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长有点冷》 你何时出现? 枕头被做梦时流出的眼泪浸湿了,凌陌又一次在痛彻心扉中醒来,眼角还残留着风干的泪痕,因为她又梦见了季洺。 八年了,凌陌不但没有把季洺从心口抹掉,反而更加坚定这份爱。她想告诉季洺,却已经晚了。 刺耳的闹钟声打破了她的思绪,凌陌抚着沉重的额头,艰难地起床。从小她就是药罐子,一旦受寒就会感冒,只要感冒必定咳嗽发烧,严重还会引发肺炎。 大学时,都是季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陪着她,现在只能自己量体温,自己买药,自己去医院挂号,自己熬粥,自己煮红糖水,自己... 她经常在烧得迷迷糊糊时梦见季洺,这次也不例外,每次醒来都头痛欲裂。 是她弄丢了季洺,这就是惩罚。 洗漱一番后,她调整好伤春悲秋的心情,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和煦的风,迎面而来,让她格外清醒,每次大病初愈后,她都有种重生的喜悦,在失去季洺的岁月里,她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振作。 凌陌是天明幼儿园的老师,更是校长亲封的“园花”,她眉目如画,气质婉约,说话轻声细语,是标准的江南美女,因为体弱多病,总给人一种柔柔弱弱的感觉。 她多才多艺,精通英语,所以成了小一班的双语老师,同时担任着班主任。 面对最难搞的小班,凌陌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问题,如孩子与父母分离时的焦虑,入园时的任性吵闹,上课突然要爸爸妈妈等现象,她总有自己的办法,治愈那些孩子。 她热爱这个职业,是因为想保持纯粹的初心,而她选择毕业后留在天海市,是为了寻找季洺。 或许有天,她会在某个路口,某个街角的路灯下与季洺重逢。 “陌陌,你说下周凌四季的妈妈会不会来参加家长会?”同班老师张雯问道,全年级都知道他们班有位奇葩妈妈,群里从不回应,活动从不参加,开学两个月,一次都没露过脸。 除了偶尔跟凌四季爸爸通电话,凌陌基本没接触过这位妈妈。 “我感觉或许不会来,虽然是妈妈主题家长会,但她毕竟不是个正常妈妈。”提到这位母亲,凌陌的吐槽能写三十万字小说。 她还没遇见过对孩子充耳不闻的母亲,毕竟是刚入学,孩子的情绪和状态是每个家长最忧心的事,这位妈妈倒好,每天在群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在凌陌执教生涯中史无前例。 “要不,你加她微信试试?”张雯是思维课指导老师,她曾经尝试加过凌四季妈妈,但失败了,申请消息石沉大海。 有些消息不方便群发,每位老师几乎都会加家长的私人微信,只有凌四季妈妈自动忽略这些。 微信仿佛是个摆设,甚至像空号。 “都没加你,难道会加我?”凌陌可不信,她这次故意开设妈妈家长会,就是想看看这位高冷妈妈会不会来。 “试试嘛,万一你魅力无限呢,毕竟你是我们园里的五星老师。” 凌陌觉得她言之有理,倒不是觉得自己多厉害,只是因为她是班主任,主管老师。 她翻开微信群,轻点屏幕,望着凌四季妈妈的头像发呆。 要不要加呢?其实只要凌四季爸爸能够配合学校做好照顾孩子的工作,这个透明妈妈当空气也无妨,但凌四季漂亮聪明,能说会道,悟性极高,没有妈妈关注照应,总觉得她缺失了点什么。 开学前,这个名字让凌陌眼前一亮,她在漫长的岁月里寻找和季洺的交点,好像在这个孩子身上看见了。 哪怕只是两人姓氏的融合,便足够让凌陌的心荡起涟漪。 她也许是走火入魔了吧,爱屋及乌到癫狂,尽管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跟季洺有关。 “那我试试吧,不见得有用。”凌陌没觉得自己会被特别对待,果然,过去半小时了,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发完好友申请就没有然后了。 “我就说吧,你偏不死心。”凌陌将手机扔到一边,没好气地瞪了张雯一眼,“她来是对孩子负责,不来我们也不能强迫,对吧,随便吧。” 张雯耸耸肩:“也许人家在开会或者飞机上,各种原因暂时没加而已?” “你当时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张雯伸了伸舌头,她当时是群加,记忆不深。要不是凌陌提起,她都没注意到凌四季妈妈没有通过请求。 “算了算了,随遇而安吧。”张雯比较佛,对待学生亦如此,总觉得顺其自然最好,但凌陌不同,自从失去季洺消息,她习惯性地认真对待每件事。 如果当初她对感情也能这样就好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身体还没痊愈,凌陌早早下了班。 