话，行不行？” “我瞒不住的，我不会撒谎。” 僵持了很久，厉铮实在是不忍心看明歌一脸憔悴的求他，“这样，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不就是担心傅哥顾念跟eileen之间的恩情所以没办法好好跟你在一起么？傅哥不是这样的人，你给他点时间行不行？这个孩子你先留着，千万别冲动。” 明歌苦笑了一声。 两难的事情，拖得越久越是两难，总要一个人出来成全，跟时间没有多大关系。 可厉铮这么坚持，她也没办法，“好，我答应你。” “我肯定不说，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傅哥因为孩子的事情跟你在一块儿，但我保证，傅哥对你绝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看的出来。” “是么？”明歌低着头，目光落在手背扎针输液的地方，心不在焉的。 傅时修对自己的确是仁至义尽。 可她的命都是他救的，光是从这点上来看，她和eileen对于他而言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义。 毕竟男女有别，厉铮也不好在医院待得太久，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明歌，“总之你先养病，别多想。” 明歌‘嗯’了一声，等厉铮走了以后，脸上那勉强扯出来的笑容也渐渐凝固在嘴角，缓缓转头看向窗外，心里面五味杂陈。 原本以为好解决的局面，现在又变得更加复杂，几乎让她猝不及防，难以应对，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应该简单的多。 宝宝，对不起。 明歌抚摸着小腹，心里有些悲凉。 此时，夜色已经深了。 黑色的轿车开进城南的小区止呕，停在一栋高档公寓楼下，傅时修一下了车便直接去往公寓二十楼。 按了两下门铃。 很快，eileen来开了门，头发松散在肩膀上，一双眼睛似乎是哭过，有些红肿，一见到傅时修便扑入他的怀里，哽咽道，“时修——” “怎么了？”傅时修皱了皱眉，轻轻地将她推开，“出什么事了？” 目光越过eileen的肩膀，看到客厅里水漫金山一样，地板上全都是水，茶几旁边碎了几个瓷器，屋子里一片狼藉。 eileen敛了眼中的失落，低垂着头道，“洗手间的阀门坏了漏水，我想修理来着，没想到越修越乱，家里就成这样了。” 傅时修看了一眼，“没事，找物业就行了，让人给你处理。” eileen低头踢着地上的水，睡裙的边角也是湿漉漉的，“那我今天晚上住哪儿？” “我让李助理给你安排酒店。” “我不想住酒店。” 闻言，傅时修的眉头微微一皱。 eileen已经抬起头了，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了，你知道我怕打雷，我不敢自己一个人住。” “……” “时修，我能住到你那儿去么？” “……” 第307章重头来过？ 翌日一早，护士来做了检查后刚走，明歌便听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 “……” “怎么这么早……” 她原本以为来的人是厉铮，可看到来人的一瞬，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嗓子眼里。 乔致谦手里抱着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没想到是我吧，明歌。” “你怎么来了？”明歌的眸色立马沉了几分下去。 “我听说明氏集团迎回明家大小姐的事情之后，立马就赶来了，明歌，我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以现在的身份。” ‘以现在的身份’这句话，乔致谦特意拉长了尾音，着重强调着什么。 明歌皱了皱眉，冷淡道，“乔总，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乔氏和明氏的梁子现在还结着呢。” 也不知道乔致谦是不是记性不好，忘了自己出轨背叛的事情，还是忘了现在整个乔氏都和明氏势不两立，于公于私都谈不上高兴两个字。 乔致谦却笑了一下，将花放在一旁的桌上，边放边说，“那些梁子都是针对刘茹柯她们母女结下的，现在你都回来了，那我还有什么可跟明氏计较的，那些和明氏的官司，大大小小的，我已经吩咐人下去撤诉了。” “……” “哦，对了，还有明氏跟其他那些合作商的纠纷，我也让人去调停了，你身体不好就安心多住院休养两天，我肯定帮你把明氏打理好。” “乔致谦，”明歌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提醒道，“明氏姓明，我自家的事情，自然是我自己来管，横竖都不需要外人插手。” 这番话说的直截了当，直接将她和乔致谦之间划清界限，半点不含糊。 乔致谦面色讪讪，却也没有生气，竟耐着性子好脾气道，“明歌，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知错了，我现在才知道除了你之外，那些女人接近我都是有别的目的，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重头来过？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明歌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得到乔致谦嘴里说出这种话来。 见明歌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乔致谦也有些心慌，“明歌，我知道突然跟你说这些，你肯定接受不了，你现在事情也多，我会慢慢证明给你看的，我是真的想和你重修旧好。” 重修旧好？ 又是一个让她要笑出来的词。 “乔总，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不是谁都愿意接受的，明家的变故跟你没有直接的关联，就算是有，我也利用过你，我们算是两清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管理明氏，至于你说的这些，我就当没听到。” 如果是从前，在经历过背叛之后再听到这些话的话，明歌一定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是再给他两个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可现在明氏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冤家宜解不宜结，说到底她和乔致谦之间没有直接的仇恨，如今说话留点情面，以后生意上也好相见。 乔致谦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事，总之你回来就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说，“对了，那天我把你骗到我家，我不是真的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确定你的身份，我……” “够了，”他一提到那天的事情，明歌便有些犯恶心，直接打断了，“我累了，乔总应该还有事要忙吧，不用在这儿陪我闲聊。” 这么明明白白的逐客令，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 乔致谦点了一下头，抬起手腕故作淡定的看了眼手表，讪讪道，“是还有点事要忙，那我不打扰你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嗯。” 直到听到关门声，明歌冷凝的面色才缓和过来。 看到桌上那些乔致谦送来的花和礼盒，她只觉得这屋子里面闷得很，索性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出去透透气。 粉白条纹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稍有些大了，瘦削的身子在病号服里晃荡，像是披了个麻布口袋似的。 刚走到楼下，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时修，医生刚刚说不能吃什么？” 明歌身子一僵，扶着墙寻声望去，果然看到一男一女，刚从取药的地方出来，正是eileen和傅时修。 离得太近，明歌避之不及，迎面遇了个正着。 “明歌？”eileen率先看到了她，先是诧异了一下，旋即露出友善的笑容，“还没恭喜你呢，听说你回到明家了。” 明歌扯了一下嘴角，“谢谢。” 傅时修就站在eileen的身侧，看到明歌羸弱的样子，眉头忍不住的皱了起来，“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医生没跟你说在床上多躺躺么？” “谢谢傅总关心，我这就准备回去了。” 见她这副冷淡的模样，傅时修还打算说点什么，却被eileen抢了先，她说，“时修，你不要总是一副跟下属说话的态度，明歌现在已经不是欧科的副总了，她也是明氏集团的总裁，给人留点面子。” 三言两语看似在维护明歌，其实却暗里藏刀，每一刀都割在明歌的心口上。 “我先回去了，”丢下这句话，明歌头也不回的往电梯方向去了，只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看着孤零零的。 傅时修忍不住往她走的方向迈了一步，却被eileen拉住，“时修，晚点我让秘书定个餐厅，晚上你想吃什么？” 傅时修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她臂弯中抽了出来，淡淡道，“你手受伤了，医生嘱咐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回去吃吧。” “也行，我很喜欢兰嫂做的鱼汤，那晚上就在家吃吧。” ‘家’这个字眼落在傅时修的耳中，莫名有些别扭，“司机在门口等，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过会儿直接回公司，不陪你了。” eileen微微一愣，“你是要去看明歌么？” “嗯，”傅时修并不否认。 eileen扯了一下嘴角，“你不是说，她迟早要恢复身份回明家的么？她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了呀，不是应该避嫌么？” “后面这些话，我没说过。” “啊？” “……” 医院里人潮涌动，周围人来人往，傅时修已经走了很远。 eileen却还怔怔的站在原地，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傅时修冷淡的那句‘我没说过’，原本温和的一双眼睛里逐渐冷凝，甚至泛起一丝阴冷的寒光来。 第308章不信你可以试试 明歌刚走到病房门口，口袋里面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是乔寒笙打来的电话，正要接听，病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乔寒笙的身影。 “出去散步了？”乔寒笙将手机挂断，拉开门时提醒道，“天冷，你穿的有点少。” “还好，医院里面不是很冷，”明歌在床边坐下，脑子里面还是刚刚傅时修和eileen两个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的画面，有些心不在焉。 乔寒笙说，“陆先生已经把你父亲接到疗养院了，我查了疗养院的背景，挺安全的，而且那间疗养院陆先生也有投资，应该不成问题。” 昨天得知明父还活着的消息之后，陆伯伯就亲自去接人了。 一直麻烦乔寒笙帮忙照料者，明歌心里也过意不去，说到底自己没帮上乔寒笙什么忙，所以现在能添麻烦就还是不添麻烦了。 “谢谢，这段时间我也麻烦了你不少事情，你以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绝无二话。” 听到这话，乔寒笙原先温和的神色暗淡了几分，又恢复了素日冷静理智的模样，“等到时候再说吧，你欠我的人情我可都记着呢，忘不了。” 看到桌上的鲜花礼品，乔寒笙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有人来看过你了？明家的人么？” 明歌摇摇头，无意隐瞒，“乔致谦。” “他？”乔寒笙眉头一皱，“你以后还是跟他少接触的好，花花少爷，就算是浪子回头，也难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放心吧，我跟他不可能的，他来几次吃了闭门羹，坐了冷板凳，也就识趣不会再来了。” 提到乔致谦，明歌兴致缺缺。 看她这副冷淡态度，乔寒笙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呢？跟乔家三小姐怎么样了？” 先前自己离开京都的时候，就听说他和乔雪薇发展的很不错，似乎乔家老董事长夫妻俩都挺满意他这个未来女婿的。 也是难得，乔家老董事长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宠的跟掌上明珠似的，聪明人自然是不会想要女儿嫁入高门，总希望低一些女儿的腰杆儿能更直一些。 明歌对乔家这两位长辈也算是有些了解，所以乔寒笙能被他们满意也是意料之中。 果不其然，乔寒笙说，“准备年后先订婚。” 明歌笑笑，“那先恭喜你了，还要走个订婚的流程，估计也是乔家二老舍不得女儿，想再留一年吧。” “可能吧，”乔寒笙似乎不愿多说，岔开话题道，“对了，苏红微的事情我去查了，里面有点问题。” “怎么？” 提到刘茹柯，明歌面色一紧。 “你别紧张，她要坐牢这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只是查到一些疑点，总觉得这件事还有别人参与。” “怎么说？” “刘茹柯是怎么知道你就是明歌的？她又是怎么知道你在这段时间去江昌武都县找苏红微？” 明歌神色严肃，“那个孩子，赵晓之，现在还在警察局么？” “她是证人，要等到开庭之后判了案才能走，那孩子在京都就一个亲戚，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开农家乐的表姑婆，所以警察局的人暂时把她送到她表姑婆家去了。” “我明天去见她一面。” 乔寒笙领会到了明歌的意思，点了一下头，“嗯，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赵晓之是怎么知道刘茹柯就是杀害苏红微的凶手的，这个事情她也没来得及查，就晕倒住院了。 “如果你是想问赵晓之是怎么来京都的，又是怎么知道刘茹柯是杀她母亲的凶手的话，问傅时修应该更快一点，没必要跑这一趟，”乔寒笙犹豫了会儿，又解释道，“毕竟你去了武都县之后，她母亲才遭受意外的，我怕那孩子对你有什么看法。” “我知道，但我还是去看看吧，那孩子挺懂事的，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 从心里来讲，明歌有些愧对赵晓之。 虽然从头到尾她也没欺骗那孩子，可是苏红微确实是因为自己去武都县找证据才死的，就算是那孩子恨自己，她也可以理解。 正说着话，外面一道开门声响起。 两个人双双回头望向门口，黑色的身影沉着脸进屋，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一进屋，傅时修便看着乔寒笙，“你也在这儿？” 乔寒笙和傅时修的交集并不多，数的过来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因为明歌，两个人之间有股天生不对付的气场，一旦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相遇了，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能凝固住似的。 乔寒笙只是看着温润的人，对上傅时修的时候，却冷静自若，半点没有被他的气势压倒的怯懦。 这也是傅时修对他忌惮的原因之一。 “来找明歌说点事情，苏红微的事，”乔寒笙并不瞒着什么，目光坦然，甚至给傅时修提了个醒，“明歌问我赵晓之是怎么知道她母亲是被刘茹柯杀的，我想这个事情，傅总应该更清楚一点吧？” 闻言，傅时修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 乔寒笙从沙发上拿起外套，“明歌，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明歌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有傅时修在场，她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 前脚刚陪eileen看医生，后脚就到她这儿来管闲事了，傅氏集团的总裁现在猪呢么闲得慌的么？ 乔寒笙走后，傅时修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桌上。 有两束花，礼盒也明显是两个送来的全然不同的风格。 傅时修不冷不热道，“你这儿倒是挺热闹的，这才上午几点，都来了两拨人了。” 听了这话，明歌瞥了他一眼，“朋友探病而已，趁着早上不堵车来说两句而已，倒是傅总，一大早的陪女朋友看医生，真是体贴入微。” ‘女朋友’三个字落在傅时修的耳中，让他眉头一皱，原先想解释什么的，可想到乔寒笙临走说的话，便又改了主意。 “你是不想知道赵晓之是怎么知道她母亲被刘茹柯灭口的事情的了？” “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会自己去查，不牢傅总费心。” “赵晓之不会告诉你。” 明歌眸色一紧，看向傅时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不需要我跟她说什么，她也不会告诉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 第309章重新拿回来不可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你跟赵晓之说什么了？” 傅时修的态度让明歌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以赵晓之的懂事程度来看，不至于会把母亲的死怪罪到自己身上来。 傅时修反问，“你刚刚不是很自信的么？” 明歌皱着眉，盯着傅时修好一会儿，“傅时修，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不再插手我的事情？” 她都已经自愿退出了，不让任何人为难，可偏偏他要纠缠不休。 “你答应我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实现，过河拆桥不是个好的做事风格。” “我答应你什么了？” “乔氏现在知道你就是明歌，对欧科已经有了防备，收购案不能顺利进行下去，你离开可以，但是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让谁给你收尾？” 明歌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烂摊子？难道收购完乔氏之后，乔氏在欧科手里经营不善我也要负责收尾？我还要管欧科一辈子吗？” “那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明歌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觉得傅时修这个人就是一个无赖。 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他这些年做生意都靠的是胡搅蛮缠吧？ 另一边，司机将eileen送到傅家别墅。 “王叔，你辛苦了。” “没事，外面冷，艾小姐，你快进去吧。” “……” 进了屋，佣人迎上来，从eileen手里接过外套帮她挂了起来，倒了茶来，恭恭敬敬道，“艾小姐，您喝茶。” eileen昨夜刚搬进来，和这别墅里的女佣都还不认识，除了一个管事的兰嫂之外，其余人连名字也叫不上来。 见倒茶的女佣长得还算机灵，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艾小姐，我叫小雨。” “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快一年了。” eileen还想接着问什么，厨房里传来兰嫂的声音，“小雨，不是让你去仓库拿只人参来的么，怎么拿了半天？” “哎，兰嫂，来了来了，”小雨连忙起身往厨房去。 看着窗玻璃上热气氤氲的厨房，eileen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九点而已，这会儿就做饭有点早了。 厨房里面，兰嫂正看着砂锅，砂锅里面炖着鸡汤，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兰嫂，人参拿来了。” “半天都没来，你干什么去了，这汤是要送去医院给太太的，你们这些丫头，太太现在不在家，就都不上心了是吧？” “兰嫂，您这可就冤枉我了，太太对我们那么好，我们哪儿敢不上心啊，”小雨忙着处理人参和花胶，一边处理一边说，“刚刚是艾小姐回来，我去倒了杯茶。” 提到eileen，兰嫂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 小雨问，“兰嫂，艾小姐跟少爷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住到家里来了？” 兰嫂眉头一皱，“朋友而已，到家里来借住的，你跟家里其他人说一声，管好自己的嘴，谁都不准出去乱说，到时候坏了人家的名声。” “是。” 人参和花胶入锅后，还需要炖煮很长一段时间。 兰嫂打发小雨盯着锅，自己出去忙。 客厅的西窗下是一座大的水族箱，每天这个时候，兰嫂要拿着鱼食去喂鱼。 eileen见状走了过来，“兰嫂，我昨天来的时候就想问了，这水族箱里面怎么养了条鲫鱼啊？” 兰嫂朝着eileen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淡淡道，“这鱼是先前太太和少爷一块儿去买的，原本是要清蒸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做，少爷特意让我去买了个鱼缸回来，养到现在。” “是么？还有这种事？”eileen的面色微微发僵。 她印象中的傅时修绝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可不是？”兰嫂在浴缸里撒了一把鱼食，又说，“后来太太说这水族箱里面就养这一条鲫鱼有点浪费了，还让我去买了些观赏鱼回来，权当是装点一下，没想到这买回来全都养不活，没两天全死光了，这鱼啊，凶得很。” 兰嫂话里有话的，表面听着像是说的鱼，可这语气却又让人不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对了，艾小姐，我听说你那房子是被水淹了是吧？” “嗯，是。” “估计物业修理两天就好了，不过你也太不小心了点儿，怎么屋子被水淹了，手还受伤了呢？家里也没个人照顾你，听说是少爷连夜赶过去的？” eileen摸了摸纱布包扎的手，“我在京都没什么认识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给时修打的电话。”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儿，你给我打电话就行了，少爷哪儿懂这些事儿，你给我打电话，三俩下就给你处理好了，哪儿还用这么折腾让你搬来搬去的？” 兰嫂的话让eileen暗自攥紧了手，面上却波澜不惊，挤出一抹笑意来，“好，谢谢兰嫂。” “不客气，你也是我家老夫人的恩人，我们应该的，傅家全家上下都感谢你呢，”兰嫂放下鱼食，“就算是太太心里也感激你呢。” “明小姐跟时修还没结婚呢，所以应该还算不上是傅家的太太吧？而且她的身份……” 明歌的身份问题，在傅家几乎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秘密。 “艾小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不管太太是什么身份，她都是傅家上下认同的少奶奶，我们少爷的未婚妻，虽说还没有正式办婚礼，但是傅家已经认同了，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不过就是等一个流程而已。” 兰嫂一番话，怼的eileen哑口无言。 “艾小姐手受伤了，休息会儿吧，午餐的时候我会叫您的。” eileen面色有些僵硬，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嗯，好。” “少爷嘱咐我给太太煲汤，您有什么事再叫我，我先去厨房忙了，”兰嫂淡淡的丢下一句话，而后头也不回的往厨房去了。 看着兰嫂的背影，eileen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面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她没想到明歌竟然能在傅家众人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连个佣人都帮她说话。 眼角的余光瞥见鱼缸里那条悠然自得的鱼，她顺手拿了鱼食，丢了两颗下去后，目光忽然冷了，索性将半包鱼食都倒了进去。 人不能要的太多，要的太多了，只会跟鱼一样，吃的撑死。 属于她的东西，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要重新拿回来不可。 第310章这误会是有些大了 中午，厉铮拎着水果来医院看明歌。 “还好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上午护士给我做了检查，没什么问题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厉铮放下水果，顺手将带来的汤拎到床边，“我觉得你还是再住几天观察一下吧，你跑到江昌去折腾了一趟，我总不太放心。” “没什么事的，哪儿那么娇弱？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明歌合上手里的文件放在床头，“明氏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呢，早点回去早点解决。” “喝点汤吧，”厉铮将鸡汤的保温桶拧开，递给她勺子，“这个是我妈炖的汤，特意让她放了一些补血补气的药材在里面。” 见厉铮还带了鸡汤来，明歌心里感动不已，“谢谢，替我跟伯母也道声谢。” “别客气，我妈刚到京都来不久，闲着也是闲着，每天不是炖这个汤就是那个汤的，我跟我哥都有点受不了了。” 厉家是军人世家，到这一代两个儿子也都是子承父业去了部队，但是他大哥厉霆风退役之后却一心做生意北上，厉氏集团就是厉霆风一手做大的。 “伯母之前不在京都生活么？” “我妈是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的生活，常年跟我爸都在南方老家待着，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每年春节我爸妈都会来京都陪我哥过春节。” 提到厉霆风，明歌忽然想到之前厉家的酒宴上遇到林超媛的事情。 “厉铮，你哥结婚了吗？” “没有啊，我哥那个脾气，谁受得了啊，我都怕他，怎么了？” “没什么，”明歌扯了扯嘴角，没提林超媛，低着头喝鸡汤。 正闲聊着，外面传来一阵开门声，一道身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进门便嚷嚷起来，“明歌，你什么时候回的京都，还住院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这大婶谁啊？”厉铮诧异的看着来人。 一身黑色的超长羽绒服，丝巾裹着头发，墨镜和口罩将一张脸遮盖的严严实实，比木乃伊也不差，完全看不见一寸皮肤。 “叫谁大婶呢你？” 明歌手一抖，鸡汤差点都洒了，“曼曼。” 来人是苏曼，刚下了通告，从秘书那儿得知明歌住院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路上怕被人认出来这才裹的着全副武装。 “这是我闺蜜，苏曼，”明歌看了厉铮一眼，主动介绍，“曼曼，这是厉铮，我跟你提过的。” 苏曼这会儿摘了丝巾，露出墨镜下面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十分冷淡的瞥了厉铮一眼，“什么厉真厉假的，我没兴趣认识，你怎么样了？” 明歌有些无奈，“我没事。” 苏曼知道厉铮是傅时修的朋友，一切跟傅时修相关的人和物她都讨厌至极，再加上厉铮刚刚那句‘大婶’着实是踩在人家的雷区上了。 一个女演员，最看重的就是年龄和相貌，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厉铮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一听这话当下眉头一皱，“你把自己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进来就嚷嚷，谁都以为是菜市场大妈走错屋。” “你说什么？”苏曼眉头一扬。 “曼曼，好了好了，你消消火，”明歌忙放下鸡汤，伸手去拉苏曼，让她在床边坐下，“刚忙完就赶过来了是吧，别这么大火气，厉铮也是过来看我的，还给我送了鸡汤。” 苏曼看了鸡汤一眼，“什么人送的鸡汤你也敢喝，不怕被毒死。” 厉铮眉眼一横，“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凡事跟傅时修搭边的就没一个好人，你不爱听就出去，这儿用不着你们假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 厉铮被怼的哑口无言，“明歌，你这什么朋友？” 明歌左右为难，无奈道，“你们俩就当是看我面子，让我安静一会儿行不行？我还没吃午饭呢。” “你还没吃饭啊？”苏曼心疼的看向她，“早知道我路上给你买点了。” “没事，这不是有鸡汤么？医院的饭菜也挺好的，”明歌顺手端起旁边厉铮送来的鸡汤，还问苏曼道，“你要不要尝尝，这是厉铮他妈妈的手艺，味道很好。” “我才不喝，”苏曼瞪了厉铮一眼，要不是碍着明歌的面子，怕是又要和他吵起来。 隔着一张病床和明歌，厉铮和苏曼分坐在两侧。 两个人谁都看对方不顺眼，不过苏曼是女人，厉铮不好和她计较，便全然当她是空气，只和明歌说饭菜的事情，问她明天想吃什么。 还没等明歌回答呢，苏曼立马插话道，“明歌，从晚上开始，我给你送饭过来，傅时修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人，我看就是没安好心。” 这误会是有些大了。 明歌不得不正色和苏曼解释，“我跟傅时修已经分手了，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厉铮来看我，是以我的朋友的身份，从江昌回来，就是他送我的，他还救了我一命，曼曼，你别误会他。” “真的？”苏曼将信将疑的看了厉铮一眼，“他还救了你？那是怎么回事？” 明歌便把在江昌回来的路上遇到假警察拦路检查的事情说了一遍，尽管她说的轻描淡写的，可那个场面光是想想也让人心慌。 苏曼心有余悸的握住了她的手，“天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什么人啊，连警察都敢冒充。” “厉铮跟江昌那边的警方在联系呢，身份还在查，但是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这次多亏了厉铮了。” 听了这话，苏曼看厉铮的眼神才缓和了几分，不过语气还是带着几分倨傲，“没想到你还算靠谱。” 厉铮淡淡道，“有本书叫《傲慢与偏见》，我建议你有空的话可以读一下，对人对事不要一棒子打死。” “谁让你跟傅时修那种人是一伙儿的，”苏曼瞥了他一眼。 “……” 此时，病房门外，一道身影裹挟着一身冬日的寒意，久久的站在门口没有进来，而房间里的对话都落在了他的耳中。 “傅总，您不进去么？”李助理小心翼翼的问。 傅时修收回了原本要开门的手，攥紧成拳，转过身阔步离去，一张脸阴沉沉的。 李助理手里还提着鸡汤，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傅总，那这鸡汤。” “扔了。” 第311章划清界限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落下，李助理拎着保温桶十分为难。 “傅总，我看太太那些话也都是赌气的话，您不必往心里去，她现在身体不好，她……” “你是我的助理还是她的助理？”傅时修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拿来。” 李助理小心的将保温桶递给傅时修。 “哐”的一声，当着他的面，傅时修便将那保温桶直接丢进了电梯旁的垃圾桶里，看都没多看一眼，径直进了电梯离去。 李助理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低头跟上。 明歌拗不过苏曼和厉铮两个人，在医院又多住了两天才正式出院，这两个一见面就没好脸色的人在让她多住两天院这个事情上竟阵线一致。 刘茹柯下毒毒害明氏集团老董事长的事情，以及买凶杀人杀害证人苏红微两案并审，法院直接判了她无期徒刑，锒铛入狱。 明氏所有的家产都回到明歌名下，出院之后，明歌便搬回明家别墅去住了。 案情审理结束后，明歌挑了个周末，开车去了一趟郊区。 大概是到了冬天的缘故，出来玩的人少，所以苏红微表姑开的农家乐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偌大的一个院子里面只有几只鸡昂首阔步。 明歌的车停在院子外面，按了按篱笆外面的门铃。 “有人吗？” 喊了几声，里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有呢，谁阿？” 出来的正是赵晓之，围着围裙戴着手套，脸上还沾了面粉，似乎是在做饭。 一见到明歌，赵晓之的面色便微微一僵，脚步也慢了下来。 “谁啊？”她身后传来一道年纪稍大一些的声音，紧跟着从屋里出来的女人也围着围裙，戴着白色的袖套，是苏红微的表姑，开庭那日在法庭上见过一面。 “明小姐？”表姑一眼认出明歌来。 进了屋，赵晓之便一头扎进厨房里面去了，表姑倒了茶来，照顾明歌坐下，厨房里热气蒸腾的。 “蒸馒头呢，这不是要过年了么，今年就不打算让晓之这孩子回去了，想着等过完年给她在京都找份工。” 明歌喝着茶，微微一愣，“打工？她不是应该回去参加中考么？” “哪儿供得起啊，她还有两个妹妹身体都不好，这孩子也懂事，自己跟我提出来说让我帮她介绍个工作，就留在这儿不走了。” 明歌看着厨房烟雾中忙碌的瘦削身影，于心不忍，“其实晓之的学业我可以帮忙，我这趟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情。” “这孩子主意大，我得问问她呢。” 表姑转过身朝着厨房里喊道，“晓之，别忙了，过来，明小姐有话跟你说呢。” 赵晓之包好一个馒头，犹豫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才出来。 “这孩子，你坐下跟明小姐好好聊，明小姐肯不计前嫌供你上学，你该感激才是，别不辨是非，跟你妈似的。” 提到母亲，赵晓之的脸色忽然有些沉，似乎是想反驳什么，但是最终却又没说出一个字来。 明歌看出赵晓之神色有异，跟表姑提道，“我想单独跟晓之聊聊。” “好，你们聊，我去厨房忙，明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中午留在这儿吃午饭。” 明歌只点了一下头，没做其他说法。 等表姑进了厨房之后，她才看向对面的赵晓之，“晓之，我听你表姑婆说，你不想念书了，打算在京都找一份工作？” “嗯。” “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么，学校我都帮你联系好了，只要你中考成绩达标，学校会资助你一直到大学毕业的。” “不用了”赵晓之一直低着头，“我还有两个妹妹要养。” “我可以帮你。” “不用，”赵晓之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明歌微微一愣，沉默了会儿后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妈妈的事情，你怪我？” “不是，”赵晓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明阿姨，我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是我妈妈做错事在先，我不怪你，但是我也没办法再接受你的帮助，不光是我，我家里也不可以接受。” 赵晓之的目光格外笃定，看到那样的神色，明歌便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话恐怕都无法说服她了。 从农家乐离开的路上，明歌一直心事重重的。 不管苏红微做了什么错事，孩子到底是无辜的，她想要在别的地方弥补赵晓之，可是偏偏这孩子倔强的很，怎么也不肯接受。 想到先前傅时修言辞凿凿说的那番话，她眉头一皱，心里想到了些什么。 红绿灯跳到绿灯后，她踩了油门直往傅氏集团去。 傅时修办公的楼层，一见到明歌来，李秘书便一愣，从行政台后面站起身来，“太太？您怎么来了？” 明氏集团的事情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并未闹得满城风雨，只是私下审理结案，所以傅氏集团这儿也没什么人知道什么内情。 “傅总在里面吗？” “在的，但是……” “在就行，”明歌压根没等李秘书把话说完，便直接闯了进去。 李秘书想拦着都没来得及，可转念一想，人家是未婚夫妻，也不用拦着吧，这么一想，她便顺手帮忙把门关上了。 明歌一进办公室，并未见到傅时修的人影。 偌大的一间办公室里分明空无一人。 正想着，‘哗啦’一声，隔间的推拉门发出声响，她寻声转过身去，一眼看到刚洗完澡出来的傅时修，当下面色一怔，原本想说的话一股脑的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此时，傅时修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在腰上，肩膀瘦削并不如常年健身的人那样身材挺拔，但是却别有一番禁欲的滋味，水珠顺着他没擦干的头发落下，从胸膛上滚落，划入浴巾和皮肤之间。 明歌的喉咙忍不住动了一下。 “看够了吗？”傅时修也没想到明歌会来，皱眉看着她，“谁让你进来的？” 明歌忙不迭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来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稀奇了，你不是不想见我么？”傅时修原先手里还拿了浴袍准备换上的，但看着明歌此时那背对着自己无措的背影，一双清冷的眸子里目光微微一变，直接将浴袍丢下，就这么走了出来。 “你不是急着要和我划清界限么？” “……” 第312章玩弄于鼓掌之中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歌感觉到后背也有热气逼近，当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你衣服穿上没？” 傅时修就站在她身侧，比她高了一头，低头说话的时候，有风从她耳畔掠过，带着薄荷的清香，让人心神一怔。 “你专程跑到我的办公室来，就是来看我穿衣服的？” “当然不是，我……”明歌下意识的回头，差点没撞上傅时修的胸膛，吓得她踉跄着退了好几步，直接跌坐在了办公椅上。 看着她这副惊惶的模样，傅时修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看她，“说吧，来干什么的？” 这会儿明歌早忘了自己要找他干嘛了，一双眼睛都没地方看，慌乱道，“我下次再来吧，你现在也不太方便，我先走了。” 说着，她作势便要起身。 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呢，一道阴影迎面落下，傅时修的一双手稳稳地落在她两侧的办公椅扶手上，居高临下，俯身望向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 沐浴露的香气几乎直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冲撞更是让明歌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你……你干什么？” 端详着明歌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傅时修冷眼=嘲讽道，“明大小姐，是不是对你来说，换一个身份就等同于要换一个人设？见惯了你风骚的样子，偶尔清纯是打算换换口味？” 明歌一张脸涨的通红，羞耻感都写在了一双躲闪的眼睛里，愤愤道，“你放开我。” 男女之事上，从来都是男人占据着更多的主动权，他们可以侃侃而谈，甚至可以当做是酒桌上的谈资，可女人不行，对于女人而言这是再隐私不过的事情。 傅时修保持着一个俯身撑在椅子上的动作没动，一双眼睛里幽深的目光几乎要把身下这个女人看到心底去。 她的驼色大衣里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v领的设计，露出小巧精致的锁骨，没有佩戴任何首饰，配着一双似红非红的眼睛，莫名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 傅时修的喉结肉眼可见的滚动了一下。 “明歌，你这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什么？”明歌没来得及体悟这话什么意思，只觉得傅时修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沙哑难耐，而下一秒，她的声音就被彻底的封在了口中。 “唔——”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推他，可一双手却按在洗过澡后光滑的胸膛上，顿时令她无所适从。 傅时修俯身更深一寸，吻的她慌忙后退，后脑勺直接抵在了椅背上，一双手无处安放，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她的脑中残存着一丝理智，叫嚣着要她去反抗，去抽离，可是傅时修仿佛是将压抑了很久的欲望都发泄出来了一般，根本由不得她半点自主权利，他扶着她的肩膀，将这个吻深入的让她无法拒绝，只有被动接受的份。 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人在争执，自己的思想被这两个人的争执搞的头昏脑涨，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下一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朝着隔间去了。 傅时修将她放在隔间的床上，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过寸寸肌肤，揉乱了她的衬衫，她的身体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没有人比他更加懂得如何去操控。 明歌只觉得自己完全失控了，意乱情迷中，她按住了傅时修的手，就在小腹的位置，她猛地醒过神来。 “不要，不行——”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她猛地将傅时修推开。 “哗啦”的一声巨响，猝不及防中，傅时修跌下床，后背碰倒了一旁的落地灯，连着电线和床头柜上的水杯等物一通被扯乱，身后一片狼藉。 明歌从床上爬起来，攥着已经解开了大半的衬衫领口，既羞耻又不知所措的看了傅时修一眼，往门口退了好几步。 傅时修眼中的错愕被恼怒替代，他扶着床畔正欲站起来，明歌已经跑了，几乎慌不择路。 一直到车子开到街道上，汇入车水马龙中，明歌扶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车内的后视镜中，她的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脑子里面更是风雨迭起。 自己都干了什么？ 红绿灯路口停下来后，她才渐渐回过神，想起自己是为了赵晓之的事情来找傅时修的，可从头至尾竟连赵晓之的名字都没提出来过。 在傅时修的眼里，他怕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送上门去的吧？ 这个想法一掠而过的时候，她忽然怔了怔。 傅时修怎么想重要么？自己为什么还这么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说好的要跟他划清界限，从今以后都不要再暧昧不清了的啊！ 明歌，你清醒一点！你跟他根本没有可能的。 越来越多杂乱的念头在脑海中乱窜，几乎要将她脑中原本就绷紧的那根线扯断。 “滴滴——” 后方的车子尖锐的鸣笛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猛然看清了面前的绿灯，她慌忙换踩油门，开过红绿灯去。 此时的办公室里，傅时修坐在床畔，看着床头倒塌在地的落地灯，还有碎裂在地上的水杯，面色沉的可怕。 十分钟之前，明歌那惊慌抵触的眼神此刻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那种充满了屈辱的、惊惧的、嫌恶的眼神，是她从前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的态度，从前的卑躬屈膝温柔乖顺，如今看来，不过都是巧言令色，都是当时的她对他有所依仗，不得已而为之而已。 她终于如愿以偿找回自己的身份，拿回了明氏集团，以明家大小姐的身份为父亲也为自己报了仇，也终于不再需要自己的任何帮助。 真如裴昭给他听得那段录音中说的一样，等她重新回到明家，这一年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记忆里需要删除的片段，对于她而言最想抹除的片段。 这一年于她而言，不过是卧薪尝胆，而自己只是她无可依靠时抓住的一棵救命稻草，一枚苦胆。 想到这儿，傅时修捏紧了拳头，皮肉摩擦时发出的声响在手边激荡。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挑起他这么多的情绪，甚至这么轻易的就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第313章一个矛盾的人 从傅氏集团回到家后，明歌一进门就径直去厨房，拉开冰箱门，猛地灌了一大杯凉水下肚才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归于冷静。 经过今天这个事情，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以后不能再见傅时修了。 赵晓之的事情，自己慢慢再想办法吧。 夜幕逐渐落下，因为春节即将到来的缘故，京都市区被各种喜庆的春节装饰所覆盖，连小区里也到处挂了红灯笼，仿佛全世界都在期待一个新年的到来。 稍晚一些的时候，苏曼打了电话来，“我飞机刚落地，你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股东大会正式任命，就是之前的业务被刘茹柯掺和的有些乱，需要花点时间慢慢整理。” 明歌靠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电脑，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觉了。 “那些事儿都不着急，慢慢来，你注意身体，孩子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 “这有什么想没想好的，你不会想不开要留下这个孩子吧？明歌，你可别冲动。” 明歌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苏曼不解。 “厉铮也跟我说让我别冲动，不过你们俩劝的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让她一定保住孩子，另一个则是让她别生下来。 “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上说着跟你是朋友，其实还是站在傅时修那个狗东西的立场上想，生孩子他能替你生吗？随口一说就像让你遭罪，呸。” 明歌低着头，手抚摸在小腹上，“让我再想想吧。” 明氏的事务冗杂，这个孩子的确来的不是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倾向是留下这个孩子的。 “早点考虑好，长痛不如短痛，拖得越久我怕你越舍不得，”苏曼在电话那头车轱辘话来说说了一大堆，“对了，乔致谦最近还有没有烦你？” 明歌眉头一皱，眼皮抬了一下，刚好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一张音乐会的门票，昨天乔致谦刚让人送到她公司的。 “乔氏前些日子收购了宜兰外贸，我回来之前，明氏集团跟宜兰外贸就有合作，才进行到中期，现在转到乔氏集团手里了，所以最近免不了跟他接触。” “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也不能这么说，他倒是帮了我不少忙，现在明氏的情况不容乐观，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他肯帮忙已经不容易了。” 生意上的事情，苏曼不太懂，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叮嘱道，“总之你提防着他点儿，他这种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可千万别被他的糖衣炮弹给唬住了。” 明歌苦笑道，“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我摔那么大一个跟头，你说我还能跟他有什么结果？” 不过都是大家都在京都经营，各大酒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子上总要过得去而已。 “那就好，那我先不跟你说了，我拿了行李准备出去了，晚点还有个走秀，我过完春节就回去，要是有什么事你等我回去一起商量，可千万别再一个人扛着。” “嗯嗯，你忙吧。” 挂断电话，明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侧目看向客厅的窗外。 窗帘没完全拉上，露出一个角，屋子里面的灯光太强，以至于透过窗户也只看到外面沉沉的夜幕，黑漆漆的，仿佛空无一物。 翌日上午，天气晴朗，京都晨报上说翠湖化了冰，滑冰场都封起来了，临近春节，气温有转暖的迹象。 一早上，明歌便去疗养院看了父亲，却没想到在疗养院里遇到了红姐。 进屋的时候，红姐正在给明父擦手。 “红姐？”明歌看着红姐穿着疗养院护工的绿色工作服，诧异道，“您怎么在这儿？” 红姐解释道，“是乔先生托了些关系，安排我来的，说是怕万一别的人照顾不好，再出什么意外，我看着他也放心。” 听了这话，明歌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有些歉疚。 认识乔寒笙以来，自己着实没帮上他什么忙，倒是他一直在替自己着想。 从疗养院离开，她便给乔寒笙打了个电话。 “是我。” “有来电显示。” 明歌笑了一下，“红姐的事情是你安排的，谢谢。” “红姐闲着也是闲着，到疗养院工作也好补贴家用，不用放在心上。” “还是要谢谢你，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法餐厅。” “那地方你定，单一定我来买。” “放心，我绝不跟财大气粗的明总抢单。” 明歌笑出声来，“那就这么定了。” 挂断电话，明歌想到刚刚的聊天内容，竟意外的自然熟稔，仿佛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没有任何的顾忌，开着玩笑。 她有些后知后觉的诧异，其实乔寒笙这人她一直猜不透，有时候好像为人坦荡正直，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可又有时候他分外执拗，偏执的好像一直在钻牛角尖，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 另一边，傅氏集团总部。 傅时修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李助理，眉眼冷峻，仿佛化不开的冰山，“让策划部重新做，再拿不出合适的方案，就把策划组的人都换了。” “是，我这就送过去。” 最近老板的脾气实在是难以捉摸，李助理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两步，他想起一件事来，“傅总，刚刚您开会的时候，艾小姐打电话来，说问您中午有没有空，她定了餐厅，想约您一起吃个饭。” 傅时修头都没抬一下，“知道了。” 不用李助理提醒，他手机上有eileen发来的短信，餐厅的地址和预约时间都清清楚楚。 李助理没明白他这意思是去还是不去，可看着傅时修那不大耐烦的面色，也不敢多问，反正话他传到了，别的他也管不着。 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偌大的屋子陷入安静。 桌上的手机‘叮’的一声，跳出eileen发来的最新短信，“你要是没时间的话就算了，但我今天生日，晚上一起去喝杯酒吧，裴昭他们也在。” 傅时修皱了皱眉，签字笔的笔尖在手头的文件上停了一会儿，搁下来，腾出手回复了一条信息过去，“中午我有空，晚点去接你。” 或许正如裴昭所说的一样，如果他身边一定要有一个女人的话，eileen要比那个女人合适的多。 第314章真是一对璧人 时至中午，明歌到餐厅的时候。 报了预约的名字后，服务生领着明歌往餐厅里面走，“明小姐，这边请。” 乔寒笙已经到了，在大厅较为偏僻的卡座，僻静，但是视野好。 “等久了吗？”明歌脱了外套交给服务生，转身跟乔寒笙打招呼。 乔寒笙给她倒了一杯茶，“没有，我也刚到，路上堵车么？” “还好，不是高峰期不太堵。” 落座后，明歌很自然的接过水杯，“谢谢。” “明氏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大的事情不多，杂物挺多的，要不是现在接手正式管理，我都不知道刘茹柯管着明氏的时候有不少资金漏洞，钱都被她挪用拿去填补她娘家了。” 刘茹柯出身不好，家里有个不学无术的弟弟，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欠了不少外债，也算是个无底洞，苏红微的事情就是她让他弟弟去办的，因为有前科，查起来并不难，现在也都入狱了判了刑。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说话。” “麻烦你的事情够多了，这些我自己能处理，”明歌将菜单交给服务生，“看着上吧，我都行。” 服务生恭敬的点了点头，“那就跟这位先生一样，给您上个套餐。” “嗯，谢谢。” “应该的，稍等。” 服务生走后，明歌喝了口水，问道，“你呢，跟三小姐还好吧？” “挺好的，订婚宴的请柬你应该收到了吧？” “收到了，到时候一定去喝喜酒。” 乔寒笙和乔雪薇订婚请柬前两天就送到明氏集团的明歌的办公室桌上了。 乔寒笙与乔家的恩怨纠葛，明歌也不过多追问，看他对乔雪薇上心的样子，也许是对从前的事情释怀了也不一定，只是有些往事不能多问，当事人都不提的时候，局外人还是埋在心里更合适一些。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明歌想起她请吃这顿饭的原因来，“你安排红姐到疗养院去，是还不放心什么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氏现在不太稳定，你父亲算是你唯一一个软肋，还是小心为上。” 闻言，明歌点头，“是，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疗养院是陆伯伯安排的，陆伯伯是可信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难保下面的人暗度陈仓，现在父亲还昏迷不醒，万一节外生枝，明歌根本无从应对。 “对了，你们家老宅的事情，我帮你打听了，”乔寒笙将手里的一份资料推到明歌跟前，“一个月前被人买下了，里面的那些旧家具什么的都被一并买下了。” “被人买下了？”明歌眉头一皱。 她回到明家除了明氏集团要处理的工作之外，另外心心念念的就是明家老宅，老宅要拆迁这个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可是老宅里面那些旧家具，她打算找个仓库暂且先存放住，却没想到晚了一步，已经有人将老宅买了。 “谁会买一套面临拆迁的房子？” “这个我没查到，对方是保密交易，原本拆迁补偿款不少，但是对方出价更高，我估计刘茹柯是利欲熏心，就瞒着拆迁这件事直接把那房子卖了，现在对方就算是想后悔，也找不到人。” 是了，刘茹柯一家子几乎都蹲大牢去了，对方吃了个哑巴亏，能找谁呢？ 明歌拧着眉，“那我家那些老家具呢？” “我让人去看了，现在还在老宅里，但年前要拆迁，也就这两天拆迁队就要动工了，要是再不搬走的话，那些东西怕是要一块儿被夷为平地做地基了。” “这怎么行？”明歌翻了手里的资料半天，“这个买家的联系方式有么？我想跟他联系一下，我愿意原价甚至更高的价格把那房子重新买回来。” “我尽力再帮你打听吧，按理说对方应该乐意的。” “那麻烦你了。” 明家老宅对于明歌来说是个很重要的念想，父亲卧病在床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那地方是她和父母之间为数不多共同的回忆了，即便房子留不住，那些旧家具留住，她将来腾个地方出来摆放也好。 “我去趟洗手间。” “嗯，去吧。” 从卡座离开，明歌心事重重的。 尽管现在恢复了身份，也拿回了明氏，可是事情极多，好在外面有乔寒笙帮忙，集团里也有陆伯伯支持，这才没孤立无援。 问了服务生洗手间的位置后，明歌穿过餐厅，才走了没两步，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家餐厅的鹅肝特别好，兰嫂总是做中餐，我想还是要给你换换口味。” 一句‘兰嫂’戳在明歌的耳膜上。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世界可真小。 所以eileen已经和傅时修同居了？住到她曾住过的地方去了？ 心口忽然一阵绞痛，她甚至连抬头望那儿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可迎面却传来eileen诧异的声音，“明小姐？” 明歌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尽管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可看向来人的时候努力保持这平静的样子。 傅时修和eileen显然是刚进餐厅，两个人并肩而立，连衣服的颜色都搭配的分外和谐，都是统一的灰色，eileen的手里还搭着傅时修的外套，真是一对璧人。 见到明歌，eileen笑了一下，“这么巧，你也来这儿吃饭？” “是啊，”明歌扯了一下嘴角，“挺巧的。”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没有，跟朋友。” 傅时修往明歌身后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尽管角落偏僻，但他还是看到了乔寒笙，远远的朝着他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气氛尴尬，明歌说，“你们去吃饭吧，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这话她便走了，从头至尾都没多看傅时修一眼，直到进了洗手间，在洗手台前，她将水阀打开，借着哗啦流水的声音掩饰自己不太平稳的呼吸。 镜子里面印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没事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时间能抚平一切。 回到座位上后，乔寒笙给她添了水，往傅时修那一桌看了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啊，挺好的，”明歌朝着他笑了一下，神色有些勉强，“吃饭吧。” 乔寒笙点了点头没多问，只是眼角的余光掠过斜角那一桌，看到服务生上了蛋糕来，还帮他们点了蜡烛，任凭是谁看了都会以为是一对情侣在这儿过生日。 第315章生日礼物 服务生来上蛋糕的时候，傅时修的眉头皱了一下。 eileen很快捕捉到他这一神色的变化，解释道，“晚上裴昭他们又要喊很多人，弄得太热闹挺吵的，估计你不愿意去，我就想先跟你一块儿许个愿吹个蜡烛。” 傅时修敛了神色，“无妨，晚上我也不忙，会去的。” 闻言，eileen立马展露出笑容来，“真的啊？” 傅时修“嗯”了一声，将一个紫色绒面的首饰盒缓缓推到eileen的跟前，“生日礼物。” “谢谢，”eileen一脸的惊喜，“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生日呢。” “……” 餐厅里适时地响起生日快乐歌，即便明歌努力克制自己不往傅时修的那一桌看，可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傅时修送礼物的那一幕。 方形的首饰盒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也许是戒指也说不定。 “明歌？”乔寒笙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嗯？” “我觉得这儿有点闷，不如出去走走吧，”乔寒笙放下刀叉，已经叫来服务生拿外套结账。 “我来吧，”明歌回过神，忙摸手机准备去结账。 乔寒笙拦住了她的手，温和的笑了一下，“没事，今天也没吃好，是我选的地方不太对，你应该是不喜欢法餐，下次你再请吧。” 说完这话，他的卡已经递出去刷了，“先生您的卡。” “嗯，”乔寒笙穿上外套，看向明歌道，“走吧。” 卡座下面有个台阶，明歌穿着高跟鞋，下来的时候走的不大稳，乔寒笙扶了她的手肘一把，动作流畅自然，并不逾距，可这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一种相处久了的默契似的。 看着俩人离开餐厅，eileen跟傅时修说，“时修，明歌和她那位朋友好像关系挺好的。” 傅时修的眸色微微一沉，不冷不热道，“是么？” “我看那位先生处处都挺照顾明歌的，应该是在追她吧？” “你看错了，他是乔氏集团三小姐的男朋友。” 闻言，eileen的神色微微一滞。 要是从前，她随口说起谁跟谁的八卦，傅时修从来都是不予置评，他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今天竟主动开口解释，却又仿佛不是解释给她听的。 倒像是……解释给他自己听的似的。 “这样啊，那是我看错了，可能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吧。” eileen握着刀叉的手收紧了几分，尽管面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眸色却深了几分。 乔家三小姐的未婚夫？怎么跟明歌的关系这么好？ 下午，明歌回明氏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后，夜幕落下来才下班回家。 拿着车钥匙下到车库，远远的就看到自己的车前面有个身影，正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超媛？”明歌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林超媛眼前一亮，“姐，你终于下班了。” 车子汇入夜色下的车水马龙中，明歌提醒副驾驶上的林超媛系好安全带。 “不好意思啊，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给忘了，最近事情多。” 先前答应林超媛上节目的事情，要不是这会儿她出现在自己眼前，明歌早都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她身份的原因，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林超媛却笑嘻嘻的，“没事啊，姐，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情的。” “嗯？你说。” “节目之前的反馈不错，所以编导就做了调整，不需要我到朋友家里去了，但是需要朋友到我家来，你能不能来一趟啊？不会耽误你很久时间的，就吃个饭。” “到你家去？” 明歌微微一愣，想到林超媛住的那座庄园，“上次送你回家的地方么？” “嗯，就是那儿，编导说要拍做饭，可我不会做饭，我听星默哥说你会做饭来着。” “星默也去么？” 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就是苏星默和林超媛。 有段时间网上来一直在传他们两个人的cp，不过大概是公司不愿意炒作，热度没两天就降下来了，两家粉丝倒是挺和谐的，一直暗戳戳的粉着两个人。 “嗯，去的，是我们俩的节目，”林超媛笑嘻嘻的看着明歌，“姐，我之前还在担心你跟傅家的关系，不太好来参加我的节目，现在好了。”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林老头告诉我的。” “林老头？”明歌反应了会儿才知道林超媛说的是欧科的林副总。 虽说林榕明里暗里帮着这个侄女，不过林超媛似乎不太领情，提到他的时候大多一句话带过，实在是要提到不叫‘舅舅’也不叫‘叔叔’，竟然叫他‘林老头’。 想想林家那边，林榕那个刚上大学的女儿因为一直以为林超媛是父亲的私生女，跟家里也是闹得不可开交，这么一来，林副总倒是两边不讨好了，也是不容易。 “姐，你会来的吧？” 林超媛的声音拉回明歌的思绪，“嗯，到时候我会安排好时间去的。” 原本就是答应好的事情，不去不合适。 正如林超媛所说，先前她因为跟傅家的关系，和她反而不好走的太近，现在反正也跟傅家划清界限了，所以反而简单好办了。 “对了，超媛，怎么几次遇见你，你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 “之前找过几个，都不太靠谱，要么偷偷卖了我的行程，要么就是拍我照片拿我的私人物品出去拍卖，我烦了，索性就不要了。” “哪有艺人没有贴身助理的，你平时的事情也没人打理啊，公司不管？” 林超媛满不在乎道，“年纪大的保姆好找，助理不好找，年纪轻的又不太会办事照顾人，我自己照顾自己也习惯了，就没再跟公司要。” 艺人助理这个工作的确是干不太长，很多艺人助理都是借着这个工作当个跳板而已，真有能力的一旦有机会肯定会往更高的地方走。 明歌忽然想到一个人来，“超媛，我给你介绍个助理吧。” “好啊，”林超媛竟一口答应下来，“姐，你做事靠谱，你给我介绍的助理肯定比公司给我找的那些好。” “好不好我不能保证，她没做过艺人助理，年纪也小，但是为人踏实，人品也完全可以保证，如果可以的话，你让她试试怎么样？” 第316章真是见了鬼了 夜色已经深了。 乔雪薇收到晚安短信后，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 刚穿上拖鞋，‘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她眸色一亮，立马又抓起手机来，迅速划开屏幕。 看到短信内容的瞬间，脸上那种沉溺于恋爱的甜蜜却凝固在了嘴角，脸色忽而变得铁青。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此时，明歌刚将林超媛送回去。 已经过了晚高峰下班时期，京都的街道上还是有些堵车，但比起傍晚已经好多了。 车里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看到来电显示后，明歌按下接听键，接通了车载语音。 “喂？乔先生，有什么事么？” 上午刚见过面，这会儿打电话总让明歌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乔寒笙说的是老城区拆迁的事情。 “刚从城建局那边得到的内部消息，城建局打算明天就动工，将老城区拆迁一部分，看样子是打算在年前将老城区全部拆迁完毕。” “什么？这么快？” “据说是原先的几个钉子户现在都被说通了，剩下一两户他们不肯拆，城建局打算先把周围拆了，这样他们不走也没办法再住。” “怎么能这样？那我家老宅那边怎么办？” “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情，刚查到买了你家老宅的买家姓陈，你想要把宅子里面的东西买回来，得抓紧联系他了。” “好，那你把联系方式发给我。” 明歌有些着急，城建局的人动手的话，那就是推土机直接夷为平地，哪儿会管房子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啊。 这个买家买了房子估计也不会对房子里的东西有什么兴趣，十有八九就任凭城建局拆迁队的人处理了。 之后的几天里，明歌一直在跟这个陈先生联系。 对方起先并不愿意将这个房子出手，以为明歌和刘茹柯等当初卖他房子的人是一伙儿的，坑了他一笔，所以他很不满，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之后，电话都关机了。 明歌费了不少的劲儿，又打听到这位陈先生的公司，亲自上门去赔礼道歉，这才算是将这个误会解开。 拿到房屋转让合同后，明歌才算是松了口气，当天下午就直接联系搬家公司，赶去了老城区，打算早点把那些旧家具搬出来。 “里面的东西都比较旧了，你们搬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千万别磕着碰着了。” “明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们是专业的。” 明歌拿着钥匙开门，让出路来，让搬家公司的人往里走，“大家辛苦了，搬完我晚上请大家吃饭。” “明小姐客气了。” “就是，这么客气干什么，这都是我们的工作。” 搬家公司来了七八个工人，人还没全进去，便听到里面先进去的人问道，“明小姐，你们家要搬的东西是都在楼上么？” “不啊，一楼也有啊。” “一楼哪儿有东西啊？” “什么没有东西？”明歌一愣，跟着进了屋。 搬家工人让出路来，一群人面面相觑，对着一个偌大的空无一物的屋子。 整个别墅里面，一楼空空荡荡，地板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沙发、地毯、柜子、甚至连墙上的挂画都不翼而飞。 明歌神色一变，立马往二楼去。 不光是一楼的客厅，二楼三楼所有房间里面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面对楼下一众吗，摸不着头脑的搬家工人，明歌说，“你们先等我一下。” 她立刻给陈先生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那头才接通，“喂？明小姐。” “陈先生，我家这房子里面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就是里面那些旧家具之类的东西。” “哪有什么旧家具？我拿到这房子的时候，里面就什么都没有啊。” “怎么可能呢？” “明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先生的语气不耐起来，“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把你家的那些旧家具都藏起来了搬走了？” “不不，陈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确定您买这房子的时候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么？” “是没有啊，连把椅子都没有，我亲自去看的。” 明歌脑子里有些空，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明小姐，你还有事没有？没有我挂了，我这儿还有事呢，你这房子耽误了多少事儿你知不知道？” 说完这话，那头电话就挂了。 “哎——” 明歌想问点什么，可是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她接触过陈先生，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不可能说前脚把房子卖给她，后脚就把房子里面的东西都搬空掉，何况那些旧家具在普通人眼里根本也值不了几个钱。 不对，书房…… 明歌陡然想起父亲书房的储藏室来，脸色一变，立刻转身去往书房。 书房里面也是空无一物，书架上的那些书甚至都搬空了。 按下储藏室的按钮后，书架往两侧分开，露出里面两排木架子来，原先摆放着不少收藏品的架子上此刻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明歌扶着书架的一角，满心的纳闷。 这能是谁干的？ 旧家具和古董能卖钱也就算了，父亲书架上那些书卖废品都不定能卖几个钱，竟然也全都不翼而飞了。 打发走搬家公司的人之后，明歌在院子里给乔寒笙打电话，将明家老宅的事情跟他说了，“难道是陈先生发现了我家的储藏室，所以故意骗我的？” “有这个可能，我再帮你查查看，那么多东西如果一次性搬走的话，动静不小，周边虽然没有什么摄像监控，但是往市区方向是有的，慢慢找。” “应该难找了，我怀疑是不是刘茹柯把那些东西都卖了，里面还有好些我爸的藏品，那些字画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我要不要到古董市场上去问问看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乔寒笙说，“这样吧，这周六我陪你去趟古董市场，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开古董店，要是有新品流入的话，他应该会知道。” “周六？周六我有点事，”明歌还记得林超媛说要她周六去趟她家。 “那周五吧，周五下午。” “行。” 也只能这样了，一屋子的东西难道还能长了腿跑了不成？真是见了鬼了。 第317章这孩子她不打算要 周五，开完会后，明歌将会议资料复核了一遍。 “财务那边数据不够详细，让他们重新整理一遍，明天早上交给我，”明歌将财务部早上送来的文件递给秘书小雪，“下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公司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看着处理，有急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好，”小雪抱着文件，笑眯眯的问道，“明总，你下午是要去约会么？” “不是啊，”明歌笑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工作太辛苦了，一直都在加班，我要是你的话，有傅总这个靠山在才不要那么辛苦呢。” 明歌皱了皱眉，“公司关于我和傅时修的事情谣言很多么？” “什么谣言？”小雪愣了一下，“您不是傅总的未婚妻么？那天在股东大会上。” “不是，”明歌断然否认，“那天是情势所迫，他跟我有点交情，帮我的忙而已，以后这种谣言在公司不要再传了，你去处理一下吧，我不想再听到了。” 小雪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哦，好。” 明歌对她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样子，接管公司以来，虽说是刚柔并济的手段，但是也很少说话这么直截了当，让人忐忑的。 不是说傅氏集团的傅总和明总快要结婚了的么？ “去忙吧，”明歌看了一眼时间，“我也要走了。” “是。” 明歌跟乔寒笙约得时间是下午两点，这会儿还早，半个小时之前乔寒笙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她想着上次也没请客，就答应了。 午餐是在公司附近吃的，办公楼旁边吃饭的大多是简餐，针对白领休息时间短，所以都是一些快餐式的店面，附近的员工大多都在这儿吃午饭，所以难免也遇到明氏集团的员工。 “明总好。” “嗯，你好。” “明总。” 明歌和乔寒笙一路穿过餐厅，遇到几个公司的高管，都打了招呼。 落座后，乔寒笙说，“看来你在公司适应的不错。” “毕竟是自家的公司，以前就都认识，明氏的高层人员流动不大，”明歌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套餐里面的咖啡帮我换成果汁，谢谢。” “果汁太凉了，换成牛奶吧，热的，”乔寒笙插了一句嘴。 明歌微微一愣，朝着服务生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了。 想到上次在餐厅吃饭，乔寒笙也是将她面前的冰水换了热的，这在之前是没有的事情，她犹豫了会儿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乔寒笙面色坦然，“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我可以继续不知道。” 闻言，明歌先是一愣，回过神之后如释重负一样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下，“也没打算瞒着你，只是突然说这个事情会有点奇怪就没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之前去医院看你，顺便问了医生，医生以为我是你哥哥，所以就没瞒着我。” “哥哥？” “可能觉得我们长得像？” 明歌笑了一声，“哪儿像啊，我要有你这么个哥哥倒好了。” 她是独生子女，家里一旦出事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要是真有个亲生的兄弟姐妹倒好了，可话说回来，这年头兄弟姐妹也未必信得过。 乔寒笙问，“孩子的事情，傅时修还不知道吧？” 明歌摇头。 “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问到这个，明歌忍不住在桌子下面抚了一下小腹的位置，艰涩道，“已经联系好了医院。” 这孩子她不打算要。 乔寒笙微微颔首，“有人陪你么？” 明歌又摇头。 苏曼原本要陪她的，但是苏曼是公众人物，有她在的话容易节外生枝，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特别好能说这件事的女性朋友，索性这个事情就自己去处理好了。 “没事，只是个小手术而已，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不用担心。” 看着明歌强颜欢笑的样子，乔寒笙的眉头却皱的更深。 正吃着饭，大厅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什么人被撞到了似的，引起一阵喧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撞了人不道歉。” “就是，这谁啊？” “让开！”一道女声带着怒气冲撞开了众人，气势汹汹的朝着明歌他们这一桌走来。 明歌还没注意到，乔寒笙已经率先站了起来。 她疑惑的回过头去，便看到了乔雪薇，粉色的大衣衬的那张精致的小脸十分年轻滋润，奶油一样的皮肤，此时晕着怒气。 “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儿来的狐狸精，别人的未婚夫也臭不要脸的往上贴的！” “薇薇，”乔寒笙阔步走出去，挡在了明歌的座位和乔雪薇之间。 “你让开，”乔雪薇面色涨得通红，“你不是说有工作要忙的吗？就是忙着要和别的女人吃饭？” “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啊？我都看见了，我亲眼看见的，”说着，乔雪薇推开乔寒笙，一下子看清了刚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明歌。 “是你！”乔雪薇脸色一变，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冷笑起来，“难怪呢，我就说谁有这么大本事，也就是你了。” 明歌皱了皱眉，“三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能误会什么？明歌？明家大小姐？人前人后，他们知道你有两幅面孔么？”乔雪薇气的发狂，说话也完全不经大脑，“前脚还是傅氏集团的总裁未婚妻呢，现在就是明氏集团的大小姐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明家大小姐和我二哥有婚约吧，现在又勾搭上我的未婚夫，你一个人到底打算嫁给几个男人？” 一番话说的又气又急，每一句话都是爆炸性的新闻，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明氏集团大小姐突然‘死而复生’在这商业区本来就是风头正盛的一段闲话，各种版本的传言传的正是沸沸扬扬的时候，乔雪薇的话无疑是引爆惊雷。 “明氏的明总之前是傅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么？她不是跟乔氏的二少爷订婚的么？” “可不，这好像是乔家的三小姐乔雪薇吧，能有假话？我前两天刚看过她的歌剧。” “那旁边那个男人又是谁啊？乔雪薇说是她未婚夫？” “明总这不是当小三么？” “岂止是当小三了，你们之前没听说她和傅氏集团总裁的事儿么？傅氏集团的总裁好像也是有未婚妻的。” “……” 正是饭点，餐厅里吃饭的人极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明歌攥紧了拳头，唇色发白。 第318章她的事你倒是上心 乔雪薇还不依不饶，“我二哥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你这种女人，现在就算是我二哥说破天，我爸妈都同意，也绝对不可能让你进我乔家的门。” “薇薇，”乔寒笙拔高了声音，“够了。” “你还护着她，”乔雪薇眼眶登时红了，气急败坏道，“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么？这种绿茶婊，白莲花，也就是你看不出来，她跟傅时修在一起的时候就根本是冒名顶替，就是个不要脸的情人。” 无数的污言秽语落入明歌的耳中，她将拳头捏的皮肉都发了疼，‘情人’两个字狠狠地戳在了耳膜上，终于崩断了隐忍至今的最后一根弦。 “哗啦”一声。 “啊！”伴随着一道尖叫声，一杯冷水从明歌手里直接泼到了对面乔雪薇的脸上。 整个餐厅霎时鸦雀无声。 水流顺着乔雪薇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流淌下来，她瞪大了眼睛和嘴巴，不可置信的往自己身上看，似乎是根本无法接受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 明歌将空了的水杯放回桌上，冷着脸道，“乔三小姐，我想你需要冷静冷静。” 乔雪薇的眼睛都瞪直了，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你……” “第一，我和傅氏集团总裁傅时修之间确实有过婚约，但是已经解除了，第二，我和你二哥乔致谦也有过婚约，但是你二哥出轨在先，连他出轨的对象是谁随便查查新闻都能知道，就不用我解释了。” 乔致谦和明瑶的那场官司当时闹得京都沸沸扬扬，因为牵扯人命，所以一度成为这片商业区茶余饭后的闲谈。 明歌这话一出，现场那些人便又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的风向已然是同情明歌的了。 未婚夫出轨，同父异母的妹妹谋杀，继母谋夺家产，不管是哪件事，明歌都是受害人，局外人也不都是瞎子。 “你……你……你这是污蔑，”乔雪薇气的已经没话可说了，浑身都在颤抖，“你敢这么对我，我……我……” 明歌不慌不忙，沉着冷静的朝着她走近一步。 乔雪薇当下吓得脸色惨白，直往后退，紧紧地抓住了乔寒笙的胳膊，显然是被明歌的气势给吓着了。 明歌说，“最后，我和乔先生是朋友，生意上也有往来，大庭广众吃顿饭而已，你上来就这么满口脏话，乔家的家教我算是领教了，就算是你二哥把乔家全部的家产都送到我面前做娉，我都不乐意进你们家门一步。” “你……” “薇薇，”乔寒笙忙打断了乔雪薇的话，“闹成这样不难看么？我先送你回家。” 说完，他拿了外套裹在乔雪薇的肩膀上，临走时跟明歌说了一句，“抱歉，我先送她走，你别放在心上。” 明歌一句话没说，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她捏紧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如果是从前，乔雪薇这么莽莽撞撞的跑来指责自己的话，她不会这么不留情面，甚至还动了手，可她真的压抑了太久，乔雪薇刚刚那些话句句都戳在她的心窝肺管子上，如果一句话都不解释，不出半日，这商业区就谣言满天飞了。 “服务员，买单。” “……” 傍晚，京都机场外，司机接了刚出差回来的傅时修和李助理二人。 黑色的轿车在机场高速上疾驰。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少爷，城南那边设计师说，房子已经竣工了，问您什么时候去验收。” “随便找个人去吧。”后视镜中映着傅时修淡漠的神色。 “是。” 这趟出差，项目谈的很成功，可是李助理却看出傅时修并不怎么高兴，在酒店的时候就一个人站在窗前抽烟，似乎是有心事。 他也不敢问，但毕竟跟了这么久，多少猜到了一些。 李助理犹豫了会儿，“傅总，我刚刚在朋友圈看到了个消息，跟太……明小姐有关的。” 傅时修眉头一皱，并未搭话。 打量着他的神色，并未有抵触的意思，李助理小心翼翼道，“好像是乔家三小姐乔雪薇跑到明氏集团附近闹了一场，场面挺难看的。” “闹什么了？” “别的倒是不知道，就是乔三小姐误会明小姐跟她未婚夫的关系，然后说了一些话，到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您看要不要让人去管管？” 听到又是跟乔寒笙有关，傅时修眸色一沉，冷冷道，“她的事你倒是上心。” “也不只是明小姐的事，这件事还跟您有点关系，”李助理硬着头皮解释，“乔三小姐说，明小姐先前是冒名顶替，是……” “是什么？” “是给您当情人。” 普通小老百姓尚且接受不了身边有女人这么不知检点，没有自尊，给人当‘情人’，何况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有这种谣言在，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污点，甚至可以上升到一家公司的丑闻。 车厢里安静了许久，傅时修皱着眉问道，“明氏现在的股市怎么样？” 李助理忙道，“走势不太妙，一路下跌，现在网上都在传明小姐私生活的事情，对明氏很不利。” “不是小范围传播的么？怎么这么快影响到股市了？” “不知道谁把拍了视频放到网上去了。” “视频？”傅时修面色一紧，“什么视频？” 乔家三小姐他见过，是个任性跋扈的脾气，要是她真的以为明歌和她的未婚夫关系不一般的话，那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难保不是当众让她吃了大亏。 李助理忙拿出手机来，递给傅时修，“就是这个视频。” 视频播放的声音十分嘈杂，餐厅人太多，拍摄的角度也很远，所以基本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但是乔雪薇被乔寒笙拦着的动作却可以看清。 播放了没一会儿后，明歌拿了一杯水泼了乔雪薇一脸更是看的一清二楚。 傅时修松了口气。 见惯了她乖顺的样子，竟忘了她在来自己身边之前，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明家大小姐，原先也不是那么隐忍退让的样子。 看完视频，他将手机随手丢给李助理，故作冷淡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来汇报。” 第319章后台关系 乔雪薇在餐厅大闹一场，明歌也没去成古董市场。 晚上接到乔寒笙的电话，“薇薇性格冲动，下午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传言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帮你处理，不用太担心。” “我没事，”明歌在厨房倒水喝，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你跟她解释清楚了么？” “解释了。” “她的性格，恐怕是让你以后都不要再跟我联系了吧？” 明歌和乔雪薇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从前她也是她二哥的未婚妻，对于将来要嫁去的人家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自小被惯坏了的三小姐脾气十分跋扈，眼睛里面是揉不得沙子的。 乔寒笙迟疑的瞬间，她就已经有答案了。 “我看你们的订婚宴我就不去了，免得到时候节外生枝，”明歌到了茶，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手机往客厅走，“还有古董市场那边我自己去就行。” 那头沉默了几秒，“好。” 乔寒笙是个做事追求效率的人，针对乔雪薇这种不依不饶听不进去道理的人，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暂且听她的，否则后面还是有不少麻烦。 好在明歌和他很熟了，并不太在意这些表面的社交，不联系就不联系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也别放在心上，三小姐的性格我知道的，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好有理由跟乔致谦拉开距离，也算是她帮了我个忙了。” “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你事情够多了。” “真没事……”说着话，明歌耳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有个电话进来了，你等一下啊。” 乔寒笙说，“那你先忙吧，我也没什么事，待会儿把古董市场我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你。” “嗯，好，那你早点休息。” 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夜幕已经完全落下，路灯照耀着小区的路面，枯叶在地上盘旋，北风将窗玻璃吹的呼呼作响。 电话是苏曼打来的，算算时间，她那边应该是上午。 明歌问，“今天没通告么？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在化妆呢，下午有个秀要走，”电话那头，苏曼的声音外面有些嘈杂，是化妆师和造型师在说一些服装方面的事情。 “对了，”苏曼说，“祁骁要去京都了。” 明歌微微一愣，“他来京都干什么？” “国内市场大啊，寻求合作呗，你要不要考虑跟他合作？稳赚不赔。” “我？我还是算了吧，我们这种小企业哪儿高攀的上他们家啊，别闹了。” “怎么不行？他到京都去也是人生地不熟的，算是从零开始啊，你要是抓住机会，没准儿能给明氏打一个翻身仗，明年市值翻个几倍不在话下。” “我借您吉言了，惹不起惹不起，”明歌一想到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金融系模拟市场大赛中，祁大少爷一个人单枪匹马杀的所有参赛者片甲不留，虚拟股市更是被他操纵的跟自家仓库似的行云流水，就倒抽一口冷气。 那可是大神级的人物，她可望尘莫及。 祁骁的事情，苏曼没有多说，随口问起别的事来，“明天周末打算怎么过啊？可别告诉我又加班。” “哪儿能天天加班啊，明天答应了超媛，要去帮她录个节目，我这会儿还在研究菜谱呢。” “超媛？”苏曼反应了一下，“哦，你让我签到公司的那个丫头。” “嗯，她跟星默一块儿主持一档节目，最近在国内热度还挺高的，不过估计你不知道，你对这些小节目也没什么兴趣。”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我不跟你说了啊，弄完菜谱我也早点睡了。” 虽说她不是艺人，可是毕竟明天也要上镜，早点睡免得浮肿。 “行行，你忙吧，我这儿正好也也忙着呢，再联系。” “嗯。” 挂断电话，明歌在客厅坐了会儿，忽然一下觉得屋子里面空荡荡的。 偌大的三层别墅，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住着，的确是有些孤单了。 改天找时间让助理去家政公司招个保姆应该就好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夜幕沉沉，傅家老宅二楼的客卧里灯光昏黄。 eileen站在窗前，香槟色的蕾丝睡袍没有一丝褶皱，她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搭在窗台上，透明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台的大理石。 “热搜怎么撤的那么快？”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无奈，“我们主编亲自下令撤的热搜，相关词条也都一块儿屏蔽了，这我也没办法呀。” “你们主编要求的？” “是啊，这位明小姐后台关系还挺厉害的，主编特意交代了，以后有关她的负面新闻都要屏蔽。” eileen叩着窗台的手指缓缓收紧，不用问她也能猜到这是谁做的。 那个女人能有什么后台关系？唯一最硬的后台关系不就是傅时修么？ 正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轿车引擎的声音，她眸色一亮，“那就先这样吧，以后有事再找你。” 匆匆挂断电话后，她拉开窗帘的一角，果然看到院子外面停下熟悉的黑色商务车，车里下来的身影被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兰嫂开了门，看到傅时修回来，眼中流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回来拿点东西，”傅时修神色淡淡，径直往楼上去了。 看着傅时修的背影，兰嫂松了口气。 旁边倒茶的佣人凑上来，“兰嫂，少爷怎么今天回来了？那今晚他还走么？” “没听见少爷刚刚说么，只是回来拿东西的。” 女佣点点头，忍不住道，“那位艾小姐也真是的，少爷都搬出去住了，她还在这儿赖着不走，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呢。” 自打eileen入住到别墅来之后，傅时修就没在这儿住过，一直都是住在公司，即便是回来也只是拿东西而已。 兰嫂的想法其实和女佣差不多，但作为管事的，却不能让佣人私底下这么讨论东家的事情，“行了，管好自己的嘴，别到处去乱说，少爷有少爷的想法，我们管不着。” “是。” 说话的时候，兰嫂眼角的余光瞥过二楼，看到客卧方向有一道身影，香槟色的睡衣一角从二楼走廊的拐角飘过，明显是往书房方向去了，兰嫂心中立马咯噔一下，紧了几分。 第320章景秀山庄的主人 书房里，傅时修弯腰从保险柜中抽出一份文件。 “笃笃笃”的敲门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进。” 随着一道开门声，eileen的声音落在傅时修的耳中，“是我。” 他抬起头，看到她穿着睡衣进来，眸色淡淡，“还没睡？” “嗯，睡不着，刚好听到外面有车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 “你要走？”eileen神色一滞。 傅时修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波，拿了文件之后，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公司了。” “时修，你是因为我住在这儿所以才走的么？”eileen叫住了他。 傅时修侧过身，看到她脸上有受伤的神色，皱了皱眉。 eileen说，“对你而言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么？你这么唯恐避之不及？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回公司工作待在你身边呢？” “你想多了，公寓那边应该修好了，兰嫂帮你在家政公司找了居家保姆，在你回去之前就会去上班了。” “时修，”eileen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保姆，你也知道我回来是为什么。” 傅时修正要转身，eileen从身后抱住了他。 “eileen，”他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要将她推开。 eileen却抱的极紧，语气笃定，并不如一般女人的柔弱风格，“承诺该作数的，你当初说的要娶我，所以我现在回来找你兑现。” 傅时修握着文件的手收紧，沉默了很久，“eileen，你先松手。” “我不松，你也可以不兑现，我现在就走，离开京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我，当初的事情也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的。” 傅时修说，“eileen，你给我一点时间。” 身后的女人明显一僵，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却还在犹豫不决，她松开手让到一边，“抱歉。” “早点休息，”傅时修没回头，径直离开了书房。 从别墅区离开，车子汇入夜色的车流当中。 车窗外面是京都一如既往繁华的夜色，喧嚣、热烈、激情、张扬，所有向上的那些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京都的夜晚，仿佛一个不夜城一样释放着燃烧不尽的热情，温暖每一个在夜色中对抗孤独的人。 他当然知道恩情和婚姻不能混为一谈的道理，可当初eileen换了一个肾给奶奶，他是亲口答应过要娶她的，那个时候他并不觉得他的结婚对象非要是谁不可，左右都要结婚，是谁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可eileen回来之后的那些犹豫，又是为了什么呢？ 先前他以为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可现在却有些不太确定了。 “老王，去城南别墅看看。” “傅总您不回公司了？” 傅时修没回答，清冷的眉眼映在后视镜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的紧。 老王没多问，红绿灯路口拐了弯后直奔城南。 —— 翌日一早，明歌九点多开车抵达景秀山庄。 不得不说，景秀山庄不愧是京都四大山庄之首，背依白秀山，坐拥翠湖上游水流最清澈的部分，整个山庄巧夺天工的同时还与自然融为一体。 明歌的车停在庄园外面，进门另外有车接送。 “明小姐，”来接明歌的是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两鬓花白，穿着一身英伦风的西装和大衣，十分讲究，说话也十分得体。 “你好，”明歌打了招呼，在管家拉开车门后上了车。 景秀山庄极大，车进门后还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隔着车窗欣赏外面的景色，竟和外面大有不同，时值冬季，外面万物凋零，偏偏景秀山庄里还绿意盎然。 “这些树和花都是真的么？” “是真的，”一旁的管家解释道，“这些都是地下有供暖调节，而且也选的是一些这个时节生长的树木，跟外面的不太一样。” 明歌暗自咋舌，养着这些树一天就得耗费不知道多少资源了。 这景秀山庄的主人也真的是够有钱的。 有件事她之前一直没明白，林超媛究竟跟景秀山庄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她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怎么会住到这种地方来？ “白管家，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有点冒昧，您要是不能说的话也可以不回答我，但我还是想问一下。” “明小姐客气了，您是林小姐的朋友，就是我们的客人，您问。” “我是想问这景秀山庄的主人是？” 她心里是有猜测的，但是不能完全确定。 白管家坦然道，“我们大少爷姓厉，说起来明小姐和我们二少爷关系不错，应该知道的才对。” 厉墨霆？ 尽管早有猜测，可是就这么被印证了，明歌心里还是愕然不已。 如果说傅时修是京都的地头蛇的话，那么厉墨霆就是南方来的一条强龙，好在是两个人之间没有竞争关系，所以也看不出谁的实力更强。 明歌在厉氏集团的商业酒宴上跟厉墨霆有过短暂的接触，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厉墨霆这个人甚至比傅时修还有深沉的多，城府也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厉铮说他哥哥一直未婚，似乎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可怎么会让林超媛住在这景秀山庄呢？ 难道…… 明歌的眉心狠狠一跳。 怎么可能，林超媛才十九岁，厉墨霆不至于这么变态吧？ 正想着，车子已经到地方，停在一栋两层的小洋楼门前，“明小姐，到了。” 明歌忙敛了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下了车。 一下车就看到林超媛从院子里跑出来，穿着糖果色的卫衣，扎着高马尾，一脸阳光明媚的扑了过来，“姐！” 明歌被她扑的一个踉跄，手里的东西差点都掉了。 “慢点你，我给你带了点心。” “谢谢，”林超媛嘻嘻一笑，十分亲昵的挽着明歌的手，“走，进屋去，姐，你还没来我家看过吧，前两次送我回来太晚了，都没让你进来。” 明歌心不在焉的跟着她，一路走一路打量着四周，生怕厉墨霆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走出来，然后她措手不及。 林超媛所住的这栋小别墅倒是不张扬，取了景秀山庄一块山明水秀的院子，屋子里面窗明几净，是现代简约的风格。 “姐，你坐。” “哦，”明歌环顾了一圈，发现屋子里面不少摄像头，便按耐住了想要问的话，回过头却发现壁炉上面明晃晃的放着一张合照。 俨然是厉墨霆和林超媛两个人。 第321章养女？ 照片上面的林超媛年纪尚小，看着甚至都不满十五岁，被厉墨霆揽着肩膀。 明歌心中莫名一紧，想到先前林副总跟她说过，在他找回超媛的前几年，她一个人在外面吃了不少苦的事情。 社会精英或企业富商包养情人的不计其数，有些独特癖好也是常事，近几年陆续曝光不少知名企业高管包养未成年人引起社会舆论，成年人会钻法律的空子，大多得不到惩戒，而最后毁了一生的还是女孩们。 明歌从桌子跟前起身，佯装私下打量，走到壁炉跟前的时候，顺手把相框给倒扣下来，免得被摄像机拍到。 “姐，你喝果汁还是可乐？”林超媛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来，马尾辫在脑后一晃一晃的。 “果汁吧，”明歌朝着她笑了一下。 林超媛端了果汁出来，放在桌上，跟明歌说，“姐，过会儿我们午饭要做什么？星默哥现在在海鲜市场，要是还缺什么可以让他买了带回来。” “海鲜么？”明歌认真想了一下，“买点皮皮虾吧，再买点小黄鱼之类的，下午可以在院子里面支个烧烤。” “行，我跟星默哥说。” 林超媛低着头给苏星默发消息，完全不受屋子里面无数个镜头影响，活动自如，仿佛这些镜头都不存在似的。 反倒是明歌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摄像机，有些局促，这份局促拘谨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她心里的担心，她担心林超媛和厉墨霆的特殊关系，要是节目播出之后被人发现的话，恐怕要引发不少舆论。 “姐，我跟星默哥说完了，他说他看着买，不过我们节目活动经费有限，也不知道他能买些什么回来。” “没事，看着做就行了。” “对了，我们得多做点，我叔叔说他中午回来吃饭。” ‘叔叔’两个字落在明歌的耳膜上，她眸色一紧，“超媛，你……你跟我来一下。” 屋子里只有洗手间没有摄像头，明歌直接拉着林超媛躲进洗手间里。 “姐，你干嘛啊？”林超媛一脸的不明所以。 “我问你，你说的叔叔是厉墨霆么？” “是啊。” 明歌皱着眉，犹豫了好一会儿，“超媛，你叫我一声姐，那就是没把我当外人，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肯定不会跟别人所。” “什么事啊？”林超媛笑了一下，“这么严肃，你问呗。” “你跟厉墨霆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叔叔啊。” “叔叔？你舅舅我倒是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叔叔，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 “唔——”林超媛扶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法律意义上，我应该叫他爸爸，但是我又叫不出口，所以就叫他叔叔。” “他收养你了？你是他的养女？” “算是吧。”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十二岁的时候啊，我妈刚去世不久，我在餐馆打工然后被他带回家了。” 明歌默默倒抽了一口冷气，果然跟她猜的一样。 现在很多这种人，打着收养儿女的名义，实则是对未成年人犯罪。 七年了，厉墨霆这个禽兽，居然残害林超媛这么一个小姑娘整整七年的时间。 “超媛，你听我说，我知道有些事身不由己，但是你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你叫我姐，我也是真的把你当妹妹。” “当然啦，我一见到姐你就觉得特别亲切来着，”林超媛笑的天真无邪的。 明歌看着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压根没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毕竟年纪还小，可能是真的不懂吧。 正想好好和她解释一番的时候，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小姐，先生回来了，说你要是不忙的话，让你去见见客人呢。” 隔着洗手间的门，林超媛眉头一皱，没好气道，“怎么又见客人啊？我都说了我不想见那些人。” “小姐，先生也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什么，他是为了他的生意，我……”大概是意识到还在拍摄，林超媛这才改口，“行了，我过会儿就去。” 管家这才走了。 明歌问，“他还让你见客人？” “是啊，”林超媛一脸不悦，“烦死了，我最讨厌见客人了，隔三差五就安排这些人。” “还隔三差五？”明歌听的心惊胆战的。 “姐，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先过去。” 明歌一把拉住她，面色凝重道，“我跟你一起去。” 厉墨霆和林超媛并不住在同一个别墅里，但离得也不远，出门走两步隔着一座桥便是他的住所，也是他平时会客的地方。 管家领着两个人进了大厅。 对于明歌也跟着来这件事，虽然疑惑但是也没多问什么。 “明小姐，这边请。” “……” 明歌始终绷着脸，口袋里面的录音笔进门开始就打开了，她倒是要看看除了厉墨霆之外，京都还有哪家公司的老总这么丧尽天良。 远远的看到客厅里两个男人在交谈，厉墨霆是正对着她们来的方向的，一见到林超媛便招了招手，跟对面说，“来了。” 对面的男人站起身，单手系着胸口的西装扣子，侧身时掠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煞是好看。 从背影看，那人的身量和厉墨霆不相上下，但比起厉墨霆的高大冷毅，和给人无形的压迫感，那人的身材要瘦削的多，所以背影也清冷的多，仿佛天生一股淡淡的疏离感，让人不好接近。 明歌走着走着，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这背影和系西装扣子的动作，怎么越看越眼熟？ 林超媛是挽着她的，当下也跟着慢了，回过头疑惑的看向明歌，“姐？怎么了？” 此时，厉墨霆家那位客人已经转过身来，迎着她们二人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墨色的眸子里原本看不到一丝波澜，却看到明歌的瞬间错愕了一下。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冻结了。 明歌攥紧了手指，她想转身离开，可是脚却像是黏在地上了一样动弹不得。 最近一段时间，她真的觉得京都太小了。 顺着明歌的目光，林超媛转过身去看向客厅，一下子认出那人来，“傅先生？” 第322章亲生父亲？ 怎么会是傅时修？ 明歌怔在原地，好半晌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对面，厉墨霆朝着林超媛招招手，“媛媛，过来。” 听到厉墨霆的声音，明歌才回过神，想到厉墨霆对林超媛做的事情，脸色登时沉了好几分。 傅时修跟厉墨霆交好，所以这件事他十有八九也是知情的。 从前她只是以为傅时修这个人为人冷漠，天性凉薄，却没想到竟然助纣为虐，看他现在堂而皇之出现在厉家的状态，十有八九是狼狈为奸。