每天,她都会经过天海师范学院。每次,她都会停下车,驻足校园门口,凝望许久。 黄昏的余光,照耀在“天海师范学院”的牌匾上,校门口的镇园狮有了风痕,这是语言专业的老校区,陈旧的外围,充满历史的厚重感。 这里为天海市培养了许多优秀的老师,凌陌的同学,一半都做了中小学老师,也有部分人选择了非对口专业的工作,唯有凌陌,当了幼师。 毕业后,每年的同学聚会,凌陌都参加,其他同学也都积极奔赴而来,唯有季洺,从没现身过。 这里是她的母校,也是她遇见季洺的地方。当初,季洺爱惨了她,她却把季洺作走了。没想到季洺一走,就切断了与同学们所有的联系,没人知道她在哪,做什么工作。 凌陌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找到她。 或许,季洺早已离开这座城市,否则八年了,为什么在她们走过的地方,从没遇到过她呢? “洺洺,我是不是该放弃了?”凌陌喃喃自语,留下这句话,她怅然若失地走了。 霞光拉长了凌陌背影,这已经是她第n次带着失望离开了。 红枫柔和了深秋的萧瑟,灿红的树叶,随风飘零。约莫十分钟,一位长发飘然的女人来到镇园狮旁,她抬头看向“天海师范学院”几个字,清冷的双眸,倒映着深不见底的幽光。 霞光从她脸庞划过,映照着她惊艳的侧颜。 她站得比凌陌久,仿佛在缅怀,又好似在等待。 阵阵凉风拂过脸庞,深秋的温差让她感到寒气逼人,她掖了掖领口,拿出手机看了看。 微信通讯录,有个新加好友的提示,她点开一看,是来自天明幼儿园小1班“陌陌老师”。 她盯视凌陌的头像许久,身影被路灯衬得纤瘦狭长,沉郁的夜晚,为形单影只的她,增加了几分忧伤。 她等了许久,才同意添加。 景江公寓 凌陌正死盯着燃气灶上的砂锅,她好像天生没有做饭天赋,因为经常生病,只得逼着自己学会熬粥。 像她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生活废柴,没有一命呜呼当属奇迹。 手机传来微信的声音,她点开一看,竟是凌四季妈妈通过了好友添加请求。 还真有人这么久才能看到消息?凌陌表示怀疑。 她到底是忘记同意张雯的好友申请,还是有心加自己不得而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号是活人。 凌陌对这位妈妈无从了解,对她好奇又嫌弃,但作为老师,她应该及时做好跟家长的沟通工作。 她点开对话框,发出了第一条信息:“四季妈妈你好,下周五下午五点的妈妈家长会,记得准时参加。” 言语很官方很客气,也是凌陌跟家长交流的正常语调。 又是没有尽头的等待,手机那头没有任何消息,凌陌习以为常了,她不指望那个女人能秒回,甚至可能不回。 “这粥应该差不多了吧?”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粥锅,生怕不小心熬糊了,毕竟她煮过的夹生饭,糊粥不计其数。 如果她能有季洺的半分细心和体贴,就不会把生活过的这么糟了。 她真笨,没有季洺的日子里,她就像个傻子。 “叮~”手机有了新的消息提示音。 凌四季妈妈:看到群消息了 凌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麻烦四季妈妈下次看到群艾特回应一下,否则我不知道您是否看见了 凌四季妈妈:好 凌陌:四季没有上过托班,在学校还是会有情绪,班里有20位宝宝,老师无法全身心每个照顾到,许多时候需要家长主动与我们交流,也希望四季妈妈多关注群信息,多参与我们布置的手工作业以及学校活动 她想旁敲侧击地提醒这位妈妈稍微多关注点,天明幼儿园的特色就是亲子互动和才艺培养,既然是特色,没有妈妈从不参与的道理。 四季妈妈:有急事找爸爸,有特殊事情私聊我 凌陌:爸爸和妈妈在孩子成长过程和心理依赖上,是不同的,学习举办的每场活动都有其意义,也许你工作忙,琐碎的事情我会找四季爸爸。但希望你们夫妻平时能够多交流,尽量保持对孩子状态同步掌握 四季妈妈:知道 言简意赅,能两个字绝不四个字,能四个字绝不一句话,凌陌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就是想深度交流一下,这人倒好,隔着屏幕还端着呢? 凌陌忿忿地把手机丢一边,比起那些不讲道理,无法沟通甚至闹事的家长,这种人更加讨厌。 粥锅发出“噗噗”的声响,林陌关掉火,准备犒劳一天未进米粒的胃。她生活习惯很差,早饭从来不吃,发烧后食之无味,中午也没进食。 再不吃,她大概会因为低血糖倒在家里。 勉强吃了几口,凌陌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没想到第一条就是四季妈妈。她发的是生活小窍门:“空腹当吃养胃餐食,如清汤面条、粗粮食物,米中含酸,少吃为妙,如果熬粥可放适量苏打。发烧后以半流质和软食为主,少吃多餐,注意低盐少油,适当搭配蔬菜水果以及补充蛋白质。” 