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儿，她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看向傅时修的眼神也冷了。 “姐，你没事吧？”林超媛也不知道来的人是傅时修，见明歌神色有异，只当她是见到傅时修的尴尬，并未多想。 “没事，过去吧，”明歌压着声音，避开了和傅时修的目光接触。 这样的人她多看一眼都恶心。 客厅里，厉墨霆和傅时修分坐在茶几两侧，明歌和林超媛坐在中间的沙发上，佣人端了茶点来。 厉墨霆看了明歌一眼，“明小姐也来了？” 明歌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态度冷淡，“打扰厉总会客了，只是久仰景秀山庄的建筑，所以厚着脸皮让超媛带我来看看，厉总不介意吧？” “当然，来者是客，昨晚超媛跟我说了，明小姐是来给超媛录节目的吧？”厉墨霆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冰山脸，终年没有任何表情，此时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端着茶杯寒暄，“超媛朋友不多，遇到明小姐是她的福气。” “您过奖了，”明歌暗忖，遇到你是她人生最大的灾难。 “对了，明小姐和时修应该认识，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厉墨霆的话，让明歌面色微微一滞。 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厉墨霆肯定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自己和傅时修是什么关系，eileen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他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是高手。 明歌瞥了傅时修一眼，“不熟。” 谁要跟这种人渣认识？倒了八辈子血霉，自己肯定是瞎了眼。 傅时修的目光一直没从她的身上挪开过，听到‘不熟’两个字后，墨色的眸子陡然一沉，登时面若寒霜。 气氛尴尬，林超媛忙说，“叔叔，我录节目呢，过会儿我还得跟明歌姐一块儿做饭呢，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 言归正传，厉墨霆直接将一份文件推到林超媛面前，“傅氏集团旗下影视制作工作新筹备的电影，你看看剧本，想演的话就把合约签了。” “哦，”林超媛俯身拿文件。 明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看剧本需要点时间，厉墨霆喝着茶，看了傅时修一眼，“时修，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明小姐对这儿的建筑似乎很有兴趣，不如你带她到处转转吧。” “不用了，”明歌立马拒绝，“我等超媛就行了，过会儿还要录节目。” 这态度，一副对傅时修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谁都看得出异样。 林超媛犹豫道，“姐，要不，你先回我那儿吧，这剧本还挺有意思的，我得看一会儿呢。” 说着，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星默哥应该快回来了，要不你们先去准备？” “你一个人在这儿没事？”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这是我家。” 明歌看了傅时修一眼，目光警惕，还是不放心，“做饭不着急，也不在乎这会儿时间，要不还是让傅先生带我到处转转吧。” 谁知道留这两个男人在这儿，会发生什么事。 厉墨霆会客的别墅极大，尤其是一楼，跟个宫殿一样空旷，金色的承重柱一人都抱不过来，显得整个屋子十分恢弘。 傅时修走在前面，只听到两个人错落的脚步声，越往里走越显得清晰。 身后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傅时修一回头，便看到明歌站在原地，伸着脖子一脸不放心的往客厅里回头看。 “你在干什么？” “啊？”明歌回过神，看到傅时修正打量自己，“我……参观房子啊。” “是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建筑感兴趣？” 傅时修这话里有话的的语气让人听着不大舒服。 明歌皱了皱眉，自顾自的往前走去，“我对什么感兴趣跟你有什么关系，总之不会跟你一样，对不该感兴趣的人感兴趣。” “你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一丘之貉，”明歌头都没回一下，只觉得自己从前一定是瞎了眼，居然会喜欢他这种变态。 正暗自咒骂着，手腕骤然一紧，后背重重的撞上身后的承重柱。 “你干什么？”她回过神，吃痛惊呼了一声，“放开我。” 傅时修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在承重柱上动弹不得，一张脸上腾着沉冷的怒气，“从刚刚见到你开始，你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你和厉墨霆这种人多看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超媛年纪那么小，你们怎么下得去手的，你们这些人渣，王八蛋！” 明歌越骂越来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挣扎起来，“有钱有权了不起啊，我就不信了法律制裁不了你们这些变态，我……” “你以为超媛跟我们是什么关系？”傅时修终于从明歌这颠三倒四的话里听出了她的意思来，脸色陡然沉的可怕，“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明歌的肩膀几乎被他捏碎，硬咬着牙，“不是吗？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就算你没参与，旁观者无罪吗？你敢说你不知道厉墨霆和超媛的关系？可你无动于衷。” “墨霆哥和超媛的关系？墨霆哥是超媛的父亲。” “这种幌子用来骗骗三岁的小孩还差不多，你当我傻啊？” 现在社会上多的是这种借着收养养女的名义，实则猥亵幼女的变态，新闻满大街都是，而这些所谓养父，大多都是非富即贵，最会钻法律的空子。 厉墨霆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变态。 傅时修盯着面前为据理力争而脸色涨得通红的女人，气极反笑，“明歌，你岂止是傻，我看你的脑子应该从来都没用过。” “……” “听着，墨霆哥是超媛的亲生父亲。” “那也不……你说什么？”明歌脸色一变，“亲生父亲？” 第323章对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 “脑子是个好东西，”傅时修冷冷的看着她，“就算是你不知道墨霆哥是超媛的亲生父亲，你也该知道我和她之间也有血缘关系，我在你眼里是有多没有底线，会做那种肮脏事？” 明歌猛然回过神来。 她怎么忘了，林超媛跟傅时修真算起来应该是表兄妹。 “那……那也实在是因为从来没听人说过厉墨霆结婚了啊。” “他本来就没结婚。” 林超媛早年是跟着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她母亲去世以后，厉墨霆才辗转得知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也找了一段时间才找到。 傅时修的话让明歌顿时语塞。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气氛尴尬的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她硬着头皮道歉，“是我误会你了。”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你把我当什么人？” 明歌理亏，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憋出一句，“我怎么想的其实对你也没什么影响，我也没出去到处乱说……”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收紧，紧的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却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看着女人明明很痛苦却极力隐忍的模样，男人墨色的眸子里堆起几分烦躁。 她在自己面前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痛苦的、隐忍的、悲伤的、不满的那些负面的情绪永远用她的伪装去隐藏。 在厉铮面前，她可以开怀大笑，在乔寒笙面前，她可以坦诚一切，在林超媛和苏星默面前，她可以像一个姐姐一样包容。 唯独在自己面前，她堆着层层伪装。 “对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 耳畔响起的声音让明歌一怔。 还没回过神，头顶的阴影骤然放大，将她完全覆盖，唇畔袭来一阵薄冷的气息，却又很快被一阵灼热取代，傅时修吻的肆虐冲动，仿佛裹挟着满腹不甘，像是海啸的浪潮一样将她全身心席卷。 “唔——” 她被亲吻的浑身疲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唯一的支撑就是身后的柱子，和那紧紧握着自己肩膀的大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远处传来林超媛的声音，“明歌姐——” 明歌猛地回过神，推着傅时修的胸膛，试图将他推开。 女人的力气在男人爆发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傅时修硬生生压着她的，将这个吻继续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歌的脸色都白了，情急之下猛一闭眼。 “唔——”傅时修吃痛松开了手，似是不敢置信的瞪着她。 明歌只看了他一眼，心慌意乱，半句话也不敢多说，仓皇跑了。 “超媛，我在这儿。” “明歌姐，你去哪儿了？编导找我们呢。” “你家太大了，有点迷路。”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走吧。” “……” 听着走远的脚步，傅时修从承重柱后面走出来，拇指指腹从薄唇上某个隐隐作痛的位置擦过，掠过一条鲜红的血迹，看着指腹上的血，他目光沉沉。 已是中午。 明歌配合节目组的编导重新录制了一遍进林超媛家门的一幕，然后便和刚从市场回来的苏星默一道去厨房准备食材。 苏星默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担忧道，“姐，你脸色好差，是不太舒服么？” 明歌回过神，想到刚刚在厉家会客厅一角的事情总是心里惶惶的，对着苏星默勉强一笑，“没事，可能最近累着了。” “那这些你别做了吧，我来就行。”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说着，她直起身子在案板上继续处理自己煲汤要用的食材。 林超媛端着一篮子洗干净的草莓进来，一脸明媚，“姐，这个草莓甜，你吃一个，刚刚从园子里摘得。” 说着，她往明歌嘴里强行塞了一个草莓，歪着头问她，“甜不甜？” 草莓的香气很快将味蕾覆盖，明歌点头，“是挺甜的，你们家还有草莓园啊？”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我喜欢吃，然后有段时间不是也没什么工作么？就让我叔叔在后面给我弄了一个大棚，养了好些草莓呢，现在正是结果的时候。” “林超媛，你就干点正事吧，”旁边传来苏星默提醒的声音，“来你家做客，你一点儿活儿都不干，跑去摘草莓了可还行？好歹注意点儿形象啊，节目播出你等着掉粉吧。” 林超媛嘻嘻一笑，满脸不在乎道，“我倒是想帮忙，可我不会做饭啊，到时候浪费食材，谁要看这个？” 明歌无奈笑笑，“好了，星默，她的粉丝啊就喜欢她这一点，真实。” 林超媛最吸粉的一点就在于真实，不管是镜头里还是镜头外面，她都从来不掩饰，也不勉强自己做任何事。 “她那是真实么？是无赖。” “苏老师嘴巴太毒了，”林超媛撇撇嘴，又往明歌嘴里塞了一颗草莓，赖在明歌身边不走，“姐，要不我帮你洗菜吧，做饭我不会，洗菜应该不成问题。” “你确定？”明歌朝着她眨了眨眼。 “对啊。” “好，”明歌将案板往她面前一推，“你来吧。” 案板上摆着一只生的大猪蹄，是明歌准备煲汤的主食材。 林超媛吓了一跳，“这啥？” “猪蹄啊，”明歌把镊子塞到她手里，“来吧，给猪蹄拔毛，不难吧。” “啊？” 一听这话，林超媛脸都绿了，“拔……拔毛啊？” 自己自告奋勇要做的事情，再恶心也得硬着头皮做完。 所以后面的二十分钟里，当红炸子鸡小花旦林超媛一脸面目狰狞的在厨房一角给猪蹄拔毛。 明歌洗着青菜，时不时看她一眼，笑的不行。 苏星默说，“简直跟要了她的命似的，这节目一播出，形象全毁，本来就是靠着颜值出道的，现在你看看……” 明歌又看了一眼，忍俊不禁，“我倒是觉得会吸一波粉呢。” “是么？”苏星默不解。 明歌回过头，想到苏星默虽说长着一张偶像派的脸，却走得是实力派的路线，性格内敛，其实不太适合综艺，所以他应该不太能明白在真人秀综艺当中观众需要什么样的点。 “星默，你怎么突然上综艺了？之前不是打算好好拍电影的么？” 苏星默笑了一下，“电影也在拍，最近正好不忙，超媛需要一个综艺搭档，我毕竟是前辈，姐你又跟我说过让我照顾一些她，就答应了。” 明歌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苏星默答应这个邀约跟自己有关。 第324章玩票性质 都说娱乐圈水深，明歌对于这个圈子的了解并不太多，在认识苏星默和林超媛之前，唯一的联系也就是她的闺蜜苏曼，但苏曼也不算是国内娱乐圈的人，她在国外发展，模特出道，背后有高人庇护，没吃过什么苦。 而林超媛么，有林榕和厉墨霆两个人护着，更是随心所欲，出道不过就是玩票性质。 要说真的指着这个吃饭养活自己的，也就是苏星默了。 苏星默也就比林超媛大一岁而已，还是个年纪很小的少年，却已经十分懂事，除了人情世故之外，也很懂得权衡利弊。 明歌说，“星默，其实你现在的经纪人给你选的剧本应该都不错，给你规划的路线也比以前有很大改进，你有自主权了，你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 “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对着苏星默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明歌始终没办法把话说得太直接，“如果不喜欢综艺，以后就少接或者不接，权衡的太多勉强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有勉强，我只是……” “明歌姐，猪蹄我弄好了，现在怎么办？”身后传来林超媛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苏星默的话。 明歌转过身，一眼便看见林超媛举着戴了手套的两只手，一脸狰狞满头大汗的样子，哪儿还有半点女团偶像的样子，明歌无奈的笑着朝她走去，“我来看看。” “姐，我肯定拔干净了，比我自己拔眉毛都拔的干净，不信你检查。” “都拔干净了，就洗干净放到锅里焯水。” “什么叫焯水？” “就是放进去水煮开了再把它捞出来。” “……” 看着明歌指导林超媛煲汤的身影，苏星默的眸色兀自沉了几分，有些复杂。 因为林超媛完全放松的缘故，明歌渐渐也没那么拘谨，指导她把黄豆猪蹄汤炖了起来，最后起锅的时候，林超媛那个兴奋劲儿，嚷嚷的屋顶都要掀翻了。 “天哪，这也太好吃了，我要让我叔叔也来尝尝。” 苏星默正在外面餐桌上摆盘，基本上菜都是他做的，红烧排骨和水煮鱼的香味能飘出去方圆十里。 听到林超媛一边跺脚一边嚷嚷，他笑着说，“那就叫过来呗，人多热闹，反正咱们拍的是家庭美食，总要有家人在吧。” “那我去叫我叔叔，”林超媛放下勺子，临走之前还十分激动的拥抱了明歌一下，“姐，你太棒了，我要让我叔叔请你来给我们家做饭。” 明歌被她抱的都快窒息了，简直无可奈何。 林超媛出去之后，明歌便拿了隔热手套，准备直接将锅上的黄豆猪蹄汤整锅端放到餐桌上去，反正人多，也不担心吃不完。 端了砂锅出来，她才想起桌上没垫隔热垫，怕是不能直接放下去。 正犹豫呢，苏星默一眼看出为难看，“姐，你等一下，我去拿隔热垫。” “在厨房下面的柜子里。” “好。” 砂锅虽然不烫手，但是毕竟是一整锅汤，实在是有些重，明歌端了会儿便觉得力不从心，手腕微微发抖。 “星默，找到没？” “还没呢，”苏星默回头看了一眼，忙道，“姐，我端着吧，你去拿。” 说着，他忙伸手去接。 “哎，你别动，这个烫着呢……”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冷沉却又冒火的声音骤然从外面传来，明歌心神一颤，差点摔了手里的锅。 回过头便看到刚进餐厅的几道身影。 傅时修站在厉墨霆的身后，目光沉沉。 他一进屋便看到两个凑在一起的身影，站在厨房门口头挨着头说话，姿态十分亲密，火气一下子就克制不住了。 明歌一看见傅时修，也愣了一下，奈何手里的砂锅实在是太重，只能先放到厨房灶台上去。 见她对自己的出现视若无睹，竟然转身就走，傅时修脸都绿了。 林超媛见势不对，立马迈出一步挡在前面，拦住了傅时修的脚步，“呀，那是我做的汤，我去看看。” 厨房里面，明歌刚将砂锅放回灶台上，因为傅时修在餐厅的缘故，迟迟都没转身，周围都是摄像头，她一点点的情绪都很容易被摄像机放大。 “姐，”林超媛从外面进来，小心的凑到明歌耳边，一手捂着胸口的麦克风，一边压低声音道，“姐，你没事吧？我不知道他还没走，去叫我叔叔的时候，他也在，没办法，就也带来了。” 明歌扯了扯嘴角，“我找隔热垫呢，刚刚星默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哦，隔热垫么？”林超媛松了口气，“我买了的，特备可爱的小猫隔热垫，我给你们拿。” “嗯。” 林超媛蹲下身在柜子里翻出隔热垫来递给明歌，然后主动拿了手套，“姐，我来吧，你去餐桌放隔热垫。” “好。” 明歌往餐厅看了一眼，傅时修还站在原处，面色阴沉沉的，活像是谁欠了他钱似的。 放下隔热垫后，林超媛从厨房将砂锅端出来，“来了来了，明歌姐亲自教我的，名师指导版黄豆猪蹄汤。” 厉墨霆看了桌上的菜，“难得，大小姐也会下厨做饭了，我倒真的要好好感谢明小姐了。” 他又看了傅时修一眼，“时修，入座吧。” “对，入座吧，不吃要凉了，”林超媛朝着厨房里喊了一声，“星默哥，你也出来坐啊。” 说着，林超媛拉着明歌坐下。 傅时修看到苏星默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明显是朝着明歌这个方向来的，他长腿一迈，直接拉开明歌左手边的椅子坐下了。 明歌眉头一皱，看了傅时修一眼，一脸‘你为什么坐这儿？’。 傅时修目光薄冷，一句话也不说。 桌上的气氛莫名的凝滞。 苏星默原本是要往明歌那边走的，见状将水果放在桌上，随意拉开一个椅子，与傅时修之间隔了一个座位，但与明歌面对面坐下了。 林超媛年纪虽小，可这桌上的暗潮涌动，她却看得很清楚。 指望厉墨霆来调节气氛是不可能的，他不泼冷水冷场就不错了，所以她咳嗽了一声，自食其力，“我今天可是第一次做这个汤，也是第一次做菜，你们都尝尝，我给你们盛。” “……” 第325章为什么要解释 明歌怕林超媛烫着，“我来吧。” 按照辈分，也因为是主人家，明歌盛的第一碗先给了厉墨霆，“厉先生，谢谢今天的款待。” “客气了。” 第二碗，给了对面的苏星默，“谢谢姐。” 第三碗放在林超媛的面前。 傅时修抱着胳膊，迟迟也没等到自己那碗。 明歌既没给她自己盛，也没给傅时修盛。 “姐，你不喝么？” “我不爱喝汤，”明歌朝着林超媛笑了一下，“我刚刚尝过了，味道很好，你以后在家可以常自己试着做，这个汤很有营养。” 傅时修咳嗽了一声，“咳咳。” 林超媛歪着头，目光从明歌的肩膀上越过，“傅总，你嗓子不舒服啊，还是感冒了，我有药。” 傅时修的眉心跳了一下，“没事。” 明歌头一次看到傅时修吃瘪，一双细眉都跟着提起几分喜气来，故意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夹菜吃饭，时不时点评苏星默的菜做的好吃，仿佛旁边没坐着这个人似的。 这么大个人了，到别人家吃饭，还非要别人伺候他不成？想喝汤，自己盛呗，她又不是他们家佣人。 “星默，这个红烧排骨做的特别好吃，你是怎么做的？” “就正常的家常做法，排骨腌制半个小时……” “我做的排骨好像总会有点腥味，还有就是太硬了。” “腌制的时候放点柠檬汁，比生姜的效果好，但别放多了，”苏星默笑着说，“这样吧，下次我们再约个时间，一块儿出去野餐，我教你另外一种排骨的做法，那个简单。” “我也要去，”林超媛立马举手，“我也想学。” 厉墨霆瞥了她一眼，“哪儿也少不了你，电影不拍了？” 林超媛撇撇嘴，“又不是天天拍，我总有时间出去玩吧。” 说着，她放下筷子挽住了明歌的手臂，“况且明歌姐最喜欢我了，她肯定愿意带上我的，我是开心果。” 厉墨霆说，“我看你是惹祸精。” “才没有，明歌姐，我是惹祸精吗？” 明歌被逼问，笑而不语。 遇到林超媛的那几次，的确都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姐，你这是什么表情？”林超媛瞪圆了眼睛，“我之前明明还帮你捡了项链呢，难道我不是幸运之星吗？” ‘项链’两个字让明歌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林超媛并未发现她的异样，自顾自道，“那条项链一看就挺贵的，而且还很有意义，是定制的吧，丢了你绝对心疼，还不是我给你找回来的？” “什么项链？”傅时修的声音有些沉。 “就是一条小猫咪的项链，我叔叔办酒宴那次，我在酒店楼下……” “超媛，”明歌打断了林超媛的话，“那条项链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就是一条很普通的项链，我不小心从窗口弄掉了的，一直想谢谢你呢。” “没事，不客气，”林超媛笑眯眯的，冲着厉墨霆得意道，“看吧，我就说我是幸运之星，才不是什么惹祸精呢。” 厉墨霆冷睿的一张脸上也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无奈的摇头，“明小姐，媛媛应该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你多担待。” 谁也没注意到，傅时修的脸色绷的厉害，一直紧盯着明歌的侧脸。 午饭吃完，明歌参与部分的节目录制就算是结束了，她下午还有事，就先从景秀山庄告辞。 “别送了，回去吧，外面挺冷的，下次再见。” “姐你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啊。” “好，回去吧。” 明歌在院子门口朝着林超媛摆摆手，示意她进屋去，自己裹紧了外套，钻进景秀山庄的车里。 车子从林超媛的院子开出去不久，在上午厉墨霆会客的别墅跟前缓缓停下。 管家回头跟明歌说，“明小姐，傅先生这会儿也要走，您看跟我们一辆车出去行不行？您不介意吧？” 明歌愣了一下，尽管满心不愿意，可是想想也就到山庄外面这段路的距离而已，要是自己这么拒绝反而显得心虚。 “没事，我不介意。” 傅时修很快从屋里出来，从另外一边上了车，带着冬天的寒气。 尽管商务车的座位都是分开的，中间还有个很大的间隔，明歌还是往车窗旁边挪了挪，似是故意要让对方看出她要划清界限似的。 傅时修的眸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 一路无言，车厢里安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 “到了，”管家下了车，替明歌拉开车门，“明小姐，傅先生，这次招待不周，还希望你们常来玩，尤其明小姐是第一次来，跟我们小姐很合的来，以后要常来。” 明歌笑笑，“超媛很可爱。” 客套了一番后，明歌拿着车钥匙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时至中午，阳光还不错，比起前几天要暖和一些。 刚走到车门跟前，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身后传来傅时修的声音，“明歌。” 她停下脚步，却没回头，“我刚刚就想问了，傅总自己没有开车来吗？还是司机提前走了？为什么跟着我呢？” 傅时修说，“项链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项链？”明歌转过身，双手插在大衣的兜儿里，做出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哦，你是说你之前送我的那条项链么？超媛刚刚在桌上说的？” 这副故作丝毫不在意的模样落在傅时修的眼中，让他喉咙发紧，“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都听超媛说了么？她在酒店楼下捡到的，后来还给我了，很抱歉，当时差点给你惹麻烦。” “你为什么没解释？” “解释？”明歌笑了一声，“为什么要解释。” “我以为……” 傅时修的眉宇间拧起一座沟壑，欲言又止。 明歌看着他，一颗心逐渐沉没下去，像是被凉水慢慢浸透的一样，起先还觉得很冷，可是适应了那样的温度之后，也安之若素了。 她眸中平静一片，语气也淡然，“你没想错，你也没误会我，项链从来都没丢，是我从窗口丢出去的，想要诬陷eileen，结果没想到你们情比金坚，谁也拆不散。” 傅时修看着她，薄冷的眸子里泛着几分错愕。 北风萧瑟，暖阳似乎只是刚刚走出来的那一瞬。 明歌单手拉开车门，精巧冷艳的一张侧脸对着傅时修，冷淡的语气比北风还要薄情，“我先走了。” 第326章我没有躲着你 入夜，傅氏集团总部大楼里还亮着灯。 办公室窗前，男人点了一根烟，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却很久都没抽一口，只看着烟雾在手指尖弥漫。 烟雾中，窗台上的几盆多肉植物长得依旧翠绿茂盛，春天还没来，却已经生长出新的枝丫，将原先工整漂亮的肉瓣挤的东倒西歪。 傅时修的另外一只手里拿着剪刀，原本是要修剪生长出来的那些多肉的，可不知道怎么的，一根烟都快点完了也没动手。 窗外高楼林立，商业区的夜色薄雾漫漫，正是夜晚最喧嚣的时候。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傅时修回过神，放下剪刀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 早就下班了，这个时候还有谁在公司？ 转过身时，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推开，eileen推着门，看到傅时修的瞬间露出一贯沉静娴雅的笑容，“就知道你还没睡。” 见是eileen，傅时修眉头微微蹙起，走到办公桌前将烟头捻灭了，“你怎么来了？” eileen扬了扬手里的白色保温桶，顺手关上身后的门，“我煮了养生汤，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你送来一份，养胃的。” 她轻车熟路的进了办公室，将保温桶放在办公桌上拧开，“汤里面我加了黄芪、枸杞、党参，都是补血补气的，你最近工作太忙，胃口肯定也不好，喝点汤养养身体。” 傅时修单手扶着椅子，始终和eileen之间隔着一方办公桌，看着她拿了碗和勺子给这自己倒汤的样子，目光愈发薄冷，“放着就行了，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eileen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凝视着他，“你怎么了？” 傅时修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说，“你的公寓修好了，家政阿姨也安排到了，过几天李助理去帮你搬东西。” eileen神色一滞，扶着桌角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傅时修对她的宽容耐心已经超过他对绝大多数女人，但是这份耐心宽容所建立的基础是一份恩情，所以这和他对另一个女人的耐心完全不同，出发点就是不一样的。 四年前她走的时候心高气傲，看不上这份恩情，她不光是要傅太太的身份，还要眼前这个男人的心，她以为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得到了，却没想到算错一步，眼下恐怕什么都得不到了。 你越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时候，越不能逼迫。 想到这句话时，她松开了桌角，故作轻松道，“修好了？我还说最近一直住在你那儿会不方便，你都没地方住了，正好我明天就搬走，我也没什么行李，不用李助理跑一趟了。” 傅时修点了一下头，没做他话。 “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eileen看了一眼时间，手腕上红色的浪琴手表指着十一点半的方向。 说完，她拿了自己的包，“你记得喝汤，别放凉了。” “嗯。” eileen走到门口的时候，傅时修忽然问道，“项链是你拿的吗？” 她身形一顿，转过身时露出错愕的神色，“什么项链？” “明歌的项链。”傅时修目光沉沉。 eileen抿着唇，沉静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傅时修，没有半点心虚，“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怀疑我？我能知道原因么？” “明歌的项链被人捡到了。” “所以你就觉得是我扔下去的？她这么跟你说的？” 傅时修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平静的让人心慌，“eileen，我没跟你说项链是从楼上下扔下去的。” 闻言，eileen面色一僵。 夜色已深，沉寂的办公室里安静的过分，只听到窗外面车水马龙的喧嚣，窗玻璃落下淅淅沥沥的雨，冬雨是很冷的，屋子里开着暖气还是让人觉得冷的窒息。 “回去开车注意安全，”傅时修薄冷的唇丢下这句话，没有任何情绪。 eileen看着他，却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尽管她有一万种借口去撇清自己跟项链丢失的关系，可是傅时修的神情，身心俨然已经认定这个结果，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了。 “你早点休息。” 她索性不解释，关门的声音极大，“砰”的一声，将夜色关紧。 eileen走后，傅时修拉开椅子坐下。 屋子里面弥漫着养生汤的味道，白色的瓷碗和勺子泛着透明干净的色泽，他却没有一点胃口。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早前明歌做药膳汤的时候跟他说过一句话，“是药三分毒，没病少吃药，给你炖的汤也是偶尔才放一些药材，尽量还是正常食补，你就正常按时吃饭，肠胃总会好起来的。” 那个时候，她还不太会做饭，但煲的一手好汤却连兰嫂也自愧不如。 那个时候，他从来也没想过，不到半年的时间，连胃口都会被一个人养的十分刁钻，再也吃不下别的东西。 想着想着，胃里忽然开始绞痛，他眉头微微蹙起，习惯性的拉开左手边的抽屉，拿了肠胃药出来吞了两颗，想要喝点水的时候却发现手边的杯子里是空的，索性硬生生吞下去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碰eileen送来的那碗汤。 —— 除夕夜，乔致谦约了明歌看歌剧。 寒假期间，又是临近春节，剧院的排片十分多，各类表演排满了所有的场次。 乔致谦约明歌看的是乔雪薇的歌剧，春节期间，她在国外的剧团到国内巡演，正好拍在除夕夜当晚。 明歌原先并不想去，但没想到除夕夜下午，乔致谦亲自开车堵在了明家别墅门口，豪车加鲜花，引得小区不少人围观。 明歌没辙，只能去了。 车厢里，明歌坐在副驾驶上，“你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别人会误会，我还要在小区里生活。” “你不高兴了？” “高兴不起来，”明歌正色看向他，“我们认识不算短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哗众取宠的东西。” 乔致谦面色尴尬，“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可是我约了你好几次，你也不愿意出来，总躲着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我没有躲着你，只是觉得工作以外的接触不太有必要。” “是因为薇薇的事情吧？” 乔致谦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是薇薇惹你不高兴了，她性格冲动，耳根子软，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得谣言，竟然会以为你和她男朋友有什么关系，这事儿不光是我，我爸妈也都说过她了。” 提到乔雪薇，明歌眉头一皱。 第327章 乔致谦说，“明歌，那件事是薇薇做的不对，这次歌剧的票是她给我希望我邀请你去看的，看完演出后，她会跟你当面道歉。” “不用了，”明歌扯了扯嘴角，神色勉强，“我跟三小姐平时也没什么交集，不必勉强她。” 乔雪薇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是自己错了也很难让她低头道歉，要是真的愿意道歉的话，十有八九也是乔致谦使了什么非常手段，勉勉强强让她道个歉恐怕梁子结的更大。 “不勉强，而且怎么也没交集，就差一点就是一家人的关系了。” 明歌眸色一紧。 乔致谦扶着方向盘，似乎没发现明歌的异样，继续说，“我相信你的为人，我爸妈也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薇薇跟你道歉是应该的。” “乔总，”明歌听不下去，不客气的开口打断道，“乔董事长和乔夫人站在我这边？你确定？” 乔夫人先前可是见过她的，别的人不知道，可乔夫人一定是知道她就是eileen，eileen就是她的事情，前前后后的事情也一定都想明白了，之所以没找自己麻烦，一方面是乔家本就理亏，另一方面是她也没给乔氏集团造成多大影响。 但是要说乔夫人站在自己这边，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谁会站在一个过去一年里处心积虑把自己儿子当跳板耍的团团转的女人那边？ 乔致谦也是一愣，面色讪讪，“明歌，我妈她从前就很喜欢你，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妈也有意象让两家重修旧好。” “乔夫人的意思，是两家公司重修旧好吧？” “也有这个意思，但是……” “我有点累，到了再叫我吧，”明歌不客气的打断了乔致谦的话。 乔致谦倒是有耐心，半点没生气，“好，那你休息会儿。” 明歌靠在副驾驶椅背上，看着车窗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大街小巷都挂满了春节饰品，气氛浓烈，一年之中也就是春节期间的京都人流量最少，只剩下那些真正土生土长的京都本地人，街道倒有些空旷了。 她现在除了明氏集团的工作之外，不太愿意费脑子去想太多的事情。 刘茹柯母女坐牢了，得到了她们应有的惩罚，父亲虽然还没醒来，但是医生说身体的状态良好，也许某一天太阳升起，他就跟睡了一觉一样醒了。 她对明氏集团的工作逐渐适应，新来的秘刚大学毕业，年纪太轻，所以做事莽撞，最近似乎又是在跟男朋友分手，状态不好被她骂了，一个人偷偷地躲在隔间里面哭。 年轻真好，不管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情绪都这么的一触即发，汹涌澎湃，不像她，好像现在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能保持冷静，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 车开到京都大剧院的门口，来看歌剧的人不少，但毕竟除夕夜了，还是以京都本地的人为多，况且歌剧也远远比不上演唱会那么热门，所以也不比平时热闹。 明歌先下了车，乔致谦去停车停车。 时至中午，天气不是太好，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蒙着一层雾霾。 明歌进了剧院旁边的星巴克，“两杯焦糖拿铁。” “好的稍等。” 星巴克里也没什么人，她找了个靠近等候区的位置坐着等，将外套脱了搭在一旁的椅子上。 才刚放下外套，便听到收银台前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杯美式。” 她面色一滞，抬头便看到灰色的身影，高大挺拔，一米八七的身高在原本就不多的排队人当中格外瞩目。 “好的先生，您稍等。” 傅时修微微颔首，侧过身低头看手表的时候也看见了明歌。 空气当中四目相对，呼吸都有些停滞。 自景秀山庄一别之后，有快半个月的时间都没见过面，虽说都在京都，但明歌的圈子也仅限于明氏集团这样的，远远够不上傅氏那样的圈子。 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傅时修在原地站了一秒，朝着她走来，主动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明歌扯了扯嘴角，“是好久不见，你也来看歌剧？” “嗯。” “这儿有人么？”他问。 明歌犹豫的功夫，斜前方传来开门的声音，伴随着eileen的声音，一同落在她的耳膜上，“时修。” 看到明歌，eileen的神色也是一顿，但很快便露出她那一关沉静的笑容，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好巧啊，怎么在这儿也碰到你了，明总？” ‘明总’连个字称呼的别有一番意味。 明歌却懒得琢磨，淡淡的笑了一下，“京都就这么大，现在又是春节，只要出门总能遇见熟人的。” eileen看了傅时修一眼，“我的咖啡买了吗？” 傅时修微微颔首。 eileen又往柜台看了一眼，预计是要等一会儿，便坐下了，与明歌正对面，隔着一方白色圆形的桌子。 “时修，坐着等会儿吧，”eileen朝着他笑，亲昵的样子仿佛是谈了很久恋爱的情侣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明明就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可是落在明歌的眼中，还是有些莫名的刺眼。 她宁可到外面去吹冷风，也觉得比在这儿如坐针毡的好。 气氛尴尬。 傅时修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在eileen来之前似乎是想说什么的，可是在她出现后原本想说的话也全都没了。 三个人里，只有eileen仿佛对着尴尬的空气视若无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这场歌剧还挺出名的，之前只有国外有巡演，女一号的歌喉特别好，我一直挺喜欢她的。” 明歌笑了一下，“是么？我第一次来看。” “你一个人来看的么？” “跟朋友。” “男的？” eileen问的细致，仿佛跟明歌很熟似的。 明歌眼角的余光扫了傅时修一眼，点头，“嗯，男的。”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蹙起，眸色也沉了沉。 eileen又问，“是上次在餐厅遇到，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吗？” “不是。” “那……” “eileen。” “艾小姐。” 傅时修和明歌几乎是同时开口，打断了eileen的话。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一瞬间都像是有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明歌暗自攥紧了手，眸色冷淡，“艾小姐这么关心我的生活么？我跟你好像没熟到可以这么刨根问底。” 第328章跟你没关系 eileen面色一僵，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抱歉。” 明歌看了一眼柜台，标着‘明小姐’三个字的两杯咖啡已经做好摆在了等候区，她拿起外套道，“我先走了。” 从头至尾她都没跟傅时修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隔着玻璃窗，eileen看着外面明歌的身影，远远的跟一个男人汇合，一同往剧院里面走去，她说，“时修，那好像是乔氏集团的小乔总。” 傅时修一早看到了，墨色的眸子始终沉着，一言不发。 “等久了吧？”乔致谦接过咖啡，一边往歌剧院里走一边说，“停车场的位置不太好找，费了点时间。” 明歌说，“还好，也就一杯咖啡的功夫，进去吧。” 歌剧原本就是国外的戏剧形式，乔雪薇是在国外学的音乐，不论是艺术造诣还是专业素养都是无可挑剔，何况她的嗓子也是老天爷赏饭吃，十六岁开始就登台演出，一直在圈内小有名气。 明歌和乔致谦的位置在中间，基本算得上是最佳观赏区，而在入座的时候，看到邻座的几位，她的脚步一下子顿住。 她的邻座三个位置，一次是乔夫人夫妻俩还有乔寒笙。 乔夫人看见她的瞬间也愣了一下。 “先入座吧，明歌，”身后传来乔致谦的声音，“后面还有人。” 显然，乔致谦故意这么安排的。 恐怕不只是明歌，乔家二老还有乔寒笙都不知道她要来。 明歌的座位就挨着乔夫人，尽管乔夫人保持着她的风度一句话也没多说，可是整场歌剧演出期间，明歌都觉得如同芒刺在背。 “怎么回事？你没跟我说你父母也在。”明歌压低了声音质问乔致谦。 “这是薇薇第一次在国内巡演，我爸妈肯定是都会来的，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我觉得没什么啊。” “没什么？”看着乔致谦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明歌觉得厌恶至极。 自己一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答应跟乔致谦来看歌剧。 “抱歉，我得走了，”她立马站起身来往外走。 乔致谦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明歌。” 周围人多，明歌不好大声叫嚷，而歌剧也快开始了，后面的人已经露出不悦的神色，似乎是在怪她没有教养遮挡了视线。 明歌只能硬着头皮坐下，脸色沉的跟一块铁一样。 耳边传来乔致谦的解释，“等歌剧结束我一定跟你道歉，先看歌剧行不行？” 明歌压着火气，口袋里面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摸出来看到是短信提示后，她皱了皱眉，眼角的余光瞥见与她之间隔着乔家父母的乔寒笙。 号码是乔寒笙的备用号码，显示也设置的是另外一个名字，所以她倒也不怕被乔致谦看见。 乔寒笙问，“你怎么来了？” 她低着头敲字，“说来话长，现在走也走不了。” “你最好还是想办法走的好。” “怎么了？” 隔了一会儿，乔寒笙发来一张照片，是歌剧舞台的后台，摆满了玫瑰花和电子蜡烛，“这是我刚刚去后台看到的，说是有人要求婚。” “求婚？” 明歌并没明白这话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乔寒笙又发了一段文字来，“薇薇跟我说，她二哥前两天找她，让她帮忙选了一款求婚戒指。” 明歌脸色登时一变。 疯了吧？ 乔致谦打算在歌剧院跟她求婚不成？ 乔雪薇是乔家的宝贝三小姐，第一次国内巡演，乔家二老重视的不得了，恨不得邀请全京都的人来免费观看他们女儿的演出，歌剧院就这么大，邀请全京都的人自然不可能，所以他们几乎邀请了大半个圈子的人，而且这场歌剧表演全程直播在京都商业区的电子屏上。 难怪乔致谦今天冒着自己发货的风险也非要把她带出来看这什么劳什子歌剧演出，她竟然也真的相信乔雪薇要跟她道歉？ 一想到自己被耍了，明歌几乎气的火冒三丈。 有毛病吧？ “你冷静点，别把事情闹大，”手机上，乔寒笙又发了一条消息来，“中途找个借口出去就行，别说要走。” 明歌攥紧了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 一旁传来乔夫人阴阳怪气的声音，“歌剧也不是什么人都欣赏的来的，不爱看就不该勉强，强扭的瓜可不甜。” 明歌皱了皱眉。 另一边，乔致谦小心的跟她道歉，“你别管我妈，我妈她更年期所以说话一直都这样，别介意。” “我不介意，乔夫人说的也没错，”明歌的声音不大，但是乔夫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我的确不懂歌剧。” 乔致谦一脸讪讪。 乔夫人还想说什么，一旁的乔董事长咳嗽了一声，“你少说两句，看歌剧就看歌剧，薇薇出来了。” 乔雪薇的出场算是救了明歌，省去了被乔夫人冷嘲热讽的憋屈。 中途闭幕切换场景时，周围有人去洗手间，明歌便顺势也站起身来，“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一起去，”乔致谦倒是谨慎。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这儿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说完这话，明歌便越过他往外走，外套和包都留在座位上没拿，只拿了一个手机。 乔致谦松了口气，没拦着。 从歌剧院大厅出来，明歌忙着找出口的方向，奈何周围的人都是去洗手间的，拥挤的很，她逆着人潮走，只顾着低头看路，一不小心一头撞上一个冷硬坚挺的胸膛。 “啊——” 她惊呼了一声，“对不起。” “洗手间在那边。”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她心中蓦然一紧，抬头果然看到傅时修那张冷毅的脸，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忙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抱歉。” “这么匆忙跑出来，你是要去洗手间么？” “跟你没关系。” 明歌攥着手机，眼角的余光往大厅里瞥了一眼，一眼看到乔致谦正伸着脖子往她这边看，看到她后立马起身往外走来。 她心里一慌，也顾不得面前的人是谁了，问道，“出口在哪儿？” 傅时修看了大厅里追出来的身影一眼，眉头微微蹙起，“跟我来。” 第329章豪赌 明歌还愣着，傅时修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逆着人潮往外走去，很快就将所有人都抛在身后。 京都大剧院的每一个出口，没有人比傅时修更加熟悉了。 两个人七拐八绕的从剧院一角最为破旧的通道出来，站在通道的门口，明歌弯着腰不住的喘气，“慢点，我跑不动了，他应该追不上来了。” 冬日的下午，紫外线是最强的，通道里面光线晦暗，但是不远处的出口太阳却很强，只看得到一团白光，依稀听到外面街上车流的声音。 明歌一边喘着气一边抬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傅时修拉着，僵了一下，抽了回来，“谢谢你啊。” 她站直了身体，却因为刚刚跑的太急，胸口还不断的起伏着。 “你在躲着乔致谦？” “嗯。” “为什么？” 通道里光线太暗，看不清傅时修的神色，明歌却能清晰的想象到他皱着眉质问的样子，还有他说话的时候一贯给人的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攥紧了手机，“没什么，不重要。” “你和乔家的接触好像很多？” “工作往来，两家公司原先就有不少合作。” “工作往来需要私下一起约着全家人跟你一起看歌剧么？” 傅时修走近了一步，薄冷的气息压的明歌呼吸一滞，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却抵在了墙壁上。 “你怕什么？”头顶传来沉冷的声音。 明歌喉咙发紧，“这跟你没关系，谢谢你带我出来，你回去吧，应该还有人在等你，我也还有事，要走了。” 说完这话，她作势便要离开。 手腕骤然一紧，下一秒便被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冲撞的她几乎心神激荡，心跳的像是鼓锤在敲打一般。 “你干什么？” 要是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该怎么解释？ 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几乎将她钉死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晦暗的灯光下，傅时修压下身子，漆黑的一双眼睛与通道中的晦暗光线融为一体。 明歌起先以为傅时修又是跟从前一样，占有欲作祟，所以容不得曾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从眼前逃离，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这么蛮横。 但那双手除了挟制她不让她动弹之外便再无别的动作，头顶传来的声音也理智冷静，他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和eileen不会结婚，我和她只是朋友呢？” 傅时修的声音并不大，却在通道里反复回荡，一遍遍的落在明歌的耳膜上。 不会结婚？只是朋友？ 周围很安静，只听的到出口外面的车流声，仿佛世界将这个小小的通道隔绝了出来，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误会解释不清楚，如果解释之后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只能说明从一开始误会的不是某个事件，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份感情本身。 明歌怔怔的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个……说这个干什么？” “eileen对傅家有恩不错，恩情归恩情，明歌，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辨是非。” “所以呢？” “所以？”傅时修比她高了一头，即便压着身子也是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所以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他活了三十多年，想要的一切东西和人几乎都唾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但他也清楚有些东西不是靠着权势就可以得到的，也需要诚挚的期待。 所谓真心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即便一个薄情冷性，天生冷酷的人，在捧着一颗真心对人的时候，也注定脆弱不堪，对方一个眼神就可以轻易将那份真心击碎。 所以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你的真心有人呵护。 输了，真心被践踏的同时，自尊和骄傲也将一文不值。 周围安静了很久，响起明歌的声音，“我没什么要说的，你也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毕竟，我只是明歌。” 不再是傅太太了。 傅时修的眸色骤然沉了下去，握着明歌肩膀的手猛地一下收紧，似乎是不相信，又似乎是不甘，却在看着女人脆弱又坚定的眼神之后，缓缓松开了。 “你走吧。”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落下，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明歌愣了一下，犹豫着想说点什么。 “走——”冷硬的一个字在通道里回荡，掷地有声，满是烦躁和恼火。 她不敢多言，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往外走了。 外面北风萧瑟，冷的让人直打颤。 明歌连外套都没穿，出去之后匆匆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看着车子汇入街道的车流当中，等红绿灯的时候，眼前的灯光忽然模糊，一摸脸，眼泪已经下来了。 恩情归恩情，可恩情怎么还呢？ 就算是不结婚，不正式交往，可只要eileen开口，他只能无条件的答应，给她买她爱喝的咖啡，陪她看她喜欢的电影，对于傅时修而言最宝贵的时间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那跟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呢？无非是名分的问题而已，天长日久，谁能保证这样的男女之间不产生任何情愫呢？ 明歌擦了一把眼泪，她自认赌不起了。 与其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被这么一把钝刀子一片片的割肉放血，到最后筋疲力尽，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趟这个浑水，长痛不如短痛。 膝盖上传来手机的震动，是乔致谦打来的电话。 “喂？” “明歌，你去哪儿了？” “我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什么事啊很着急么你连衣服和包都没拿？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先挂了，”她没有心情和乔致谦虚与委蛇，不等对方说完话便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师傅，锦城家园。” “……” 一回到家，明歌便觉得浑身疲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胡乱的洗了个澡之后就爬上床睡了，身体好像在不断的下坠一般，怎么也摸不到一个缓冲的支点，四周空无一物。 而另一边，京都剧院的后台，乔致谦怎么也拨不通明歌的电话。 正好乔寒笙也到了后台，刚接上乔雪薇下班。 他立马上前去，问道，“寒笙，你能打通明歌的电话么？” 不等乔寒笙说话，旁边传来乔夫人犀利的声音，“你要给她打电话干什么？今天的事情闹得还不够吗？” 乔致谦面色一僵，“妈，你怎么来了？” 乔夫人一身紫色貂绒皮草坎肩，雍容富贵，脸色十分沉冷，“我来看看，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第330章谢谢你一直帮我 明歌睡得迷迷糊糊，床边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仿佛像是有人拿着锤子一直在太阳穴上敲打，她的脑袋沉的像是铅块一样。 恍惚中，她感觉到床头有个人影坐了下来，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手心温热，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那个素来清冷的身影，小声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对方说，“你发烧了。” 预料之外的声音让她醒过神，眼前的那张脸也逐渐和她以为的那个身影分离，渐渐露出原本清晰的轮廓来。 是乔寒笙。 明歌的眼神暗淡了几分。 “怎么，看到我很失望？”乔寒笙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她失望的情绪。 明歌愣了一下，手肘撑着床垫，作势要起身。 乔寒笙说，“你别动了，躺着吧，家里有药么？” 明歌摇摇头，“没有。” 她也才搬回来不久。 “我去给你买吧，家里钥匙在哪儿？” “楼下玄关，”明歌问，“你刚刚怎么进来的？” 乔寒笙看了一眼窗户，淡淡道，“以后自己一个人在家记得把门窗都锁好。” 丢下这话，他拿着外套出门去了。 明歌拽了拽被子，将自己肩膀盖住，怔怔的看着窗户方向出神。 印象中，这是乔寒笙第二回翻窗了吧，她现在都怀疑他是不是没事做闲着在家就练习翻窗玩儿。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又开始重了起来，没多久靠着床借着睡了。 另一边，拿了钥匙出门后，乔寒笙直接开车去了附近的药房。 白色的轿车停靠在药房门口路边上，打了临时停车的红灯。 “你好，我需要一盒退烧药，一盒感冒药，再拿一个体温计吧。” “稍等。” “对了，”乔寒笙叫住药房的导购，“孕妇能吃么？” 导购微微一愣，秀气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当然不能吃，大部分药品孕妇都是禁止服用的，烧的严重么？” “……” 乔寒笙刚刚走得急，明歌那边又没有体温计，所以具体严不严重也不是太清楚，但是从他按门铃打电话都没反应，翻窗进去这么大动静她也浑然不觉来看，似乎是烧的不轻。 “有些严重。” 导购的眉头皱紧了，塞了一个体温计到乔寒笙手里，又从架子上拿了用酒精棉片，“回去量一下，要是超过三八五度就送医院，不超过的话在家给她熬点小米粥之类的，物理退烧，孕妇吃药可不是闹着玩的，退烧药我不敢卖给你。” 导购显然是把他当成没照顾好老婆的粗心丈夫了，所以语气很是没好气。 乔寒笙也不生气，把体温计和酒精棉结账之后，开车去了附近的超市。 出门前他特意往厨房看了一眼，除了泡面之外什么都没有，那栋房子空荡荡的，就算是小偷进去了也估计以为不住人呢。 想到明歌恢复身份之后每天就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明明已经是怀孕的人了，半点也没见她注意自己的身体，乔寒笙的心情有些复杂，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建议明歌早点恢复身份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了。 如果她现在还在傅时修身边，怀孕的事情十有八九瞒不住，也许两个人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能倒流，他无暇多想。 燃气灶开了小火炖煮小米粥，乔寒笙擦了擦手，将衬衫的袖子放了下来，上楼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明歌的额头上盖着冰帕子，这会儿脸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红了，听见乔寒笙进门的声音，睁开眼看向他。 “好点没？” 她点了一下头，发现头实在是有些沉，并未有什么幅度，便又说，“好多了，谢谢。” 乔寒笙不大放心，又拿体温计在她耳边测了一下，看着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后才稍稍放下心来，“药店的导购告诉我说，你要是烧到三十八度五以上的话，就得去医院看，差一点儿。” “发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你是忘了自己怀着孕么？” 提到‘怀孕’，明歌神色一滞。 很多时候她都不愿意去想这个事情，繁忙的工作可以让她把怀孕这个事情抛在脑后，可工作结束回到家却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算了，先别想了。”乔寒笙默默地叹了口气，“楼下给你熬了粥，过会儿我去端上来，还想吃点什么么？” 明歌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想吃的。” 看着她这副虚弱的样子，乔寒笙忍不住多嘴道，“你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么？想好了？” 孩子月份大了以后，要是再做人流的话就太伤身体了。 “没有，之前太忙了，春节期间医院也约不上……” 对上乔寒笙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明歌有些编不下去了。 不管她找多少个借口，最终还是瞒不过身边的人，瞒不过苏曼也瞒不过乔寒笙。 明歌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想骂我蠢吧？” 经历了这么多，处境这么艰难，竟然还想着给自己找麻烦，这么点决心都下不下来，可不就是蠢么？ 乔寒笙替她掖了掖被子，墨色的眸子沉静一片，看不出任何波澜，“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做任何决定也都是你的自由，甜是你自己享，苦也是你自己受，没人能代替。” “……” “下周一我有时间，陪你去医院做孕检吧。” 明歌愣了一下。 乔寒笙说，“不管你最后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孕前检查是要做的，对你对孩子都好。” “嗯。”她艰难的点了一下头。 “我去看看粥好了没。” 说完，乔寒笙将体温计放在床头，起身往门口走去， 看着那瘦削颀长的身影，明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寒笙——” 乔寒笙的背影顿了一下。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帮我。” 这句‘谢谢’是发自内心的，从明家出事到现在，唯一一个不离不弃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乔寒笙，说起来是萍水相逢，可是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总是他陪着自己，让自己安心。 像亲人一样。 乔寒笙扶着门框，语气淡淡，“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第331章我不习惯家里有别人 夜色已深，冬日的夜晚起了雾，越发浓厚。 明歌坐在床上喝了半碗粥，阳台上传来乔寒笙接电话的声音。 “嗯，不在公司。” “……”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 “……” 挂断电话后，乔寒笙进屋的时候顺手把阳台的门关上。 明歌看着他说，“是三小姐吧？” “嗯。” “我没什么事了，你先走吧。” 明歌心里清楚乔雪薇对自己的误会并未完全解开，尽管问心无愧，她却不想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尽量跟乔寒笙保持好距离，今天下午在剧院，两个人几乎都没有正面的交流。 乔寒笙却拉了把椅子坐下，“等你吃完我就走。” “我会吃完的，”明歌有些无奈，“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骗大人不吃饭么？” 就算是她不想吃，好歹也得顾着点肚子里这个。 见她言之凿凿，乔寒笙看了一眼时间，这才站起身来，“行，也不早了，那你吃完放着就行，不用管了，我明天给你找个家政阿姨过来收拾。” “谢谢，不用了，我不习惯家里有别人。” “就这么定了。” 乔寒笙的语气并不容她拒绝，“不用担心太多，我找的人不会有问题。” 日子还需要继续过下去，人不能因为曾经喝水呛过，以后就再也不敢喝水。 临走之前，乔寒笙还将厨房的燃起检查了一遍。 夜色深，雾气也浓了。 外面轿车引擎的声音消失之后，明歌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搁在了床头柜上，大概是烧退了的缘故，这会儿头也不太晕，便也不大睡得着了。 枕头旁边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苏曼打来的电话。 “喂？” “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啊，十点了，不在家能在哪儿？” “今天除夕哎，你不去放烟花么？” 明歌提醒道，“京都有禁止烟花爆竹燃放的禁令，三年前就开始不能燃放了，去哪儿放啊，不过……” 不过每年国庆、元旦还有除夕夜的时候，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中央广场都会有烟花表演，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吧。 “不过什么？” “没什么，你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问我去不去看烟花表演啊？” “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待着太无聊了么？” “还好，我准备睡觉了。” “春节假期五天吧，都在家睡觉啊？” “嗯。” “你把视频打开，”苏曼忽然说。 “啊？”明歌正愣着，电话忽然被挂断，很快那头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她不想让苏曼看到自己病恹恹的样子，索性将床头的灯光拧灭，一片漆黑中将接听了视频。 “我去，你那边怎么黑漆麻乌的啊？” “我说了我睡了啊，懒得开灯，”明歌转移话题道，“别管我了，开视频干什么？你那边还是白天吧。” “哦，对对对，正事儿，”苏曼将摄像头对着身后的桌子，露出身后的经纪团队，“我们今天也过除夕，姗姗在包饺子，猪肉白菜馅儿的。” 镜头里面，黄珊冲着明歌挥挥手，一手的面粉，笑盈盈的，“新年好啊。” 明歌笑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这边黑乎乎的对方也看不见，便又说，“新年好。” 苏曼说急着展示自己新学的包饺子技艺，迫不及待的给明歌看，“姗姗教我包饺子的，我包的非常好，等我回国之后给你包啊。” 一旁传来黄珊嫌弃的声音，“得了吧，你包的那是饺子么，是手雷。” “怎么是手雷了。” “不信？明歌你看看，我给你看我们苏大明星包的手雷。” “不行。” “来来来，在这儿。” “那不是我包的，不准拿。” “……” 视频那头，黄珊拿着手雷状的饺子被苏曼追着跑，一众工作人员笑的前仰后合，明歌也跟着笑了起来，手机里依稀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她听了会儿抬起头才发现不是手机里传来的，是窗外。 今年除夕夜的烟花似乎比往年来的早一些，中央广场离明歌住的地方不是太远，烟火在半空中爆破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接二连三的，将窗外照的五彩斑斓。 窗帘的一角没拉好，从缝隙中可以看到那些不断闪烁的五颜六色的光。 手机里面苏曼还在跟黄珊打闹，明歌将手机放在被子上，靠在床头看着窗外，人间烟火照见的除了沉沉夜幕之外，也还有无尽的孤独。 翌日是大年初一。 明歌一早去了趟疗养院，虽然父亲还没醒，但她去一趟也算是给父亲拜个年，还给红姐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哎呀，明小姐，这怎么好，我不能收这个。” “红姐，您就收着吧，我知道照顾我父亲是挺累的。” “不累，况且疗养院给一份工资，乔先生那边又给一份的，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工作啊，明小姐你就别多想了。” “总之您就收下吧，还有今年过年，您就别在这儿忙了，回家吧。” 红姐愣了一下，“那明先生。” “我今天没工作，我在这儿陪着我爸就行了，你快回家吧，家里不是还有女儿么？” 自打照顾父亲开始，红姐几乎就是贴身二十四小时的不离开，家里那头也几乎都顾不上，明歌闲着也是闲着，好歹过年让人家回家一趟。 红姐为人质朴，推辞不过这才收拾东西走了，临走还说，“明小姐，我晚上就回来，你到时候晚点走，我给你带饺子。” “哎，好。” 春节期间的疗养院里人也少，凡事身体还算健康的大多被儿女们接走回家过年了，偌大的一个康复病区，几乎就只剩下明歌父亲这一个病房里有人，值班的护士偶尔来查个房，闲聊两句。 明歌拿着热毛巾坐在床边给父亲擦手。 “爸，明氏集团我接手了，您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接手的么？兜来转去这么大个圈子，最后我还是接了，早知道这样的话不如一开始就听您的话呢。” “……” “爸，今天过春节了，昨天晚上中央广场放烟花，你听见了没有？我记得小时候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每年过年都去南方，在外婆家的院子了放烟花，舅舅那边的几个哥哥每次都要和我抢，好多年都没去过外婆家了。” “……” “爸，你早点醒吧，早点醒了的话就好了。” 第332章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时值中午，傅家老宅—— 郊区的烟花爆竹禁燃令并不是很严格，老宅的位置偏僻，周围一条街上都放了一串鞭炮，老宅也不例外，门口散落着红彤彤的鞭炮残骸，和路边还未消融的白雪混杂在一起。 傅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兰嫂搀着老太太姗姗来迟。 “奶奶，”eileen立马迎了上去，“奶奶新年好。” 看到eileen的瞬间，老太太笑了一下，“eileen也来了。” “早上就到了，想给您拜年来着，兰嫂说您早上在祠堂祈福，就没好打扰您。” 老太太点了一下头，“坐吧，别拘束。” “哎，您也坐。” 老太太入座后，eileen在傅时修身边坐下了。 傅母亲自给老太太盛了一碗汤，“妈，这个竹笋汤是用高汤吊的，味道很鲜，您尝尝。” 老太太微微颔首，却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味道不好么？”傅母问。 “挺好的，就是缺了点什么，”老太太点评道，“我记得之前eileen做的汤不是这个味道，比这个味道更浓，但是没这么腻。” 一句话惊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兰嫂忙说，“老夫人您糊涂了，eileen小姐哪会煲汤啊？” 傅老太太愣了一下，“是，是我糊涂了，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eileen却不甚在意的笑着，“我的厨艺是不太好，但我最近一直在跟兰嫂学呢。” 说话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的傅时修，从刚刚傅老太太提到‘eileen’开始，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阴沉沉的。 准确的说，从除夕夜那晚他从京都大剧院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傅家的下人都躲着他走。 傅老太太身体不太好，吃了两口后便说要回房休息先走了。 餐桌上的气氛只能算是勉强融洽，傅母给eileen夹了菜，解释道，“eileen，你别介意啊，奶奶年纪大了，一直都是这样的。” “伯母我能介意什么，可以理解的，您吃菜。” “嗯，”傅母笑了一下，“我看你过完年以后，你跟时修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 这话落下，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傅父眉头一皱，干咳了两声，“咳咳，吃饭呢，说这个干什么？” 傅母瞪了傅父一眼。 eileen说，“伯母，不着急，我听时修的。” 于是，一屋子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傅时修的身上。 “……” 另一边，老太太在祠堂念完了一套经，握着佛珠在椅子上坐下。 兰嫂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参汤，“老夫人，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喝点汤吧，这还是我找太……找明小姐问的，照着她的菜谱做的。” 傅老太太看着鸡汤，一副没什么食欲的样子，“那孩子最近怎么样？见过她没有？” “见是没见到，不过托人打听了，明小姐也挺忙的，明氏集团的事情不少。” “是，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接管一个集团，内忧外患的是不容易。” “是啊，也没人帮她，听说明家现在也就剩下她一个了。” 提到这些，老太太又是一阵唏嘘。 正聊着，管家从外面进来，看到兰嫂在，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老夫人，餐厅那边夫人跟先生吵起来了，” 傅老太太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他们俩半辈子都快吵完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管家说，“这次是为了少爷的婚事。” 管家把餐厅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傅老太太听得直皱眉，一旁的兰嫂也是一脸不快，“夫人也太着急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提起婚事了？少爷要是跟eileen小姐结婚的话，那明小姐怎么办？不就彻底没戏了么？” 傅老太太沉着问道，“时修怎么说？” 管家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道，“少爷没反对。” “什么？”兰嫂原本握紧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管家，“没反对？” 半晌，傅老太太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餐厅里面这会儿只剩下傅母和傅父二人在了，佣人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盘子，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傅父说，“我不想跟你吵，但是你得知道婚姻不是儿戏，你这么自作主张帮时修安排了，顾虑过他的感受么？” “我怎么没顾虑他的感受了？”傅母眉头一扬，“我要是不顾虑他的感受，我会这么多年都不插手他的婚事，让他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他结不结婚是他自己的事情，别说是三十多，就算是五十了他不愿意，我们也不应该强求？” “我强求？”傅母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门外道，“你自己去问问他是不是我强求？先前eileen，不，明歌在我们家的时候，我是不是同意了，是他自己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现在eileen回来了，你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让人家姑娘就这么在他身边待着吧？” “这是两回事，你跟我都知道eileen是对傅家有恩，可是时修说过要跟她结婚么？” “怎么没说过？要是不想跟她结婚的话，为什么要跟明歌分手？” 一句话，终于堵的傅父哑口无言。 “我不跟你吵，”他摆摆手，起身阔步往外走去。 “还你不跟我吵，神经病，”傅母脸色阴沉，没好气的跟下人道，“还不赶紧收拾。” 下人唯唯诺诺的，不敢多话，“是，夫人。” 另一边，傅时修回到院子里，进了书房。 书案上摆着要看的合同，春节前从公司拿回来的，翻了翻，发现其中夹了一份关于乔氏的收购计划，一时间有些出神。 “笃笃笃，”身后，eileen端着茶盘站在门口，“打扰到你了么？” “没事，”他回头看了一眼，“进来吧。” eileen将茶盘在茶几上放下，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文件，眸色中有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 “刚刚伯母说的话你别太在意，我什么也没跟伯母说过，也不想给你压力，你要是不愿意跟我结婚的话，我们就这样当朋友也挺好的，总之我只需要留在你身边就够了。” 闻言，傅时修微微蹙眉，放下合同转过身看向eileen。 她身上从来都是恬静美好的，没有非要承担的责任，所以没有非要借着谁往上爬的欲望，活的洒脱，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那个女人仿佛是个蜂窝煤一样的性格，全都是心眼，不管做什么都要细细考量得失利弊，聪明又谨慎，果断且狠。 “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第333章凤凰男 书房里面一下子很安静。 半晌，eileen回过神，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向傅时修，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傅时修说，“筹备婚礼需要不少时间，你手里的工作忙不过来就交给阿昭去做吧。”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的不是婚礼，而是工作，亦或是别的任何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似的。 在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eileen原本沉静的一双眼睛里露出欣喜的神色来，“没事，婚礼的事情我来办就行，不用你费心，你忙你的就好。” “嗯。” 傅时修攥着合同的手微微收紧，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眼神没来由的坚定了几分。 春节对于明歌而言过得非常慢。 这几乎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漫长的一个春节，从前从来没觉得一年一度最热闹的这样一个节日对她来说会这么难熬。 每天白天醒了之后，她便开车去疗养院，晚上红姐会来替她，她毕竟不是专业的护工，所以晚上陪夜的事情只能交给红姐。 年初八，乔家大喜。 乔寒笙和乔雪薇订婚。 收到乔家的请柬时，明歌原先是不打算去的，新来的秘书小米并不知道她和乔家先前的恩怨纠葛，拿着请柬兴奋的说起如果能在订婚宴上跟科博酒店集团的华总接触到的话，明氏集团次年的业务就不愁了。 明氏集团是做布料家纺的，而科博集团的酒店遍布全国，如果能和科博集团达成合作，那将会是一笔相当稳定的订单。 秘书小米说，“我听说科博酒店的华总对企业的资质不是特别看重，但是他很看重质量，所以只要我们的产品质量合格的话，肯定可以拿下这个合作。” “没那么容易，”明歌神色淡淡，“做生意的人除了谁不想利益最大化？除了产品质量之外也会控制成本，如果真的就只看质量的话，那任何一家厂家都做得到。” “那……” 看着小米这么一副茫然懵懂的样子，明歌无奈的将供应商合同递给她，“想办法在同等质量的条件下，我们要把面料供应商那边的价格压到最低，这样我们才能有底气给科博最低的报价，明白了么？” 小米忙点头，“明白，我现在就去催原料部那边，让他们去跟供应商沟通。” “小米。” “嗯？”小米走到门口了，听见明歌叫她，忙又站住脚转过身来，一脸忐忑，“明总，还有什么吩咐么？” 明歌顿了几秒，“你工作做得挺好的，去跟材料部门沟通好之后，到人事办理一下转正手续。” 小米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明歌的意思，一下子眼圈就红了，“谢谢明总，我肯定好好努力。” 明歌笑笑，“一起努力。” 看着小米离开的背影，明歌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年前看到她在杂物间里一边跟男朋友打电话一边哭，还以为她受不了压力，过完春节就要辞职来着，却没想到这丫头看着脆弱，毅力倒是挺强的，春节复工第一天比谁都来得早。 傍晚，明歌带着助理一同抵达乔家办订婚宴的酒店。 乔家对于这位掌上明珠十分看重，包下了整个紫峰酒店，从酒店门口开始，就是空运过来的新鲜花卉，冬季还没过去，寒冬中看到这满眼的花仿佛看到人民币在眼前绽放。 小米裹紧了外套，小声道，“好厉害啊，乔三小姐家出手也太阔绰了。” 明歌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是三小姐家办的？” “我做过尽职调查呀，”小米一脸得意，“乔三小姐嫁的这位，虽然也是京都的青年才俊，可是一个小型投资公司，都没上市能有多少钱，可见只是在创业初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手笔的，这是摊上了一个好的老丈人。” 明歌笑笑，没说话。 小米却对新郎很好奇，“他是不是长得很帅啊，我听说乔三小姐目中无人的，那个脾气谁都受不了，竟然会屈尊降贵找个普通人。” “三小姐脾气是不太好，但是心眼不坏。” “那她会不会被人骗了啊，现在有很多那种凤凰男，自己条件不怎么样，就是想找个老婆让自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那种，所以才特别能忍。” 小米叽叽喳喳的分析了一大堆，明歌听得头都疼。 远远的酒店里面走来一个身影，朝着明歌招手，“明歌。” 乔寒笙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难得打了领结，整个人精神抖擞的，看见明歌后阔步走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小米暗戳戳的扯着明歌的衣袖，“明总，这个帅哥是谁啊？” 明歌说，“凤凰男。” “啊？”小米一愣。 乔寒笙也疑惑的打量着她，“什么凤凰男。” 一旁的小米已经反应过来，一张粉嫩的脸涨得通红，“没，没什么，你是乔先生吧，你好，你好，我是明总的秘书，我叫小米。” 乔寒笙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跟明歌说，“外面风大，先进去吧。” 明歌笑着点了一下头，“好，你不进去么？” “我出来接人，我们家那边有几个亲戚要过来，我怕他们找不到地方。” “行，那你忙吧，我先进去了。” 乔寒笙不是京都本地人，虽说只是订婚宴，而且明显乔雪薇迁就他，已经嫁给排场控制到了最小，也说不需要大操大办，请太多人，但是他家的亲戚要是一个都不来的话也不合适。 明歌带着秘书先进了宴会厅。 乔家在门口负责迎宾的是乔雪薇的大哥大嫂还有二哥。 柳梦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精致的妆容都遮不住眼中的疲惫不堪，一旁的乔致远也是沉着一张脸，恨不得让来宾都知道他对这个妹夫半点都不满意。 难为乔致谦一个人忙着招待宾客。 这会儿来的人不少，趁着人多，明歌只从人群空隙中跟乔致谦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匆匆拉着小米进去了，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乔致谦作势要跟上，却被旁边的大哥乔致远一把拉住，警告道，“致谦，妈可在里面呢，你要再犯浑的话，后果自己知道。” 闻言，乔致谦神色一暗，捏紧拳头站住了。 第334章棋高一着 宴会厅里，宾客如潮。 “华总应该还没到，”小米环顾了一圈，顺手拿了一个甜点，“明总，你吃吗？” 明歌摇摇头，“你吃吧。” 她没什么胃口，而且要不是为了见科博的华总，她也不会来这场订婚宴。 “明歌？”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看到eileen。 明歌愣了一下。 转念想到eileen现在是欧科的副总，又有裴昭全力支持，在这个圈子里面自然是混的如鱼得水，乔家巴着她恐怕比当初巴着自己还要殷勤。 果然，eileen身边一同走来的还有乔夫人。 乔夫人一见到明歌，眸色明显翻出一抹轻蔑。 eileen倒是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又见面了，我就说在乔家的订婚宴上肯定能见到你来着，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明歌不明所以，直到eileen递给她一张请柬。 她面色一僵。 旁边传来乔夫人的声音，明显冷嘲的口吻，“艾副总和傅氏集团的傅总结婚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五一节，准备在塞班岛举办婚礼，受邀的人可不多，明小姐，你也是挺有面子的。” 五一节办婚礼，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请柬都做好了？ 明歌心中自嘲的笑着，胳膊却犹如千斤重一样，有些抬不起来。 旁边的小米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忙朝着eileen点了一下头，打破尴尬道，“艾副总，给我吧，谢谢。” eileen冲着她温和的笑了一下，“你是明歌的新秘书？” “嗯。” “到时候也一起来吧，免得明歌一个人满孤单的。” 小米犹豫着看向明歌，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明歌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淡道，“请柬我收下了，但婚礼我未必有时间去，到时候再看吧，谢谢。” eileen说，“还早呢，五月份才婚礼，奶奶他们都很希望你去呢，哦对了，明歌，我一直想跟你请教煲汤的，奶奶很喜欢喝你煲的汤，我想学一下。” 明歌暗自捏紧了手。 面对eileen，她大部分时候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她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那些话，却能每一个字都戳在她的创口上，明明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再提起对谁都好，骗骗她提的这么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人太多的话，她真的很想问eileen一句，你提到这些的时候，自己心里不会觉得膈应么？ “我倒是不知道明小姐还会煲汤呢？”乔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瞥了明歌一眼，神情冷淡，满是嘲讽，“艾副总，其实这种事情你找个手艺好的厨子就行了，学这些做什么？” eileen笑笑，“乔夫人不知道，时修的奶奶喜欢喝明歌煲的汤。” “像你这样什么都为别人着想的可不多了，事业也发展的好，家庭也顾的好，要不是你就要跟傅总结婚了，我还真想你做我家的儿媳妇呢。” “您别取笑我了，乔家两位少爷也是年少有为。” “有为什么啊，说到我就来气，”乔夫人阴着脸，“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我家那不争气的最近失了魂一样，外面有些女人真的是不知检点，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这话明显是说给明歌听的。 面前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字字句句都是戳人肺管子。 明歌面上没有任何波澜，“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丢下这话，她朝着一旁的小米点了一下头便走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见她走了，乔夫人面色更沉，“艾副总，失陪一会儿。” 看着明歌和乔夫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离开宴会厅，eileen随手从桌上端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沉静的眸子里泛起一抹阴冷的光。 有意思了。 明歌打开水龙头，心不在焉的洗了个手，对着镜子查看自己妆容，镜子里面映着一道身影，从身后走来。 她愣了一下。 “明小姐，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乔夫人一身米色的皮草坎肩，年过五十的人保养的却非常好，皮肤紧致，几乎看不到一丝皱纹，言谈举止都是京都名媛贵女的典范。 明歌抽了两张纸一边擦手一边转过身，“您要跟我说什么？” “我希望你可以离我致谦远一点，不，不是远一点，而是以后再也不要有任何交集，我不希望你跟他再见面。” “明氏和乔氏还有合作，免不了见面，”明歌一脸冷静理智。 “这合作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不清楚吗？那些合同单子我都看了，你仗着致谦占了我们乔氏多少便宜，真当致谦帮你瞒着我就看不出来么？” “生意往来，谁占谁的便宜不是您说了算，就算是真占了，签合同就是算数的。” “你……”乔夫人气的面色铁青，“好，合同的事情就算了，你就直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致谦。” 明歌根本不想跟乔夫人多做纠缠，她甚至比乔夫人更希望乔致谦离自己远一点，可是看着乔夫人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她也来了脾气。 “可以啊，乔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您给我，我以后绝不再见他。” “你说什么？” 乔夫人面色一沉，看明歌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似的，“你还要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个‘还’字无疑是在提醒双方，当初她还是eileen的时候就从乔家坑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走，这笔账到现在还没算清呢。 “您不是问我要什么条件么？我如实说了，做不做得到是您的事，我不勉强。” 明歌将擦干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面上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心思歹毒，你是想报复乔家吧？报复致谦之前背叛你，可你要知道，害你的根本不是我们，是那对不要脸的母女。” 听到这话，明歌低着头嗤笑了一声，“我心思歹毒？可当初您不也是答应了乔致谦和明瑶的婚事么？就为了拿到我明家的股份。” 乔夫人明明一早就看穿刘茹柯母女不是什么好鸟，偏偏还因为明瑶当时肚子里那个孩子，以及她背后的明氏集团股份，让乔致谦娶她。 真要说起不要脸来，乔夫人的不要脸比起刘茹柯而言，显然是棋高一着。 第335章入不得她的眼 “你……”乔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圆睁着瞪着明歌。 明歌拿了放在洗手台上的手包，从容不迫道，“乔夫人，我敬您是长辈，所以礼让三分，但是您没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画脚，还有，您未免太自信了，我瞎过一次眼，总不能再瞎第二次。” “你说什么？” “我说，乔致谦这样的，送给我我都不要，你大可原话转述，至于乔氏和明氏的合作，你们愿意违约，我们乐见其成。” “你……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乔夫人猛地抬起手来。 明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乔夫人的手腕，面色骤然冷凝成冰，“对你们乔家我当初算是手下留情了，保持好你的修养吧，毕竟今天你女儿订婚，闹大了丢脸的是你们乔家。” 说完这话，她嫌恶的甩开了乔夫人的手。 乔夫人踉跄了两下，扶着洗手台才勉强站稳，气的浑身发抖。 明歌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洗手间。 乔夫人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不管自己做了什么永远没错，都是别人的错。 出了洗手间，迎面遇到急匆匆赶来的乔致谦。 “明歌。” 明歌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胃里直犯恶心，绕开他便往宴会厅里走。 乔致谦却追上来，“明歌，是不是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真的，我妈这个人她更年期了。” “乔总，”明歌停下脚步，板着一张脸道，“你要是真为我好就离我远一点，我真的不想再跟你还有你们乔家扯上任何关系。” “可你今天还是来我妹妹的订婚宴了呀。” “我跟你的准妹夫是朋友，请柬也是收的他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乔致谦寄给她的那份请柬，早被她扔进垃圾桶了。 “明歌。” “……” 身后，乔致谦还喊着她的名字，明歌已经连做做样子的耐心都没有了，提着裙边径直走进宴会厅宾客当中，头都没回一下。 见明歌回来，小米忙放下手里的甜点，“明总，我刚刚看见华总了，我们要不要过去？” 顺着小米的目光，明歌看到被几个人簇拥着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和身边的宾客谈笑风生。 “嗯，去打个招呼，”明歌点头。 宴会厅里人多，乔致谦再死皮赖脸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乔家的脸，所以最终是没追上来。 “好些日子没见到华总了，之前约了打高尔夫你也一直没去。” “冬天天冷，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动弹不了。” “咱们可以打室内的呀。” “室内的多没意思，这不是开春了么，等过些日子天暖和了，我攒个局，大家都来啊。” “那肯定的。” 周围闲聊的都是和科博集团走得近，又或是跟华总关系好的。 明氏集团自打两年前刘茹柯进入集团，逐渐把持住所有业务之后，在业内的口碑一直都不太好，算是江河日下吧，即便明歌现在接管了明氏，一时半会儿也是很难扭转这个局面。 科博集团在业内向来以高质量高服务高效率的模式著称，董事长华总更是不止一次的公开讽刺过那些中小企业发展不起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总想着在原材料方面节省成本，因小失大，从这方面来说，华总的脾气并不是太好。 但这偏偏正是明歌看重的一点，一个真性情的人如果真的能合作起来，将会是个非常棒的长期合作伙伴。 周围寒暄的人少了之后，明歌主动走上前，“华总，你好。” “你好，”华总客客气气的朝着明歌笑了一下，“你是？” 一旁的小米连忙递上名片，“我们是明氏集团的，这是我们的董事长明歌明总。” 华总礼貌的看了一眼名片，若有所思道，“明氏集团，听过。” “我对华总您也是久仰。” “明氏集团，是之前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和乔氏打官司的那个吧？” 明歌神色一滞，“是……” 事情是刘茹柯做的，可是那个时候她的确全权代表明家，乃至整个明氏，所以她就算是想解释，对方也未必有这个耐心来听。 华总还是礼貌的笑了一下，神色淡淡，“化干戈为玉帛是好事。” 这话说得是明歌来参加乔家的宴会这件事。 明歌稍稍松了口气，“华总，那件事说来话长了，以后如果有时间的话，您有兴趣我再慢慢跟您解释。” “跟我解释什么？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评价太多。” “是这样的，华总，我知道科博最近一段时间在招标，酒店方面的家纺业务想要换一个新的供应商合作伙伴，明氏是做家纺起家的。” 提到生意，华总眉宇间的疑惑似乎解开了几分，再看向明歌的时候眸色明显冷淡了，“明小姐，今天乔家大喜，生意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明歌一愣，“抱歉。” “无妨，”华总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修养，“明小姐，我那边有个熟人要去打招呼，先失陪了。” 这显然是不想跟明氏有任何交集的态度。 明歌纵然心里失落，但也无可奈何。 看着华总离开，小米着急道，“明总，就这么让华总走了么？” “现在死缠烂打也不是什么好事，先留个印象吧，合作的事情不着急，后面再慢慢想办法，不是还有招标会么？” “明总，我工作虽然时间不长可是我也知道的，说是招标会，可名单递上去之后，招标的企业大部分对于最终结果就已经心里有数了，如果咱们不能在一开始就争取到最大合作可能的话，就这么递招标合同也没什么用啊。” 小米说的没错，明歌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华总对明氏的态度明显是带着几分抵触的，大概是被京都圈子里的流言所影响，她也不能上赶着解释，眼下也是没办法。 “明总，”小米忽然拉着她的胳膊，“跟华总说话的那位？” 明歌回过神，顺着小米的目光望去，便看到刚走远的华总正跟一名女子谈笑风生，尽管离得不算近，可是明歌还是认出来了，eileen。 风水轮流转，现在eileen是欧科的副总，又是傅氏集团总裁傅时修的未婚妻，走到哪儿都是众人簇拥，相比较而言，自己压下身段想要去谋求的合作，都入不得她的眼。 第336章‘选择’ 小米说，“明总，我看华总好像对欧科的艾副总挺客气的，您跟她关系不错的话，可以让她牵个线呀。” 她竟以为自己和eileen的关系不错？ 明歌眸色暗了几分，“不用了，你也离她远点。” 尽管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能这么快就在京都这个圈子里面混的如鱼得水，eileen可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恬静娴雅，与世无争。 明歌看过她全部的资料，包括四年前她还没离开傅氏集团的时候的业绩，那么高的业绩几乎碾压同部门所有人，想不被高层领导赏识都难。 这样的一个人，你要说她没有任何野心，谁会信？ 和科博集团合作的事情显然是使不上劲了，宴会厅现场人虽然多，却大多是跟乔氏交好，自然跟明氏往来的少，明歌待得尴尬，给乔寒笙发了一条祝福的短信之后，便打算先行离开。 “明总，我们就这么走么？”秘书小米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见到华总的机会，他可不常露面。” “没办法，现在不是时候。” 小米站在原地沉默了会儿，“明总，要是你想走的话你就先走吧，我还是想再想想办法试试。” 明歌神色一滞，她知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小米这样初出社会的，需要历练，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只能让她自己去碰钉子。 “行，你愿意待着就自己待着吧，别太晚，晚点打不到车的话让司机来接你。” 小米立马点头，“好，明总你就放心吧。” 从宴会厅出来，等电梯的时候，明歌身后传来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踩踏的声音，女人的直觉在这方面一直很精准，还没回头她就知道是谁跟上来了。 果不其然，eileen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明歌，订婚宴都还没开始，你怎么就走了？” 明歌微微侧身，拢紧了外套的同时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漠，“临时有点事，跟乔家人打过招呼了，你也走？” “不是，我是想给你这个，”eileen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白色的卡片递过来。 “这是什么？” “金山高尔夫俱乐部的入场券。” “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明歌面色警惕。 eileen一脸的坦然，从容道，“刚刚跟科博的华总闲聊，听说明氏是有跟科博的合作意向吧，华总喜欢打高尔夫，是金山高尔夫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每周末俱乐部都会活动。”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明歌接过卡片，“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毕竟我不希望时修总惦记着另外一个女人，你过得好，他安心，我也安心。” 明歌攥着卡片的一角，“你多虑了，我跟他不可能了。” “希望是吧。” eileen抱着胳膊，朝着电梯门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道，“电梯来了。” “谢谢，”明歌扬了扬卡片，“也谢谢你帮忙。” “不客气。”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明歌的身影消失在电梯缝隙中，eileen沉静的眼眸浮动着几分寒意，关门的那最后一刹那，她的目光掠过了明歌的小腹，尽管还没到显怀的月份，可身材的日渐圆润却骗不了人。 “明歌——” 正想着，身后一道急促的男声忽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回头看到一身西装的乔致谦，一脸着急的按下电梯按键，似乎是恨不得扒开电梯门钻进去似的。 “小乔总，”eileen的眸色恢复了平静，“明歌说她不太舒服，所以要回家了，她的脸色看着似乎是不大好。” “她是心情不好，我知道的。” “毕竟科博集团的华总那边对她有误会，生意不好谈，也难免不高兴。” “科博？”乔致谦一愣，看向eileen。 “你不知道么？”eileen抱着胳膊往宴会厅里看了一眼，“明歌刚刚和科博的华总谈招标的事情，华总算是婉拒了吧。” “她是来……” 乔致谦也回头看了一眼，登时皱了皱眉。 明氏集团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明歌一心为了集团的业务奔走也是人之常情，是他考虑的太少了，当下有些后悔。 “华总和乔家的关系挺好的，小乔总，追女人也得追到点子上，她需要什么你给什么不就行了么？死缠烂打的可不行，会吓着人的。” “对了，这周末金山高尔夫俱乐部应该有活动吧？小乔总，努把力，”eileen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进了宴会厅。 乔致谦站在原地，回想刚刚eileen说的话若有所思。 金山高尔夫俱乐部？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司机将明歌送到家门口，“李叔，您今天晚点下班，过会儿去酒店接一下小米，送她回家，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哎，您放心好了，我肯定把她送到家。” “……” 回到家，佣人芳姐倒了茶到客厅来，“小姐，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宴会结束了么？” “还没有，”明歌揉了揉太阳穴，“太吵了我就先回来了。” 芳姐是乔寒笙给她找的家政阿姨，是红姐的远房表嫂，也是个十分勤快朴实的人。 “那您还没吃饭吧，包了小混沌，我去给您下一碗。” “不用了芳姐，我不饿。” “哪有不饿的？”芳姐不由分说就系上围裙往厨房去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姐你就休息会儿，十分钟就好了。” 明歌拗不过芳姐，只能在客厅待着。 手机上‘叮’的一声跳出乔寒笙的短信来，“才看到你发来的消息？宴会上太忙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我已经到家了。” “那就行。”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明歌关闭手机屏幕，随手搁在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抱着打开电视，百无聊赖的换着台。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震动。 她还以为是乔寒笙打来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喂？” “你好，是明歌女士吗？” “我是。” “你好，这里是明基医院，我是明基医院的护士，我姓何。” 明歌愣了一下，前几天乔寒笙刚陪着她去医院做了孕检，做的是唐氏筛查，私立医院出结果一般都比较快，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 “你好，是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么？” “是的，是这样，检查的结果电话里说不太清，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来医院一趟吧，主任医师当面跟您说清楚，您也好自己做选择。” ‘选择’两个字落在明歌的耳膜上，不详的预感仿佛暴风雨前天空的乌云一样滚滚而来。 第337章傻人有傻福 如果不是有什么噩耗的话，医院的护士不会对着一个孕妇说出‘选择’这两个字，所以直觉和理智都告诉明歌，孕检的结果出了问题。 “我明天上午有空。” “行，那我给您登记预约，暂时就约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 “可以。” 挂断电话的时候，明歌的手心里面都出汗了。 先前乔寒笙非要她去做孕检的时候，她还很不在意这个事情，嘴硬的说着自己本来也没想好要不要这个孩子，可是现在却真的担心了。 “小姐，馄饨好了。”身后传来芳姐的声音。 明歌回过神，闻到餐厅里馄饨的香味。 芳姐是南方人，做的一手南方菜，即便是在明歌孕吐反应严重没什么胃口的时候，也能变着花样的做出她吃得下的东西来。 “小姐，要放点辣椒么？” 她努力平息了一下思绪，扯出一抹笑意来，“放点吧，芳姐你熬得辣椒特别好吃。” “……” 翌日，明歌九点半就到了医院。 妇产科的科室里，护士将门关上，主治大夫拿着明歌的体检报告和b超图，“明小姐，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医生都是建议孕妇和家属不要。” “医生，有没有可能孩子是检查出了问题？” “概率不大，也有的孕妇和家属愿意冒这个风险，但是最后生下来的孩子基本跟筛查结果一样，先天缺陷严重。” 在听到‘先天缺陷’这四个字止呕，明歌原本就苍白的一张脸更是血色全无。 “没关系，你还有时间考虑的，我知道这个决定不容易。” 明歌一只手一直攥着包包的袋子，攥着很紧，沉默了几秒之后，“医生，安排手术吧，我想想好了。” 一个先天缺陷的孩子生下来就算是她有这个心理承受能力能接受，那孩子这辈子该怎么生活呢？ “你要不要跟你丈夫商量一下？” “不用了，安排手术吧。” 明歌没有多话，医生大概以为上次陪自己来的乔寒笙是她丈夫。 “好，那大概也就这两天，安排好之后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嗯，谢谢。” 从科室出来，明歌的膝盖几乎都在发软，扶着墙才勉强站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又是怎么上车的，扶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手机震动了很久，她才听见声音。 “喂？”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那头很快听出了她的异样，“明歌？你怎么了？” 是乔寒笙打来的电话。 “没事，”她好半晌找到自己的声音，艰涩的吐出了两个字。 “你现在在哪儿？” “医院。” 听到这两个字，电话那头的男人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拿了外套从办公室往外走，边走边问，“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检查结果出来了？” 明歌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发出声音来。 “你待在医院别动，我现在就过来。” “……” 乔寒笙的公司距离明基医院并不远，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偌大的停车场一角，他一眼就看到明歌的红色轿车。 拉开车门的时候，明歌趴在方向盘上哭的眼睛都肿了，一脸的失魂落魄。 “下车吧，我送你回去。” 乔寒笙看着她，也没问发生了什么。 挡风玻璃隔绝了街道的喧嚣，只听到轻微的风声，很轻很轻。 明歌靠在副驾驶上，“可能都没有五分钟吧，我就跟医生说准备手术，我不要他了，你说我是不是挺绝情的一个人？” 乔寒笙开着车，骨节分明的手扶着方向盘，面色沉睿冷静，“先天畸形的孩子，要是遇不到一个果断点的母亲的话才是人生的悲哀。” “是么？” “明歌，我不是安慰你，而是你这个决定的确做得对，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个孩子都不能出生。” 明歌神色怔怔。 是，就算是唐氏筛查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孩子也不该出生的。 “你就当是上帝替你做了决定吧，或者是这个孩子替你做了决定。” 乔寒笙的话在耳边回荡，让她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 “手术定在什么时候了？” 她回过神，擦干了眼泪，声音还是有些沙哑，“还没定，医生说大概就这两天。” “定了时间告诉我一声。” 明歌愣了一下，“不用，不用你来，芳姐会过来陪我的。” “……” “你真的不用来，毕竟你已经跟乔三小姐订婚了，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的话又是一场误会，我真的没事。” 乔寒笙的脾气，认识这么久，明歌也算是清楚的，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她也懒得再费力气多劝说了。 手术安排在两天后。 提前一天接到明基医院护士的电话后，她坐在办公桌前出神。 小米敲门进来，“明总，这是明天要带去金山的东西，我放在哪儿？” “金山？”明歌回过神。 “怎么了？”小米一愣，小心翼翼道，“您不是不记得明天要去金山高尔夫球俱乐部了吧？” 明歌猛地想起这事儿来。 “小米，我明天有点事，应该是去不了了，这事儿先搁置吧，下周再看。” “那可不行，”小米皱了皱眉，“我听说华总也不是每周都去的，我打听了，这周他是应了朋友的邀约去打室内高尔夫，机会难得。” 明歌神色为难。 小米说，“您要是真去不了的话，那我自己去吧。” “你自己去？你行么？” “行的，”小米信誓旦旦道，“您忘了，那天订婚宴上您走了以后，我跟华总的夫人搭上话了，他夫人还夸我机灵来着。” 那天宴会上，明歌先走，小米误打误撞的捡了华总夫人的戒指，据说那戒指是华总夫人过世的母亲留给她的，十分重要。 小米也是傻人有傻福。 想到这儿，明歌觉得让小米一个人去或许比自己去的效果要好得多，但还有一个问题，“你会打高尔夫么？” 小米笑容一僵，尴尬的摇了摇头。 明歌无奈道，“在公司找个会打高尔夫陪你一块儿去吧，不然我怕你搭不上话。” “好，”小米登时眸色一亮，“明总，你等我好消息。” 第338章妈妈对不起你 手术安排在翌日早上。 明歌出门的时候，乔寒笙的车就在门口停着了。 “芳姐陪我去就行了，你怎么还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上车吧，”乔寒笙从芳姐手里接过带到医院的东西，“芳姐，你留在家里炖点汤，晚点送到医院。” “我不用住院，”明歌压了压声音，“只是个小手术而已。” 人流手术住院的人很少。 乔寒笙将东西放到车里，拉开副驾驶车门，“你不用管了，我跟医院说好了，住院观察两天再走，正好你好好休息两天。” 明歌拗不过他，只得上了车。 一路无言。 一直到进手术室之前，明歌几乎都没说什么话，乔寒笙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医生叫她进去的时候才说，“别紧张，我在外面等你。” 明歌攥紧了手，“嗯。” 手术台上，刺眼的手术灯从头顶倾泻下来，照的人眼睛发花。 麻醉药很快起了作用，她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只觉得有冰冷的器械在下半身操作，血淋淋的画面在脑子里一点点蔓延。 明歌闭上眼，试图让自己放空，什么都不去想。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留不住你，希望你来生投个好人家。 手术时间不长，几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好了，”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麻木的没有一丝情绪。 护士搀扶着明歌从手术台上起来，仔细的叮嘱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却发现明歌一脸失魂落魄，似乎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护士叹了口气，“别难受，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出了手术室，乔寒笙立马迎上来，从护士手中接过明歌，扶着她的胳膊道，“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护士瞥了乔寒笙一眼，“人流手术对女人的身体伤害肯定不会小，之后几天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凉了。” 乔寒笙也不为自己辩解，扶着明歌道，“病房安排好了，我带你过去。” 明歌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连强颜欢笑都很困难，她腾出一纤瘦的只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尽管还没到显怀的日子，手术到现在也几乎都没有什么痛感，可她还是清楚的感知到身体里流失了什么。 “一切都会好的，”耳边传来乔寒笙的声音。 是，一切都会好的，她也这么安慰自己。 麻醉的药效没有完全过，明歌走路有些困难，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乔寒笙的手臂上，走的很慢。 还没走到病房，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走廊的人群，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住，站的笔直僵硬。 米色的香奈儿套装，看着他们的时候目光都在发抖，“乔寒笙，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你今天要陪的客户？” “薇薇？”明歌愣了一下。 “你也配这么叫我？” 乔雪薇那张精致的小脸此时沉的可怕，那种极力压抑的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一样。 乔寒笙说，“薇薇，这件事我晚点再跟你解释，总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以为的哪样？你都陪她来做人流了，还不够明白吗？乔寒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乔雪薇死死地盯着明歌，“还有你，口口声声说跟我未婚夫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朋友，却一边吊着我二哥不放，一边还接受别人未婚夫的嘘寒问暖，装的一副白莲花的样子，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乔雪薇！”乔寒笙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够了。” “不够，什么够了？你们敢做就要敢当，你既然跟她在一块儿了，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明歌怕事情恶化，忙从乔寒笙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扶着墙道，“乔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跟寒笙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他今天也只是陪我来的而已。” “笑话，”乔雪薇气咻咻的盯着明歌，“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谁的未婚夫会陪别的女人去做人流手术？” 她的目光陡然落在明歌的小腹上，“你还算要脸，知道孩子不能留，我还以为凭你的脸皮，这孩子要生下来呢，怎么？你也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是个私生子么？” 明歌这会儿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扶着墙壁的手都软绵绵的只够勉强发力，面对乔雪薇的指责无力反击。 乔雪薇却阔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我们乔家跟你到底多大怨多大仇你要这样欺负人？你到底要什么，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给我滚出京都行不行？” “薇薇，”乔寒笙也拉住了乔雪薇的胳膊，“你赶紧松手，明歌身体不好，你先回去。” “我就不松手，你现在还心疼她？”乔雪薇气的一张脸都发了青。 “别闹了！” 撕扯当中，乔寒笙沉着脸强行将两个人分开，拦腰抱起乔雪薇便往楼梯方向走。 乔雪薇气的在他怀里乱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哭诉，“你就是心虚有鬼？不然凭什么不让我跟她理论清楚，乔寒笙，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爸妈，我要告诉我哥哥嫂子！”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了，走廊上只剩下一众看热闹的病人。 明歌扶着墙，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好像发了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走近的身影有些熟悉，却又陌生，一米九的身高在一众人群当中格外的瞩目，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得不多看他一眼，却又不敢细看。 明歌膝盖一软，一只强有力的臂弯揽住了她的腰，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才几年不见，身体就糟践成这个样子？” 男人的声音薄冷清睿，夹杂着几分鄙夷，听着根本不像是关心她的语气。 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可是眼皮沉重的连掀开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只听到身边传来模模糊糊说话的声音。 “祁总，问过了，明小姐的病房在楼上。” “嗯，走吧。” “……” 明歌是疼醒的，麻醉的药效过去之后，是下腹传来的阵阵刺痛，越发强烈的沉坠感仿佛拖拽着她的整个身子往深渊里跌去。 她被这样的失重感吓醒，后背出了一层汗，病号服都湿透了。 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头顶白色的墙壁，白的刺眼。 “你醒了？”一道男声从床尾传来。 她心中咯噔一下，循声望去。 第339章撑腰 男人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单手拿着一本杂志，此时从杂志后面抬起一双墨色的眼眸，淡淡的看着明歌。 “我还以为你今天醒不过来了呢。” 他穿了一身纯黑色的休闲西装，身形健硕，两条长腿在茶几后面显得有些局促放不开，让人移不开眼睛。 “师兄？”明歌怔了怔，一脸不可思议。 祁骁合上杂志，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床边，伸出手探了明歌的额头一下，“还好，不发烧，休息两天没事就能出院了。”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啊？”明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祁骁拉了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凝眸看着她，“很久没见你了，有点想你，来看看你。” 听到这话，明歌只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师兄你别跟我说这种话，我害怕。” 这话不是开玩笑的，是认真的。 从前她在学校给祁骁当助手，那段日子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他好像是个不知道疲惫的机器人似的，工作起来没日没夜废寝忘食。 当时明歌年纪小，大一新生什么都不懂，被师姐诓骗了去给祁骁当数据分析助手，钱不钱的她倒是不太在意，只是听师姐说祁骁是金融系的专业第一，所以当时屁颠颠的就答应了，想着又能挣钱又能学点东西，何乐不为？ 然而去了之后才知道，太年轻了。 要是真有这种好事的话，也不至于落到她一个小菜鸟的头上。 那一整个学期，明歌承蒙祁骁照顾，瘦了二十斤，并且因为被压榨的太凄惨了，那一学期的课程几乎门门都是c，期末成绩惨不忍睹。 她当时拿着期末成绩心惊胆战的去找祁骁辞职。 “师兄，下学期我可能不能再给你当助手了，你早点找别人吧。” “为什么？” “我要补休四门课，没时间。”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而且学校的课程意义不大。” 当时听到这句话，明歌想暴揍祁骁一顿的心都有了。 一个门门课程都是a+的人，告诉她学校课程意义不大，还告诉她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讽刺她不够努力？ 辞职失败后，明歌索性找借口不接祁骁的电话。 后来有一天，明歌正上着财务分析课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指着她课本上的一个数据说，“这儿错了。” 转身就看到祁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教室坐在她身边的。 那一瞬间，明歌如同鬼魅附身一样，差点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叫出声来，牙齿打着颤问了一句，“师兄，你怎么来了？” 当时，祁骁也是像现在一样，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很久没见了，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这一句话的后果，就是明歌又给他当了整整两个学期的助理，直到他博士毕业。 噩梦啊噩梦！ 窗外的光照在祁骁的身上，他依旧跟几年前一样，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一张俊美的不像是凡人的脸，眼眸深邃，鼻梁挺拔，能迷死万千少女。 可只有明歌知道，他有多腹黑。 想到这儿，明歌猛地打了个激灵，“师兄，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祁骁敛了眸色不再逗她，正色道，“我三天前就到了，公司打算开拓亚洲市场，分部选址选在京都，离明氏不远。” 明歌松了口气，“这样啊。” “还有，”祁骁看了她一眼，“苏曼说你被人欺负了，让我来给你撑腰。” “撑腰？”明歌差点没咬着舌头，“不……不用了，我过得挺好的。” “没看出来，”祁骁抱着胳膊，淡淡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那目穿一切的眼神让明歌没来由的心虚。 大概是读书的时候被祁骁压榨的太狠了，导致她现在一看到他就有种上课看小说被班主任当场逮到的心虚，心脏狂跳，没做错事都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祁骁说，“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毕业那年是我给你拨穗，颁的毕业证书。” 明歌微微一愣，“是。” 祁骁是商学院的传奇，就读博士期间就已经创业成功，公司上市，而他更是一个眼光极为精准的投资家，堪称股市风向标。 明歌硕士毕业那年，祁骁已经是商学院的著名校友，那年毕业典礼上被学校请回来做毕业发言，给学弟学妹们一些毕业后步入社会的提醒和鼓励。 他很少穿西装，即便那天荣归母校，在主席台上也是穿着一身宽松闲散的休闲服，声音清睿冷静，却鼓舞人心，明歌坐在台下都深深的觉得应该每一个底下坐着的男生都梦想成为祁骁那样的人。 毕业典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是拨穗和颁发毕业证书。 祁骁这种不喜欢在公开场合露面的人，原本明歌以为他演讲结束就要走的，没想到还参与了后面的颁发毕业证书环节，很凑巧的是，明歌刚好安排到他拨穗。 祁骁问，“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的什么么？” 明歌一愣。 那年毕业典礼上，拨穗后，祁骁握着她的手，宽厚的手掌温热，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睿，“作为你给我当两年助手的福利，许你一个愿，以后想到想要什么了来找我，什么都可以。” 明歌当时只以为是师兄对师妹客气的一句话，也算是毕业鼓励，客客气气的道了谢，并未放在心上过。 祁骁却还记得，“现在想好要什么了么？” 明歌回过神，“师兄，你认真的？” 祁骁环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否则你以为我来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 “说吧，我能办到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答应你。” 明歌扯了扯嘴角，“师兄，你别开玩笑了？我也就给你当了不到两年的助理而已，你许这么大个诺，不怕我狮子大开口要你全部身家啊？” “那倒简单了，拟定合约全部转让签个字就能办到。” 看着祁骁那言之凿凿的模样，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他敢给，她也得敢要啊。 这尊大神从来不敢赔本的买卖，要了他全部身家以后，还不得赔上自己的命啊？ “没有，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我当时就以为你开玩笑呢。” “确定么？”祁骁微微侧头，墨色的眸子沉静如水，“如涵集团旗下酒店十年内所有布草的订单，你也不要？” 明歌眸色一怔，“十年的订单？” “……” 第340章一场误会 祁骁在读商院硕士的时候就一手创立了如涵集团，国内外旅游业发展起步的时候就将目光瞄准了特色主题酒店，而在如涵集团旗下主题酒店已经遍布全球之后，直接推出酒店软件平台，紧跟上了电商的浪潮。 十年来，他走的每一步都快人一步，却又稳扎稳打。 如涵集团旗下的酒店遍布全球，如果哪家做家纺的能接到如涵集团的布草订单，别说是十年，就是一年那也是一笔相当庞大的单子。 “师兄，你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在跟你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明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师兄，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高估明氏了，明氏只是个小的上市公司而已，接不了你这么大的单子。” 单子固然大，可就算是明歌敢接，明氏集团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把货送到全球各地去啊，这个的前提得是明氏集团在全球各地都有生产的厂房。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考虑过了。” “考虑？” 明歌正要细问，床头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一看来电显示是小米。 明歌看了祁骁一眼。 祁骁摆了一下手示意她接电话，自己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了一截。 “喂？小米。” “明总，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个男声。 明歌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昨天让小米去找个会打高尔夫的同事，记得是业务部的小张。 “明总，出事了。” “怎么了？”明歌眉头一皱，“小米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她人呢？” “俱乐部上有人喝多了酒，把小米扣下了，非要她喝了一桌子酒才肯给她单子。” “什么？” 明歌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明总，我晚点再跟你解释吧，小米倔的很，这会儿已经喝了不少了。” 听到这话，明歌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谁让她喝酒的，这个疯丫头，你看着她，我马上就到。” “……” 挂断电话，明歌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腿才动了一下，下半身撕裂一样的疼痛让她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窗边传来幽幽的声音，“半死不活的人了，还逞英雄呢？” 明歌咬着牙扶着床畔站起身来，“师兄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换身衣服。” 祁骁的眉头微微蹙起，“你还真要去？” “我秘书被金山高尔夫球俱乐部的人扣下了，这丫头脾气倔，到时候要吃亏，不去我怕她出事。” 一边说着，明歌已经在床头拿自己的衣服。 祁骁是知道她脾气的，自己的事情不上心，身边的人倒是上心的很。 “我送你去。” 金山在京都的郊区，开车过去怎么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路上明歌都在和小张通话，生怕自己赶不及到那儿，闹出什么大事来。 到了金山后，车都还没停稳，明歌便火急火燎的下了车直奔俱乐部举办活动的酒店，推开包厢的门就看到小米踉踉跄跄的站在一群男人中间，手里还端着酒杯，“是不是我喝了这杯，就可以签合同了？” “是，当然是，”旁边的男人们一个劲儿的起哄，“只要你喝了这杯，什么合同都签了，你不就是要见华总么，我立马打电话。” “好，我喝，”小米的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端起酒杯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明歌疾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喝什么喝？跟我回去。” “这谁啊？”旁边被明歌推开的男人一脸的没好气，“哪儿来的？” 明歌懒得跟这些人废话，拉着小米道，“走，跟我回家。” “明总，我喝完这杯，他们就签合同了，”小米显然已经不清醒了，看着明歌的眼神都是涣散无力的。 “不签了，我们不签了，”明歌抱着她，躲开旁边那些咸猪手。 这些人都年轻的很，一看就是京都的纨绔子弟，没有一个是华总那种级别的大佬，这种聚会也根本不可能是华总会来的聚会。 只有一个可能，她被耍了。 如果今天不是小米来的，而是自己的话，所遭遇的恐怕也是这样的羞辱。 一想到这儿，明歌便抱紧了小米，心里愧疚万分。 “明总，”小张忙走过来帮忙扶着小米。 “走，”明歌拿了小米的包，作势便要带人走。 还没出门，迎面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哟，这谁啊？” 油腔滑调的男声从面前传来，明歌一抬头，便看到乔家大少爷乔致远那张油腻的脸，明显是喝了酒，一脸的红晕，手上还揽着个不知道哪儿招来的十八线嫩模，穿的十分清凉，胸恨不得贴在他胳膊上。 “这不是差点就成了我弟妹的明家大小姐，现在的明董事长么？” 扑面的酒气熏得明歌退后一步。 她眉头一皱，“乔少也在啊。” 乔致远松开了怀里的女人，一脸冷嘲的打量着明歌，“明大小姐什么时候也来我们这种聚会玩儿了？挺开放的啊。” 乔致远是出了名的玩咖，他参加的聚会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聚会，几乎是臭名远扬。 明歌光是听见他名字这三个字都觉得恶心，“一场误会，我这就走了。” “走什么走？这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乔致远明显是喝多了，抬手就拦住了明歌的去路，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差点把明歌抱个满怀。 明歌和他拉开距离，沉着脸道，“乔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乔致远往她身后扫了一眼，“哥儿几个知道么？这个女人，就是傅氏集团总裁傅时修的未婚妻，哦，不对，” 乔致远踉跄着摆了摆手，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现在应该是前任未婚妻了，她还是我弟弟致谦的前任未婚妻，你们看啊，多牛逼啊，多重身份自由切换，咱们都没她会玩儿，我们乔家都被她玩儿的团团转呢，全程踩着男人上位啊。” 满场哗然。 “就是她啊，早听乔少说了，身材是不错啊，难怪能让傅氏集团的总裁看得上呢。” 乔致远冷哼一声，“岂止啊，她啊，现在还跟我妹夫勾搭上了。” 明歌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强忍着耻辱感跟身侧的小张说，“我们走。” 她试图绕开乔致远，可还没走两步便被拽住了。 乔致远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满身酒气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我让你走了吗？” 明歌只觉得一阵眩晕。 第341章绝望 乔致远的力气很大，明歌被他拽住的那一下，仿佛肩膀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 “乔少，你喝多了吧，”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感，拔高声音提醒乔致远，“这可是公共场合，我要是报警告你的话，丢的是乔家的脸，乔董事长要是知道的话，后果你清楚。” 乔致远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满京都的人都知道，可是乔家老爷子是个要脸面的人，所以向来不喜这个儿子，乔致远是怕他的。 明歌以为搬出乔老爷子会让乔致远忌惮，却没想到酒壮怂人胆，他这会儿酒劲儿上头，被明歌这么一激登时脸色发沉，手里力道更紧了，“知道又怎么样，我爸恐怕也很想知道，你明大小姐跟乔家有多大仇，要可着我们乔家一家祸害。” “来，哥儿几个，腾个地儿，今天让明大小姐来好好说说，她是怎么勾搭这么多男人的，有多大本事不如让我们现场见识见识。” 明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放开我。” 挣扎中，乔致远不耐烦的将她拽到沙发上，一把推倒。 “啊——” 明歌尖叫了一声，跌坐在沙发上，惊恐的瞪着乔致远，“你干什么？我报警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乔致远会混账到这种程度。 “明总，”角落里的小张扶着小米，也是瑟瑟发抖，根本不敢上前。 此时，相隔不远的另外一间包厢里，几个一身休闲装的男女刚吃完饭出来。 eileen走在傅时修的身侧，夸赞另一边的中年男人，“赵总早上那球打得真不错，专业选手也要自愧不如了。” “那也比不上你啊，傅总，你未婚妻的球技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是专业运动员？” 不等傅时修说话，路过的包厢里一道女人的尖叫的声音骤然闯入耳中，打断了三人的闲聊。 傅时修薄冷的眸色骤然一紧，猛然朝着发出声音的包厢大门望去。 赵总也听到了，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eileen看了一眼包厢号，眸色沉静一片，“现在年轻人玩的开，喝了酒闹出事的还不少，还是避着点的好。” 赵总点点头，似是赞同这话，有些轻蔑，“都是一帮纨绔，也是没什么教养，走吧走吧。” “时修，走吧，”eileen挽住了傅时修的胳膊，“晚点还要去老宅吃饭，我给奶奶买了礼物。” 傅时修的眸色恢复平静，微微颔首，“嗯。” 三人朝着酒店餐厅门口走，迎面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他们身边走过。 男人的身高比傅时修还要高一些，长相俊美，一双深邃的眼睛透着淡漠与睥睨，仿佛是天生的倨傲，走过的时候莫名让人有种紧迫的压力。 eileen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餐厅外面是高尔夫球场，绿草如茵。 赵总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目送赵总上车后，傅时修的司机拉开车门，eileen先上了车，却见傅时修站在车门外迟迟没有动。 “时修，”她从车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怎么了？” 傅时修微微蹙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身大步流星的朝着餐厅里包厢的方向折返回去，背影十分匆忙。 此时的包厢里一片狼藉。 明歌的手机被乔致远抢夺过去，直接丢进了放置啤酒的冰桶中。 在一众男女的欢呼起哄声中，他压着明歌的肩膀，眼神越发兴奋，“我弟弟那么一个好面子的人都对你这么死缠烂打，我倒是好奇了，你身上有什么魅力，让我见识一下。” 明歌拼命的踢打着，一双眼睛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你放开我，放开我，乔致远！小张，报警！报警！” 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拒绝乔致远的靠近。 角落的小张还没拿出手机就被旁边的男人警告道，“报警？你要是敢报警的话，今天你出不了这个门。” 小张的一张脸登时煞白，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明歌的眼睛。 明歌死死地咬着牙。 她知道人性是懦弱的，是欺软怕硬的，可这个瞬间还是绝望了。 ‘轰隆’一声，包厢的门骤然被踹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外面闯入，沉冷的宛如地狱一样的气场迅速席卷了整个包厢。 “谁阿？”包厢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却在下一秒就被男人锐利的眼神给吓着了，声音都缩了回去。 男人二话不说将乔致远从明歌身上扯开。 “啊——” 乔致远惨叫了一声，一张原本被酒气熏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翻折到背后的一只手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包厢中显得格外清晰。 乔致远倒在地上后疯狂的倒抽冷气，仿佛痛极了。 而男人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长腿迈过，皮鞋踩在了他的手上。 “啊——” 惨叫的声音在整个包厢里回荡，所有人都瞪直了眼睛，一脸的惊恐。 没人敢上前，甚至没人敢替乔致远说一句话。 尽管包厢里面这么多人，真要动起手来，对方单枪匹马的，绝对占不了上风。 可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倨傲冷漠，仿佛人命在他眼里都是草芥，包厢里的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男人面不改色的踩过乔致远的手，弯腰问道，“还好吗？” 明歌面色苍白，嗓子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来，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勉强的点了一下头，虚弱的喊了一声，“师兄。” 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祁骁眉心一跳，小心翼翼的将她从抱起来，冷眼扫过包厢众人。 被那双眼睛扫过的人无不汗毛倒竖，仿佛是被死神点名了一样，惊惧万分。 “我不管你们是京都哪家的少爷，三天之内律师函会寄到你们手里，”祁骁目光垂落，仿佛看一个杂碎一样看着卷缩在地上的乔致远，冷冷道，“记得请个好点的律师。” 说完这话，他抱着明歌阔步走出去。 出了包厢，门外站着一道身影，高大颀长，刚赶到不久。 “明歌，”祁骁漆黑的眸子没有半点波澜，只叫了明歌一声。 明歌从他怀里抬头，看到傅时修的一刹那，脸色更加苍白，脖子也僵了僵，但很快便撇过头不再看他，靠着祁骁的肩膀，声音沙哑，“师兄，走吧。” 第342章杀鸡焉用宰牛刀？ 冬日正午的阳光是温暖的，也是刺眼的。 明歌缩在祁骁的怀里，出餐厅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eileen的身影，一如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沉静优雅，看向自己的时候露出些许错愕的神色，但很快便收敛了，站在一旁让出路来。 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剩下餐厅门口两道身影。 eileen朝着刚出来的傅时修快步走去，小心的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那是明歌么？出什么事了？” 男人墨色的眼眸冷的厉害，仿佛生了两枚钉子一样，看着消失在远处的黑色轿车，不发一言。 傅氏集团总部， 李默将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往后退了一步站的笔挺，小心道，“傅总，查过了，那位祁先生是从m国来的，他是如涵集团的创始人，也是……明小姐的同校师兄。” 资料很薄，仅仅两页纸，都是关于祁骁事业上的成就，很是辉煌。 差不多的年纪白手起家，同龄人中鲜少能找出和他比肩的，即便是比他年纪大的那些集团老总或是合伙人，也远远比不上他的成就。 看到‘如涵集团’四个字的时候，傅时修的面色有片刻的僵硬。 那叠资料他没翻开，看似随意的推到了一旁，不经意的问道，“金山俱乐部的事情问清楚了么？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明氏参加了科博酒店的招标，最近在跟科博的华总接触，明小姐的秘书去俱乐部想必也是听说华总常去，想借此机会洽谈合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撞上了乔家大少爷乔致远那伙人，应该是个误会。” “误会？”傅时修眸色一沉，“这就是你调查出来的东西？” 李默脸色一白，忙解释，“金山俱乐部的人说，明小姐的秘书是带着入场券进去的，那临时入场券一般人拿不到，只有金山俱乐部的会员才有，而且都是实名登记领取，方便俱乐部会员邀请朋友参加临时活动，我查了俱乐部资料，华总的夫人一周前领过劵。” 金山高尔夫俱乐部是有钱人的聚会，实名制入场，临时入场需要老会员提前一周登记领取入场券，包括乔致远等人带的那些女伴们所用的劵都会登记在册，可以说每周末去了多少人，怎么去的，跟谁有关系都可以查的一清二楚。 “另外听说在乔家的订婚宴上，明小姐的秘书和华总的夫人有过接触，其中一张入场券应该是华总的夫人送她的。” “我要是记得没错，去了两个人。” “是，是两张，还有一张……”李默犹豫了好一会儿，“裴总近期登记拿过一张。” 裴昭？ 傅时修的面色更沉了。 “傅总，”李默连大气也不敢喘，小心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李默吞吞吐吐了半天，咬牙道，“我去打听乔致远的事情的时候，碰巧听说乔家三小姐那儿出了点事。” 乔家的事情，傅时修一点兴趣都没有，当下有些不耐烦。 李默说，“乔三小姐今天早上回家之后大闹了一场，听说是抓到未婚夫陪别的女人去医院做人流手术。” 傅时修微微蹙眉，冷声道，“这跟我让你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做手术的……是明小姐。” 话音落下，傅时修猛地抬起头，眼眸陡然收紧。 李默吞了一口口水，声音更小了，“所以……所以我又查了明基医院的记录，明小姐怀孕三个月有余了。” 三个月有余？ 傅时修素来沉稳的一张脸瞬间变了几种颜色。 橘红色的晚霞在山头敛了最后一丝华光之后，夜幕悄然降临，渐次亮起的路灯照耀着京都的繁华与颓靡。 明歌靠在床头，刚喝完一碗参鸡汤。 芳姐将碗端走后，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 一看到来电显示上‘苏曼’两个字，明歌眉头一皱，立马按下接听键，“你终于知道给我回电话了。 电话那头，苏曼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我刚走完秀啊大姐，看到你的夺命连环call，妆发都还没卸呢就给你回了，公司老板的电话我也没这么积极。” “少跟我东拉西扯，祁师兄回来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见到祁骁了？” 电话那头语气一顿，很快雀跃起来，“他什么时候回去的？我不知道啊。” “你少来，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大本事请的动这尊大神？” 说什么启动针对亚洲区的市场拓展方案，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住明歌，凭她当年在祁骁收下被压榨的经验，祁大神做事绝对是积极磨炼乃至压榨下属的风格，这么多年绝对有增无减。 所以就算是拓展亚洲区市场，那也是他集团的二级合伙人或者得力下属来办，根本用不着他这位总裁大人亲自出面。 杀鸡焉用宰牛刀？ 苏曼在电话那头笑。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我见到师兄就就后脖颈子发凉，有种在他面前不工作就是偷懒，就是浪费人生的感觉。” “没事，习惯了就好了，祁骁那个性格虽然冷冰冰的很不讨人喜欢，嘴巴也毒的很，但是吧做事靠谱，有他到京都罩着你我放心。” “放心什么啊？我跟人家什么关系啊就罩着我？” “别装蒜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祁骁喜欢你。” “哈？”明歌宛如被雷劈中了一样，雷的外焦里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苏曼，你从哪儿得出这种结论？你累傻了吧？” 电话里，苏曼一本正经的分析道，“要是不喜欢你，会跑到去你的毕业典礼给你拨穗？要是不喜欢你，你毕业的第一份实习，他亲自给你offer？当初要不是你坚持回国继承那劳什子家族企业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如涵集团的首席运营官吧？” 明歌都快气笑了，“苏曼，我以前以为你是装不知道，现在看你是真不知道啊？祁师兄对我的这些所谓的照顾都是基于什么，你完全没细想过么？” “不就是喜欢你要泡你么？还能是为什么？男女之间就那么点儿事儿，你可别跟我说你们就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明歌心里简直一万头草泥马一路奔腾，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真的是不长脑子光长胸啊苏曼？” “谢谢夸奖。” “我特么，祁骁明明是对你……” 明歌的话还没说完，窗外一阵急促尖锐的刹车声传来，她猛地皱了眉朝着窗外望去。 第343章为情所困 “怎么了？”电话里穿着苏曼询问的声音。 “没事，”明歌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正要继续刚刚的话题时，楼下传来芳姐惊慌急促的声音。 “你这人怎么回事？” “……” “哎——你不能进。” “……” ‘砰’的一声，卧室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看到来人的瞬间，明歌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下腹袭来的沉坠感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下子攥紧了手机。 “小姐，我拦不住这人，我这就报警，”芳姐从后面追上来一脸的紧张。 明歌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发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没事，芳姐，你先下去吧。” 芳姐愣了一下，警惕的看了男人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你来干什么？”房间里荡着明歌的声音，有气无力。 她坐在床上，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唇色苍白，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一样。 傅时修墨色的眸子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盯着着她看了很久，积攒在胸腔的那些情绪，愤怒的、不甘的、怨怼的，在看到她这副模样的瞬间又都默默退散下去。 最终只问出一句，“你把孩子打掉了？” 纸包不住火，乔雪薇在医院那么一闹，之后知道这件事的人必然不会少。 只是明歌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傅时修的耳朵里了。 “跟你没关系吧？”她苍白的唇翻出冷淡的一句话，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傅时修攥紧拳头，朝着床边走近，“你就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连告诉我都不愿意？” 明歌抬眸看着他，目光比月色更加清冷凉薄，“你凭什么觉得孩子是你的？” 傅时修语塞。 尽管他确定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可是现在争执这个已然毫无意义。 明歌看出他眼中的笃定，索性以退为进，“还有，就算是这个孩子是你的，现在也没了，傅先生大可安安心心准备和未婚妻的婚礼，不必忧心。” 说到婚礼，明歌的喉咙有些艰涩，却还是强撑着说了下去，“届时我就算是去不了，也会尽心准备一份礼物送上。” 看着明歌那副冷漠的样子，傅时修的脸色越来越沉，“孩子的事情我有知情权，如果你早告诉我……” 明歌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他却没继续说下去。 “会怎么样？”她自嘲的笑了一声，“傅总是打算让我母凭子贵，因为这个孩子让我进傅家的家门，还是打算因为这个孩子逼着我给你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你是这么想的？” “这不就是你们这些人的做事风格么？”明歌定定的看着他，“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什么都要，那是你们的世界，我不想参与。” 她那轻蔑冷淡的神情，仿佛压抑着深深的厌恶。 对京都这个圈子的厌恶，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厌恶。 “为了彻底和我划清界限，你打掉了孩子？”傅时修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腔里连日来的愤懑仿佛要喷涌而出。 明歌攥紧了被子，脸色微微发白，并不辩解。 这副态度俨然是默认。 傅时修站在床边，与她之间只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万丈鸿沟，怎么也无法靠近。 “所以你从一开始待在我身边都只是为了明氏，为了你的复仇？” “……” 隔着被单，明歌的手指都掐的掌心发疼，她冷着脸，“傅总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风流多情了，本来就是逢场作戏，一开始就说好的交易，怎么现在像个怨妇一样来质问我？” 傅时修脸色一变。 明歌嗤笑一声，“你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该不会就是想问这些吧？还是说你想跟电影电视剧里面一样问我一句你就没有爱过我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说出这些话来，用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 人在孤独久了之后，冷漠成了保护伞，想要不被伤害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别人，尤其是攻击那个最有可能捅自己一刀的人。 傅时修那双薄冷的眼睛里的寒意生平头一次裂出力不从心的情绪。 沙哑清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我要真的这么问呢？” 明歌一怔，四目相对中有一瞬间的动容。 不等她回应，一阵开门的声音传来，伴随着祁骁自然熟稔的声音打破了一屋子的沉寂，“给你买了点夜宵，你……” 傅时修侧身看到来人，祁骁高大的身影停在房门口，对上傅时修的目光时眸色沉了沉，并未说话。 此时，屋子里响起明歌决然冷漠的两个字，“没有。” 傅时修眼神一痛。 不知道是在痛明歌的这句话，还是在痛眼前出现在明歌房里的这个男人。 “不早了，傅先生早点回去吧，探病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明歌的声音越发冷漠，已经下了逐客令。 祁骁拉开房门，一脸冷淡的看着傅时修，尽管一句话都没说，可是那周身冷冽的气场已然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他很不欢迎傅时修的到来。 下楼的脚步声消失不久，院子外面传来引擎的声音，起步很快，几乎震耳欲聋。 明歌惨白的脸色许久都没有恢复血色，眼神也怔怔的，有些空洞。 祁骁将买回来的夜宵搁在茶几上，“别看了，人都走了。” 明歌回过神，看了祁骁一眼后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祁骁靠在沙发上，威严的一张脸此刻被灯光照的有些懒散，随口问道，“苏曼说你为情所困，被伤的不轻？” 明歌勉强道，“苏曼胡说的。” “我看也是，”祁骁看了一眼窗外，“受情伤这事儿，我看着你们半斤八两。” 明歌懒得追问祁骁这话里说的‘你们’究竟指的是她和苏曼，还是她和傅时修，毕竟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买了夜宵，苏曼说你喜欢吃羊肉粉，”祁骁朝着茶几上的夜宵打包盒抬了一下下巴，“吃么？” 看着羊肉粉，明歌忽然想起刚刚和苏曼的通话来，“师兄，你这么多年都没追到曼曼，有没有想过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你在追她？” 第344章天方夜谭 毋庸置疑，祁骁是a大商学院金融系的传奇人物，知名校友，更是华尔街知名投资人，股市风向标，事业上的成功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夸赞。 但感情上，明歌一直觉得他是个奇葩。 “师兄，曼曼好像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她。” 卧室里面很安静，所以明歌的声音尽管小，却格外清晰。 祁骁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明歌神色一滞，“不应该让她知道吗？她不知道你在追她那你怎么可能追得到？不管你对她有多好，她十有八九都以为是什么社会主义兄弟情……” 她没好意思说出苏曼误会祁骁在追自己这话。 “你们女人是因为谁对你好就跟谁在一起么？” 又是一句灵魂拷问，每次被祁骁质问的时候，明歌都有种上课被老师抽中课题作答的感觉，还都是超纲即兴的。 明歌犹豫了会儿，“好像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但你这个办法对曼曼行不通，追曼曼的人太多了，对她好的人也太多了。” 苏曼是国际超模，一米八五的身高底子在那儿，身材更是没得说，有混血基因在，五官更是生的深邃动人，她是时尚界的宠儿，各大品牌都对她青睐有加。 再加上一个特立独行的性格，讨厌她的人讨厌到能写歌骂她，喜欢她的人也喜欢到骨子里，她的生活精彩纷呈，根本没闲心去猜测祁骁对她的好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毕竟那些举着牌子喊着爱她追她的人已经多不胜数了，可选择性相当大。 祁骁一本正经的看着明歌，“我没有追她。” “算了吧，这话骗骗你弟弟我信，”明歌摇摇头，“师兄，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的话，你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还会专门为了她投资创立时尚品牌和影视公司么？还有她那个狗脾气，这些年要不是你护着，早被人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吧？” 祁骁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追苏曼，明歌也不急着戳穿。 想到当初在国外读书的事情，脑袋顶上悬着的那些乌云仿佛都散了好些，她甚至笑了笑，“师兄，你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见苏曼么？” 祁骁眸色看着空气，神思飘得远，“记得。” 苏曼的出身不太好，当初明歌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酒吧里驻唱加卖酒，在m国最乱的街区，那个时候的苏曼就是一只刺猬，生活再苦也没跟任何人低过头，所以一直得罪客人一直换工作。 明歌跟她的相识，就是在一次她跟客人的冲突中。 起因是明歌和同学第一次到酒吧玩，酒里面被人下药，偏偏明歌早有提防，直接就抓包了动手脚的人，要报警的时候，却没想到对方人多，把她们堵在了酒吧里不然出去，手机也扔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晚的苏曼，一头羊毛卷，烟熏妆，前一秒还在别桌推销一瓶三千美金的酒，下一秒‘哐’的一下砸了一个酒瓶子，握着瓶口对着几个纹身大汉，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骂的全是地道脏话，“狗娘养的杂碎，就该把你塞回你妈的肚子里重新做人……” 生怕这帮人听不懂，她还英文又骂了一遍。 后来就打起来了，真打起来了。 明歌惹的祸，自然也跑不了，人生第一次打架贡献给了酒吧。 不得不说，苏曼的战斗力非比寻常，在走t台之前，她那双如今被誉为‘全球最美双腿’的大长腿不知道踹翻过多少喝醉酒的流氓。 后来全都进了警察局，祁骁赶来收拾的残局。 也是那次，明歌和苏曼成了朋友，那次也是祁骁第一次见到苏曼。 明歌从床头直起身子，“刚见到苏曼那次，你们吵架了吧。” 祁骁“嗯”了一声。 明歌笑了，“也难怪，你连谢谢都不跟人家说一句，还怪人家做事没脑子，害的我和师妹们受伤。” “她确实没脑子，现在也一样。” “可当时她也是为了我们啊。” “是么？她跟我要了三千美金。” “啊？”明歌一愣，“这事儿我不知道。” 祁骁说，“她说她摔的那瓶酒价值三千美金，为救你们摔的，所以我要负责。” 明歌错愕道，“还有这事儿？” “否则呢？你以为她真傻？”祁骁瞥了明歌一眼。 一个十三岁就出来混社会的小太妹，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什么没见过？也就当时明歌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大学生，轻易的就相信了她。 好在苏曼本性不坏，后来也真的和明歌成了朋友，当年那场‘路见不平’的真相，祁骁也就一直没再跟明歌提过。 “后来呢？你给了吗？”明歌追问。 “我给她介绍了一份美术学院模特的工作，薪酬周结，一周去一次，五百美金，让她自己选。” “她选了工作？” “不，她选了让我立即支付三千美金。” 明歌微微一愣。 祁骁似乎想到了什么，薄冷的眉眼浮起几分淡淡的暖色，“但一个月后，她又拿着三千美金来找我，问我还能不能给她那份工作。” “她后悔了？” “不是后悔，那个月里，她拿着我给的钱去给她朋友交了手术费，后来自己又打零工想办法挣了钱来找我。” 明歌错愕不已，“这些事情曼曼从来没跟我说过。” “那时候她跟你还不熟，后来日子过得好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你之前也没跟我说过。” 祁骁看向明歌，“葡萄酸不酸只有自己尝了才知道，能说给别人听的都是无关痛痒的闲话。” 看着灯光下，祁骁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影影绰绰，孤傲冷静，通透理智的样子让人觉得安心，也觉得有距离。 这样的一个男人，站的太高看的太远。 明歌忽然明白苏曼为什么从来都没觉得祁骁喜欢她过，因为距离太远，从来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性。 而祁骁这个孤傲的性子，指望他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去示爱，也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儿，明歌心下觉得无奈又有些好笑，她认真的看着他，“师兄，路漫漫其修远兮，道阻且长。” 夜色已经深了，明歌靠在床头全无睡意，与祁骁之间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有些远，但共同的回忆，共同的朋友，却让这样的距离都难得温馨。 第345章乱的一锅粥 夜色深了，明歌睡熟了之后，祁骁到床边给她将被子盖好，关上门出去了。 “喂？” “……” “她睡了，不用太担心。” “……” 祁骁下楼倒了杯水喝，听到电话那头打呵欠的声音，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你那边凌晨了吧，赶紧睡觉吧。” 那头的声音懒散困顿，“行，我睡了，有你在明歌身边我放心的。” 说完，又是一道呵欠的声音。 祁骁的眉头微微蹙起，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那头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还没挂断，索性去到客厅里拿了随身的电脑，随手调出一份合同来看，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呼吸声中夹杂着偶尔翻身的声音，在静谧的长夜里莫名温馨。 翌日，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披散着头发从卧室出来后，闻到厨房里饭菜的香味。 芳姐出来拿东西，一看到明歌站在楼上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你现在可吹不的风。” 明歌扶着楼梯，“我躺的难受，就出来透透气。” 芳姐，皱了皱眉，“那你先别下楼，我把窗户什么的关上，晚点下来吃午饭吧。” “行。” 芳姐忙着去关门关窗，明歌靠在二楼的木质扶梯上，肩膀稍稍沉了一些，回头便看到祁骁。 “师兄？”明歌一脸错愕，“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目光越过祁骁的肩膀，落在他身后半开的客房门上。 明歌扯了扯嘴角，“你昨晚没走么？” 她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祁骁走到她旁边，并肩看着楼下，高大的身影在一旁洒下一片阴影，“我在你这儿借住一段时间。” “什么？” “耳朵也不好了？要我付房租么？” “不是，”明歌回过神，确认自己没听错后露出诧异不已的神色，“师兄，你要住我家么？” “嗯。” “为什么啊？”明歌脱口而出。 看着祁骁打量自己的目光，她慌忙摆手，“我不是不愿意让你住的意思啊，我是没明白……” 虽说她和祁骁亦师亦友，关系不错，可是毕竟男女有别，他住在自己家总归不太合适，也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祁骁却抱着胳膊扫了她一眼，反问道，“我听说你前任未婚夫最近对你穷追猛打？” 明歌眉心一跳，“曼曼告诉你的？” “不难查到，”祁骁收回目光看向楼下，淡淡道，“乔家那位新姑爷跟你走的也近，再加上傅氏集团那位少总裁，这么看来，你身边的追求者还真不少。” “不是，师兄，你误会了。” 托乔三小姐的福，圈子里面现在不少人真以为她和乔寒笙有一腿。 祁骁面色淡淡，“不管误会不误会，我知道你现在没精力去应付这些人，所以我帮你想了一个这些事情统一最快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看着祁骁冷静的面庞，明歌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住在这儿了。 明歌在家休息了一周。 这一周里，祁骁一直住在她家客房，白天他有自己的应酬工作，晚上会回来，回来的时候也都会给她带些夜宵点心之类的东西。 连芳姐都以为祁骁是明歌的男朋友，暗戳戳的跟明歌说了好几次，说什么这么好的男人不多见了，要好好把握之类的。 明歌很无奈。 一周后，明歌回到明氏上班。 刚进办公室，小米一看到明歌眼眶就红了，“明总，你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你呢？让你回家休息两天的，听小张说你不肯，这几天一直都在公司忙业务？” “我没事，”小米吸了吸鼻子，“都是我惹出来的麻烦，害的明总你跟着我后面收拾烂摊子，我真的太没用了。” “不怪你，”明歌将包在办公桌上放下，“没事了，通知业务部十点钟开会，招标会的事情这两天应该要出结果了。” “我这就去。” 小米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发邮件。 明歌放下东西后，打开工作电脑，等待开机的时候想着刚刚小米说的话。 她在金山高尔夫球俱乐部遇到的事情绝对不是个偶然，入场券是eileen给她的，信誓旦旦的说华总当天会出席，可很显然，当天俱乐部来的都是乔致远那帮人，纵然华总和乔家交好，那也不可能跟乔致远那帮人混在一起，太丢档次。 这笔账，她记下了。 桌上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她眼角的余光扫过，看到是乔致谦发来的消息。 “华总看过明氏的报价表和产品了，很满意，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出招标会的结果公告。” 明歌还没回，他又发来一条，“明歌你放心，我哥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华总的合同我我一定帮你签下来当做赔罪。” 盯着消息看了一会儿，明歌拨通了乔致谦的电话。 “喂？是我。” “我知道，”乔致谦的语气有些复杂，“明歌，你身体好些了么？” 一天之内，乔家两个人跟明歌发生冲突。 先是妹妹在医院不分青红皂白给她泼了个勾搭有夫之妇怀孕流产的脏水，后又是喝醉酒的哥哥在俱乐部当众给她难堪。 乔致谦夹在中间收拾烂摊子，也是不容易。 “好多了，谢谢关系，”明歌语气淡淡，“华总的合同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的，我大哥还有薇薇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的为人，也相信我妹夫不是那种人，薇薇年轻容易冲动你别介意。” “解释清楚了就好了，寒笙跟我说过了。” “那就好。” 乔致谦语气犹豫，好半天才开口道，“那我大哥那边你能撤诉么……” 明歌的唇角提起一个冷漠轻蔑的弧度，语气却平静无波，“当然可以，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那是乔大少爷自己惹的祸，我告他对他来说也就是皮毛之痛，现在告他的也不是我，是检察院。” 金山俱乐部的事情之后，祁骁的律师直接将乔致远以当众猥亵罪告上了法院，原本只需要判处三十天的拘留，当做警告处理也就算了，却没想到警察在现场取证的时候，发现乔致远那伙人聚众吸毒，意外收获。 原本只是简单的民事案件，现在直接成了刑事案件。 乔家现在也是乱的一锅粥。 第346章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儿子 挂断电话后，乔致谦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怎么样？明歌怎么说？”一旁传来乔夫人急迫的声音。 乔致谦回头看着母亲，“明歌答应撤诉，可是大哥聚众吸毒的事情归检察署和缉毒大队管，她撤诉也没用的，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了。” “怎么可能呢？你大哥不可能吸毒的，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现在我们也见不到你大哥，一定是明歌这个女人从中作梗，她肯定动了什么手脚要报复你大哥。” “妈，是大哥对明歌动手动脚，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人证物证俱全，您不能因为大哥是您儿子就这么偏袒，你……” “住嘴！”乔夫人猛地拔高了声音打断了乔致谦的话，一张脸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我不帮着你大哥帮着谁？他是我儿子你也是，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满脑子都是那个歹毒的女人。” “行了，”身后的沙发上，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乔夫人当下面色一紧，转过身去。 乔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拄着一支拐杖，苍老的面庞一如既往的威严，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乔致谦的眸色也跟着紧了，不敢再说话。 “老乔，致远他不可能吸毒的，”乔夫人绷着脸为儿子辩解。 “那毒品是从哪儿来的？”乔老爷子目光岑冷，“我一早就说过了，这个混账东西不学无术，身边尽是一些狐朋狗友，这次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你还想着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去？” “那不然能怎么办？儿子是我们的儿子，真的就不管了吗？” 乔夫人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就算是致远做的再不对，可是他也是我们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的，从来也没吃过什么苦，你让他真的进监狱蹲大牢，他怎么受得了。” “他就是从小没吃过苦，不知道日子难过，不知道珍惜现在的日子，”乔老爷子一脸的怒气，“还不都是你给惯的，他就该去牢里吃几年的牢饭好好改造。” “你……”乔夫人气的直发抖，“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那可是你儿子。” 乔老爷子沉着脸，“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儿子。” “好，好，你不要儿子，我要，”说着，乔夫人拿了包从沙发上起身，“我自己找人去，不指望你，以后这个家我和致远也不回来了，你自己过吧！” “妈，”乔致谦拦也拦不住。 “砰”的一声巨响，别墅大门被狠狠关上，外面引擎声响起。 乔致谦两头为难，小心的看向沙发，“爸，妈也是为大哥担心。” 沙发上，乔老爷子紧皱着眉，“别管她了，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乔致谦心里咯噔一下，“是。” 佣人送了茶到书房后，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出去了。 书房里面只剩下乔老爷子和乔致谦两个人。 茶香在屋子里面四下弥漫，喝了一口茶之后，乔老爷子板着脸问，“你大哥的事情，你怎么看？” 乔致谦端着茶杯，听到问话后又默默放下茶杯，小心斟酌了会儿，“大哥虽然做事有些荒唐，但是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虽说喜欢喝酒和出去玩，但是也不至于会碰毒品，这事……” 听到这话，乔老爷子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看向乔致谦的眸色中还夹杂了几分认同与赞赏，“不错，这个孽子没那么大胆子敢去碰毒品，你们是兄弟，你能这么想是好事。” 乔致谦松了口气。 其实他并不确定自己这个大哥究竟有没有碰那些不该碰的，毕竟毒品是在他们聚会的地方搜出来的，而且检察署方面坚称人证物证俱全，私心里他是相信检察署的。 他跟这个大哥向来不亲近，互相看不上对方。 但是在老爷子面前却不能贬低，兄友弟恭是每个父母都希望看到的。 想到这儿，他忙顺着老爷子的话继续往下说，“爸，那您觉得现在该怎么办，光是我们相信大哥也没用啊，检察署那边扣着人不放，我们见都见不到他。” “你跟明家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乔老爷子忽然转变的话题，让乔致谦接了个猝不及防，一时间心里如同鼓锤一样，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重新追求明歌这个事情，乔家的人是都知道的，母亲再三阻拦，并且以乔氏集团的管理权作为要挟，逼着他放弃。 但从头至尾父亲都没说过一句话，他并不清楚父亲的看法。 “工作上有往来，但是交集不多，这次也是因为大哥的事情才联系，为了赔礼道歉，我去拜访了科博的华总，希望能给明氏一个合作机会，这样明歌她应该可以大事化小，但是没想到大哥……” 毒品的事情，乔致谦没再刻意提起。 乔老爷子若有所思，“明家那丫头和你的婚事是我做主定下的，那丫头聪明，工作能力也强，如果当时你跟她结婚了对你而言管理公司是个不小的助力。” 乔氏是家族企业，大部分股权如今还握在乔老爷子的手里，三个儿女手持股份差不了太多。 乔老爷子不喜乔致远，当年集团是交给他过的，但是被管的一团糟，再加上这些年他干的荒唐事，基本已经是一枚废子，没有竞争力。 当初乔致谦和明歌在一起的时候，考虑的更多的是自己那个在国外的妹妹，即便乔雪薇无心经营家族企业，但她终归要嫁人，难保她嫁的这个人不会在乔氏的股权上和自己有利益冲突。 所以他当初才坚定的要和明氏联姻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这些，父亲是没有和他说过的。 眼下老爷子突然提起这档子陈年旧事，让乔致谦重新看到了些希望，“明歌是很好，就算是不看工作能力，她也是个很好的女人，是我之前对不住她，所以妈对她有偏见。” “妇人之见，不用多理会，”乔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致谦，你大哥的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 话题又绕回乔致远的事情上，乔致谦一时间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乔老爷子却只是看着他，并不加以提醒。 好半晌，乔致谦眸色一怔，“爸，您的意思是大哥的事情还是跟明歌……” 第347章她背后有人 乔老爷子那宛如枯树皮一样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前脚刚从金山俱乐部离开，后脚金山区警署的人就到了，紧跟着就是禁毒大队，通报到检察署都没有超过半天的时间。” “毕竟搜出了毒品，这件事的确很严重。” “可你别忘了金山俱乐部是什么地方，那天和你大哥在一起又都是什么人。” 乔老爷子的话让乔致谦心中咯噔一下，骤然紧了。 不错，金山俱乐部里汇集的都是京都上流社会的精英亦或是各大家族各大企业集团董事们家里的富二代红二代们，跟乔致远玩在一起所谓的狐朋狗友，单拉一个出来那也都是身价不菲。 检察署的人就算是要缉毒查案，也不会这么快就将案件闹得沸沸扬扬，多少是要顾全那些公子哥儿背后的势力，压一压的，但正如老爷子所说的那样，连压都没压一下，当天晚上就通报了。 不光是乔家，其他涉案人员也全都进了拘留所。 要说不是有人暗中施压的话，不会进行的这么快，而且现在各家都是求救无门。 “明歌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她没有，她背后的人有。” “她背后？”乔致谦又是一愣，“难道是……”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却清楚，明歌先前和傅时修的关系，难道是傅时修？ “致谦，既然你已经在缓和和明歌的关系，那就趁着和科博签约的机会约她出来谈谈，只要肯开条件，一切都好商量。” 乔老爷子表面上不管乔致远的死活，可是实际上却比乔夫人要想的远得多。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那毕竟是你大哥。” 乔致谦皱着眉，“爸，我一定尽力。” 即便不为乔致远，他也很想知道明歌三番两次拒绝自己，不愿意接受自己到底是不是还跟傅时修藕断丝连。 翌日傍晚，万豪酒店包厢。 乔致谦做中间人，牵线科博与明氏集团签约。 华总在合同上签了字之后，将合同文件递给明歌。 “先前对明小姐多有误会，致谦都跟我解释过了，而且明氏的布草面料质量的确高出同行不少，希望合作愉快。” 明歌笑着跟华总握手，“希望合作愉快。” 另一边，乔致谦主动道，“生意的事情谈完了，入座吃饭吧，菜都上了。” 华总看了一眼时间，“我今天晚上要回去陪女儿过生日，就不跟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了，吃饭的事情我们下次再约。” 闻言，明歌微微一愣，“华总您今晚有事要忙，也没提前说一声，合同我没这么着急的，早知道改天您不忙的时候去签约也一样。” “无妨，”华总笑笑，“工作归工作，都在京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是，那我送您出去。” “留步留步，我车在外面了，你们吃饭吧。” 华总摆摆手，秘书开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包厢。 明歌原先礼貌笑着的神色渐渐敛了，看了还在一旁站着的乔致谦一眼，“华总走了，我们吃吧。” “嗯，入座吧，”乔致谦绅士的替她拉开了椅子。 明歌淡淡一笑，没拒绝，坐下了。 尽管她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和乔致谦一块儿吃饭，但毕竟这笔生意是他促成的，就这么过河拆桥了，怎么也不合适。 而且她来之前就猜得到，乔致谦这么积极的促成明氏和科博的合作，可不只是为了给自己道歉。 “这家的中餐做的特别好，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吃糖醋鱼来着，这家的厨子是南方人，做糖醋鱼那是一绝，糖醋鱼要趁热吃。” 乔致谦转着餐桌上的圆盘，将糖醋鱼转到明歌面前。 明歌礼貌性的尝了一口，皱了皱眉。 “怎么了？” “这鱼……” 乔致谦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尝了一口，脸色也变了，转头看向一旁的服务生问道，“怎么回事？” 服务生也是一愣，“乔总，这鱼有什么问题么？” “这鱼明显不新鲜，你们经理呢？” “经理今天不在，去总部了。” “不在？”乔致谦立马站起身来，一边扣着西装的扣子一边冷声道，“我去看看，你们经理不在就是这么敷衍客人的。” 明歌只想赶紧吃完饭走人，劝道，“算了，一道菜而已，不吃这个吃别的也行。” “没事，明歌，你等我一会儿，我过会儿就回来。” 说着，乔致谦便出去了。 明歌皱了皱眉，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一道菜而已，以前也不见他这么讲究。 左手边坐着她的秘书小米，这会儿耐不住好奇也尝了一口，“呸呸，明总，这鱼也太腥了。” 明歌将手边的柠檬水推到她跟前让她漱口，“吃别的吧。” 小米一边喝水一边说，“还五星级酒店呢，这还不如我妈做的糖醋鱼好吃。” 明歌笑了笑，“是不是觉得跟我来这儿吃饭还不如早点下班回家呢？” “当然不，”小米头一歪，笑嘻嘻道，“这可是我工作以来跟着明总你签约的第一个单子，我当然要在场，而且除了糖醋鱼之外别的也挺好吃的，尤其是这个松鼠包！” 说着，小米夹起一个松鼠形状的小包子，当着明歌的面咬了一口，一脸满足，“好好吃哦。” 明歌无奈的笑笑，招手吩咐旁边的服务员道，“让后厨打包一份松鼠包，过会儿我们带走。” “是，您稍等。” “明总你太好了，”小米开心的冲着明歌直眨眼，“你是我遇到最好的领导。” 听到这话，明歌的微微一愣，忽然觉得这话很耳熟。 还在欧科的时候，也有个人跟她说过这话。 小米的嘴巴里塞得鼓鼓的，看向包厢的门小声问道，“乔总怎么还不回来啊？” 明歌看了一眼时间。 乔致谦出去到现在也有十几分钟了。 小米说，“不会跟人家发生什么冲突了吧，我看乔总刚刚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明歌眉头一皱，“我去看看。” 她倒不是觉得乔致谦会跟别人发生什么冲突，只是不太放心乔致谦的人品，毕竟他在自己吃的东西里面动手脚已经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了。 “明总，我跟你一起去。” 小米擦了擦手，紧跟上了明歌的脚步。 服务生拉开包厢门，外面一道刺眼的光忽然照了进来，明歌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砰”的一声，烟花筒爆破的声响惊的她脚步一顿，瞬间捂住了耳朵。 第348章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耳边传来小米惊呼的声音。 适应了光源之后，明歌松开手，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太阳穴狠狠一跳。 外面的大灯都关了，灯光昏黄，面前是宽敞的走廊，此时铺了满地的红色玫瑰花瓣和电子蜡烛，两边都是粉色和蓝色的气球，两排服务生手里举着烟花筒。 还没等明歌完全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周围已经响起小提琴的声音。 花瓣毯的那一头，音乐声中，乔致谦一身白色的西装朝着她缓缓走来。 刚刚刺的明歌睁不开眼的光源就在他身后，逆光之下走来的男人身高颀长，面容俊秀，换做是任何一个女孩都很难不为之心动。 明歌当年也是真心的喜欢的过他的，但是此刻却全身心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这这个场景，乃至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刚刚吃的那一口鱼的鱼腥味过于迟钝，到现在才泛起恶心来。 躲也躲不得，乔致谦已经走来了。 两边包厢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围观的人不在少数。 “明歌，”乔致谦走到她跟前，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戒指盒来，当着她的面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钻戒。 要是这会儿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的话，就真的是蠢了。 明歌眉头直皱，“你起来。” “明歌，你等我把话说完。” 乔致谦却十分固执，这么多人在场，即便是顾及两家公司的面子，明歌也不可能说走就走。 她正烦躁着，抬头却看到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与乔致谦身后走廊的尽头接壤的，是万豪酒店二楼的大堂。 此时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刚从电梯里出来。 被簇拥着的那个，一米八七的身高在几个人中格外瞩目，薄冷的唇微微抿着，正听着身边酒店经理的介绍。 “傅总，我们酒店规格完全是按照五星级的水准来的，前年刚翻新过一次，如果确定收购的话……傅总？” 顺着傅时修的目光，经理朝着远处看了一眼，笑道，“那边是客人借了场地跟女朋友求婚，那边也是一个vip包厢。” 远处走廊的灯光黑暗，加上有灯光的缘故，并不能很清楚的看到那边的场景。 “傅总，要不过去看看热闹？” “不必了，”傅时修敛了目光，神色淡淡，“走吧，去别的包厢看看。” “是，那这边走。” 傅时修话不多，经理也有些忐忑，只好跟他的助理搭话。 李默知道初次接触老板的人大多心里没底，便主动调节气氛问起那边求婚的事情来，“酒店服务方面做得倒还不错，这种一般都是客人以前商量好的吧？” “是，不然也不会安排到那边的包厢，临近的包厢少，隔音也好，基本不会打扰到别的包厢，傅总您别看那边出来围观的人不少，要是不愿意看，关上门是什么都听不见的。” 傅时修只是扫了助理一眼，李默便在自己手中的记录本上隔音一栏打了个勾。 旁边经理看到了，松了口气。 正走着，身后的小提琴声戛然而止，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明歌——” ‘明歌’两个字清清楚楚的落在傅时修的耳膜上，他的脚步骤然顿住，转过身去，正好看到白色西装的身影追着一个女人从楼梯间走了。 走廊尽头，那原本温馨又热闹的求婚场景此时尴尬至极，各个包厢出来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 傅时修身侧，李助理神色复杂，小心的问了一句，“王经理，那边求婚的人是谁啊？” 经理回过神，“是乔氏集团的少总裁乔致谦。” 李助理下意识的看向一旁。 傅时修面色如常，只是一双薄冷的眼睛望着楼梯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夜幕已然落下，万豪酒店门口，明歌拿着车钥匙匆匆走了出来。 “明歌——” 身后的声音一直喊了好几声，她也没停下脚步。 乔致谦紧跟在身后，一路小跑一直追到她的车子跟前，然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拦在驾驶座前，“明歌——” “松手，”明歌皱着眉，强压着不悦冷静道，“乔总，你最好松手。” “好，我松手，”乔致谦松开明歌的手，却依旧挡着驾驶座的车门，喘着气从口袋里摸出那只刚刚没送出去的钻戒，“我是真心跟你求婚的，明歌。” “我说过，我跟你不可能了。” “我知道以前是我辜负你了，可我真的诚心改过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和那些女人全都断了联系，以后结了婚也不会再跟任何女人有联系，你不喜欢我喝酒，我以后滴酒不沾……” “够了，”明歌冷淡的看着他，沉默了会儿，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静，“如果你是因为你大哥的事情，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个事情我管不了，就算是我现在是你们乔家的人我也管不了。” 她最烦乔致谦的一点就在于他有话永远不会直说，天生一副九曲回肠。 今晚这个局除了签约之外，很明显他要跟自己谈乔致远的案子，偏偏一个字都没提，整出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来，只让她觉得烦躁。 乔致谦面色一僵，忙解释，“不是为我大哥的事情。” “是么？”明歌目光灼灼，仿佛什么也骗不了她。 “好，我承认我是想让跟你聊一聊我大哥的案子，可是求婚我也是真心的，就算是没有我大哥的事情，我戒指也早就买好了，不信你可以问薇薇，或者问寒笙。” 明歌扶了扶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一会儿，她重新看向他，“乔致谦，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的感情也过去了，我们也做不了朋友，唯一让我们有联系的，就是生意，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以后生意的往来也可以不谈。” “……” “总之，除了工作之外，我和你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乔致谦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直到听到明歌斩钉截铁的最后一句话，隐忍了好些日子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铁青着脸质问道，“为什么没有可能？难道你还和傅时修藕断丝连？你别忘了，他已经要另娶他人了！” 第349章我可以的 乔致谦的话在明歌的耳膜上嗡嗡作响。 她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一双漆黑的眼睛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攥紧了拳头冷冷的盯着乔致谦，“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乔致谦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和傅时修还有机会在一起？” “……” “别做梦了，我都不介意你和别的男人有过一段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着乔致谦那副自视甚高的嘴脸，明歌心中直冷笑。 他忍了这么些天，佯装出一副浪子回头的赎罪样子，终于也绷不住露出真面目来。 “乔致谦，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落下这句话后，明歌懒得再跟他废话，当着他的面摸出手机，“喂，110吗？这里是万豪酒店，我遇到了骚扰。” 乔致谦一张脸又青又白，“你……” 明歌挂断电话，“警察马上就到，你是现在让开，还是等警察来再让开？” 面对明歌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乔致谦气的额头青筋都跳了起来，“你真的以为凭你自己一个人可以撑得起来明氏集团吗？” “撑不撑的起来也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僵持之下，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乔致谦脸色一白，迅速松开握在明歌车门上的手让，和明歌拉开距离，而明歌看都没看他一眼，面不改色的拉开车门上了车，紧跟在她身后的秘书小米也忙上了车。 红色的轿车扬长而去。 半晌，远处的警车从酒店门口开过去，声音渐渐远了，乔致谦才反应过来，而此时明歌的车早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她当然没报警，前脚乔氏刚牵线让明氏和科博签了合约，后脚她就报警把乔氏集团的少总裁送进派出所，不管真相如何，这传出去终归要被别人议论。 冷风中，乔致谦站在原地气的脸色都黑了。 而他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里，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凝滞。 李助理小心翼翼的问道，“傅总，看样子明小姐好像没答应，还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安静了片刻，后座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不必了。” “……” 明歌将车从万豪酒店开出来汇入车水马龙当中。 “明总，你还好吧？”副驾驶传来秘书小米小心翼翼的声音。 明歌一直沉着脸。 也难怪，任凭是谁听到乔致谦那番话都要气得不轻，哪有人求婚这样的的，明歌已经算是好脾气的了。 “没事，合同拿上了么？”明歌敛了面上的寒意，看了小米一眼。 “拿了，”小米忙将腿上的合同拿起来，“还好跟科博的合同已经签约了，不然乔总这么办事，后面怎么接触都很为难。” “……” “明总，那后面跟乔氏的接触……” “跟乔氏的合作现在还是很多，我跟他的事情不会影响多少的，你们正常工作正常接触就行，私底下不要跟他们的人见面。” 说是这么说，可凭明歌对乔致谦的了解，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她让他失了颜面，他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小米的工作能力，明歌心里有些担心。 “小米。” “嗯，明总。” “后面的工作会有些复杂，如果你负荷不了的话，我打算把你调到市场部门去。” 这话落下，小米面色一僵，“明总，你不要我了？” 明歌皱了皱眉，“你也看到了，明氏的处境不太好，你年纪轻经验少，处理一些事情容易吃亏。” 之前金山的事情之后，明歌就觉得董事长秘书这份工作实在是不适合一个新手，小米虽然一腔热情，可是毕竟实践能力还需要时间来积淀，当初陆伯伯也劝过她，让她把小米放到别的部门历练一两年，是她喜欢小米的性格这才留下的。 小米眼眶登时红了，“明总，我可以学的。” 见她这幅委屈的样子，明歌也有些心软，“这样吧，如果你实在是不想走的话，我找个人来带你，但她脾气不太好，不喜欢带人，你受得了的话就留下。” 听到这话，小米的眸色亮了几分，立马擦着眼角道，“我可以的。” “那就行。” “明总，你打算让谁来接替我的工作啊？是我们公司的么？” “不是，但是是以前跟着我的，工作能力很棒，”明歌笑了一下，“但她未必愿意来呢。” 想到新秘书的事情，明歌心里也有些忐忑。 当初走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跟厉丽说，这么长一段时间没见她了，手机什么的联系方式也全都换了，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跟着自己。 送小米到家后，明歌才自己开车回家。 夜色已经深了，京都的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路灯将街道照的很亮，红绿灯的灯光融合在一起，恍神的时候有些看不清。 翌日是周一。 因为科博的合同已经签约了，明氏需要在两个月之内赶制出第一批布草订单，数量庞大，这一单下来可以说是年初的开门红了。 一早，明歌就到了公司，坐下喝了杯咖啡提神。 “明总，”秘书小米门都没敲，忽然推门进来，一脸的慌张。 “怎么了？”明歌放下杯子。 “材料部那边来电话，说原料供应商违约，原定今晚就能交的那批布料现在都不能按时发货了。” 明歌眉头一皱，“怎么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么？” “材料部门的吴主管没说，那边现在一团乱，我本来是要去核对订单数目的，他们现在也没空跟我核对。” 闻言，明歌眸色一沉，立马拿起手边的电话。 “喂？吴主管，是我。” “……” “材料供应商那边出什么问题了么？” “……” “行，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吧，我现在在办公室等你。” 电话里面也听得到背景音一片嘈杂，明歌的眉心突突的跳了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五分钟后，吴主管来了办公室，四十多岁的男人眉头紧皱，一副气的不行的样子，“明总，他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明明是我们先下的订单，怎么能因为别人出价高他们就把那批布料全都卖给别人呢？” “到底怎么回事？”明歌追问。 “我早上跟原料商那边沟通，因为科博的订单时间紧，所以我们也想工厂早点拿到原料动工，结果原料商那边说合同作废了，定金退还，他们愿意支付违约金。” 闻言，明歌心中咯噔一下，“什么？” 第350章你简直卑鄙 上午十点，明氏集团的材料部门已经乱作一团。 “不光是这家厂商，别的厂商我也联系了，要么就是没货，短时间内供应不上我们的需求，要么就是开出的价格高的离谱，简直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故意跟我们过不去。” 办公室里，明歌听着吴主管的话，脸色绷的越发紧。 吴主管说，“明总，违约的事情尽快走法务吧，他们这是欺诈，造成的损失太大了，根本不是那点违约金就能解决的。” “走法务肯定要走，但不是现在，”明歌皱紧了眉头，“现在最要紧的是科博的订单，原材料拿不到，科博的第一批订单交不上货的话说什么都白搭。” 科博的订单不是小数目，如果不能按时交货的话，那笔违约金对于现在明氏而言是远远承受不来的。 “总之，现在先想办法联系别的厂商，同时继续跟签合约的材料商接触，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查查看是哪家这么跟我们过不去。” “是，我现在就去。” 吴主管走后，明歌让小米发了一份投标科博之前备选的原材料厂商报价表过来，打印出来后，坐在办公桌后细细的看。 桌上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看到来电显示，明歌皱了皱眉。 刚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乔致谦的声音，“明歌，我送你的大礼，收到了么？” “什么？” 明歌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你干的？” “看来已经收到了。” “乔致谦，你……” 明歌并未想到订单的事情是乔致谦从中作梗，毕竟前一晚才起的冲突，就算是他要报复也不应该这么快就下手。 “你早就算计好了？”明歌很快就想明白了。 “当然，你真的以为我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准备就跟你说那些话么？明歌，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跟我结婚，然后我帮你保住明氏。” “你做梦！” 明歌气的脸色铁青，“乔致谦，你简直卑鄙。” 表面上牵线让明氏和科博合作，其实背地里一直监控着明氏的一举一动，明氏和那些原料商有过接触，他全都私下联系好，只要明歌跟他翻脸，他立马釜底抽薪，这一招来的真的太狠。 “做生意就是这样，明歌，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适合做生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搅黄了明氏跟科博的合作对你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是吗？”电话里传来乔致谦的一声冷笑，“可对明氏应该是不小的打击吧？到时候乔氏收购明氏的计划实施起来可就方便多了，不管怎么样，最后明氏和乔氏都将会是一家集团。” 明歌一下子攥紧了手机，面色僵硬，“你打的是这个算盘。” 从头至尾，乔致谦就没真的忏悔过。 他永远是利益至上，不论是跟自己求婚还是现在搅黄明氏的单子，那都是为了乔氏吞并明氏做打算，卑鄙至极。 明歌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乔致谦，明氏绝对不会被乔氏收购，我父亲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事业，绝对不会交到你这种让我恶心的人手里。” “随便你怎么说，但我还是劝你一句，趁着损失还没有扩大早点服软。” “……” 明歌直接挂断了电话，再多听一个字都让她恶心。 明氏将来何去何从，她会尽人事听天命，但要她跟乔致谦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服软，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之后的一周里，明歌亲自跑了好几个材料供应商的生产厂房。 如吴主管说的那样，所有当初明氏备选过的材料供应商几乎都是统一口径，就是两个字——没货。 明歌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跑了一周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而乔氏那边却逼得更加紧迫了，不管是科博这笔订单横加阻拦，其他的很多合作也都接二连三的被乔氏截胡。 “太过分了，”小米将合同摔在格子间的办工桌上，一脸的义愤填膺，“乔氏怎么能这样？我们已经谈好的合同了，今天就要签约的，他们竟然用这种手段截胡。” “怎么了小米？你不是去跟齐总签约了么？”旁边传来其他秘书的询问。 “还能怎么？就是他们那个少总裁乔致谦身边的女秘书，昨天晚上约了齐总喝酒，鬼知道他们喝的什么酒，今天一早业务部去签约，合同就被截胡了。” “怎么还有这种事，这也太……” “太让人恶心了，”小米直接接过话来，“乔氏真的是为了合同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是这个礼拜的第三个大合同了吧，”秘书们也议论起来，均是一脸不忿。 小米攥着合同的边角，脸色十分难看，眼角余光瞥过明歌办公室的大门，问旁边人道，“明总在办公室么？” “在呢，跟你也就前后脚回来的，看样子原材料那边还是没什么结果。” “我去看看，”小米放下合同，深吸了一口气去敲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明歌的声音。 小米进了门便听到两声咳嗽。 “咳咳——”明歌咳了两声，顺手去拿杯子，看了一眼杯子里没水便有放下了。 见状，小米忙拿着热水壶去给她添了一杯水，“明总，你感冒了？” “没有，就是早上在那些材料厂房待得时间太久了，呛着了。” 工厂的空气环境不好，明歌的身体也没痊愈，难免有些影响。 见小米在一旁杵着，明歌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签合同去了么？” “合同……”小米有些说不出口。 明歌神色一滞，沉默了会儿，“又是乔氏？” 小米僵硬的点了一下头，“嗯。” 这一周对于明氏而言几乎是阴霾覆盖的一周，乔氏对明氏的疯狂打压在京都的企业圈里掀起不小的浪潮，说什么的都有。 明歌年纪轻，又没有什么背景，圈子里面自然也没什么人脉，那些资源几乎是一边倒的倒在了乔致谦的那边。 明氏现在内部也是人人自危。 “小米，人事那边今天又有不少递辞呈的吧？” “嗯。” “我听说，乔氏那边的hr也跟你接触了？” “明总，”小米面色一变，“我肯定不会走的。” “不，你继续跟他们接触，”明歌的眸色冷静的过分。 第351章百分之一百二的跟明小姐有关 已是傍晚，黄昏的晚霞铺红了整片天空，京都机场的上空，有飞机轰鸣的声音，伴随着划开的云层，缓缓降落机场跑道。 机场大厅出来后，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开上机场高速。 “嗯，刚下飞机。” “……” “不用了，跟奶奶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还有些工作要处理，直接回公司了。” “……” 李默坐在副驾驶，小心翼翼的从车内后视镜中打量着后座男人的神情，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一双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冷静的让人不敢多看。 挂断电话后，傅时修靠在椅背上合眼休息。 “乔氏的收购案最近推进的怎么样了？”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李默心中一紧，“欧科那边现在是裴总在负责，eileen小姐在筹备婚事，所以收购乔氏的案子暂时没推进，只是年初那次股东大会提了个方案。” 提到‘婚事’，傅时修的眉头微微蹙起。 李默犹豫了会儿，“最近京都都在传乔氏集团有收购明氏集团的计划，现在推进对乔氏的收购案也不是时候，可能裴总也是这么考虑的吧。” 傅时修作为傅氏集团的总裁，像乔氏明氏这样的企业并购，基本传不到他的耳朵里，收购案也不过是傅氏旗下的子公司欧科的项目而已，按理说他不需要这么上心。 但别人不知道，李默却很清楚傅时修关心乔氏收购案的原因。 百分之一百二的跟明小姐有关。 “乔氏集团现在跟明氏集团闹得挺凶的，虽说乔氏不太占理，但是这个圈子里面向来是弱肉强食，乔氏的人脉稀薄，光靠着明小姐一个人很难撑起来，现在资源都在向乔氏那边倾斜，明氏的处境挺艰难的。” 傅时修只是‘嗯’了一声，并且再说什么，似乎对这一切漠不关心。 李默看了一眼，默默的闭上了嘴。 他实在是不明白，老板明明就是关心明小姐的，却非要这么别扭，眼睁睁的看着明氏和乔氏斗的你死我活，其实对他而言真想要帮忙的话，不过举手之劳。 后视镜中，李默看着傅时修拨了个电话出去，电话很快接通。 傅时修说，“是我。” “……” “嗯，刚出差回来下飞机了，你在京都？” “……” —— 明歌下班回到家已经很晚，连日来跑原材料供应商的事情几乎脚不沾地，到家后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厨房里，芳姐端了炖盅进客厅来，“小姐，喝点燕窝，刚炖好的。” “我没什么胃口，芳姐，给我一杯咖啡。” “都这个时间了，还喝咖啡啊？” “没事，”明歌扶了扶额头，难掩一脸的疲态，“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原本她是打算留在公司加班的，但是她不走下面的人都不敢走，尤其是小米，非要陪着她一块儿加班。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你在家过的很好？” 一道女声从楼上传来，明歌揉太阳穴的动作微微一顿，抬头便看到楼梯上站着熟悉的身影，一身香槟色的家居服，头上扎着白色的蝴蝶结洗脸发带，脸上敷着白泥面膜，乍一看那白森森的脸，吓了一跳。 “曼曼？”明歌一愣，“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曼没好气的瞪着她，一边下楼一边吩咐，“芳姐，别搭理她，以后她下午三点以后要喝咖啡你就给我打电话，去给她倒杯牛奶。” 芳姐笑着点了一下头，“是，我这就去。” 苏曼下楼来，一屁股在明歌对面沙发坐下，抱着胳膊一副要三堂会审的样子，朝着桌上的炖盅抬了一下下巴，“是我捏着你的鼻子给你灌下去，还是你自己喝？” 明歌无奈，只能端起炖盅来，小口小口的喝着燕窝，一边喝一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芳姐也没告诉我。” “两个小时前，刚洗完澡敷上面膜。” “芳姐也没见过你，怎么让你进来的？” “我给她看我俩合照了，”苏曼扶了扶脑袋上的发带，一脸得意。 明歌摇摇头，默默的喝下一口燕窝，“你要是早一天回来还能遇上师兄，这么看你俩可真是没什么缘分。” 祁骁昨天刚走，国外总部似乎是有什么工作要他回去处理。 苏曼一脸的不以为意，“我跟他要什么缘分，他是我大boss，你跟他有缘分不就行了。” 见明歌要放下炖盅，苏曼眉头一横，“哎，不许放下，这燕窝必须喝完，我给你带的上好的回来特意给你补身体的。” 明歌叹了口气，“我不爱喝这个，其实燕窝也没什么营养，不信你自己问医生。” “少来，我不管它有没有营养，我都问过芳姐了，你现在吃的太少，权当是吃饭了，你也给我把这一碗喝完。” 苏曼念书念得少，对于这些普通人都不太清楚的营养补品自然是没什么概念，但是也是一片好心。 见她一脸虎视眈眈，明歌没辙，只能将这一碗燕窝全都喝了，给她看空了的炖盅，“行了吧，我全喝完了。” “这还差不多，看你表现还不错，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你换新男朋友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苏曼撇撇嘴，“这周六我要去趟沪上，新代言的车子要在沪上开一个车展，你跟我一块儿去呗。” “车展？我最近可能没什么时间。” “罗琳女士也去。” 苏曼的话一落下，明歌眸色一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说什么？谁？再说一遍。” “罗琳女士，欧洲最著名的面料生产商之一，她是作为我代言的汽车品牌新入股的股东参加这次车展的。” 在全球的面料生产商当中，最出名的就是欧洲的面料，以质量好价格合理著称，尤其以罗琳女士一手创立的面料品牌最为行业内标杆，当年明歌的父亲还管理集团的时候就一直想跟罗琳工厂合作。 苏曼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白森森的一张脸上满是得意，翘着二郎腿晃悠的模样没有半点国际巨星的样子，“怎么样？还有时间吗？” “当然有，必须有，”明歌一口应承下来，“你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能接触到罗琳无疑是面前解决明氏集团困境的一大转折，而如果真的和罗琳工厂达成合作的话，对于明氏集团的品牌效应更是长远的提升。 第352章我有杀手锏 入睡之前，在苏曼逼迫的眼神下，明歌无奈又喝了一杯热牛奶。 苏曼洗了脸上的面膜从洗手间出来，拉开被子和明歌躺在一起，顺手打开手机上的社交软件，看着自己粉丝的活动评论。 明歌扫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又开小号跟黑粉对骂呢？” “这些键盘侠闲的没事干把我走红毯的图放大了几百倍，非说我整容，我也是服了，你说我没有演技，没有才华都行，说我长得不漂亮，那就是他们瞎了眼。” “行了，跟他们计较什么，人家挣得也没你多，还不让人发泄两句了？” “就不，给我添堵我也给他们添堵。” 明歌无奈，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忽然想到点什么，问道，“罗琳工厂要参加这次车展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骁告诉我的。” “他特意打电话跟你说的？” “要是打电话的话他直接跟你说不就完了，何必特意在我这儿兜个圈子，”苏曼漫不经心道，“昨天晚上电影节后台遇到他了，他作为品牌商出席的，正好说了两句话。” “昨晚？”明歌抿着嘴笑了笑，“还真是挺巧的。” 祁骁跟她说的明明是要回国去办公事，走的匆忙，明歌还以为是国外如涵总部出了什么大事，谁能想到祁大boss竟然连夜赶过去去了个什么电影节，这借口找的也是真的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窗外风吹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夜色已然深了。 京都的酒吧夜店正是营业的热潮时分，整条街都热闹非凡。 酒吧包厢里，威士忌浇在冰块上，将酒杯砰的叮当作响。 裴昭端着杯子，宝蓝色的休闲西装衬的他一张脸越发白皙，半开玩笑的问道，“难得，刚下飞机回来不休息就叫我出来喝酒？你不是婚前焦虑吧？” 傅时修看了他一眼，神情寡淡，“找你是有正事。” “说吧，什么事。” “欧科收购乔氏的案子，我希望你尽快推进。” 闻言，裴昭原本轻松的神色微微收紧了几分，“你向来不管欧科的项目，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欧科是傅氏的根基。” “不是这个原因吧，”裴昭喝了一口酒，幽幽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我听说乔氏最近咬着明氏咬的很紧，乔氏在推进对明氏的收购计划，已经从明氏挖走了不少人，这个时候你要欧科收购乔氏，是为了给明氏喘口气的机会么？” “你想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你别忘了，你和eileen的婚期没几个月了。” 裴昭放下酒杯，一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晦暗不明，“欧科收购乔氏是志在必得，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单从利益的角度来看，乔氏成功收购明氏之后，需要一个缓冲期，这个时候我们在启动计划一举两得，收益更多。” “明氏没那么容易被收购，等待时间太久了。” “是，明氏毕竟也是老企业了，而且我承认明歌的工作能力不错，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还能经营的不错也是让我刮目相看，但这不是更好么？我们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张脸越发冷峻。 裴昭看了他一眼，“何况傅氏原先就有针对明氏的收购计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一石二鸟，将两家公司都收了。” “不必，”傅时修眸色有些沉，“我对明氏没有兴趣，一家小企业而已，对于欧科的作用不大。” “长远发展来看，我倒是觉得明氏比乔氏更有价值。” “我说了不用。” 傅时修的脸色已经冷凝下来，俨然是工作时说一不二的态度，不容质疑。 裴昭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一样，“你不想收购明氏，甚至催着我尽快推进对乔氏的收购案，究竟是因为看不上明氏这样的小企业，还是因为想帮明歌？” 傅时修的眉心微微跳了一下，眼中有一抹晦涩一闪而逝，却很快恢复了冷静漠然的样子，“你问的太多了，照着我说的做就行了。” 裴昭重新靠回沙发上，“行，你是老板，既然你都做了决定，何必跟我商量，只是你别做的太明显，eileen知道了心里不会好受。” 提到eileen，傅时修敛了眉宇间的冷毅，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我不会直接插手这些事情，过两天我去趟沪上，eileen会跟我一起去，京都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 “沪上？” “有个车展活动，品牌方发了邀请函。” “也好，去散散心，eileen这段时间也挺劳心劳力的。” 裴昭端详着对面的傅时修，总觉得不论自己在他面前提起eileen多少次，都不如提到明歌一次他的反应大。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后悔答应帮eileen的那些事情。 强扭的瓜真的合适么？ —— 周五，晴空万里，飞机从划破云层，轰隆的降落声音中，飞机在跑道上平稳滑行，降落在沪上国际机场。 酒店落地窗前，苏曼将大衣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手做扇子朝着脸扇风，“南方跟我们北方就是不一样，气温高多了。” 明歌站在窗前，楼下俯瞰就是沪上的中心商务区，人流如潮，繁华不逊京都。 “明歌，晚上我们去逛街吧，好久都没一起逛街了。” “逛街？”明歌回过神，“我是来办正事的。” “哎呀，”苏曼一把拉着她，“办正事也是明天呢，今天你再着急也没用，你放一万个心吧，这次跟罗琳工厂的合作肯定能促成，我拿我的颜值担保。” “你这张脸有这么大面子么？” “我保证，”苏曼笑嘻嘻的看着她，“行了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晚上一块儿去逛街，我听说这附近有几家特别好的餐厅，我一直想吃。” 说到这个，明歌点头，“南方菜倒是真的挺符合你的口味的。” “哦对，你妈妈是南方人对吧，你外婆家是不是离沪上不远啊？” “不远，就在沪上南边的岛上。” 苏曼眼前一亮，“岛上？要是办完了事我们去一趟呗，我这个活动结束就没什么事了。” 明歌叹了口气，“我倒是挺想去的，但是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呢，要是合作顺利，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那肯定是要去了，”苏曼眨着眼，一脸神秘莫测，“我有杀手锏。” 第353章还会用瞻前顾后了？ 明歌和苏曼入住的酒店附近就是沪上最出名的商业街，繁华程度比起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作为全国金融中心的沪上不愧于国际都市的美誉。 “你就这么跟我出来逛街，不怕被认出来么？” 自动扶梯上，明歌看了苏曼一眼。 苏曼压了压帽檐，“认出来就认出来呗，我也没火的全世界都认识我的程度，出来和姐妹逛个街还瞻前顾后的，活不活了？” “最近书看的挺多，还会用瞻前顾后了？” “剧本里的台词，”苏曼拉下墨镜冲着她眨了眨眼。 苏曼拉着明歌来的商场都奢侈品店，人流量本就不大，真要被认出来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至于引起什么交通堵塞。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你都去试一下。” 明歌被塞了满怀的衣服，一张小脸几乎都要被埋下去了，“我不想买衣服。”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去试，我看你带来的那些衣服跟要奔丧似的全是黑白灰，明天的车展说是车展但是也是个交流活动，你穿的喜庆点儿行不行？”