原来直接吃白粥不好啊? 凌陌碗里的粥顿时不香了,她好奇点开四季妈妈朋友圈,发现只能三天可见,前面没有任何内容。 随后四季妈妈又发了一条消息,是她的手机号,消息内容是:有事给我电话 凌陌还没来得及看清号码,对方就秒撤回了。 ※※※※※※※※※※※※※※※※※※※※ 正经开文啦,隔壁《这个律师不好追》是《好久不见》老年组cp的平行短篇番外哈,更新可能会很慢,时不时更一下那种,有兴趣可以去收收,也可以慢慢养着。 首次尝试破镜重圆,篇幅不长,大家喜欢就先点一下收藏哦,也不知这么少预收会不会直接扑了,哭唧唧 剧情流双御姐,相爱相杀的预收文《步步为盈》大家收藏一下哈,下篇就开 另:写友“落幕之舞”《相亲对象是肉食系小疯狗》即将开文 链接: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4358148 ☆口嫌体正直小辣椒x骚浪贱流氓小疯狗 欢乐向甜文哦,大家帮收藏一下叭 你怎么这样? “多此一举。”她悻悻地埋汰了一句,开学前所有家长信息都登记在册,凌四季妈妈的名字,让凌陌印象深刻,只因为她也姓季。 这个姓虽不普及,但时常出现在偶像剧中,可对凌陌来说,它代表着美好,像春天的风拂过心头,又像深秋的水那么沉澈。 季茗,一字之差,足以让凌陌的心湖漾起波澜。 凌陌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性,她曾反复地去观察凌四季长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与季洺相似的影子,可都落空了。 这个名字,凌陌看了好久好久。 她甚至去翻家长的信息,可学费的缴费者是凌四季爸爸凌杰,身份证复印件也没有留妈妈的。 是巧合吗? 只是同姓同音而已 还是因为自己过于思念季洺,才会忍不住带入所有与她相关的人和事? 她不敢期待,因为这场探索和寻找,依然一无所获。 凌陌失落不已,这些年她一直重复着这种状态,好不容易燃起零星的希望之火,又会瞬间被扑灭。 她突然觉得有点累。 季洺怎么会想到,多年以后的自己,竟连跟她同姓的名字,都会看上好久呢? 根植在心尖的人,像根刺,总会在这种时刻,猝不及防地刺痛她。 凌陌搅动着碗里的粥,想起四季妈妈的朋友圈,转而去厨房重新煮了碗清汤面。 不爱惜自己,怎么能等到季洺? 世界很小,或许有天她会出现在同学聚会,又或者用其他方式与自己相遇呢? 其实,凌陌很怕。她的信念正在被时间摧毁,她怕日子久了,连季洺的样子都会模糊。她怕失望多了,会陷入绝望。 按照四季妈妈朋友圈的小常识,凌陌养了两天胃,还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这些生活常识,她听许多人说过,也看过父母长辈那些花里胡哨的转发,但从没入过心。 或许是对四季妈妈好奇心作祟,内容又贴合自己所需,便多看了几眼。 与往常一样,凌陌依旧会多关注凌四季。这个小女孩,性格特征非常明显,她聪慧可人却不愿意跟别的同学一起玩,性子有些清冷或者说很难对别人和事物产生兴趣,凌陌有时候读不出她小小的心里,藏着什么。 她整个人是游离状态,上课也会发呆走神,可记忆力却出奇的好。 凌陌打算在妈妈家长会上,跟四季妈妈重点交流这个问题。 小朋友的午睡是老师的煎熬时间,总有那么几个孩子作息不规律,翻来倒去,不易入睡,凌四季算一个。 “四季,你怎么还不睡?”凌陌发现一个小时过去了,凌四季还在睁眼望着天花板,平时就算晚些,也不会这么久。 “我想抱抱。”凌四季躺着张开双臂,按照凌陌的教学习惯,她是不会抱的,学校培养的是孩子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如果跟在家里一样,孩子的进步会很慢。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自己睡觉。” 凌四季皱着眉头,有点呆萌地望着她,失落地放下手,不再说话。直觉告诉凌陌,这孩子有心事,今天魂游太虚,比平时严重。 可她不愿意“惯”着,安慰了两句就去关心别的孩子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凌四季尿床了。 凌陌蹙眉,略显严肃地问:“四季,想上厕所怎么不叫老师呢?” 凌四季不语,似乎抗拒与人交流。 “四季,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老师好吗?”凌陌语气软了下来,让阿姨清理她的床铺,把她拉到一边,耐心地说:“在学校,老师就是你的妈妈,有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的事告诉老师好吗?” “告诉你有用吗?” 这个问题让凌陌哭笑不得,真是人小鬼大。 “有用。”