苏曼可由不得她拒绝，三两下就把她推进了试衣间，自己在外面挑起搭配的鞋子和首饰来。 “这件，这件不要，其他的都拿她的号码给她试一下。” “是，”导购跟在苏曼身后，眼睛都在放光。 试衣间外面，导购推开门出来，明歌换上了一条酒红色的鱼尾裙。 “曼曼，这颜色会不会太亮了？” “我看看，”苏曼立马放下手里的包走过去，拉着明歌转了一圈，“亮什么亮？你才二十多岁，就是要穿这种。” 镜子里面，明歌一身酒红色的连衣鱼尾裙，将她的腰身收的恰到好处，肩膀处的荷叶边设计也遮盖了一些过于瘦削的棱角，扬长避短，十分明艳。 “这套包起来，”苏曼手一挥，没等明歌犹豫就率先下了决定。 明歌也拦不住她，“那我去换下来。” “你等等，还有呢，把这些也带进去试一下。” 明歌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导购推在手里满满当当的移动衣架，面色一苦，“还试啊？” 一个小时后，明歌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看到收银台旁边堆了满地的包装袋，以及收银台上堆成小山一样的待打包衣服，苏曼正在旁边结账。 “您好一共是一百二十四万，您是会员，打完折是一百二十万。” “我来吧，”明歌忙走到收银台前，从包里翻手机。 “说了不用你买单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衣服，”苏曼豪气万千的从包里抽出一张卡递过去，“刷这个。” 明歌眼尖，“这卡……” 苏曼回头得意一笑，“祁骁的。” “师兄的卡怎么在你这儿？” “之前在电影节后台不是遇到他了么，他主动给我的，让我带你吃饭逛街买买买，大气，这种男人可不多。” 明歌扯了扯嘴角，“你确定是为了带我买买买么？” “当然，不然他干嘛给我卡？你可别拒绝，我还想跟着沾光蹭一蹭呢。” 看着苏曼那一脸单纯还以为是自己捡便宜的样子，明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的智商了。 这两个人，一个做事兜圈子完全不抓重点，一个半点不往正常方向去想，想的全是歪心思，猴年马月才能碰出火花来？ 总之是祁骁为爱掏钱，明歌也就默默地把手机揣了回去，不要白不要。 “这些我们拿走，其他的寄到这个地址就行了，”苏曼在前台留了京都明歌家的地址后，拉着明歌大包小包的拎着出了店门。 “可以回酒店了吧，不早了，”明歌腾出一只手来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九点多了。” “走什么走啊，去外滩啊，我工作那么多次一次都没自己去过。” “你怎么还有精力的。” 明歌说话的声音都弱了，苏曼的精力真的是异常旺盛，全世界到处跑从来也没见她倒时差过，睡一觉起来就是精神抖擞。 车开到外滩已经将近十点，因为是周五晚上的缘故，人不少。 明歌几乎是被苏曼拖到外滩广场上的，原先她兴趣缺缺，但是晚风拂面吹过来的时候，属于南方特有的那种温凉舒适感吹散了不少疲惫，身体也舒爽了不少。 黄浦江上的江风徐徐吹过，薄绒大衣的下摆在风中微微晃动。 明歌裹紧了衣服靠在栏杆上，旁边传来苏曼赞叹的声音，“我喜欢沪上，多过于京都，好美。” “是，这里比京都要美，”明歌眺望着远方，江面上还有轮船在往返，“等明氏那边稳定了，我想到南方来生活。” “定居吗？”苏曼一愣，调过头来看她，有些诧异。 “嗯，南方气候好，北方太冷了。” 盯着明歌看了一会儿之后，苏曼笑了起来，“好啊，我也更喜欢南方，南方的吃的东西更多，而且水土养人哎。” 正闲聊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道尖锐的女声充满惊恐的喊道，“我的包——” 明歌和苏曼双双回头，一眼便看到迎面朝着她们跑来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抢来的爱马仕包包，拨开人群跑的飞快。 苏曼惊呼了一声，而明歌眼疾手快，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伸手就揪住了那戳在小男孩胳膊外面的包带。 小男孩一下子被绊住脚，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明歌。 明歌被这不要命的眼神瞪的吓了一跳，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而此时苏曼已经回过神了，三下五除二掰着那小男孩的胳膊，一个反剪手后，一角踹在他后背上。 那小男孩踉跄了两步，松开包后一头栽倒在地。 苏曼拍拍手，阔步上前揪住了那孩子的后脖领子，“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你爸妈没教过你不能偷东西么？” 人群中那名被抢了包的女士已经小跑过来了，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是一愣。 明歌将包还给人家，“你的包吧？” “是，”对方回过神来，“谢谢。” “不客气，”明歌也就是顺手抓到了包带而已，这会儿想想还有些后怕，眼看着人群聚集过来，她顾忌苏曼的身份，忙转头跟苏曼说，“曼曼我们走吧。” 苏曼却没动弹，背对着明歌，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慌，“明歌，这孩子怎么了？” 第354章你配得上世界上任何一个优秀的人 明歌回头看了一眼，眸色骤然一僵。 地上那十来岁的孩子正不断的抽搐，仿佛是抽筋了一样，一双腿一抽一抽的，两眼直翻，吐出白沫来。 “呀，这孩子是不是犯羊癫疯了？”旁边被抢了包的女士惊呼了一声。 明歌疾步走上前，将那孩子翻身侧卧过来，急声问道，“曼曼，有没有笔？” “哪有笔啊？”苏曼也急的不行。 明歌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的脖颈，“把你丝巾解下来给我。” “丝巾，哦，好。” 苏曼手忙脚乱的将丝巾解开递给明歌。 明歌将丝巾揉成一团，“曼曼，帮我把他嘴打开。” “好。” 那孩子吐了不少白沫，身上也脏的看不出颜色，一旁围观的路人大多一副同情却又嫌弃的样子，可明歌和苏曼两个人衣着光鲜不说，却还半点不嫌弃。 光是苏曼解下来那条丝巾就价值不菲了，这会儿被明歌揉成一团看也不看就塞进了那孩子的嘴里，以免他咬着舌头。 明歌之前在学校学过一点简单的急救知识，都是学校科普的，癫痫发作的时候主要就是不要让病人咬到舌头，所以要在嘴里塞点东西垫着。 救护车来了之后，医生将孩子抬上车，转头问道，“谁是家属啊？得来个人跟着一起走。” 明歌毫不犹豫的拉着苏曼上了车。 这孩子一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是没人管，这会儿去哪儿找他的家属？ 医院急诊室，走廊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明歌和苏曼在走廊上配合警察调查。 “这孩子叫江扬，不是第一次犯事儿了，警告了几次又闹出事儿来，遇到你们算是他运气好，这要是别人谁管他死活啊。” 明歌皱了皱眉，“他父母呢？” “他是个孤儿，跟着奶奶过。” 来的警察年纪也不大，提到这孩子的事情也是无奈，“这孩子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过会儿等检查结束，我让同事把他奶奶带来接他。” “嗯，”明歌眼角的余光扫过一角压着帽檐的苏曼，“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行，”警察点点头。 急诊室的临时病床里面，护士将帘子拉开，“等等，你们谁是家属啊，得跟我去交个费用。” 明歌皱了皱眉，“我们不是家属。” 护士看了病床一眼，“不对啊，这孩子刚刚说你是他姐姐。” “什么？”苏曼的声音从明歌身后越了过来，没好气道，“这小子张嘴就胡说八道，我们俩把他送来这儿救了他的命，他还想碰瓷不成？” 病床上，那个叫江扬的少年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打量着，却正好被苏曼看了个正着，“醒了是吧？你给我说清楚，谁是你姐姐啊？” “曼曼，”明歌忙拉住她，“算了。” 她转头问护士，“去哪儿缴费啊？” 护士松了口气，“你跟我来。” 明歌拍了拍苏曼的手，“没多少钱，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别闹事啊，就是个孩子。” 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些也没什么用，苏曼满肚子窝着火，见明歌和护士走远了，她立马拉上临时病床的帘子，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抱着胳膊看着病床上那小子，“还装呢？睁开眼。” 那小子闭着眼一副装死的样子。 苏曼冷嗤了一声，“装死是吧？姐姐我有一套独门绝技，死了的人都能给我立马回光返照。” 说着，她便掐住了那小子的耳朵，手上还没用劲呢，那小子便‘哎呦’惊呼一声从病床上弹了起来。 “哟，活了？”苏曼眼疾手快，揪住他的衣领就将他掀翻在病床上，“还想跑，给我老实点儿。” “我没钱，”那小子被按在病床上还一脸理直气壮。 “没钱不是你坑蒙拐骗的理由，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行？” “你说的容易，那是因为你们这些人都生在了好人家，不愁吃穿。” “放屁，”苏曼腾出一只手拍着那小子的脸，“老娘有钱那也是老娘没日没夜挣出来的，再给我胡说八道我拧断你的爪子。” 那小子咬着牙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任凭苏曼使多大劲儿，冷汗都腾出来了也不吭声。 “有点骨气嘛，”苏曼瞥了他一眼，嫌弃的松开了手，冷嘲道，“这点骨气用来干什么不行？要偷东西。” 那小子迅速翻过身来，坐在床边一脸警惕的看着苏曼，揉着发痛的胳膊倒抽冷气，不发一言，可那狠厉的眼神却似乎是恨极了苏曼。 “别这么看着我，你坑了我和我朋友的时间还有钱，骂你几句你也是活该，人活在这个世上，你不凭本事挣钱你就得遭受白眼。” “我又没让你送我来医院。” “白眼狼，”苏曼懒得跟他废话，拿了包边起身要走。 “我没说不还你你钱。” 男孩的声音让苏曼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身去。 明歌很快交了治疗费用回来，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苏曼递了个什么东西给那病床上的孩子。 “曼曼。” “来了，”苏曼转头看到她，立马拎包小跑过来，“好了吗？” “好了，我们走吧。” “嗯。” 俩人一边往医院门外走，明歌不放心的问道，“你给那孩子什么了？没动手打人家吧？” “我没虐待未成年人的恶习啊，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让他记得还我钱。” “哈？”明歌错愕了一下，旋即笑出声来，“他一个孩子能有什么本事还你钱，也没多少，算了吧。”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开始养活我自己了，也没跟他似的坑蒙拐骗。” 夜风还是有些凉的，听到苏曼轻描淡写的这么一句话，明歌心里忽然一紧，忍不住的看了她一眼。 苏曼的脸很精致，即便是在昏暗的夜色下，挺拔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也格外的迷人美艳，让人移不开目光。 而她眼中的那份独立与野性则是一切魅力的根源，也与她的少年经历息息相关，是无法复制的风情。 明歌看着她，想到祁骁说的那些事情，一时间有些心疼，悄悄拉住了她的胳膊，“曼曼，你配得上世界上任何一个优秀的人。” “那当然，”苏曼向来有着不合时宜的自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自负，闻言立马扬眉看了明歌一眼，神情得意，“你也是。” 第355章久仰大名 翌日下午两点，车展如期举行，地点在沪上知名的梅赛德斯中心。 苏曼作为汽车品牌方新签约的代言人一早就要出发去做妆发，以及接受车展前的记者采访，所以明歌是自己一个人去。 会场很大，明歌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来了很多人，她一袭酒红色的鱼尾裙衬的身材极好，在人群中也格外的亮眼醒目，一路走过去已经遇到好几个主动来交换名片的。 明歌有向南方地区发展的意愿，来者不拒，礼貌的介绍了自己。 在青年才俊的簇拥中，也是谈笑风生大方得体。 “明小姐倒是不太像我印象中的北方人，气质上像北方人的大方，可长相却像是我们南方的姑娘，温婉亲和。” 明歌微微一笑，“我也不算是完全的北方人，我母亲是南方人，娘家就住在沪上南边的岛上。” “那难怪了，所以说明小姐其实算是我们沪上人嘛。” “也可以这么说。” “车展结束后有晚宴，晚上明小姐一定要来。” “自然。” 寒暄中，明歌一心记挂着自己来的目的，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应酬，眼角的余光也一直注意着会场的动向，等着罗琳女士的出现。 毕竟大人物出场总是姗姗来迟。 正跟周围的人闲聊着，人群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么巧？” 明歌一抬头，乔致谦那张脸便落在她的眼中，她当下心中登时紧了几分。 “刚刚隔着人群看着身影眼熟，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是你，”乔致谦走进人群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明歌跟前，身侧跟着乔雪薇。 “明歌，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万豪酒店吧。” 一句‘万豪酒店’显然是在提醒明歌两家公司之间现在的纠纷，她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骤然绷紧。 “乔总？”人群中有不少认识乔致谦的。 毕竟他也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了这么久了，即便乔氏集团和明氏集团一样并不在南方发展，但乔致谦却有不少人脉资源关系。 毕竟比起明歌迫不得已临时接手家族企业，显然乔致谦才是那个被精心培养出来的优秀家族企业继承者。 乔致谦一脸谦逊的朝着身边的人打了招呼，“林总平时不爱凑热闹的，怎么今天也跟大家一块儿聚在这儿？车展都不看了？” 那位被乔致谦称作‘林总’的，正是会场里第一个主动跟明歌交换名片的，年纪轻轻，仪表堂堂，有着南方男人的温润谦和，比起乔致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言，林总大方笑笑，“这不是看车展呢么？明小姐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尽地主之谊，我们也该多介绍介绍，对了，乔总跟明小姐认识？” 这话落下，明歌面色便紧了。 不等她说话，乔致谦身边传来乔雪薇阴阳怪气的声音，“岂止是认识，真是冤家路窄，在哪儿都能遇见你，你是存心要跟我们乔家过不去吧？” “薇薇，”乔致谦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却并无多大制止的意思。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一头雾水。 明歌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冷嘲，总不能还好脾气的忍了，否则在场的人还真要以为她有什么对不起乔家的，索性也没客气，“乔雪薇，说话要负责任，三番两次在公共场合这么泼我脏水，乔家的教养我还真的是再次见识了。” “我怎么泼你脏水了，你自己有多脏没数么？”乔雪薇冷嗤了一声，抱着胳膊一脸的倨傲，“自己怀着不知道哪儿的野种，还勾搭我二哥，也就你干得出来。” 这话一落下，周遭一片哗然。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明氏和乔氏之前是不是有婚约来着？” “好像是有这回事。” “那明小姐和乔二少那不是……” “先前乔氏不是和明氏打官司的么？明家那位私生活不检点被告了啊。” “……” 谣言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总是真假掺杂，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辩解起。 周围的人大多都是南方的企业家，对京都的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听到的事情大多都是零星的碎片消息，连明歌和明瑶的身份都弄不清楚便传开了。 乔致谦和乔雪薇这兄妹显然是巴不得看到明歌被人误会，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尤其是乔致谦，他恨毒了明歌，恨不得她立刻身败名裂。 明歌脸色青了又青。 一旁，林总也皱起眉，问道，“明小姐，这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乔雪薇说，“能有什么误会，全京都都知道的笑话。” 不等明歌解释，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什么笑话啊？我也听听看，这儿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寻声望去，人群自动分到两侧，留出中间的过道来，一道中年女人的身形从人群后面走了进来，看得出女人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约莫五十左右，眼角的鱼尾纹却更添了几分法式风情，一双灰褐色的眼睛格外笃定自信，闪着光辉。 她身边簇拥着几个差不多年纪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间风度翩翩，一看就都成功企业家。 “罗琳女士，”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明歌面色一僵，偏偏是这个时候见到罗琳。 “罗琳女士，您好，”乔致谦抢先了一步走到罗琳跟前，一旁的助理已经递上了名片，他说，“久仰大名，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您。” 罗琳并未急着收他的名片，淡淡道，“我很少出席这些场合，谈不上有什么大名，你倒是说说看，你久仰的是什么？” 众人均是一愣。 在场的都是惯于左右逢迎的人，场面话谁都会说，像罗琳这样一开口便有些咄咄逼人的却是少数，毕竟生意人大多圆滑。 乔致谦也是一愣，斟酌了几秒，从助理手里抽了名片，正色道，“罗琳女士您是全欧洲最致命的面料商人，您是靠着做面料白手起家的，现在的产品线更是遍布整个亚欧，合作的服装企业无数，几乎我们叫得上来的奢侈品品牌原料都跟您有密切的合作关系，可以说，没有您，那些奢侈品商店的生产线都要停摆。” 一番话夸得头头是道，让人无不佩服，很显然，乔致谦不是临阵磨枪，他的确是对罗琳做过了解的。 明歌的眸色已然黯淡下去，暗自攥紧了手。 正沉默着，面前忽然传来罗琳的声音，“明小姐好像对乔总夸我的这话不大赞同？” 第356章一段佳话 明歌一愣，诧异的看向罗琳。 她自认自己没做出什么大的动作，表情也管理得当，引起罗琳女士的关注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而更让她错愕的，是自己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罗琳是怎么认识自己的？ 此刻，罗琳正看着她，一双灰褐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冷静睿智的让人不敢直视，没做错事都有些心虚。 明歌犹豫了会儿，“罗琳女士，我很敬重您。” 听到这话，罗琳的嘴角提起一抹弧度，笑的很淡，“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也没做过什么有益社会的事情，有什么可敬重的？” “是真的，因为罗琳工厂至今致力于大力投资研发各类环保型面料，也因为您靠着一人之力逼着整个行业都不得不提高产品质量，清除那些化学物质超标的面料，驱逐劣币。” 明歌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诚的，她几乎是在父亲的口中听着罗琳的传奇长大的，见到罗琳无异于见到一个脑海中的偶像榜样一样激动。 她说，“我父亲身体还健康的时候，一直试着跟罗琳工厂联系合作，但是那个时候亚洲方面你们没有进军的打算，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 罗琳正色看着她，似乎是被她这番言论打动。 而此时，一旁传来一道冷笑声，“罗琳女士，您可别被她这副样子给唬住了，这个女人最会的就是演戏，一人分饰两个角色毫不费力，这会儿又装模作样的想要博取信任，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解决明氏集团眼下的原材料危机而已。” 说话的是乔雪薇，从刚刚见到明歌开始她就是一副敌对的态度，冷眼看着明歌和罗琳搭上话，她立马就不服气了。 乔雪薇不是做生意的料，自小被家里娇生惯养的，又有两个哥哥护着，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根本不管什么场合不场合，她讨厌明歌，所以见不得她好。 罗琳果然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悦。 这是明氏集团唯一的机会了，明歌根本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它从眼前溜走，忙解释道，“罗琳女士，我承认我是为了解决危机来的，但我也是真心诚意想跟您的工厂合作，我相信您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的话就误解一个人，而且明氏也是靠产品质量说话的。” “靠产品质量说话？”罗琳看着她，“可我没听说过明氏集团，我怎么看得到你的产品质量呢？” “我带了样品，”明歌立马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份样品袋子来。 在场的人无不错愕。 还真没见过有谁来参加车展连自家产品的样品也带到现场来的，要是这都不算有诚意的话，那也真是不知道什么叫有诚意了。 见罗琳接过那样品袋子细细打量，颇有满意的意思，对面乔致谦的脸色变了。 他是跟明氏打过交道的，知道明氏的产品质量一直过硬，只是没什么人脉资源和后台势力，广告宣传这方面也做的不好，所以才发展的一般。 罗琳注重产品质量，几乎是众所周知的，要是真的让她赞赏，达成了合作，那以后想要收购明氏可就难了。 想到这儿，乔致谦立马道，“罗琳女士，我想您是绝对不会和她合作的。” 这话过于笃定，也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敌对的意味，硝烟味很快四散下来在。 罗琳抬头看他，“为什么？” “据我所知，罗琳女士您是很看重人品的，而明小姐，”乔致谦斜睨了明歌一眼，似乎是极为不屑，冷哼了一声，“她的人品恕我不敢恭维，稍微在京都打听打听也能知道她的名声，尤其是和傅氏集团的少总裁那段，可算是一段佳话。” “傅氏？”罗琳的眉头微微蹙起，“傅时修？” 罗琳集团和傅氏有合作，这一点明歌知道，她先前在欧科工作的时候就看到过合作往来记录，而罗琳和傅时修似乎也是认识的。 乔致谦这盆脏水泼下来，她无力反驳，如果自己是罗琳也不会掺和进傅氏集团这样老朋友的私事里去，毕竟产品质量合格的企业大有人在，但一个稳定的合作方却不容易。 明歌几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周围的议论声也越发不客气，原先还对自己青睐有加的林总这会儿也和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果然，流言蜚语往往比刀剑还要可怕，乔家兄妹这三言两语的就把她在南方商界的初次露面给搅的一塌糊涂。 “乔总的嘴皮子这么溜，我看乔家大少爷也不需要请什么律师了，上法庭让乔总去跟检方对峙，死人也能说活了。” 一道清冷的男声越过人群的议论，在偌大的一个车展会场回荡，清晰可闻的落在现场的每一个人耳膜上。 明歌诧异的抬起头来，循声望去。 人群作为背景，祁骁一米九的身高格外瞩目，难得穿了一身暗金色的西装，还打了宝蓝色领结，整个人器宇轩昂，阔步走来宛如天神降临似的。 “是祁总。” “祁总来了。” “……” 如涵集团和国内市场对接的中心就是沪上，会场来的人非富即贵，有人认识祁骁不足为奇。 乔致谦也愣住了，张了张嘴，“祁师兄……” 这声祁师兄，他是随着明歌叫的。 都是a大毕业的学生，他和祁骁也算是同门师兄弟，不过他硕士毕业的时候，祁骁已经作为已毕业博士兼职学院的客座教授，如果不是明歌的话，论理他还得尊称祁骁一声老师。 “我来晚了，”祁骁走进人群里，走到明歌的身边，众目睽睽之下竟牵起她的手来，一句‘我来晚了’更添了几分暧昧。 不光是众人和乔致谦瞪直了眼睛，连明歌自己都僵化了。 什么情况？ 祁骁却暗自握紧了明歌试图抽离的手，跟众人介绍道，“明歌刚到沪上来，原本该是我带她来的，但飞机晚点，所以我来晚了。” “……” “正式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 “你说什么？”乔致谦一脸震惊，对上祁骁冰冷的眼神后，勉强绷着脸加了一句，“师兄，你开什么玩笑？” 祁骁冷冷的扫了乔致谦一眼，“你不该叫我师兄，作为a大的客座教授我给你上过课，你该叫我老师，而明歌，现在算是你的准师娘。” 满场哗然。 “师兄……你说什么呢？”明歌的脸色都僵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师兄您这是又唱的哪出戏啊？ 第357章柳暗花明 祁骁的一番话，满座哗然。 连明歌这位当事人也一脸懵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还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她就知道祁骁是个性子乖戾的人，做事不按规矩，没有章法，不管是在学校的时候还是后来做生意也都是一样，谁也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么，下一步又要干什么。 但当众宣布自己是他未婚妻，这也太魔幻了吧？ “师兄你胡……” “说”字还没到嘴边，明歌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人群外面两道熟悉的身影，正说着话朝着他们这儿走来。 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一如既往，胳膊上挽着他的白月光。 看到明歌的一刹那，男人的眸色也是瞬间凝住，脚步也顿了顿。 明歌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等婚礼的日子定了，到时候会给大家发请柬，还请各位赏光。” 祁骁的声音落在耳膜上，将她的思绪拉了几分回来。 周围的人虽然诧异，但祁骁的身份地位在这儿，根本不容任何人的质疑，一瞬间风向便掉了个个儿，全是一片祝福的声音，仿佛几分钟之前落在明歌身上那些嫌恶猜忌的目光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就是人性，趋利避害。 乔致谦的一张脸此刻堪称是一张调色盘，什么颜色都有，煞是好看，不甘心道，“祁老师，你是刚回国所以有些事情不清楚吧？虽然是同校毕业的，但结婚这个事情是不是还要慎重？” “哦？”祁骁斜眼瞥了他一眼，“我怎么不慎重了？我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清楚的？” “她就是个虚荣拜金的女人，在京都的时候就靠着男人往上爬，这一点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遇到更好的下家她比谁都翻脸翻的快。” “是么？”祁骁一脸的漠然，微微抬起的下巴透着天生的倨傲，“那只能说明在我之前，她遇到的人都不怎么样。” 闻言，乔致谦脸色陡然白了。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男人来说这句话，都过于自傲了，可偏偏是祁骁，他的成就毋庸置疑，最起码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没人比得上他。 优秀的人向来自傲，他们有这个自傲的资本。 “dylan，”罗琳的声音穿过了众人的议论，也让明歌回过神来。 dylan是祁骁的英文名。 罗琳这会儿正看着祁骁，笑的十分和善，宛如一个长辈看着自己的晚辈一样，语气却又熟稔的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什么时候交往的女朋友，从来也没听你说过。” 祁骁面不改色道，“明歌是我同校的师妹，以前是我的助手。” 这完全就是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没正面回答罗琳问的话，扯出来的这两句话乍一听煞有其事，可根本经不住仔细推敲。 罗琳却没多问，只笑眯眯的打量着明歌，“你倒是眼光不错，明小姐是标准的东方美人，是我到沪上来见过最漂亮的美人了。” 这话赞誉颇高，明歌忙说，“您过奖了。” “这个我收下了，”罗琳扬了扬手里明歌给的产品样品袋，微微一笑，“等车展结束我们再仔细聊聊合作的事情。” 一听到这话，明歌大喜过望，“您愿意跟明氏合作了？” “你看我像是会拿合作来开玩笑的人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答应了，在我这儿就算是口头承诺，那也是有契约精神的。” 明歌都快高兴哭了，“谢谢您。” 这简直就是柳暗花明。 有了罗琳工厂的加持，不光是这次的原材料问题得以解决，后续明氏再想跨一个台阶跟合作方谈判也有了更加充足的底气。 正高兴着呢，一旁传来一道令人不快的声音，“罗琳女士，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您这光是看祁总的面子就这么爽快跟一个都没调查过的小企业合作，未免也太不谨慎了，这要是有什么意外的话，对罗琳工厂的口碑可不是什么好事。” 乔致谦憋了半天了。 祁骁的横插一杠已经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了一把，这要是再让明氏集团和罗琳工厂达成合作的话，那他这些日子做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面子没了，里子也没了。 这会儿围观的人已经不站队了，安安分分的吃瓜看热闹，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乔氏和明氏两家公司乃至于明歌和乔致谦两个人之间的过节，这可比车展有意思的多。 气氛一时凝滞。 罗琳原本都已经准备和祁骁明歌还有身边一群人去看车展了，听到这话也站住了脚步。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套装，红底黑面的高跟鞋，一张亚欧混血的面孔，一双灰褐色的眼睛深邃，看向乔致谦的时候平淡却极有力度。 “我的工厂乃至我的集团跟谁合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对方的品行，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虽说做生意是利益至上，可共赢才是最大的利益，品行低劣的人往往比较自私，所以我从不考虑，哪怕眼前的利益看起来更大。” 这番话似乎与乔致谦说的不谋而合，毕竟他说的就是明歌的品行不端。 可只顿了几秒，罗琳话锋一转，连带着看着乔致谦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明歌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今天就算她不是dylan的未婚妻，我也一样会跟她合作。” 乔致谦硬着头皮道，“您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她，怎么可能清楚她的人品。” “谁说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她？” 罗琳这话落下，一旁的明歌也露出错愕的神色来。 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在别的场合见到过罗琳，要是别的场合有机会见到她的话，自己何必千里迢迢跑到沪上来呢？ “昨晚在外滩，我亲眼见到明歌救了一个癫痫发作的孩子。” 这话落下，明歌眸色凝住，诧异的看向罗琳。 不会吧，这么巧？ “不记得了？”罗琳笑眯眯的看着她，“昨晚我的包可都是你帮我抢回来的。” 明歌更诧异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奇遇。 罗琳竟然是昨晚昨晚那个被抢了包的女士。 当时外滩黑漆麻乌的，她根本什么都没看得清楚，就算是这会儿罗琳说了这话，她也半点没认出来。 面向众人，罗琳三言两语将昨晚‘见义勇为’的事情说了。 众人赞叹不已。 乔致谦一张脸又青又白，“怎么可能……” 第358章他果然是对她动了真心的 明歌也在心里念叨，这怎么可能呢？ 此时，罗琳冷冷的瞥了乔致谦一眼，“像见义勇为这种事在你的眼里的确是不可能，原本是私事，不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的，但是偏偏你过于咄咄逼人，我不知道你和明歌或是明氏集团有什么过节，也没兴趣知道，可明歌的人品是我亲眼见证的，任凭你千百张嘴到我面前来造谣，那都没用。” “……” “京都乔氏集团是吧？”罗琳看了身边的助理一眼，“记下了，以后罗琳集团所有相关业务都会避开贵公司。” 冷漠的一句话落下，乔致谦脸色煞白。 罗琳集团虽说是海外集团，在国内的业务并不算太多，可是罗琳在商界的朋友极多，她当众撂下这么一句话，无异于是告诉所有人，她不认可乔氏，那么那些和她交好的人，就很难再和乔氏合作了。 千算万算，乔致谦都没算到这一步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 车展展台附近响起主持人调试话筒的声音，音乐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将此时凝固的氛围掩盖。 乔致谦攥紧拳头站在原地，脸色十分难看。 此时没人再顾及乔致谦兄妹的处境，全都簇拥着罗琳、祁骁和明歌三人往展台方向而去，一群人谈笑风生，仿佛刚刚那一出闹剧根本没发生过一般。 明歌被罗琳亲昵的挽着手，走远了还回头看了一眼，从乔致谦那张已见颓势的脸上，她清楚的看到，他输了。 以后在京都，只要明氏不出大事，乔氏绝不可能再压她一头。 罗琳喊她看车子，撤回目光回头的那个瞬间，她眼角的余光扫过会场的一角，距离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并不太远。 目光触及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时，僵了僵。 如果不是这个回头，即将签约带来的巨大喜悦几乎已经让她忘了傅时修和eileen也在这个现场。 “明歌，我听说这次品牌新签约的代言人也是你的朋友？” 身侧传来罗琳的声音，拉回了明歌的思绪，她无暇多想，甚至来不及再多看一眼，匆匆回头，将那身影抛在了身后。 “是，曼曼跟祁师兄也认识，对了，曼曼就是昨晚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 “哦？是吗？那还真的挺巧的，晚些也一块儿叫上，一起吃饭。” “好。” 越来越远处，那挺拔的身型站的宛如一尊雕塑，许久都没动弹一下。 “时修，我刚刚应该没听错吧？”一旁传来eileen的声音，“明歌订婚了？那位祁总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落在男人的耳膜上，莫名的尖锐刺耳。 那张万年不变神情的脸上陡然多云转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看着男人这样的神情，eileen的眸色也骤然收紧，暗自攥紧了手指，连指甲掐进了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果然是对她动了真心的。 展会时间并不长。 有主持人和品牌方的专业导购讲解师讲解新车的性能和安全保障，苏曼作为代言人一身漂亮的礼服，在新车旁边一站就是两个小时，镜头对准的时候眼睛都不见她眨一下，专业素质十分经得起考验。 深聊之后，明歌深得罗琳的喜爱，之后全程都拉着明歌，聊了不少商业投资方面的诀窍，工厂的供货合作更是直接一个电话打出去让助理去办了。 车展结束后，原本要聚餐的，罗琳临时接了个电话是，似乎是有事要去处理，便去不了了，一副遗憾的样子跟明歌他们在会场门口分别。 罗琳说，“我过段时间也要去趟京都，正好有个项目要在那边实施。” 明歌忙道，“好啊，您要是来的话一定要提前跟我联系，我一定陪您带您好好逛逛京都，吃最地道的北方美食。” “行，那就这么定了，”罗琳看了一眼时间，“我得先走了。” 说完这话，她还看了明歌身侧的祁骁一眼，一脸不属于她这个年龄人的俏皮，暧昧道，“dylan，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明歌先是一愣，后面反应过来罗琳所指的时候，罗琳已经上车走了，她连解释都没来得及。 “哎——”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嘟囔道，“我都还没来得及跟罗琳澄清我跟你的事情呢。” 祁骁双手揣在裤兜里面，侧目瞥了她一眼，“当我的未婚妻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么？” 要不是潜意识里被压迫惯了不敢造次，明歌这会儿早就一个白眼翻出去了，当下却只能对着祁骁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师兄，这跟丢不丢人没关系，是诚实的问题。” 总不能人家罗琳前脚赞誉自己人品好，后脚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祁骁的未婚妻，啪啪打脸，还不如自己坦白。 “你的意思是，我还给你帮倒忙了？” “没，我绝对没这个意思，”明歌立马摆手否认，“师兄神兵天降帮我解围，我怎么可能觉得你帮倒忙呢？不过当众说我是你未婚妻这个主意……” “苏曼的主意。” 祁骁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话来，便径直往会场后台去了，留下明歌一个人风中凌乱。 苏曼！明歌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就知道祁骁根本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这么馊的主意一定只有苏曼这个满脑子玛丽苏的女人才想得出来。 但更可怕的是，祁骁居然听她的！ 此时的会展中心后台，苏曼刚卸完妆，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在化妆台前整理头发。 敲门声后，她应了一声，“进来。” 镜子里面映着先后进来的祁骁和明歌二人。 “祁先生，”一旁的经纪人黄珊立马跟祁骁打了招呼，看到明歌后熟稔的点头笑了一下。 祁骁看了苏曼一眼，语气淡淡，“好了么？” “马上就好，”苏曼从桌子下面的袋子里抽出一顶鸭舌帽扣在一头长发上，转过身冲着祁骁嘻嘻一笑，“boss，晚上去吃什么啊？你请客可别抠唆，是吧明歌。” 明歌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拉了把椅子坐下，“还想吃饭呢？你不给我解释解释今天这出戏，哪儿也别想去，晚饭直接就别吃了，就当减肥。” 苏曼眨眨眼，理直气壮道，“解释啥啊，你不都看见了么？英雄救美啊，我早就看乔致谦那货不顺眼了，在后台听说你被他羞辱，那我能忍么？” “所以你就让祁师兄说我是他……”说到这儿，明歌眼角余光瞥见了祁骁，稍稍压低了一些音量，冲着苏曼恶狠狠道，“这种馊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第359章暴殄天物 去餐厅吃晚饭的路上，坐在车里听着苏曼大言不惭的说着自己如何如何机敏的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帮她解围，明歌好几次想要掐死她。 面对明歌杀意澎湃的目光，苏曼及时刹车，默默地将还没说完的话都咽了回去，讨好的拉着明歌的袖子，“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么？而且这又没什么影响，你反正近期也不打算结婚。” “我无所谓，祁师兄呢？” “祁boss？”苏曼眨了眨眼，眼角的余光扫过前面坐在副驾驶的祁骁，稍稍压低了些声音在明歌耳边道，“祁boss求之不得好吧。” 求之不得？ 明歌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扯呢？ “还好今天在场的人不多，除了乔致谦兄妹之外也没有什么京都商圈的，以后接触的机会少，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我求你别再给我自作主张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都说了一万遍了，”苏曼嘟囔道，“谁知道罗琳就是昨晚上那个被抢劫的路人啊！早知道她偏向你，我还不用费这么大劲呢。” 看她这副样子就是压根没觉得自己有错，还理直气壮呢。 好在和罗琳的合作顺利达成了，这些事情也就都是小事，反正明歌心里清楚祁骁对自己绝对没意思，如果不是苏曼开口，他可干不出这种奇葩事儿来，也就懒得再和苏曼计较了。 甚至看着苏曼那副小聪明算计的样子，她都在想，要是有一天她知道祁骁这么无条件的听她的去干这些事儿都是因为她，那该是什么神场面？ 到时候苏曼脸上的神色一定很精彩。 想到这儿，明歌心里竟有些期待。 吃饭的地方是祁骁定的，在沪上知名的米其林餐厅，小包厢里有着落地窗，能俯瞰外滩黄浦江的夜景，煞是好看。 三个人开了两瓶红酒，两瓶都是稀世珍品。 “哇哦，这酒我喜欢，”苏曼端着红酒杯一副优雅名媛的模样。 尽管出身不好，可是这些年光环加身，练出那一身从容的气度，即便是真正娇生惯养的名媛也没她这份沉着冷静的气场。 前提是她不喝酒不开口。 还没到一个小时，苏曼便脸颊通红，一手揪着明歌的袖子，另一只手握着酒杯不撒手，“来，我们再喝一杯，你不准走。” 明歌的酒量不怎么样，但在酒桌上向来有数，比较克制，而且她的酒品没有苏曼这么垃圾，喝醉酒就开始撒风。 “哪儿还有酒啊，两瓶都喝完了。” “那就再开一瓶啊，是吧祁骁，”苏曼一脸醉醺醺的看着对面的祁骁，酒杯指着他鼻子道，“你想要追我们家明歌，这点酒怎么可能舍不得呢？” 祁骁一脸的淡定，“还想喝什么？” “酒——”苏曼拉长了尾音。 “我是问你，哪一种，”祁骁修长的手指在喝完的那两个酒瓶子上弹了一下，“这瓶，还是这瓶？” 苏曼眨了眨眼，声音莫名的有些糯，“要贵的那瓶。” 祁骁朝着一旁的服务生抬了一下下巴，面不改色道，“再去酒窖拿两瓶过来。” 服务员扯了扯嘴角，“两瓶么？祁总，您存的这酒可就剩下两瓶了。” 要知道，祁骁手里那酒是全球限量的，那年的红酒总计产量也不多，全世界现在剩下的恐怕都不足十瓶，这两位女士哐哐的跟雪花勇闯天涯似的就干了两瓶，现在又来两瓶？ 简直暴殄天物啊。 然而祁骁一脸的云淡风轻，吩咐服务生拿酒的时候仿佛就跟点个菜似的轻松，在看着那位醉的厉害的女士时，素来漠然凉薄的一双眼睛里有几分微不可闻的宠溺暖色在闪动。 明歌识趣，酒还没上来之前推脱说自己喝不下了，“我去趟洗手间。” 她的酒量和苏曼也是半斤八两，从包厢离开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刚问了路过的服务生洗手间的方向，走了两步便有些迷糊，站在原地辨不清方向。 往左还是往右来着？ 正犹豫着，旁边一股力道拉着她的胳膊，粗暴的将她拉进了了临近的包厢。 她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暗黑吞没了，后背撞在沙发上，手肘关节袭来的疼痛让她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啊——唔——” 她的声音一下子被一个吻封住，粗暴肆虐，毫不客气。 醉意让她一时间来不及做出反应，连挣扎都慢了半拍，可惜即便她再怎么挣扎也根本挣不脱男人的力道，一双手被高举过头顶，压在了沙发上。 包厢里面没开灯，落地窗外的夜景便越发的明亮，照着屋子里面莫名暧昧。 明歌慌张极了，可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男人的面容时，她猛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挣扎的更加剧烈。 “唔——”她的眉心狠狠一跳，下一秒就被扼住了下巴。 男人离开了她的唇，薄冷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又想咬我是吗？” 他手上力道不见，身子却又是往下一压，霸道至极。 “你到底要干什么！”明歌愤怒的看着他。 傅时修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这句话不该我问你么？” “……” “这才过了多久，乔寒笙、乔致谦、厉铮、祁骁，”他将明歌身边所出现过的那些关心她的男人一一报了一遍，“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究竟多大的本事，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都快？” “这跟你没关系，”明歌撇过脸，不看他的眼睛，也根本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那个孩子的离去，已经将她和他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也彻底切断，从此桥归桥路过路，两不相干。 傅时修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痛的她眉头直皱，五官几乎都变了形。 “乔致谦那些人都是你振兴明氏的垫脚石，甚至不过算是个幌子，其实真的和你在一起的人是祁骁吧？” “是又怎么样，”明歌恼羞成怒，此时她已经闻到几分酒气，不是从自己身上来的，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也喝酒了。 不待她多想，傅时修的眸色又沉一分，“所以你这么急着把孩子流掉，也是为了早点和他结婚？” “……” “是不是？”质问的语气冷的仿佛深渊回响，每个字都敲在明歌的耳膜上，仿佛是旧伤未愈，又被钉板碾过一样，疼的无法呼吸。 第360章杞人忧天 如果不是唐氏筛查出了问题的话，明歌原先打算留下这个孩子的，连乔寒笙都看出来了，她根本舍不得伤害这个无辜的生命。 尽管那个孩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只停留了那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是明歌却是切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那些日子的孕吐反应、失眠多梦都是那个孩子在努力的提醒自己他的存在。 几分钟的手术并不痛苦，甚至没有多少感觉，可是当医生告诉自己手术结束，心脏某处空落落的感觉是她人生头一次感受到。 她拼命工作，将生活所有的空闲时间都填满，不愿意去想那场手术，不愿意面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这样的事实。 想骗自己是一场梦，现在只是梦醒了而已。 可傅时修却一遍遍的提醒她，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存在的，他是孩子的父亲，那个孩子是真实存在过的。 “傅时修，你就是个混蛋。” 在血液中沸腾的不知道是酒精还是言语刺激下的愤怒，明歌赤红着一双眼睛，几乎想也没想，顺手摸到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朝着傅时修的后脑勺狠狠砸了过去。 “啊——” 昏暗的包厢里回荡着男人吃痛的呼声，松开明歌的同时，被狠狠推了一把，后背撞在桌椅上，‘哗啦’的倒塌声中，摔了下去。 明歌的声音里满是不甘的怨怼，一双眼睛被月光浸染的分外凄凉，“你是傅家独子，傅氏集团的少总裁，年少有为，商界金字塔的顶层人物，你有城府有心计，你什么都有，可你就是没脑子！” 傅时修跌坐在一团狼藉当中，扶着额头，迎面便是劈头盖脸的臭骂，他却当是明歌恼羞成怒的苍白辩驳，反问道，“你说我没脑子？” “是，你没听错，你蠢到家了。” 不知道她怀孕且不提，不经调查就随意推断她把孩子拿掉的原因是为了跟别的结婚，是没脑子。 明明无法实现自己的承诺，却随意许诺要给她正名身份，明媒正娶，是没脑子。 明明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女人回来了，却还要跟自己纠缠不清，是没脑子。 明明那个女人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偏偏他觉得她纯洁无瑕。 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我不想跟你纠缠下去，傅总，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明歌攥紧了拳头，肩膀都在发抖，“如果你非要觉得我流掉那个孩子对不起的话，那我告诉你，那孩子先天发育不全，唐氏筛查没过，我把他生下来才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唐氏筛查？”傅时修眸色一滞。 “该解释的我都解释完了，你爱信不信，左右你是傅时修，你想知道什么都能自己查到，不是吗？”明歌看了他最后一眼，“算我请求你，别再纠缠我。” 傅时修看向她的神色有些发怔。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那个孩子本身就无法存活，一时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砰’的一声，包厢的门开了又关上。 屋子短暂的透进外面的光后，又瞬间陷入黑暗当中。 很久，傅时修扶着倒塌的桌椅缓缓起身，僵硬的坐在沙发上，半晌才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去明基医院把明歌的孕检记录调出来。” 说完之后，有些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你亲自去办。” 挂断电话，屋子里陷入沉寂。 如果真相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如果真相都是明歌说的那样。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曾经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 纷杂的思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傅时修缓缓低下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在了头发里，额头的血迹低落在地板上也无暇顾及。 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响着。 明歌用冷水洗了把脸，逼着自己清醒下来，她怔怔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还挂着水珠，原本就素淡的妆容这会儿几乎被洗的一干二净，眼眶发红，而苍白的唇色显得她十分憔悴。 她真的不想再和傅时修有任何牵扯了。 每一次的见面看到他和eileen出双入对，甚至知道他就和自己在同一片天空下面，都让她觉得难以忍受，快窒息了。 回到包厢的时候，苏曼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手里面抱着一个抱枕，神神道道的喊着明歌的名字，“你起来喝啊，你怎么不动了明歌？” “她这是？”明歌看了祁骁一眼，试图确认自己还能不能靠近这个酒疯子。 祁骁神色淡淡，“估计是不能喝了，走吧，送你们回酒店。” “行，”明歌松了口气，去沙发上扶苏曼，“曼曼，走了。” “我没事，不用扶，我们继续喝啊，”苏曼一脸的迷离，一声酒气熏得明歌头发晕，“我去，你这是又喝了多少？” 磕磕绊绊的将苏曼扶起来，这货半点不客气，一米八的身高全都压在明歌身上，压的她直踉跄。 “哎——你慢点，我……” 醉酒的人就是一滩烂泥，要不是祁骁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明歌觉得自己要直接被垫在地上。 “谢谢啊，”明歌一手扶着沙发勉强站稳，“师兄，你也不劝着她点儿，就由着她这么喝啊，你不心疼钱，我都替你心疼。” “走吧。” “这哪儿走得了啊？” “走得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落下后，祁骁一把将苏曼打横抱起，看了明歌一眼，“你自己能走么？” 明歌瞪直了眼睛，半晌才回过神，点头如捣蒜，“我能走我能走。” 祁骁微微颔首，面不改色的抱着苏曼朝着包厢外面走去。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明歌一边拿自己的包，一边感慨。 前面她还觉得祁骁未免太纵容苏曼了，什么都顺着她，连喝酒这个事儿都由着她来，想怎么喝怎么喝，怎么开心怎么来，实在是有些骄纵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祁骁让苏曼喝酒绝对是故意的。 包厢里面就他们三个人，苏曼喝醉酒的话，她那一米八有余的模特身高，明歌是完全扶不住的，那就只能他来解决了。 这个腹黑男。 想到这儿，明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先前担心祁骁追不到苏曼完全是杞人忧天。 苏曼这个脑子，八成后面被祁骁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第361章留在我身边帮我 翌日中午，京都国际机场。 明歌刚下飞机，将手机的飞行模式取消，手机上便接二连三的跳进来几个未接电话提示。 都是苏曼打来的。 她一边拉着行李往外走一边给苏曼回了个电话，“喂？” “你终于接电话了！” “我刚下飞机。”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沪上就自己跑了？太过分了吧！说好的去岛上的呢？” “明氏有很多事等着我回来处理，去岛上的事情暂时延期。” 电话里明显传来苏曼的英文脏话，然后又无缝切换到中文，“你这个骗子，绝交吧。” 明歌把行李箱交给来接自己的小米，拉开车门上了车，笑道，“我没骗你啊，昨晚我跟你说过了，你也答应了，跟我约好换个时间去岛上。” “不可能，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不信你去问姗姗，你每次喝醉酒都断片，怎么可能记得？” 那头，苏曼明显疑惑了，“真的假的？”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去问姗姗吧，或者问祁师兄也行啊，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做。” 挂断电话，小米已经放好行李上了车。 商务车驶离机场接机口，在机场高速上飞驰。 明歌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把签好的合同递给小米，“这是临时合同，罗琳工厂那边已经开始生产了，后续的工作要盯紧，尤其是仓库，千万不能发生任何问题。” “我知道，”小米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一定好好去看着仓库，等到所有货都发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明歌却说，“不，仓库的事情不用你盯着，你继续跟乔氏那边接触就行了。” 小米愣了一下，“问题不是都解决了么？还需要我继续跟乔氏接触么？” 自打和乔致谦闹翻之后，明氏被乔氏挖走不少人，屡战屡败的原因之一就是总有老员工带走一些商业机密和客户订单。 乔氏的hr现在正在高薪接触小米，因为明歌身边没有别的秘书，就只有小米最清楚她的行事风格和下一步的计划。 偏偏小米是个不好接触的，几次都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拒绝了，直到后来明歌授意让她主动接触。 乔致谦要跟她玩策反的那套，那她就来一套反间计。 前面都是守城，下一步，她决定主动出击了。 “乔致谦不会这么轻易让明氏东山再起的，他近期肯定还会有大动作。” “那我去乔氏的话，需要做点什么么？”小米眨了眨眼，“窃取客户资料么？” “当然不是，”明歌笑了一下，“窃取商业机密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办这种事？”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眸色冷静，“我只需要你如了乔致谦的愿，告诉他你手里有明氏的财务漏洞，然后靠着这个，你尽管对他提各种无理要求，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跟他客气。” “这么爽么？”小米的眼神都发光了，“可他能相信么？” “他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他没有底牌了，明氏即将和罗琳工厂合作，你这个时候告诉他有一举打垮我的机会，他不信也信了。” 乔致谦为人并不激进，但是这段时间的交锋明显操之过急了，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乔老爷子在给他施压，有上头的压力在，就算是他想徐徐图之，也等不及。 小米一口答应下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对了，你得想一个合适的借口从明氏跳槽，否则的确不太好解释。” “这个简单，”小米一脸自信，“只要说我觉得明总你不够重用我，不信任我就够了。” “这有说服力么？” “当然有，明总你还不知道吧……”小米说了一半忽然闭嘴，冲着明歌眨眨眼，“暂时不能说。” “不知道什么？” “反正待会儿到公司有个惊喜，你到了就知道了。” 机场到明氏集团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路上，明歌将最近的工作梳理了一遍，也叮嘱了小米到乔氏之后的一些注意事项，毕竟她自己在乔氏待过，知道不少内部人员关系问题。 到公司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 初春的京都已经逐渐回暖，下午两点的太阳略有些刺眼。 “待会儿把合同重新拟制一份，发到罗琳工厂那边，守仓库的人员名单也给我一份，调查清楚所有人的背景资料，要可靠的。” “是，明总。” “还有，叫各部门半个小时后会议室开会。” “是。” 一边说着，小米一边将办公室的门打开。 明歌还要跟小米说些什么，在进门的瞬间看到办公室里的人，喉咙里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办公室前站起来的那个身影，愣了愣，顿在了原地。 “明总，”厉丽一身浅褐色的职业套装，依旧扎着高马尾，眉眼冷静沉睿，只朝着她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好久不见。” “厉丽？”明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分钟后，小米泡了茶送进来，冲着厉丽笑了一下，仿佛已经很熟稔一般，“明总，你们聊，我先出去了，开会前我来叫你。” “嗯，好。”明歌点了一下头。 小米走后，明歌看着对面好久不见的厉丽，内心感慨万分，“我没想到你会自己过来，毕竟欧科的那份工作比起明氏而言要好的多。” “我原本是在等你找我，但是等了挺长一段时间都没等到消息，后来听说明氏被乔氏联合京都各大企业打压，我就知道这种情况下我要是不自己来的话，你怕是更不会来找我了。” 厉丽的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满。 明歌有些讪讪的，“之前听说欧科那边调任，举荐你到傅氏总部了。” “打听了这么多我的事情，就是没跟我当面聊过，也不问问我的想法，”厉丽说话向来有些咄咄逼人，这会儿占了理，更是不客气，“说到底还是拿我当外人，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当初还跟你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呢，真是蠢。”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歌忙道歉。 看着厉丽好整以暇的模样，明歌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我真诚的希望你留在明氏，留在我身边帮我。” 第362章等你这句话可真不容易 “等你这句话可真不容易。” 厉丽看着明歌，一直板着的一张脸终于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来，“明总，我什么时候办理入职手续？” 明歌也笑了，“只要你方便，我现在就给人事部下通知。” “……” 厉丽的到来对于明歌而言几乎是雪中送炭，一到明氏就直接接管了首席秘书的职位，她从欧科跳槽过来，这份履历相当漂亮，能力也过硬，所以没人不服气。 但她上班的第一天就辞退了秘书办的三个秘书，其中有一个还是董事会陆总的侄女，这一裁员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尽管明氏现在拿到了和罗琳集团的合作，但毕竟明歌的人脉资源太弱，这段时间又被乔氏撬走不少骨干人员，明氏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办公室里，明歌接着电话，语气十分恭敬，“陆伯伯，我知道现在不是裁员的时候，但是您相信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 “那三个秘书一早就跟乔氏那边在接触了，迟迟不走怕是会对后续科博那边订单的合约有影响，夜长梦多。” “……” “您放心，等订单的事情完成了我一定给您一个解释。” 挂断电话，明歌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喝杯茶缓缓，”一旁，厉丽刚泡了茶来，在她桌上放下一杯。 明歌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厉丽问，“董事会的电话？” “嗯。” “是为了我辞退三个秘书的事儿吧？” “没事，陆伯伯跟我关系很好，他会理解的，你放心去做你觉得对的事情就够了。” 明歌朝着厉丽递过去一个安慰的目光，“在欧科的时候你跟着我做事就束手束脚的，现在到了明氏，我没办法保证给你最好的待遇，但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可以做主。” 厉丽有些感动。“明总，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帮我。” “不，”厉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我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好的领导和下属是互相成就的，就算是欧科给我再好的待遇，也没有人能完全的信任我，不论是从资历、亲疏关系来看，我在欧科的发展都已经走到头了。” 人总要往高处走，可什么样的地方是高处，每个人的见解都不同。 一周后，明氏集团承诺给科博集团的第一批货按照约定的日期交接。 明氏上下都松了一口气，股价也稳定下来。 货物交接的当天，罗琳亲自来了一趟京都，对明氏集团工厂加工出来的成品赞不绝口，当天晚上就签订了三年的原材料供货合约。 工厂门口，一群人簇拥着明歌和罗琳出来，谈笑风生。 罗琳说，“明歌，今天晚上你得请客吃饭了吧？” 明歌立马点头，笑道，“那是当然的，东道主肯定要请客，餐厅我都订好了，保证让您吃到我们京都最地道的北方菜。” “dylan来不来？我正好还有个生意的事情要跟他说。” 提到祁骁，明歌眸色一滞，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她还没跟罗琳解释自己和祁骁的关系呢。 当下讪讪道，“他最近好像挺忙的，就不叫他了吧。” “忙什么啊？未婚妻出来应酬他不陪同么？你给他打电话，我看看他怎么说。” 明歌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当着罗琳的面，她拨通了祁骁的电话。 “喂？是我。” 那头传来十分吝啬的一个“嗯”字。 “那个，晚上我和罗琳姐去吃饭，你来么？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 “不忙。” 轻飘飘的两个字从电话那头传来，罗琳离得很近，当下就笑出声来，爽朗道，“我就说吧，dylan怎么可能让未婚妻自己一个人去应酬？” 明歌干笑了一声，对着手机道，“那我晚点把地址发给你，你可以把苏曼也带上。” 后半句话完全是出于弥补心理。 自打祁骁来了京都，没少维护自己，虽说是因为苏曼的缘故对自己照顾有加，但是总不能大事小事都麻烦人家。 要说礼尚往来的话，人祁骁要啥有啥什么也不缺，所以明歌只能毫不客气的把苏曼给卖了。 挂断电话，明歌朝着一旁的罗琳笑笑，“他晚点到，带上我闺蜜，就是上次在沪上汽车展品牌方的代言人，上次罗琳姐你急着走，车展结束都没见到她。” “我记得，”罗琳一双灰褐色的眼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就是在外滩制服那个小男孩的姑娘嘛，长得很漂亮的。” 明歌点头，“对。” “那姑娘也是个直爽脾气，虽说车展上也没说上话，但我很喜欢。” 明歌是见识过在沪上车展上罗琳怼的乔致谦妈都不认识的场面的，比起苏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罗琳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是比苏曼要有底气也沉稳的多。 但要说脾气却是是很相似。 “不早了，我们就直接去餐厅吧，”明歌看了一眼时间。 “行，走吧。” 俩人说说笑笑的上了车。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霓虹逐渐铺满京都。 傅氏集团总部大楼里依旧亮着灯光。 办公桌后面，傅时修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了字，随手搁在了一边，再伸手去拿下一份的时候只摸到光滑冰凉的桌面，凝神一看，当日的文件已经都处理完了。 “李默。” 他冲着门外叫了一声。 “傅总，”李助理推开门进来，“您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要处理的工作了么？” 李助理朝着办公桌看了一眼，错愕之余摇了摇头，“那已经是今天下面部门送来的最后几份文件了，傅总，您都处理完了？” “嗯。” “傅总，”李助理小心翼翼道，“您也注意身体，医生让您这段时间多休息，少用脑。” 说话的时候，他看了傅时修的额头一眼。 额角的纱布刚摘了不久，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明显的伤痕，粉色的伤疤在头发下面若隐若现。 从沪上回来的时候，傅时修的头上就贴着一块纱布，公司不少人都看见了，议论纷纷的，一堆人私下问了李默，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乔氏的收购案启动了么？” 傅时修的声音拉回李助理的思绪，他犹豫了会儿，“裴总似乎还在筹备，需要催一催么？其实……现在乔氏对明氏也没什么威胁了。” “我有说过收购乔氏跟明氏有关么？”傅时修忽然凝眸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满是薄冷的气息。 李助理猛地打了个激灵。 第363章人尽皆知的秘密 从沪上回来之后，傅时修的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 李默跟着他多年，自认对老板的性情还算能琢磨到一二，可最近这一周里也是完全不能把握了，整个秘书处的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好在傅时修并未多苛责，只是瞥了他一眼，问道，“乔氏最近都有什么动向？” 李默松了口气，小心道，“先前乔氏闹出的动静太大，股市一直在波动，乔致谦的意思似乎是想一口吞并明氏……” 提到乔氏最近的动向，自然不可避免的要提到明氏。 李默忐忑的打量了一下傅时修的神色，见他面上没什么波澜，这才敢继续说下去，“所以乔氏之前联合京都各大企业针对明氏，以为将明氏边缘化之后，再接着明氏对科博的订单违约，就能给明氏致命打击，但却没想到明氏能和罗琳集团达成合作，并且绝地反击了。” “怎么说？”傅时修眸色微微一紧。 “这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的内部消息，听说乔氏集团内部出了点动乱，商业机密泄露给了对手企业，恐怕不出半天，到明天早上新闻就会报道了。” “泄露商业机密？明氏跳过去的那个小秘书做的？” 傅时修说的是明歌的秘书小米。 李默却否认了，“不是，是乔致谦的心腹秘书，不过倒也跟明氏跳过去的那个小秘书有点关系。” 明歌的秘书小米入职乔氏之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把乔氏集团总部闹得鸡飞狗跳。 入职第一天就要了一间独立的大办公室，整个集团上下也没有秘书有这个待遇的，自然有人心里不服。 而后面更是随意进出乔致谦的办公室，开他的车，收他送的名贵包包，而且半点不低调，直接当着满办公室员工的面炫耀。 乔致谦有个心腹女秘书，跟他的关系不言而喻，对于乔致谦这种人而言，所谓心腹光是有精神挂钩肯定是不行的，两个人的关系在集团内部也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李默说，“带着客户资料跳槽的就是这个女秘书，八成是看不惯乔致谦对新来的那位太好，人都有嫉妒心。” 傅时修神色恢复了平静，若有所思。 李默小声评价道，“不过明总这个小秘书也挺有本事的，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勾搭上乔致谦的，竟然能让他百依百顺。” “百依百顺？”傅时修冷嗤了一声，“不过是她在放饵钓鱼而已。” “谁？”李默一时没明白。 傅时修却没继续说下去，淡淡道，“不早了，你下班吧。” 李默如获重赦，出去收拾了自己的公文包就准备下班，临走的时候却又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傅总，您之前让我调查的东西，下午刚收到。” “什么？” “明基医院的就诊记录。” 傅时修的眸色微微一沉。 关门声后，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摆在桌上的那份就诊记录只是薄薄的一张纸，清楚的列出了明歌的每次孕检情况。 她去医院做检查的次数并不多，最后一次的检查上显示唐氏筛查结果。 傅时修的瞳孔骤然收缩，眉心狠狠一跳，他攥着纸张边缘的手逐渐收紧，骨节仿佛要从皮肉当中挣脱出来一般。 落地窗外，天色已经晚了，连街道上的车也越来越少，商场也过了人最多的黄金时段，商业区的繁华也逐渐归于沉寂。 此时，城南著名的富人别墅区里。 乔家别墅客厅里的灯光泛着冷白色，照的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二楼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听得一楼的人心里直发慌。 “妈，”乔雪薇拉着乔夫人的手，脸色隐隐发白。 她从来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即便是大哥做事混账，在外面惹了无数的麻烦，也没见过父亲动手砸东西。 乔夫人的脸色更加苍白，手心里面一直在冒冷汗，勉强镇定的朝着厨房喊道，“七嫂，去书房给老爷送杯茶。” 佣人七嫂会意，尽管面露难色，却还是硬着头皮送上去了。 不出所料，书房门都没进得去就被轰出来了。 七嫂下楼的时候脸上冷汗都下来了。 “怎么了？”乔夫人忙坐直了身子，“致谦怎么样了？” “少爷跪在地上，老爷拿着藤条抽的血肉模糊的，夫人，这要是再不管管的话，要出人命了。” “什么？”乔夫人脸色一变，当下哪儿还管得了别的，立马上楼去。 乔雪薇也跟在身后。 此时，书房里面乔文海拿着藤条，气的浑身发抖，“混账东西，这就是你给我经营的公司？” “啪”的一下，藤条抽在乔致谦的后背上，带出一片血迹。 白衬衫早就被抽的破烂不堪，血肉都粘连在了一起，他却一声不吭，死死地咬着牙忍着，五官都疼的变了形。 “我早就跟你说过，做生意不要冒进，不要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你倒好，公司的商业机密就这么轻易的托付给一个女秘书！” “啪”又是一下。 乔致谦闷哼一声，被抽的双手撑在了地上。 “住手！” 身后传来一道开门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乔夫人一进门就扑在了乔致谦的身上，拦住了即将落下的藤条。 一看到儿子血肉模糊的后背，乔夫人眼眶登时就红了，愤恨的瞪着丈夫，“乔文海，你疯了是不是？致远现在还在牢里，你想要把我两个儿子都送走不成？” 乔雪薇也跟了上来，看到这一地狼藉的惨烈，捂着嘴站在门口根本不敢进来。 “谁让你来的？”乔文海呵斥着乔夫人，“子不打不成器，致远这个孽子就是被你骄纵的，他已经毁了，你还要再溺爱再毁了一个么？” “毁了就毁了，毁了也比被你打死的好，”乔夫人护着儿子，泪眼朦胧，“你要教育儿子，你要儿子成才去接管乔氏，我不需要，我只要我的儿子女儿平平安安待在我身边。” 说罢，她扶着乔致谦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致谦，我们走，乔氏集团以后你不管了，谁爱管谁管。” 乔致谦却不肯动弹，生生推开了乔夫人的手，忍着痛沉声道，“妈，你出去。” 第364章火上浇油 乔夫人显然没料到儿子这么倔强，当下气得不轻。 “好，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家我是待不下去了。” “妈，”乔雪薇生怕母亲一个激动又跑回娘家去，到时候又得是自己去劝，这一来一回的还不够折腾的呢。 想着，她忙拦住了，“妈，你冷静一下，爸都还没说完呢，而且这次的确是二哥做错了，要不您听听爸怎么说？” 乔夫人被女儿拦着走不成，气的直咬牙，“能怎么说？他就知道动手。” 闻言，乔雪薇小心的看向乔老爷子，“爸，打也打了，二哥也认错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 乔雪薇向来是这个家里最讨老爷子欢心的宝贝女儿，她说的话顶的上别人说一百句，这话落下，再配上她那显然被吓着了的神色，乔老爷子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将藤条搁在了茶几上，转身坐下了，声音苍老威严，“好，我不动手，致谦，你自己说说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你说的明白今天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集团损失买你一个教训，这个教训得买的值。” 乔致谦依旧跪在地上，闷声道，“是我考虑不够仔细，做事过于冒进，低估了明氏集团的实力和人脉资源，也过于相信身边的人了。” “还有呢？” “还有，我不该意气用事，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跟明氏彻底撕破脸，以后针锋相对不可避免。” “就这些？”乔老爷子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你想了半天就想明白这些？” 乔致谦一愣，茫然的看向父亲。 门口，乔雪薇扶着乔夫人，二人也是不明所以。 乔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强压下了心口的怒气，“你到现在都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你错的不是意气用事，也不只是考虑事情不全面，而是你做事卑鄙，尽是一些腌臜手段！” 见他还是一脸茫然，乔老爷子脸色绷紧，“谁让你买通明氏仓库的保管员，试图去损毁他们的产品的？” 乔致谦面色一僵，“这……我以为这是最后的办法。” “最后的办法？” “如果不是他们防的滴水不漏的话，仓库的产品出了问题，他们就没办法按时交上科博的那批货，我们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啊。” “放屁！”乔老爷子气的拿起藤条朝着乔致谦的脸砸了过去，“你这二十多年都都白学了，这就是你的办法？” “乔文海！”乔夫人气的直跺脚，“你再动手我就报警了，致谦还年轻，他不懂的地方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么？” 乔老爷子冷着脸，看都没看乔夫人一眼，“你错在第一把明氏逼得太紧，狗急跳墙的道理你不懂，第二对方好不容易喘口气了，你不懂穷寇莫追的道理，现在导致对方握着你贿赂收买的把柄……” 一条条过错列出来，全都是乔致谦在这次的商战中大错特错的点。 乔致谦却并未听得进去，“爸，如果不是明歌那个新秘书把仓库守得太严，她亲自守着的话，我的办法也未必没效果。” “二哥，”乔雪薇在他身后喊了他一声，语气中满是警告。 乔老爷子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乔致谦咬咬牙，不敢再争辩，服软道，“我知道错了，爸，以后这样的错我不会再犯了。” “不必了，”乔老爷子一脸的失望透顶，“这段时间你就不必去乔氏了，专心在家养伤吧。” 乔致谦心中咯噔一下。 乔老爷子看向门口，“从明天开始，薇薇你去公司上班。” 乔雪薇正安慰母亲，冷不丁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啊？我？” “你两个哥哥不争气，你也看见了，我是不打算指望他们了。” 乔雪薇回过神，忙道，“那您也不能指望我啊，我没学过这些，我干不了。” “不必多说了，到公司自然有人带你。” 乔老爷子沉着脸，已然是不容置疑的态度。 乔雪薇还想说什么，却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此时的茶几对面，乔致谦还跪在地上，一双手攥的极紧，几乎都要听见皮肉摩擦的声音。 他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久的局面，老爷子轻飘飘一句话就全都转手让给了妹妹，凭什么？ 翌日一早下了一早上的雨，一直到中午，天空都灰蒙蒙的。 明歌开车从公司出来后，穿过商业区的两条街，到地方将车停在餐厅旁边，进门扫了一眼，便在角落老地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她招手。 “估计你没什么时间久坐，所以已经给你点了个套餐，还想吃什么你再看看？”乔寒笙将菜单递给她，面色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 明歌将外套搭在一旁的椅子上，顺手接过菜单，瞄了一眼后加了个甜点。 服务生一走，乔寒笙说，“看来你最近心情不错，胃口也挺好的。”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歌还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呢。 明歌笑笑，“最近事情都顺利，自然胃口好，你呢，怎么今天有空约我吃饭了？不陪未婚妻？” “打趣我？” “开个玩笑而已，也是一物降一物，乔雪薇那脾气你竟然降的住，我佩服。” “她脾气还好，除了骄纵了一些之外，爱憎分明。”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明歌对乔雪薇的印象着实算不上好，毕竟一周之前在沪上她也没少给自己难堪。 “好了你不喜欢她就不提她了，”乔寒笙将倒好的水推到她跟前，“找你来还真的有点正事，想要你帮我个忙。” “你说呗，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有事尽管开口，但是，”明歌犹豫了会儿，“但是你如果是想让我跟乔雪薇关系缓和什么的话，就还是算了。” 乔寒笙笑了一下，“当然不是。” 明歌和乔雪薇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了，这俩人现在就是水火不容，见面谁也没好气，这个时候劝和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那是什么事。” “乔致远的事情。” 闻言，明歌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放下了杯子。 乔寒笙说，“乔致远被判了三个月的拘留看管，乔家用了所有办法都保释不出来，但我知道你有办法。” “……” 第365章意料之中 乔致远因为涉嫌聚众吸毒的事情被送进拘留所，要被关三个月，除了他之外那天在场的那些富二代们也全都进去了，家里再怎么想办法也没能把人捞出来，要说背后没人压着的话，也没人相信。 明歌不过是明氏集团的董事长而已，继承集团还没多久，在京都这个圈子里面几乎说不上话，谁也没把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来，没人会相信她有这么大的本事。 但乔寒笙却说得没错。 乔致远和他那帮狐朋狗友被拘留这事儿，的确是她在后面施压的。 准确的说，是祁骁。 明歌看着乔寒笙，并未否认这件事跟自己有关，只是问道，“可以，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乔寒笙帮过她很多，保释乔致远从拘留所出来对她而言只是跟祁骁打个招呼的事情而已，并不难，她没理由拒绝。 但她想知道为什么？ 乔寒笙当初接近自己是因为和乔家有仇，而他的一切仇怨都来自于乔致远当年害得他在国外坐牢，直接导致他没办法顺利毕业，回国之后求职屡屡碰壁，吃了不少苦。 这样的一段仇恨在，乔致远被拘留对于乔寒笙而言应该是一件足够泄愤的事情，怎么会反而来要她手下留情呢？ 乔寒笙的面色没什么波澜，眼神也平静，“乔致谦被撤职了，现在接管乔氏集团的是薇薇，她没这么大的本事，管不住的。” “所以你是打算让乔致远来接手？”明歌不太相信，“这个理由……” “也不光是这样，我和薇薇的婚事乔家一直拖着，主要原因就是乔家人知道我和乔致远的过节，不太相信我，这次我肯帮忙保释他出来的话，这份嫌隙可以减少。” 明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行，这个事情我帮你没有问题，”明歌笑了一下，“你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也是我想看到的，人都要往前看，不是吗？” “道理都懂，可有些人总是能轻易的逃过惩罚。” “不会的，你要相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乔致远这样的人，总有地方会收拾到他的,不必你亲自动手，脏了自己。” 乔寒笙的唇角提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不置可否，“你呢？科博的事情解决了，后面有什么计划？” “后面……”明歌放下水杯，神情轻松，“后面想给自己放个假了，集团现在运转也算是稳定了，所以打算出去休息一段时间。” 乔寒笙点点头，“你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他是亲眼看着明歌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过去的这一年多里有多辛苦，他都看在眼中，说实话他还没遇到过哪个女人跟明歌一样这么坚强，拼了一切逆风翻盘，让人由衷的赞赏。 “去什么地方？国外么？” 明歌摇摇头，笑道，“国内，离沪上不远，是我母亲长大的地方，一个小岛。” 母亲去世之后，她好几年都没去过了，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对于那座岛上的一切都还停留在明歌的童年时期，很美好。 甚至可以说是她如今回忆中能抓得住的唯一最单纯美好的时光。 三天后。 京都戒毒拘留所，厚重的铁门从里面打开，警务人员将乔致远送出来。 看到外面阳光的一瞬，乔致远抬起手挡了挡眼睛。 “大哥——”熟悉的女声迎面传来，拉回了他的思绪。 透过手指的缝隙，乔致远才看到妹妹乔雪薇第一个朝着她走来。 “薇薇？”乔致远看了乔雪薇一眼，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她的身后，看到站在车旁的乔寒笙。 乔雪薇跟乔致远的关系极好，一见面就扑到他怀里红了眼眶。 “好了，这不是没事了么？”乔致远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是你们来的？” 乔雪薇擦着眼泪，哽咽道，“大哥你都不知道，家里最近也发生了不少事情，总之等回去了嫂子会告诉你的，你出来就好了，这几天我都快疯了。” “怎么了？” “爸非要我去管理集团，我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回去你好好跟爸说说，要么让二哥继续管着，要么你接手，我真的不想管了，我剧团还要排练呢。” “集团？”乔致远眉头一皱。 说着话，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车前。 乔寒笙朝着乔致远点了一下头，态度冷淡一如既往。 知道是他帮忙保释自己出来，乔致远对他的敌意少了几分，但也没打招呼，只勉强点了个头，拉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才知道乔氏集团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对于乔致谦的战略失策，反而使得乔氏集团陷入危机这个事情，乔致远半点都没有同情他这个弟弟的意思，反而很不客气的嘲讽了一通。 “他这就属于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视甚高，什么都想要，活该摔跟头。” “大哥，你就别说风凉话了，现在二哥还在家躺着呢，你不知道那天爸气的不行，下了狠手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打小挨的次数可不少，你二哥那才哪儿到哪儿，一天到晚的装正人君子，这次翻车也是意料之中。” “怎么装了，二哥一直很努力啊。” “努力个屁，就是在爸妈面前装的好而已。” 乔致远撇撇嘴，他向来看不上乔致谦的做派，从小就两面三刀，包括当初自己从乔氏集团离开也是一样，绝对是他从中作梗。 乔雪薇叹了口气，“那大哥，你是不打算帮二哥说话了？集团怎么办？” “能怎么办？乔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继承？你和我不行？” “我们？”乔雪薇扯了扯嘴角，“大哥，你确定么？我们俩谁行啊？” 隔行如隔山，乔雪薇打小就是搞艺术的，平时算个账都费劲，别提管理公司了，乔致远也一样，是个只知道花钱的主儿。 对着妹妹那一脸怀疑的神色，乔致远干咳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扫过前面驾驶座的位置，眸色微微一动，“我们俩是不太行，但是这儿不是有个行的么？” 乔雪薇一愣，顺着乔致远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后视镜中照着的，正在开车的乔寒笙，乔寒笙也看向了镜子里后座的俩人。 “寒笙？”她冲着镜子里的乔寒笙眨了眨眼。 “我不愿意，”没等他们俩开口，前面便已经传来乔寒笙断然拒绝的声音。 第366章众叛亲离 已是傍晚，乔家别墅。 乔致远得以保释对于乔家而言是近日来唯一一件好事，连日来被关在房间里面不得外出的乔致谦也被乔老爷子大发慈悲，允许他下楼跟乔家众人一起吃饭。 餐桌上，乔老爷子提起乔氏集团管理权的事情，看了乔致远一眼，“回来的路上，集团的事情你妹妹都跟你说了吧？” 乔致远虽然在外放浪形骸，但是向来有些惧怕老爷子，所以在听到老爷子说话之后，立马放下筷子，停止了后背，“是。” 乔老爷子敛了目光，依旧是一脸冷冷淡淡，“你有什么想法？” “我……”乔致远左右看了一圈。 右手边坐着妻子柳梦，原本想看看妻子的态度的，一眼却只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正盯着对面的乔寒笙看，当下心生不悦，皱了皱眉。 而左手边坐着乔致谦，自下楼看见他开始就一脸的苍白阴沉，心事重重。 乔致远心里冷嗤了一声，面上却难得的平和，“我觉得让薇薇管理集团是挺合适的，虽然年轻，但是集团的事情也不是需要她亲力亲为，有几个总经理和董事带着。” 对于这样的一个说法，乔老爷子显然还算满意，“吃饭吧。” “爸，我不觉得这样合适，”乔致谦忽然开口，一桌子的气氛陡然凝滞，“薇薇太年轻了，管理集团少了稳重很容易被人当枪使，为了集团未来着想也不能直接这么推她上去。” 这话是没错，或许是有八九分真心，但可惜在乔老爷子眼中，此时的这个二儿子并不值得信任，这个时候开口说这话只会让他觉得乔致谦还惦记着乔氏集团的管理权，连兄弟姐妹也不愿意让。 乔老爷子的脸色果然沉了几分，冷哼一声，“是么？你为了集团的未来着想？” “爸，”乔致谦自知得不到信任，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 “致谦，没有别的意思你开这个口干什么？当初你和我进集团，哪个不是年轻气盛？怎么到了薇薇这儿就不行了？” 乔致远的话打断了乔致谦的解释。 乔致谦不甘道，“可薇薇自小没接触过这些，没人辅佐她怎么上手？” “你怎么知道没人辅佐？”乔致远瞥了他一眼。 乔致谦心中咯噔一下。 乔致远重新看向乔老爷子，“爸，致谦说的倒也没错，薇薇年轻又脸皮薄，镇不住下面那帮人，所以我觉得需要人从旁辅佐。” “哦？你觉得谁合适？”乔老爷子冷冷的看着这兄弟俩争锋相对，脸色已经十分不善。 若是乔致远下一秒说出自己想要去集团的话，怕是他能当场翻脸。 乔致远却将目光落在了乔雪薇的身旁，“我觉得妹夫就不错，总归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一桌人都看向了乔寒笙。 自乔寒笙和乔雪薇交往，并且被乔家人接受以来，他一直都比较低调，从未借着乔家的名号在外做过什么，向来也话少，每次来乔家吃饭都跟隐形人似的，态度却不卑不亢。 乔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嫁女儿是万般慎重的，乔老爷子也暗中关注他很久了，对他很是欣赏，要说乔寒笙身上让他唯一不太满意的点，就是他先前和乔致远的过节，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婚礼才迟迟未定。 可乔寒笙却以怨报德，这次乔致远得以保释提前从拘留所出来全靠了他帮忙，这份心结也算是解开了。 “这怎么行？”乔致谦脸色变了，“他不是乔家人，怎么能进集团？”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乔雪薇眉头一皱，不悦道，“寒笙一句话也没说呢你就说话这么生份，我的未婚夫怎么就不是乔家人了？你的意思是我嫁出去以后也就不是乔家人了呗。” “薇薇你别打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家怎么可能放着自己家人不去管理集团要一个外人来管？” “怎么不可能？”乔老爷子一句话陡然落下。 乔致谦眸色一紧，错愕的看向老爷子。 “只要有能力，我不介意将集团交托给职业经理人去负责，”乔老爷子看了乔寒笙一眼，“何况寒笙不是外人，他是薇薇的未婚夫，我打算在年底之前就给他们办婚礼。” 乔雪薇说，“婚礼是要办的，可二哥都这么说了，就怕下面那些人都跟二哥想的一样，没人听寒笙的，所以我才不要寒笙管这些。” “薇薇，别任性。” “我不是任性，爸，我也不瞒着您，我对管理集团真的没什么嘛兴趣，寒笙也跟我说过他没这个想法，您还是把集团交给大哥二哥吧。” 乔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女儿的坦诚，一家人之间算计来算计去的最让他心烦，当下更笃定了继承人的人选。 “就这么定了，你也不用担心下面的人不服，明天我会让律师准备一份股权转让协议，我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转为寒笙和你共同持有。” 说完，乔老爷子看了乔寒笙一眼，“寒笙，你的意思呢？” 乔寒笙一直没说话，刚刚乔老爷子和乔雪薇那番对话俨然是已经将这件事尘埃落定，他面上没什么波澜，神色也淡，“既然爸都决定了，就按照爸的意思来，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大哥也进集团，和薇薇共同担任董事长职位，我只从旁辅助，”乔寒笙看着乔老爷子，“我毕竟和薇薇还没结婚，过高的职权难以服众，而且我也还有自己的公司要打理，希望您理解。” 乔老爷子面露赞赏，“行，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年轻人有自己的冲劲这是乔老爷子最欣赏的，他年轻的时候也是白手起家，所以对于乔寒笙的创业十分支持，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气氛缓和了不少，乔夫人建议众人举杯，唯独乔致谦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啪’的一声搁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 “爸，你尝尝这个菜，很好吃。” 短暂的尴尬之后，被乔致谦抛在身后的餐厅里，又在乔雪薇的带动下回复了热闹与温馨。 二楼卧室里，乔致谦关上门，隔着门板听着楼下的喧嚣，苍白的一张脸上布满了不甘与愤懑，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明歌，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自己才走到今天众叛亲离这一步。 第367章我晕船 明氏的生意趋于稳定，因为跟苏曼的约定，也因为身体原因，明歌将集团暂时交给厉丽打理，挑了个工作日，买了张机票飞去了沪上。 明歌的外婆家住在沪上南边的小岛上，作为内陆的第三大岛屿，岛上原住民却不到两万人，主要原因是岛上有大片的山林，旅游业倒是发展的很好。 商务车里，明歌看着窗外感慨，“我记得从前小时候去岛上只能做轮渡，桥是什么时候修的我都不记得了。” 一旁的苏曼将蕾丝眼罩拉下一个角，懒洋洋的往外看了一眼，“还好不是坐船，我晕船。” 苏曼赶通告连轴转了五天，加起来睡眠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一路从京都睡过来，在车上睡，在机场睡，在飞机上睡…… 看着她黑眼圈乌青的样子，明歌说，“我就说你先休整两天再来，你不信。” “没事，到地方我再睡，酒店哪有度假的地方舒服。” “也是，”明歌笑了一下，“我记得外婆家门口就是荷塘，风景极好。 再过几个月荷花盛开，是最佳的避暑圣地。 一个小时后，商务车将明歌和苏曼两个人送到岛上，进镇子开不了车，两个人拉着行李箱往里面走。 虽然好多年没来了，但是明歌还是记得路线，七拐八绕之后抵达外婆家。 “你确定是这儿么？”苏曼看着眼前的断井颓垣，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抽动，“荷塘呢？木屋呢？可以乘凉吹风的长廊呢？” 明歌也僵在原地。 此时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景象绝对算不上美，完全和风景优美没有半点关联。 完全干涸了的荷塘堆满了干草和一些不知名的垃圾，‘荷塘’后面的大宅子也破败的不像话，门都掉了一半，旁边的木屋也塌了。 这房子根本不能住人。 明歌去询问了邻居之后，回来的时候苏曼坐在行李箱上，正兴致勃勃的拍着颓败的荷塘发状态。 “我问了，”明歌将矿泉水递给苏曼，“邻居吴婶说前年刮台风把岛上不少建筑物都损坏了，我外婆去世很多年了，这里不住人所以没人打理，荒废几年就成了这样了。” “那我们住哪儿啊？”苏曼拧开水瓶喝了一口，咽下后又问，“岛上有酒店么？” “有的，基本上家家都有民宿，暂时住隔壁吴婶家吧，我都说好了，这几天我找人来把房子重新修缮。” 明歌是料到了这老房子要重新修缮的，但是没料到的是，这几乎不是修缮的问题，而是要重建，所以只能跟苏曼说，“那你要不明天回京都？” “干嘛呀？”苏曼眉头一扬，“我干嘛要回去？” “这儿都住不了啊，我要修房子也没办法陪你。” “那多有意思，我要跟你一块儿修。” “一天两天修不好的，你不得回去拍戏么？可别跟我说你又要请假，姗姗会疯的。” “请假？”苏曼朝着明歌展露一抹得意的笑，朝着明歌一伸手，“手机给我。” 明歌还愣着，手机已经被苏曼劈手夺过，苏曼当着她的面将自己的手机和她的手机直接关机，“这不就完了？谁找的到我们？” “哎，我还有工作呢！厉丽万一找我。” 苏曼直接将手机揣进自己包里，避开了明歌的手，义正言辞道，“晚点儿你用隔壁民宿的电话给厉丽打一个，告诉她又是就给那个号码打，都出来休假了别老想着工作，你不相信厉丽么？” 明歌瞪了她一眼，“我是不相信你。” 苏曼这个性格，一天不整幺蛾子她难受，让她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修房子，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僵持无用，俩人先去吴婶家的民宿放行李。 吴婶家是地道的当地宅子，黛瓦白墙，院子里面栽种着各色花卉，还没到花期所以盛开的不多，眼下都是一些花骨朵儿。 “尝尝草莓，自家种的，后面有一片草莓园，想吃了可以自己去摘，”吴婶端着一盘子草莓到明歌她们入住的单独院落来，十分热情。 “谢谢吴婶。” “别客气，这隔壁荒废这么久了都没住人，好不容易有人来了，那都不是客人，是自家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明歌琢磨了一下，“还真有件事要吴婶您帮忙。” “你说。” “我要修房子，需要雇工，但我刚来也不太熟悉这儿的情况。” 要修房子首先就得要人手，明歌本身也不是南方人，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是无头苍蝇，又不能从京都那边调人，太麻烦了。 吴婶拍着胸脯道，“这事儿还不简单，我明天就去给你办。” 闻言，明歌这才松了口气。 吴婶走了以后，苏曼从贵妃榻上抬起头，塞了一颗草莓在嘴里，“雇小工简单，但是建筑师可不好找，得找个靠谱的吧？” 明歌皱了皱眉，的确，建筑师是个问题。 她又不想大兴土木，又不想随便敷衍了之，“我找厉丽问问她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欧科的项目是她负责的，接触过不少工程队。” “那么麻烦干什么？我给你找一个。” “你？”明歌将信将疑的看着苏曼，“你认识靠谱的建筑师？” “史上最年轻，并且拿过两次国际鸟巢最佳设计奖的建筑师你要不要？” “真的假的？谁啊？” “沐风。” 明歌一愣，错愕道，“祁师兄的弟弟？” 祁沐风是祁骁的亲弟弟，当初明歌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也没少见到那孩子，天纵奇才，十三岁就是计算机学院少年班的学生，跟他哥哥一样是个传奇。 明歌回过神，“沐风不是学计算机的么？” “辅修建筑。” “辅修建筑？辅修？然后两度拿到鸟巢奖？” “不信你自己搜啊，前年的新闻了，”苏曼一脸轻描淡写，拿了颗草莓继续往嘴里塞。 明歌看着手里搜出来的获奖新闻报道，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无不感慨，“祁师兄家到底是什么智商遗传？” 别的建筑师穷极一生都在追逐的国际奖项，祁沐风现在才二十岁吧，就拿了两次了，简直跟祁骁一样可怕，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比祁骁还要可怕。 第368章不方便告诉你 当天晚上，苏曼就和祁沐风视频通话了。 看着电脑视频那边出现的秀气脸蛋，明歌挥了挥手，“小风，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么？” 祁沐风和祁骁的长相完全南辕北辙，尽管都是五官深邃的混血‘品种’，但是一个阳刚冷毅，一个秀气腼腆，很难看出这是亲兄弟。 祁沐风朝着明歌点了一下头，脸颊飞起一坨红晕，声音温温柔柔的像个女孩子，“记得，明歌姐。” “上次见你还是四五年前吧，真的是很久没见了，你毕业了吗？” “还没有，在读博。” “好厉害，”明歌当年深受祁骁的压榨，对于学术研究望而却步，导致她硕士毕业之后坚决不肯再读书了，尽管国外没有毕业论文压力，可是这毕业课题研究也要了她半条命。 祁沐风是计算机院的小神童，天生吃这碗饭羡慕不来。 因为好久不见的缘故，明歌忙着和祁沐风寒暄，可这却让苏曼很不耐烦，“行了你俩，能不能说正事儿，扯这些没用的干嘛。” 说着，苏曼白了明歌一眼，“小风也不是外人，直接说就行了。” 看着视频那头一脸单纯无辜的祁沐风，明歌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那个，小风，听说你拿了鸟巢奖？之前也不知道，还没祝贺你呢。” “谢谢明歌姐。” “……” “服了你了明歌，”苏曼将明歌往旁边挤了挤，直接跟祁沐风说，“你最近要是没事的话来帮个忙，明歌老家要修房子，缺个建筑师，顺便来这儿玩儿两天。” 见苏曼这么不见外，明歌忙补充了一句，“那个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不用勉强的。” “没事，我不忙，”祁沐风笑了一下，隔着屏幕都让人觉得春风拂面。 苏曼立马拍板，“行，那我让人给你订机票，你明天就来吧。” “好。” 明歌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曼，扯了扯嘴角。 天哪，就这么三言两语的骗人家孩子来这儿免费打工，明歌总觉得有种被良心刺痛的感觉。 挂断视频，苏曼一屁股坐回沙发上躺下，“叨叨半天也没见你有个重点，再让你墨迹下去天都要亮了，还找不找建筑师了。” 明歌的目光从电脑界面上收回，探究道，“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跟小风这么熟？” “你也没问啊。” “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是小风这孩子太内向了，”苏曼漫不经心道，“祁骁怕他得自闭症，所以让我帮忙多带他出去转转，随便去哪儿都行。” 祁沐风确实很内向，明歌记得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他就躲在祁骁的身后，也不跟人说话，怯生生的。 可苏曼能答应帮祁骁管弟弟，这事儿也是奇了怪了。 “你就答应了？” “干嘛不答应？给钱的，我能带祁沐风出去玩一趟，祁骁就给我两万。” “天上掉钱的好事你也敢接？” “美金。” 明歌默默的算了一下汇率，“那是得接。” 有人买单陪吃陪玩儿干嘛不去呢？何况祁骁也算是知根知底不用担心被骗。 苏曼说，“而且他是我老板啊，就算是不给我钱，吩咐我帮他照看一下弟弟我不答应那不是砸自己饭碗么？我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接着混呢。” 苏曼对外宣称的是有自己个人的独立工作室，其实她的工作室一直都是挂靠在如涵集团旗下一个单独成立的影视公司旗下，所有的公关宣传工作都是有专门的幕后团队打理。 说白了这个影视公司各个部门的设立基本上就只是为了她一个人服务的，所以她黑料再多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最高效的处理。 这才是苏曼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恣意妄为的底气，有如涵集团这个大靠山在，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投资方的饭局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谁也请不动她，更别说有人想揩油了。 至于圈里一直传言她有金主包养，那也不完全是凭空捏造，毕竟祁骁的确在为她保驾护航。 换做是别人早就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了，偏偏苏曼这个榆木脑袋在这方面半点没多想过，一门心思的想着挣人家的钱。 “不过后来祁骁突然有一天不让我带小风出去了，也是挺奇怪的，可能心疼钱。” “不可能吧，”明歌很疑惑，“你之前都带小风去哪儿了？” “酒吧、迪厅、夜总会……” 明歌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苏曼你还是人么？” “怎么了？不是说改善内向么？我看小风跟着我玩的挺好的，现在很有成效啊。” 明歌无语了。 人家祁家当温室花朵养出来的宝贝儿子，完全在一个无菌的环境下长大的，就这么交到苏曼手里，祁骁也真是心大，竟然还敢让她带。 还好祁沐风这孩子真的单纯天真，没被带歪。 夜色已深，岛上的月亮格外圆。 苏曼早早的撑不住睡了，明歌却有些失眠，自己一个人裹了个毯子坐在院子的藤椅上，仰头望着夜空。 还是南方好，晚风温柔，月色明亮。 此时，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京都西郊。 傅家老宅的侧门里，eileen刚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提着傅老太太给的一些礼物。 “傅叔，不用送了，我车就在这儿。” “eileen小姐，那你回去小心。” “嗯，您回去吧。” 车子开出傅家老宅前的院落，在空旷的郊区街道上扬长而去。 车外的后视镜中印着老管家转身进门的身影，eileen看了一眼，将蓝牙耳机戴上，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阿昭，是我。” “……” “我刚从傅家老宅出来，傅家的人也没人知道时修去哪儿了，你这回猜错了，傅家的人也未必知道时修的行程。” “不会，他是傅氏集团的少总裁，他的行程傅家必然有人知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傅老太太肯定是知情的，这是他们家的规矩。” 裴昭的话让eileen眉头直皱，“可我问了奶奶，奶奶什么也没说。”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好一会儿，“eileen，如果奶奶什么都不说的话，那只能更加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他去的地方或者要见的人不方便告诉你。” eileen的眸色一紧，脸色也渐渐变了。 第369章雇佣童工 翌日下午，吴婶带了一批小工过来。 “都是在岛上找的，一共找了七个人，在外面等着呢，明小姐你去看看合不合适？” “吴婶，叫我明歌就行了，”明歌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让他们进来吧。” “哎，好。” 吴婶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七个小工鱼贯而入，都是中等身材，衣服的颜色也都是灰扑扑的，泥瓦匠工作打扮。 明歌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愣了一下，“怎么还有个孩子？” 那七个人里面有个身影明显瘦削矮小，躲在几个人的后面也不露脸，戴着一顶洗的看不出颜色的帽子，压的极低，可看身形分明是个半大孩子。 吴婶看了一眼，也傻了眼，“老刘，这孩子怎么回事？不让雇佣童工你不知道么？” “吴姐，这可不是孩子啊，”为首的中年男人长得很憨厚，闻言忙解释，“他给我看身份证了，17岁了，这孩子不是童工。” “那也不行啊，这小身板也太瘦弱了，扛得动东西么？” “我扛得动，”那孩子压着帽檐，声音却洪亮的很。 明歌一听竟有些耳熟，“你抬头我看看。” 那孩子登时蔫儿了，躲在几个人后面就是不肯露脸。 “让你给看看呢，”吴婶将那孩子拽了出来，“躲什么？” 明歌走近了一步，一看到那压在帽檐下面的半张脸，登时眉头一皱，“江扬？” 大半个月前在沪上外滩那事儿她还记忆犹新呢，江扬那张苍白羸弱的脸很难让人轻易忘记，虽说身形瘦削却极为俊秀，要说他秀气吧，眉眼却又横的很，一看就是个经历过不少事儿的孩子。 吴婶带着其他人去整理荷塘了，江扬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一杯茶冒着热气。 明歌和苏曼两个人坐在她对面，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明歌问，“说说吧，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听说岛上招人就来了，也不知道是你们。” “这跟是不是我们没关系，”明歌皱着眉，“你没满十六岁，雇佣童工是犯法的。” “我满了，不信我给你看身份证，”说着，那孩子便从兜儿里掏出证件来。 苏曼顺手接了过去，“哟，造假做的不错啊，哪儿照的？” 江扬眉飞色舞道，“太平南路西街那家，我有个朋友专门干这个，你要是想要的我也能帮你联系，五十一张，报我名字能打八折。” “江扬！”明歌拔高了声音，“造假身份证也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见明歌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江扬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渐渐收敛了起来，起身道，“你们不雇用我就算了，说什么风凉话，身份证还我，我去别的地方就行了。” 说着，他便伸手要从苏曼手里拿回自己的身份证。 苏曼一抬手，避开了他。 “谁说我们不雇你了？” “曼曼，”明歌错愕的看向她，“他没满十六岁。”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他们俩都看到了江扬的病历，还是个才十三岁的孩子，这会儿按道理应该还在读初中，还在义务教育阶段呢。 苏曼不慌不忙道，“没满十六岁怎么了？我七岁就出来刷盘子了，没人能养活自己的时候总得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吧。” 说着，苏曼看了江扬一眼，“留下你工作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我凭什么答应你？” “就凭你还欠我钱，”苏曼抱着胳膊，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眯眼看着他，“别忘了，欠条还在我这儿呢。” 提到欠条，江扬的脸色微微一僵，半晌垂着脑袋道，“那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其他地方的活儿都辞了，专心干我这儿的，包吃包住，一天给你开三百块钱，怎么样？” “三百？” “嫌少？” “不是，不少，”江扬有些犹豫。 在哪儿打工他也拿不到三百块钱一天啊，别人看他是孩子生怕担风险，能给他一份工作，一天给五十都算多的了。 天上没有掉馅儿饼这么好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得不防备，“你要我做什么？” 这也是明歌想问的。 雇佣童工是犯法的，被抓到的话很麻烦，把江扬留下那根本就是个定时炸弹啊。 苏曼不慌不忙道，“跑腿，我们需要买东西，各种建筑材料之类的，后期还有绿植花卉，生活用品之类的，你就负责跑腿。” 听到这话，明歌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个活儿的话，也算不上是雇佣童工了，基本不算是体力劳动。 “这么简单么？”江扬还是一脸的犹豫。 苏曼手一挥，“反正就是找你来打杂，自己勤快点儿，后面想到什么再让你干就是了。” “不是，”明歌纠正道，“也不用你干别的，多余的时间你把你初一的课本拿出来看你的书，我会抽考，抽考不及格的话一次扣两百。” “啊？”江扬的脸色立马变了，“那你要是天天抽考的话，我不是还倒欠你们钱么？这太亏了。” “你本来就欠我钱，”苏曼白了他一眼，“再嚷嚷我把你身份证造假的事情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进去管教两天。” 江扬明显是有些怕苏曼的，当下不吭声了。 明歌好言相劝，“初一的课程不难，岛上也有学校，这段时间我会托人送你去借读，这么辛苦的活儿你都愿意干，读两本书怎么了？很难么？” 苏曼在一旁掐着手指算账，“一天三百，我们这工程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完工，一个月就是九千，你欠我九百二的医疗费，扣除之后还能拿到手八千八，啧啧，不想要？” 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江扬低着头，半晌咬牙点头，“好，我答应。” 明歌和苏曼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此时，岛上一座临江度假别墅而二层，阳台上微风轻拂。 男人一身浅驼色休闲装束，站在阳台边上远眺，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正袅袅的燃烧着。 “傅总，那几个人的背景资料都在这儿了，都是老实本分人，就是有个孩子来历挺奇怪的。” “孩子？哪儿来的孩子？” “不清楚，但是年纪挺小的，用了假的身份证，不过明小姐她们应该看得出来，不会随便雇佣这孩子的。” 男人的眉头微微蹙起，“未必，去打听清楚，雇佣童工不是小事。” 第370章你还是不太了解你哥 岛上的天气极好，比起内陆而言仿佛提前两个月进入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前都是各色花卉竞相开放。 因为老宅子重建的事情，明歌和苏曼也没什么时间到处闲逛，大多数时间里苏曼在吴婶家补觉，每天睡得天昏地暗，而明歌则是一直在当监工，盯着工人们把荷塘重新挖掘出来。 三天后，祁沐风抵达岛上。 明歌接到电话后立马出去到码头接人。 岛上车开不进来，码头就是岛上镇子的入口。 见到祁沐风的第一面，明歌第n次的感慨了一遍造物者的神奇，亲兄弟俩究竟是为什么会长得这么不像的？ 祁沐风身上自带一种温暖的气质，就像是领家弟弟一样人畜无害，那张脸比起在视频里面见到的还要精致秀气。 尤其是在旁边祁骁的衬托之下，越发的让人觉得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明歌姐好，”祁沐风一见到明歌，便十分礼貌的打招呼，笑起来宛如春风拂面。 “你好你好，”明歌回过神，目光落在祁沐风的身边，犹豫道，“祁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祁骁面无表情道，“小风很少出门，我送他来看看。” 这个理由烂透了，可是从祁骁的嘴里说出来偏偏理直气壮的让人无从反驳。 明歌扯了扯嘴角，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带着祁骁和祁沐风兄弟俩登岛后，一路穿过镇子上的独特房屋建筑抵达吴婶家的民宿，“到了，就是这儿了，我们这个院子是独立的，隔壁是吴婶家自己住的地方，平时吃饭吴婶会送过来。” 祁沐风依旧礼貌的笑着点点头，似乎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温暖美好的，一进院子他便弯腰打量院子角落的一口老井，兴致勃勃的样子。 至于祁骁，进院子之后先是环顾了一圈，最后隔着院门往远处眺望，一副警察办案搜证的严肃模样。 “祁师兄，这儿还好吧？”明歌有些忐忑，生怕祁骁觉得这地方不好，慢待了他弟弟。 祁骁的手从石桌上摸了一把，碾了碾指腹，然后在一旁坐下，朝着院墙外面远处抬了一下下巴，“地方挺好的，但是地理位置偏低，这儿每年都刮台风，如果下大暴雨的话容易被淹没。” 明歌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犹豫道“岛上的民宿还挺多的，要是祁师兄不放心的话，晚点我带着小风换个地势高的地方住。” “不用的，”角落里忽然传来祁沐风的声音，文文弱弱的却透着一股清新的少年气，“我看过了，这儿虽然地势低，但是有天然的排水，不会造成暴雨后的积水淹没，哥，你不用太担心。” 明歌暗忖，这世上大概也就祁沐风敢这么直接指正反驳祁骁的话了。 正想着，屋子里面传来一道打呵欠的声音，回头就看到苏曼穿着睡衣出来，“哟，小风来了？” 说着，她靠在门框上又打了个呵欠，真丝眼罩还套在头顶，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又看到了祁骁，懒懒的招了个手，“老板你也来了？” 对于祁骁的出现，苏曼没表现出半点惊讶，一度让明歌怀疑是不是她早就知道祁骁要来。 “太冷了小风，进屋。” 祁骁看了小风一眼，自己也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明歌正疑惑呢，不冷啊，岛上温度挺高的，一抬头看到苏曼穿着个吊带睡裙半裸着的肩膀，打着呵欠转头跟着祁骁进屋，一下子了然于心。 屋子里面的陈设简单但是温馨，就是岛上寻常人家的摆设，和酒店自然是没法儿比，但是也干净明亮，更像是平时住的地方。 明歌说，“楼下只有一间卧室，但是楼上还有两间，我跟曼曼懒得爬楼，所以一直都是住着楼下这间，祁师兄，小风住楼上可以吧？” 明歌还惦记这祁骁进门就说的什么地势低洼容易被水淹了的事儿呢。 让他们兄弟俩住楼上，就算是真的大暴雨了，也不至于淹到二楼去吧。 祁骁点了一下头，似乎对住在哪儿并不讲究，身后的助理已经会意，将行李送到二楼去了。 明歌招呼祁沐风吃水果，顺便说了一句，“祁师兄，你什么时候走啊？要是不着急的话，晚上留下来吃个晚饭。” “不着急，我住一段时间。” “啊？”明歌一愣，转头看向祁骁，一脸错愕。 祁骁面不改色道，“小风很少出远门，家里不放心。” 闻言，明歌扯了扯嘴角，眼角的余光扫过沙发上的俩人，苏曼裹着个毯子，正跟祁沐风玩剪刀石头布，赢了的人吃一颗草莓，俩人看着智商都不太高的样子，很合得来。 明歌压低了声音嘀咕，“有个弟弟还真的是个完美的借口。” “明歌，你嘀咕什么呢？”沙发上传来苏曼漫步进行询问的声音。 “啊？没什么，”明歌笑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祁骁一眼，“我是说祁师兄也要在岛上住一段时间。” “哦，”苏曼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淡然自若道，“住呗，人多热闹，楼上反正还有房间？” 明歌还想说点什么，苏曼忽然眼前一亮，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跳了下去，冲向门外喊道，“吴婶——” 吴婶提着两个桶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苏曼的声音也笑开了花，“苏小姐睡醒了？” “吴婶今天我们晚上吃什么啊？”苏曼趿拉着个拖鞋，恣意的跑了出去，灰色的吊带裙在风中摇曳。 苏曼在岛上这三天，每天除了睡觉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追着吴婶问吴婶一天三顿饭吃什么，吴婶的手艺极好，非常对苏曼的口味。 “小龙虾，自家养的，很干净，今年的第一批。” “还活的哎，吴婶，这个小龙虾做什么口味的？” “十三香，蒜蓉，香辣，蛋黄，苏小姐你应该会比较喜欢蛋黄口味的。” “……” 明歌和祁家兄弟俩坐在客厅里，看着被门框框住的院子里的画面，晚风轻拂，苏曼那么一个大美人披散着头发，不拘小节的蹲在水桶旁边正兴致勃勃的跟吴婶探讨龙虾的一百种吃法，裙边拖拽在地上也丝毫不在意，肩膀上的吊带一点点滑落。 祁骁终于坐不住，拿着外套出去了。 明歌转头问祁沐风，“小风，你哥吃小龙虾么？” 祁沐风摇摇头，一脸单纯，“从来不吃的，我哥有洁癖。” 明歌意味深长道，“你还是不太了解你哥。” 第371章有小偷 夜色浸染了整个岛屿，月光皎洁无暇，铺满了整个院子。 树上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石桌上摆满了清炒的家常菜，几个人围坐一团。 “来了，热腾腾的龙虾。” 院子里面，吴婶的声音洪亮爽朗，透着整个岛屿上原住民的热情。 明歌帮忙将新端上来的龙虾放好，“吴婶，别忙了，这也吃不掉啊，您也坐下一块儿吃吧。” “不用不用，我们那屋还多着呢，你们吃着。” 放下龙虾和小菜后，吴婶便要走，明歌送她到门口，“吴婶，您每天送这么多吃的来我们都怪不好意思的。” “害，客气啥呀，都是自家养的鸡鸭鹅，不值什么钱，哦对了，”吴婶忽然想起点什么来，“明小姐，你这两天晚上睡觉一定要注意关好院门还有房门，一定记得要反锁。” “怎么了？” “说是岛上有人家遭贼了，派出所到现在还没破案呢，小心点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吴婶。” “别送了，我走了啊，你关上院门，吃完了别动，明天早上我来收拾。” “哎，好。” 送走吴婶，明歌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看着这一桌子人，眼皮都跟着跳了一下，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祁骁和祁沐风兄弟俩拿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菜，仿佛吃的什么米其林大厨筵席似的，反观对面的苏曼和江扬两个人，一通风卷残云，卷起的袖子上都沾了龙虾的汤汁，半点形象都不顾。 江扬也就算了，毕竟是个孩子也没人管，苏曼好歹是堂堂国际一线超模，媒体一天到晚形容她出尘绝艳，气质碾压红毯所有女性，合照杀手…… 这一幕要是拍下来的话，妥妥的今日头条，什么国际超模光环，全都玩儿完。 “没人跟你抢，你能不能正常点吃？”明歌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 苏曼满不在乎的揪了一个龙虾头，含糊不清道，“挺正常的啊，吃龙虾不就得这么吃么？手上肯定得脏的，戴手套也没用。” “你看看人家祁师兄，再看看小风。” “怎么了？”苏曼看了祁骁和祁沐风兄弟俩一眼。 这俩人依旧是不染纤尘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毛豆，端着一次性的水杯喝水都能喝出顶级红酒的既视感。 “你俩不吃么？”苏曼看着他们。 祁骁神色淡淡，“小风肠胃不好，吃不了这些。” 闻言，苏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祁沐风身体比较羸弱这个事情她是知道的，之前带他出去玩的时候，随便吃了点烧烤，回去就上吐下泻差点没给祁家人吓死。 “那你吃啊，”苏曼主动从盘子里面抓了个个头大的龙虾放到祁骁面前，“这个和澳洲龙虾可不一样，口味不同，我个人觉得各有千秋，老板你尝尝。” 在苏曼眼里，祁骁的第一位置是老板，第二位置是追自己闺蜜的男人。 因为这个老板的第一位置，她有时候很狗腿，但因为这个追自己闺蜜的男人的第二位置，她又经常有恃无恐。 所以狗腿也就仅限于给老板拿了个龙虾意思一下，照顾到位就行了。 此时，祁沐风和明歌对视了一眼，俩人都盯着祁骁的反应。 祁骁看了自己面前的龙虾一眼，然后戴上了手套，从揪掉龙虾头，到抽掉虾线，手法干净利索，最后虾壳和虾肉完全分开，然后摘了手套，湿纸巾擦了擦手，筷子夹着龙虾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苏曼咬着带壳的虾尾，看的目瞪口呆，“你这么吃龙虾这一盘能吃到什么时候去？” 对面，明歌递给祁沐风一个眼神，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恐怕也就苏曼看不出来祁骁喜欢她了。 江风阵阵，入夜后温度渐渐降了下来，颇有倒春寒的感觉。 饭后，众人散了各自回房。 楼上只有两个房间，祁骁不习惯跟别人住在一起，自己单独占了一间，江扬和祁沐风两个人住了一间。 一楼的卧室里，明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曼已经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了。 “你锁门了么？”明歌一边涂着手霜一边问。 苏曼含糊的应了一声，“锁了。” “确定么？吴婶说岛上最近有小偷。” 苏曼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偷就偷吧。” 这倒也是，这么想着，明歌也拉开被子爬上了床。 在某些事情上面，明歌和苏曼都不是什么谨慎的人，主要是这房子里面也不只是住着她们俩，所以倒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夜色深了以后，一道黑影从墙头翻下来，扑簌一下落在院子墙根的花圃里面，就地滚了一圈，确认没人之后，蹑手蹑脚的爬了出来。 民宿小楼的院门关着，里面的灯都熄灭了，黑漆漆的。 黑影尝试着推了门一把，‘吱呀——”一声，没想到门竟然被推开了，进门后，黑影借着月色的光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将桌子上的一块手表揣进了兜里，然后朝着一楼的卧室走去。 值钱的东西应该都在卧室里面。 推开卧室房门，里面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台灯，床上睡着两个女人，一个美艳一个清纯，任凭是哪个男人看了都很难不心猿意马。 黑影的脚步也顿了一下。 大概是想到自己的正事，也怕惊动别的人，黑影并未朝着床头靠近，而是在梳妆台上搜寻，将珠宝首饰全都装进了随身的包里。 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一条项链在灯光下晃了一下。 黑影眼前一亮，蹑手蹑脚的朝着床头走去，看清了女人脖颈上的那条项链，黑色的猫咪形状，眼睛的位置镶着祖母绿的宝石，不论是从做工还是选材都是一等一的好货色。 他想也没想便将项链取了下来。 刚拿下项链，客厅里传来一阵下楼的声音，伴随着少年疑惑的嗓音，在暗夜中格外清晰，“谁在下面？” 黑影脸色一变，立马推开旁边的窗户，从窗户口翻了出去。 客厅里，江扬听到开窗的动静反应极快，立马推开门，一看到院子里面的黑影立马大声喊道，“抓贼啊！有小偷！” “……” 第372章我们等你 夜色静谧，一声‘抓贼啊’直接将沉寂打破。 周围的一圈民宿里灯光渐次亮起。 明歌和苏曼被吵嚷的声音闹醒，两个人均是一脸惺忪。 “出什么事了？”苏曼揉着眼睛。 明歌睁开眼就看到开着的窗户，猛地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是有小偷吧。” 这会儿外面已经闹腾起来了。 明歌忙披了个衣服往外走，出去就遇上刚下楼来的祁沐风，穿着格纹的睡衣，“明歌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明歌打量着祁沐风，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少年看着就弱不禁风的。 祁沐风摇摇头，“小偷没上去，好像是进了你和苏曼姐的房间，我哥和江扬追出去了。” “进了我们的房间？” “是啊，明歌姐，你们丢什么东西了么？” 刚说完呢，卧室里面传来苏曼怒不可遏的声音，“天杀的王八蛋，我的首饰全没了，妈的，让老娘逮到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明歌忙折返回屋，便看到苏曼一边套衣服一边指着梳妆台跳脚。 梳妆台上这会儿空空如也，一件首饰都没了。 “小偷抓住没？”苏曼气的声音都变了。 祁沐风摇头，“不知道，我哥嘱咐我在家待着陪着你们，就出去了。” “待什么啊？我要亲手抓住这孙子，”说着苏曼撸起袖子就往外走，那气势真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的节奏。 “苏曼姐，”祁沐风跟着追了几步，被明歌拉住了，“没事，不用管她，一般小贼落在她手里不够她活动筋骨的。” “不管怎么说苏曼姐也是公众人物啊。” “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啊，”明歌摇摇头，“别管她了，她这火气不发出去又得在家发飙，随她去吧，何况你哥不是在外面呢么，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了。” “行吧，”祁沐风敛了看向院子外面的目光，随口问道，“明歌姐，你没丢什么东西么？” “我么？”明歌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脸色变了。 此时，岛上这一圈的居民几乎都被吵醒了，家家户户年轻力壮的男人都抄着家伙在整个岛上搜寻。 祁骁接了明歌打来的电话，“好，我知道了，我去找她。” “……” “嗯，不用担心。” 岛上的路灯都是昏黄的，看不太清楚，十分适合小偷小摸的隐蔽，但是毕竟这么多人都出来了，声势浩大，小贼想轻易逃出去也没门。 “在那边，往南边去了——” 夜幕下，江扬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已经带着一帮老少爷们追了过去。 祁骁离得远，站在一处阴影的地方刚挂断电话，抬头的时候却看到一道黑影，往江扬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 他眸色一沉，想也没想追了上去。 黑影一直往地势高的山头方向跑，身形瘦弱像个瘦猴似的，跑的飞快，很快惊觉后面有人追上来，更是加快了速度。 就在他跑到半山腰的时候，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 祁骁赶到时，小偷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胳膊呲牙咧嘴的惨叫，背包掉在一旁，散落了一地的首饰，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咕噜噜的从山上滚下来，刚好滚到祁骁的脚边。 他弯下腰捡了起来，直起身后看着地势稍高一些地方站着的那道身影，并未急着上前，“又见面了，傅先生。” 月色清冷，照在对面男人的脸上，显得越发的沉寂。 苏曼赶到的时候，祁骁单手提溜着瘦猴一样的小贼，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个背包。 “抓到了？”苏曼站在坡下面。 “嗯，”祁骁点了一下头。 话音刚落，祁骁手里一紧，那瘦猴一样的小贼就被苏曼揪着脖领子给拽下去了，直接拽的一个踉跄摔在坡下，惨叫连连。 “姑奶奶的东西你也敢偷，我看你这手也是不想要了。” 苏曼下手极狠，祁骁就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拦，要不是警察来得及时的话，这小贼非得被苏曼打残了不可。 警察一到，那小贼立马朝着他们喊救命，跌跌撞撞的扑到警察身后，主动自己伸出手来，“你们把我带走吧，是我偷了东西，快把我抓走。” 苏曼再想动手，祁骁才拦住了她。 派出所里，因为要做笔录，当晚见过小偷的人都来了。 灯光亮起来之后，众人才看清这小偷的面目，染着一头黄毛，一身的社会气息，当着警察的面还敢抽烟，被呵斥了之后缩了缩脖子，这才掐灭了烟头。 “姓名？” “周涛。” “年龄。” “十六。” “十六？”警察从电脑后面抬头看了那小子一眼，“身份证呢？” 那小子吊儿郎当的递给警察一张身份证，“喏。” 祁骁和苏曼在一旁做笔录，听到那边的对话，祁骁多看了一眼，目光刚好扫过那张身份证。 警察看了那证件一眼，在电脑上显然刷不出身份来，随手装进了证物袋里面，对那小贼到，“你知道制造使用假证件也是违法的么？老实点儿，把真的身份证拿出来。” “警察叔叔，我真十六。” 这男的一看就是老油条了，苏曼这边做完了笔录，听到那边还在僵持，当下火气又冒上来了，撸着袖子就要动手，“十六你奶奶个腿，是想钻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空子吧？我看你是没挨揍挨够。” 要不是祁骁拦着，苏曼的拳头已经到了那男的脸上了。 那男的看苏曼张牙舞爪的样子，脸色白了又白，生怕再挨揍，立马老实把身份证交出来了。 “十九了，”警察冷嗤了一声，“难怪呢，这次盗窃的数额不小，够你小子喝一壶的了。” 说着，他还朝着苏曼点了一下头，“谢谢你们啊，这儿没什么事了，要是失窃的东西都找到了的话你们就可以走了。” 祁骁拉着苏曼往门外走，身边跟着不少岛上的居民，也都是刚做完笔录的，出门迎面遇到江扬。 看到江扬，苏曼眉头一皱，“跑哪儿去了？你怎么才来啊？赶紧进去做笔录，我们在这儿等你。” 江扬的眼神有些躲闪，“曼姐，你先回去吧，我做完笔录自己回去就行。” “没事，我们等你。” “苏曼，”祁骁忽然开口，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扬一眼，对苏曼说，“我们先走吧，这儿离住的地方也不远，他能自己回去。” 第373章这条项链是谁的？ 苏曼被祁骁拉着离开派出所，一步三回头的嘀咕，“干嘛啊，等江扬会儿也不着急啊。” 路边的灯光昏黄，照着两个人的影子很长。 祁骁说，“刚刚抓小偷的时候，江扬带着居民往南边去了，说是看到小偷往南边跑了。” 苏曼一愣，“什么？” 她记得祁骁分明是在北边的山头上抓到那小偷的。 “你是说江扬撒谎了？” “或许没撒谎，有同伙也不一定。” 苏曼的眉头皱的很紧，“不对，假身份证。”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江扬道岛上来找工作的时候用的就是一张假的身份证，这会儿这个小偷也用的假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回去看看。” 苏曼是个急脾气，想到这事儿不对，立马要往派出所方向折返。 才走一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祁骁的力气很大，抓住她的胳膊之后，她连步子也不大迈的动了，皱眉道，“你干嘛拉着我啊？” “你想知道一件事的真相，最好的办法不是去质问。” “那怎么知道？” “如果你相信他的人品的话，我的建议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来跟你解释，十三四岁的孩子最要面子，你这么质问只会让他逆反。” 祁骁的话不无道理，苏曼抽出自己的手来，“那你说怎么办？” “先跟我回去吧，不早了。” “……” 已经是凌晨了。 明歌和祁沐风两个人在客厅里喝完了一壶茶，望眼欲穿才等到院子外面开门的声音。 “回来了，”祁沐风看了一眼外面。 明歌也立马直起身子。 祁骁和苏曼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抓着小偷了吗？”明歌问。 苏曼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问她话她也仿佛没听见，径直在沙发上坐下喝茶。 “抓着了，”祁骁点了一下头，解释道，“已经在派出所了，丢了的东西也都找回来了，你们没丢什么东西吧？检查了没？” 祁沐风摇摇头，“我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带来的除了电脑就是衣服。” 祁骁的目光落在明歌脸上，“你呢？” 明歌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一下，却笑的十分勉强，“没有，我没丢什么东西。” 祁骁的目光幽深了几分，“真的没丢什么么？不要再检查一下。” “真没什么，”明歌摇头。 祁骁若有所思。 “不早了，大家回房睡觉吧，明天一早还得去老房子看看呢，”明歌率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催着大家回房，“对了，江扬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提到江扬，苏曼的脸色有些阴沉。 祁骁说，“在派出所做笔录呢，没事，他有家门钥匙，你们睡吧。” “嗯，”明歌点了一下头，看向苏曼道，“你不睡么？你要等江扬回来？” “谁要等那没良心的小子？”苏曼忽然抬头，面色不善，“睡觉。” 说完这话，她立马丢下抱枕立马回房了。 那气势比刚刚追小偷出门的时候还要冷冽。 明歌被她这副反常的模样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探究的看了旁边的祁骁一眼，“她怎么了？” 祁骁神色淡淡，“困了吧。” “困了？”明歌一脸疑惑。 回房后，苏曼已经躺下休息了，外面传来上楼的声音后，也逐渐恢复了安静。 明歌掀开被子的一角，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刚推开院门准备出去，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打算去哪儿啊？” 明歌后背一僵，机械的回过头，便看到了站在二楼阳台上往下看的祁骁，她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师兄，你怎么还没睡啊？” 祁骁的胳膊搭在阳台的栏杆上，从容道，“不太睡得着出来吹吹风，你也是？” “啊？是，屋子里有点闷，我出来走走。” “这个时间出来走走？”祁骁看了一眼手表，“不太安全吧。” “岛上还挺安全的，派出所也不远，江扬……”明歌忽然想到了点什么，立马说，“江扬不是还没回来么，我去接他，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大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挺不安全的。” 说着，明歌便要往门外走。 “明歌，这条项链是谁的？好像有点眼熟。” 祁骁一句话，让明歌的脚步猛然顿住，再次回过头去。 二楼阳台上，祁骁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悬着一条细长的项链，吊坠是猫咪的形状，在月色的照耀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辉。 明歌的眸色骤然收紧，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 “抓小偷的时候，从他包里翻出来的，现场丢了东西的人都认领走了，就剩下这条项链没人认领，我猜可能是你的就带回来了，但是你不是说你没丢东西么？” 明歌的神色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道，“我是……我是没丢东西，会不会是曼曼的？” 祁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微微俯身，越发的给人一种压迫感，“明歌，你是真的不会撒谎。”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正愣着呢，半空划过一道冷锐的弧线，她下意思的伸出手，手心一凉，摊开才看到是祁骁抛下来项链。 等明歌回过神的时候，祁骁已经从阳台上转身进屋了，只听到一句话，“去派出所接江扬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个送回去，也不知道是谁的，得让派出所的警察好好找找了。” “哦……”明歌应了一声，握着那条项链，浑身都不大自在。 她总觉得自己被祁骁看穿了。 祁骁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他每次看穿别人的心思都不明说，旁敲侧击的打击你一番之后，还给你留个台阶下，让你对他感激涕零，简直就是腹黑中的战斗机。 都说要去派出所接江扬了，明歌也只能硬着头皮出门，一路上摊开手心看了好几次那条项链，心里面五味杂陈。 之前傅时修当着她的面将这项链从窗口扔了出去，做的都那么决绝了，可后来她却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去找了回来。 就当是留个念想吧，那个时候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另一边，祁骁回屋之后，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项链给她了。” “谢谢，”电话里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不客气，傅氏在这次合作上让利三个点的事情，我已经让助理去办了，傅总不会言而无信吧？” “当然不会。” “那就好。” 第374章做贼心虚 薄暮冥冥，阳台上晚风袭人。 挂断电话后，傅时修重新坐回椅子上，顺手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看着远处山头隐约的一轮红日，声音薄冷悠远，“和如涵集团的谈判让利三个点，去办吧。” 身后的助理李默愣了一下，“三个点？傅总，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而且这件事是不是得跟厉总商量一下？” 两年前如涵集团就正式进军亚洲市场，总部设立在京都。 祁骁到京都之前，亚洲总部的分管高层们已经十分积极的和京都商圈打成一片，作为互联网行业的先驱，如涵集团这个平台是各家都争抢的香饽饽，而和如涵最先达成合作的是厉氏。 厉氏和傅氏向来交好，当初力争和如涵集团达成合作这件事，是两年前某个周末一起打高尔夫的时候，傅时修全权委托给厉墨霆的。 早在两年前，京都没人知道如涵集团的总裁是谁，身份太神秘什么也查不出来，傅时修更是没想到如涵集团的总裁会和明歌关系交好。 李默在傅时修身后站了很久。 半晌，傅时修说，“过后我会跟墨霆哥解释，不必担心太多，你拟合同就行了。” 见傅时修神色笃定，李默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可出于对老板最近状态的担心，他还是小心的问了一句，“傅总，您就为了让祁总把那条项链还给明小姐，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愿意让利三个点，难道祁先生都没有多问一句什么么？” 既然明歌现在是祁骁的未婚妻，别人男人让他转交一条被盗的项链，他竟然连问都没多问一句，那不是很奇怪么？ 傅时修微微蹙眉。 李默继续道，“就算是祁先生为人大度，不多猜疑，可是他就这么随意的拿这件事来做交易，未免也理智的可怕，明小姐要是知道的话不会生气么？” “她不会知道的。” “就算是不会知道，可是这么利用明小姐，祁先生这样的人对明小姐会是真心的么？傅总，其实我觉得祁先生对明小姐似乎并没有什么感情。” 李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时修的神色。 黎明前的夜色下，傅时修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冷峻挺拔，阳台上灯光昏暗，照的他的眼神也有些晦涩不明。 对于李默的话，傅时修并未作出什么反应，只是皱了皱眉。 李默也不敢再说的太多，待了一会儿后先进屋去了。 翌日天亮。 岛上抓到小偷的事情在广播里面播报了一遍，“尽管派出所已经将小偷抓获，但是未免还有同伙，请岛上居民近日还是要多加防范，晚上睡觉关好门窗，多加警惕……” 明歌是被广播的声音吵醒的。 她前一晚睡得晚，几乎是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广播循环播报，整个人都闷进了被子里面都不管用，从枕头下面把手机摸出来看了一眼，才早上八点半。 “岛上的人都这么有精神的么？”她揉着头发，一边嘟囔着一边起了床。 推开卧室房门看到外面餐厅里的苏曼，一愣，“你怎么起这么早？” 苏曼正端着一杯咖啡，不知道为什么一脸的沉郁，似乎不太高兴，“睡不着，明歌，你看见江扬了么？” “江扬？”明歌朝着楼梯方向看了一眼，“是不是还在睡啊？昨天从派出所回来都快天亮了，估计没睡醒呢吧。” 她昨晚从祁骁那儿拿了项链之后，也真的去了一趟派出所，虽说不是去还项链的，但是却是去把江扬接回来了。 说来也怪，那孩子回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一路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明歌问，“一大早的你找江扬干嘛？” “有点事要问他，”说着，苏曼将厨房里的餐盘端出来，“顺手做的沙拉，吃么？” “嗯，吃。” 俩人正说话，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祁沐风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和运动裤下楼来，眼神还有些惺忪，一看到明歌和苏曼立马毕恭毕敬的挺直了后背，“明歌姐早，曼曼姐早。” 明歌朝着他笑了一下，“早。” “早，”苏曼应了一声，顺口问道，“江扬还没起么？” “江扬？”祁沐风一脸茫然，“江扬不在房间里啊。” “不在？”苏曼的脸色一变，忽然放下杯子，直接就上楼了。 明歌意识到有些不对，也跟着上了楼。 二楼朝北的屋子是祁沐风和江扬住的，里面是个套间，江扬住的是外间。 明歌跟过去的时候，苏曼已经将屋子里面的衣柜门都拉开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外间的衣柜里原本该放着江扬为数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 “什么情况？”明歌一愣。 凝神下来才发现这屋子里面属于江扬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祁沐风站在门口，一脸后知后觉，“昨天晚上的小偷把江扬的衣服都偷走了？” “偷他的衣服？”苏曼脸色一沉，没好气道，“他贼喊捉贼还差不多，我还真是小瞧他了。” “什么？”明歌还是没明白苏曼的意思。 好一会儿后，祁骁晨练回来，几个人在楼下餐厅坐下吃早餐，明歌才弄清楚昨晚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祁骁说，“早上我去派出所问了，昨晚那个叫周涛的小贼是江扬的表哥。” 明歌露出错愕的神色，“表哥？怎么会这样？” “周涛在岛上行窃的事情，江扬应该是事先知情的，但是昨晚的事情是不是和江扬里应外合这一点还不能完全确定。” “还不确定？他做贼心虚都跑了还不确定啊？”苏曼没好气的放下杯子，在桌面上碰出‘砰’的一声，咖啡都撒了出来。 她对江扬虽然大呼小喝的，但是明歌看的出来，其实她非常照顾那孩子，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也从小很早就出来混社会的缘故，有些惺惺相惜，但是没想到江扬竟然和岛上失窃的事情有关，换做是明歌自己，也会觉得生气。 “曼曼，可能有什么误会呢，也不能这么一竿子打死，毕竟偷东西的也不是江扬啊，”明歌劝慰着。 苏曼一脸愤愤，“你不用帮那小子说话，我早上也问了吴婶了，对了时间，岛上丢东西就是江扬和他几个朋友到岛上来找活儿做之后才发生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第375章拯救失足少年 见苏曼气得不轻，明歌也不好再劝，转移话题道，“不管怎么样，江扬都已经走了，你就当他没来过，过会儿我们要去荷塘，曼曼，你要不要一起去？” “算了，我不去，”苏曼神色怏怏，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我困了，回去睡会儿。” 说完这话，她便趿拉着人字拖回房去了，背影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祁沐风喝着玉米粥，疑惑道，“曼曼姐怎么了？” 明歌敛了目光，顺口回答道，“她是想拯救失足少年，却没想到自己看走眼，所以心里不舒服，十有八九是想到以前的自己了。” 说到这儿，明歌看了对面的祁骁一眼。 当年苏曼如果遇不到祁骁的话，人生境遇会和现在天差地别吧。 祁骁看着关上的卧室房门若有所思。 早餐后，明歌和祁沐风去老房子勘察地形。 祁沐风带了专业的勘测设备，找了几个人帮忙扛着定点测量数据，“明歌姐，这个荷塘你是想要留着对吧？” 明歌点头，“是啊，挺好看的一个荷塘呢，怎么？不能留着么？” “不是，我是觉得荷塘可以稍微改造一下，我们从老房子的中间修一段路通到荷塘中间怎么样？” 按照祁沐风的设想，明歌想象了一下最后竣工的模样，竟有些心潮澎湃，“就按照你说的来吧，你是专业的。” “好，那老房子我们能不动的就暂时不动，但是有些必要的地方我做拆除也是可以的吧？” “没问题。” “那这儿就交给我了。” 祁沐风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一个白净清秀孩子，比女孩还要腼腆，可是在涉及到建筑专业方面的问题时却笃定自信的仿佛浑身都在发光。 老房子的修缮交给他，明歌是完全放心的。 之后的一周里，祁沐风都在忙老房子的事情，每天起早贪黑几乎达到废寝忘食的程度，一天三顿饭如果不是吴婶或者明歌送过来的话，他自己都想不到回家去吃，也是愁人。 不过明歌更担心的是苏曼的状态。 自打江扬走了以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原本谁都没把这事儿当回事，毕竟苏曼和江扬也就是萍水相逢，才认识了没两天，可谁能想到这事儿真的困扰了她蛮久的时间。 这么郁闷了一周之后，率先受不了的是明歌。 一大早，明歌酒吧苏曼从床上拖了起来，逼着她去化妆换衣服出门。 “干嘛呀，我好不容易休假，你让我睡会儿，”苏曼推开明歌手里的散粉刷，一脸没精打采。 明歌按着她的胳膊，“你再睡下去就废了，这都多少天了，姗姗的电话我都不敢接了，你今天非得给我出去走走，不出去的话我就接姗姗的电话，让她来把你接走，你进组拍戏去。” “去哪儿啊？”苏曼把化妆品一推，一脸懒散，“这岛上又没什么可玩的。” “去市区转转，随便你是想血拼商场也好，去吃东西也行，打卡网红景点都随便你。” “你陪我去？” “我哪有空，我要监工。” 闻言，苏曼翻了个白眼，十分没劲的趴在了梳妆台上，“一个人去逛街有什么意思，我不去，我宁可在家睡觉，跟吴婶说我想吃饺子。” “吴婶今天出门了不在家，你别想了，还有我给你找了个人陪你。” “谁啊？” 正说着话，卧室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笃笃笃——” 明歌暧昧一笑，“说曹操曹操到。” 苏曼疑惑的转过头去，便看到站在门口的祁骁。 半个小时后，在岛上的村口坐上车，苏曼看了一眼窗外，回头道，“难为你了老板，还答应明歌的要求，陪我出来，你这份真心迟早能感动明歌的。” 一旁，祁骁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的反问道，“我一定得是答应明歌的要求才跟你出来的么？” “不然呢？没几个男人喜欢逛街的，如果不是女人要求的话。” 祁骁原本想说点什么的，可看着身边女人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懒得开口了，“想吃点什么，难得出来，不用客气。” “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 此时，送走苏曼之后，明歌在民宿里忙活起来。 吴婶的儿子送了面粉和鸡蛋之类的食材过来，“明小姐，你真要自己做蛋糕啊？其实去市区一趟买一个也不是很麻烦的，我可以开车过去帮你买。” “不用，苏曼她乳糖不耐受，一般的蛋糕她吃不了，我给她做就行了。” 当天是苏曼的生日，明歌一直在备忘录里记着，不过苏曼在这方面向来不讲究所以她自己常常忘记这件事。 吴婶的儿子很热情，“那这些东西够了么？还缺什么的话我去给你找。” 明歌想了会儿，“有没有别的水果了，个头不太大的那种？” 蛋糕上面只放草莓的话过于单调了一些。 吴婶的儿子挠了挠头，“后山上有树莓，野生的最近长得特别好。” “行，那晚点我去摘，你帮我再准备点草莓就行了。” 岛上的山都不太高，路也不算陡，先前明歌就跟着吴婶去过一趟。 临走的时候，吴婶的儿子叮嘱道，“天气预报报了今天要下雨，明小姐你要是想去山里的话，得早点去，不然我怕下了雨走路不方便。” “谢谢，我知道了。” 做蛋糕是个麻烦事，面粉鸡蛋比例调和的不好的话，烤箱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在烘焙这方面，明歌不是个行家，一下午的时间失败了无数次。 看着垃圾桶里面堆满了的蛋糕坯子，明歌一脸丧气。 早知道做蛋糕这么难的话，她就给苏曼煲个汤，弄个佛跳墙什么的也比这个简单啊，何必为难自己呢？ 好在最后一个出炉的蛋糕坯子还算过得去，切了外层烤焦的部分后，里面的也还算松软可以用。 苏曼乳糖不耐受，所以奶油的部分，明歌改用了老酸奶，做最后装点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祁沐风一身灰脏兮兮的回来。 “明歌姐，你做什么呢？” “蛋糕，今天曼曼过生日，晚点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见祁沐风回来，明歌忽然抬头，“小风，几点了？” 祁沐风看了一眼手腕，“六点了。” “啊？都六点了？”明歌错愕的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天都要黑了，她还没去摘树莓呢。 “姐，你去哪儿？” “后山，我过会儿就回来，”明歌一边往外疾走一边回头吩咐，“小风你记得帮我藏一下蛋糕，别让曼曼看见了。” 第376章我们在这儿呢 “哎，姐——天气预报说要下雨……” 明歌走得急，祁沐风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完话，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岛屿上空被晚霞照成一片橘红色，远方的乌云渐渐聚集朝着岛屿的方向飘来，漂移的速度似乎并不快，可天气的沉闷却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仿佛下一秒这天就要塌了一样。 院子里面的树叶声扑簌簌的，已经有不安的态势了。 黄昏的天空也笼罩着岛屿上的北山，整个半山度假别墅区都被笼罩其中，比起地势低矮的地方仿佛距离那大朵的乌云更近一些。 “傅总，车已经备好了，这会儿出发到机场应该刚好能赶上航班。” 李默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看着阳台上傅时修的身影提醒时间。 傅时修回过神，顿了一秒，“走吧。” “是，”李默松了口气，边走边说，“天气预报报了这两天怕是要下大雨，南方的暴雨一下都能下十天半个月不带停的，到时候机场航班延误又走不了，太耽误事了。” 傅时修已经在岛上耽误了太多时间了，傅氏集团那边纵然是有人坐镇，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总裁本人过目签字同意才行的，所以那边都等着他回去。 尤其是厉墨霆，因为先前不明不白给如涵集团让利三个点的事，除了傅时修之外根本没人能解释的清楚是怎么回事。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从北山别墅区驶离，离开镇子后，开往连通岛屿和市区的渡江大桥，长达四十多公里的渡江大桥风景极好，开到一半的时候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了车窗上。 商务车里播放着电台的音乐。 “滋滋”的声音之后，电台音乐忽然被切换，忽然插播了一条临时通知。 男主播声音格外严肃，“……气象台发布台风橙色预警，据观测，台风‘玛利亚’偏离原有预测轨道，正逐渐靠近沪上周边群岛，有登陆迹象，气象台提醒居民尽量居家避免外出，同时有关部门做好应对灾害准备……” 听着播报，司机感慨了一句，“幸好出来的早，每年岛上刮台风造成的事故可不少，哪儿老房子太多了。” 听到这话，李默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往后座看，却没看出傅时修脸上有什么波澜，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着了。 来岛上这么久了，老板跟明小姐都没见过一面，可能终于是死心了吧。 李默暗暗这么想着，顺手将电台的声音调小了一些。 雨势越来越大了，砸在车窗上的雨点仿佛冰雹一样能将车窗砸破，声势浩大宛如千军万马。 闪电从云层劈过，将原本已经淹没的黑夜照亮，然后下一秒‘轰隆’一道惊雷的声音响彻天际。 傅时修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眉头微微蹙起，“到哪儿了？” 李默从前面转过头来，“傅总，刚过收费站，要下桥了，到机场大概还需要一个多小时。” 沉默了片刻，傅时修说，“前面找个地方掉头回去。” “啊？”司机一愣，“这都出来了，还回去啊？傅总您是有什么东西忘在岛上了么？要不让个人送到机场吧。” 傅时修并未解释。 李默却有种了然于胸的感觉，看了司机一眼，“李师傅，前面掉头吧。” “……” 岛上，大雨倾盆如注。 苏曼和祁骁回来的还算早，勉强在电闪雷鸣的前几分钟到了家，才刚进家门，外面的雨就下的连路都看不见了。 “这鬼天气还好回来的早，不然这儿车也开不进来，全身都得湿透了，”苏曼提着购物袋朝着屋子里面喊道，“明歌，快出来，我给你买了条裙子——” “明歌——” 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倒是祁沐风从楼上下来，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看到苏曼和祁骁一前一后的进屋，疑惑道，“明歌姐还没回来么？” “回来？”苏曼一愣，“她去哪儿了？这么大雨她出门了么？” 话音刚落，还不等祁沐风回答，外面一道闪电劈过，惊雷声几乎同步落下，紧跟着一道激烈的电流声在屋子里窜过，头顶的吊灯猛地闪烁了两下。 “啊——” 苏曼的惊呼声中，整个屋子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半分钟后，黑暗里传来祁沐风的声音，“停电了么？” 半晌也没听到回应，祁沐风在黑暗中小心摸索，扶着楼梯慢慢下楼，犹豫着问道，“曼曼姐，哥，你们在哪儿？” “哦——”靠近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才回过神似的，传来苏曼的声音，“我……我们在这儿呢。” “曼曼姐，你没事吧？” “没啊，我当然没事，”苏曼的语气莫名的有些怪异，仿佛是心虚一样急着转移话题，“怎么停电了？” “不知道，哥，你带手机了么？”祁沐风喊了一声，“开个灯吧。” “嗯，”祁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和苏曼明显是在一个方向，离的很近。 手机的灯光打开之后，屋子里面勉强有了一丝光源，祁沐风也朝着他们走来，单纯如他疑惑的看了苏曼一眼，“曼曼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苏曼一愣，捂着了半张脸，“有……有吗？” “有，很红。” “我那是……那是吓着了，”苏曼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了一步，和祁骁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天知道刚刚在黑暗里她干了些什么，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 这边还在心猿意马呢，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像有人敲门，”隔着窗户，祁沐风看向院子里面。 雨声太大，如果不是听觉敏锐的话，几乎都听不见有人在敲门。 “我去开，你们俩别出去了，”祁骁直接拿了把伞举着手机当电筒出去了。 不一会儿，祁骁领着吴婶的儿子进屋来，吴婶的儿子穿着雨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岛上刮台风就停电，这里面是电池还有一些灯，放在屋子里面能用，吃的也拿了一些。” 苏曼忙道谢，“谢谢啊。” “明小姐呢？” “对，明歌，”苏曼想起停电前的事儿来，转头道，“我正要问呢，小风，明歌去哪儿了？” 小风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我刚回来明歌姐就拿着个篮子出去了。” “什么？”吴婶的儿子语气一沉，“坏了——” 第377章施舍 暴雨如注，山上的树木被雷电击中，倒了一大片。 断层的山崖下面形成一处勉强可以容纳一个人的避雨点，明歌抱着膝盖蹲在下面瑟瑟发抖，脚边的篮子里是一篮红艳艳的树莓。 她前脚刚摘完了树莓准备下山，后脚雨就下来了。 原本以为雨不大，也就是雷阵雨，想躲一躲再走的，这一躲躲了半个小时了，越下越大，刚来的一道闪电要死不死就劈在她要下山的那条路上，直接拦住了下山的路。 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漆黑一片的山上只听得到雨声，明歌又往身后缩了缩，后背紧贴着石壁也还是避免不了半边身子都被雨淋湿了。 雨幕中几乎什么都看不见，难怪都说月黑风高的雨夜最适合杀人，大雨一场下来，什么痕迹都给你冲刷掉了。 听着狂乱的雨声，不知道怎么的，明歌忽然想起一年前自己被明瑶设计下药丢到翠湖里去的那天来。 那天也是下了很大的雨，自己被装在麻袋里面，湖水浸透口鼻的时候她才醒过神来，拼了命的挣扎，将那麻袋挣出口子来，最后却没力气往岸上爬，如果不是傅时修刚好路过的话…… 回想过去的那一年，恍如隔世。 雨没有一丝一毫要停的意思，明歌抱着膝盖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依稀看到远处闪烁着一点亮光，仿佛是手电筒的光亮。 “明歌——” 人对于自己的名字总是敏感的，尽管声音不大，还别层层雨幕遮盖，可明歌还是确定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 一定是祁骁和苏曼她们来找自己了。 明歌忙站起来喊，“我在这儿——” 远处，那手电筒的光亮只闪烁了一会儿，竟渐渐远了，任凭明歌怎么喊，那光亮都是朝着相反的相反的方向去的。 “我在这儿咳咳——” 明歌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能喊回那几个人来，看着那渐渐消失的手电筒光亮，简直绝望崩溃。 她重新蹲回那断层下面去，断层上的雨水滴落在她脖颈里，她猛地打了个激灵，缩了缩脖子。 好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膝盖都快要蹲麻了的时候，迎面又袭来微弱的灯光。 确认那是灯光的瞬间，明歌忙哑着嗓子喊了起来，几乎使了吃奶的劲儿，“有人吗？我在这儿，苏曼，我在这儿！” 远处的手电筒光亮不负她望的越来越强，明显是朝着她的方向来的。 “这儿这儿——” 她直接从断层下面站了起来，任凭雨水打在身上也不管了，朝着来人急急地挥手，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方位。 手电筒的光从她脸上晃过。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了眼睛，避免强光的刺眼。 逆光之下，黑色的身影朝着她走来，穿过山上茂盛的草丛，身形有些着急，也有些吃力，仿佛已经搜寻了很久。 明歌依稀从身影辨认出是个男人，当下便喊，“师兄——” 那身影却忽然顿住。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明歌忽然变了脸色。 来人不是祁骁。 即便是穿了黑色的雨衣，即便是隔着雨幕和夜色根本看不清面容，即便是很久没有见面，可明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一下子僵住了，前一秒还因为自己即将得救而满心迸发的欣喜，这一秒全都哽在了喉咙口，发不出半点声音。 傅时修在原地站了几秒，看着明歌跟个雕塑似的站在雨里动也不动，一下子攥紧拳头，阔步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的将带来的雨衣抖开披在她身上。 明歌下意识的要挣脱，却被裹的更紧。 直到最后一个扣子扣上，傅时修才抬起头，冷眼看着她，“疯了吗你？大晚上跑到山上来找死？” 明歌还有些愣神，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线切切实实的看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面庞，冷峻的一张脸上满是愠色。 雨声很大，而他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气势也被减弱了。 明歌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小声解释，“我来摘树莓的，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要下雨。” “岛上一早就广播了这两天要下雨，你是什么都没听见？耳朵呢？” 明歌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岛上广播的？” 傅时修的眸色骤然一滞，转移话题道，“先跟我下山。” “你等会儿，”明歌的目光渐渐有些冷了，“你别告诉我这段时间你也在岛上。” “……” “你跟踪我？” 不是第一次了，明歌记得很清楚，当初刚和傅时修认识的时候，他最惯常控制自己的手段就是监控自己，被人监视的日子非常不舒服，当时寄人篱下有求于他，所以不得不妥协。 可现在他们已经两清了。 傅时修凝神盯着她，“这岛也不是你的，难道只能你来？” “好，”明歌不怒反笑，“好，这岛的确不是我的，所以你当然想来就可以来，你要是高兴的话，还能把这个岛买下来投资开发，反正在你这种人眼里别人的自由尊严根本都不值一提。” 雨点打在树叶上，扑簌簌的声音十分急促，衬的明歌的冷言冷语更加让人心寒。 她从前不是这样色厉内荏的样子。 想到那个因为唐氏筛查先天不足而流产的孩子，傅时修心中又是一痛，强压下眼中的愧疚，“明歌，别闹了，你先跟我下山。” “我不跟你走，”明歌直接避开了傅时修伸出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冷冷道，“我就在这儿等我朋友来接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施舍’两个字落在傅时修的耳膜上，刺耳异常。 “你觉得我是在施舍你？”他面色沉郁，“都到现在了，你还觉得我这是在施舍你？” 明歌却不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什么不对，“施舍也好同情也罢，总之傅先生！傅总！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了，我不想接受你的帮忙，不想跟你有一丝一毫的联系，我的事情都跟你无关。” “是吗？你真什么都不在乎，为什么还留着那条项链？” 明歌神色一怔。 第378章是错觉么？ “你怎么知道项链的事？” 明歌的声音很轻，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傅时修看着她，清冷的眉眼被夜幕笼罩，看不清有什么情绪，只听到他的低沉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像是蒙着一层纱，“我找过。” 明歌起先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找过什么？什么找过？ 但长久的沉默中，雨声将整个山坡与外界隔绝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世界仿佛刻意的在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慢慢想明白。 他的意思是……他找过项链么？ 这跟她所问的事情完全是两回事，她问的分明是他怎么知道项链在自己这儿。 明歌心中忽然一痛，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那晚傅时修当着她的面将项链从窗口丢出去的场景，当下捏紧了拳头，“可惜很多东西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 “谢谢来找我，也谢谢你的雨衣，”明歌语气疏离，“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你先下山吧，我晚点走。” 决绝的态度俨然是不想再跟傅时修牵扯上任何关系，他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最终做了妥协，递给她手电筒，“那你先走吧，我在这儿。” 她不离开这儿，他总归是不放心的。 明歌皱了皱眉，不想再继续扯皮下去，索性答应了，从山崖下面拿了自己那一篮子野生树莓后，小心翼翼的从草丛里跨过，往小路方向走。 岛上几乎都是没被开发过的野生山坡，所谓的小路也不过都是居民人为踩出来的一些没什么杂草的小路而已，一下雨山路泥泞，几乎每一脚踩下去都是一脚烂泥。 下山的路被先前劈断了的树挡住了，横亘在原本就狭窄的小路中央，明歌只能从旁边的杂草丛中绕道，有手电筒照着亮光她才敢走，否则谁知道草丛里有些什么蛇虫鼠蚁。 才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扑簌’的声音，比雨声要大一些，仿佛是什么东西滑落山坡。 明歌本身就怕黑，在黑夜中精神更加高度集中，所以一下子就听见了，猛地转过头去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手电筒小心翼翼照过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明歌抬头朝着山坡上望去。 这儿距离她先前躲雨的山崖已经隔得很远了。 周围杂草丛生，只听到雨水扑簌簌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是错觉么？听错了？ 明歌皱了皱眉，一只手还攥着捡来当做登山杖的树枝杵在地上，原本要继续下山的，但是走了两步却怎么也走不动了，忽然朝着来路折返回去。 雨势太大，夜幕浓厚，已经分不清刚刚那声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明歌鬼使神差的折返回了多余的断崖，尽管内心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担心那个男人的安危，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断崖下面空无一人。 从断崖下山只有一条路，就是她刚刚走的那一条，傅时修不可能再往山上爬，如果他下山的话也不可能选其他那些从来没人走过的地方。 想到刚刚的声音，明歌心里咯噔一下，攥着‘登山杖’的手也蓦然收紧。 “傅时修——”她朝着山坡周围喊了好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空荡荡的山坡上，雨势渐弱，越发显得整个山头空旷幽深，时不时吹来的山风在空谷回荡，让人心里直发毛。 明歌攥紧了手电筒，沿着刚刚下山的路一路走过去，走的极慢，手电筒一寸寸照过路边那些几乎有半人高的杂草，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明歌猛地站住了脚步，照着那声音的来源，小声道，“傅时修？” 草丛茂盛，除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外，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但明歌还是听见了那些风雨声之中夹杂的男人极力隐忍的闷哼。 直到她拨开草丛才看到藏在丛生的杂草下面，有个黑漆漆的‘坑’，周围被杂草掩盖，如果不小心踩上一脚，很容易就滑落进去。 手电筒照进了那坑里，勉强照清了里面的某人，不是傅时修又会是谁？ 听到声音，傅时修抬头看了一眼，抬手挡住了手电筒的光，声音有些尴尬，“我没事，就是滑了一跤而已，你怎么又回来了？” 听他声音中气十足的，明歌松了口气，小心的蹲下身子，“我回来找东西的，你真没事么？” “没事，雨也停了，你赶紧走吧，”傅时修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借着微弱的灯光，明歌打量着那坑里的情形，坑口几乎和傅时修的胸口，大概是岛上的居民用来抓兔子的陷阱，对于人而言就算是失足掉入，倒也不大会造成什么损伤。 但傅时修迟迟不上来，却让明歌心里有些犯了嘀咕，“你先上来，你上来我就走。” 坑里面半天也没动静，大概是见明歌固执的不走，傅时修才勉强抬起胳膊撑着土坑的边缘，发力的动作却明显有些勉强。 雨还没停，土坑的边缘很滑，仅仅靠着一些杂草的摩擦力并不足以能完全借上劲儿，‘呲溜’一下，傅时修的手便滑了下去，雨幕中传来一口倒吸冷气的声音。 明歌面色一紧，“你受伤了？” 傅时修低着头喘气，声音透着几分尴尬，“没有。” “什么没有？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明歌朝着那土坑小心的挪动了两步。 听着明歌难得关切的语气，傅时修才抬头看向她，有些恍神，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示弱，不由自主的，“脚踝，好像扭了。” “脚崴了？”明歌眉头紧皱，犹豫了会儿，“那你先别动，我下山去找人来接你。” 她自己肯定是没有力气把傅时修弄上来的，除了下山去找人之外，也没有别的任何好办法。 说着，她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身后传来傅时修叫住她的声音，“我不是太严重，你拉我一把，我应该能上去。” “我拉你？”明歌一愣，“我没那么大力气。” “不用太大力气，借点力就行。” 明歌这会儿冻得直发抖，脑子里面也是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到太多，傅时修怎么说也都是因为上来来找自己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的，所以她多少心里有些歉疚，当下也没多想。 “行，那你等一下。”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朝着土坑的边缘试探，试图找个踩得稳的地方，“好了，你把手伸过来。” “……” 第379章我谢谢你关心 明歌将手里的木棍递给傅时修，试图让他拽着木棍的另外一截借力，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则是抓住了坡上一处凸起在泥土外面结实的树根。 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明歌尽力将木棍递的远一点。 手上一道下坠的力道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傅时修的声音，“你抓得住么？” “可以。” 木棍渐渐沉重，明歌抓着树根的手也渐渐收紧，将自己的身体稳定在陡坡上，以免滑落下去。 傅时修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高大的男人，想把他拉上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他的腿脚还受了伤，明歌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在手里的木棍越来越沉的时候，她咬着牙道，“我看还是算了，我找人来救……” ‘你’字还没说出口，另一只手没抓稳树根，手一滑，身体下盘不稳，脚上也没了力气，整个人顺势就从陡坡上滑了下去。 “啊——” 尖叫声中，明歌只感受到身体一瞬间的失重，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滑落在那土坑里了，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腰上拦着一只有力的胳膊，整个人都被圈在了怀中，那熟悉的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将她整个人覆盖…… “没事吧？”耳边传来傅时修询问的声音。 明歌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从傅时修的怀里挣脱，往后退了两步，直贴在身后泥泞的坑壁上才稍稍冷静几分。 “我没事，”她喘着气。 “抱歉。” “没事，是我没抓稳，”明歌抬头看了一眼土坑外面，试着扒拉了一下，发现以自己的力气和身高并不能就这么爬出去，当下叹了口气，“早知道还是我去山下叫人了。” 自己淋了雨头疼智商下线也就算了，傅时修怎么也这么想不开？居然会想得出要自己拉他上去这种不靠谱的主意。 她无暇多想，雨势又渐渐大了，好在这土坑位置奇特，上面有一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的挡着，几乎淋不到什么雨，唯一的坏处就是这坑未免也太狭窄了点儿，任凭她再怎么想保持距离，和傅时修之间也仅仅隔着不到半臂而已，要不是下雨的话，恨不得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祁师兄他们会来找我的，应该不会等太久，刚刚我听到他们的声音了，”明歌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话，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傅时修。 听到‘祁师兄’三个字，傅时修的眸色有些冷凝，不过夜幕深重，谁也看不见，“祁骁就这么放任你自己一个人跑到山上来冒险，他不管你？” 明歌觉得奇怪，脱口而出道，“祁师兄为什么要管我？” “他不是你未婚夫么？” 明歌一愣，这才想起这乌龙来。 要是换做是别的人的话，她大半可能是要解释一下，自己和祁骁之间没有什么婚约，只是朋友的关系而已，但此刻面对的是傅时修，傅时修那山路十八弯的心思让人不得不防。 明歌暗忖，要是解释的话，这个自大狂十有八九要以为自己撇清关系是怕他介意，还不如将错就错。 “未婚夫也不可能事事都管着吧，不是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那么强烈的控制欲的。” “你这是在说我控制你了？”傅时修也不是傻子，一听就听得出来这话里指桑骂槐的意思。 “我可没说，你别多想。” 傅时修沉默了几秒，忽然说，“就算是你未婚夫格外大度，给你足够的自由，随便你想干什么都行，那你现在被困在山上他怎么不来救你？可见你是所谓的没控制欲也可以等同于没多用心。” “随你怎么说。” 明歌轻描淡写的丢了一句话过去，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本来就不在意祁骁对自己如何，所以傅时修这些话对她根本毫无影响，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倒是无条件信任他，”傅时修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强压的不忿，不阴不阳道，“别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我谢谢你关心。” 这话落下后，土坑里陷入了沉默，谁也没再说话， 台风过境，整个岛上都停了电，天空雨雾蒙蒙也看不见丝毫月色星光，仿佛一瞬间换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让人很不适应，让人怀念风清月明。 “阿秋——” 明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旁黑暗的角落里，傅时修皱了皱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午夜了。 明歌冻得发抖，上牙和下牙磕磕碰碰恨不得要咬碎，嘀咕道，“怎么还没人来？” “他们可能找不到这儿来，”傅时修摸了一把身边的土，“这地方明显是有人设陷阱用来抓野味的，这种地方一般人迹罕至，否则这些野味也不敢随便乱跑。” “那怎么办？”明歌抱着胳膊跳脚，说话都不利索了。 傅时修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 “自己想办法上去吧。” 循着傅时修的声音，明歌看到他正扶着土坑的边缘试着发力。 借着外面没关上的手电筒发出的那点暗淡的光，明歌看的还算清楚，对着傅时修的背影吸了吸鼻子，“你别白费力气了，要能上去早上去了，你……” 话音刚落，某人手肘撑着土坑边缘，直接翻身爬了上去，动作之利索让坑里面的明歌目瞪口呆，“你……” 不是脚崴了么？不是上不去么？不是要借力么？ “上来，”傅时修朝着她伸出手，眉眼冷静的过分。 明歌站在坑里，牙都快咬碎了，“你脚没扭伤？” “你上不上来？” 明歌攥紧拳头，忍了怒气，朝着他伸手，“上。” 双脚一踩到地面，明歌便从傅时修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收拾地上散落的自己的手电筒篮子头也不回的往下山的方向走。 傅时修紧跟着上来，“我拉你上来，你连句谢谢也不说？” 明歌气的不行，根本不想和他说话，眼角的余光扫过自己手里那一篮子树莓，索性抓了一把，转身就朝着傅时修劈头盖脸的丢了过去。 “谢谢，我谢谢你全家——” “哎，你……” 明歌越砸越来劲，一边砸一边骂，“就没见过你这种人，心眼比蜂窝煤还多，还脚崴了，我信了你的邪……” 野生树莓噼里啪啦的全都砸在了傅时修的身上脸上，他抬手挡都来不及，一边躲一边往后退，脚下一个没注意，踩在枯树枝上，‘呲溜’一滑。 “啊——” 第380章死要面子 这惨呼的声音是明歌头一次从傅时修嘴里听到，山路本来就不好走，摔两个跟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傅时修也不过就是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了而已。 这会儿他还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喂——” 前车之鉴在，明歌总觉得他又在耍花样，“你别装了，赶紧起来，我没空跟你玩这些。” 傅时修依旧坐在地上，黑暗中仿佛一个黑熊一样一大团黑影，倒抽着冷气。 “无聊，”明歌的耐心已经用光了，挎着装了树莓的篮子转身就走，完全不想再管他，一边走一边赌气道，“你愿意演戏就借着演，坐着吧，坐到天亮。” 走出去一段路了，也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明歌的脚步也越来越慢了，转身后看到傅时修还在原地坐着，跟个雕塑一样动也没动一下，她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 “喂，你真摔到了？”明歌疾步走上前，“摔到哪儿了？” 黑暗里也看不清什么，只听到傅时修的呼吸明显不大平稳。 “我扶着你，你起来看看，”明歌感觉事态真的不太对，忙腾出一只手来，才刚碰到傅时修的胳膊，便听得他闷哼一声，尽管极力压抑，却听的人心里一揪，似乎真的是痛苦不堪。 “没事吧？”明歌脸色跟着白了几分。 傅时修这会儿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轻点……” “摔着哪儿了？腿？” “不是。” “脚？” “不是。” 这么一摔，不是脚也不是腿，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了，明歌问，“屁股么？” “……” 得，看傅时修这个缄默不语的态度，十有八九是猜对了。 “不就是摔着屁股了么？你这么墨迹干什么？还不愿意承认，有本事下山你也不跟医生交代，”明歌一边吐槽一边抬起傅时修的手，试着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起来的那一下是很要命的，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尾椎的位置发力，压迫的神经极度疼痛，傅时修愣是哼都没哼一声。 这在明歌看来就是死要面子。 “行了，走吧，”明歌搀扶着他，几乎整个人都被压在他的腋下，两个人步履蹒跚，往山下走去，一步一个泥泞的脚印。 两个人喘息的声音交融在一起，除了从前床事之外，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此刻一样，他们离得这么近，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已经久违，仿佛是约好了一样一路都没有人说话。 明歌倒是没空想太多，重量都压在她的肩膀上，也就是途中偶尔歇一会儿的时候会让她有些恍惚。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两个人抬头就看到远处交错的手电筒的光，是祁骁和苏曼他们，已经快急疯了。 “明歌——” 苏曼第一个跑上前来，看到明歌扶着傅时修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这儿？” 明歌面色有些僵硬，“晚点我再跟你解释。” “明歌，没事吧？”祁骁的声音从苏曼身后传来，看到明歌身边的傅时修，并未流露出一丝的惊讶。 “我没事，”明歌摇摇头。 祁骁帮忙将傅时修带回岛上吴婶家的民宿，吴婶的儿子叫了岛上的社区医生来看。 台风过境，整个岛上都停电了，这会儿外面还是大雨倾盆，屋子里面点满了电子蜡烛，灯光还算明亮，苏曼不愿意待在屋子里，一个人在外面抽烟。 “少抽点烟，”身后传来开关门的声音，伴随着祁骁的好意提醒，“对身体不好，被人拍到了又要出新闻。”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会拍我？”苏曼没好气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你干嘛把他带回来啊？这个男人就是个扫把星，害的明歌还不够啊？” 祁骁神色淡淡，“停电了，民宿离得近，下这么大雨舍近求远不太方便，何况他也是为了找明歌才上山受伤的。” “呸，”苏曼啐了一口，“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我倒是觉得他是真挺喜欢明歌的。” “喜欢？”苏曼斜睨了祁骁一眼，“他这喜欢，我们家明歌可无福消受，吃了多少苦了？赶紧看完病让他们家佣人也好，助理也好，把他弄走。” 说完这话，苏曼将烟头在旁边窗台的花盆里掐灭，转身进了屋，袅袅的烟雾飘飘荡荡，盘旋着四散开来。 屋子里，一楼卧室的房门开了。 医生刚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了？”明歌忙从沙发上起身。 医生说，“脚崴了倒是不太严重，贴点膏药几天就好了，但是伤着尾椎骨了，这个要好好休养，急不得，一时半会儿的还好不了。” 明歌微微一愣，“他脚也崴了么？” “是啊，大病我看不出来，这点简单的我要是都看不明白的话，也就白在岛上当这么多年的医生了，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医生的话落在明歌耳中，让她心里一时间很不是滋味。 还真的是崴脚了，她还以为傅时修骗她的，所以追根究底是因为自己，他才受伤的，包括后面摔的那一跤也完全是因为自己拿树莓砸他。 想到这儿，她登时歉疚不已。 医生说，“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了，进去看看吧，我开点儿膏药外用，另外平时吃饭多注意点儿营养好得快。” “好，谢谢医生。” “不客气。” 医生刚走，傅时修的助理李默就赶到了。 “明小姐，傅总没事吧？”李默一脸苍白，似乎是吓得不轻。 明歌在电话里说傅时修受了伤，他吓得魂儿都没了，要是出点什么事的话，他回去怎么跟傅家交代？ 明歌还没说话呢，一旁的苏曼搁下茶杯，眼中凝起几分不悦，冷冷道，“祸害遗千年，哪儿那么容易死，你来的正好，赶紧进去把人带走。” 李默一愣。 明歌忙打圆场岔开话题，“李助理，你们傅总在这边。” 主卧是明歌和苏曼睡的地方，傅时修伤的是尾椎骨，不方便在客厅诊治，所以只能安排在一楼的卧室里。 这会儿一推开门，只看到傅时修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傅总这是……睡着了？”李默下意识的压低了些声音。 明歌一愣，“刚刚还醒着呢，医生刚走。” “……” 第381章你是猪吗？ 李助理的声音压得低了一些，“明小姐，傅总都睡着了，而且这会儿岛上还停电，要不您就让傅总在这儿住一晚吧？” “啊？住一晚？”明歌一愣。 没等她开口拒绝，身后客厅里面苏曼已经率先从沙发上弹起来了，疾步走到卧室门口，“做白日梦呢？他凭什么在这儿住啊？你赶紧把他弄走，不然我可亲自动手了。” 李助理面色尴尬，硬着头皮道，“傅总上山毕竟是为了明小姐的安危，就收留一晚上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吧？” “谁求他帮忙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找不到明歌？” “苏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外面这会儿还下雨呢，真的不方便走动。” 俩人僵持不下，明歌看了一眼卧房里趴着的男人，心里面五味杂陈。 “曼曼，算了，就让他在这儿住一晚吧。” “明歌！”苏曼眉头一皱。 “他是因为我受伤的。” “你……” 自己人拆台，苏曼气的没话说了，看着明歌一脸恨铁不成钢。 明歌说，“李助理，那麻烦你晚上也一块儿住在这儿，好方便照顾他。” 李助理忙摇头，“我不行，傅总受伤了，京都那边儿还有一堆事要等着我回去电话处理，我得先走了，傅总就麻烦明小姐你多照顾了。” 说着，他便往外走，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喊都喊不住。 “什么人啊？傅时修和他身边的人全都是这样的？麻烦死别人不偿命是不是？”苏曼没好气的盯着李助理离开的方向吐槽。 明歌无暇多想，心里忍不住惦记着傅时修的伤。 唯独祁骁，自始至终泰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喝茶，这会儿目光里沉着几分意味深长，瞥了那卧室房门一眼，眼尾扬起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 已经是半夜了，傅时修占了一楼主卧，苏曼不得不睡到楼上去，抱着自己的枕头直接敲开祁沐风的房门。 祁沐风一脸茫然，“曼曼姐，你这是？” 苏曼说，“你去跟你哥睡一间，这间房我跟明歌睡。” “我哥从来不跟人睡一间房的，我也不行，”祁沐风一脸为难。 想到祁骁那张生人勿近的冰山脸，苏曼眉头一皱，“算了，那我跟你挤一挤吧，反正还有个外间，我住外间就行。” 在苏曼心里，祁沐风就是个小孩子，对她而言没有性别的区分。 祁沐风也单纯，乖乖的让了地方出来，任凭苏曼抱着枕头进屋，才刚把床铺好呢，屋子里响起手机铃声。 “喂？”祁沐风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也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说了什么，祁沐风的语气十分惊异，“啊？” “……” “哦，好，那我现在过去。” 五分钟后，苏曼躺在外间的床上，看到祁沐风抱着被子枕头路过，一副要往外走的样子。 苏曼头一抬，“你去哪儿？” 祁沐风说，“我哥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房间睡。” 苏曼愣了一下，“他不是不愿意跟别人一间房的么？” 祁沐风一时一脸的不解，眨眨眼道，“我也不知道，突然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拿上自己的被子枕头去他那儿。” “行吧，那你去吧。” 苏曼正为了傅时修这个不速之客到来的事情烦心，也懒得多想，半夜明歌上来睡觉，叫她她也不理，直接翻了个身对着里面，一副赌气的样子也不搭理明歌。 已是凌晨了，民宿一楼的卧室里亮着床头一盏小夜灯，夜灯下面放着一杯温水。 直到外面没有声音了，趴在床上的男人才睁开眼，从枕头下面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亮起来的光照着一张冷峻的侧脸，鼻梁挺拔。 界面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傅总，那我明天还要去接您么？” 傅时修敲了两个字，言简意赅，“不必。” “……” 台风刮了一夜，到翌日早上也没有停歇，整个岛上依然没有来电。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是泼墨被晕染开了一样，到了早上九点还看不见一丝要放晴的痕迹，外面的雨倒是停了，可风声依旧吓人。 明歌一早就惊醒了，旁边的苏曼睡得不省人事，一条长腿横跨在她的腰上，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做梦还以为自己被什么东西压死了。 “苏曼！”明歌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旁边的呼吸声依旧平缓，某人睡得昏天黑地。 “我去，你是猪吗？” 明歌一边吐槽，一边使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才将那条腿推开，迅速翻身坐起来，猛地喘了好几口气，缓过气来才回头看了一眼，苏曼倒是睡眠质量好，翻了个身依旧呼呼大睡。 已经是九点多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拖鞋在楼梯上趿拉出声音，在着逼仄闷人的台风天里显得很清晰。 明歌打了个呵欠，打开客厅门后便在走廊下面看到了保温的早餐篮子，上面是一张卡片，吴婶的儿子送来的。 “送早餐来的时候没人开门，你们应该还在睡，就放在这儿了。” 明歌往院墙那边看了一眼，心里还挺暖的。 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在餐桌上摆好后，明歌原本打算上楼去叫苏曼她们下来吃饭的，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主卧，犹豫了一下，踱步过去敲门。 “笃笃笃——” “进来，”里面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明歌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傅时修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趴在床上，侧脸枕在枕头上。 “房东送了早餐过来，李助理来接你之前，你要不要先吃了早餐？” 傅时修动都没动一下，勉强从枕头上抬了一下头，声音有些沙哑郁闷，“你看我像是能自己吃早餐的样子么？” 明歌愣了一下，打量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犹豫道，“你不会一整晚都没动过吧？” “我倒是想动……” 傅时修绷着脸，冷峻的眉眼中藏着几分尴尬。 偏偏伤的是尾椎骨。 “那早餐还是等李助理来吧。” 说完这话，明歌便作势要离开卧室。 “你等等，”傅时修叫住了她，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怎么了？” “我要去洗手间。” 明歌错愕道，“你说什么？” 傅时修的一张脸青了几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我说我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不就在房间里么？”明歌还愣着，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去不了。” 四个字，几乎是从傅时修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第382章如果我不走呢 整整一个晚上，明歌竟然把他一个动弹不得的病人就这么丢在卧室里面放任不管，起先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后半夜某个地方充盈越来越充盈…… 明歌猛然回过神来，“我去叫祁师兄。” “站住！” 傅时修拔高声音，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沉郁不快，“不行。” 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能让祁骁知道？何况要他帮忙。 明歌僵在门口好一会儿，犹豫再三都没往床边走的意思，她知道傅时修这个人有洁癖，对陌生人保持警戒和距离，让祁骁带他去洗手间，他自然不乐意。 但他让自己来，她也不愿意，“你等等，我给李助理打电话。” 见她要走，傅时修咬牙道，“要不是你推我那把，我也不会这样，你得负责吧？” 一句话叫住了明歌的脚步。 这件事上她的确是理亏。 “还是说你怕祁骁误会？照这个样子，祁骁也不见得是你说的那么大方。” 明歌皱了皱眉，“祁师兄根本不会误会。” “那你在犹豫什么？” 在傅时修咄咄逼人的眼神下，明歌攥了攥手指，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傅时修一米八七的身高，尽管并不胖，可明歌想要把他从床上扶起来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不牵到他受伤的地方几乎是天方夜谭。 尽管明歌已经很小心了，在扶他起来的瞬间，某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闷哼了一声。 “还好吗？”明歌从他腋下歪过头看他，看到他脸上冷汗已经滴到脖子里了快，“我还是去叫祁师兄吧……” “别动，”傅时修按着她的肩膀，咬着牙站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好了，就这样……” 看着傅时修那副极力隐忍的样子，明歌心里也直打鼓，一边蹒跚的往洗手间方向走一边询问，“你真的没事么？” “你怎么这么多话？慢点儿……” 好不容易挪到到洗手间里，明歌扶着他站稳。 傅时修一手扶着马桶盖，另一只手腾出来摸到腰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边的身影，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侧目，“你还在这儿？” “啊？” “怎么？打算在这儿欣赏？” 回过神的瞬间，明歌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忙不迭转身，磕磕绊绊的丢下一句话，“我出去等你，你……你好了叫我。” 仓皇关上洗手间的门后，明歌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烧起来了一样烫的过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哗啦’的冲水声后， “好了，”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明歌在外面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这才推门进去，她勉强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扶着傅时修的肩膀，将他从洗手间里扶出来。 “扶我出去。” “干什么？医生说你最好是躺着。” “不是吃饭么？”傅时修的脚步固执的朝着门口挪动，明歌也没办法，只能架着他往外走，一直架到餐桌跟前坐下。 桌上是吴婶的儿子送来的早餐，有装在保温桶里的豆浆和红豆粥，还有自己家里炸的油条、蒸的包子。 苏曼打着呵欠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 明歌正拿着碗盛粥，放在傅时修的跟前。 “明歌。”苏曼一见，立马就从楼梯上下来了。 听到苏曼的声音，明歌手一抖，差点没摔了碗，小心的回过头去，“曼曼，你醒啦，吴婶的儿子来送的早餐，你这会儿吃不吃？” 苏曼扫了正优哉游哉喝粥的傅时修一眼，拉开椅子在他的斜角坐下，“吃，怎么不吃？付了房钱的，我又不像某人白吃白喝。” 苏曼讨厌傅时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歌也不打算当什么和事老，权当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怨气，问道，“你喝粥还是豆浆？我给你盛。” “都是甜食啊，”苏曼看了一眼桌上的早点，“给我下碗米线吧，放点辣椒，吴婶家的包子都是甜的。” 明歌无奈，“你不是说喜欢吴婶的手艺么？” “那也不能天天吃这么甜啊，我都腻了。” “行，那我去给你煮米线。” 明歌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厨房忙活了，苏曼不生她的气已经很不容易了，一碗米线能搞定的友情不亏。 这边明歌前脚刚走，苏曼转头看向傅时修，变脸比变天都快，冷嘲道，“傅总真是有闲情雅致啊，都重伤了还一大早的出来吃早饭？” “民以食为天，苏小姐不也一早就起了？” 傅时修依旧是一副寡淡的神情，微微抬起的下巴略显几分天生的倨傲。 苏曼手里掰着包子，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眼神冷冷淡淡，直截了当道，“我警告你，离明歌远一点。” 她说话向来不喜欢绕弯子，不喜欢谁就摆明写在脸上，面对傅时修也一样。 傅时修放下勺子，直起身看她，清冷的眉头微微蹙起。 苏曼正色道，“我跟明歌是很多年的闺蜜，我知道她心软善良，但这不是她活该被你伤害的理由，傅总年少有为，身边莺莺燕燕不少，还有个才德兼备的未婚妻，何必招惹是非？” “我并不觉得她对我来说是是非。” “不是是非是什么？”苏曼冷嗤了一声，“你和明歌之前是怎么回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不是夜总会的小姐，更不是那些拼了命要巴结豪门的拜金女，你休想把她困在里身边，当一个豪门的玩物，她不会答应，你不会得逞。” 苏曼说话难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有祁骁撑腰，这些年在娱乐圈都从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何况傅时修。 见他语塞，她勾起唇角，嘲讽道，“你应该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一个祁骁，喜欢了明歌这么多年吧？随便是谁，只要是没瞎了眼也不会选错了。” 傅时修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出言不逊，脸色早已沉的发青，可他恼火的却不是苏曼的态度，而是‘祁骁’两个字。 “早点吃完饭，离开这儿对谁都好，”丢下这话后，苏曼十分愉悦的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懒得再多看傅时修一眼。 在她眼里，傅时修连祁骁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提鞋都不配。 “如果我不走呢？”清冷的男声压的很低，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曼眸色一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第383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厨房里，明歌刚煮好米线，准备盛到碗里，口袋里忽然传来手机铃声，让她不得不先放下活儿，看到来电显示是李助理的备注。 “喂，李助理，你到了么？” 一边接电话，明歌一边走出厨房朝着院子外面望去，准备去开门。 刚走到餐桌跟前，电话里传来李助理解释的话，她面色一变，错愕道，“啊？你不来了？” “……” 餐桌上，苏曼的脸色堪比过山车。 明歌一挂断电话，她立马问道，“什么不来了？怎么了？” 明歌眉头紧皱，“李助理说他一早的飞机已经回京都了。” “什么？那他怎么办？” “他托我帮忙照顾两天。” “疯了吧，”苏曼瞪了傅时修一眼，“照顾他？凭什么啊？” “就凭我受伤是她造成的，”傅时修轻描淡写的接了一句话，端着面前的红豆粥慢条斯理的喝着，俨然是一副早就料到这个情况的模样。 苏曼刚要爆发，被明歌拉住了，“傅时修，是我害你受伤的没错，我可以赔偿，也可以送你去医院，但是你不能住在这儿。” 她并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纠葛，住一晚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就是，”苏曼缓了口气，“好样的，明歌。” 傅时修并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俩，“我听说你们在修老宅子？” 苏曼问，“那又怎么样？” “修缮的木材之类的原材料都联系上了么？” 明歌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原材料的事情之前一直都是江扬去跑腿的，吴婶也托了岛上的人帮忙打听，很快就找到了靠谱的供应商，一周前就已经投入使用，修缮大半了。 苏曼不明就里，没好气的看着傅时修，“原材料跟你有什么关系，都用完了你难道还有本事拆了我们的房子不成？这儿是沪上，可不是京都，不是你的地盘。” 傅时修却不言语，只拿一双眼睛意味深长的盯着明歌看。 明歌攥紧了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 “那批原材料来源有问题，虽然质量完全达标，但是却是三无工厂生产出来的，从源头来审查的话，按照沪上的房屋建筑验收标准，你修缮的这座宅子不仅过不了验收，还会被勒令直接拆除。” “糊弄谁呢你？我们建的房子，动工许可证都拿到了，你说拆除就拆除啊？”苏曼仿佛听了个笑话一样，满脸不屑。 明歌的脸色却很难看。 依照她对傅时修的了解，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所以也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心口开河，毕竟原材料这个事情想查也不是查不清楚。 果然，傅时修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那个孩子。” “孩子？”明歌一愣，她和苏曼对视了一眼，“江扬。” 当初跑建筑材料时，江扬就拍着胸脯说他有朋友家里是做这个的，保证可以用最低廉的价格拿到最好的建筑材料，当时明歌怕他一个孩子不识货，还特意让吴婶找了个老工匠跟着一块儿去，确认质量没问题才采购的。 可偏偏忽略了一点，生产厂房的资质问题。 餐厅的空气瞬间凝固住了，苏曼虽然不懂这些，可看明歌的脸色就知道这把柄是实打实的握在傅时修的手里了，当下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明歌攥紧拳头，紧盯着傅时修，“你就非要这么害我？连我建个房子也要处处阻拦？” “如果我真的有心要害你，早就把这件事捅出去了，你的老宅子也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受伤了，还是你害的，所以我打算在这儿休养一段时间，”傅时修朝着明歌抬了一下下巴，“你负责照顾我。” “这不可能，”明歌断然拒绝。 “行，那等台风天过去之后，你家的老宅子也不用再修了，等着拆迁局的人来拆完以后你们重建吧。” “你……” 明歌气的脸色铁青，拔高声音道，“傅时修，你是无赖吗？” 她以前也没觉得傅时修这么不要脸过，损人不利己，究竟想干什么啊？ “明歌你别慌，我去找祁骁，”苏曼也气得不轻，丢下这话后迅速上楼去找帮手。 这事儿除了祁骁之外，她也不知道谁能帮忙了，该死的江扬，如果那小子再出现的话，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苏曼一走，楼下就剩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 明歌一脸愠色盯着傅时修，眼中没有半点好颜色，“你从京都追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给我找麻烦？我究竟哪儿得罪你了？傅先生。” ‘傅先生’三个字咬牙切齿，仿佛要将什么撕碎似的。 傅时修一脸的泰然自若，“你没得罪我，我只是有些事情刚想明白，打算花点时间让你也想明白。”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要在这儿待多久？” “待到你愿意跟我回京都，回傅家。” 傅时修清冷的声音莫名勾勒了几分温吞，在窗外呼呼的风声中显得格外轻巧却又掷地有声，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明歌的耳中。 她错愕的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恍神，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傅时修却生怕她没听明白似的，又重复了一遍，眉目清明冷静，“你什么时候跟我回京都，我什么时候走。” 明歌终于回过神来，原本就凝着几分愠色的眉眼间几乎是瞬间腾起怒火，“你做梦！我凭什么要跟你回京都，你别忘了你五月份就要结婚了，你当我是什么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 傅时修面不改色，言之凿凿，“要是我告诉你，我已经取消婚约了呢？” 明歌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捏紧了拳头，“那也跟我没关系。” 说完她立马解下围裙，泄愤给傅时修看一样，狠狠地摔在椅子上。 ‘啪’的一声，扬起微小的灰尘。 “傅先生，你慢用，我就不伺候了，”丢下这话，她头也不回的朝着楼梯方向疾步走去，背影十分决绝，脚步在楼梯上踩出的声音格外有力，仿佛踩的不是楼梯，而是某个小人的脸。 王八蛋，他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想丢就丢想要就要？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384章别勉强 因为老房子修缮的把柄落在傅时修的手里，这事儿是实打实的证据，翻出来就是拆房子，所以祁骁也帮不上忙，即便苏曼气的直跳脚，傅时修还是堂而皇之的在吴婶家的民宿里住了下来，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苏曼一看见傅时修就跟斗鸡似的，两个人的脾气很不对付，原本岁月静好的民宿没两天就莫名的硝烟弥漫。 “小风，牛奶。” “谢谢明歌姐。” 一大早，祁沐风从明歌手里接过热牛奶后，一边喝一边看设计图纸。 祁骁刚下楼，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的闲散，见到祁沐风坐在客厅沙发上，随口问道，“怎么不去餐厅吃早餐？” 祁沐风往餐厅看了一眼，“曼曼姐和时修哥在呢，有点吵。” 闻言，祁骁也顺着祁沐风的目光往餐厅看了一眼。 隔着餐厅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餐桌方向只隔着一个斜角坐着的俩人，一个沉着脸没好气的冷嘲热讽，另一个则是泰然自若的兵来将挡。 “哥，这么下去，他们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啊？” 祁骁敛了目光，“不会，有明歌在呢。” “他们吵架不就是因为明歌姐么？” “苏曼跟傅时修置气，那是因为她怕明歌心软跟他复合，但你看明歌现在的态度，是要跟他复合的态度么？” 祁沐风犹豫了一下，“好像不是。” “当然不是，”祁骁抱着胳膊，悠闲的看了一眼餐厅，“且早着呢。” 此刻的餐厅里，明歌刚拿了小碗出来准备倒吴婶送来的豆浆。 苏曼说，“我想吃煎鸡蛋和培根。” 明歌将盛出来的豆浆放在她跟前，提醒道，“姗姗让我控制你的饮食，这周末你有个颁奖典礼要参加。” “明天再控制吧，还早呢。” 明歌无奈，“行吧，到时候姗姗发现你胖了你可别赖我，自己承担责任。” 说话的功夫，正好祁骁进屋来。 “祁师兄，早，”明歌朝着他笑了一下，“喝豆浆吗？” “嗯，谢谢。” 祁骁顺手拉开苏曼旁边的椅子坐下，明歌盛了一碗豆浆放到他面前，“曼曼要吃煎鸡蛋和培根，师兄你要不要也来一份？都是一样的做。” “行。” “好的，”说完，明歌放下盛豆浆的勺子，作势要走。 对面的傅时修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那碗豆浆，眉头微微蹙起，“明歌……” 一听到傅时修的声音，明歌前一秒还笑着的神情立马绷住，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有事？” “我也要一份鸡蛋和培根。” “没有了，台风天食材送不进来，只剩下两人份的培根。” “我吃鸡蛋也行，”傅时修扫了墙角。 红色的塑料筐里面堆着一早吴婶刚送来的新鲜鸡蛋，一整筐。 明歌却说，“台风天食材不够，要省着用，桌上早餐不够傅总您吃的么？我们小门小户的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 自打傅时修住在这儿开始，这两天里，明歌一直就没个好脸色，冷言冷语是常态。 傅时修却并不生气，“那给我盛碗豆浆也行。” 闻言，明歌冷嗤了一声，“傅总是昨晚睡觉把手也摔了么？动不了？” 丢下这话，明歌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看都没再看傅时修一眼。 “噗嗤——” 明歌一走，苏曼就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哈哈——” 傅时修看了她一眼。 苏曼学着明歌的语气嘲讽道，“傅总，昨晚睡觉是把手也摔了么？要不要我给你盛碗豆浆啊？要不要我喂你喝啊？” 说完她又笑起来，“哈哈哈，什么年代了，你还玩儿苦肉计呢？傻不傻啊。” 傅时修并不和她计较，只抬起薄冷的目光，看到对面的祁骁正慢条斯理的喝着那碗豆浆，目光里登时流露出几分不悦。 厨房里传来‘滋滋’煎培根和鸡蛋的声音，香味四溢。 在苏曼和祁骁跟前各放了一盘后，明歌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顺手搁在了傅时修的面前，话都没多说一句。 傅时修的眸色却亮了几分。 苏曼不满道，“不是不给他做的么？明歌你怎么回事？” 明歌解下围裙丢在一旁，一脸的冷淡，“我怕某人吃的不好，养不好身体赖着不走，讹上我们。” 言下之意就是早点吃完早点滚蛋。 苏曼撇撇嘴，虽然心里老大不乐意，但是毕竟这两天明歌对傅时修的态度都看在眼里，的确冷淡，她也就放心了。 吃就吃吧，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连份早餐也不让人吃。 “都尝尝吧，看看味道怎么样，”明歌一边剥鸡蛋一边催着众人赶紧吃，“凉了也不好吃了。” “特好吃，真的绝了，我爱培根，”苏曼一脸满足的吃着培根，还不忘自己撒点芝士在上面，简直卡路里爆表，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国际超模的自觉。 这要是经纪人姗姗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祁骁吃相优雅，从他脸上向来是看不出什么东西好吃不好吃的，但是可以看出他的修养。 而另一边，傅时修的脸色就有意思多了。 吃下第一口培根后，他的脸色明显就僵了。 “怎么？”明歌直视着他，“不合傅先生口味？” 傅时修僵着脸，勉强的提了一下唇角，“没有啊，挺好吃的，就是……好像有点咸。” “咸吗？”明歌看了苏曼和祁骁一眼，“你们觉得咸吗？” 苏曼秀气的眉头一皱，“哪儿咸啊？口味刚好好吗？你这个人怎么挑三拣四的这么难伺候？” 祁骁也一脸淡然，“不咸，正好。” 明歌的目光重新落回傅时修的脸上，“那就是傅先生你的口味跟我们的确不太一样了，要不从今天中午开始，你的伙食还是跟我们分开吧，我给你从镇上的酒店订餐。” 傅时修眸色错愕，半晌咳嗽了一声，“不用，不咸，我也觉得正好。” “是吗？那傅先生怎么不继续吃了?” “吃，怎么不吃。” “别勉强。” “一点都不勉强，你的厨艺一直都很好，”傅时修勉强做出淡定的模样，在明歌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将一份咸到让人绝望的培根煎鸡蛋吃完了。 明歌微微笑着，问道，“好吃吗？” “嗯，”傅时修的嗓子都哑了，涩的仿佛被砂纸磨过一样，极为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好吃。” “腻吗？” “不腻。” “那正好，厨房还有一份，我去给你端来。” “咳咳——”傅时修正喝水，猛然听到这话直接呛着，脸色都变了。 第385章这件事还是得靠你 苏曼原本觉得傅时修就是一个小人，用这种恶心人的苦肉计留下来，利用明歌的善良心软，所以对他处处都不客气。 但是在某天中午，她偷偷尝了一口明歌给他炖的汤之后，原本对傅时修那种发自内心的讨厌嫌恶中忽然就夹杂了几分同情。 尤其是中午吃饭，眼睁睁看着傅时修面不改色将那碗汤喝的一滴不剩的时候，她看着都觉得自己的喉咙疼，胃里也翻江倒海。 偏偏傅时修还一脸淡定的朝着明歌说，“今天的汤很好喝。” 明歌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就再来一碗。” “好。” “……” 天呐，那一瞬间，苏曼觉得头皮发麻，饭都吃不下去了。 午饭一结束，她就在二楼阳台上拉住了祁骁，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发现的这个秘密分享出来，“我快憋死了，不说出来我就真的快憋死了。” “怎么了？”祁骁合上办公用的电脑，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苏曼一边朝着自己的脖子扇风一边在阳台上踱步来回走个不停，“你知不知道明歌给我们做饭做的是两份？傅时修那份是单独的。” “是啊，怎么了？他是病人嘛。” “不是，”苏曼在他跟前停下脚步，“我是想说，明歌给傅时修单独做的那份饭，跟我们的不一样，我中午尝了一口，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咸了？” “岂止是咸了啊，简直要齁死人了！咸的我都快吐了，那得放了多少盐啊？” “半袋。” “半袋？我去明歌是疯了吗？”苏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半袋盐？ 傅时修喝的那还是人喝的东西么？那是喝了半袋盐啊？ 看着祁骁那淡定的脸色，苏曼忽然反应过来，“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祁骁一脸淡然，“前两天刚好看到。” 就在傅时修住下不久，他偶然看到明歌给傅时修的汤里加了好几勺的盐，一边加一边念念有词，跟说咒语似的吐槽着什么，后来似乎是嫌不够解气，索性拎着盐袋子半袋直接倒下去了，看的人心惊肉跳。 听完祁骁的话，苏曼倒吸了一口冷气，“所以你的意思是，从他住进来那天开始，吃的东西就都没正常过？” “也不是，”祁骁淡定道，“喝的水应该是没问题的。” 苏曼扯了扯嘴角。 形容傅时修住在这儿的境况，大概真的只能用四个字了——水深火热。 “他何必呢？” 祁骁看着苏曼，“你不是挺讨厌他的么？看着他被明歌这么折磨，不开心么？还替他不平？” “怎么可能？”苏曼立马矢口否认，“我怎么可能替他不平？他也配？” 