凌陌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答案。 “妈妈说话不算话,答应昨晚回来带我去买水精灵却没有做到。”她嘟着嘴巴,语气尽是不满。 “原来是妈妈惹我们四季生气了呀,那你等着,老师去批评妈妈。” 凌陌拿出手机,打算联系那个季茗。 一来孩子尿床需要拿衣服过来换,二来要针对她今天的情绪进行交流。 家长手机号都在办公室,详细的资料都在档案柜。当初报名,她也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资料的补全都是财务跟进的,她没太注意凌四季的的家庭情况。 只是总会盯着季茗这两个字发呆。 也许是爱屋及乌,凌陌对这位高冷妈妈嫌弃又好奇。 凌陌拨打微信语音,她没想过季茗会不会接,只觉得自己打电话足以证明是学校有急。 但电话那头毫无回应。 这人怎么这样? 凌陌轻瞪屏幕,忿忿输入道:方便接电话吗?四季有点事要跟你说 一般爸妈看到老师的信息都会害怕,这人不会真的这么淡定吧? 果不其然,回复来了 四季妈妈:不方便接,你发语音消息说 “这人真是...”凌陌的拳头都硬了,季茗成功地激怒了她这个全园最耐心、最好脾气、最容易相处的老师。 凌陌避开凌四季视线,走到无人的走廊,开始噼里啪啦像吐槽般,发了一大堆语音。 “四季在学校尿床了,帮她送一套干净衣服过来,从内到外。” “她今天情绪不稳定,很不在状态,我询问之下才知道因为妈妈失信于她。” “我不知道您工作有多忙,但孩子处在自我意识形成时期,千万不要对她言而无信,多投入点关注度。” “还有,您看起来日理万机,如果每次有急事打您电话都无法接听,下次我直接通知爸爸可以吧?我可以少打扰您,免得我们总处于单向交流状态。” 凌陌这四条语音,一条比一条情绪大,说完发现自己脸都气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仔细想想,也遇到过类似家长,虽情况小有不同,但不至于让自己失控啊。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是自己太在意这个孩子了,还是因为太关注这个名字了。这该死的同姓,让她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季茗是个负责任的妈妈。 凌陌对着天空,吸气、呼气,反复做了三次,才慢慢平息。 这也是当年季洺教她的办法,气头上不要着急决定事情,先仰望天空,深呼吸几次,平复后再去想。 这个习惯跟随凌陌多年,不曾变过。 似乎是自己激动过头了?凌陌有种想撤回消息的冲动,这么对家长说话,好像第一次,确实不太好,会让自己形象尽失的。 好歹她也长着一张淑女脸,也不知道刚刚那语气是不是很泼辣? 凌陌好奇地点开自己的声音,没听完就关了。 真是尴尬到想抠脚趾。 而且,为什么她连发脾气都那么气弱?轻细的哑音,听起来像大病未愈。 正当她为自己声音别扭时,季茗信息来了。 四季妈妈:衣服通知奶奶送,情绪问题晚上回去沟通 就这?就这样? 说话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接个电话能怎样呢? 凌陌想继续说点什么,想了想,觉得很浪费感情。跟这种人发信息,除了添堵还能怎样?半天憋不出几个字,两个分句就把她一分多钟的语音内容打发了。 但没想到,季茗又发了一条新的信息:多给四季喝水,自己也要多喝 孩子都尿床了还多喝水...凌陌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自己喝不喝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会是她听到自己语音发现喉咙沙哑才故意说这话吧? 她在关心自己?凌陌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初恋。 不会的,凌陌觉得自己多想了,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连自己孩子都不关心,何况别人?她不信。 深秋是个容易感冒的季节,在凌四季奶奶来之前,凌陌一直用干毛巾给她垫着后背,并且把自己外套给她裹着。 “给你添麻烦了,老师。”凌四季奶奶很不好意思地说着,“她很久没尿床了,不知道怎么又这样的?” “可能天气凉了,没关系的。” “谢谢老师。”凌四季奶奶慈眉善目,虽忍不住呵斥了孩子几句,可换衣服时百般温柔。 凌四季今天脾气大,固执得不愿意给园内别人碰,凌陌只得让奶奶进来。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的问题必须尽快跟父母沟通。 不如找她爸爸吧,凌陌已经不想跟四季妈妈有什么交集,尤其是微信聊天。 “哦对了,凌老师,这个给你。”凌四季奶奶从口袋里拿出润喉糖。 “您这是?” “四季妈妈说老师你感冒刚好,喉咙还哑着,这个润喉糖很有用,她自己吃过,让我带给你。” “这...”凌陌还没想到怎么拒绝,她就把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手心。 一时之间,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讨好自己的家长大有人在,说赞美话的父母也不在少数,可像四季妈妈这样,用一盒润喉糖让自己心生温暖的人,从来没有过。 除了季洺,她也从没感受过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 难道仅仅是从自己那几段发泄情绪的语音听出来的吗? 还是因为加了好友,看了自己朋友圈,知道自己感冒刚好? 一系列的疑问涌上心头,也让凌陌对她的怨念和嫌弃顷刻散去。 心情竟也随之而好。 “替我谢谢四季妈妈。” “应该的,四季比别的孩子操心。”凌四季奶奶总是挂着笑意,“好了,我们走吧,今天妈妈来接你了。” “真的?” “真的?” 凌陌和凌四季出奇得异口同声。 她尴尬了几秒,不知道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忙解释道:“我以为四季妈妈很忙,不会有时间来接孩子。” “今天出差回来早,说顺便来接孩子的,好了,跟老师再见吧。” “老师再见。”凌四季的心情立即阴转多云,这足以见她对妈妈的依恋,从孩子表现来看,应该是母女关系很亲才会这样。 这个季茗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凌陌对这位妈妈的好奇心又增加了几分。 “我送你们出去吧。”她告诉自己这只是老师的正常举动,但意识里分明有些想见见季茗的庐山真面目。 校门与马路隔着几十米,凌四季因为换衣服比别的孩子出去晚,接孩子的家长已经慢慢散去。 “老师你看,那辆白色的车就是我妈妈的。”凌四季骄傲地竖起手指,不等凌陌回答,她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奶奶紧随其后。 只是当凌陌抬眼想看仔细时,车窗正慢慢关起,她只看到戴着墨镜的半边脸,黑乎乎的车窗像迷雾般,遮住了季茗神秘的脸庞。 有什么好看的? 凌陌低头浅笑,转而走回学校,手机传来新的信息。 四季妈妈:谢谢 ※※※※※※※※※※※※※※※※※※※※ 收藏啊,评论啊,雷啊,一起砸过来叭!这篇预收不高,不知道能不能上榜单 因为临时过度开的,我尽量写的比以前的文甜点叭! 家长大学时期叫季洺,后来改名季茗,大家不要乱哈,反正字差不多,hhhh 等两人见面就以新名为主 怎么是初恋? 润喉糖含着浓浓的薄荷味,像极了季洺口中的清香。她抵触吃药,也不爱吃这个。当了药罐子太久,本能抗拒那些,可季洺为了哄自己吃,每次都会陪着一起。 她还记得吃完薄荷糖,被季洺亲吻的感觉。此后,她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这是她生命里最深刻的味觉记忆。 这个季茗…… 周末,半年度一次的同学聚会又开始了。不出所料,毫无意外,季洺没有到。 凌陌的心情就如校园里那棵正在落叶的银杏,凋零后一片萧瑟。 她本就是风靡全院的院花,追求者不计其数。现在沉淀了几年,气质更甚从前。今天的她,黑白格子衬衫与黑色披肩相配,搭配着浅色的裙装,加上咖色短靴衬托,无不显示出她在穿搭上的品味,那微卷的长发,慵懒地披着,衬得她更加动人。 凌陌美在那双灵动明媚的眼睛,舒展而热情,微弯的眉眼,加上嘴角的梨涡,笑起来给人一种“忽如一夜春风来”来的舒适感。即使长年体弱多病,也总是积极乐观面对,让人倍加心疼,容易心生保护欲。 “凌陌不会还是单身吧?”席间有人问出这句话,带点惋惜的口吻,许多人觉得凌陌这种条件,找什么样子的男人都有,可谁也不知道她是过于挑剔,还是在等谁。 凌陌笑笑回答:“没人要啊。” “这话说的,我们老宋不也单着吗?” 宋尧挠挠头,面泛红晕地看向凌陌。 凌陌笑而不语,连正眼都没给宋尧。 这个宋尧,便是当年和凌陌传过绯闻的男生。两人一个院花,一个院草,天作之合,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才是一对。 只有凌陌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到宋尧,她就会想起季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让宋尧成为季洺的心头刺,她们也不会真的分开。 那天晚上的倾盆大雨浇灭了季洺的希望,也绝了自己的情感之路。 此后,凌陌就斩断了那些在大学里纠缠过自己的异性桃花,可惜晚了。 “也不知道季洺怎么样了?”总会有人在这样的时候提到她,毕竟季洺也算个特别的人物,成绩优异不说,出了名的全能美女,年年都是一等奖学金。 