说着，她坐下来，手却纠结的缠着衣服上的带子。 祁骁倒了杯茶放到她跟前。 “谢谢啊。” 她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虽说我真的挺讨厌他的，也希望明歌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牵扯，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他如果真的就是想和明歌玩玩，何必呢？世上女人那么多，他是傅氏集团的总裁，有必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么？” 苏曼再不喜欢傅时修，再有偏见，也只知道他的身份在京都非同凡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在一个人身上死磕？ “你知道么？我们到岛上的第二天他也就跟来了。” 祁骁问，“所以你现在是觉得他对明歌是真心的？” “我不知道，”苏曼皱了皱眉，“就算是真心，也抵消不了他之前对明歌的伤害，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明歌跟他复合的。” “明歌要是愿意，你也拦不住。” “那不行，”苏曼眸色一转，“祁骁，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靠你。” “你又要干什么？” “你不是明歌的未婚夫么？” 祁骁看了她一眼。 “哎呀，我知道这不算数，但是在傅时修眼里你就是啊，”苏曼每次有什么馊主意的时候都是这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你看啊，想要让傅时修早点对明歌死心，唯一的办法就还是延续我之前的计划，实力劝退。” 苏曼朝着祁骁眨了眨眼，“这也是你表现的机会啊，有竞争才有价值。” 面前的女人素面朝天却依然美艳，午后的风吹乱她的头发，很少有女人能将皮相的美艳和骨相的清纯结合的这么完美，诱惑的想让人去伤害她，又单纯无辜的让人不忍心伤害她。 祁骁的唇角提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淡淡道，“按你说的来。” 她对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抱有热情，唯独对他没信心，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轨迹。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等待。 此时，明歌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和祁沐风一块儿看房屋的修缮图。 祁沐风指着图纸，“这块儿做完，基本就竣工了，大概也就是这个礼拜就能完全弄好，不出意外的话，能和门口那块池塘一块儿竣工。” “那还挺快的。” “如果不是台风影响的话，按理说会更快的，老房子的基础打的好。” “那我这两天去看看家具，差不多就可以往里面搬了是吧？” “嗯，是。” 明歌算了算日子，“对了过两天是花灯节，能赶在花灯节之前完工么？我想在花灯节那天，在老宅子里请吴婶他们一起来吃个饭。” “催着工匠抓紧的话，应该不难。” “那辛苦你了。” 跟祁沐风聊完后，明歌要和他一块儿去老房子监工，正要出门呢，卧室里面忽然传来某人的声音，“明歌，我要喝水。” 明歌眉头一皱，“床头不是给你倒了么？” “凉了。” 听到这话，明歌咬咬牙，“小风，你稍微等我一下啊。” 说完这话，她耐着性子去卧室里，重新到了热水放在床头。 ‘哐’的一下，水都差点溅出来，“慢用！” 正要走，手腕忽然被抓住，温热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明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要抽出来，却被抓的更紧。 她没好气道，“你又要干什么？” “明歌，”傅时修躺在枕头上，“今天天气不错，陪我出去转转。” 第386章我要半个傅氏集团 “没空，我要去老房子。” 说着，明歌便使了使劲，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傅时修的力气很大，要不是躺着不能动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状态是受了伤的，这会儿纹丝不动，“我跟你一起去。” “你有完没完啊？你怎么去？你松不松手？” 傅时修显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明歌气的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他皱着眉，神情隐忍，愣是哼都没哼一下。 “你有病啊？”明歌气急败坏，狠狠的拽了一把自己的手。 傅时修被她这一下拽的不轻，半边身子都从床上歪了下来，当下闷哼了一声，另外一只手隔着被子扶住了腰，似乎是扯到伤处了，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你没事吧？”明歌急了，想起他的伤势登时懊恼不已，可他还是不怕死的拽着自己的胳膊不撒手，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 “行！我带你去，你先松手行不行？” 傅时修这才抬起头来，清冷的眸子里浮动着几分得逞的笑意，“那走吧。” “你先松手，”明歌没好气的瞪着他，“我去给你拿轮椅！你这样怎么去啊？” 傅时修这才慢吞吞的松开了她。 没皮没脸的人她见过不少，可是像傅时修这样前后判若两人，突然一夜之间变得没皮没脸的，绝对是她见过的第一人。 真是服了。 已是下午，老房子前还在大兴土木，两台挖掘机和十几个工人正在对老房子门前的池塘做最后的清理。 傅时修坐在轮椅上，明歌一路将他推过来，安置在临时搭建的遮阳棚下面。 “保温杯里是热水，矿泉水是冷水，这是空的水杯，想喝自己到，这盒子里是饼干，饿了自己吃……” 明歌将随身大包小包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在旁边的桌上，最后瞪了傅时修一眼，“我真的很忙，没时间伺候你，所以没有事麻烦你不要叫我，就安静的待在这儿吹风，可以吗？” “可以。” 傅时修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冰山融化春风拂面，让人心神一颤。 明歌忙避开目光，不敢多看一眼，匆匆离开。 老房子修缮的确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明歌也不是故意要躲着他的，她想要在岛上的花灯节之前将房子竣工，也有一方面原因是她不可能总待在这儿，再过段时间苏曼和祁骁都得走，她也得回京都去。 “大家这两天辛苦一下啊，等忙完这阵儿我请大家吃饭。” “明小姐客气了。” “来加把劲儿。” “……” 明歌不是矫情的人，但在建房子这事儿上还能亲力亲为帮着普通工人搭把手，递两块转头，半点也不嫌脏的女人，却不是那么多。 傅时修看着那站在老宅墙外给工人发水喝的身影，虽然有些不解，但眼里却满是星光璀璨一样的笑意。 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可爱的，以至于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有光。 怀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喂？” “傅总，”是李助理打来的电话，“您还在岛上么？” “嗯，怎么了？” “厉总那边追着问了好几次了，问您什么时候回京都，说是跟如涵集团的合作，让利的部分要您一定给个解释。” “跟他说我晚点会给的。” “恐怕不行，厉总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您。” “就说我出国度假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傅总，厉总的本事您也知道，他真想查您在哪儿的话其实很容易。” “……” “厉总的秘书说，厉总早上的飞机，这会儿恐怕已经到沪上了，您做好准备吧。” 闻言，傅时修的眉头微微蹙起，他喝了口茶，有些疑惑。 厉墨霆不是个会为了蝇头小利斤斤计较的人，厉氏集团的生意多如牛毛，让利三分而已，不至于让他这么大动干戈，亲自跑到沪上来找自己。 他来这儿，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电话里，李默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什么？” “eileen小姐那边，把东西都退回来了。” “全部？” “是，全部，商铺、支票、还有傅氏集团的股份转让协议，eileen小姐说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您一个解释，也在追问我您什么时候回来。” 傅时修的眉头皱的深了，“再晚些吧。” 挂断电话后，看着远处的身影，傅时修若有所思，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是我。” 午后的风不大，暖暖的吹在脸上，男人的声音却恢复了素日的淡漠疏离。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很轻松，“休假结束了么？要是结束了的话，就早点回来，集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 “还要一些时间，我会晚点回去。” “行，反正集团有李默，欧科这边有我和裴昭，你也不用太担心，趁着这次机会你就好好放松一下吧，婚礼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我来就行。” “eileen，”等对方说完，傅时修才开口，“李默说你把律师给你的东西都退回来了？” 那头沉默下来。 “傅氏的股权、商铺、支票，所有能给你的补偿不管你要什么都可以开口。” “除了婚约是吗？”eileen打断了他的话，原本就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已经有崩溃的迹象，“时修，你知道我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我只要我们的婚礼能够如期举行。” “抱歉。” “我不想听这两个字，五月，你休假到五月总该回来了吧，我等你。” “我会和明歌一起回去。”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冰冷薄情，宛如一记重锤，将女人心中所有自欺欺人的那些安慰全都打碎，其实现实早就摆在眼前，彼此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一方装聋作哑，而另一方顺水推舟。 感情是最无法作假的东西，你喜不喜欢一个人或许一时间看不出来，毕竟每个人对于喜欢的定义不懂，表现出来的也不同，但是如果问你两个人之间你更喜欢谁，撒谎都掩饰不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傅时修看着对面，眼中始终映着明歌的身影，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一样这么笃定，“eileen，很抱歉我必须食言，婚约作废，别的任何补偿我都可以给你，你永远是救了奶奶的人，傅家的恩人。” 那头沉默了很久，隐忍的哽咽声十分压抑，“任何补偿？” eileen气极反笑，“如果我跟你说，我要半个傅氏集团呢？” 第387章她是你粉丝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连日升温，南方小岛已经接近夏日。 明歌递了一瓶水给墙头上的工人，“赵叔，喝水。” “谢谢明小姐，”墙头的工人接过水去，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遮阳棚里面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明小姐，那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可真俊，比我见过的人啊都俊的多。” 明歌愣了一下，顺着赵叔的目光往遮阳棚方向看了一眼，“不是，赵叔，他不是我男朋友。” “是嘛？”赵叔挠挠头，有着岛上居民普遍的质朴纯良，笑的憨厚，“那是我看错了，不过明小姐这么优秀，什么样的男人都是配得上的，这位先生长得虽说不错，但到底还是次了点儿。” “次了点儿？”明歌来了兴致，“赵叔您觉得他哪儿次啊？” “首先这个腿脚就不太行，说的不好听是个瘸子，明小姐，男人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不是我歧视啊，这真的是个缺陷，你说要是有什么事儿还得你照应他，是不是？” 瘸子？ 傅时修要是知道有人这么说他的话，估计能气的从轮椅上跳起来吧？ 明歌忍不住想笑，面上却十分笃定的跟着点头附和，“是，赵叔，您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不能嫁瘸子。” “我看啊，明小姐身边那个祁先生就不错。” “祁师兄不行？”明歌笑笑，“赵叔，您又看走了，祁师兄喜欢我闺蜜呀。” “哦，苏小姐？”赵叔点点头，“那也挺般配的，没事不着急，明小姐这么优秀，追你的人肯定只多不少，缘分还没到。” 赵叔这个年纪的人，看到适婚年龄的男女，都会习惯性的问起对方的婚姻状况，明歌也都习惯了。 正闲聊着，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明歌姐——” 隔得太远，明歌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赵叔提醒她，“明小姐，池塘那边那个姑娘好像是来找你的，在招手呢。” 明歌这才回过头，顺着赵叔手指的方向，这才看到池塘对面的小路上拉着橙色行李箱的一道身影，尽管戴着墨镜和遮阳帽全副武装，可那雀跃着朝她招手的样子，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媛媛？” 林超媛身形小巧，像个小猫咪一样，隔着偌大的池塘，在小路上跳着朝着明歌大喊，“明歌姐——好久不见啦！” 明歌一下子就笑了。 民宿客厅里，明歌去厨房倒了两杯茶来。 “厉先生。” 沙发上，厉墨霆朝着明歌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一如既往的话不多，“谢谢。” 林超媛一进屋就满屋子的打量，背着手跟个大爷似的巡视了一圈，这会儿拿着个草帽往自己头上比划，“明歌姐，这个是手工编织的么？好好看啊。” “嗯，”明歌笑了一下，“过来喝茶。” “哦，谢谢姐。” 林超媛过来挨着明歌坐下，“这岛太好看了，干干净净的，我喜欢这儿，我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可以啊，正好过两天花灯节，留下来一块儿玩吧，我家的老房子也快修缮好了，到时候也有地方住，不用住民宿，帮着暖暖房。” “是挖池塘的那个地方么？” “嗯，”明歌点头，喝了口茶后看到厉墨霆，这次啊想起正事儿来，“对了，厉先生，你和媛媛怎么突然来这儿了？度假么？” “不是，”厉墨霆放下茶杯，“时修在这儿吧？我找他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 “你是来找傅时修的？”明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算算日子，傅时修在岛上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虽然他没正面承认过，但很显然的，他几乎和自己是在一个时间前后到岛的。 明氏那边明歌当了甩手掌柜，助理厉丽尚且隔三差五一个电话催她让她早点回去工作，何况傅氏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堂堂总裁不在集团坐镇，跑到这儿来玩儿消失，实在是匪夷所思。 也难为厉墨霆为了谈个工作特意跑到这儿来了。 “他现在人在哪儿？” 厉墨霆的话拉回了明歌的思绪，“他？” 明歌愣了一下，忽然响起点什么来，猛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去……” 她刚刚接上林超媛和厉墨霆之后，直接就从小路来民宿了，完全忘记了傅时修还在老房子旁的临时工棚里面待着呢！ 厉墨霆听说傅时修在老房子那边后，直接放下茶杯出门去了，剩下林超媛在院子里面四处转悠，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的。 吴婶来送了一筐自家种的圣女果，“都是自家种的，没打农药，随便洗洗就能吃了，尝尝。” 看着林超媛，吴婶笑笑，“明小姐这儿又来客人了，可真热闹。” 明歌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吴婶你叫她媛媛就行。” 尽管林超媛现在是热搜榜的常客，当红小花旦，可吴婶这个年纪的人一不上网二部看那些小年轻的节目，所以不认识她也是常事。 没被人认出来这事儿对于林超媛来说是个好事，她兴致勃勃的去屋里拿了个篮子出来，蹲在竹筐旁边挑拣圣女果去洗。 “厉先生要在岛上待多久啊？” 洗水果的时候，明歌在一旁帮忙，顺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他，他忙得很，要是他走的话就走呗，反正我留下来。” “你没工作么？” “前天刚杀青，公司给我放了一个礼拜的假，”林超媛嘻嘻一笑，递了一个圣女果到明歌嘴边，“姐，吃一个，好甜的。” 明歌笑着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吃货。” 院子里面传来门铃的声音，催命铃声似的想个没完没了，明歌无可奈何的擦了擦手，吐槽道，“十有八九又是忘记密码了，我也是服了。” “谁啊？”林超媛抱着一小盆的圣女果一边吃着一边跟在明歌身后，从屋子里面出来去开门。 “来了来了，别按了，头疼，”明歌一边拔高声音冲着院子外面喊一边去开门。 刚开门，一道黑色的身影便从外面跨进来，“晒死了，这是到夏天了么？才四月初啊，怎么热成这个鬼样子？” 苏曼大喇喇的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黑超墨镜挡了大半张脸，手作扇子扇着风，“有水么？” 说话的时候，她看到杵在旁边石化了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她的林超媛，疑惑道，“这孩子有点眼熟啊，怎么一动不动的？” 明歌看了一眼，笑了，“她是你粉丝。” 第388章喜欢就是在一起 “粉丝？”苏曼愣了一下，“啥粉丝啊？” “林超媛，”明歌主动介绍，“你见过的，自己脸盲又忘了吧？” 苏曼端详着眼前这个姑娘，“好像有点印象，就是你去年让我介绍进公司的那个是吧？” “对，打个招呼吧，”明歌朝着林超媛笑笑，“别僵着了，你不是一直说你喜欢苏曼的么？” 林超媛的一张脸红的跟番茄似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苏……苏老师好。” 林超媛是苏曼的骨灰级粉丝，明歌刚和她认识的时候，她就一直缠着自己问自己是不是认识苏曼，竟然能劳烦到苏曼帮自己牵线，最后跟经纪公司签约。 要知道那个时候厉墨霆并不同意她进娱乐圈，她是偷偷摸摸出来参加选秀的，后来又因为厉墨霆的施压，没有正经经纪公司敢要她。 苏曼当时出手，让她一签就是光线传媒这么数一数二的公司，简直不可思议。 “别苏老师了，这儿又不是片场，叫我苏曼就行了，”苏曼看了她手里一眼，招招手。 林超媛迅速回过神，忙将手里装着圣女果的盘子递过来，“苏老师，你吃。” “难得啊，”看着这一幕，明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曼看了她一眼，“难得什么？” “你要是见过这丫头在别人面前张牙舞爪的样子，就知道难得什么了。” 苏曼无暇多想，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圣女果，“你怎么神神道道的？” 明歌的眉毛微微挑起，并未借着说下去，只问道，“祁师兄呢？没跟你一块儿？家里好像没看见他。” “去市区了，好像是集团有个会议吧，晚上可能晚点儿才能回来，让我们不用等他吃饭了。” “哦，行，”明歌算了算今晚吃饭的人，“我得去跟吴婶说一声了。” 这么多人吃饭，她可忙不过来。 原本就她和苏曼两个人到到上来的，打算好好的休个假，谁也没料到今天这个局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吃饭的桌子都快腾不开了。 “我去隔壁院子找吴婶，媛媛你……” 明歌看了林超媛一眼，她抱着个水果篮子一副‘星星眼’的模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苏曼，俨然是没听见自己说的话。 明歌无奈摇摇头，自己很识趣的走了。 走得远了还听见院子里面传来林超媛和苏曼说话的声音，“苏老师，我本来也是想当模特的，跟你一样的国际超模，可我太矮了……” “当演员也不错啊，你是演员么？” “嗯，是演员，但我演技不太好，我没学过表演。” “害，好像我就学过似的。” “苏老师，你跟我不一样啊，你是天赋型的演员，多栖发展，这好难的。” “漂亮就行。” “……” 明歌走到隔壁院子，听到这俩人一个敢捧一个敢吹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了。 苏曼的确是漂亮，但是这些年要不是祁骁护着的话，在娱乐圈这个地方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不过她的成功理论倒是适用于林超媛，反正林超媛跟她一样后面有人护着。 “明小姐来啦，”吴婶在院子里摘菜，看到明歌来，立马打招呼。 明歌敛了思绪，很自然的走到吴婶旁边坐下帮着摘菜，“吴婶，晚上怕是要您多辛苦辛苦，多管几个人的饭了。” “多大点儿事儿啊，这不，已经开始准备了，”吴婶指着旁边的食材，“明小姐啊，你来了以后咱们这儿可热闹多了，每天这个台风季人最少，无聊的很。” “没打扰到您吧。”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晚上弄点小龙虾吧，苏小姐喜欢吃。” “好，听您的。” “……” 黄昏日下，明歌和吴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屋顶被斜阳笼罩。 当初来岛上是想避一避京都那些烂糟事儿，求个短暂的悠闲，可到了岛上却也没一天闲下来，但心里倒是越来越平和了。 “明小姐晚上还熬汤么？” “已经熬着了，在锅里炖着呢，”说到这个，明歌说，“吴婶，明天不用买大骨了，买条黑鱼吧，换换口味。” “哎，好，”吴婶笑着应了下来，打趣道，“傅先生可真是有福气，受了伤在这儿养病，有女朋友这么天天不重样的给他补身体。” 明歌的面色僵了僵，低着头闷声道，“我不是他女朋友，吴婶你误会了，也不是炖了给他一个人喝的，大家都一起喝。” “知道，”吴婶笑笑，嘴上虽然承认了明歌这话，可那暧昧的神色显然是半点都没信，“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说话做事总爱拐弯抹角，还不如我们那时候呢。” 明歌也不好多辩解，夕阳照着她的眼眸，莫名有些暗淡。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说一句算一句，喜欢就是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呢？ 可成年人的世界往往没有那么简单，不是黑白分明，太多的权衡利弊，也太多的无可奈何。 稍晚一些的时候，小龙虾端上了餐桌，老房子那边的人都还没回来。 明歌从隔壁院子帮着吴婶上菜，放下盘子后，往外面看了一眼，“媛媛，苏曼去叫人还没回来么？” “没呢。” “去了这么久？”明歌往外看了一眼，“我打个电话问问看。” 正准备打电话呢，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院门从外面推开，率先传来的是祁沐风的声音，“曼曼姐，你慢点，台阶，台阶……” “我没瞎，我看见了！” 苏曼的声音压着愤怒，在夜幕中格外清晰。 明歌和林超媛同时循声望去，全都变了脸色。 “你……”明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那‘泥人’，靠着声音才辨别出那人的身份，惊叹道，“苏曼？” “别叫我！”苏曼几乎是抓狂的低吼了一声，泥猴一样站在院子里面，气的胸膛直起伏。 出去的时候还是个前凸后翘，一身干净爽利的人间尤物，怎么一回来就跟刚从泥潭里面滚了一圈儿一样，粉白的一张脸上全都是泥污。 身上就更绝了，走两步就落下一滩污泥来，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门廊下面。 什么情况啊？ 第389章自己摔进去的？ 和苏曼一块儿进来的是祁沐风，后面厉墨霆扶着傅时修，因为要让轮椅过门槛的缘故，稍慢了一些。 就在厉墨霆扶着傅时修跨过门槛进院子的瞬间，苏曼忽然冲着他道，“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 厉墨霆一脸冷漠，“这是你家么？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你，”苏曼环顾了一圈，直接抄起门廊下的扫帚。 “哎——曼曼，”明歌忙冲上去拦住了她，一把抓住她手里的扫帚，“怎么动手了？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明歌，你给我撒手，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苏曼显然还在气头上，问她也根本问不出什么名堂来，明歌只能拿眼神给一旁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祁沐风示意，压着声音问，“小风，怎么回事？” 祁沐风的声音也小，扶额道，“曼曼姐去叫我们吃饭，不知道怎么的，跟厉先生起了冲突，然后厉先生……厉先生把她推到池塘里了。” “什么？”明歌脸色一变。 厉墨霆把苏曼推到池塘里了？ 没等明歌反应过来，苏曼便恼羞成怒，直接将手里的扫帚朝着厉墨霆的方向扔了过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扫帚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一丝不差的落在了厉墨霆跟前，连他的鞋面都没沾上，分毫不差。 从头至尾，厉墨霆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妈的，我……”苏曼气的仿佛一头暴躁的狮子一样，要往上扑。 明歌手忙脚乱的拉住她，“曼曼，曼曼，你冷静一下。” “怎么冷静，你也听见了，这个神经病他把我推进池塘里了，老娘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羞辱过，我他妈的……” “这样，你先去洗个澡，这事儿我们晚点儿再说，行不行？”明歌生怕打起来，几乎是使了全身的劲儿才把苏曼推到隔壁院子，让吴婶帮忙带她去洗澡，林超媛也陪着去了，临走还瞪了厉墨霆一眼，一副要跟他势不两立的样子。 苏曼的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她和林超媛那种被家里娇生惯养的不同，十来岁就出来混社会的经历，养成的是不要命的性格，谁惹毛了她，那真的是要死磕的。 好不容易劝走了苏曼，一院子的人尴尬不已。 明歌摊着手，手上还蹭着一把污泥，满脸困惑，“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厉先生？” 厉墨霆一脸的无动于衷，显然是不想多说。 明歌的目光挪了一寸，落在旁边轮椅上。 傅时修脸上那是和厉墨霆如出一辙的事不关己，言简意赅道，“这事跟我没关系，但我可以作证，是苏曼先动的手。” “没人惹她她会动手吗？”明歌还是护犊子的，“小风你说，怎么回事。” 唯一一个立场中立，说话可信的人也就是祁沐风了。 这会儿祁沐风也跟明歌一样，半边身子都是淤泥，正在院子的水管下面冲洗，闻言抬了个头，顺手扶了扶眼镜框，“是曼曼姐动的手，但是曼曼姐也没动手。” “什么啊？”明歌不明就里，“你说清楚。” 祁沐风解释了好半天，明歌才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半个小时前，苏曼去老房子叫祁沐风他们回来吃晚饭，不可避免的遇到了傅时修，自然不可避免的要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这事儿明歌早见怪不怪了，就连傅时修自己都习惯了，反正大多数时候他嘴上也吃不了多大亏。 可今天却和平时不大一样，平时在苏曼周围的都是明歌他们这些自己人，即便是直到她说话过分，那也是无条件站在她这儿的，但今天厉墨霆来了，他是站在傅时修那边的人。 所以在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傅时修说话，言辞尖锐，甚至带着一些侮辱性的词汇的时候，毫不客气的仗义执言了。 苏曼的脾气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虽远必诛。 所以这矛头立马就对准了厉墨霆。 彼时，夕阳西下，老房子前只亮着施工用的灯，遮阳棚下面光线昏暗。 在被厉墨霆怼了一句之后，苏曼才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你谁啊？从哪儿冒出来的你就替他说话？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厉墨霆那张脸长得就挺正义凛然的，说话也一本正经的过分，“我是时修的朋友，也算是他的兄长。” “兄长？”苏曼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轻蔑道，“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他有关系的还都长得人模狗样的，都一路货色，流水线上生产的吧？” “素质是个好东西，父母没教过你教养两个字怎么写么？” “素质也是分对什么人的，我说他两句你还不乐意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他和明歌的事情我也知道，说到底感情是你情我愿，你又凭什么替他们伸张正义，非要把责任都推在一个人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明歌还有过错了？” “我没这么说，但你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明歌接近时修，也是另有所图吧？” “放你娘的屁，你才是爹妈没教过教养两个字怎么写吧，这种屁话都说得出口，睁眼说瞎话呢吧你……” “……” “好了可以了，”餐厅里，明歌打断了祁沐风的话。 苏曼自小接触的三教九流太多，骂人的时候那是双语轮流切换毫不费劲，什么脏话都骂的出口，难为祁沐风的记忆力一个字都不差的复述出来，尽管明歌怀疑大多数话他根本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餐厅里围着餐桌吃饭，厉墨霆和傅时修坐一块儿，一副对刚刚的事情若无其事的模样，冷漠的让人难以置信。 “咳咳，”明歌咳嗽了一声，继续压低声音问祁沐风，“小风，他们的对话就不用复述了，你直接说后来发生了什么就行，曼曼怎么掉池塘里的。” 祁沐风一本正色道，“厉先生说不跟女人计较，要曼曼姐跟他的律师谈，然后曼曼姐就生气了，拿了砖头。” “砖头？”明歌瞪大了眼睛，可见当时厉墨霆真的把苏曼气疯了。 “但是没砸着人，曼曼姐近视太严重了，厉先生都没躲一下，最后是曼曼姐自己没站稳，一头栽到池塘里面去了。” 自己摔进去的？ 听完这话，明歌都忍不住扶额。 那画面，想想就美…… 第390章十有八九要短 “明歌姐，怎么办啊？曼曼姐那个脾气……” 祁沐风和苏曼很熟，知道苏曼的暴脾气那是睚眦必报的，厉墨霆让她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明歌也为难。 厉墨霆就坐在她正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四十多岁男人的沉稳睿智硬生生在这个空间里劈开一道鸿沟，仿佛和他们这群人格格不入。 明歌倒是想让他赶紧吃完了就走，可是就是开不了这个口，情急之下，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厉墨霆旁边的身影，心里有些主意。 她在桌下摸出手机，迅速的在微信上敲了一则消息出去。 没一会儿，对面正在吃饭的傅时修摸出手机来，先看了一眼手机，看到内容之后抬起头来，隔着偌大的餐桌和明歌对视了一眼。 明歌朝着他使了个眼色，重新低下头在手机上发消息，“曼曼脾气不好，你要是不想让过会儿的场面太过难看的话，就让厉先生赶紧走。” 很快，那边回复过来，“你这是在求我帮忙么？” 看到这句话，明歌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厉先生是来找你的，说到底这个事情是你挑起来的，就该你来解决，什么叫我求你帮忙？” “可如果放任不管，吃亏的也不会是墨霆哥，我可以不管。” “你确定厉先生不会吃亏？你太不了解苏曼了。” “你也不了解墨霆哥。” 一桌四个人，两个都低着头玩手机，原本就沉默的餐桌这会儿半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连平时习惯了安静吃饭的祁沐风也有些受不了。 “明歌姐，”他小心的喊了明歌一声，“晚上怎么住啊？” 明歌愣了一下，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来，“什么怎么住？” 祁沐风看了对面的厉墨霆一眼，“厉先生不住在这儿么？” 明歌这才想起这事儿来。 吴婶家这个院子是个两层小楼，楼上两间大主卧，一间住了自己和苏曼，另一间住了祁家兄弟俩，楼下这间住了傅时修，再来人的话就只能睡客厅了。 想到这儿，她暂且放下跟傅时修理论厉墨霆和苏曼打起来究竟谁占上风的事儿，正色看向厉墨霆道，“厉先生在岛上定了住宿的地方了么？” 厉墨霆神情淡淡，“没有。” “那正好，”明歌眸色一亮，“我知道岛上不错的度假酒店，风景好，晚点我和小风送厉先生还有媛媛过去吧。” 祁沐风简直帮了她大忙，只要熬过这会儿，晚点儿把厉墨霆送去酒店的话，这事儿不就解决了么？ 反正厉墨霆和苏曼之间也没什么交集，以后也不可能见面的。 谁料到她这话才落下，还不等厉墨霆回复呢，对面传来傅时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用，墨霆哥也不会在岛上住太久，这两天跟我住一间就行了。” 明歌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 厉墨霆原本对于自己住哪儿似乎没什么想法，见明歌反应这么大，投来疑惑的目光，不解道，“明小姐好像很不欢迎我？”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歌面色讪讪，“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挤一个屋不太好吧，而且傅时修他受伤了。” “正好墨霆哥还能照顾到我，不是两全其美么？” 傅时修接了这句话，直接堵死了明歌所有的解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滋味她算是体会到了。 可明歌还想挣扎一下，“你别自作主张啊，厉先生也挺忙的，人家恐怕没时间照应你吧，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别人共用一个房间的，你自己不也是么？” 厉墨霆说，“无妨，我跟时修自小就认识，算他半个兄长，跟别人不一样，不拘这些小节。” 明歌笑不出来了。 手里传来震动，低头看到傅时修发来的消息，隔着屏幕都能看出他脸上的理直气壮，“明天早上我要吃馄饨。” “凭什么？”明歌愤愤的回过去三个字。 “除非你不想缓和墨霆哥和苏曼之间的关系，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看着这段话，明歌捏紧了手机，脸色都发了青，半天敲过去三个字，“你大爷。” 对面，傅时修看到这三个字，显然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流出几分促狭的笑意。 没一会儿苏曼和林超媛从隔壁院子回来。 洗完澡之后的苏曼总算是恢复了原先风情万种的模样，一身银灰色的家居服，衬的整个人干净透亮。 林超媛一米六五的身高其实也不算矮了，可站在这位国际超模跟前，硬生生被压了一头气势，显得十分小鸟依人。 俩人一进门，苏曼就看见了厉墨霆，当下脸就黑了。 在她开口骂人之前，林超媛已经眼疾手快，忙不迭的拉着苏曼在明歌旁边坐下，十分殷勤道，“曼姐，累了一天了你吃饭吧，吴婶说你最喜欢吃小龙虾了，我给你剥。” 苏曼憋了一口气，瞪着对面的厉墨霆半天，问明歌道，“他怎么还不走？” 明歌干咳了一声，讪讪道，“来了就是客人，你总得让人吃完饭吧？而且今天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是个误会。” “对，误会，误会，”旁边的林超媛跟着附和，一脸慌张。 “什么误会？”苏曼一脸愤慨，“我不觉得是误会，这是预谋，谋杀。” 这话可就严重了。 厉墨霆果然抬起头来看着苏曼，漠然道，“如果你觉得这是谋杀的话，那除了律师之外，还需要警察介入。” “我还没报警呢？你还想报警？”苏曼眉头一扬，眼看着就要撸袖子掀桌子了。 “我没这个意思，”厉墨霆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顺口跟苏曼旁边的林超媛说，“媛媛，你少吃点龙虾，太凉了。” 苏曼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林超媛，“你俩认识啊？” 林超媛脸色一僵，立马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他叫你媛媛，”苏曼这会儿忽然找回失落已久的智商来，“不对啊，你俩是一起来的吧？你们俩什么关系啊？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怎么可能？”林超媛继续摇头，“曼曼姐，你吃虾啊。” “不是男朋友就好，我也说你虽然年纪小，不至于这么没眼光，这种人也看得上，哪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女人能跟他啊？十有八九要短命！” 一旁，明歌扶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拉了拉苏曼的袖子，小声道，“曼曼，厉先生是媛媛的爸爸。” 第391章江扬？ “开什么玩笑？”苏曼显然不信。 厉墨霆看着不过三十来岁，虽说长了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可是却很难让人看出真实的年纪，三十来岁的人怎么可能有林超媛这么大的女儿。 直到林超媛弱弱的说了一句，“没开玩笑。” “什么？” “姐，你说的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女人是我妈。” 苏曼一下子愣住了。 明歌满脸的的黑线，尴尬不已。 林超媛的母亲去世的早这个事情她一早就和苏曼说过了，这会儿不偏不倚踩在人家的痛点上，也是让人无语。 厉墨霆原本一脸泰然，对于苏曼的恶言恶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但这会儿脸色却明显沉了下去。 他和林超媛的母亲之间有什么故事，明歌无从得知，但是从他尽心尽力抚养林超媛这个事情上来看，那也是情意深厚，苏曼一句‘短命’简直就是诛心。 “对不起啊媛媛，”苏曼看着林超媛，懊恼不已。 她虽然口没遮拦，但却不是会拿别人的父母开玩笑的人，只是先前确实不知道林超媛和厉墨霆的关系，所以这才踩雷了。 林超媛却摇摇头，笑的阳光明媚的，“曼姐，你不用往心里去，我妈本来就短命啊，而且要是遇不到他的话，不至于那么短命。” 这话落下，明歌都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目光在林超媛和对面厉墨霆的身上来回打量。 林超媛一脸轻描淡写，脸上甚至带着几分笑意，用一种冷静轻松到让人发慌的语气说着这些话。 而厉墨霆虽然沉着脸，看着威严冷漠，可那张板正的脸上明显压抑着几分悲恸。 两相对比，让人心里直打鼓。 这父女俩之间表面看着平静和谐，可实际上似乎有很深的结在。 也托了林超媛母亲的福，苏曼为自己说错话而后悔，后面就收敛了好些，不再逮着厉墨霆一个劲儿的怼了。 林超媛喜欢苏曼，得知晚上要跟明歌还有苏曼挤一个房间的时候，开心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入夜，明歌在二楼房间整理床铺。 林超媛抱着枕头来，“姐——” “怎么了？” “我能不能和你睡一张床啊？” 明歌笑了一声，“怎么？不和偶像睡一张床了？你不是很喜欢苏曼的么？” “那不一样，”林超媛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偶像和粉丝之间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而且我晚上睡在曼姐身边我肯定睡不着，心脏会一直跳的。” “心脏本来就一直在跳，”明歌忍不住拆台。 “哎呀，明歌姐，”林超媛拉住了她的胳膊，“我不烦你，要不我在你旁边打地铺。” 十九岁的小丫头还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天真率直的可爱。 明歌看她，有时候像妹妹，有时候甚至觉得像女儿，无奈的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没不让你跟我睡，让你打地铺我成什么人了？赶紧睡吧，不早了。” 话音刚落，明歌腰上一紧，林超媛抱着她直蹭，欢天喜地道，“谢谢明歌姐，你太好了。” “有这么高兴么？” “当然，我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我好想在岛上一直住下去哦。” 明歌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自己像林超媛这么大的时候，脑子里也都是玩，都是想日子怎么开心怎么来，那个时候觉得生活很轻松，没什么难的，后来母亲去世，明家变故，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快的让她目不暇接。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人生不易，如果你觉得容易的话，那一定是有人替你承受了那份本该属于你自己的不易。 “苏曼怎么还没回来？”整理好床铺后，已经是深夜了。 林超媛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机，“不知道呀，吃完饭以后曼姐说她要去跑步，好自律，不亏是我偶像。” 三句话不离彩虹屁。 明歌说，“我去外面看看，你困了就先睡。” “没事，我是熬夜冠军，打完这局游戏我就睡。” 年轻人的好体力，明歌是服气的，披了一件坎肩后，她推开阳台的门，原本打算给苏曼打个电话问问她去哪儿了的，可在阳台上忽然听到院子外面说话的声音。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儿是什么地方？是你的摇钱树？” 苏曼的声音难得严肃，明歌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循声望去，便看到院子外面两道身影面对面站着，一个是苏曼，另一个是…… 江扬？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 夜幕已然落下。 苏曼是跑步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江扬的，鬼鬼祟祟朝着院子里面张望，那瘦削的身影，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想都没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揪住了他。 “曼姐，”江扬看到苏曼，脸都吓白了。 苏曼脸上挂着愠色，“你还敢回来？” 江扬惨白着一张脸，“曼姐，我是回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早干嘛去了？跟我玩儿里应外合这套没玩儿够，打算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当人都是傻子呢？” 苏曼说话向来不留余地，有什么说什么，有气的时候更是毒舌。 江扬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本来就是最要面子，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这会儿被怼的头都抬不起来，“对不起，曼姐。”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去警察局说吧，大半夜的在这儿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想干什么？” 明歌推开院门的时候，苏曼正揪着江扬，打算把他扭送道警察局去。 “曼曼，”她忙疾步上前拦住。 “你拦着我干什么？这小子是个卧底，上次贼喊抓贼，警察没抓住他，现在还送上门来了。” “他要是卧底的话，现在回来干什么？”明歌好言相劝，按住了苏曼的手。 苏曼皱着眉，“谁知道他是不是钱又不够花了，打算来装可怜？” “那这风险也太大了，”明歌无奈，看了江扬一眼，“你自己不解释一下么？上次的事情如果跟你没关系，你跑什么？好好说说吧。” 江扬低着头，俊秀的一张脸几乎都沉在夜幕当中，半天也不说话。 “去警察局，”苏曼没好气的拉住他，一脸不耐烦。 “姐，”江扬终于肯开口，咬咬牙道，“上次的事情的确跟我有关系。” 第392章知道反而会更放不下 “对不起。” 路灯下，少年硬着头皮，仿佛是鼓起了极大地勇气才说出这话的。 苏曼的脸色更冷了，“我就知道跟你有关系，你还敢回来？是觉得我们好欺负？会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儿上就轻易原谅你？” “不是的，”江扬涨红了脸，“我承认我之前来岛上找工作是跟我表哥他们约好了里应外合，可我没想到会遇到姐你们，是你让我知道好好工作凭自己的双手，也能踏踏实实挣钱养活我自己，所以在岛上我真的没有偷东西。” “你是没动手，但你不是替他们打掩护了么？” “我没有，”江扬忙摇头，“我劝不动我表哥，我想让他放弃的，我也没告诉他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以为我会信么？” 苏曼冷冷的看着他，“第一次见你你就在路上抢人家包，后面讹了医药费，这次又是有预谋的盗窃，你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 明歌觉得苏曼这话说得太严重，“曼曼。” 苏曼抬了一下手，示意她不用帮着江扬说话。 明歌皱了皱眉，没再开口。 江扬的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根本不敢看苏曼的眼睛，“姐，我知道我有错，放任不管就是错，不管你信不信我，我该说的我都说了。” 说完这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苏曼。 苏曼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我欠你的钱，医药费。” 生怕苏曼不收，江扬忙解释，“这不是我偷来的，是我自己攒的，之前帮人搬东西什么的，都是干净的钱。” 说着，他忙把钱塞到苏曼手里，“姐，你拿着。” 他顿了一下，“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姐，我走了。” 看着江扬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开，明歌忽然有些心疼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自己承担了生活的压力，没人照顾。 苏曼从信封里抽出一沓钞票，几乎没有一百的，都是一些零零散散五十二十的纸币，厚厚的一沓。 “站住，”苏曼忽然看向夜幕深处。 江扬犹豫着转过身来。 苏曼说，“我没让你走呢，这里面包括利息么？” 江扬一愣，“利息？” “存银行还有个利息呢，货币会贬值你不知道啊？” 江扬才十三岁，哪懂什么货币的时间价值这种事情，当下一脸不明所以，但是利息他还是听得懂的，“那利息是多少啊？” “分对谁，”苏曼抱着胳膊，“我平时喜欢投资，两千块钱一个月时间我能翻两倍，你说有多少？” 江扬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我要再多给一份？” “怎么？想赖账？” “不是，我……”江扬一脸为难，“我现在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你给我点时间吧。” “那不行，我过两天就得回去工作了。” 看苏曼为难那孩子，明歌无语至极，能遇到这么口是心非的人，她也是服了，明明就是想要江扬留下来，找这么多借口拐弯抹角的。 还利息，还投资？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苏曼这个理财的脑子么？投资十有九亏，她最好的理财方式就是把钱存在银行啥也不干，就江扬欠她的那两千块钱，这段时间能有十块钱的利息么？ “行了，这么为难一个孩子有意思么你？江扬你过来，”明歌朝着江扬招手，“什么利息的事儿你就别想了，你回来还接着做你之前的工作，最近老房子的工程正好缺人手。” 江扬一愣，露出错愕的神色，他小心的看向苏曼，似乎是在征询苏曼的意见。 苏曼瞥了他一眼，冷淡道，“看什么看？老房子原材料的事情你给我们惹了多大麻烦自己知道么，想这么轻松就走，门儿都没有。” 丢下这话，她直接转身进门，头都没回。 剩下江扬一个人站在门口路灯下面，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明歌笑笑，“赶紧进来吧，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民宿里面现在每个房间都已经满了，怎么安排江扬，明歌着实头疼了一番。 好在祁骁正好回来，知道江扬回来后主动提出让他跟自己挤一挤，“都是孩子，跟小风挤一张床应该不成问题。” 听到祁骁这话，明歌才松了口气，“师兄，你帮我解决了大问题了，也不用挤太久，这周末老房子就修缮好了，可以直接搬进去住，老房子里房间多，再来几个人也不成问题。” 祁骁喝着茶，“你还打算再来几个人？是真要在岛上开民宿了？” 明歌一愣，一时间有些恍神。 是啊，自己在干什么呢？明明是跟苏曼来度假的，怎么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周围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什么熟的不熟的都来了，今天竟然连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厉墨霆也跑来了。 是不是太夸张了？ 夜色已深，一楼主卧的房间里，傅时修已经躺下睡了。 厉墨霆和衣躺在沙发上，只脱了外套盖在身上，不像是睡觉，仿佛只是闭目养神，面色一如既往的紧绷。 “阿铮那儿大概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回来？” 黑暗中传来傅时修的声音。 厉墨霆依旧闭着眼，“不知道。” “这次的任务很艰险么？” “不知道。” “要去多久？” “不知道。” 连续几个问题下来，厉墨霆都是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傅时修皱了皱眉，如果不是要托他照顾女儿的话，恐怕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和自己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长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厉氏集团的总裁不过是个遮掩而已。 知道问什么也得不到答复，傅时修索性不问了，“超媛我会帮你照顾好，但你确定你走之前不要告诉她这些么？” 提到超媛，厉墨霆才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帘的遮光性不是太好，从缝隙里可以看到透进来的月色，照在窗台上，隐隐绰绰的。 “告诉她这些干什么？让她跟她母亲一样，为我提心吊胆么？我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了。” “可她对你有误解啊，这丫头虽然看着开朗，可看得出来，她对她母亲去世这件事还是很介怀的。” “知道反而会更放不下。” 第393章今朝有酒今朝醉 翌日一早，众人围坐餐桌吃早餐。 早餐依旧是吴婶做好送来的，包子、豆浆、油条、红豆粥，沪上是标准的南方，爱吃甜口的东西，包子馅儿都是甜的。 不过除了傅时修之外，这屋子里面的人没有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所以在饮食口味这方面，大多都吃得惯。 傅时修坐在轮椅上，看着正在帮着布菜的明歌道，“我要吃馄饨。” “想吃馄饨？”明歌瞥了他一眼，漠然道，“那就早点回京都让你们家佣人给你做。” “我伤还没好。” “那就别挑三拣四，”说完，明歌将盛出来的豆浆放到祁沐风面前，挨着苏曼坐下了。 傅时修吃了瘪，脸上却不见半点愠色，“一早墨霆哥去码头办事了，媛媛，你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吃早饭吧。” 没等林超媛说话，明歌已经站了起来，“早餐太甜了，我去煮馄饨，你们还有谁要吃么？” 餐桌上的几人均是一愣，只有傅时修从容的抬起手，好整以暇，“我，少放辣椒少放盐。” 明歌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好。” 然后径直往厨房去了。 在傅时修身上，她算是贯彻发现了无奸不商这个道理，无时无刻不在抓住捉弄威胁自己的机会。 馄饨做起来并不麻烦，一份也是做，一锅也是做，所以二十分钟后，明歌给每个人都端了一碗上来。 “鸡汤小混沌，大家都尝尝。” 傅时修尝了一口，“哪儿有鸡汤味啊？” “有啊，”旁边的祁沐风天真的抬起头来，“是鸡汤。” 傅时修看看别人的碗，再看看自己面前那碗清汤一样的一碗混沌，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明歌都干了什么。 明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受伤了，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清水煮混沌对你身体好，将就着喝吧。” 傅时修僵着脸，十分不甘心的看着一旁的祁骁，看着人家有滋有味的吃完一碗鸡汤馄饨，而自己这碗敷衍的令人发指。 苏曼在一旁偷着笑，她现在的娱乐项目之一就是看傅大总裁在明歌这儿吃瘪，甚至私下里和祁沐风打赌，赌了两千块钱，看傅时修究竟能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难而退。 “我吃完了，出去跑步了，”苏曼把碗一推，揣着兜站起身来。 明歌问，“不再吃点儿么？你最近食量减少了啊。” “过两天不是要走了么？控制体重，要进组拍戏了，”说着，苏曼将卫衣的帽子扣在了头上，跟众人挥挥手，出门跑步去了。 林超媛作为苏曼的超级粉丝，偶像做什么，她自然也是要跟从，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抬腿就跟了上去，“曼姐，我跟你一起去。” 祁骁也吃完了，接了个电话往楼上去了，听着是在说集团的事情，似乎是在谈什么时候回集团总部开会。 祁沐风和江扬要去老房子做最后的收尾验收工作，吃完两个人直接走了。 餐厅里就剩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隔着偌大一张餐桌分坐两边，除了吃饭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交流。 明歌犹豫了会儿，抬起头问对面，“你什么时候走？” 傅时修吃着淡而无味的馄饨，闻言凝神看她，“你就这么急着想催我走。” “过两天花灯节，过完花灯节之后我就不住在这儿了，就算是你不走，我们也要走了。” 临近花灯节，尽管谁都没有明说，可是仿佛是约好了似的，这些人都会在花灯节后离开岛上。 不光是其他人，明歌自己也得回京都了，这两天厉丽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着明歌回去开会，有个项目等着推进，需要明歌亲自过目。 “如果你还打算在岛上养伤的话，可能你得去社区医院，或者请个护工之类的，我可以托吴婶帮忙。” 半晌，傅时修才说话，“你觉得我真的是为了养伤才留在这儿不走的？” 明歌愣了一下，秀气的一张脸上神色有些晦暗。 她当然知道不是，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必我觉得，我觉得如何并不重要，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不否认，你要我照顾你也情理之中，这些我都认，至于别的我也不会多想。” “你可以多想。” “我不愿意。” “因为祁骁？” 明歌皱了一下眉，“是，因为祁骁，他是我未婚夫不是吗？你也有未婚妻了，最好还是跟别人保持一定距离，我也是。” 说完这话，她不再等傅时修，起身道，“我吃完了，你吃完以后放着就行，吴婶会过来收拾，有什么事叫隔壁院子，吴婶的儿子在家，我得去老房子，晚上才回来。” 她不愿意和傅时修因为同一件事纠缠不清，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和傅时修之间存在的问题不是靠着嘴皮子或者三两天的相处就能解决的。 这种短暂的相处除了麻痹自我，获取暂时的轻松之外，根本毫无用处。 离开京都，到岛上来生活，是对过去还有现实的暂时逃避，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你想获得真正的轻松，决不能将自己对于未来的期待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老房子的修缮接近尾声，花灯节的前一天终于竣工，完美验收。 宅子门口的荷花塘已经注了水，亭子里面凉风习习。 苏曼抱着亭子的柱子，往湖里面丢面包喂鱼，吐槽道，“你干嘛不直接移栽一些荷花过来啊？光秃秃的这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下面有荷花的种子，今年不开，明年也会开了，慢点长不着急，人生还长。” “矫情，”苏曼不客气的拆台，“要是我的话，反正一年也不在这儿住多久，我就移植一大片的荷花过来，看一天美一天的多好，有句诗怎么说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 “哟，现在文化素养提高了不少，”明歌赞赏的看了苏曼一眼，“还会背诗了？” 一旁的祁骁轻笑了一声，“下一句呢？” 苏曼犹豫了一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 顿了几秒，她眸色一转，得意道，“喝醉明天接着睡……” “什么？”明歌‘噗嗤’笑出声来，“李白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明歌姐——” 远处传来林超媛的声音。 循声望去，少女手里提着一个蓝色的铁笼子，正沿着湖面上的木板栈桥朝着亭子小跑而来，边跑边喊，“明歌姐，曼曼姐，我买了两只兔子！我们晚上吃烤兔肉吧！” 第394章这儿是我家 “好可爱的兔子，这么瘦一只，”祁沐风拿着菜叶子隔着笼子喂兔子，仰头问林超媛，“晚上真的要吃了它吗？” 林超媛挠挠头，“瘦么？我还跳了个肥的呢，要不我去找老板换两只。” 祁沐风显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要不吃别的吧，这兔子就别吃了。” “这是肉兔，本来就是买来吃的。” “这么可爱的动物。” “那你这是颜控啊，凭什么鸡鸭鱼就能被吃，兔子不可以，这个看脸的世界还有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吃烤兔肉。” “……” 祁沐风和林超媛两个人在老房子的一角辩论究竟该不该吃那两只兔子，另外一边，祁骁和厉墨霆已经手脚十分利索的把烧烤架什么的都搭起来了，江扬在忙着烧炭火，苏曼在和吴婶准备食材。 明歌原本以为自己这天会很忙，却没想到自己成了最闲散的那个，哪儿哪儿都让她歇着，没什么活儿要她搭把手。 已经是花灯节的傍晚，岛上各家各户都已经亮起花灯来，沿路的头顶几乎都被各色花灯覆盖，一片祥和富贵景象。 “来来来，这是自家酿的桂花酒，大家都尝尝。” 吴婶的儿子从家里搬了两大坛子的桂花酒来，配着烧烤，在傍晚黄昏日下的氛围中，格外有人间的烟火气。 苏曼是最喜欢喝酒的，听到有酒，直接就撇下自己手里的活儿跳着去了。 明歌接手了烧烤架，祁沐风在旁边帮忙撒料。 “明歌姐，你确定不要劝着点儿曼姐么？她的酒品……” “没事，最后一天了难得高兴，她明天就得走了，”明歌将鸡翅翻了个面，撒上孜然，“而且不是有你哥在么，她再怎么撒酒疯都有你哥给托底呢。”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厉先生。” “厉先生？”明歌看了远处一眼。 苏曼正端着酒杯跟厉墨霆碰杯，一杯接一杯的，仿佛要和对方死磕到底似的，那架势仿佛千杯不倒。 明歌无奈摇摇头，“厉先生的酒量应该没什么问题。” “姐，我明天能把兔子带走么？” “兔子？媛媛带回来那只？” “嗯，我怕放在这儿迟早被人烤了。” “那你得跟媛媛说啊，那是她的兔子。” “她同意了。” 祁沐风和林超媛的年纪相差不大，都还是孩子气的样子，不过林超媛咋咋呼呼的，自打来了岛上以后除了天天跟在苏曼后面当跟屁虫之外，什么都好奇，这几天就差上房揭瓦了。 祁沐风太安静了，跟林超媛待在一块儿的这几天倒是开朗了不少，有时候被捉弄的无可奈何也会急眼。 明歌将烧烤装盘送到餐桌，看着苏曼兴致勃勃的要跟厉墨霆划拳喝酒，一脸无奈，提醒道，“你少喝点儿啊曼曼，明天早上你要赶飞机，到时候头疼可别怪别人。” “没事，这酒没度数，明歌你也来一杯。” “我不喝了，我去外面走走，你们玩。” 院子里热闹非凡，而岛上到处张灯结彩，花灯节吸引了不少游客，明歌家的老房子外面也是人流如织。 出了院门，便看到荷塘边上不少人在放河灯，三五成群的朋友，但更多是情侣。 “你好，”身后传来一道青涩的男声。 明歌转过身，看到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一脸不好意思的问她，“你好，能帮我们拍张照么？” 小青年旁边站着个女孩，脸颊粉粉的，看两个人的状态似乎是刚谈恋爱，连手都没牵，靠的也不近。 “可以啊，”明歌笑笑。 “谢谢，”小青年将拍立得相机递给明歌，“按这个就行了，我们想在那个亭子里面拍，可以吗？” “行，”明歌接过相机，摆摆手，“你们往这边站一点，这边人少。” 比划了半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些远，明歌从相机后面抬起头，“离得近一点吧，拍起来好看。” “哦，”小青年回过神，小心的看了旁边的女孩一眼。 那女孩红着脸朝着她凑近了半步。 “再近一点。” “……” “再近一点吧。” 小青年大概真的是没谈过恋爱，明歌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还是保持着一拳的距离，恨不得是以每次一毫米的距离在往女孩身边移动，最后还是女孩看不过去了，挽住了他的胳膊。 “咔嚓”一声，在男孩错愕又惊喜的神色中，明歌按下快门。 相纸从拍立得中缓缓推出，明歌将相机递过去，笑的分外温和，“好啦，祝你们玩的开心。” “谢谢，”小青年朝着明歌直道谢，一张脸涨得通红。 俩人走的时候已经牵着手了，女孩低着头小声的埋怨着什么，似乎是嫌弃对方不够主动，但语气里都是欢欣雀跃。 明歌在栈桥上站着，远远的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不在院子里和朋友喝酒，自己跑到这儿来给游客拍照？是打算经营什么副业么？明总？” 熟悉的男声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从身侧传来。 明歌一愣，回头看到傅时修。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坐在轮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已经在这儿待了很久。 “有意思么？跟踪我？”明歌的脸色立马板正起来，没好气的怼道，“腿脚不方便还出来瞎溜达，你是不想好了吧？” “怎么？关心我？” “做梦吧，我是关心我自己，巴不得你腿脚早点好早点走，否则我还要被你拖累在这儿回不去。” “你不是说不管我好不好，你都得走了么？” 傅时修的话让明歌眸色一紧，面色也跟着僵了僵。 他这个人真的是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过人的逻辑，总能从对方的话里挑出错处来，让人无言以对。 明歌干咳了一声，“这儿是我家，我想走就走，想不走就不走。” 说完，她往身边环顾一圈，故意道，“祁师兄呢？说好陪我放河灯的，人不见了。” 要是往常，傅时修的脸色早就青了，偏偏这会儿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泰然自若，看戏一样看着明歌，等她说完了，一脸从容道，“祁骁，这会儿应该在照顾苏曼，应该顾不上陪你演戏。” 明歌心中咯噔一下，错愕的看向傅时修。 第395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什么演戏？”明歌有些心虚。 “那天，我听到你和小风说话了，”傅时修靠在轮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清冷的眉眼被晚风染上一层笑意，“祁骁回国是因为苏曼，当众承认你是他未婚妻也是因为苏曼，他喜欢的是苏曼，要追的也是苏曼。” 明歌回过神来，强作镇定道，“你这人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呢？” “承认了？” “承认什么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被人拆穿谎言的瞬间是最尴尬的，明歌这会儿有些恼羞成怒，“你是想嘲讽我吧？门儿都没有。” “明歌，我很高兴。”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明歌直咬牙，“高兴？” “我很高兴你和祁骁没关系。” 傅时修很少有这么一本正经却又平静温和跟她说话的时候。 明歌忽然有些慌张。 “你高兴个屁，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仓皇的想要离开，可栈桥过道并不算宽敞，周围又有游客拥挤来回，转身要走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 “小心——” 她被绊倒的瞬间，手腕被一只大手扣住，腰上的力道稳稳地将她托住，肩膀从旁边的游客后背擦过，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靠在某人的怀中。 久违了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混合着强烈的荷尔蒙的气息，冲击着明歌的神经，原本就砰砰乱跳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她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砰——”的一声，烟花在空中燃放，展开巨大的花朵，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天空聚集，只有他们，将烟花和游客都当做了背景。 明歌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脑子仿佛被烟花炸了一样，里面一片空白。 她脸颊绯红，胸膛不断的起伏，桃花一样美好的模样足以让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心猿意马，傅时修也不例外。 他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肩膀稍往下压了一分，吻了下去，薄冷的唇上有淡淡的桂花酿的味道，甜的，凉丝丝的，逐渐变得火热。 晚风吹过，撩起耳边的碎发，酥酥麻麻。 明歌猛地一个激灵，忽然被理智拉回现实，踉跄着将他推开了，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伤好了？” 傅时修完好无损的站在栈桥上，一米八七的身高鹤立鸡群，他被明歌这话问的一愣，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温存中回过神来，一时间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解释。 明歌的脸色立马变了，“你这个骗子，捉弄我有意思么？” “我……” “你伤早就好了吧？还赖在我这儿使唤我？耍我好玩么？” 明歌越说越气，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没有耍你，也不是在捉弄你。”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明歌咬着牙，脸色发白。 明明自己有未婚妻，还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不择手段的和自己纠缠，刚刚居然还在公共场合占自己便宜。 “傅时修，你不要脸，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别人，在你眼里女人只是玩物，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你这种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人声鼎沸，明歌声音并不是太清晰，却听得出颤抖。 她眼里噙着泪光，忍了很久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崩盘，所有的坚强，故作淡定全都分崩离析。 当初决心离开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是想保留自己最后一份自尊的，如果爱情是奢求，那起码她还有骄傲。 她可以管好自己，可傅时修却偏偏不放她安生。 “骂完了吗？”傅时修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出奇的冷静，“如果我不尊重你的话，我有很多办法让你不得不跟着我。” 明歌冷嗤了一声，“不得不跟着你？你当然可以。” “但我没那么做，我不会想娶一个我自己不尊重的女人回家。” 明歌攥紧了拳头，咬牙不发一言。 傅时修说，“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说了我会安排妥当，你相信我。” 烟花还在竞相绽放，周围拍照的声音此起彼伏，烟火的魅力在于转瞬即逝，有些东西看过之后就只剩下回忆，回忆抓不住。 “不必了，伤好了就请你早点离开，”明歌不愿意再听这些话，强迫自己丢下这最后一句话，挤开人群离开。 看着明歌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当中，傅时修的目光渐渐凝重，怀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已经响了很久了。 “喂？” “傅总，您什么时候回来？d国那边的合作方已经在京都等了快半个月了，您再不回来我们真的稳不住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助理的声音，透着为难。 “定一张今晚的机票。” “好，我立马定，”李助理明显松了口气，“对了，今天夫人打电话来，问婚礼的事情，您要取消婚约这件事要跟夫人说么？” “我会回去说的，你让律师准备好财产公证，等我回去处理。” “是，”李助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跟明小姐是和好了么？” 傅时修沉默了几秒，“不知道。” 人都会犯错，而犯错不是都会被原谅，那些因为犹豫不决而犯过的错，总不会那么轻易就挽回，需要做些弥补，也需要时间。 明歌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喝得不少。 老房子门前，苏曼喝多了酒，正拽着厉墨霆，“你输了，刚刚说的，划拳输了的人，要去游泳！” 厉墨霆冷峻的眉头蹙起，试图将苏曼的手拍开，却无从下手，“是你输了。” “我输了？”苏曼眨了眨眼，一张脸被烟火映照的分外艳丽，“哦，好像是我输了，那我——游泳——” 她松开手，歪歪扭扭的指着远处的池塘，“我去游泳。” “不用，”厉墨霆理了理胸口的衣服，“早点回去睡觉吧。” “不行，我这个人就是言而有信，”说着，她便要往院子外面走，脚步虚浮，连门槛都没跨过，厉墨霆忙拉住她，“哎——” “你别拉我啊，我知道你这种人清高的很，瞧不起我是不是？”苏曼忽然一巴掌拍在厉墨霆的脸上。 “啪”的一声，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厉墨霆脸色立马沉了。 “曼姐——”旁边的林超媛心惊胆战，吓得直捂眼。 天哪。 第396章一朝被蛇咬 苏曼打在厉墨霆脸上的这一巴掌，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清醒了吗？”厉墨霆阴着一张脸，看着苏曼。 苏曼显然是喝大了，眼里出现短暂的清明之后，揪住了厉墨霆的领带，“谁不清醒啊？我清醒的很，我告诉你，我们俩的账还没算清楚呢！你……” “……” “你干什么？” “……” “我去——”林超媛倒抽了一口冷气。 众目睽睽之下，厉墨霆居然将苏曼打横抱起，阔步迈过老宅门槛，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明歌刚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是错愕不已，拉着林超媛问，“怎么回事？” 林超媛也是一脸惊奇，“不知道啊，厉墨霆铁树开花了？” 一片错愕中，厉墨霆抱着苏曼走的越来越远。 “不对，他们这是要去哪儿？”明歌身后传来江扬紧张的声音，“厉先生要把曼姐带去哪儿啊？” 此时，苏曼在厉墨霆的怀里挣扎，“放开我，你干什么？” “你需要清醒。” 这话刚落在苏曼的耳朵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忽的一下腾空，失重感袭来，而后下一秒，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厉墨霆手起人落。 ‘啪——’的一声，池塘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远处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老宅等人全都瞪直了眼睛，林超媛一下子挺直了后背，倒抽一口冷气，“我去，什么情况？” 众人愣神的功夫，祁骁已经疾步朝着池塘赶过去了。 他刚刚不过是回屋拿个东西，一会儿的功夫，就闹了这么一出来。 好在荷塘并不深，苏曼在池塘里面扑腾了两下，呛了两口水就站了起来，水位只道她的腰而已，冰冷的湖水冻得她直发抖，一头漂亮的长发跟海草似的胡乱披在脸上，这会儿什么醉意都没了，耳清目明。 “清醒了吗？”头顶传来厉墨霆的声音。 “咳咳——”苏曼被水呛的不轻，一个劲儿的咳嗽着，半句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 祁骁赶了过来，见周围围观的人群太多，忙驱散众人，“这儿是私宅，不是景区，游客免入。” 虽说游客数量太多，光凭祁骁这两句话根本不足以造成什么影响力，但是周围听见的人还是知道远离的，一下子荷塘边上的人都走远了。 厉墨霆看了祁骁一眼也走了。 祁骁顾不上别的，忙将苏曼从池塘里拉上来，迅速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住，“苏曼，没事吧？” 苏曼坐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打颤，看着远处的背影，牙齿都快咬碎了，“厉……厉墨霆，我跟你势不两立。” “……” 夜幕落下，老宅院子里面聚餐的人各自散去。 苏曼的房间里，明歌拿着吹风机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劝告，“你招惹谁不好，要去招惹厉先生。” 苏曼头一甩，“谁招惹他了？是他先招惹我的，我掉池塘是不是因为他？” “别乱动，”明歌按住她，“那次是你自己近视眼，你要拿砖头砸人，我都听小风说了，你可别赖。” “那也是他害的，我就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男人。” “你得知道他和一般男人不同，他是厉墨霆。” “那又怎么了？比一般男人多一只眼睛，少一只腿？” 头发也吹的差不多了，明歌将吹风机放在了一边，一边收拾一边说，“厉家是军政世家，厉墨霆在创立厉氏集团之前是部队的特种兵，我听厉铮说过，他哥哥是从小在部队长大的，性子冷，连父母都不亲近，为人强势寡言。” 原本按照厉家给厉墨霆规划的路，他应该一直在部队发展，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退役，一手在南方创立了厉氏集团，短短五年间，规模迅速扩大。 “厉墨霆和傅时修不同，傅家是家族企业传承下来的，厉氏是他自己一手创立的，这其中有多少困难，我都难以想象。” “那也不是他没风度的理由，”苏曼冷嗤了一声，“祁骁不也是白手起家么？人家怎么没跟他似的那么自视甚高，鼻孔朝天。”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祁师兄对别的女人的态度吧。” “什么？” 明歌懒得跟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女人多费唇舌，“不早了，赶紧睡吧，明早你不是还要赶飞机么，我回去睡了。” 反正过了今晚厉墨霆和苏曼两个人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费那么大劲儿干什么呢？ 刚推开门，外面一道身影差点一头栽在自己怀里，明歌吓了一跳，“媛媛？” “嘘——”林超媛慌忙拉过明歌，顺手将门关上了。 “姐，曼姐还好吧？” 林超媛一脸的紧张，“是不是超生气？” 明歌笑了一下，“能不生气么？第二次了，这次还是厉先生直接把她丢到池塘里面的，我认识她这么久什么时候见她吃过这种亏？” “那完了完了，”林超媛扶着额头，“曼姐肯定气死了，厉墨霆要不要这么坑我啊？别人都是坑爹，他坑女儿合适么？” 林超媛作为苏曼的超级粉丝，是非常在意苏曼对自己的看法的，本来她的性格和苏曼相近，俩人也是相见恨晚，可偏偏有个厉墨霆在，只要他一出现，林超媛就跟着提心吊胆。 “曼曼不是那种迁怒别人的人，一码事归一码事，她跟厉先生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但是不会记恨你的，放心好了。”明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林超媛一脸泄气，“说是这么说，可是厉墨霆毕竟是我爸，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摊上这么个爸。” 小姑娘担心的事情在成年人眼中往往都不值一提，明歌也只是劝慰了两句，陪她坐了会儿，便让她回房休息了。 明月高悬，花灯节的喧嚣逐渐归于安静。 一天的忙碌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明歌洗过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仰头看着花纹淡雅的帐幔，绣着两只蝴蝶，眼前忽然开始恍惚。 不知道怎么的，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在栈桥上的那个吻，耳边也开始反复回荡着自己仓皇逃走之前，男人说的那些话。 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 我不会娶一个我自己不尊重的女人…… 越想越乱，明歌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试图驱散这些念头，一遍遍的暗示自己不要去想，更不能对这些话抱有任何的期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第397章没心没肺的坏小子 翌日，大概是昨夜喝了酒的缘故，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看到床头闹钟的时间，她才匆忙起床。 客厅里面只有祁沐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些什么，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早，小风。” “早，明歌姐。” 打过招呼后，明歌直接去敲苏曼的房门，“曼曼——” 祁沐风推了一下眼镜，“曼姐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明歌推开门，果然只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 也是，她早上六点的飞机，这会儿都快十点了，怎么也该走了。 明歌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本来我说要送她的，怎么走了也没跟我说一声。” 祁沐风说，“没事，我哥和她一块儿走的。” “祁师兄和她一块儿走的？”明歌笑了一声，“你哥不是要回m国么？集团那边给他打了多少电话了。” “嗯，我哥说到京都转机，然后直接回m国。” “苏曼也信？” 沪上明明有直飞m国的飞机，偏要折腾跑一趟京都去转机，这么明显的意图看不出来的是傻子。 祁沐风无奈，“曼姐是真的单纯。” 显然，苏曼是个傻子。 明歌环顾了一圈，只觉得家里安静的过分，问道，“你几点起的？这会儿家里还有别人么？” “五点就被吵醒了，我哥和曼姐先走的，然后厉先生也走了，江扬还在屋里睡觉，别的应该没人了吧。” 正说着，明歌坐的沙发后面传来卧室开门的声音，林超媛一身粉色的睡衣，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出来，看到明歌立马挥挥手，“早啊，明歌姐，早啊，小风。” “这不还有一个么？”明歌看了林超媛一眼，“大人都走了，留下几个孩子给我，真把我这儿当托儿所了。” 祁沐风过段时间要去京都参加一个程序设计大赛，所以回国的日程暂时推后，他是个认生的人，在这儿只认识明歌一个，所以祁骁就直接不客气的把他丢给自己了。 但是林超媛被丢在这儿这个事情，明歌有些不明所以。 吃早餐的时候，明歌就直接问了，“厉先生走怎么没带上你啊？” 林超媛喝着果汁，含糊不清道，“他去非洲谈项目，带我我也不去。” “那傅时修呢？他昨晚走的，你怎么不跟他走。” 从厉墨霆和傅时修的关系上论，傅时修是她叔叔，但是如果从血缘上论，傅时修算是她表哥，怎么也是亲戚。 “我跟他不熟，而且傅家有那个老太婆在，讨厌死了，我才不要跟他有什么牵扯呢。” “老太婆？”明歌一愣。 “傅时修他妈呀，”林超媛咽下一口果汁，撇撇嘴道，“就好像跟我前世结了仇似的，看见我就骂我，我也是服了，老年人能不能不要那么大脾气。” 明歌这才回过神来，“她也算是你姨妈。” “还是算了吧，我可没这个福气，谁摊上这样的姨妈谁倒霉。” 看着林超媛那副无语到翻白眼的样子，明歌也不好再说什么。 傅家的事儿，明歌都没搞明白呢，何况林家的事情，但说到底上一辈人的恩怨，乃至是上上辈人的恩怨，怎么也不该摊到林超媛这么个小姑娘的头上来，这个事情的确是傅母处理的不对。 明歌将面前的小菜往林超媛跟前推了推，“多吃点。” 三天后，明歌定了机票回京都，带上了祁沐风和林超媛两个人。 走的时候，江扬送他们三个人到镇子外。 “行了回去吧，下午不是还要去学校上课么？”明歌从江扬手里接过行李，往后备箱里塞，“没多久你要学期测验，你曼姐叮嘱我了，让我到时候把你的成绩单发给她，要是考的太烂的话……” “扣工钱，”江扬接过话来，笑嘻嘻道，“我知道，少一分扣一百。” “知道就行，怕了吧？” “不怕，”江扬挺着腰，站的笔直，“我知道你和曼姐不是真的要扣我钱，我的钱都是你们给的，你们还让我住在岛上，只是想让我好好努力走正道。” 十三岁的男孩子，见过这个社会的残酷黑暗，只要别人对他一点好，他就能拼了命的去回报，苏曼比任何人都懂这一点。 明歌拍了拍江扬的肩膀，“好好学习，老房子我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肯定每天打扫，保证不管你和曼姐什么时候回来都能跟今天一样，随时都能住。” “嗯。” 叮嘱的话，该说的明歌都说了，转身看了一眼，“小风，媛媛，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要跟江扬说的？” 林超媛一边往车里爬一边摆手，“说啥啊，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我常来，小子把我房间收拾干净啊。” 这副大姐大的派头莫名给明歌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毕竟在他们这些人当中，林超媛的年纪最小，她向来是最没话语权的一个，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江扬比她小那么多，恨不得锣鼓喧天的庆祝自己收了个小弟。 对比林超媛的狂野风格，祁沐风就温文尔雅的多了，认真的跟江扬说，“我的兔子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了，可千万别让他们跑出去。” “知道，”江扬笑笑，往祁沐风身后看了一眼，“尤其是不能落在某些人手里，否则就要变成烤兔肉了是吧？” “等我有空我就来看你。” “行了行了，大男人说这些干什么？快走吧，过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江扬虽然比祁沐风小好些，但自小摸爬滚打见得多，骨子里带着几分痞气，不擅长跟人煽情，这一点倒是跟林超媛挺像的，没说两句话就催着他走。 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明歌拉开车门朝着祁沐风招手，“小风，走吧。” 祁沐风性情温和，上车后半天都没说话，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车子从镇口驶离，后视镜里面照着镇口那个瘦削的少年身影，十分潇洒的转过身去，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往回走，似乎半点没把这场离别放在心上。 林超媛瞥了一眼，“我们走了他还挺高兴，一个人霸占那么大个宅子估计开心死了，真是没心没肺的坏小子。” 车子开远了，明歌偶然抬起头看到，后视镜里面已经几乎快消失的那瘦削的身影抬起胳膊擦了擦脸。 第398章多久没联系了 傍晚，飞机降落在京都国际机场。 来接机的是厉丽。 “小米呢？怎么是你来的？” “我让她去找何总签合同了。” “她自己一个人？能行么？何总可不好应付，”明歌有些诧异。 厉丽关上后备箱的门，转身道，“她需要锻炼，不管这合同签不签的下来，她都需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情的经验，否则难道让她一辈子待在办公室整理资料么？” 小米和别的秘书不同，她是跟明歌共患难过的，所以明歌一直有意要培养她，但小米是个柔弱性子，明歌对她下不了狠心，这事儿只能厉丽来。 “不过，明总你出去度了个假，回来怎么还多了两个人？”厉丽往车里看了一眼，“什么情况啊？” 明歌摸了摸鼻子，“这就说来话长了。” “没事，慢慢说吧，先上车。” 多日不见，厉丽说话做事越发的雷厉风行了，明歌都觉得自己被她压了一口气势，莫名的心虚。 明家别墅。 安排好祁沐风和林超媛的房间之后，明歌和厉丽在书房坐了下来，佣人来上了茶，出去关上了门。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不能等到我明天去公司开会再说么？”明歌喝了一口茶。 “在公司不太方便说，这事儿要是您同意的话，明天才能开口，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直接压下来，以后都不提了。” “什么事？” “收购的事情。” “收购？”明歌喝茶的动作一顿。 厉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夹，缓缓推到明歌面前，“您先看看吧。” 明歌皱着眉，翻开文件夹，看到第一页上协议方公司名称后，脸色便沉了下来，“傅氏？” “您先别急，冷静一下再继续看。” 明歌低着头，将手里的文件一页页翻过去。 厉丽说，“这份收购协议我仔细看过了，条件非常丰厚，一旦我们被收购并入傅氏集团的话，我们的发展也将比现在要顺利的多，进入市场也会顺利的多，而且傅氏并不要求我们更改公司名称，依然是明氏。” “不行！” 明歌将文件合上丢在一边，板着脸道，“明氏是我父亲辛辛苦苦创立出来的，我们又没有遇到任何的经营危机，为什么要考虑被收购，而不是自己独立发展？” 厉丽并不急着辩解，“您确定我们没遇到任何经营危机么？” “那也已经过去了。” “是，过去了，因为罗琳工厂跟我们的合作，让我们在京都重新占有了一席之地，可是您想过没有，也正是因为经营危机目前度过了，所以评估价值才能有这么高，现在是被收购的最好时机。” “傅时修找过你？”明歌忽然话锋一转，凝眸看着厉丽，“是不是？” 傅时修早她三天回京都，三天前厉丽还没跟自己提什么收购的事情，今天自己一回来，突然给出这么一份协议。 联想到之前傅时修在岛上跟她说过的话，所谓的他会处理好一切，这就是他处理的东西么？ 收购明氏，然后明氏所有的一切都归傅氏所有，包括她自己也名正言顺的要听他的指令说话办事，还真是尊重人的好办法。 “是，”厉丽没有否认，“傅总找过我。” “说吧，他给你开了什么条件来说服我？是打算在明氏被收购之后，把明氏的经理权交给你么？” 厉丽一愣，露出错愕的神色。 她放弃欧科的工作，放弃能进入傅氏集团总部的大好前途跑到明氏这么一个小企业来，对明歌的坦诚天地可鉴。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无疑是质疑她的忠诚。 此时的气氛渐渐冷凝下来，看着厉丽难看的脸色，明歌也知道自己说话冲动了，扶了扶额，“抱歉，厉丽，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一碰到傅时修的事情，就很难理智。 厉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很难让你接受，我也做好了你不接受的准备，毕竟明氏是你的，我只是个副将而已，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现在觊觎明氏的大集团不少，就算不是傅氏，也有别的大鱼要吃小鱼。” 企业通过并购和收购来扩大产业线和市场规模，是最常见的一种商业模式，这一点不足为奇。 而厉丽也没说错，被收购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被知名的企业收购之后，被收购企业也会得到前所未有的资源照顾，将会发展的更加顺利。 “这些也是傅时修跟你说的？” “嗯，”厉丽点头，“傅总给了我一个名单，上面有好几家企业都想要收购明氏，我研究了一下，最近几笔大合同的问题多多少少都和这些企业沾边。” “傅氏没动过手么？” “没有，”厉丽回答的很果断，“傅总不是这样的人，您知道的。” 明歌低着头，声音有些闷，“你让我再想想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那我先走了。” 随着一道关门的声音响起，明歌缓缓靠在沙发上，头顶灯光晃动，让她有些恍惚，明明感觉前一秒还在小岛上，悠闲的什么都不用管，这一秒就又被俗事缠身了，一回来就一脑门官司。 商业上的竞争，手段向来多，傅时修能走到今天，手上绝对不会吧干净，所以刚刚厉丽说的那句‘傅总不是这样的人’并不准确。 傅时修做事有多不择手段，明歌比谁都清楚。 他要是真的想要某个企业，真要让他出手的话，他用的手段会比京都其他各家残酷一万倍，会逼得对方无路可走，最后乖乖就范，会用最低廉的成本，获取最高的收益。 这就是属于他这种人的资本博弈。 对明氏，他的确手下留情了。 眼前的那份合同看的明歌心烦意乱，这个时候也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她摸出手机给乔寒笙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回京都了？” “嗯，刚到家。”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算来，她和乔寒笙也很久没联系了。 这会儿却也顾不上许多，“有空么？有点工作上的难题想问问你。” “行，没问题。” 明歌看了一眼时间，“那八点半，老地方见吧，我想喝一杯。” 第399章他能在办公室坐上一天都算我输 夜幕下的京都被喧嚣浸染，远没有沪上小岛的静谧。 明歌和乔寒笙约得老地方是闹中取静的一家小酒吧，没选里面的卡座，而是在外面找了个地方，临着广场，却又和广场的热闹一栏之隔。 “傅氏正式对明氏提出收购了？” “还没有，”明歌摇摇头，“他私下找了厉丽，给出了初步的收购协议，应该是知道我不会答应，所以让厉丽先来给我打个预防针。” 看着明歌愁眉深锁的模样，乔寒笙犹豫了会儿，“所以你怎么想？” 明歌坦白，“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大晚上的把你叫出来了。” “你想听听我的意见？” “嗯。” 服务生正好过来上了两杯酒，乔寒笙斟酌了会儿，在服务生走后开口道，“其实你知道傅氏在这个时候对明氏提出收购计划，对明氏有利无害，你顾虑的是不想欠傅时修这个人情吧？” 一旦明氏并入傅氏旗下，市值将会直接翻倍，这一点即便不用厉丽来提醒，明歌自己心里也一清二楚，京都多少小企业挤破头也想要被傅氏高看一眼。 明歌没有否认，尽管她内心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乔寒笙说，“我倒是觉得你没必要顾虑这么多，明氏并入傅氏的话，对明氏有利不错，对傅氏也是有利的，明氏向来有口皆碑，傅氏最重产品质量，现在是电商时代，想要找到一个安心做产品的实干企业可不容易。” “是么？你这么想？” “是，否则乔致谦之前为什么那么急着想要收购明氏，乔氏的情况可不容乐观，这几年只顾着做平台引流，底子空虚的很，产品质量下滑严重，长此以往根本站不住脚。” 明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再想想吧。” 她必须得承认乔寒笙说的一点没错，如果换做是别的企业来收购的话，她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拒绝，而是综合分析利弊，偏偏对方是傅时修。 喝了口酒，果香味在喉咙里化开，酒精味并不浓重，晚风拂过有轻微熏人的感觉，明歌问道，“对了，你在乔氏怎么样？” “还好。” “听说乔致谦被乔老爷子派到底下分公司去了，现在乔氏总部就你在管理吧？” “还有乔致远，我只是副总而已。” “乔大少？”明歌笑了一声，“他能在办公室坐上一天都算我输。” 京都谁不知道乔家大少爷乔致远根本无心经营家族企业，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现在有妹夫帮他管理公司，他名利双收还能逍遥自在，再潇洒不过了。 对于乔致远的风流成性，乔寒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乔老爷子问起的时候大多时间还帮他打打掩护，如今在乔家也是如鱼得水。 “三小姐对你倒是真的一往情深，听说你进乔氏，她起先不乐意，怕伤着你自尊心，所以还逼着乔老爷子给了你一部分股权？” “嗯。” “挺好的，我和三小姐虽然合不来，但是她对你倒是挺真心的，”明歌支着下巴，侧目看了一眼远处灯火辉煌的世贸商场，“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该放下的事情还是要放下的，寒笙哥，看到你这样我挺为你高兴的。” 乔寒笙和乔致远的那些过节虽然不是那么轻易能释怀的，但是毕竟过去了这么久了，各自也都有了新的归宿，人总要往前看。 “你呢？”乔寒笙神色淡淡，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放下了么？” 明歌沉默下来，眼里明明印着远处的灯火，却晦暗不明。 半晌，她喝了杯中酒，眼眶泛红，“你说，人怎么这样呢？目标达不到的时候拼了命的也要达到，一旦目标达到了反而奢求别的，欲望总是得不到满足，人怎么这么贪婪呢？” 当初明氏水深火热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重新夺回明家，揭发刘茹柯母女的真面目，让背叛自己的人尝到苦果。 厉铮千里迢迢送她回明氏的那天，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现在她手里沉甸甸的拿着明氏的绝对股权比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再收人钳制，可是却每天都提不起劲儿来，浑浑噩噩的。 乔寒笙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素来道理多，明明年纪也不算大，可是身体里却似乎住着一个暮年的灵魂，总有无数的道理能说出来宽慰别人，可这会儿却沉默着。 喝了杯子里的酒后，吹着晚风，他的眼中有一抹自嘲一闪而逝，“谁不是呢？” 夜色已深，热闹的商场也逐渐安静下来，行人渐少。 傅家别墅客厅里，傅时修刚到家。 “少爷，吃过饭了么？我去准备夜宵。” “不用，我吃过了，”傅时修一边拉开领带，一边换上拖鞋。 “那我去厨房给您泡杯茶。” “嗯。” 兰嫂刚走，身后忽然传来‘砰砰’拍门的声音。 傅时修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时间。 都快十二点了，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刚拉开门，外面一道身影踉跄着撞了上来，直接扑在了他的怀里，撞得他几乎站不稳，一字一顿道，“傅、时、修！” 熏天的酒气让傅时修面色一变，一脸错愕，“明歌？” 怀里的女人仰着头，一张脸红扑扑的，正端详着他，眼神却迷离的很，显然是喝的神志全无了。 “你！”她腾出一只手来，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会儿，最后一根手指戳在傅时修的脸颊上，“你在这儿什么？” 傅时修眉头直皱，“你这是喝了多少？你怎么来的？” “嘻嘻，”明歌鼓着脸颊，歪着头靠在他臂弯中，一只手比划出一个三字，“我喝了一点点，就一点点，我……我坐地铁来的啊！” “喝成这样你坐地铁？” 傅时修低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她膝盖上淤青一片，这一路来怕是没少磕磕绊绊，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此时，身后传来兰嫂诧异的声音，“少爷，太太？太太这是……” “没事，兰嫂你去做碗醒酒汤吧，”傅时修吩咐了一声，扶着明歌道，“先进来再说。” “我不进去，”明歌忽然挣扎起来，迷迷糊糊的指着屋子里道，“这里面住着她，我才不要进去。” “住着谁啊？” “你明知故问，”说完，明歌忽然捏住了傅时修的脸，“你！明知故问！” 不知道她那儿来的力气，被狠狠捏着脸颊上的肉，傅时修竟挣不脱，无可奈何。 第400章你是个大骗子 身后，兰嫂还没走，憋着笑几乎要憋出内伤，提醒道，“太太怕不是以为eileen小姐还住在这儿？” 不等傅时修回过神，明歌便身子一歪，朝着身后的兰嫂探出头，如果不是傅时修眼疾手快扶住她腰的话，这一下非要撞到门框上去不可。 “对！就是她，她是不是还在？” “不在不在，eileen小姐早就走了，”兰嫂忙摇手，“而且eileen小姐住在这儿的时候少爷都住不回来的，太太您要是不信就自己进来瞧瞧。” “我不信，”明歌转身盯着傅时修，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信，你把她藏起来了。” 傅时修无可奈何，“那你进去看看？行不行？” “行，”明歌立刻就点了头，推开傅时修跌跌撞撞的进了屋。 “你慢点！”傅时修忙跟上去试图扶着她，偏偏人家不领情，次次推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我自己能走。” 兰嫂看着这副景象，摇摇头笑了，转身去了厨房。 明歌扶着楼梯，轻车熟路的摸到楼上，一间屋一间屋的找人，先站在主卧前，一手拍在门上，声音大的听着都疼。 “你轻点，”傅时修的太阳穴跟着突突直跳。 “我不会把你的门拍坏的，坏了我赔你，”明歌撇撇嘴，一脸轻蔑，“我现在有钱赔你了。” 傅时修几乎无语，“你手不疼么？” “你少废话，”明歌又拍了一下门，“她在这儿对不对？” “不在。” “我不信，”说着，她便拧开门，直接闯了进去，四下环顾还是那个干净整洁的主卧，连床单的颜色都还是傅时修习惯的烟灰蓝，干净的像个样板间，哪儿有半点人气儿。 “没有？”明歌一脸惺忪，拉开了更衣室的门，又拉开了洗手间的门，最后连衣柜的门也都拉开了。 哪儿有人啊？ “这间没有，那就是在隔壁。” 面对一个醉鬼，除了让她撒酒疯撒完所有力气之外，是没有任何解决办法的，傅时修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翻遍了三间客房，每到一间房门口，明歌都要猛拍一下房门，那动静听的人心惊肉跳的，好在别墅是独栋，否则要是有邻居的话，非要投诉不可。 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不是在这间？”明歌正要下手拍门，手腕一下子被扼住，当下不悦的哼哼起来，“你干嘛？你心虚了是不是？” 傅时修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看着明歌通红的手掌心心疼不已，板着脸道，“看了这么多间了你什么也没找到吧，这儿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兰嫂。” “还没看完呢。” “好了别闹了，”傅时修拉着她，“走，我陪你去喝点醒酒汤。” “我不去，”明歌赖在门框上，鼓着脸颊一副委屈的模样，“你是个骗子，你是个大骗子。”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傅时修从未见过明歌在自己面前这副模样，从前她也会撒娇，却总带着勾引利用的目的，后来分手之后没了利益牵扯，见了面她总是一副寡情冷淡的模样。 可即便是从前那两幅面孔都让他又爱又恨，何况眼前这副模样，单纯无辜的让人只想疼爱怜惜。 “好了，不闹了，”傅时修低头拉着她的手，声音温柔疼惜，“疼不疼啊手？” 明歌扁着嘴，“疼。” “疼你还拍。” “吹吹。” “啊？”傅时修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呼呼——”明歌做了个示范，一双眼睛眨了眨，泪光点点的，“吹吹就不疼了，妈妈说的。” 傅时修无奈，心里直叹气，硬着头皮给她吹了吹。 “好了么？” “嗯。” “那我送你回家。” “我还没有看完，”明歌抬起手作势又要拍门，“肯定就在这间。” 傅时修眼疾手快重新抓住她的手，“明歌——” “就在这里！你心虚了！” 跟一个喝醉的人完全没办法讲道理，傅时修也不再由着她来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管她挣扎，径直穿过走廊朝着主卧方向走去。 “你放开我！” “……” “你欺负人！” “……” 傅时修将她放到主卧的大床上，见她挣扎着还要起来，当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乱动了，好好睡觉。” 急促的呼吸中，明歌挣扎不得，一双眼睛又红了，看着傅时修忽然就开始抽泣，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滑落在真丝枕套上，氤氲一片水渍。 傅时修登时慌了，手上劲儿立马小了，却又不敢放手，怕她又要起来去拍门，“怎么了？弄疼你了？” 明歌一脸的委屈，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流眼泪，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傅时修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一片空白，除了抱着她哄之外竟束手无策。 “明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呜呜呜——” “我弄疼你了是吗？” 明歌伏在他的怀里，除了哭之外一句话也没有，积攒了好些日子的那些委屈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都倾泻出来，跟开了闸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傅时修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我做的不好，让你难受了。” 哭了很久之后，明歌抽泣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呢？喜欢你太累了。” 傅时修愣了一下，俯下身亲吻着她的耳畔，动作很轻，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对不起明歌，以后不会让你这么累了。” 怀里没有任何回应，再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花。 看着怀里的人，傅时修心里五味杂陈，给她盖好被子后，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去开了门，是兰嫂，端着醒酒汤，“少爷——” 傅时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太太睡了？”兰嫂便压低了声音，端着托盘道，“那这醒酒汤？” “明早给她熬点粥吧，汤就先不喝了，”傅时修的声音有些涩，“好不容易不闹了。” “好，那我端下去，少爷您也早点休息。” “嗯。” 关上门，主卧里灯光昏暗。 傅时修踱步走到床边坐下，看到几乎湿透了的枕头，心疼不已。 第401章也不是第一次了 午夜的京都除了夜场之外的地方都渐渐变得安静。 从别墅阳台上俯瞰过去，城市的灯光渐次熄灭，只剩下路灯一排排的照亮街道，车辆也少了。 “没什么问题的话，合同明天就可以签字，跟eileen约个时间，就明天下午吧。” “傅总，您不再考虑考虑么？”那头传来李默的声音，“这件事太大了，您也没提前跟夫人他们说一声，等股东大会公示，万一夫人接受不了，这是多大的刺激啊？” 傅时修在一旁灭了烟头，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冷静道，“照做吧。” 挂断电话，他在阳台上站了会儿，等到烟灰缸里面烟雾散尽才转身回屋。 明歌已经睡熟了，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呼吸的声音有些重，似乎是睡得不太安稳，翻了好几次身，最后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猫。 傅时修捉着被子的一角，往她肩膀上提了提，就这么在床边看着她，一直坐到了天亮。 翌日，明歌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 摸到身下丝滑的床单，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直到睁眼看到头顶烟灰蓝的帐幔，她陡然清醒过来。 这是……傅时修的房间？ 好歹在这儿住了一年，这儿的布置她比谁都熟悉。 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昨晚？ 昨晚喝的太多了，她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房间里面这会儿空无一人，她赤着脚下了床，在床边找到自己的高跟鞋，提着之后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探头往外望。 才开门，迎面看到兰嫂，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瞬间尴尬。 “太太，您醒了？” “啊，嗯醒了，”明歌站直了身子，将手里的高跟鞋往背后藏了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我刚做好早餐，想着来叫您起床吃饭来着，正好，等您洗漱完了就吃饭吧。” “不，不了，我这就走了，”明歌忙推拒，挠着头道，“兰嫂，我昨晚喝多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兰嫂这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让明歌更加尴尬了。 “那个，家里没别人吧？”走之前总得先确认一下傅时修在不在楼下，好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兰嫂笑笑，“不在啊。” “哦，那就好，”明歌松了口气，傅时修不常回家，可能自己昨晚来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吧，这么想想好像真是万幸。 “那我先走了，兰嫂。” “吃了早餐再走吧。” “不了不了，”明歌硬着头皮，几乎慌不择路，一出傅家别墅就忙把高跟鞋套上，一路小跑，头都不敢回。 天知道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九点，厉丽抵达办公室的时候，一眼看到电脑后面的明歌。 “明总？”她错愕的打了招呼，“您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对方仿佛没听见似的，厉丽走过去都不知道，她站在办公桌前，敲着桌子又喊了一声，“明总。” “啊？”电脑后面，明歌这才抬起头，一副迷茫的模样，“怎么了？” “我还想问您怎么了呢，来这么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人来了魂儿还在家？” “没有，”明歌回过神，摸了摸鼠标，“我看数据呢。” “是么？”厉丽扫了一眼，“看蜘蛛纸牌？” 电脑界面上是自带的蜘蛛纸牌游戏…… 明歌硬着头皮点了关闭窗口，解释十分无力，“不小心点开的。” 厉丽也不拆穿她，将随身的文件放在桌上，正色道，“正好，这是昨天那份收购协议的正式版，您看一下，对我们不利的部分我做了一些修改，如果您同意的话，十点的会议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在会议上提这个事儿了，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明歌点了一下头，“嗯，好。” 临走前，厉丽在她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留下一句话，“要说客观理性的话，这个时候我应该比您要理性一些，但是您要是觉得被傅氏收购是一件让您接受不了的事情，那也不必顾虑太多，我们自己发展慢慢来，也可以。” 厉丽的话让明歌心里更加复杂。 垄断市场里，小企业的发展举步维艰，厉丽这句‘慢慢发展’可能面对的局面却不是这么轻松，大企业的蚕食，市场的风险，都是不可预估的。 而傅氏是一棵参天大树，有这样的靠山在，发展才没有后顾之忧。 厉丽走后不久，明歌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喂？” “是我，裴昭。” “有你号码，很久都没跟裴总联系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裴昭的电话总给明歌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她是有些后知后觉的，当初在欧科的时候，谁都觉得裴昭站在自己这边，事事都帮衬着自己，给自己当靠山，而且也有几次帮自己解围，可过去这么久，她推敲一些细节的时候，却发现不太对劲。 尤其是在她发现裴昭和eileen是一路人的时候。 再想想，当初无论是电商节程序员出走，还是她和花莉的过节牵扯到闵敏，甚至于后来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上，她都嗅到一丝熟悉的手法味道——借刀杀人。 电话里，裴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与世无争，“很久没联系了，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而已，还有，不是说了么别叫我裴总，叫我裴昭就行了。” “我跟裴总好像没那么熟吧？” 明歌刻意拉开距离，开门见山，“裴总还是别跟我拐弯抹角了，我现在办事喜欢直截了当，不必寒暄。” 裴昭这种老狐狸，跟他打感情牌，倒霉的只能是对方，寒暄这种事情能少则少，尽量有事说事，否则难保不被他坑。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你现在对我很防备嘛？是因为eileen？” “裴总倒是不避讳，我都没提呢。” “我跟她是朋友，很多年的朋友，所以某些事情上偏向她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吧，你因为这个事情记恨我？” “记恨谈不上，她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兴趣，裴总还是说正事吧。” 话题再一次拉回正轨。 大概是知道多说无益，那头沉默了几秒似在斟酌，半晌传来一句，“傅氏集团近日有收购明氏的意向，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瞬间了然。 果然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第402章他会选择什么？ 裴昭的语气听着有几分试探的成分在，并不是十分笃定，这与他平时运筹帷幄的做事风格不太一样。 明歌听的有些不对劲，故意装傻道，“收购明氏？欧科着手要收购的难道不是乔氏么？怎么？裴总现在是对我们明氏集团也感兴趣了？” “你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要收购明氏的不是欧科，是傅氏集团总部，”裴昭似乎不太相信她不知道这个事情，“你真的不知情？”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歌冷嗤了一声，“如果我不知情的话，现在裴总给我打的这通电话算不算是泄露商业机密？” “……” 见那头不说话了，明歌又继续说，“裴总突然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直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她看了一眼时间，“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我还有个会议。” “明小姐现在跟从前果然不一样了，做事雷厉风行，倒是让我觉得跟某人有点像。” “某人？” 明歌眉头一皱，瞬间明白裴昭这话里的弦外之音。 裴昭却没再闲扯篇，遂了她的意思，开门见山，“明氏想要有更好的发展未必要配合傅氏集团的收购，何况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想必不会愿意在傅哥的手底下工作吧？” “裴总还真是挺了解我的。” “而且明氏一旦被傅氏集团收购的话，你后面要面对不只是傅哥一个人，还有他未婚妻eileen，还有傅家众人，你要是真的想和傅哥划清关系的话，被收购以后绝对不可能做到。” 裴昭说的这些一点都没错，每句话都是先前厉丽跟自己提到收购这件事的时候，她心里所顾虑的。 “所以裴总是想劝我拒绝这次收购？” “没错。” “应该还不止这些吧？”明歌靠在椅背上，眉眼凝重，“就算是我这次不答应，也许后面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裴总打算每次都打电话来劝我一番？” “当然不是，明氏要谋求发展，未必要被傅氏收购，被别的企业收购也是一样的，被别的企业收购，明氏或许还有更大的话语权，不是吗？” “比如呢？” “嘉禾集团，明小姐应该听说过吧。” “当然，老牌企业了。” 嘉禾集团在京都的地位虽说远远比不上傅氏，但是那是一个老牌企业，从当初市场开放开始作为第一批在新制度中披荆斩棘出来的企业，在京都也是有很高的地位，虽说经营上有欠缺，但是嘉禾集团的红色背景也是不容小觑的。 有人说在京都搭上傅氏集团那就是搭上了金山银山，而搭上嘉禾集团则是搭上了一艘在国内市场畅行无阻的顺风船。 一个是金钱，一个是权力，不相上下。 “据我了解，嘉禾集团的甄总很欣赏明氏，如果明氏不被傅氏收购的话，也许能和嘉禾达成收购协议，对你来说应该是两全其美。” 听到这话，明歌没有高兴，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裴总，还真的是有备而来。” 裴昭竟然连后路都给她想好了。 “你觉得怎么样？” “我会考虑，”明歌话锋一转，“不过裴总这么急着要把明氏推出去，是怕我反悔突然答应傅氏的收购协议吧？” “明歌，你不用赌气，这是共赢。” 明歌心里冷笑，“要不要被收购，明氏之后的发展如何我自己会考虑，就算是要和嘉禾合作那也是我的事情，不必麻烦裴总……” 她顿了一下，“和eileen小姐费心。” 那头没说话。 “替我跟eileen打个招呼，让她放心，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如好好去筹备婚礼，别人公司怎么发展她也插手，手也太长了。” 不等裴昭回应，她冷声道，“就这样吧裴总，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这话，明歌便挂断了电话。 起先她并未多想，但是后来裴昭说的话越来越明显，连掩饰都不带了，她就猜到了，十有八九eileen这会儿就在裴昭身边。 不得不承认，她不如eileen心思城府深，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想到日后极为长远的未来，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在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有意要收购前女友公司的时候，未必能这么快就找到解决方向，也不可能像她这么果断。 从前她只以为裴昭深不可测，如今看来，连裴昭都是eileen的棋子。 这趟浑水，她掺和够了。 此时，欧科集团总裁办，落地窗外的阳光将屋子照的窗明几净。 办公桌后，裴昭将挂断的手机放在桌上，侧目道，“你也听见了，她也不想被傅氏收购，其实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窗前，eileen抱着胳膊站着，一身米色的职业套装，长发扎在脑后，整个人干净利索却并不显得盛气凌人，“她想不想的，不是一通电话就听得出来的，要是真的不想再和时修牵扯不清的话，这两个月又算什么？” 傅时修消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几乎没有联系过京都的任何人，公司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助理打理，连裴昭都找不到他。 而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谈取消婚礼的事情。 想到这儿，eileen的脸色便沉的厉害。 “傅哥是自己跑过去的，据我了解，跟明歌没什么关系，至于后来岛上发生了一些事，那也是意外，我看明歌没有要破坏你们的意思。” “她没有这个意思，可是却做了这样的事情，”eileen的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她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时修为什么一回来就跟我谈取消婚约的事情？不管我怎么不同意，他都那么坚决。” “eileen。” 裴昭从未见过eileen情绪失控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eileen永远是那个做事沉着冷静，有着过人的坚毅心性，非同一般的女人。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失态，eileen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强行将那些情绪压了回去，“裴昭，你是我在京都唯一最好的朋友，如果连你也不帮我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待在这儿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裴昭皱着眉，“我会找机会约傅哥好好谈谈。” “没用的，”eileen攥紧了拳头，“这个时候不逼他一把，他不会再回头了。” “你要干什么？” eileen的语气有些沉，“你说，如果傅氏集团和那个女人这两个选择摆在时修的面前，他会选择什么？” “……” 第403章别人碗里的更香？ “她拒绝了？” 已是午后，办公室里，傅时修刚开完会回来，听到助理的话之后眸色沉了几分，“为什么？” “厉丽没多说，就只说了明总不同意，挺坚决的。” 李默毕恭毕敬的站着，神情却有些复杂，“其实也不难理解，明总她本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跟您闹成现在这样，就算是天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她肯定也不会愿意接受。” 她那个性格，除非是为了家人朋友让步，否则的话，就算是跟她自己切身利益相关，权衡之下，她要的还是自己的自尊。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蹙起，松开了握着茶杯的手。 “傅总，要不要让厉丽再劝劝？” “算了，不用管了。” 李默心里咯噔一下，犹豫道，“那收购的事情。” “不用推进了。” “是。” 打量着傅时修的脸色不太好，李默也不敢多言，“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傅总，您有事再叫我。”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转身离开。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傅时修叫住，“让人注意着点明氏的动向，要是遇到什么问题，能帮上忙的就帮着点。” 李默愣了一下，“是。” 办公室的门‘吧嗒’的一下关上，偌大的办公室里陷入了安静。 傅时修靠在椅背上，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眉心的位置，素来被集团众人看做麻木机械的那张脸上竟也难得露出几分疲态来。 傍晚的夕阳落下来，将近下班的时间。 在文件上签了字后，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厉丽，你今天就早点下班吧。” “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呢。” “工作是做不完的，早点下班，听我的，”明歌朝着她笑了一下，“别这么拼命，我这个当老板的都没跟你似的这么往死里加班。” 厉丽拿了文件，靠在一旁的桌上，“我倒是希望我的老板您能上进一点儿，哪怕拿出一半在欧科任职副总的时候那种势头来，公司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没起色。” 提到过去的事情，明歌的神色暗了暗，却避重就轻，“公司现在挺好的啊，怎么没有起色了？” “您是没看同行业发展对比么？不光是跟咱们自己比的确是一直在提高，但是比同行业的增速差远了，市场本来就是优胜劣汰，咱们不努力的话，将来要面临的肯定就是淘汰。” 厉丽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气势有些迫人，“我的老板，您真的太佛系了，与其这样倒不如把公司卖了吃红利呢。” “卖就卖吧。” “你说什么？”厉丽愣了一下，“你不是决绝了傅氏的收购协议了的么？” “我是拒绝了傅氏，但不代表也会拒绝别家。” 明歌看着厉丽，目光笃定，“放心吧，我会给明氏找到最好的出路。” “……” 京都想要收购明氏的企业并不在少数，但是真的诚心想要依照市场价格估值，循规蹈矩来公平交易的却不多，在这些当中找到适合明氏集团依附的，有口皆碑的企业更是难上加难。 连着一个礼拜，明歌都在各种饭局上奔波。 夜幕降临，白色的轿车缓缓停靠在别墅门前，“明总，到家了。” 司机的声音从前面窜来，明歌睁开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在后座上睡着了的。 下车后，她跟司机摆摆手，“赵师傅，早点回去吧，辛苦了。” “明总您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您上班。” “嗯。” 车开走后，明歌打了个呵欠，浑身的骨头都有些发软，腿脚就更不用说了。 正要回家的时候，脚边传来‘喵’的一声，低头就看到一团黑漆漆毛茸茸的小东西正蹭着她的脚踝，仰着脸一脸可怜的模样。 “煤球？”明歌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蹲下身摸了摸‘煤球’的脑袋，“对不起，这两天我太忙了，回来的晚，忘记让周婶喂你了。” 煤球是小区里的流浪猫，耳朵上面缺了一小块，是明歌带她去医院做过绝育的标志，平时也都是明歌在喂她。 想起有段日子没喂猫了，明歌回家拿了一袋猫粮出来，去了‘老地方’，蹲着喊了几声之后，灌木丛中接二连三的出来了不少猫咪的身影。 一大袋猫粮分了三堆，小山似的堆在地上。 “慢点吃哎，没有人跟你们抢。” “……” “煤球，就你最凶，吃你这堆不行吗？非要跟别人抢，别人碗里的更香是不是？” “……” 每次很累的时候，蹲在小区里喂流浪猫是她现在唯一的放松方式。 身后一道黑色的身影站的离她不远，凝视着这一幕很久，“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跟猫玩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明歌一愣。 转过身就看到傅时修站在秋千架旁边，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单手插在裤兜里，冷毅的五官在路灯下晦暗不明，看不清什么神色。 “你怎么在这儿？” 傅时修看着她，“听说你最近为了明氏跑了不少饭局？做好被并购的准备了？” 一听到这话，明歌的神色便警惕起来，“你是来跟我谈收购的？” “算是吧。” 明歌的神色更加凝重，正色道，“我跟厉丽说的很清楚了，她应该告诉你了吧，明氏绝对不会接受傅氏的收购协议，不管你跟我谈什么条件都没用。” “我有说过要收购明氏的是我么？” 这话让明歌一愣，“不是你？”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儿，他来谈收购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傅时修将带来的一份文件递给她，“看看吧。” 看着面前那份黑色封皮的文件夹，明歌犹豫着接了过来，翻开后看到首页上‘嘉禾集团’四个字，便是神色一怔，“嘉禾？” 在她看文件的时候，傅时修说，“要收购明氏的不是傅氏集团，是嘉禾，嘉禾的甄总一早就对明氏集团感兴趣，正好我最近和他有接触，顺手帮你牵个线而已，不用太感激。” 明歌将手里的文件快速翻了一遍，看到其中一项条款，主动表明被收购之后，明氏集团依然享有独立经营和原有品牌发展的权利。 还不光这条，其他的款项几乎和傅时修当时托厉丽带来的那份一模一样，几乎算是只是换了个甲方而已。 这么明显的利益偏袒，让明歌心里直犯嘀咕，“这不可能吧？” 第404章我一定请你吃饭 这一个礼拜里，明歌跟不少老总接触过了，明氏不是什么大企业，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话语权，所以明歌想要保留明氏的品牌自主经营这一点，他们根本就不接受。 大企业要小品牌要的是扩大市场搞垄断，或者与同行形成规模竞争力，而不是做慈善给小企业投资发展的，社会就是这么残酷。 而面前嘉禾的这份合同，却给了明氏足够的自主权。 “为什么不可能？”傅时修扶着秋千架，直接就坐了下去，一双修长的腿在前面伸的很长，“你谈不成的事情不代表我谈不成。” 明歌愣了一下。 的确，傅时修比她有面子的多。 “可你跟甄总怎么说的？你答应他什么条件了么？”她还是不放心，如果这份合同是傅时修用什么条件换来的，那她绝对不会接受。 “不过是跟他说明氏的产品质量有保证，告诉他们你们跟罗琳集团有合作，这么大一条海外拓展线，甄总不想放过，觉得是个好机会。” “你提了罗琳？” “当然，明氏的竞争力是什么？除了产品之外，和罗琳的关系就是你们最好的人脉资源，你要是早点说的话，恐怕之前拒绝你的那些企业都好说了。” 傅时修这么三言两语的一点拨，明歌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 好像的确是他说的这样，凡事做服装这个行业的，谁不想和罗琳集团搭上关系？那可是全欧洲最大的面料商。 “还有，嘉禾看中了你们在苗乡的开发地，打算用来建仓库，做一个物流基地。” “苗乡那块地？” 明歌有些诧异，苗乡的位置在京都和平津接壤的城郊，属于较为偏远的乡村，连地铁都不通，那块地还是父亲没生病的时候就拍得了，归属明氏集团旗下，早前是打算建服装厂的，但是后来因为资金不到位的问题就搁置了。 那块地到现在也还荒着。 如果嘉禾是打算用来建造物流转运基地的话，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也就只有嘉禾这样的大集团能有这个资金实力来开发了。 “现在信了？”傅时修看着她，墨色眸子十分平静，“还有什么怀疑的，一块儿问了，过了今晚我可就没什么时间来给你解释了。” 听到这话，明歌面上登时有些讪讪，拉着秋千绳子在旁边坐下了，“具体的我后面跟嘉禾接触了再说吧，谢谢你帮忙牵线。” 先前裴昭说要帮她跟嘉禾牵线，她是信不过的，与其说是信不过裴昭，不如说是信不过eileen，那个女人有一百零八个心眼儿，实在是不得不防。 但是傅时修拿着这份合同来找自己，她就莫名的觉得放心，即便他没跟自己解释这么多，她也知道他绝不会害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方面她竟对他有种这样的信任了，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晚风中，两个并排的儿童秋千在沙堆上微微的晃动，面前是七八只花色各异的小猫狼吞虎咽的吃着猫粮。 傅时修说，“你走了以后，小区里很久都没出现流浪猫了。” 明歌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可能是怕人，躲起来了，每个小区都有的，你可以带着猫粮找找。” “为什么要找？”傅时修瞥了她一眼，“没有挺好的，安全，免得再被猫挠了。” 明歌抿紧了唇，眼角的余光忍不住扫过他脖颈的位置。 当初被苏星默那只猫挠伤的地方已经完全好了，灯光也昏暗，所以这会儿看不出有任何的伤痕。 明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从前都是他话少，自己想着法的找话题，可那个时候她有很强烈的目的，对他更多的是利用。 “媛媛还好吗？”傅时修的话题转了个方向。 “哦，挺好的，”明歌忙接了话，点头道，“最近她不忙，除了拍杂志之外都没什么工作，基本都待在家里，跟小风挺处得来的，前天还带着小风一块儿去剧组了。” 傅时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就好，辛苦你了。” 林超媛是他的表妹，家里情况特殊不方便他出手照应，丢给明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一点明歌倒也理解。 “没事，超媛也算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照顾她跟你没关系的。” 说完这话，头顶的路灯‘啪’的一下忽然灭了。 小区儿童老人休闲区的路灯会在十二点的时候关闭，只剩下路上的两排灯亮着。 都十二点了？ 明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开车来的么？” “嗯，车停在小区外面了。” “那你开车慢点，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两个人先后从秋千上起身，明歌忘了膝盖上还放着一份文件，起来的时候，文件掉在地上，发出一道清晰的声音。 她弯下腰捡，面前传来傅时修的声音，“明歌，在和嘉禾签约之前，不再考虑一下傅氏么？” 明歌愣了愣，捡起文件后将上面的沙子拍了拍，站直了身子，“不用了吧，被傅氏收购总得和你还有一些老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点尴尬。” “我和eileen的婚约已经取消了，五月也不会有婚礼。”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的看向他。 婚礼取消了？ 在沪上的时候，她听傅时修说过两次要取消婚礼的话，那个时候她只当他是心口胡说的，哄骗自己也好，暂时稳住自己也好，总之她没有相信过。 但现在已经回京都了，五月在即，婚礼取不取消的，很容易就可以打听到。 是真的？ 傅时修正色望着她，“总之婚礼取消了，我和eileen也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撇开这些因素不谈，我希望你客观理性的面对明氏的发展问题，嘉禾固然不错，但傅氏更适合。” 他的神色和语气都十分官方，反而显得明歌那些小心思格外的心虚拙劣，她甚至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敢正面回应这话。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还是不用了，嘉禾就挺好的，如果合作能促成的话，我一定请你吃饭。” 傅时修眼中那原本就微末的光亮，在听到这句话后归于无尽的沉寂。 “嗯，好。” 第405章多摔几个跟头就懂了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亮着。 明歌刚从玄关换了鞋进屋，便看到客厅沙发上趴着两个脑袋，两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少男少女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脸让人羡慕。 “你俩怎么还没睡？”明歌扫了俩人一眼，“又准备通宵打游戏啊？” 自打从沪上回来之后，林超媛和祁沐风两人就在她这儿住下了，祁沐风要准备软件大赛的事情，平时也不出门，林超媛最近通告也不多，身份问题又不方便出门，所以俩人天天在家打游戏，打到凌晨三四点是常事。 “没有，今天不打游戏，”林超媛依旧趴在沙发上呗，笑眯眯的看着她，“姐，老早就听见车子的声音了，你怎么半天也没回来？” “哦，小区喂猫去了。” 明歌将包随手放下，坐在沙发上倒了杯茶喝了口。 林超媛抱着抱枕转过身来，“喂猫要这么久啊？” “你想说什么？”明歌抬眼看她。 林超媛嘻嘻一笑，和祁沐风对视了一眼，俩人神秘兮兮的。 “我吧，跟小风两个人刚刚无聊出去吃了个夜宵，正好吧，就路过了小区前面那空地。” 听到这儿，明歌心里咯噔一下，喝茶的动作也顿住了。 林超媛的眸色更加暧昧了，“姐，你说咱们小区谁闲得慌大晚上去玩秋千啊？给我俩吓得够呛。” 明歌兀自僵着，硬着头皮否认，“什么秋千啊，你看错了吧你。” “不啊，小风也看见了，是吧，”林超媛朝着旁边祁沐风抬了一下下巴。 祁沐风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一脸单纯的点点头，“是看见了，明歌姐，傅先生来找你，你怎么不让他到家里来呢？” 明歌顿时语塞。 有时候祁沐风的单纯也会让人觉得尴尬。 “明歌姐，”林超媛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是打算跟他复合么？要是复合的话，你可就算是我的表嫂了。” “什么表嫂？”明歌立马放下杯子，“我跟他只是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别胡说八道了，不早了，你们俩赶紧睡觉。” “哎呀，一说到这事儿你就催我俩睡觉，说说嘛。” “林超媛你睡不睡？你不睡的话，明天就搬回你家住去。” 这话的威慑力非同小可，林超媛立马怂了，放下抱枕弹了起来，“睡睡睡，我这就去睡。” 说着，她立马就往楼梯走，就在明歌以为她能消停下来的时候，她站在楼梯上来了一句，“明歌姐，我表哥婚礼都取消了，你就考虑一下他吧，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打光棍，怪可怜的。” 明歌顺手一个抱枕就扔了过去，“明天你就搬回家住吧。” 林超媛顺势借住抱枕，一脸皮糙肉厚不怕死的样子，“就当我没说吧，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见，我是在梦游。” 说完，她伸着两只手梦游似的往楼上去了，到楼上了从房间里伸头出来喊了一声，“小风，来开一局游戏啊！” 客厅里，祁沐风应了一声，“来啦。” 说完他便也小跑着上了楼。 明歌立马冲着楼上喊道，“你们俩早点睡觉，把我这儿当游戏厅了是不是？媛媛你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明天下午你要拍画报！” “知道啦，就打一局。” 林超媛的声音淹没在房间里，语气敷衍，俨然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对于林超媛，明歌她自认也没什么立场，不是长辈不是亲戚的，顶多算是朋友，不好管的太多也就听之任之了，可祁沐风是祁骁的弟弟，祁骁把弟弟托付给自己，她是要照顾好的。 现在好了，跟着林超媛天天通宵打游戏，前两天俩人趁着自己不注意，把家里客卧改了一间，直接给改成电竞房了，里面设备齐全，连曲面显示屏都搞上了，这硬软件设施一般网吧都比不了。 这么下去，祁沐风这孩子不会被媛媛这丫头带坏吧？ 明歌着实很担心。 明氏的收购案足以让明歌忙的不可开交，所以担心归担心，暂时却也顾不上祁沐风跟在林超媛后面瞎混日子。 翌日一早，明歌将嘉禾的合同给厉丽看过之后，召集各部门开了会，针对明氏之后的发展规划，正式决定准备接受嘉禾集团的收购。 而之后的几天里，明歌都一直在就收购的细节跟嘉禾的甄总接触。 甄总是少有喜欢按照规矩来办事的生意人，不在酒局上谈生意，这一点让明歌对他的信任又多增加了好些。 签完合同回家的路上，厉丽开车，小米坐在副驾驶，对甄总赞不绝口。 “甄总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不像咱们之前接触的那些男人，嘴上说着欣赏我们明总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子管理这么大公司，其实心里都瞧不上，老爱组些酒局，心思龌龊。” 厉丽一边开车一边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你给一个人下定义未免也太草率了，不在酒局谈生意的未必是好人，在酒局上谈生意的也未必是坏人。” “这是什么说法？” “等你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了，每个人待人处事的方法不一样，有的人就算是喜欢在酒局上谈生意，也不是那种会揩你油的色中饿鬼……” “不是为这个那何必在酒局上谈呢？” “不是说了么，有的人就是喜欢这个氛围，生意人也分很多种，不是每一个都是甄总那种自诩清流的那些。” “那我还是喜欢跟清流接触。” “还是没听明白，”厉丽也不多解释，只感慨了一句，有些恨铁不成刚的意思，“明总，这丫头是个驴脑袋，要不您还是亲自带吧，太费事儿了。” 后座上的明歌一直听着厉丽给小米讲道理，听到这儿被强行拉着参与话题，立马拒绝道，“我可不带，培养秘书本来就是你的职责，你把她培养出来接了你的班，你不就可以顺利晋升了么？明氏的副总职位在等着你。” “把她带出来？”厉丽瞥了小米一眼，“那我这辈子当不上副总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秘书吧。”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 见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损自己，小米不乐意了，不满道，“明总，你怎么也帮着厉丽姐损我啊，我是笨了点儿，可是我这不是努力在学么？” “嗯，挺努力的，”明歌一本正经的点头，“厉丽说一句你回一句的，学的可太好了。” 老师不怕遇到笨学生，最怕遇到的是什么都不懂还偏偏固执己见的学生。 厉丽倒是淡定，“明总，没事，等她再多摔几个跟头她就懂了。” 第406章和自己和解 小米有些委屈，一下子闷不吭声了。 明歌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了？说你两句不服气了？” “没有不服气，”小米低着头摆弄手里的合同，俨然是不服气的样子。 明歌无奈，在后视镜里和厉丽交换了一个眼神。 厉丽会意，轻描淡写道，“原本明总跟我说你上次自己一个人签了合同，也算是有长进，所以这次收购案资产估值的项目打算让你来负责，可看你这精神状态，蔫儿啦吧唧的，要不还是换个人吧。” 这话一落下，小米立马抬起头来，精神奕奕，转头冲着明歌道，“明总，这个项目你要交给我来负责？” 明歌淡淡的笑了一下，“有精神了吗？” “有，我一直都很有精神，”小米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我保证好好完成。” “好了，认真工作就行，有不懂的多问问厉丽。” “嗯，”小米郑重其事的点头，“我肯定虚心请教。” “得了吧，”厉丽一副不信的模样，“能让你虚心请教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你负责的都是一些不动产产权和使用权的估值，到时候要出差，自己注意安全。” 厉丽嘴上嫌弃小米，但其实还是很关心她的。 明歌将小米交给厉丽来带，一方面是因为明氏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需要厉丽带出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来代替她的秘书工作，另一方面，也是要让厉丽接任公司副总做准备。 车开到预约的餐厅门口停下。 “明总，你和小米先下车吧，我去找个停车位。” “好，我们先进去等你。” 为了庆祝签约成功，明歌让小米定了餐厅，也叫了林超媛和祁沐风还有乔寒笙一块儿来吃个饭。 包厢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林超媛和祁沐风两个人头挨着头，正拿着switch打游戏，祁沐风打个游戏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看不出半点激情，反而是旁边看着的林超媛激动的不行，“这儿应该这样，这样……” “寒笙，”明歌一进门，跟乔寒笙打了招呼，顺带瞥了那两个网瘾患者一眼，“你们俩钻进游戏里面得了。” 乔寒笙笑笑，反而替这俩人打圆场，“现在电竞也是个朝阳产业，乔氏最近还有投资这个行业的想法来着，喜欢打游戏也不是什么坏事。” 明歌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是么？乔氏打算投资电竞行业？你的想法还是……” “乔致远的想法。” 闻言，明歌咽下水，“我就知道。” 乔氏自从上次和明氏宣战以失败告终之后，元气大伤，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维稳，找回商家口碑，就算是电竞行业是个热门行业，但毕竟也是风险投资，收益率并不高，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引进乔氏。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他是董事长，我是副总，当然是听他的。” “算了吧，乔大少爷这个董事长做的可真够轻松的，凡事自己嘴皮子一碰，你跟着跑断腿，你没少花功夫说服乔老爷子吧？” 尽管因为要避嫌的原因，明歌平时和乔寒笙接触的并不多，但是毕竟京都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她也听了不少关于乔氏的传闻。 都说乔家大少爷接手集团之后做事剑走偏锋，要么十天半个月的见不着人影，要么就是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战略计划，要不是乔寒笙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乔氏现在也是乱的不像话了。 乔寒笙很淡然，“还好，乔董事长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品行，我再怎么帮他说话也没什么用，好在他要投资的这些虽说收益回报不高，但是也没赔本，总比乔致谦在的时候要好多了。” 提到乔致谦，明歌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面色没什么波澜，只随口问了一句，“乔老爷子还是不打算让他回乔氏上班？” “嗯，”乔寒笙微微颔首，“之前的事情闹得太严重了，想让老爷子气消，现在看来是很难。” “那他现在就待在家里？” “没有，去分公司了，调的比较远，听说状态不太好，乔夫人去看过他几次，回来跟薇薇哭诉，说是他现在酗酒。” 明歌愣了一下，“酗酒？” 见明歌神色有些发怔，乔寒笙止住了话头，劝慰道，“你不用觉得歉疚，的确是他自作自受，这些都是他自找的，谁也怪不得。” 明歌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况且就算是我歉疚也没什么用，人的生活如何都只能靠自己自救，你不也是么？要是不放下跟乔致远的过节，现在也不可能跟三小姐在一块儿，也没有现在的安稳。” 心里有恨的人，没有办法过得幸福，不管你恨的那个人他有多十恶不赦都改变不了这个定律，和世界和解，也是和自己和解。 乔寒笙若有所思，低头喝茶的时候，眸色有些深远。 厉丽到的时候，服务生已经过来上了一部分菜。 看到服务生将红酒和醒酒器拿上来，明歌问道，“我们没有点酒啊，送错了吧？” 服务生说，“这是旁边包厢的顾客送的。” “旁边包厢？”明歌一愣，“是哪位啊？” “姓甄。” “甄总？是嘉禾集团的甄总么？”明歌露出诧异的神色，“这么巧么？甄总也在这儿？” 服务生礼貌的笑着，“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甄总让我选一瓶上好的红酒送过来给各位尝尝，还说他那边有客人，就不过来打招呼了。” “行，那替我谢谢甄总。” 盛情难却，明歌有些不好意思。 服务生走了以后，乔寒笙端详着那瓶红酒，“这酒挺稀少的，市面上几乎买不到，甄总是个大方人。” 明歌点头，“是挺豪气的，合同上我们提的要求几乎都没怎么谈，他就答应了。” “从谈收购协议到现在委托三方机构去做市价估算，你们一共也就谈了半个月的时间吧，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是挺快的，”这一点明歌也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觉得太顺利了是吗？” 乔寒笙向来严谨，并未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但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明歌坦然道，“如果不是他从中牵线帮忙的话，我也会觉得太顺利。” “他？”乔寒笙抬起头。 第407章把她当妹妹 明歌勉强的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竟然还接受他的帮忙。”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据我所知，嘉禾集团和傅氏并没有什么来往。” “你的意思是？” 明歌有些疑惑，并未明白乔寒笙在担心什么。 乔寒笙正要说什么，怀里一阵手机震动，看到来电显示后，他对明歌说，“没什么，合同也签了，有他作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吃饭吧，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去吧，”不用问，明歌也知道十有八九是乔雪薇来的电话。 乔雪薇是个醋坛子，因为乔寒笙和自己接触的事情，不知道闹了多少次了，导致现在没有必须的情况，明歌私下压根不跟乔寒笙见面，现在见面也是在这种人多的场合，避免误会。 乔寒笙出去之后，小米吐槽道，“乔三小姐也真的是绝了，这还没结婚呢，都管的这么严，乔先生出来吃个饭她每次都夺命连环call，太可怕了。” 明歌说，“没有安全感而已，可以理解的。” 小米不屑的反驳道，“安全感不是自己给的么？” 听到这话，厉丽嘲笑道，“哟，你现在长本事了嘛，自从走出失恋阴影之后，看破红尘了？这种哲理都懂？” “那是，”小米一边吃着虾仁一边说，“我跟你们说啊，我分手以后发现拼事业才是女人最佳归宿，结婚等同于限制自己人生的发展，多没意思？” 厉丽赞赏道，“难得觉得你说了句我赞同的话。” 小米得意起来，立马端起酒杯，“那咱俩得喝一个，明总，也一起喝一个。” 明歌笑着，“小米，我从认识厉丽开始，就知道她是丁克加不婚主义，跟你完全是两个概念，你又不是。” “我现在是了。” “我也是，”对面的林超媛也跟着凑起热闹来，拉着祁沐风一块儿端起酒杯，“来，我提议，大家一起干一杯，为不婚主义干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明歌几乎是被迫端起酒杯的。 “来干杯。” “干杯。” “这酒好喝。” “……” 红酒醒过之后，与空气充分接触氧化，入口甘醇回香，味道非常好。 喝完这一杯，明歌只觉得这口感有些熟悉，似乎是之前在哪儿喝过的一款红酒，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此时，乔寒笙刚跟乔雪薇通完电话，从洗手间洗了手出来，迎面遇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洗手间方向来，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他，脚步在原地站住。 天台上的风很大，似乎是要下雨。 打火机的声音在空气十分清晰，两根烟都点了好几次才点着，烟雾袅袅。 乔寒笙问，“红酒是你送的？” 身侧颀长瘦削的身影背依天台的栏杆，褐色的风衣下摆被晚风吹的瑟瑟作响，在身侧弹了烟灰，点头道，“凑巧知道你们也在这儿吃饭，她喜欢红酒。” “可怎么说是甄总送的呢？” “她想划清界限，不想跟我有牵扯，我如她所愿。” 这些话从傅时修的口中出来让人错愕的程度，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的话，乔寒笙是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 在他眼中，傅时修是个薄情寡性的人，人情淡薄，为了生意可以不择手段，光是他查到的那些事情就足以说明他这个人是非常冷酷的，即便是对自己的亲人也毫不手软。 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在京都这个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 而现在他却像是一个第一次陷入爱情的男人一样，落魄，颓然，可即便是颓然，他身上依然有那种游刃有余的矜贵，容易让女人心疼的那种气场。 “我刚听明歌说，嘉禾集团收购明氏也是你牵的线？” “她跟你说的？” “嗯，我也是刚知道。” 傅时修的眸色在夜幕下有些晦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自嘲，“她对你倒是一直都很坦诚，什么都肯跟你说。” “别误会，我把她当妹妹。” “知道，”傅时修没有多言，手上一根烟抽完，顺手碾灭了烟头，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收起了所有的落寞，又恢复了他昔日冷静沉睿的模样，“还没跟你道歉，之前对乔先生多有误解，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有生之年能听到傅总跟人道歉，我也是荣幸，”乔寒笙也灭了烟，“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照顾明歌的不该是我。” 尽管傅时修还什么都没说，乔寒笙却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堂堂傅氏集团总裁肯跟他过往一些甚至都追究不起来个所以然的小事来道歉，绝对不是良心发现，也不是对他怀有歉疚，归根结底是想要让他跟以前一样多照顾照顾明歌而已。 傅时修果然皱了皱眉。 乔寒笙直言不讳道，“其实明歌挺容易心软的，你既然想清楚了自己要什么，与其托付别人照顾她还不如自己来，如果是我喜欢谁，我绝对不假手于人，因为托付给任何人，我都不会放心。” 晚风骤起，吹的耳畔瑟瑟作响。 乔寒笙的声音淹没在风中，地上的烟头也被风吹灭了最后一丝光亮，但他的神情却格外坚定，“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傅时修看着他，明显有些动摇，但却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冷静，“同样的话劝别人永远更加轻松，可你自己不是也没做到么？” “什么？”乔寒笙神色一怔。 “你猜的没错，我是打算嘱托你照顾好明歌，但一日三餐嘘寒问暖之类雇个保姆就能做的事情，我何必找你说？” 男人墨色的眸子忽然平静的让人心慌，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一样，就这么盯着乔寒笙，逐渐冷凝成冰，“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谁都查不出来你接近乔家的真正目的吧？” 泽爱落下，乔寒笙一下子捏紧了拳头，脖颈上的青筋都紧张的跳了起来，半晌才咬牙道，“我的事情，就不劳烦傅总关心了吧？” 傅时修目光沉沉，“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不管你做什么，不要牵扯上明歌，她越是信任你，越没办法接受那些事。” 第408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晚风瑟瑟，傅时修的眸色极冷。 不用他多说，乔寒笙也能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出来，自己的事情早就被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不必知道，”傅时修看着他，墨色的眸子被夜色浸染。 “难怪，”乔寒笙若有所思，“难怪你之前对我那么大敌意，你不让明歌跟我接触，也是因为早就调查清楚了？” “我劝你趁早收手。” “收手？” 乔寒笙冷嗤了一声，顺手摸出烟盒又点了一根烟，细长的烟夹在手指间，烟雾袅袅，将他的神色模糊的晦暗不清，“如果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话，你会收手么？” 傅时修的眉头微微蹙起。 “你不会，换做是你的话，你甚至会比我做的更快更绝，”乔寒笙狠狠抽了一口烟，“放心吧，我不会利用明歌，我的事情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 “希望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毕竟将乔氏轻而易举的纳入麾下，对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落下这话，乔寒笙将手里还剩下一半的烟头丢在地上碾灭，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二楼天台。 秘密被人发现并且当场揭穿，任凭是多心态稳健的人也都会恐慌，那就像是自己深藏在心底角落最脆弱的一样东西被人翻出来悬在空中一样，生死的主宰都落在了别人的手里。 谁能不心慌呢？ 乔寒笙走后，傅时修在天台上站了一会儿，怀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喂？” “……” “股东大会上我会解释的。” “……” “好，”临挂电话，傅时修眼角的余光扫过地上忽明忽暗的烟头，眸色微微收紧，“李默，让人盯着点儿乔寒笙，还有乔氏集团的动向。” “……” 餐厅包厢，乔寒笙从外面回来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寒笙，你还好吧？”明歌看着他，“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乔寒笙回过神，“没有啊，可能最近太累了吧。” “是三小姐给你打的电话？” “嗯？哦，是。” “催你回家是吧？”明歌无奈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早点回去，也别喝酒了，免得回去又被盘问。” “没事，”乔寒笙往自己的高脚杯里倒了些红酒，猩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找了回来。 一桌人中，厉丽电话响个不停，隔一会儿就出去接，林超媛和小米兴致勃勃的聊着娱乐圈的八卦，祁沐风一边玩着有些一边听两个人说，看似听得聚精会神，其实那些明星他一个也不认识。 明歌和乔寒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乔寒笙问，“明歌，你现在还恨你继母么？” 明歌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疑惑道，“刘茹柯？怎么突然提起她来了？” “就是随便问问。” 明歌沉默了会儿，“不恨吧，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从牢里出来了，不光是她，明瑶也是，其实世界还是很公平的，做错事的人都会得到报应。” “如果没有呢？” “什么没有？”明歌一时没明白乔寒笙这话的意思，只觉得他今晚的状态不太对。 “如果刘茹柯这种人没得到应有的报应，现在还霸占着明氏，你还是回不来，甚至于她的日子过得非常好，过去很多年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别人甚至都忘了明氏集团原来是明家的，你怎么办？” 明歌愣了一下，“寒笙……” 对着明歌那不解的一张脸，乔寒笙才回过神，“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打个比方而已，哪有那么多如果。” 说完，他自己一个人将杯子里面的酒都喝了，神情很是落寞。 明歌犹豫了会儿，“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恐怕也不可能释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平正义与阴暗龌龊之间总有一些灰色地带，是法律和道德都没办法照到的地方，只能依靠个人的力量去洗涤。 乔寒笙若有所思，重复了一遍明歌说的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几个人都喝了酒，厉丽叫了两个代驾来，分别将乔寒笙和明歌他们送回家，自己则是打车走了。 到家后，明歌在群里发了报平安的消息，放下手机去洗漱。 林超媛和祁沐风两个人是真的有精神，回来的路上就在商量游戏战术，一回来就钻进房间里面又开始打游戏，看这个节奏又得通宵。 明歌喝了酒，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也没这个力气去管他们俩，洗漱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翻手机回信息。 除了一些客户的消息之外，就是厉丽发来的微信消息。 “明早八点半我去接你，十点公司新项目的推进别忘了。” 明歌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对话框很快弹来厉丽的消息，“早点睡，晚安。” 这一看就是一只守着手机在等她回复，工作勤勉程度明歌都自叹不如。 明氏集团是做成衣起家的，算是最早一批做服装的企业，近几年服装行业越来越注重原创，而明氏缺乏专业的设计师，所以在高端品牌的打造方面一直十分欠缺，只能做做走量的低端服装品类，拓展酒店布草业务也实属无奈之举。 厉丽到了明氏之后一直想要把服装原创这个部分给抓起来，已经筹备了好些日子了，做出品牌一直是明歌父亲的愿望，这个事情明歌也很鼓励厉丽放手去做。 入睡前，明歌算算时间，给苏曼打了个视频电话。 从岛上走后，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都没什么联系了，苏曼通告多，之前又因为休假耽误了不少事儿，忙起来跟陀螺一样，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是不管怎么样，苏曼还没超过一个礼拜不给她打电话过。 视频却一直都没接通。 明歌在微信上发了一段语音过去，“还在工作么？怎么不接电话？看到给我回个信儿。” 语音发出后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一个回信，明歌忽然有些不放心了，翻出通讯录给苏曼的经纪人黄珊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那头就接通了，传来黄珊的声音，“明小姐？什么事啊？” “我给曼曼打电话怎么没人接啊？没出什么事吧？” “电话打不通？怎么可能呢？我刚把她送回家啊。” 第409章杞人忧天 “刚回家啊，那没事，”明歌松了口气，“我跟她一个月都没联系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没事了。” 挂了电话，明歌看到手机上苏曼发来的微信消息，“忙了一天太困了，我先睡了，晚点再找你。” 看到这条消息，她才安心下来。 想想自己刚刚的担忧，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 翌日一早，厉丽来接明歌的时候，她正在吃早餐。 周婶去开了门，招呼厉丽一块儿吃饭，“明小姐在吃饭呢，厉秘书没吃呢吧，一块儿吃吧。” 厉丽也不客气，在明歌身边坐下，问道，“那两个呢？还没起？” 明歌咽下嘴里的粥，“你应该问我那两个睡了没。” 厉丽诧异的往楼上看了一眼，“这是又打了一夜的游戏？” “可不是么？疯了一样。” “你不管管么？小风好歹是祁总的弟弟，托付给你的，要是照顾的不好的话，祁总那儿会不会不好交代啊？” “没事，我跟祁师兄说了，他说不用管，小风自己有分寸。” “再有分寸的人，也架不住林小姐这么造啊。” 明歌无奈的摇摇头，“昨天寒笙跟我说乔氏在投资电竞行业，我看这个行业倒是挺不错的，明氏现在资金还算充裕，投资部那边要是没什么好的想法的话，也投资电竞看看。” “行，我晚点跟投资部开会讨论一下给个方案。” “到时候也给小风找点事做，就不至于天天跟着这丫头瞎混了。” “祁总能让弟弟进咱们公司么？” “只要小风愿意，你以为祁师兄能说什么？据我所知，在祁家，小风的话语权可比祁师兄要高多了。” 厉丽错愕不已，实在是很难想象如涵集团年少有为的总裁祁骁在家里竟然是个没地位的人。 早餐后，明歌和厉丽到达公司。 十点钟准时开会。 厉丽将项目目标言简意赅的讲了一遍，“明总，这是短期和长期的项目成效目标，具体怎么实施，我和市场部开了几次会议，主要还是要招聘高质量的原创设计师，扩充人才队伍。” 明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些都是必须的，但我们还需要一个契机，打出品牌的契机，比如策划一个什么活动之类的，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众人讨论开来，似乎是也都对策划活动有过讨论。 市场部的郝经理说，“明总，我觉得不如就时下最热门的综艺节目着手，我们也办一个服装设计类的节目，邀请明星参加。” “太普通了，而且这个节目前年就有过，”厉丽皱了皱眉，直接否决，“我当时看过那档节目，对于品牌没有任何助益，全都是明星在炒作，设计师里面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其中有几个连基本的专业素养都谈不上，全是空架子。” “我们可以改进节目的剧本啊。” “赞助商哪有那么大的话语权，而且那些明星都是不可控因素。” “……” 会议室里，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明歌看着手里的资料，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桌面，“模特大赛怎么样？” 众人渐渐安静。 厉丽看向明歌，问道，“模特大赛？” “对啊，举办一场模特大赛，从初选开始就指定模特穿戴我们品牌设计师设计的衣服，每一场有一个走秀主题，最后杀出重围的前三甲，我们可以签约下来，成为公司的专属模特，具体的赛制你们可以讨论。” “这个想法好像还挺新颖的，”厉丽点头赞同。 市场部的郝经理质疑道，“只是签约到我们公司的话，吸引力是不是不够大？” “我觉得这个可以再商量，比如我们可以跟大型的模特公司合作，或者影视传媒公司，最后获胜者可以获得的资源都可以商量。” “大赛的前三甲，可以保送年底丝路秀场的走秀秀台，这个吸引力够不够？” 明歌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丝路秀场是国际性的走秀秀台，每一位模特都以终身能上一次丝路秀场而为奋斗目标，凡事上过一次丝路秀场的模特，那都是她们模特之路中绝佳的履历，相当于镀了一层金回来。 厉丽犹豫道，“可是这能谈成么？” 明歌自信道，“要是这个方案没问题的话，你们负责考虑赛制还有播放平台的问题就行，至于大赛跟思路秀场怎么挂钩就是我的事情了。” 她虽然言之凿凿却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丝路秀场如今最大的股东就是祁骁，苏曼作为连续六年常驻模特，就她那狗脾气没被刷下来，少不了祁骁的助力。 所以大赛最终决胜的模特保送丝路秀场这事儿只要跟祁骁商量就行了，看在苏曼的面子上，明歌相信祁骁一定会答应的。 晚上给祁骁打了个电话，说了模特大赛的事情。 电话那头，祁骁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丝路原本就要在扩开亚洲市场，启用亚洲模特是大势所趋，你倒是给我也解决了一个难题。” 明歌说，“祁师兄，你这答应的也太爽快了点儿，我都还没提苏曼呢，你就答应了。” 杀手锏都没用上，明歌竟然觉得还有点失落。 那头传来一道轻笑声，“要是赔本的买卖，你提苏曼也没用，不过你引进新的模特到丝路来，没考虑过会不会影响到她这位亚洲第一模特的地位？” “有你在，她这亚洲第一模特的位置能坐到八十岁，谁能威胁到啊？” 说是这么说，但祁骁的话倒是提醒了明歌，想想还是要跟苏曼说一声，所以在挂断电话之后，她又给苏曼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明歌眉头一皱。 连着一个月了，苏曼的电话永远打不通，视频也不接，除了昨天给她回了一条微信之外，几乎就是人间蒸发的状态。 尽管黄珊昨天说了苏曼还出席了电影节的通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歌看着打不通的手机号，心里面就是七上八下的，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稍晚些的时候，苏曼回了微信消息，跟前一天的几乎没什么区别，“太累了，刚看到电话，我先睡了啊。” 明歌再发消息过去，却没有任何回应。 苏曼到底在干什么？ 第410章别动 远隔重洋和时差的m国。 皇后区高级复式公寓的顶层，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资本主义城市的繁华夜景，但是此时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夜色。 屋子里面灯光也是昏暗的。 一阵开门声后，苏曼将买回来的泡面搁在玄关，顺手关门换鞋，关门的瞬间看到站在门后的影子，猛地吓了个激灵。 “妈的！吓死老娘了，”回过神后，她心有余悸的捂着心口，“厉墨霆你有病啊，每次都这样，都他妈大半个月了神经兮兮的迟早被你吓死。” “小点声，别开灯，”厉墨霆从门后走出，一张冷毅的脸在昏暗的客厅灯光下越发的沉睿，仿佛一块冰冷的铁。 苏曼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开灯？” “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尽管开灯，尽管嚷嚷。” “妈的，”苏曼咬咬牙，“我就不该把你救回来，我真是疯了，让你自生自灭不好么？” 半个月前，她刚到m国，被黄珊拉着去参加一个投资方的酒局，在市区最著名也最乱的市中心酒吧街见证了一起枪击事件，混乱中她和黄珊被人群冲散。 为了躲避那些发了疯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苏曼一个人躲进了巷子里，打算等事情平息之后警察来了再出去。 却没想到刚进巷子就被扼住了喉咙。 “你当时要是没受伤的话，是不是打算弄死我？”苏曼摸了摸脖子，想到那天的场景还是觉得喉咙发紧，有种窒息的感觉。 厉墨霆捂住小腹缓缓在沙发上坐下，一身健硕的肌肉，小腹位置缠着绷带，隐隐渗出血迹来，并未回答苏曼的话。 那天他被追杀几乎九死一生，如果不是遇到苏曼的话，他已经没命了。 苏曼觉得自己快疯了，这大半个月以来，厉墨霆都住在她的公寓里，整个屋子里都是血腥味，第一天来的时候，几乎放掉了半个浴缸的血水。 那会儿她以为厉墨霆要死在自己这公寓里了，到时候自己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偏偏他一句‘不能让别人知道’直接堵死了送他去医院这条路。 苏曼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失血致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自己给他上药缠上绷带，没想到这个男人真的命大，昏迷了一周之后竟然醒了。 而从他醒来的那天开始，才是苏曼噩梦的开始。 厉墨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已经两个礼拜过去了，一直住在她这儿，每天窗帘拉的极为严实，不让开灯，甚至不让她在家里接听电话。 “我觉得我再不给明歌回电话的话，她会直接来找我的，到时候你也藏不住，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沙发上，厉墨霆将绷带拆开，小腹左侧的位置有个已经溃烂的伤口，苏曼拍戏见过仿的枪伤，但见到真正的枪伤，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厉墨霆的脸上却半点波澜都没有，将消毒用的酒精直接倒上去，然后上药，重新缠上干净的绷带，整个过程哼都没哼一声。 苏曼脸上冷汗都下来了。 直到做完这一切，厉墨霆才重新看向她，目光沉沉，“你要搞清楚，如果我现在离开这儿，你就没命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你走了我为什么会没命？” “我不能保证我走的时候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一旦他们发现你收留过我的话，你以为自己能活命么？”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这跟你没有关系。” 厉墨霆很警觉，住在这儿大半个月都没透露过一丝关于他真实身份的话。 不管他是干什么的，总之现在苏曼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一个企业老总这么简单的身份，他上药的手法娴熟，又在m国街头被人追杀，那身份绝对非同小可。 “你是卧底么？” 苏曼的话让厉墨霆眉头一皱，“你最好什么都别问，知道的越少，活命的机会越大。” “反正跟你待在一块儿天天提醒吊胆的，不死我也少活二十年，”苏曼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盯着他道，“你就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卧底，排到m国来窃取情报的。” “不是。” “撒谎都不会，”苏曼撇撇嘴，“你觉得你这样子瞒得住什么啊？” 厉墨霆的脸色更沉了，“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怎么，你想杀人灭口？”苏曼白了他一眼，故意伸着脖子道，“来，你给我一刀，我看看你杀了我以后自己怎么走出这个大楼，后面吃什么喝什么。” 她这些日子就跟个老妈子似的，白天出去赶通告，晚上还得回来给他弄吃的喝的，要是出去两三天不回来的话，还得留足了余粮，否则怕他死在这儿。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不过这会儿看着厉墨霆想弄死她却又没有任何办法的样子，忽然觉得挺爽的。 厉墨霆坐在沙发上，脸色沉的厉害。 苏曼得意不已，心情很好的拆了自己买回来的购物袋，问道，“吃东西么？我买了关东煮，便利店的关东煮都被我包圆了。” “不是跟你说了么？你买的任何东西都只要买你自己那一份，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你这儿还住着别人。” “你可拉倒吧，”苏曼吃着鱼丸，含糊不清道，“就算是你不在这儿，我也买一堆东西，我有钱任性不行啊？现在要是突然只买一点点东西那才叫奇怪，而且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都在她这人住了大半个月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厉墨霆懒得跟她解释，低着头擦拭桌上的血迹，将纱布和药品仔细收起来。 “别收了，先吃东西吧，凉了不好吃，”苏曼将一个签子递过去，“尝尝。” 厉墨霆愣了一下，正要抬手，门外传来“叮咚——”一声。 他的脸色陡然紧了。 苏曼愣了一下，不耐烦道，“这大晚上的谁啊？” 说着，她便要起身。 还没起来，厉墨霆蓦的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回沙发上，压低声音道，“别动。” 低沉的嗓音配着那双漆黑的不见底的眸子，在昏暗的客厅里格外的具有压迫感，想到他警告的那些话，苏曼只觉得脑子里一根弦猛地紧了，冷汗都冒了出来。 第411章出事了 苏曼硬着头皮朝着猫眼里面看了一眼，看到门外的人的时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跟厉墨霆说，“是姗姗，我经纪人，你躲一下。” 厉墨霆却还是不放心，自己又往猫眼里打量了会儿，这才收了手里的枪，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往卧室去了。 拉开门，黄珊便问道，“怎么半天才开门，你在家干嘛呢？藏人了？” 苏曼心虚，立马矢口否认，“我藏什么人，你当经纪人的还主动给我造绯闻了是吧？你干嘛来了？” “还不是明小姐，明小姐说不放心你，你一个月都没接她电话了，让我来看看，我正好顺路在这附近超市买东西，要不我现在给她打一视频电话。” “下次再打吧这都几点了，我要睡觉了。” 黄珊看了一眼表，“是，不早了，那我俩拍个合照，过会儿给她发个微信。” 拍照而已，苏曼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好不容易送走黄珊，着实松了口气。 卧室里面，厉墨霆的身影走出来，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不知道。” “又来了，又是这句话，”苏曼抱着头，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半个多月了，厉墨霆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吗？当然不是，他就是不想跟你说。 另一边，明歌收到黄珊发来的合照之后，安心了不少，想来真的是自己现在疑神疑鬼的，心理上有点变态了，竟然会觉得苏曼被人挟制。 从黄珊那儿得知苏曼这段时间比较忙，估计没什么时间联系之后，她也就暂时把这个事儿给放下了。 一个月后，三方机构评估明氏集团市值完成，剩下最后的合同细节修订，就等着签约后按照估值走收购流程。 “明总，按照这份评估公报，明天记者都会到场，过了明天，明氏集团就要并入嘉禾集团旗下了。” 厉丽将资料放在明歌桌上，不掩眼中的喜悦。 明歌翻看了两页，在文件上签了字，随口问道，“模特大赛的推进怎么样了？” “很顺利，现在海选刚过第一轮，来参赛的模特里面有不少业内的高端模特。” “那就好，在人选这一块你亲自把关，一定要把质量提高，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不要放进来，到时候整个大赛都会被搞的乌烟瘴气。” “嗯，明白。” 正说着话，厉丽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小米。” “接吧。” 厉丽接听了电话，说了每两句话脸色忽然变了，“什么？” 明歌也从电脑后面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厉丽。 “好，我知道，我会跟明总说，你先在那边稳住，我尽快过去。” 挂断电话，明歌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苗乡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嘉禾集团要苗乡的那块开发地根本不是打算用来建仓库的，他们是要做垃圾填埋，已经有大批的工厂垃圾往那边运送了。” “什么？”明歌扶着办公桌就站了起来，“垃圾场？” 一个月前小米被派到苗乡去配合三方机构对苗乡的子公司做盘点估值，现在三方机构已经撤出苗乡了，原本打算让小米回来的，但是嘉禾那边急着要在苗乡扩建仓库，所以厉丽让小米留下来帮忙做人事沟通。 如果不是小米留下来的话，恐怕等到明歌他们过去的时候，苗乡的开发地已经被垃圾掩埋了。 “明总，我这就过去一趟，”厉丽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的，好好的一块开发地，用来做垃圾填埋，那根本就是不符合规定的也是一种极大地资源浪费。 明歌叫住她，“厉丽，你还要跟进模特大赛的事情，你不能去。” “那谁能去啊？现在也没有信得过的人。” “我亲自去，”明歌目光凝重，“你留下来，嘉禾那边的收购暂时拖着，必须等苗乡的事情处理完才能签。” “可明天就要签了，如果不签的话对方追责起来，先前的合约已经生效，我们要赔一大笔钱。” “那也不能签，我得弄清楚嘉禾收购明氏的真正目的。” 说完这话，明歌拿了包和车钥匙便往外走，“我现在就去苗乡，公司交给你了。” “……” 苗乡位于京都最偏远的城郊，开车过去要将近四个小时。 明歌开车抵达苗乡开发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远方的天空都被红霞染透，开发地前嘈杂声阵阵。 三辆大卡车的垃圾臭气熏天，卡车下面两排人正在对峙，都拿着铁锹钢管之类的东西，硝烟弥漫。 “不能进，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 “我们有施工合同，这地方现在就是垃圾填埋场，凭什么不能进？” “这是我们明氏的待开发地，什么时候成了垃圾填埋场了？” “明氏早就卖给嘉禾了，这地还不是甄总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们赶紧让开，否则垃圾直接倒在你们身上我们可不负责任。” “你们这些人，不讲道理，我们报警了。” “……” 明歌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快要动手。 “你们干什么呢？”她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地上，远远的朝着冲在最面前的身影道，“小米！” 小米身形瘦削，手里却扛着一把大铁锹，一脸凶煞的瞪着那个开卡车的包工头，见明歌来了，眼眶都红了。 “明总，他们不讲理！” 明歌在双方中间站定，冲着那个胖胖的包工头道，“我是明氏的董事长明歌，有什么事跟我说，想动手就找警察说。” 包工头一见来的董事长是个女人，明显轻蔑，“明氏集团没男人了么？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妇女啊，这事儿就是到警察跟前也是我们占理，我们拿了施工合同。” “明氏现在还没跟嘉禾签约，你这施工合同也不作数。” 明歌声音并不大，却字字铿锵。 可秀才遇上兵，那是有理也说不清的，这几个施工队的人显然没什么文化素质，拿了谁的钱就听谁的，当下不屑道，“那你跟甄总说去，今天你们让进我们得进，不让进我们也得进！谁来了都不管用。” 说着，包工头冲着身后卡车一挥手，“老三，开车，直接碾过去！” “我看谁敢！”明歌直接拦在了卡车跟前，目光坚毅，“有本事你们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第412章你不要命了？ 明歌踩着高跟鞋，即便是在坑洼不平的地上也站的笔挺，目光沉沉的盯着面前的包工头，眼中完全没有半点惧意。 “还有我，有本事你们就从我们身上碾过去，”身后的小米也上前来，气的直发抖。 包工头回过神，“唬谁呢你们？两个老娘们儿敬酒不吃吃罚酒，开车！” 开着垃圾车的司机从车里露出脸，“队长，这不行吧，万一闹出人命。” “怕个屁，出了事有甄总担着，我就不信这两个老娘们儿真不要命！开！” 司机拗不过，咬咬牙，硬着头皮松开脚下刹车。 明歌沉着一张脸，捏紧了拳头就是站在跟前不走，眼看着那车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双方的人都瞪直了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给我踩油门！”那包工头吼出一嗓子来。 ‘轰隆’的油门声在整个荒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明歌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开车，连人命都不顾了，眼看着那车头离自己的距离已经不到五米，她忙推开旁边的小米。 “明总！”小米惊呼了一声，摔到一旁被众人搀扶起来。 垃圾车上的司机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站着不走，脚下几乎已经刹不住车，狠狠一角踩下刹车，可车子却在地上滑行，直冲着对方而去。 明歌看着那车里的司机拼命朝着自己打手势示意自己让开，她的脸色惨白，脚下却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仿佛闪电一样从左侧扑了上来，明歌还没看清楚，整个人便被抱着就地滚落到一旁。 那卡车呼啸着，从她刚刚站着的地方碾过，足足又往前滑了四五米才停住，泥地上清晰可见的车辙印子，六个车轮前都堆满了土。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吓坏了。 “你不要命了？”头顶传来一道极为愤怒的声音。 明歌讷讷的抬起头，下一秒映入眼中的是傅时修那张浸满了恼火的脸，滔天的火气在他眼中燃烧，“你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吗？水淹不死你，车也撞不死你？” 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让她越发的恍惚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打算怎么找死！” 傅时修气的不行，“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我干脆不要救你，就让你自生自灭，死在翠湖。” 明歌渐渐找回几分神思，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围还站着一堆人。 此时她还躺在傅时修的怀里，两个人倒在坑洼不平的地上，她还好，傅时修是垫在下面的，白衬衫上浸出刺眼的红色。 “你受伤了？”她猛地回过神。 傅时修看都没看自己的伤口一眼，将她扶起来之后也不发一言，径直朝着那些停在远处的垃圾车走去。 此时，李默带来的人已经将那些车还有施工队的人全都围住了。 小米慌忙跑到明歌身边来，“明总，你没事吧？” 明歌摇摇头，跟上了傅时修的身影。 李默走到傅时修跟前，恭敬道，“傅总，所有的人已经全都从车上拉下来了，怎么处置？” 傅时修一双墨色的眼睛沉的可怕，“刚刚谁开的那辆车？” 李默立马抬手朝着身后示意，后面的保镖便直接架着一个瘦猴一样的男人上前来。 傅时修看都没看一眼，丢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动手。” “是，”李默会意，看了保镖一眼。 “啊——” 男人的惨叫声十分凄厉，在整个荒野上空回荡，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猛地闭了一下眼睛，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明歌的脚步在距离傅时修还有两米的地方停住了，即便她知道傅时修是什么样的人，可看他这样处理事情还是第一次，也有些吓着了。 旁边的小米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脸色惨白，一双脚仿佛在地上黏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明……明总……傅总那是……那是打断了那人的腿？” 明歌也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那人已经无须保镖钳制，躺倒在地上因为巨大的疼痛而晕厥过去，仿佛已经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傅时修却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微微抬起头，看了远处那瑟瑟发抖的一群人一眼，“刚刚下命令让开车的是哪个？”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个身影腿软一下子跪倒了。 “不是我，不是我——” 保镖直接将那大腹便便的包工头拉了出来，一路拖行到傅时修的跟前，那人抖抖索索的，脸上的横肉都在颤动。 “老总，先生，大爷，真的……真的……不是我要下的命令，是甄总，是甄总让我们不必顾虑的。” 包工头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推卸责任求饶。 傅时修却始终冷着一张脸，低头自顾自整理着袖扣，“所以你就敢狐假虎威，让车撞人？” “我不敢，我就是吓唬吓唬，没想真的撞人啊，我发誓！”那一脸横肉上冷汗直流。 “废了吧，”傅时修口中轻飘飘的三个字落下。 “是。” 下一秒，包工头被保镖拽起来，一瞬间面无人色，竟直接尿了裤子。 “等等！”傅时修身后，明歌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算了，这件事不是他的问题，是我和甄总的事，他就是个办事的。” 傅时修瞥了她一眼，火气一下子上来，“你以为我是在为你出头？你这种不要命的被撞死一万次也不会有人替你出头。”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这跟你又没有关系。” “跟我没关系？”傅时修错愕的盯着她，半晌怒极反笑，“是，跟我没关系，但他们弄脏了我的衣服，就用腿脚来赔吧。” 说完，他目露寒光看向李默，“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不能动手，”明歌忙出声制止。 她知道傅时修的脾气，吃软不吃硬，斟酌了半秒，“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他们也不容易，都是出来打工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傅时修依旧沉着脸，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明歌又说，“你衣服脏了我给你洗干净，洗不干净我赔给你一件新的行不行？” ‘行不行’三个字已然带着恳求的语气在，这是她恢复自己身份之后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傅时修的眸色动了一下，隐隐有些缓和了。 “而且你受伤了，”明歌朝着他走近一步，秀眉微微蹙起，“先去处理伤口吧，行不行？” “……” 第413章八字不合？ “这儿交给你处理。” 傅时修看了李默一眼，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转头的时候目光扫过包工头那群人，眼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整个荒野上的人均是噤若寒蝉。 李默一如既往的一副恭敬的模样，“是，傅总，您放心，肯定处理好。” 傅时修微微颔首，看向明歌，“走吧。” 明歌这才松了口气，跟傅时修一同离开，临走的时候嘱咐小米留下来协助李默把这儿开发地的事情处理好。 开发地偏僻的很，放眼望去都是一片荒野，这地方土质不好也不能用来种地，交通又不方便，各方面的条件都出于劣势，所以当初明氏集团拿下这块地没有费多大的劲。 傅时修的胳膊受了伤，明歌开的车，导航上找了最近的医院，发现这地方实在是偏僻，距离开发地五公里的地方才找到一家乡镇诊所。 乡镇诊所是个平房，门口水泥地上还晒着一排衣服，两件大爷白背心格外瞩目，明歌和傅时修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靠在躺椅上打呼，旁边的立式电风扇呼呼直转。 “这是医院？”傅时修扶着胳膊，怀疑的环顾了一圈。 明歌面色讪讪，“将就点吧，农村里能找到这样的诊所都不容易了，医院只能去市区。” 说完，她咳嗽了两声，“医生——” 那医生睡得正死，俨然是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明歌正要伸手去摇他，却被傅时修拦住了。 “吧嗒”一下，傅时修直接把人家电风扇关了。 已近六月，最近几天的温度飙升的厉害，今天的天气已经三十多度，这个天气不开空调和电风扇，根本没办法在一个屋子里待下去。 没过一会儿，那医生便热的满头大汗，直接被热醒了，还一脸迷糊，“我风呢？我风怎么没了？” “……” 医生将傅时修的衬衫剪开的时候，血肉几乎都已经和衬衫黏在了一起，撕下来那一瞬血流如注。 明歌看的心惊肉跳的，一瞬间脸都白了，“医生，您稍微轻点儿。” “这轻不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粘在一起了只能撕开，”医生是个话痨，说话带着浓浓的苗乡口音，下手的手法也是十分粗暴，也不知道是不是公报私仇怪明歌他们吵了他睡觉。 傅时修倒是吭都没吭一声，只是皱眉的那一下还是可以看出极力隐忍的疼痛的。 乡镇的医疗条件一般，只能勉强做到止血消毒配一些简单的消炎药而已，双氧水消毒的时候起的泡沫也很触目惊心，血水直顺着胳膊流下来，流了一地。 医生给傅时修的胳膊缠上绷带后，擦了擦手，“好了，天气热，每天换药，直到伤口结疤之后再看情况，这两天别碰水，带袖子的衣服就尽量别穿了，穿个背心儿吧，凉快。” 背心儿？ 明歌原本挺紧张的，听到医生这话之后立马联想到门口晒场上晒着的那两件老大爷白背心儿，竟绷不住有点想笑。 傅时修穿上老大爷白色背心儿的样子？想想就觉得那画面太美不敢看好吗？ “我去拿点消炎药，在这儿等会儿。” 医生往药房里走，留下明歌和傅时修两个人坐在诊所里，身后就是大门，看到有鸟从树上飞下来，啄着门口水泥地上的稻谷，那中间立着的稻草人仿佛是个摆设，半点作用也没起到。 乡镇最大的好处就是容易让人慢下来，不管心里有多着急要办的事情，总有办法让你坐在一块小板凳上就开始走神。 小米正好打电话来，叽叽喳喳的说了开发地的事情。 “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明歌面色复杂的看向对面的傅时修，“谢谢你啊，开发地的事情，李默帮忙都处理了。” 最生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想到刚刚那个惊险的场面，傅时修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脸色陡然沉了几分，“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跟那些人硬碰硬，你觉得自己横的过他们是不是？” “我报警了，”明歌解释，“但我没想到警察一直都没来。” “就算是警察来了也只管得了一时，你见过哪家拆迁队怕过警察的？” 傅时修这话说得没错，明歌闷不吭声的听训，目光一直在傅时修那只受伤的胳膊上，纱布缠了两层，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血色。 想到刚刚被护在怀里的那一幕，她忽然鼻子发酸，绞着衬衫的衣摆，眼眶陡然红了。 见她这样，傅时修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当下有些后悔，“算了，以后别这样了，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保证每次都在场。” 明歌却跟没听见似的，问道，“你疼不疼？” 傅时修的神色微微一滞，“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那么大一块伤口，皮都蹭破了，流了那么多血，”明歌越说越委屈了，眼眶也红的厉害，仿佛再多说一句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来似的。 “真的不疼，”傅时修的语气缓和下来，“我不会哄人，你可别哭。” “谁要哭了？”明歌头一偏，避开了傅时修的目光，闷闷道，“我有什么可哭的，受伤的又不是我，疼的也不是我。” “我说了不疼。” 傅时修这个人，口是心非是他最大的毛病。 认识他这么久，这个毛病明歌算是看的一清二楚，当下没好气道，“不疼个屁啊，撕开一块皮不疼啊？你真当我傻呢？” “你本来就傻。” 一句话让明歌愣住。 傅时修很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看着她的目光没有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那种冷漠轻蔑，也没有后来总是若有似无的疏离，也不是惯常清冷的模样。 就是温柔的，满眼都是她的，宠溺的样子。 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仿佛偷了漫天的星光，看一眼都能在心里铺满夜晚的华辉，明歌的心跳明显的漏了一拍，耳根子一红，低着头避开了。 她嘀咕着转移话题，“还说我做事不动脑子，你好像就动了一样。”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她硬着头皮，“我说你之前在岛上受伤还没好，现在又受伤了，我们两个人肯定是八字不合，一遇到就倒霉。” 傅时修皱了皱眉，“没读过大学么你？” “啊？” “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明歌先是一愣，半晌才想起自己刚刚随口说了句什么。 八字不合？ 第414章不会放弃明氏 拿了消炎药后，明歌和傅时修从苗乡的小诊所离开。 傅时修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在开发地附近看着，嘉禾的施工队和垃圾车绝对没可能进去施工填埋垃圾。 但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回京都市区的路上，明歌接到厉丽来的电话。 “什么？索赔十二个亿？”明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嘉禾是疯了吗？就算是按照并购合同，我们违约的话，所支付的违约金也没这么高？何况这是他们的问题。” 电话里，厉丽也很焦急，“具体的一句两句说不清，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回去的路上了，大概三个小时到京都。” “行，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挂断电话，明歌的眉头皱的很深。 副驾驶上，傅时修侧目看着她一脸忧虑的样子，也跟着皱了眉，沉声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处理，回去以后整个并购项目的合同官司事宜都交给傅氏。” 明歌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忙婉拒道，“不用，这是明氏的事情。” “但并购合同是我给你的。” 傅时修看着她，清冷的眸色中有一抹后悔闪过，“是我一开始没有调查清楚嘉禾的目的，如果早知道他们是要拿苗乡这块开发地用来做垃圾填埋场的话，我不会牵这个线。” “我明白，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我怪我自己。” 傅时修的话让明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出事的是明氏，她都自顾不暇了，现在也不可能反过来安慰他。 一路无言。 车开到京都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黑了下来，路边的霓虹灯渐次亮起，正是京都下班的高峰期，在路上堵了好一会儿。 明歌说，“你现在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家。” “我跟你去明氏。” 明歌愣了一下，“你要去明氏？” “放心，我不参加你们的内部会议，我在外面等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氏现在开会无非是针对嘉禾集团并购的事情，要想出一个应对的措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傅时修就算是参加会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跟着自己回明氏做什么？ 明歌心里暗暗的腹诽了一阵，嘴上却什么都没问便直接带他去了。 一到公司，厉丽便急匆匆的拉着她去了会议室，说是各重要部门的主管都到齐了，董事会的人也差不多都到了。 明氏虽然是家族企业，明歌和父亲的持股比高大百分之七十以上，但是其他的股东也是有决策权的，对于明氏的未来如何走下去他们有发言权，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是明氏的元老，都是明歌的长辈。 会议一开始的气氛都很凝重。 明氏的股东向来分为两派，一派是明家以外的入股股东，另外一派是明家的家族旁系，跟明歌多少沾亲带故。 大到公司上市和并购，小到产品分销，两派只要一有机会总要吵一吵。 明歌的父亲身体还好的时候，在董事会上就没少当和事老，如今这个平衡的责任落在了明歌的肩膀上。 会议刚开始没多久，这两边就已经唇枪舌战起来。 明家这边以明歌的表叔伯为代表，坚持要打官司，终止并购，而明家以外的另一边以持股百分之九的恒光集团为代表，觉得并购势在必行，没必要因为一块开发地而和嘉禾伤了和气。 “苗乡的开发地一开始说的不是建垃圾填埋场，说的是做物流仓储中转基地，可嘉禾集团完全没有契约精神，这种企业根本不能合作。” “一块地而已，并购的流程现在都快走完了，这是对明氏将来的发展有好处的。” “有什么好处，被这样的公司收购能有什么好处，他们只是把我们明氏当做一个炮灰垫脚石，现在能拿我们的苗乡开发地当填埋场，以后就能铲平了明氏集团总部。” “……”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硝烟弥漫的，明歌夹在中间跟个夹心饼干一样，两头为难，谁也不能得罪。 “各位董事，大家安静一下，”明歌拍了拍桌子，等众人安静了一些，无奈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明氏好，既然目标一样，那大家不妨先听听我的看法？毕竟苗乡那块开发地没人比我更熟了。” 众人面面相觑。 明歌说，“苗乡那块开发地怎么中标拿下来的，整个过程我都有参与，那个时候父亲身体还很健康，他告诉我说苗乡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用来建造明氏集团的面料工厂再好不过。” “……” “后来面料工厂一直都没建，是因为上面发了文件要保护环境，大家都知道工厂的污水排放想要真的控制住没有任何污染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父亲放弃了这个计划，苗乡的地荒了这么多年。” 听完明歌的话，众人不解。 有人问，“技术部门的污水处理，没办法达到国家标准么？” “是啊，别的厂不是都合格了么？” “……”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绕着明歌父亲当年这个决定提出各种各样的疑议。 明歌不慌不忙，“合格，我们的污水净化远远低于国家限制排放标准，可是如果大家去过苗乡的话就会知道那是个多漂亮的地方，在那样的地方建一座工厂，即便污染很低，也变了味道。” “明总，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这跟嘉禾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明歌朝着说话的董事看了一眼，解释道，“我是想说，父亲当时因为不想让苗乡这么一块靠近京都的田园牧歌被污染，放弃了开发地的开发，所以大家觉得那样的一个地方能任由嘉禾用来做垃圾填埋地么？我父亲如果在这里，他绝对不会同意。”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的交流中各有各的看法。 明歌环顾了一圈，正色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明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明氏，所以大家还是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厉丽一早就把投票箱准备好了，明歌站在箱子后面，继续道，“如果投票的结果是继续并购，我就去想办法说服嘉禾放弃苗乡，尽管这个概率很低，而如果结果是停止并购，那么接下来我也会全力应对嘉禾的起诉，总而言之，我不会放弃苗乡，也不会放弃明氏。” 第415章这让我更嫉妒她了 明氏集团的董事会里，算上明歌和明父，一共有十三名董事，在投票之前，明歌心里并没有完全的底气，她无法预测到最后的结果。 如果不是这次事发突然的话，董事会的每一次投票决策之前都会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说白了就是拉帮结派，拉票的这个时间。 是否要继续并购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董事们根本没给明歌这个缓冲的时间，在听说嘉禾和明氏闹僵之后，就在明歌回来之前悉数到场了。 “等一下，”厉丽忽然按住了手里的投票箱投票口，拦住了第一位要投票的董事。 “怎么了？” 众人不解。 明歌也疑惑的看着她，“厉丽，怎么了？” 厉丽将手机递给明歌，“明总，你先看看这个。” 接过手机，在看到厉丽手机上的内容后，明歌神色一怔，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各位，大家等我一下，我过会儿就回来。” 说完这话，明歌立马拿着手机离开了会议室。 厉丽在身后宣布，“投票暂停，大家稍等。”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暂停投票。 “怎么了？明总，说投票的也是你，还投不投了？” “就是啊，这件事总该尽快有个结果吧，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能做什么？” “……” 一出会议室，明歌就直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进门便问道，“你给厉丽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傅时修做在办公室里，似乎早知道她会回来，眉眼清冷，一派从容，“这是你目前解决并购危机最好的办法，傅氏集团在处理这些方面是专业的，只要你接手傅氏的收购计划，那么明氏现在所面临的一切，都将名正言顺交给傅氏来解决。” 明歌捏着手机，面色复杂，“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帮我？”明歌看着他。 “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帮你？”傅时修倒了杯茶，“傅氏集团原本就有收购明氏集团的计划，之前你不同意，这次你完全也可以觉得我们是趁火打劫。” “我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有土匪去皇亲国戚家打劫的么？” 这个时候任何一家公司接手明氏集团都是最不明智的举动，收购一家快破产的公司并不难，收购一家有官司纷争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和另外一家财大气粗的公司竞争，那就是麻烦了。 嘉禾集团在公司效益上显然比不上傅氏集团，但是背景强大，任何一家想要在京都立足的企业绝对不会愿意得罪嘉禾，傅氏也不例外。 所以说傅氏这个时候想要重新收购明氏，无异于是跟嘉禾正面冲突，土匪去皇亲国戚家打劫这个比喻也不算夸张。 傅时修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你太小看傅氏了。” “是么？” “傅氏这么多年在京都的人脉盘根错节，要是连收购一家公司都要瞻前顾后的话，那傅氏在京都也算是白立足了，你觉得傅氏忌惮嘉禾，难道嘉禾不忌惮傅氏么？” 两虎相争，聪明的人都知道必有一伤，甚至是两败俱伤。 明歌犹豫了。 傅时修将茶杯放在她面前，“还是说你现在还是因为不想跟我牵扯不清，所以不愿意将明氏集团并入傅氏旗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事情都到了今天这个境地了，她要是还守着自己的自尊心不放，拿明氏的未来做赌注的话，实在是太蠢了。 “那就行了，把我说的这些告诉明氏集团的董事会，他们绝大多数人一定都会支持你跟嘉禾的并购中止，一切都由傅氏集团来接手。” 时间不等人，明歌的手机已经响了很久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会议室那边打来的。 她喝了茶，放下杯子后站起身，临走时路过傅时修身边，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不出傅时修所料，傅氏愿意接手明氏集团的消息一放出，不仅董事会全票通过，之后的一周内明氏集团的股票也是大涨。 嘉禾集团毫不手软的起诉明氏，并且连同傅氏一同告了，理由是傅氏集团串通明氏虚假交易，扰乱公开市场。 而傅氏这边很快抛出嘉禾集团不把人命当回事，在环保局力争京都绿水青山环保建设的风口浪尖上顶风作案，要将苗乡开发地做垃圾填埋场，图片文字一出来，引爆全网舆论。 网络舆论对官司的影响虽然微乎其微，但是却可以影响到嘉禾集团的股市，在明氏股份暴涨的同时，嘉禾的股份也在相应的暴跌，除了舆论之外，背后的资本操作也是风起云涌。 傅氏集团总裁办，傅时修刚开完记者招待会回来。 一推开门，便看到落地窗前一道窈窕的身影，穿着格纹的ol套装，转过身看向他，面容依旧娴雅，眼神却比从前添了几分凌厉。 “傅总，那我先去跟公关部商讨下一步的公关措施，”李默很识趣。 傅时修点了一下头，身后的门关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你怎么来了？”傅时修问的直接，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eileen背着手走到办公桌前，和傅时修之间隔了一张偌大的办公桌，她微微笑着，“我来看看你这儿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我这儿很好。” “那就好，官司结束之后，明氏应该就正式成为傅氏集团的一员，你和明歌也都能尽释前嫌了。” “……” 见傅时修不说话，eileen站的笔挺，“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办公室里很安静，eileen说的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 即便是事业上的女强人，eileen的说法方式从来都不会给人压迫的感觉，可最近一段时间她的行事风格却格外强硬，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又或者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傅时修皱了皱眉，“等事情都处理完，我答应你的也都会做到。” “那就好，”eileen笑了一下，“我估计这个月底应该就可以都做完了，我会定机票，安排好行程，到时候你只需要把时间腾出来就行了，可以吗？” 明知道傅时修已经默许，可eileen却非要看着他的眼睛，非要看到他点头不可。 在傅时修终于点头之后，eileen忽然笑了一声，“你知道吗？你明明很不情愿，可是你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这让我更嫉妒她了。” 第416章强扭的瓜不甜 eileen的话让傅时修的眸色越发沉了，“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eileen那张素来温顺的脸此时写满了不甘，“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变成这样了？” 傅时修看着她，“我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感情。” 实话总是伤人，可说实话的人通常不这么觉得。 办公室里安静良久。 eileen咬着牙，“没有感情，我明白。” “所以除了婚姻之外，一切物质上的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不甜，”eileen面上依旧从容，却暗自捏紧了了拳头，指甲几乎掐到掌心里面。 强扭的瓜是不甜，但是她喜欢的瓜就非要扭下来不可。 “那我先走了，等你忙完这阵再见。” 傅时修淡淡的‘嗯’了一声。 eileen走后，他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看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是兰嫂打来的。 “喂？兰嫂。” 电话那头兰嫂的声音十分喜悦，“少爷，太太中午送了好些东西来，还炖了鸡汤呢，我晚点给您送到公司去？” 兰嫂习惯了叫明歌‘太太’，即便她搬出去真么久了也固执的这么称呼，一直都没有改过。 傅时修清冷的眉眼浮起淡淡的暖色，“我晚上回去喝。” “哎，好，那少爷您忙吧。” 挂断电话后，傅时修放下手机，转头看向身后的落地窗。 临近傍晚了，夜幕逐渐落下来，商业区又到了下班高峰期最堵车的时候。 此时的明氏集团也正在忙个不停，尤其是财务部门已经忙了好几个通宵，忙着做这种并购的资产核算。 董事长办公室里，明歌给窗台上几盆多肉浇了水，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看着旁边的手机，却半晌都没等到一个消息。 “笃笃笃，明总，”身后传来厉丽敲门的声音。 “嗯？”明歌拉回思绪，放下了手里的水壶，“有事么？” 厉丽抱着一沓文件，小山一样堆在办公桌上，“这些文件要你签字。” “行，放着吧，我过会儿看。” 见明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厉丽笑了一声，“等傅总电话呢？” “嗯。” 明歌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几秒后忽然回过神，否认道，“没有，谁等他电话啊，我干嘛要等他电话？” 厉丽抱着胳膊笑的意味深长，“你眼睛都快长到手机里面去了。” “那也不能代表我是在等他电话吧？” “我可听小米说，中午她开车去了傅总家，早上苗乡那边刚送来的新鲜水蜜桃，您送了一大箱子过去？” 明歌硬着头皮，“你也知道那是苗乡的村民送来的，这次他们那边没被改成垃圾填埋场，全亏了傅氏，本来就也要送一份过去给人家的。” “哦？”厉丽的声音莫名拉长，“那爱心鸡汤又是怎么回事？也是苗乡的村民不远万里炖了送来，千叮万嘱要送给傅总的？” 明歌瞬间语塞，一张脸涨得通红，顺手抄起旁边的水壶，花洒的水直接朝着厉丽身上喷去。 “呀！恼羞成怒，明总你这样可不行，哈哈哈，”厉丽一边笑一边躲，“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小米说的，怪就怪你派了个口风最不严实的当小红娘。” 明歌气结，“再这样扣工资了啊！” “不带这样的。” “我是董事长，我说扣工资就扣，你和小米的都扣。” “明总你手机响了。” 厉丽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指着桌上震动的手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先走了啊，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有什么不该听的，你给我站住！” 厉丽走的飞快，跟脚底抹油了似的。 明歌咬着牙，一张脸涨得通红，确认厉丽走了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之前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免得被听出什么异样。 “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男声，一贯的清冷中夹杂着不易被察觉的温柔。 明歌走到窗边，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有事吗？” “嘉禾的财报方面发现了一些问题，可以当做在打官司的时候挟制他们的一个点。” 明歌愣了几秒才回过神，“哦，是吗？” “嗯，也是公司的律师偶然发现的，要说是非法商业竞争的话，嘉禾的案例可不少，他们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 傅时修说了半天，都是官司的事情，明歌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谢谢啊，这段时间辛苦了。” “没事。” “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先挂了，”明歌低着头，腾出来的一只手已经快把窗台上的那盆多肉给薅秃了。 “嗯。” 一直到挂断电话，傅时修也没说工作以外的一个字。 明歌甚至都有点怀疑兰嫂是不是没跟他说鸡汤的事情。 半个月后，京都海淀区人民法院一审结果下来，嘉禾集团败诉，除了承担所有诉讼费用之外，还需要赔偿明歌和其苗乡员工的精神损失费共计一百二十万。 审判的结果一出来，嘉禾集团和明氏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法院门口，烈日当空。 原本不需要原告和被告出庭的，但明歌闲着也是闲着，小米又说没见过庭审，便陪她一块儿和明氏的代理律师一同出席了。 庭审结束后，小米去办手续，明歌先出来，刚到门口便遇到了嘉禾的高律师。 “明总，留步，”高律师推了一下眼镜，一副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的样子。 明歌礼貌的朝着他点了一下头，“高律师，有什么事吗？” 虽说在法庭上双方是对立，可是律师毕竟是拿人钱财靠打官司吃饭的，下了庭审也未必是仇人，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 高律师是个很斯文的人，朝着明歌微微一笑，“没想到明总会亲自来出庭，看来是一开始就对这官司打赢很有把握？” “那倒没有，只是闲着也是闲着。” “明总，这是我的名片，”高律师递出一张白色的名片。 明歌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是瑞德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的印字。 高律师说，“明氏并购到傅氏之后，如果再有并购方面的官司，找我的话我比找别人要方便的多。” 闻言，明歌的眉头微微一皱，“高律师应该想多了，明氏之后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官司。” 高律师扶了扶眼镜，意味深长道，“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 第417章全世界都在让她主动联系 高律师的话意味深长，明歌没想明白，正想再追问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礼貌的告辞，离开了法院门口。 明歌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手里那张高律师的名片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官司打赢对于明氏集团而言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即便嘉禾集团方面打算继续上诉，赢的几率也并不大。 