只是性格过于自闭,除了凌陌,她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 每年,凌陌都抱着季洺能来的希望参加聚会,可每次都会失望而归。 这种聚会,只有提到季洺才能让凌陌的心湖泛起涟漪。 看到那些与学生时代天差地别的同学,凌陌时常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同学们都不复当年了,自己也是,季洺或许早就脱单甚至结婚了吧。 只有自己还在原地打转,人生像陷入鬼打墙,怎么都走不出来。 次日周三,凌陌和张雯同时收到了一份文件包裹,里面是明基商场的五千元购物卡。 匿名包裹内含一张卡片:感谢老师对四季的照顾 原来是凌四季的爸爸凌杰。 张雯忙关上办公室门,她主要协管小1班的学生,也是核心老师。 “没想到四季爸爸挺会来事的,一出手就是五千。”张雯把玩着购物卡,露出满意的笑容,平时一两千的超市购物卡收过,护肤品,营养品,饭局也都有过,这么别出心裁的送礼方式,还是第一次遇见。 五千,足够她买个还不错的包包了。 凌陌还以为季茗这种人不屑给老师送礼…… 这是她的主意吗? 正想着,凌杰电话来了。 “你好凌老师。” “你好,四季爸爸。” “四季这孩子比别的孩子费心我知道,平时一直给老师添麻烦,我们家里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所以今天想跟你与雯雯老师道个谢。”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往后四季在学校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定及时沟通,我和她妈妈工作比较忙,有时候难免忽略,所以就只能麻烦老师这边多照顾多关照了。” “客气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凌先生。” 凌杰很聪明,只字没提送东西的事,把那些潜台词的都藏在了稀松平常的对话里。 官方几句寒暄后,凌陌把卡放进了抽屉,一旁的张雯已经开始计划去明基商场逛街了。 凌陌从不收礼,也拒绝和家长吃饭。倒不是装清高,也并非不合群,送过礼的家长她会偷偷地还回去,但该多照料的孩子,她也没有落下。 幼师并非高收入群体,凌陌理解,只是她没什么经济压力,就算高尚给自己看,她也会把礼还回去。 张雯以为她收了,她也会让家长配合自己,当作她收了,这一来二往,她就成了园里人气最高的老师。 安全稳妥赚人气,她还能心安理得,只是累一点,毕竟很难对每个孩子都尽心尽力,难免顾此失彼。 送礼这种事多半是夫妻俩的意愿,她决定在周五的妈妈家长会,把卡还给季茗。 桌上的润喉糖所剩无几,凌陌的声音也基本恢复了,但她还是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甜甜涩涩的味道,从口中蔓延到胸腔,好像能把压在心头的阴霾,尽数散去,有种豁然开朗的舒适。 她喜欢这个味道,也期待家长会。 周五,下午四点半 学生已经全部离校,家长陆陆续续抵达签到。凌陌一直在看时间,也会无意识看向门口。 参加过入园家长会的妈妈,凌陌都能认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临近五点,只有凌四季妈妈没到。 她不会忘了吧? 她不会不来吧? 凌陌忽然觉得,自己昨晚是不是该发个信息提醒一下? 家长会缺席没什么,她也遇到过很多次,可她带着期待和好奇,心中难免会失望。 可仔细一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一盒糖吗? 凌陌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任何会议都宜早不宜迟,已经五点了,季茗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再等五分钟,凌陌对自己说,这真的是她最后一次对季茗抱以希望,绝对是最后一次。 她一直在看手表,渐渐面露不快,看来季茗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凌陌不能让所有家长等她一个,整理好会议纲要,说道:“各位妈妈,那我们准备开始...”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映入耳帘:“不好意思,迟到了。” 这声音让凌陌的心猛然一颤。 她转头,唇口微张,震惊与错愕,倒映在眸间,顿时,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那般难受。 