从法院回去之后，明歌让小米组织公司聚餐，拨了一笔专用款项下去，这次的对外公关部门起了很大的作用。 “明总，其实我觉得吧这次作用最大的其实是傅总啊，”小米靠在明歌的办公桌上，一双眼睛盯着明歌。 明歌在窗台上给花浇水，淡淡道，“是吗？” “对啊，律师是傅总找的，嘉禾集团非法竞争的各种证据也都是傅总那边搜集的，而且在咱们夹在中间难做人的时候，也是傅总提出要收购咱们明氏的呀，现在并购流程也走完了，咱们市值大涨，不全靠了傅总么？” “一口一个傅总的，这才并购过去，你就觉得我这儿庙小，想去人家那边了？”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总，晚上的聚餐把傅总也叫上呗。” 拐弯抹角了半天也没见明歌有个什么反应，小米只得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意图。 明歌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神情专注的给花浇水。 小米有些着急，“明总，你倒是给个话呀，你要是答应的话，我这就给傅总打电话。” “明氏虽然并购过去了，但是还是自负盈亏自主经营，不要跟傅氏私下走的太频繁，免得被人说三道四。” 明歌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撇清了明氏和傅氏的关系不说，还似乎是在撇清自己和傅时修之间的关系。 “设计师大赛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去让策划部的人来一趟。” 小米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听到这话，也不得不闭上了嘴，“好，我这就去。” 小米刚走，厉丽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明歌在窗台上浇花，注意力却显然不在花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提醒道，“明总，你再这么浇下去的话，这窗台上的花就全都要被你浇死了。” 明歌这才回过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水壶，放下了。 回头讪讪的看了厉丽一眼，“找我什么事？” “设计师大赛的二轮海选名单已经要出来了，但是现在评委出了问题，有个原定的艺人来不了了，她不来，她的好些粉丝恐怕就都不追咱们这节目了。” “什么问题不来了？” “说是档期撞了没调好，其实我打听了，就是对方接了个新的综艺节目，比咱们这个开价高，有噱头，算上违约金人家也赚得多，所以不来了。” 明歌皱了皱眉，扶着额头有些头疼，靠在了窗户上，“之前备选方案里面的评委呢？还能联系上么？” “都试过了，但是现在档期都不太行。” 明歌犹豫了会儿，“这样吧，我看看苏曼最近的档期能不能调出来救场，你试着去找找别的艺人。” 苏曼是国际超模，让她来当这个评委绰绰有余，但是她档期最近一直都很满，否则的话一早就找她了。 “行，”厉丽点点头，“那我去联系。” “嗯，去吧。” 临走之前，厉丽似乎想起什么事来似的，说道，“明总，官司赢了这事儿要给傅总打个电话道谢吧？” 明歌愣了一下。 “别再给花浇水了，真的快死了，”厉丽笑了一下，背着手潇洒离去时俨然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这是全世界都在让她主动联系傅时修么？ 自从一个月前傅时修在明氏提出要收购傅氏，她也答应了之后，两个人几乎就没在私下见过面，一个月，除了工作的事情，傅时修就没跟她提过别的。 现在让她给他打电话？凭什么啊？ 明歌握着手机，暗自愤愤不平了许久，耳边回荡着厉丽说的那句‘官司赢了，总得道谢’，这才勉强说服自己拨了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这个速度让她的不情愿消减了几分。 “喂？”那头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是我，官司赢了，我是想跟你道个谢。” “我知道，律师跟我说了，”傅时修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说白了就是十分官方客气，“后面上诉的话，你也不用担心，嘉禾那边赢的几率不大。” “我不担心，你做事向来很稳当的，”明歌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是这样的，官司赢了吗，之前大家也都为了这个事儿挺焦头烂额的，所以说晚上聚餐，小米和厉丽都说希望你也来。” 那头沉默下来。 明歌忽然在电话的背景音里听到机场广播空姐催促乘客登机的声音，她愣了一下，“你在机场吗？” “嗯，”傅时修应了声，直接道，“明歌，我有些事情要出国处理，晚上的聚餐我就不去了，你好好玩，少喝点酒。” “哦，”明歌回过神，“那你一路平安。” “嗯。” 眼看着话题结束，快挂电话了，明歌忽然又问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几乎没多想，只是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问题，便脱口而出了。 傅时修说，“大概半个月。” “那你回来以后有……” “时修，该登机了，”一道熟悉的女声自电话那头背景音中传来，硬生生的打断了明歌的话，‘时间’两个字仿佛两根鱼刺一样卡在了喉咙里，扎的生疼。 是eileen的声音。 一瞬间，明歌只觉得如置冰窖。 傅时修所谓的出国半个月，是和eileen一起去。 “明——” 没等傅时修说话，明歌率先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回到主界面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失魂落魄的状态。 ‘叮’的一声，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来。 “该帮你的他都帮了，明氏以后依靠傅氏集团这棵大树可以高枕无忧，我想你应该会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有一定的分量，我也没办法否认，但养宠物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的不是吗？时修要陪我去r国度假了，请你这段时间调整好自己，找好自己的定位，别再打扰我们了，我会感谢你。” 是一则陌生短信，可即便没有署名，明歌也能知道是谁发来的。 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收紧，攥的手心发疼了之后她才慢慢找回几分平静，在心里面自嘲的笑了一声，将手机放下了。 第418章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不明白 夜幕降临，京都繁华如昨。 市中心商场高层，一家日料店包厢里，明氏和傅氏两家公司负责并购事宜的人在聚餐，明歌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没事没事，明总，你坐。” 聚餐的都是明歌和傅时修身边的人，财务部门和这次打官司的法务部以及对外公关部三个部门，青年才俊不少，都是俊男靓女很是养眼，在明歌没到之前，两边已经联谊上了。 众人给明歌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米咬着筷子，从包厢里探出半个身子往外面看了好几眼，没看到预料中的人，嘀咕道，“傅总怎么没来？” 这话被旁边的李默听了，“傅总怎么会来？傅总出国度假了呀。” “度假？”小米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就今天下午的飞机啊，直飞马尔代夫，这会儿应该已经走了，人在飞机上呢。” 小米立马坐直了身子，满脸都是诧异，“怎么这么突然啊？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官司结束两边要聚餐么？正好可以促进感情啊。” “别提了，还促进感情呢，”李默叹了口气，“你知道傅总跟谁去度假的么？” “谁啊？” “eileen。” “什么？”小米陡然拔高的声音让包厢的喧闹瞬间停滞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和李默的身上。 明歌也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哦，没事，”小米面色僵硬，“我是跟李助理聊到官司的事情，嘉禾那边做的很过分，大家继续吃，不用管我们。” 明歌皱了皱眉，并未多想，只低着头又将杯子里面倒满了清酒，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明歌这幅样子，小米登时很气，瞪着李默道，“你们家傅总怎么能这样？之前还追着我们明总到处跑，我们明总躲他都躲到岛上去了他还不依不饶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啊？” 李默也很不解，甚至有些埋怨，“我也想不通，反正傅总的心思我一直都猜不透，但我可以确定一点，傅总肯定是很喜欢明总的。” “呸，这就是喜欢啊？这叫脚踩两只船，我看他只喜欢他自己。” “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傅总有苦衷。” “渣男都说自己有苦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着，小米气的又瞪了李默一眼。 李默登时有些委屈，“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啊，有些人还是很好的，比如……” “算了，喝酒吧，”没等李默的话说完，小米直接拿了酒瓶倒酒，那架势俨然是一副要化悲愤为食欲的模样。 三巡酒后，包厢里众人都喝的不少。 厉丽安排了司机和代驾，把所有人一一安全送回家，李默扶着喝的醉醺醺的小米，一边躲着她的拳头袭击一边说，“我送她回去就行，她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 李默的人品，厉丽还是信得过的，“行，那你到家给我个电话。” “嗯，走了，”俩人路边打了个车，出租车的尾灯很快消失在街角。 厉丽深吸了一口气，插着兜儿转身，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扶着树，正弯腰吐得天昏地暗的身影。 灯火辉煌的大街，成双成对的人路过了，都要多看一眼。 “好些了吗？”身边递过来一张纸巾。 明歌勉强直起身子，眼前还有些晕眩，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连个‘嗯’字都说的十分勉强。 厉丽拧开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 “谢谢。” “明天一早的飞机，要改签么？” 模特大赛缺了个评委，苏曼暂时联系不上，时差的原因很多事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所以明歌定了机票，明天一早要飞去m国和苏曼面谈。 可看她现在这个状态，着实让人担心。 明歌喝了口水，嗓音有些沙哑，“不用，我没事。” “别逞强，这件事也没迫在眉睫，晚个一天两天的也没关系。” “早点定了大家都安心，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明歌勉强的笑了笑，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一弯腰，又吐了。 厉丽看着她直叹气，帮她拍了拍后背，“我是真的搞不懂感情这东西，再理智的人都跟疯了一样陷进去。” 明歌却倔的很，“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就是今晚上高兴喝多了而已。” “行，好，你是高兴。” 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怎么喝都不会醉，你越是想要醉，却越是清醒，一杯杯酒下了肚，胃里面都难受了，可脑子却还是比谁都清醒。 翌日上午，京都国际机场。 厉丽和小米一早将明歌送到机场，叮嘱她飞机落地后打个电话。 明歌说，“行了，别跟老妈子一样啰嗦，我走了啊，对了，我不在这两天记得去我家帮我看看那两个小祖宗。” 林超媛和祁沐风还住在明家别墅呢，虽然有佣人做饭，但是就这俩人那打游戏的劲儿，明歌是真怕自己不在的话，俩人通宵打游戏能猝死。 厉丽摆摆手，“放心吧，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看着明歌的身影进了大厅，厉丽才发动车子将车开下机场高速，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副驾驶上的小米，板着脸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怎么了？有人欠你钱了？” “不是，”小米一脸难受，“我就是替明总觉得不值。” “怎么不值了？” “就傅总啊，撩了人就跑，几个意思啊，我们明总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太荒唐了，我气死了，你说明总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答应把明氏并购到傅氏的啊，这个节骨眼上，傅总竟然跟别的女人去度假了？” 提到这个，厉丽的眸色也是一暗，但还是平静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渣男的心理活动我是真的不明白，反正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撮合他们了，我要让傅总离我们明总远远的。” 小米说话直接，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在脸上写明了。 厉丽却想的多，“如果傅总真的是玩弄明总的感情的话，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苗乡那次你也知道，要不是傅总及时赶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他都跟那个什么eileen去马尔代夫了，你还要说他是一心一意对明总的？” “我总觉得并购这件事上，傅总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明总，”厉丽皱着眉，若有所思道，“前两天我去过一趟傅氏总部，听到一些事，关于傅氏集团股东权益重新划分的。” 第419章不是我，是我们 飞机降落在m国的时候是晚上。 遮光板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整个城市如同繁星一样闪耀的灯光，仿佛可以随着岁月的洪流一直闪耀下去，看不到尽头。 机场广播里甜美的女声用英文播报着当地的天气信息。 明歌只带了一个小的登机箱，下飞机后直接出机场打了一辆车，告诉司机她要去的地方，一口标准的英文让司机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苏曼住的地方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高层，尽管她在郊区拥有一栋占地能打高尔夫球的大庄园，但是她还是觉得住的太远不方便她晚上出来喝酒，所以坚持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儿的公寓里。 当然，除了方便喝酒之外还有一个住在这儿的理由，除了明歌之外很少有人知道，这栋高档公寓所在的地方，在二十年前曾经是这座繁华的城市里夹缝中的贫民窟，也是苏曼从小长大的地方。 车开到公寓楼下已经近凌晨，明歌一边按电梯楼层一边给苏曼发消息，“我快到你家了，你在家吧？” 手机上没有任何回应。 明歌又发了一条，“密码没改吧？”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自打苏曼从沪上走了之后，三天两头处于失联的状态，明歌这次来故意没提前跟她说，就是想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楼层，明歌记得苏曼家的电子锁密码，输入之后‘咔哒’一声，门锁解除，开了门。 屋子里面没开灯，只有卧室里传来微弱的灯光，明歌顺手开了灯，一眼看到客厅桌上倒了一片的啤酒瓶。 这是喝了多少酒？ 明歌皱了皱眉，把行李箱拉进来后关上门，脱了鞋后直接赤脚往卧室走去。 “苏曼。” 推开卧室门的刹那，明歌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瞬间瞪大，瞳孔猛地收缩，看着床上的两个人，满脸不可置信。 苏曼迷迷糊糊的从男人的臂弯中睁开眼，“谁啊？” 明歌这才醒过神，条件反射转过身捂住了眼睛，背对着床的方向道，“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明歌？”苏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竟直接翻了个声继续睡了。 明歌怎么可能在这儿，这可是m国。 身后没动静了，明歌越想越觉得不对，缓缓转过身，朝着苏曼旁边那个健硕的身影看去，脑子再一次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到了，“厉墨霆？” 人对自己的名字总是有特殊的反应能力，这是后天养出来的习惯。 原本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厉墨霆在听到自己名字的这一瞬间，睁开了眼，然后瞬间清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臂弯中的苏曼也被他这一大幅度的动作给弄醒了，扶着差点断了的脖颈破口大骂，“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一天天疑神疑鬼的，给老娘滚蛋！” 明歌和厉墨霆四目相对，嘴角都在抽搐，“厉……你们……你们俩怎么睡一起了？” 什么情况啊？ 如果不死亲眼见到的话，打死她也不相信苏曼会和厉墨霆躺在一张床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曼终于抬头望门口看了，扶着脖颈的动作也是瞬间僵住，“不……不是梦啊？” 十分钟后，公寓的客厅里。 苏曼和厉墨霆坐在明歌对面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一方玻璃茶几，上面歪七扭八的倒了一大片的酒瓶，什么品种的酒都有。 “明歌，你听我解释啊，我跟他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明歌面色尴尬，一头黑线，“就算是，你也不用跟我解释。” “不是，我跟他是喝多了，你也看到了，就今天晚上收工回来喝酒的，喝太多了，然后……” “可以不用这么详细，”明歌扶了扶额，有点听不下去。 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解释的这么详细了吧。 “不是，”苏曼猛地砸了一下枕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曼是个急脾气，这会儿仿佛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已经急的要跳脚了，“不行我必须得说，我要憋死了，你死不死的我可不管，我得说，要么你说。” 这话显然不是跟明歌说的。 一旁的厉墨霆自坐下开始就不发一言，一张冷毅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明歌皱了皱眉，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厉墨霆抬起头，“我说吧。” 听到这话，明歌不自觉的挺直了后背。 情报局专员这种特种职业，明歌以前只在电影里面看到过，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只觉得厉墨霆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怎么可能？ 直到厉墨霆掀起t恤，露出小腹上的枪伤。 看到伤口的瞬间，明歌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一刻才开始紧张，“不是……不是开玩笑的？” “这种事情你觉得像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么？”厉墨霆放下t恤，面色一如既往的沉着，不同于从前在京都见到的那样的是，比起平时他的眼神中添了几分警惕，似乎这个时候不会相信任何人。 “是吧，我也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玩笑，”苏曼靠在沙发上，一脸的无语，“绝了，我他妈的上辈子欠他钱了，从认识他开始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明歌我告诉你，我一开始跟你反应一样，这太荒唐了。” “那现在怎么办？”明歌吞了口口水，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如果都是真的的话，厉墨霆在这儿待着，苏曼的处境也很危险。 厉墨霆说，“我目前没有办法跟外界联系，一旦联系的话，很容易被敌方截获消息，到时候你们乃至这整栋楼的人都会跟着遭殃。” “这话我听了一个多月了，”苏曼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一副已经麻木的样子，“在这么下去的话，不用什么敌方来弄死我，我自己就憋死了。” “曼曼，”明歌看了苏曼一眼，心里知道厉墨霆不可能开这么大的玩笑，一整栋的人命，不是闹着玩的。 “你看我干嘛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苏曼愤愤的看着厉墨霆，“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你要让明歌也跟我一样一起在这屋子里待着，哪儿也不能去的话，我现在就弄死你。” 明歌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叫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能去？ 厉墨霆皱着眉，“这儿不安全了，找我的人做城市排查也快搜到这儿了。” “你终于要走了？”苏曼眼前一亮。 “不，”厉墨霆说，“不是我，是我们。” 第420章这太扯淡了 明歌来m国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连行李箱都没打开，甚至屁股都没坐热，就莫名其妙的要开始逃亡。 “这太扯淡了。” 不知道开往何地的货轮货仓里，明歌第n次发出感慨。 真的太扯淡了。 厉墨霆说了那句要带她们一块儿走之后，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苏曼，苏曼宿醉压根还没醒，趴在沙发上死活都不肯动弹，“要走你自己走就行了，你就是个定时炸弹，你走了我们就安全了。” 厉墨霆却义正言辞的告诉她，一旦追杀他的人在这栋楼发现他的痕迹，这栋楼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岂止是扯淡啊，简直是荒唐，”苏曼靠在角落里坐着，宽大的黑色t恤下面一双长腿修长有力，一脚踹在沙包上，显然是气得不轻。 明歌只能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厉先生说的也没错，既然都卷进来了，那还是小心行事的好，命就只有一条。” 说话的时候，货仓的门从上方拉开，厉墨霆从上面跳下来，身手十分矫健，落地的时候几乎都没听见任何声音，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下来之后递给明歌一个小包，包里面是一些罐头之类吃的东西。 “谢谢，”明歌递给苏曼一个面包，她不耐烦的摇了摇头，显然是还在生气。 如果不是明歌坚持要拉着她走的话，她根本不打算跟着厉墨霆出来的。 明歌无奈，朝着厉墨霆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 厉墨霆说，“明天早上这艘船会靠岸，到时候会有人送你们安全离开，如果一个礼拜之内那栋公寓楼不出事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明歌问，“这艘船是去哪儿的？” 厉墨霆并未回答。 苏曼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又来了，又是不能说，嘴巴长在身上就跟个摆设似的，什么东西都不能说，我们是间谍吗？你告诉我我们我们有本事把消息送出去吗？” “好了，”明歌拍拍她手，“你少说两句。” 船在海面上航行，安全起见，明歌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还好明天一早船就要靠岸，否则的话她怕厉丽和小米会担心。 明歌的担心不无道理。 京都已是下午，明氏办公室里，厉丽在打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还是打不通吗？”旁边传来小米的声音。 厉丽拧着眉，“关机。” 小米急了，“怎么会这样，我查了航班信息了，早就到了啊，曼姐的手机也打不通，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大早上班，两个人想问问明歌到没到地方的，却发现发微信不回，电话也打不通，原本是约好到地方就在群里发个消息的，明歌也没发，一连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是关机，两个人这才急了。 厉丽说，“先别急，曼姐的经纪人已经去她家了，说不定是手机没电了，两个人早就见面了。” 小米却冷静不下来，在办公室里只转悠，“厉丽姐，我眼皮一直跳。” “别慌，不会出事的。” 正说着话，厉丽手中传来手机铃声，来电显示是苏曼的经纪人黄珊。 “喂？”厉丽刚按下接听键，听了那头的话没几秒钟，脸色霎时间变了，“什么？怎么可能？” 小米很少见到厉丽慌张的样子，而此刻厉丽那张脸恨不得和墙壁一样白。 “怎么了厉丽姐！” “……” 印度洋群岛中，距离斯里兰卡西南部七百五十公里的马尔代夫全年没有四季之分，椰林树影，海滩上比基尼美女成群。 度假酒店的私人泳池边，一米多的甲板上，eileen朝着远处的傅时修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然后戴上泳镜，以一个专业的姿势从甲板入水，宛如一条鱼一样往对岸游去。 傅时修穿了一身素灰色的休闲服，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喂？” 电话是助理李默打来的，说了两句话后傅时修的脸色就变了，立马转身进屋。 “时修——” eileen游到对岸，扶着泳池露出半个身子，看到傅时修一脸沉冷的进屋后也从泳池里上来跟了进去。 “出什么事了？”eileen顺手拿了一条毛巾擦着头发。 傅时修却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一双眼睛看着电视。 屋里电视正播放着国际新闻。 “十六日国际新闻报道，m国凌晨两点四十分，恐怖组织夜袭皇后区一栋公寓大楼，交火的枪击声响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当地警方全力营救，目前死伤二百零七人……澎湃新闻将继续为您跟踪报道。” 恐怖组织的行为在国外几乎可以说是很常见，这一点eileen也是司空见惯，她并未看出这则新闻的奇特之处，也不明白傅时修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时修，去吃午饭吧，我饿了。” “我去不了了，也不能陪你在这儿待着了，”傅时修的语气冷漠的仿佛一块冰，“我有事，得去一趟m国。” “什么？”eileen擦头发的动作与喜爱子停住，诧异的看向傅时修，“去m国？为什么？出什么事了么？” “你不需要知道。” 丢下这话，傅时修径直往卧室走去，脚步匆匆。 eileen愣在原地，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傅时修的脸色都发白了，他在恐惧什么事情，到底出什么事了？ 傅时修只进卧室拿了随身的护照证件和手机，连衣服都没换，甚至于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拖鞋。 出来的时候eileen拦在门口，“你不能走。” “我真的有事，让开，”傅时修从未用过这种冷漠的语气和她说话。 eileen神色一怔，但很快回过神，咬咬牙道，“我不管你是有什么事要去办，你答应我的，只要我帮你处理好了明氏的事情就陪我出来度假，十五天，这才第一天而已，你就要食言？” “eileen，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度假。”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心情跟我度假，没关系，我要的也不是你的心情，你答应我的事情就应该做到，哪怕你心不在这儿。” “刚刚的新闻你看到了没有，”傅时修强压着所有的情绪，眼神却已经极为不耐，脖子上的青筋也几乎要跳出来。 “看到了，怎么了？” 傅时修握紧了拳头，骨节都在咯吱作响，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极为艰涩沙哑，“明歌昨晚的飞机飞m国找苏曼。” “……” “那栋楼是苏曼住的地方。” 第421章他不要命了 房间里回荡着傅时修最后的那一句话，等eileen回过神的时候，傅时修已经离去，只剩下电视新闻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傅时修赶到m国事发地点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晚上，整个大楼都被黄色的警戒线拦住，高大的白人警察随身佩戴者枪械和警棍，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 在事发地附近，因为要强行闯入警戒线的缘故，傅时修差点跟警察动手，苏曼的经纪人黄珊及时赶到，这才解释清楚了误会。 “傅总，现在整个大楼都被控制住了，谁也进不去的。” “可人呢？人在哪儿？”傅时修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警车，一双眼睛几乎是赤红色的。 黄珊已经哭过，一双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不过是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着最后的希望等待而已，“联系不上，傅总……” 犹豫了很久，黄珊哽咽道，“警方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叫最坏的打算？”傅时修看着黄珊，一字一顿的问出了这句话。 黄珊的嗓音很沙哑，“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整栋大楼里面有可能生还的人能出来的都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剩下的……剩下的生还的可能性不大了。” 那句‘生还的可能性不大’戳在耳膜上，‘嗡’的一下将脑子里炸的一片空白。 傅时修的脸色几乎肉眼可见的暗了，一双眼睛里宛如潮水一样的恐惧袭来，他看着那栋近在眼前的大楼，却觉得离自己很远，好像无论如何自己都没办法靠近了一样。 他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一样后悔，后悔没有在仅有的时间里去做最重要的事情，而是为了一些所谓的承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 如果那天下午他没有坐去马尔代夫的航班，如果那天下午他接到明歌的电话答应她跟她去聚餐，如果他不在乎所谓恩情，还有四年前那可笑的婚约…… 可惜没有如果。 三天后，京都国际机场。 飞机划过云层，在天空留下一条白色的痕迹，机场广播里播报着抵达的国际航班航班号。 下飞机的旅客大多一脸困顿的疲态，行动都稍显迟缓，而人群中有一白一灰两个矫健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出机场大厅看到外面蓝天白云的一刹那，苏曼直接一把抱住了身边比她矮一头的明歌，激动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我们回国了，我们还活着！明歌，我们安全回国了！” 明歌被她按在胸口，软绵绵的触感虽然舒服但是也快让她憋死了，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大口的喘着气，“是，还活着。” “我以后回国发展，我不待在国外了，妈的太吓人了。” 苏曼平时说话向来有些夸张，可是这次这句话明歌却非常相信她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这一路囧途，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原本厉墨霆带着她们俩从m国港口偷渡离开，翌日一早轮船会停靠邻国港口，结果不知道什么情况，那轮船开了整整两天都没靠岸，当时苏曼都快跟厉墨霆打起来了，也是那个时候从轮船上听到了一则国际新闻。 恐怖组织袭击了苏曼住的那栋公寓楼，在和当地警方的交火中，大楼起火，烧了整整一夜，整个楼里死伤无数。 听到新闻的瞬间，明歌和苏曼都心有余悸，而之后的整个逃亡路程中，苏曼没再对厉墨霆说一句不满的话。 后来轮船终于靠岸，厉墨霆和情报局的人接上头，专人暗中护送明歌和苏曼两个人去机场坐飞机。 在听到机场广播熟悉的中文普通话的时候，两个提心吊胆了将近五天的女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出租车在机场高速上平稳行驶，明歌把手机开机，准备给厉丽她们打电话报个平安，消失了整整五天，m国那边又出事，恐怕所有人都急坏了。 不出所料，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那头厉丽的声音都在颤抖，“明总？你还活着？” “当然活着，不然是鬼给你们打电话啊？” “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大家都疯了，”厉丽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可这次电话那边，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晚点在我家见面再说吧，具体的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挂断电话，明歌看向旁边的苏曼，“你跟姗姗说了吗？” 苏曼打了个呵欠，“发微信给她了，还没回我，我看我这助理该换人了，连我死活都不管。” 这话才刚落下，苏曼的手里便响起手机铃声。 明歌刚好看到来电显示，笑了一声，“看来不用换助理了。” “喂？”苏曼接通电话，隔着座位明歌都能听见电话那头黄珊丧心病狂的骂声，以及十分惨烈的哭声。 “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苏曼我再也不要给你给助理了我要辞职，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真的不干了！” 苏曼难得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这事儿解释不太清楚，总之反正我不是故意要消失的，事关我的小命啊，我这不是安全了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么？” 黄珊又语无伦次的骂了好一通的话，好不容易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抽泣着问道，“现在安全了吗？你现在在哪儿？” “在京都呢，刚下飞机。” “京都？那明小姐跟你在一起吗？” “在啊？”苏曼看了旁边一眼，“就在我旁边呢。” 电话那头黄珊犹豫了几秒，“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傅总的事情吧？我建议你让明小姐尽快去一趟傅总家里。” “怎么了？”苏曼眉头一皱，“为什么要去傅渣男家里？” 听到‘傅渣男’三个字，明歌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苏曼脸上，不明就里。 电话里，黄珊斟酌了会儿，简单的把两天前事情说了一遍。 那天被恐怖袭击的那栋大楼几乎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面临坍塌，周边方圆两公里都发了警报，警戒线越拉越长，除了消防人员之外没有人能进去。 在警方宣布大楼里已经不存在任何生命迹象的下一秒，傅时修像是疯了一样冲进了大楼里，没有人拦住他。 “那个场面，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的话，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不要命了……” 黄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动容。 第422章酒精中毒 电话里黄珊说了什么，明歌听得并不是太清楚，她只看到苏曼的脸色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慢慢变得严肃凝重。 挂断电话，明歌犹豫着问，“怎么了？” 苏曼皱着眉，“你去趟傅家吧。” “为什么？”明歌眸色一紧。 苏曼把黄珊在电话里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说是从m国回来之后，傅渣……傅时修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你不去一趟的话可能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明歌一反常态的冷漠让苏曼错愕，她却平静的过分，“他以为我死了，再也见不到我了所以觉得后悔，可我没出事的话他现在应该还在马尔代夫跟eileen度假吧。” 苏曼愣了一下。 “我不去，”明歌皱了皱眉，“总之我没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那儿，到时候他就没事了。” 傅时修跑去马尔代夫跟eileen度假这事儿，苏曼先前并不知情，这会儿听明歌这么一说，当下脸色也有些发沉，“妈的我刚刚还差点被感动到了，这个渣男，果然是渣到家了，去个屁，回家。” 车子一路开下机场高速，一个半小时后抵达明家别墅，厉丽和小米一接到电话就赶到了，林超媛和祁沐风也都在在家等着。 因为事情一直没有个定论，一方面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另一方面也是稳住公司，所以明歌和苏曼失踪这个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厉丽和小米一见到明歌下车就抱头痛哭的话，林超媛和祁沐风两个人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明歌被厉丽和小米抱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头一次见到这个冷静的女人情绪失控，一双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么？就是出了点小意外而已，以后再慢慢跟你们解释。” 另一边，苏曼一进屋就一屁股瘫在了沙发上，“给我点吃的东西，我快饿死了。” 林超媛屁颠颠的抱着一堆零食，“姐，你吃哪个？” 苏曼看见林超媛，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从她手里抽了一包饼干的同时，犹豫着问道，“你没跟你爸联系么？” 林超媛疑惑的摇头，并且坚定道，“没有啊，姐你又遇到他了？你放心，我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 这坑爹的丫头，胳膊肘往外拐的厉害，要是厉墨霆听到这话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苏曼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遇到，没事，随口问问。” 看林超媛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八成也不可能知道她亲爹是干什么的，难怪厉墨霆‘出差’就要把女儿托付给别人呢。 晚上，周嫂张罗了一大桌的菜，一桌人围坐在一块儿。 苏曼酒瘾犯了，从酒窖里开了明歌私藏的最好的一瓶红酒，给一桌人都倒满，“来，干一杯，庆祝我们劫后余生，”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客厅传来门铃声，佣人周嫂说，“大家吃着，我去开门。” 明歌喝了一口酒，转头往门口看。 这个时间还有谁来？ 正好周嫂开了门，不知道跟门外的人说了什么，转头冲着餐厅方向喊道，“明小姐，找您的。” 明歌放下杯子，“谁啊，来了。” 走到门口，明歌看到院子里的身影，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住，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eileen穿着一身浅米色的套装，一如既往的简约优雅，只是眼中没有了素日的从容温和，一反常态的露出一副烦闷模样，“你赢了。” 简短的三个字，在院落里掷地有声。 明歌的眉头皱的更深，并未明白eileen这句话里是什么意思。 eileen却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截了当道，“跟我去趟傅家。” “为什么？”明歌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傅家。” “时修今天早上昏迷了。” “什么？” “酗酒过度，酒精中毒，”eileen的声音里满是不甘，“他从m国回来之后，以为你死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要不是今天早上我去找他，硬是让人把门砸开的话，他恐怕已经死在家里了。” 听到这话，明歌的眸色中泛起明显的紧张，可下一秒便捏紧拳头，咬牙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她的未婚妻。” “怎么？他没跟你说么？从沪上回来之前他就跟我解除婚约了。” 尽管早就从傅时修那里听说了，可这话从eileen的口中说出，对她的冲击力显然更大一些。 eileen冷嗤了一声，语气自嘲，“为了跟我解除婚约，他把他手里傅氏一半的股权都给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只要我愿意和另外几个股东联手，随时可以将他从傅氏集团总裁这个位子上赶下来？” 明歌神情错愕，不可思议的看着eileen，“什么？” “觉得不可能是吧？我也觉得不可能，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一个杀伐果断，在商界无所不能的人，可自从遇到你，他先是连事业不要了，后面为了给明氏集团收拾烂摊子，跟傅氏高层的股东僵持不下，十五天的马尔代夫，是他跟我的交易，可一听说你出事，他把我一个人丢在马尔代夫直接就走了。” 连珠炮一样的话敲在明歌的耳膜上，“到现在，他是连命都不要了。” eileen的脸色沉的厉害，“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这样的一个人，一具空壳，我要也没什么用，话我放在这儿了，去不去看他，随便你。” 说完这话，eileen似乎是气极，不再理会明歌，转身就离开了别墅院子，开车扬长而去。 引擎声消失在院子门口，明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面都是放空的。 她从来没想过，傅时修会为她做这么多。 那个自打一见面就救了她一命的男人，冷酷无情，眼中只有利益，而除了利益之外，就是对eileen的恩情，自己永远被他排在最后。 可走到今天，一步一步，他把他的地位、他的财富甚至于他的生命都抛在了身后，却什么都没告诉她。 院子里引擎声轰鸣，别墅餐厅内，林超媛听着声音下意识的伸着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明歌姐怎么开车走了？她去哪儿啊这天都黑了。” 闻言，其他人也忙站起身往窗外望，厉丽也直接给明歌打电话，手机铃声却是从客厅传来的，她走的匆忙，连手机都没带。 第423章只有我输了 夜幕已然落下，路灯将城市照耀的灯火辉煌。 引擎声中白色的轿车停在别墅门口，明歌的脚上还穿着拖鞋，疾步进了院子，来开门的是兰嫂。 “太太？”兰嫂一见到明歌，眼睛就红了，“太太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的话，老夫人电话里交代绑也要把少爷绑到医院去。” 明歌急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金医生来看过了，给他打了点滴，这会儿还昏睡着一直都没醒。” 明歌忙往楼上走。 主卧房门开着，里面只开了床头一盏昏黄的灯，灯光昏暗，照着床上的身影，胡子拉碴，刀刻一样的脸瘦削的厉害。 不过几天没见而已，竟想迟暮的老人一样没有生机，形销骨立。 明歌站在床边，鼻子一酸，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兰嫂跟在身后上来，见状也是抹眼泪，哽咽道，“也不知道少爷这是怎么了，从国外回来以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谁也不见，好几天都没出来，我在楼下光听到砸东西的声音。” 明歌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握着傅时修的手，眼角的余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显然是收拾过了，酒瓶都堆到了墙角，可还是一团乱。 “这要不是裴先生和eileen小姐来了一趟，我都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昏迷的，金医生说要是再晚点的话，严重可能要导致瘫痪，我吓坏了……” 兰嫂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说不了两句话便泣不成声。 “太太，你别走了，你从家里走了以后，少爷跟变了个人似的，起先我还以为少爷只是跟从前一样性子凉了些，后来他越来越不爱说话，肠胃病的药也不肯吃，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明歌越听越心疼，握着傅时修的手慢慢的收紧，“我不知道我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总觉得没有我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怎么会好呢？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自小父母都不在身边，老夫人对他又严格，他才养成谨慎小心的性子，自从太太你来了，少爷才真的有了点人气儿。” 说着话，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吵醒了，睁开的眼睛还有些迷离，一副宿醉酒还没醒的模样。 兰嫂擦了把眼泪，“少爷醒了？我去打电话叫金医生。” 说着，兰嫂忙往外走。 明歌握着傅时修的手，泪眼婆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时修抬起另外一只手，似乎是想碰碰她的脸，可是却又在怕什么，悬在胸前半晌，又放了下去，声音很轻，几乎气若游丝，“每次在梦里看到你，你都在哭，我想给你擦擦眼泪，可我一碰你梦就醒了。” “……” “明歌，你遇到我之后，哭的次数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傅时修的声音，沙哑的、低沉的、无力的，连呼吸都有些艰难，平时那么惜字如金的一个人，这会儿却不知道是怎么了，念念叨叨的对着她说话，仿佛是对着空气。 “你说的对，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好像在这方面没有天赋，所以总惹得你伤心难过，可我真的，真的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不只是一年，也不只是十年，是一辈子，你的一辈子，我的一辈子……” 听着他说这些从未说过的话，明歌的眼睛湿润的厉害，眼睛像是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别哭了，”傅时修吃力的抬起手，“就算是在梦里面，看见你哭我也觉得喘不上来气。” 他小心的伸出手给她擦眼泪，在碰到她脸颊的那一瞬，墨色的眸子忽然怔了一下。 那双浸满了悲伤的眼睛里化开几分错愕，不敢置信，“你……” 明歌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是我。” “不是梦？”现实的触感落在男人宽厚的手掌心，让他猛然醒过神，“你活着？” “嗯，我活着。”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明歌便被大力揽入怀中，傅时修紧紧地抱着她，几乎勒的她喘不过气，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她能感觉到他胸膛里那颗心在疯狂的跳动，也能感受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失而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狂喜的事情。 很久之后，傅时修才放轻了一些力道，却仍然不肯松开手，好几次的确认，“这不是梦？” “不是梦，”明歌一遍遍的回应他的问题，“就算是天亮了，你也能看到我还在这儿，还在你身边。” “……” “你要把你没告诉我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都跟我说清楚，”明歌抱着他，语气里夹杂这万般的委屈，“那些你为我做过的事情，以后不准有一件瞒着我，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我也要看到知道你为我做了什么，才能确定你心里真的有我。” 她和傅时修总是别扭着走不到一起，从来都不是因为旁人，从来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别扭的性格。 谁也不肯低头就算了，明明喜欢对方，关心对方，做了很多事情却都不肯说出来，总让对方以为不过一厢情愿。 傅时修的头埋在她的肩窝，声音沙哑，“好。” “……” 另一边，兰嫂急吼吼的把金医生叫来家里，金医生拎着药箱上楼的时候，在门口看到这么一副难舍难分的景象，只能默默的把门关上。 “兰嫂，我看你们家少爷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也不用看医生了。” 丢下这话，他叹了口气，打道回府。 门口停着黑色的轿车，开车的人是裴昭，eileen坐在副驾上。 金医生一上车，裴昭便转头问，“怎么这么快？” “再待下去我就受不了了，这狗粮谁爱吃谁吃。” 裴昭笑了一声，“怎么，你还嫉妒起来了？” “不是嫉妒，是受不了，谁见过傅哥这样啊？你见过么？” “没见过。” “要不你上去看看？” “算了吧，”裴昭抬手去按发动车子的按钮，眼角的余光瞥过副驾驶，问道，“还好吗？” 副驾驶上，eileen的目光一直落在二楼，窗帘透过昏黄的灯，让人看得出神。 裴昭的声音让她回过神，自嘲道，“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 她花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得到的，明歌用了短短几个月就得到了，可见感情这个事情是努力不来的，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裴昭的眉眼提起浅淡的弧度，“这不是一场赌博，你从来都没输。” eileen愣了一下，错愕的看向他。 后座传来某人幽怨的声音，“是，只有我输了……” 第424章立马嫁了 明歌回国后一个礼拜，傅时修的身体才恢复过来。 傅时修的肠胃本来就不好，复查的时候医生再三警告这肠胃要是再不好好调养的话，将来得肠胃癌的可能性很大。 从医院复查出来的当天下午，明歌就直接把傅家别墅酒窖里所有的酒搬空了，全都搬到了明家，恨不得在傅家连料酒都不能出现。 这就便宜了苏曼，她是最爱酒的人，而傅时修的藏酒那可都是世界名酒，很多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你也少喝点啊，”明歌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红酒瓶，“你是打算在我家醉生梦死了是不是？不回去工作了？” “工作什么啊？”苏曼从沙发上翻了个身，宿醉未醒的样子依旧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谁爱回去回去，我以后就在国内生老病死了。” 自打m国那边公寓被恐怖组织袭击失火的事件之后，她死活都不愿意再回国了，就赖在国内，决定以后就在国内发展，轻易不出国。 生死面前真的走一遭就知道惜命了。 明歌拽了她一把，“你要睡觉上楼去睡行不行？我这儿收拾屋子呢。” “怎么？睡你家沙发还不行喽？你管我呢，你反正现在也不住在这儿了，只剩下我和两个小兔崽子。” “等时修的身体好点儿我就搬回来住了，他这不是现在肠胃不好么？我给他养着呢，炖汤食疗。” “得了吧，”苏曼单手支棱着头，一副美人卧榻的样子打量着她，“戒指都戴上了，你跟我说你还会搬回来住？” 说到这个，明歌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苏曼翻身坐了起来，“我说你俩可真有意思，连求婚都偷偷摸摸的，要不是看见戒指我还不知道呢，你就不觉得他这样太敷衍了么？” “不敷衍啊，我觉得挺好的，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要做给那么多人看干什么？” “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疯子，这就被骗了，你有没有点对浪漫的追求了？” “好像是不太浪漫！” 明歌挠了挠头，拿起抱枕，在沙发上坐下，回想起三天前被求婚，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忽然笑了笑，“曼曼，其实我觉得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浪漫不浪漫的不是很重要。” “疯了吧你？”苏曼一脸不可理喻的看着她。 “真的，”明歌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没想过结婚的事情，但是他提出来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可以跟他过一辈子。” “……” 求婚是在三天前，那会儿她和傅时修吃完晚饭出去散步。 金医生再三交代了他需要养好肠胃，饭后也需要注意消食，不用过量的运动，散步就可以。 明歌穿着拖鞋和家居服，提着一袋猫粮，另外一只手被傅时修紧紧地牵着，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时修，大华要生崽了，应该就是这两天，等生完这一窝得给大华去做绝育，那一窝小猫还得找收养的人。” “好。” “其实我是想自己开个流浪宠物收容所。” “好。” “怎么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说好？”明歌侧目看向身边的男人，语气有些无奈，“你是怎么回事啊？” 傅时修问，“你不喜欢这样？不好么？” “好是好，但是你这样就给我压力了，你什么都不拒绝我，那不久代表我也什么都不能拒绝你么？” “我平时提的要求很过分么？让你很想拒绝？” 说话的时候刚好走到平时喂猫的地方。 明歌蹲下身撒猫粮，一边撒一边回应道，“你好像没对我提过什么要求，要不你提一个看看吧。” 她只是随口一说，等了很久没听到身后的声音也没当回事，自顾自的跟脚边的一群猫说话，“小花，你最近吃的有点多了，该减减肥了。” “……” “三喵你又打架搞秃头了，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人想要收养你的。” 地上的猫粮快吃完了，明歌朝着身后伸手，“时修，还有一袋猫粮给我。” 她没回头，手忽然被握住，指间被温热的一样东西圈住，缓缓推入，尽管这种触感非常陌生，可是她却已经知道了是什么，错愕的回过头，便看到无名指上戴着的钻戒，在路灯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那个初次见面仿佛王一样高傲冷漠的男人，此时单膝跪地，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墨色的眸子里满是笃定期待，“我们结婚吧。” 明歌从来没有觉得夜幕下的路灯有那么温柔过。 “这就完了？你就答应了？” “昂。” 苏曼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浪漫个屁啊，你跟他趿拉个拖鞋去遛弯儿，他随口跟你求了个婚，你随口就答应了？这比我之前想象的你俩一起吃个饭求个婚更随便好吗？” “有吗？”明歌笑了一下，无所谓耸耸肩，伸出右手对着光看自己的钻戒，“我觉得还好哎。” 苏曼直摇头，“没救了，如果我当时在场我肯定死活拦着你，绝对不能让傅渣男这么轻易就把你骗到手。” 明歌透过钻戒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那如果我告诉我你这戒指值一点五个亿呢？” “什么？”苏曼瞬间睁大了眼睛，困意全无。 她盯着明歌无名指上的钻戒看了半天，终于认出那戒指就是三个月前国际顶级珠宝拍卖会上以一点五个亿成交的那一枚传世戒指，中文名“永恒”。 “嫁了，”苏曼一脸郑重，“立马嫁了，戒指给我看一眼。” 明歌啧啧了两声，一边脱下戒指给苏曼看，一边嫌弃道，“喂，你这到底是在考验我未来丈夫对我的真心，还是考验他的真金啊？” “一回事好吗？”苏曼端详着手里那枚戒指，“要是有人在我面前拿着这枚戒指求婚的话，我也二话不说就嫁了。” “是吗？”明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你再说一遍。” 苏曼沉浸在欣赏珠宝的愉悦中，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再说一遍也是这句话，要是有人拿价值一点五个亿的戒指跟我求婚的话，我立马就嫁。” 等她一说完，明歌对着手机道，“我想一点五个亿你应该不会舍不得的是吧？厉先生。” ‘厉先生’三个字让苏曼猛地抬起头。 明歌松开手，微信语音已然显示发送成功，她意味深长的看着苏曼，“昨天上午，厉先生刚回京都。” 第425章请柬 提到‘厉先生’三个字，苏曼那张脸上的神色忽然很复杂。 她十几岁就出来混社会了什么事儿没见过，人生阅历早就超出同龄人一大截，媒体评论她气场足，舞台台风稳，那完全就是因为她见过太多黑暗面了，对这个世界很不屑。 但此刻，明歌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从前从未见过的别扭。 “你是脸红了么？”明歌促狭的看着她。 苏曼一惊，立马瞪圆了眼睛，矢口否认道，“红什么红？我那是宿醉。” 借口都找的这么让人难以信服。 明歌也不跟她扯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继续问，“那你到底去不去？厉先生可是专程让我邀请你的。” “不去，”苏曼撇过脸，“我跟他熟么？他邀请我就得去啊，他就是一扫把星，跟我八字不合，碰上他我只有倒霉的份儿。” “这次又不是他办的聚会，是超媛。” 明歌跟苏曼好歹是这么多年的闺蜜了，彼此的性格都一清二楚，厉墨霆先前和她关系闹得那么僵，国外那段‘历险记’除了他们仨之外也没人知道，再见面的话是有些尴尬。 这一点人家厉墨霆显然也考虑到了，所以找了个拒绝不了的由头。 “超媛怎么了？”苏曼作为林超媛的前辈，相当于她半个老师，对于超媛的事情她还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关心的。 “超媛和小风两个人参加电竞比赛，拿了第一名。” 明歌直接翻出新闻递给苏曼，一边给她看一边嘀咕，“你消极怠工也就算了，怎么连娱乐新闻也半点都不关注，前两天热搜都炸了，超媛这丫头挂了三天的热搜第一名，国际电竞大赛。” 谁能想到林超媛和祁沐风两个网瘾少年凑在一起，天天在明歌家打游戏，还打出一番天地来了呢。 尽管林超媛之前女团比赛出道也算是红了一把，让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了，但是毕竟没有实力傍身，跳舞跳舞一般、唱歌唱歌也谈不上好，就一张脸长得漂亮，被黑的几乎体无完肤。 但这次国际电竞大赛就不一样了，林超媛和祁沐风是代表整个国家参赛的，俊男靓女的组合，实力还强，这不火都难。 “厉先生现在打算投资电竞行业，支持小风的战队，超媛的经纪公司那边也开始跟她接触一个电竞题材的剧本，原来黑她的人都少了，这也算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吧。” “什么叫算啊，这就是啊，”苏曼坐直了身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娱乐圈想走的稳，就必须得有作品傍身，像超媛这样的就算是家里有人护着，也走不远，观众的记忆是很短暂的……” 在娱乐圈如何稳扎稳打这件事，苏曼很有发言权，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之后，又开始说林超媛即将要接的那个电竞剧本的事情，“现在是关键时候，千万要爱惜羽毛，不能接乱七八糟的剧本败坏观众缘……” “等等，”明歌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些话跟我说没用啊，等聚会那天，你跟超媛说呗。” 苏曼一愣。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明歌从沙发上起身，不等她拒绝便自顾自拍板把这事儿给定了，“就这么定了啊，周六我来接你。” “我还没答应呢！” 苏曼的声音被明歌甩在身后，她提着收拾好的东西和车钥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墅，故作出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引擎声在院子里响起，绝尘而去。 去傅时修那儿的路上，明歌给他打了个电话，把苏曼的反应在电话里一五一十的说了，八卦道，“我觉得曼曼对厉先生是真的有点意思，欢喜冤家，说不定他们俩真的能成呢。” “他们俩成？”傅时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那祁骁呢？” “祁师兄啊，”提到祁骁，明歌心里也默默的替他惋惜了一把，“我看祁师兄是真的没戏了，他都陪在曼曼身边多少年了，这么多年都没主动过，注孤生的命。” 很多事情不是你等待就一定可以等到到一个结果，你不努力争取，你想要的东西都很有可能在半途中被别人劫走，所谓夜长梦多就是这个道理。 祁骁总以为苏曼爱玩，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要快，恋爱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对那些人都没真正走过心，他总是想等到她收心的那天，可殊不知，像苏曼这样的人真正的收心只能是遇到一个让她动心的人。 厉墨霆是苏曼的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奇遇，最起码在明歌看来是这样。 “不说他们了，你工作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 “那我去接你，”明歌看了一眼车窗外，“我离傅氏不远。” “好，正好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傅时修的语气莫名的有些严肃，这让明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么？集团的？” “不是，别太担心，跟我没什么关系，是乔寒笙的事。” 听到这话，明歌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傅时修怕她开车不专心，怎么也不肯在电话里说这件事，笃定道，“等你到了再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开车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明歌心里七上八下的。 乔寒笙能有什么事？先前他都跟自己说放下过去所有的事情，现在就一心一意的好好跟乔雪薇在一起了，总不能是骗自己的吧？ 想到这儿，明歌一脚油门踩下去，五分钟之内就开车到了傅氏集团总部。 傅时修也刚开完会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见明歌到了，吩咐秘书去沏茶。 “到底是什么事啊？”明歌一坐下就问起电话里的事情来。 傅时修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请柬，“早上乔家刚送来的，乔寒笙和乔雪薇的婚礼定在今年十月了，李默打听了一下，说是挑了这周六去领证。” “那不是好事么？”明歌松了口气，接过请柬翻看。 大红色的请柬内页是钢笔书写的楷体字，上书“诚邀傅时修、明歌伉俪莅临”，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乔寒笙亲自写的。 傅时修冷毅的眉眼有些凝重，“歌儿，乔寒笙接近乔家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是他和乔致远的过节么，都过去了呀。” “不是这件事。” 明歌脸上的轻松渐渐消失，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怎么了？” “乔寒笙和乔雪薇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傅时修低沉在办公室里回荡，仿佛冬日里的一股冷风，让明歌猛地打了个激灵。 第426章步步为营 傅时修的话落下，明歌那轻松的笑容一下子凝固的嘴角，“你说什么？” 茶几上缓缓推过来一份资料，黄色的牛皮纸袋装的，厚厚一沓，傅时修修长的手指按着对面一端，“乔寒笙接近你和接近乔家都太过于刻意了，所以我让李默查了一下他的身份背景。” 起先差点连李默都骗过去，只查到乔寒笙和乔家的大少爷乔致远在国外有过一段纠纷便戛然而止，要说是仇恨，国外那段乔致远害的乔寒笙坐牢的经历的确足以摧毁一个寒门学子。 明歌打开了牛皮纸袋，里面是厚厚一沓资料，从乔寒笙的出生时间开始，详细到他在国外兼职打工勤工俭学的咖啡馆地址，包括他后来的创业历程，当然也包括他和乔致远结怨的前因后果。 傅时修说，“乔氏集团的老董事长乔文海当年为了前途抛下乔寒笙的母亲，娶了高官的女儿，也就是现在这一任夫人，婚礼当天，乔寒笙的母亲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明歌手里翻着资料，正好翻到傅时修说的这一页。 乔寒笙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才三岁，就在母亲身边看着她心脏病突发没有任何办法，直到一个礼拜之后小姨来家里，七月份的南方，闷热逼仄的弄堂小房子里面，一个三岁的孩子和母亲的尸首一起待了整整一个礼拜。 明歌几乎不敢想象，握着资料的手都抖了一下。 “这不对啊，”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乔文海那样的人，对女儿视若珠宝，他怎么连女儿要嫁的人都不查清楚背景。” “乔文海以为他已经死了，何况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乔文海有负疚感，当年乔寒笙的小姨在那间逼仄的弄堂里把孩子接出来之后却对外宣称孩子夭折了。 三十年前在那座不知名的南方小城里，三岁夭折的孩子连派出所的死亡证明都不用开，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人怀疑，一个连说话都还说不清楚的三岁孩子可以和死去的母亲待在一起，不吃不喝一个礼拜还能存活。 明歌听得心惊肉跳，傅时修说的已经十分委婉，她手里的资料上显示的那些剪子触目惊心，让人不忍卒读。 这三十年来，乔寒笙一直背负着母亲的死，他从南方那座小城考到京都大学，保送公费出国读书，寒门学子的艰辛可见一斑。 翻到他和乔致远的过节那一段，明歌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里说连和乔致远的过节都是寒笙一手策划的？这怎么可能？柳梦劈腿那不是事实么？” 傅时修眸色平静，没有多说。 别人私人感情的事情如何，他向来很少置评。 明歌手里的资料足够详细，看的出来李默是花了一番大功夫去查的，几乎将乔寒笙在国外读书的那段经历翻了个底儿朝天。 当年他和大学女友柳梦一同出国读书，女友柳梦家境不错，人长得也漂亮，到了国外的校园在华人留学生的圈子里也是妥妥的校花级别。 可乔寒笙不同，他是公费出国读书的不错，但生活开销大，不得不每天去兼职打工，时间久了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就少了。 柳梦是在学校的一次舞会上认识乔致远的，乔致远花名在外，她原本根本看不上这样的男人，十分果断的拒绝了所有的示好，但是乔致远却像是在她身边安了监控似的，无论在哪儿都能碰见他。 一来二去的，就传到了乔寒笙的耳中，寒门学子自尊心重，吵架在所难免，一次两次还好，吵的次数多了矛盾越来越大。 情侣之间不怕吵架，也不怕有人糖衣炮弹，但是就怕两者同时出现。 一个女人，一边是整天疑神疑鬼的男朋友，自己费心哄着还不讨好；另外一边是嘘寒问暖的高富帅，每天鲜花礼物不断，女人最是容易心软。 所以柳梦出轨了，出的很彻底，当晚乔寒笙收到一张床照，直接就赶去了酒店，和乔致远大打出手，这就是后来他被拘留的起因。 明歌气的脸色发青，“乔致远也太不要脸了，他绿了别人，还得意洋洋给人发床照？这不是挑衅么？” “不，乔致远没发。” “没发？”明歌眉头一皱，“他没发寒笙是怎么知道的？” 傅时修将她手里的资料翻过一页，在下一页中间指了一个位置，“你看看这儿。” 当年的这件事闹得很大，乔寒笙和柳梦那一圈的华人留学生几乎都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稍微一打听都知道是乔致远挑衅故意给乔寒笙发了床照，还宣扬说当时柳梦还是处女…… 傅时修说，“乔致远再蠢，再想嘲讽乔寒笙，也不会在当天晚上就给他发消息，故意激怒他让他跑到酒店来揍自己一顿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资料上的众所周知的这一切全都是基于传言，没有任何一个切实的来源可以说明乔致远曾给乔寒笙发过短信。 明歌攥着资料，尽力让自己平静。 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乔致远了，乔致远为人虽然高调张扬，目中无人，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得到了柳梦之后，绝对不会去跟乔寒笙故意过不去，在他眼里像乔寒笙这样的普通人恐怕根本不值一提。 而按照傅时修的推论，乔寒笙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关注乔家所有人的动向，所以乔致远在m国留学这件事他也是一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 再往深了想一想，就算是乔致远和柳梦的认识是个偶然，可借住这个偶然，乔寒笙却有着极大的动机推动他们的更深接触，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傅时修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沉声道，“他要一个和乔致远产生过节的经历，反其道而行，在将来接近乔家的时候，先引起乔文海的警惕，但再借住某件事消除。” 的确，乔文海最先知道乔雪薇的男友是乔寒笙时并不同意，这肯定是查到了他和乔致远的过节，而后面乔致远吸毒被抓，乔寒笙从中斡旋把他放了出来，两人冰释前嫌…… 想到这儿，明歌忽然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这么大的一个局，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算的刚刚好，让人细思极恐。 第427章做好更坏的打算 明歌手里的那份资料很厚，但翻到一半的时候，时间就已经截止到半年前了，乔寒笙所有的出生来历包括他的创业过程，以及接近乔家的目的动机事无巨细，全都查的很彻底。 乔寒笙本身就是做私人侦探这个行业的，投资公司不过是一个幌子，作为整个京都最顶尖的信息收集公司，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搜罗到这么详尽的消息，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否则的话，以傅时修的本事，不会花了一年多才查清楚。 “这后面是什么？”明歌翻过背景资料的最后一页，后面紧跟着的是各种信息数据，都是一些公司股权分割重组以及公司上市的消息。 傅时修说，“这些是这几年里他私下购买的乔氏集团的散股，还有近一年里他手里刚上市的一家公司信息，再往后是他操纵股市控制乔氏以及竞争对家股价波动的证据。” 明歌随手翻了几页，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 尽管她早就知道乔寒笙接近乔家是另有目的，也知道他的目标是要打垮乔氏，但是她却没想到为了那个目的他已经私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资料上那些股权的变更，最终辗转落入乔寒笙名下，或者是落入他所能控制的人名下的总股股份在最后有一个汇总表，明歌看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寒笙这是要夺走整个乔氏？” “恐怕不是，”傅时修的表情十分凝重，“从他接手乔氏以来的动向来看，乔氏最近这半年的项目动向都不太对。” 资料上有财务分析，因为涉及到乔氏集团的内部机密，所以查到的情况并不详尽，但是从乔氏这半年来接的大型项目以及投资动向上做了分析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明歌对乔氏的了解比傅时修还要多一些，看完最后的资料后缓缓放下了文件。 “你的意思是，寒笙打算毁掉乔氏。” 毋庸置疑，从傅时修的态度来看，再从这一本厚厚的分析资料来看，乔寒笙走的这条路就是要一步一步把乔氏往深渊里推。 不论如何，乔氏是乔文海一手建立起来的企业，稳扎稳打，几乎找不到任何错处，所以即便乔寒笙用这样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熬，将来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未必能完全一败涂地。 乔氏的前途如何，明歌丝毫不关心，她担心的是乔雪薇，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周六，她就会和乔寒笙去民政局领证，年前办婚礼，这不是太荒唐了么？ “这不行，寒笙不能这样做。” 明歌捏着拳头，“他要是真的和乔雪薇结婚了的话，即便有一天他达到目的真的摧毁了乔氏，一切都如他所愿，他这辈子也不可能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 那可是跟他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傅时修没说话。 如果不是考虑到乔寒笙对于明歌而言几乎已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的话，他根本不会去管这件事，这趟浑水太深，他也不希望明歌蹚进去。 “我给寒笙打电话，”明歌当机立断，从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傅时修没阻止，只是说，“打一通电话就能劝的他放弃这几十年的仇恨，那就不算是仇恨了。” 明歌拨电话的动作顿住，“那还能怎么办？” 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乔寒笙走上这条路，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路，根本就是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如果有人能劝得住的他的话，你觉得会是谁？” “劝得住他的人？”明歌皱着眉，“那必须得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亲人、朋友，最好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忽然抬起头，眸光一亮，“他的小姨。” 资料上说的，乔寒笙小时候是被小姨抚养长大的，感情肯定比亲生的母子都要深。 “所以只要找到他小姨的话，让他的小姨来劝他，是不是肯定能劝住？” “说是这么说，但恐怕得做好更坏的打算。” “什么？” “乔寒笙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才三岁。” 傅时修的话，明歌起先听到的时候并未完全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之后脸上那好不容易找回的几分喜悦也渐渐凝固住。 是啊，一个三岁的孩子怎么会记得那么多事情，所以说乔寒笙对于乔家的那些仇恨，十有八九都是他小姨灌输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与其说是乔寒笙要替母亲报仇，不如说是他的小姨要替自己姐姐报仇。 明歌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隔日就是周五。 斟酌了一整个上午，明歌都在家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想好了措辞给乔寒笙打了两个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最终电话打到乔氏集团总部。 “陈秘书，是我，明歌，我找一下你们乔副总。” “抱歉哦明小姐，乔副总去国外开会了，这几天都不在公司，”乔寒笙的秘书小陈认识明歌。 明歌愣了一下，“去开会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就是周五，要是去开会的话，明天如果回不来那不就意味着领证这个事情要另外择期了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倒是个好事。 可惜陈秘书的回答十分让人失望，“乔副总应该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到京都机场，不出意外的话，下午两点钟就落地了。” “……” “明小姐找乔副总有什么事么？” 明歌回过神，“没事，晚点我给他打电话再说。” “好的。” 挂断电话，明歌靠在客厅沙发上叹了口气，一脸的愁云惨淡。 而另外一边，乔寒笙的办公室里面陈秘书也刚挂断电话，端正的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身影，“三小姐。” 刚刚来电话的时候，乔雪薇刚到不久，所有的电话内容她都听到了。 此刻，乔雪薇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以后要是她再打电话来直接挂掉，不要跟寒笙说。” “三小姐，这不太好吧，万一是工作呢？” “乔氏可不缺她这点儿生意，她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我最讨厌，装的跟什么似的，这年头谁相信男女之间有什么友情？” 一提到这个，乔雪薇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和乔寒笙之间没有别的任何矛盾，明歌算是唯一的一根刺，横在她眼睛里，怎么都让她不舒服。 而且最近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似的！ 第428章吓了我一跳 乔雪薇的话吩咐完，秘书便识趣的出去沏茶，她一人坐在乔寒笙的办公室里，替他打理窗台上的几盆花草。 身后忽然响起手机铃声，乔雪薇放下喷水壶，在毛巾上擦了擦手，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皱了皱眉。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说是熟悉，却不是她跟这个人有多熟悉，而是在三分钟前她刚打了桌上的公司电话来，找的是乔寒笙。 “是我，”明歌的声音是很好辨认的，即便没有来电显示也听得出来。 “有事么？”乔雪薇对她的态度向来不太客气，即便她是傅时修的太太那又怎么样？ “有点事我想跟你谈谈，如果有时间的话，明天下午能不能见一面？” “明天下午我有事。” 乔雪薇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有什么事直接电话里说吧。” “是挺重要的事情，关于寒笙的，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寒笙怎么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明歌并未多说，“晚点我把见面的地方发给你，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的，你们能走到一起我也很祝福，别误会。” 明歌知道乔雪薇对自己意见很大，赶在人家要领证的当天还非要约出来，怕是又要被她误会，但事急从权，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电话里，乔雪薇犹豫了会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答应了，“好，时间地点我定，明天晚点我还有事。” “行。” 挂断电话，明歌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李默前两天就赶去乔寒笙老家了，傅时修的意思是让李默从乔寒笙的小姨那边着手，看看能不能将事态的发展遏制住，可这会儿还没什么消息，她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尽量的拖延。 入夜，傅时修从公司回来的晚。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打盹的身影，空调的温度打的低，明歌裹着奶白色的小毯子蜷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像个温顺的猫咪。 傅时修关门的动作放轻了一些，顺手将家里空调调高两度，才往沙发走去。 刚走到沙发前，明歌便睁开眼，神色有些惺忪，“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傅时修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揽过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困了怎么不上楼去休息，空调打这么低，感冒了又不容易好。” 明歌的体质不太好，大概是因为之前落水的缘故留下了病根，不感冒还好，一感冒发烧的总也好不了。 “本来睡不着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睡了，”明歌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了，厨房给你煲了汤，我去给你热一下。” “好。” “那你放开我啊，”明歌歪头朝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松手。 傅时修似有些不情愿，很勉强的将自己的手搭到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将她放开。 “煲的黄豆猪蹄汤，你不是喜欢喝的么？热一下就能喝了。” 明歌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绑头发，很久没去理发店了，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跟瀑布似的散落在肩膀上，被她松松垮垮的绾了个发髻，用皮筋扎在脑后，雪白的脖颈便暴露在空气中，灯光下的弧线十分诱人。 “哎——” 明歌还没站稳，便被一只大手拉着摔了下去，一个踉跄，跌坐在某人怀中。 “干嘛呀，”她不满的嘟囔了一下，“吓了我一跳。” 傅时修也没别的动作，只拉着她的手细细的端详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十分精致，额角一朵凤尾花还是当初刚到他身边的时候去纹的。 “当时纹身的时候，疼不疼？” 宽厚的手掌从她脸颊上抚过，动作很轻柔，仿佛是在怜惜容易被摧残的花朵。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纹身的感觉也早就记不清，而当时对于明歌而言，最疼的远远不是那些身体上的痛苦。 “不疼。” 这话是真的，当时并未觉得疼痛，因为在当时那个情况下，让她疼痛的只有明家的那些变故，父亲重病，自己被人算计，男友背叛，整个明家都落入刘茹柯母女的手里。 而这些痛苦现在都随着时间远去，当初参与这些事情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身边有相爱的人，父亲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转，上天还是待她不薄的。 傅时修却很心疼，手指摩挲过额头纹身的地方，墨色的眸子里有光亮微微的闪烁着，似乎是歉疚和懊恼。 “怎么了？是后悔那个时候没有对我好一点？”明歌勾着他的脖颈调侃。 原本是个玩笑话，没想到傅时修却很认真的点头，“嗯。” 明歌反倒是怔了一下，回过神后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格外的响亮，“为过去的事情懊恼是最不值得的事情，要不是你救了我的话，现在也没有我了，不是吗？” 她冲着傅时修笑的明媚灿烂，仿佛是冬日里的暖阳一样，照耀着荒芜地面最后的生机，等待着春暖花开的那天。 人这一辈子满是遗憾，无论你怎么努力，无论你做出何种的选择，没被选择的那条路都会成为你一生的不甘。 明歌不同，她好像是藤蔓一样，不论在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总能蓬勃的生长，带给身边的人最好的温暖，告诉你这个世界值得。 看着面前温暖柔软的那张面容，傅时修一时情动，托着她的后脑勺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唔——” 明歌几乎瞬间酥倒在他的怀里。 残余的理智让她颤抖着问道，“不喝汤了么？” 嗓音沙哑迷人，更添了魅惑的风情，回应她的是皮带扣瞬间解开，在空气中发出暧昧的金属音。 …… 第429章你不能跟寒笙结婚 翌日，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她压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倒床上的，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的，仿佛是昏迷似的，依稀记得睡梦里还被傅时修拉起来做了好几次。 这男人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明明白天的工作都那么忙了，晚上居然还有这份闲情雅致折腾她。 起来的时候腰酸的不行，楼下传来兰嫂剁肉的声音，乒铃乓啷的。 “太太醒了？”听到下楼的声音，兰嫂从厨房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笑眯眯道，“中午包饺子，少爷走的时候说您想吃饺子了。” 明歌站在楼梯上，揉着太阳穴乏力的点点头。 她压根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自己想吃饺子这事儿。 “兰嫂，几点了？” “十点半，太太要是没睡醒的话还可以再去睡会儿，饺子好了我叫您就是了。” “没事，我不睡了，”明歌去厨房倒了杯水在客厅坐下了。 随手从茶几上拿了自己的手机，上面有几条未读短信。 有苏曼发来的，约她逛街，也有林超媛发来的晚上聚餐的时间，在翻到一条信息的时候，她骤然清醒过来。 乔雪薇半个小时之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下午两点，蓝岛咖啡厅二楼，不要迟到，我不喜欢等人。” 看到短信的瞬间，她才想起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立马给李默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李默的声音，“太太。” “你那边怎么样了？说动了吗？” “老太太脾气犟得很，好不容易才肯跟我走，太太，您那边可能要拖延一下时间，飞机差不多要三点才能到京都。” “能来就行，”明歌稍稍松了一口气，“时间我来想办法。” 乔雪薇跟她约得时间是两点，李默带着乔寒笙的小姨三点到机场，再堵到乔寒笙的话，起码需要个两个小时的时间拖延住乔雪薇。 两个小时，明歌有些发愁。 面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甚至讨厌自己的女人，怎么才能拖延两个小时呢？ 中午兰嫂包的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是明歌最喜欢的口味，但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也没吃多少，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早早的出门去了。 从别墅到乔雪薇约得地方开车还要一个小时，万一堵车的话还不止。 明歌知道乔雪薇的脾气，自小娇生惯养长大的，所以对很多事情都是以她自己为世界的中心，她说了讨厌迟到，这就意味着只要自己不守时，哪怕迟到一分钟，今天都别想见到她人了。 一点半之前，明歌就到了蓝岛咖啡馆。 咖啡馆位于西城区，属于老街区了，闹中取静，是个休闲的好地方。 京都逐渐步入秋季，夏季的闷热已经到达一个顶峰，前两天下了一场雨，温度又回落的趋势了。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好的，您稍等。” 明歌在二楼靠窗的卡座坐下，点了一杯咖啡后看着外面出神。 这地方其实离明家的老宅子挺近的，老宅现在已经被拆迁掉了，听说政府今年的规划是将这一片老街区也拆迁，一路开车过来看到不少店铺已经关门。 想到明家那些下落不明的老家具，她心里还有些痛心。 两点半，乔雪薇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你等久了吧？”她在明歌对面坐下，一袭格纹的裙装格外有加州风情，放下包的时候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光。 她说话的口吻莫名带了几分倨傲，显然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明歌乐的她迟到，这样自己还省的挖空心思再拖延半个小时。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你喝什么？” 乔雪薇靠在椅背上，“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事，你找我什么事长话短说吧。”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点点喝的吧，”明歌招手将服务员叫来。 人都来了，乔雪薇也不好不点，随口道，“给我一杯热的拿铁就行。”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走后，乔雪薇抱着胳膊看着明歌，这是一个有些抵触的姿势，表示的是对对方的不信任，“昨天你在电话里说，你要说的事情跟寒笙有关？” “嗯，”明歌点了一下头，“是，不然我也不会特意把你叫出来。” “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和时修收到你们的请柬了，你们是打算在年底前办婚礼是吧？” “是啊，日子早就选好了。” “你爸妈也都同意吗？” 听到这话，乔雪薇的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听说寒笙跟你大哥先前有些误会，所以担心处理的不好，你在中间也为难。”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吧，我爸妈很喜欢寒笙，寒笙也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当初的事情本来就是我大哥做的不对，而且……” 乔雪薇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话都说了一半了才意识到说的有点多，警惕的看着明歌，“你知道的事情挺多的嘛？寒笙和我大哥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难知道，我跟寒笙也认识挺久的了。” 乔雪薇的脸色更难看了，“所以你也知道我嫂子……” “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的，”明歌忙解释。 乔雪薇的眉头皱的很深。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就算是乔雪薇深爱乔寒笙，早知道他和柳梦的过去，可天长日久的，心里面总会有些膈应。 明歌找到了一个切入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想太多，我和寒笙本来就是朋友，你对我不满这些都不重要，但是你嫂子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算是你大哥的事情没人介意了，但你真的能不介意寒笙和你嫂子有过一段过去么？你们可是一家人，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你什么意思啊？”乔雪薇的脸色登时就变了，“挑拨我跟我嫂子的关系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要介意这个，我会跟寒笙在一起么？” “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说，婚姻这个事情还是要慎重考虑，”明歌一边解释一边低头看表，已经快三点了，但她快拖不下去了。 乔雪薇是个急脾气，当下直接翻脸，“神经病吧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拿了包便作势走人。 “等等，”明歌忙追上去，“你不能跟寒笙结婚。” 乔雪薇的脚步顿住。 第430章人情？ “你说什么？” 回过头的瞬间，乔雪薇紧盯着明歌，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里很快被一层寒霜覆盖。 明歌知道这误会是大了，可她无暇顾及误会不误会的，咬牙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能和寒笙结婚。” 乔雪薇将包带往肩膀上提好，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缓慢转过来，抱着胳膊看着明歌，面若冰霜，“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的通的理由。” 明歌这会儿的心情跟哑巴吃了黄连没什么两样，压根没办法解释的清楚。 正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用她来解释，我来解释就好。” 明歌眼前一亮。 乔雪薇的喜出望外道，“寒笙！” 明歌的身后，乔寒笙一身黑色西装，和他瘦削的身体相得益彰，金色边框的眼镜显得他整个人十分斯文，只是眉眼稍有几分疲倦，一看就是风尘仆仆刚出差回来。 目光越过乔寒笙，便是李默正扶着一名妇人，年纪已经很大了，一看就是常年劳作，满脸都是风霜雪雨侵蚀的痕迹，精神也不是太好。 明歌松了口气的同时，有开始有些担心了。 “寒笙，”乔雪薇从她身边擦过，走到乔寒笙的跟前，直接告状道，“你来的正好，你知道明大小姐约我出来跟我说什么么？她……” “我知道，”乔寒笙的声音不大，打断了乔雪薇的控诉。 乔雪薇愣了一下，“你知道？” “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等说清楚之后，要不要跟我去民政局，看你自己的选择。” “我当然要跟你去民政局啊，不是都约好的么？” 乔雪薇的脸色渐渐的有些难看，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紧张的拉着乔寒笙的袖子，“寒笙，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乔寒笙却没急着跟她解释，而是朝着明歌道，“明歌，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毕竟是我的事情，我来跟薇薇解释就好，麻烦你陪我小姨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好，我知道，”明歌忙点头。 乔寒笙带着乔雪薇出去之后，李默带着乔寒笙的小姨过来坐下。 年逾五十的妇人似乎平时也没有什么保养，脸上皱纹横生，不知道是不是长途跋涉的缘故，此刻看起来满脸疲态，精神状态很不好。 “你就是明小姐吧。” “阿姨你好，叫我明歌就行。” 妇人勉强的笑了一下，“我没想到寒笙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还能遇到这样真心为他着想的朋友。” 这话明歌不知道该怎么接，“阿姨您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妇人看着窗外，乔寒笙的车就停在外面街边，刚和乔雪薇上车，隔着车窗并不能看到里面，更不用说听到什么了。 “寒笙是个苦命的孩子，”妇人主动提起往事，神色中满是怜惜，“才三岁就没了父母，眼睁睁的看着我姐姐在他身边去世，按理说，那个时候我把他抱出来是该交给他亲生父亲去抚养的。” “可以理解，您是怕他父亲对他不好？” 明歌只是用了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角度去看这件事，说到底乔寒笙的父亲当年抛弃妻子儿子，这样的一个男人，指望他对前妻的孩子有多好几乎不可能。 妇人却缓缓摇头，“乔文海那个人，虽然做人不厚道，背信弃义，抛弃了我姐姐，也算是间接害的我姐姐心脏病突发去世，可他倒不是个会苛待自己孩子的人，我不过是不想欠他人情。” “人情？” 这两个字明歌没理解过来。 父亲养儿子天经地义，哪儿来的人情这两个字这样的说法呢？ 妇人说，“寒笙不是乔文海的儿子。” 这话落下，明歌的脸色直接变了，“什么？”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翻腾了无数种猜测，可人凭空的猜测再多，却都不如事实来的匪夷所思。 “我姐姐不孕，寒笙是她当年和乔文海两个人收养的孩子，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三十多年前，乔文海和原配前妻一块儿去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刚出生就被遗弃的男婴，取名‘寒笙’，办完领养手续之后，留存的资料全都烧毁，夫妻两个人约定好了这辈子都要守住这个秘密，到死也带到棺材里面去。 后来乔文海创业，在事业的上升期离开那个小城镇，夫妻两个人聚少离多，电话里吵架成了家常便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乔文海遇到了现在的妻子。 乔文海的确是出轨了，不是个好男人，但后来前妻去世的消息传到他那儿之后，他还回去过那座小城好几次，想找到他们收养的儿子。 “是我告诉他寒笙已经死了，”妇人握着水杯，声音沙哑，“说到底寒笙跟他没什么关系，何必让他教养？” 明歌听得很唏嘘，只是有一点不解，“可寒笙以为自己是乔文海的儿子啊，您从来没跟他解释过么？他接近乔家，甚至接近乔雪薇都是为了替母亲报仇这您都知道吧？” “这件事的确怪我，”夫人抬起头，苍老的一双眼睛里有些懊悔，“我只想着孩子平安长大就行，关于他父母的事情我一直都瞒着他，这孩子早熟，听了邻居不少风言风语，不知道怎么的，查到了乔文海那儿……” 乔寒笙的小姨一看就是个十分朴实的人，老实巴交的，不像是会利用一个孩子去复仇的女人，那样的心机城府可不是她一个农村女人能做得到的。 可要说这一切是一场阴错阳差的误会，却倒也不是。 除去乔寒笙和乔文海并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而言，他所做的一切都符合他这个身份要做的，收养也是养，即便只养了他两年。 “寒笙现在知道他的身世了么？” “嗯。” 看着妇人点头，明歌担心的看向窗外，“所以寒笙才会说刚刚的话，他是想和乔雪薇坦白一切，让她自己选择么？会不会太沉重了些？” 明歌忽然很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调查的再仔细一些，乔寒笙就不必跟乔雪薇坦白，现实残酷，知道未婚夫曾经抱着摧毁一切为目的接近自己，哪个女孩还能说不介意？ 就算是不介意，可当回忆都蒙上一层谎言，在以后的日子里，那些点滴都是一根根刺，难以拔除，怎么过的下去呢？ 第431章他要当爸爸了（大结局） 入秋的京都天气渐凉。 明歌和李默还有乔寒笙的小姨在餐厅里坐了很久，三个人的注意力都在窗外，盯着那辆轿车。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车门从左边开了，先下车的是乔雪薇，低着头也看不清脸上什么神色，走的飞快，看背影很是仓皇。 后来下来的才是乔寒笙，下来后就一直看着乔雪薇离开的背影，然后从西装裤口袋里摸出了烟盒，点了一根烟，远远看着像个落魄的雕塑。 明歌心里沉了一下，猜到大概是结束了。 乔雪薇年纪还小，怎么接受的了那么多的谎言与背叛。 乔寒笙非要告诉她这些不可，即便常人看来她是个无辜的人，可是对他而言，乔家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如果他这一生注定漂泊，那他上的那艘船就注定靠不了岸。 —— 十月初，傅氏集团总裁大婚，婚礼定在沪上的一座小岛上，谢绝了媒体观礼，只邀请了亲近的亲戚朋友参加。 尽管这样，媒体记者还是提前一个礼拜就开始疯狂报道这场世纪婚礼。 原因有很多，首先是新娘的身份，一个不知名的企业的女老板，该企业还被傅氏收购了，要说门当户对，谈不上。 其次是新娘的朋友，婚讯发布以来，沪上机场堪称热闹非凡，先是国际名模苏曼的出现引发狂潮，后来当红小花旦林超媛以及人气男艺人苏星默先后出现，甚至是前段时间的电竞王者祁沐风，以及如涵集团的总裁祁骁，全都抵达沪上。 新娘的交友圈神奇，身份成谜。 而另外一边，傅家多年都没从京都踏出过一步的傅家老夫人竟然也亲自动身，从京都赶到沪上来，可算是十分看重新娘。 婚礼前夜，整个沪上小岛周边灯火通明，全都是媒体的船只。 岛上的安保严格，没有媒体能登岛，但是这些媒体们却十分的坚忍不拔，就算是不让登岛，却非要坐船在水里泡着，就等着有机会能拍到一张内部照片。 月色高悬，时值中秋之夜，取的是团圆的好兆头。 岛上的明家老宅里，各个房间都住了来参加婚礼的朋友。 主卧里挂着大红的喜服，是著名的中式礼服设计师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秀禾服，桌上的凤冠更是精致的华光肆意。 明歌在房间里面待得快闷死了，听着外面没声音了，小心拉开房门，试图偷偷溜出去，可这房门才拉开，便被堵住了。 苏曼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一米八的身高仿佛门神的架势，“哪有新娘子新婚前夜出来的，赶紧进去，明天一大早还要接亲呢。” 明歌苦着一张脸，“不用这么严格吧？我都在家闷了一天了，我就去院子里走走行不行？” “不行，”苏曼义正言辞的关上了门，半点都不通情达理。 ‘砰’的一声，外面的世界再次隔绝。 明歌叹了口气，泄气的回床边坐下。 什么人啊，又不是封建社会，办中式婚礼不过是为了喜庆，而且老人家喜欢，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礼节的，偏偏看热闹的几个认真的令人发指。 从今天傍晚开始，苏曼、林超媛、祁沐风，甚至还有厉丽和小米，一群人把她这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层层包围之下，就等着明天一大早拦门呢。 下午的时候，明歌从门缝里往外面看了一眼，好家伙，那些个道具她看着都心慌，这帮姐妹是没拦过门么？ 想到这儿，她忙给傅时修发短信。 “你明天来的时候穿厚一点的袜子，我看超媛准备了指压板，看起来太疼了，实在不行你就让伴郎来吧，我看厉墨霆体格挺好的。”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是傅时修打来的。 “喂？”明歌的声音极小，“干嘛打电话来啊，让苏曼听见，又要没收我手机了。” 傅时修说，“你刚刚的意思是说我的体格没有墨霆哥的好，是这个意思么？”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我是说让你别以身犯险，苏曼玩起人来没数的，哎，你拿个笔记一下，我告诉你她准备的那些问题的答案。” “这不太好吧？是不是显得没诚意？” “有诚意就等着被泼一身面粉，你选哪个？” 傅时修有洁癖，苏曼她们不光准备了面粉大战，还准备了各种颜料大战，明天门口这个院子绝对要变成一片修罗场，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诚意你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你拿笔记下，”明歌回想了会儿，“比如，如果问你惹我生气了，你该怎么办，你要怎么回答？” “好好哄，买包买首饰。” “错。” “那是什么？” “你要回答，你绝对不可能惹我生气。” “这什么回答？这哪有可能百分百保证。” “所以是送命题啊！”明歌又举了几个例子，无一例外，傅时修没有一个能答得上来的。 “就你这个直男思维，我看你明天很危险啊，”明歌替他捏了把汗，怎么想都觉得门口那帮人就等着这个机会整他呢。 傅时修却是淡定的很，还笑了笑，“没事的。” “要不，逃婚吧？” “啊？” “……” 婚礼当天，苏曼一早推开门，领着化妆师进去给明歌化妆。 “明歌，起了没？” “明歌——” “人呢？” “我去，逃婚了么这是？” “……” 而此时的岛的另外一边，前一夜男方亲属住的地方也是一团乱。 “傅哥呢？” “没找着啊！” 几个伴郎面面相觑，急出了一脑门的汗。 厉铮的目光落在一旁最为淡定的eileen身上。 “别看我啊，”eileen眉头一皱，“我要是抢婚的话，我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清晨的阳光洒在江面上，一艘小白船晃晃悠悠从岛屿的一边开出来，随风飘荡在江面的中央。 明歌靠在傅时修的怀里，“我们就这么跑出来，他们急疯了吧？” “现在知道害怕了？” “我没有啊，我本来就不想办婚礼嘛，”明歌忽然抬起头，冲着他狡黠的笑了一下，月牙的一样的眼睛里有光芒跳动，“老公，我给你一个礼物。” “嗯？什么？” “你看，”明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塑料管，长条状，在海面初升的阳光照耀下，显现出两条红色的杠。 傅时修的眼神忽然就变了，那种被狂喜淹没的感觉，像是海浪汹涌，如果不是在船上的话，他一定要将怀里这个女人抱起来转一圈，大声的告诉全世界，他要当爸爸了。 ——全文完。 《大佬的宠妻日常》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