门口站着一位高挑飒然的女人,她身穿黑色针织打底衫,一步裙衬托着纤纤细腰,齐膝长靴让修长的腿一览无遗。 她手中搭着西装外套,似乎因为赶路,额前几缕发丝被吹到了鬓角,就连说话的气息都有些紊乱。 这张脸让凌陌魂牵梦萦了八年,这个声音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她在夜里哭醒过,也惊醒过。 思念的长河,在凌陌的生命里,流得没有尽头。 今天,竟然让她用这样的方式遇见了朝思暮想的初恋——季洺。 季茗就是季洺。 她早该想到的。 “洺洺...”这个名字本可脱口而出,可凌陌怎么都发不出这个音,心里早已被她的出现激起了千层浪花,可她深知自己在什么场合,应该怎么样。 她努力让这股风浪慢慢平复,在错综复杂的悲喜情绪间,挤出第一句话:“你是凌四季妈妈?” “是。”季茗淡定地走到桌旁,在凌四季名字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凌陌的视线怎么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直到季茗签完字抬头,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凌陌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是等待太久,所有希望失落累加成的委屈,那是渴望多年想重新冲进那个怀抱的激动。 可是她不能。 “请入座吧。”凌陌无力地抬了抬手,把无数疑问淹没在了这简短的几个字里。 “谢谢。”季茗始终波澜不惊,仿佛这次的重逢在意料之中。 凌陌攥着资料的手紧了紧,低眉看向那个签到处:季茗 仿佛一道无形的利刃剜过心头,疼得凌陌深呼一口气。 可她必须进入家长会的状态,做一个老师该做的事。 她面向家长,眸光转到季茗身上,她没有抬头,凌陌没能寻到对视。 “各位妈妈,欢迎大家来参加小1班的家长会,今天之所以举行妈妈家长会也都是为了各位宝宝...” 原本计划一个小时的家长会,被凌陌缩成了半小时。期间,季茗一直在看手表,好似有急事要办。 同时,她也是做笔记最认真的妈妈,凌陌说话时忍不住向她旁边走去。 季茗感觉到她的靠近,合上了本子,下意识开始转笔。 “妈妈家委会需要时间多点的妈妈配合我们做好孩子们的辅助工作...”凌陌在季茗身边停下脚步,这是八年来离她最近的一次,凌陌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规则地乱跳,像极了第一次睡在季洺身边的时候,像极了她听见季洺第一次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像她对季洺的每一次怦然心动。 “我是全职妈妈,我可以加入的,陌陌老师。”王梓意妈妈的声音打破了凌陌的思绪,她回神,笑道:“感谢梓意妈妈。”随即,她瞟向正在转笔的季茗,“请问四季妈妈愿意参加吗?” 上学时,她就喜欢转笔,原来这个习惯还在。 那别的呢?离开自己已经习惯了吗? 仿佛一切都在变,又好似什么都没变,她还是当初自己喜欢的季洺。 听见凌陌的声音,季茗放下笔,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有时间。” ※※※※※※※※※※※※※※※※※※※※ 见面啦,老师的追妻火葬场之路就快开始了,至于过去什么原因导致她们分手的,会慢慢带出来 有个裙,大家有兴趣可以过来交流,关于小说的更新或者有广播剧会在群里及时通知 不进裙的可以关注“醉风林”微博哈,也会经常更新动态 裙号:七九六五零二三二零 记得验证输入作品名或角色名哦 一定要这样? 季茗的回答干脆利索,不含一丝感情,凌陌这才发现她无名指戴着戒指。她的心陡然一痛,眼前浮现出季茗穿婚纱的模样。 室内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有些家长面露尴尬,凌陌抿唇,眉眼微扬:“当然,时间合适才能担任。” 季茗没有再抬头。 凌陌的心情跌入冰窖,重逢的欣喜被季茗的冷漠击垮,向往的破镜重圆被那枚婚戒粉碎。 家长会很机械,凌陌用尽力气才能让自己保持班主任的风度和气度,不让自己失态。实在坚持不了,她便让张雯发言一会。 期间,她不止一次地去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 想从那个眼神中找到当初的眷恋,可那汪清泉似的眼底,只有平静和冷淡。 家长会在六点不到就结束了,凌陌作了总结发言: “下个月学校可能会举办秋令营,各位家长要提前准备好时间,希望是父母一起参与,我们妈妈家委会负责统一采购孩子们拓展需要的玩具和工具,详细时间我会在群里通知。” 本想宣布家长会结束,凌陌临时起意,说道:“除了学校亲子类的互动希望各位妈妈积极参加,我们还会不定期地对各位学生进行家访,到时候我们再作深度交流与沟通。” 小班其实不需要什么家访,她带了私心,想抓住所有能够了解到季茗的机会。 “今天的家长会就到这里。” 终于等来这句话,其他妈妈都想与凌陌做进一步沟通,只有季茗行色匆匆地想离开。 但她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四季妈妈。” 听到凌陌声音,季茗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立即转身,只是眉头蹙了蹙,神情淡然。 “四季有些问题,想跟你沟通,麻烦你跟我去一下办公室。”凌陌好不容易重遇她,怎么会轻易放她走,她有千言万语想对季茗说。 没等季茗回答,她先发制人,“雯雯,其他几位妈妈你负责沟通一下,四季妈妈请随我去办公室吧。” 说完她作了个请的手势。 季茗一言不发,只是微微颔首,跟了过来。凌陌窃喜,她已经感觉到心跳变得急促,随着呼吸渐渐紊乱。 她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想过所有的可能性,就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境遇下重逢。 季茗刚进办公室,凌陌就关上了门,留给彼此一个独立的空间。 季茗寻望四周,发现凌陌坐位的墙边贴着各种卡通样式的贴纸,椅子上放着一只皮卡丘的靠枕,那是凌陌最喜欢的卡通萌物,从大学就开始了。 她的视线在皮卡丘上停留片刻就离开了,好似在刻意回避。可转眼就被桌上的照片吸引了,那是凌陌和她的合照,当时社团举办登山活动,6公里的山路对凌陌来说,等同于下地狱。 当年的她,耐心地陪着凌陌慢慢走,凌陌累了就扶她,渴了喂她喝水,想放弃了就鼓励她。两人花了别人两倍时间才到山顶,中间凌陌无数次想折回,可还是坚持下来了。 没有当年的季茗,凌陌不会看到云海悠霞,美如仙境的风景。 那天季茗难得笑得灿若阳光,凌陌便拍下了她们宝贵的合照。 可惜,当年已经不复存在了。 失落在季茗眼底一闪而过,如烟花升天,转瞬即逝,巧妙地避开了凌陌地追寻。 “洺洺,这张照片,你的还在吗?”凌陌当时洗了两张,约好工作以后每天放在办公桌。 季茗转眸看她,没让这种忆往昔的氛围继续,而是说:“不知凌老师要跟我聊四季的什么事,我七点还要回公司开会,请你长话短说。” “凌老师...”凌陌苦涩一笑,“其他家长都叫我陌陌老师,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样叫我吗?” 季茗别过脸,冷淡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叙旧的。” “是吗?你知道我在这里当老师,所以把四季送来上学,你看了我朋友圈知道我刚生完病所以才发了那个朋友圈,你听到我发的语音,知道我喉咙哑了所以让奶奶带来润喉糖,是不是?” 凌陌很快就联想到这些细节,她相信季茗是关注甚至关心自己的。 “我指望凌老师帮我多照顾女儿,对你献殷勤难道不是应该的?再说,比起其他的家长,我做的很不值一提,不是吗?” “献殷勤”这三个字像一种无情的嘲讽,刺得凌陌耳朵疼。 “你真的这么想?”明知道答案,还是要问。 季茗抿了抿唇,看不出喜怒哀乐,不知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凌陌只是觉得她比学生时代更美更冷了。 大学时的她内向自闭,即使这样她也小心翼翼地向凌陌打开了心门,可现在的她好似穿上了盔甲,坚不可破。 “我还有十分钟要走。”季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手看了看手表,避开凌陌那明媚清澈的双眼。 “你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吗?我们都到了如此田地了?我知道是我当年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凌老师。”季茗显然不想听她解释,她也终于抬头直视凌陌,“没错,我们曾经确实是关系不错的同学,但已经过去八年了,许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也不想记起,请你不要再旧事重提。” “你说...我们只是关系不错的同学?”凌陌的心像被刀剜一般疼,这些年她习惯性地想念,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执念,可今天见到季茗,她很确定自己还没有放下。 这么多年的等待原来是个笑话吗? 凌陌苦笑:“是,不管曾经我们多好,都过去了。” 没人会像她一样傻,还等在原地。 凌陌再次瞥见了季茗的婚戒,心揪成一团。喉咙不知被什么堵着了,鼻间也不自觉地跟着酸了起来。 她拿起润喉糖,发现只剩下最后一颗了,糖虽然入口很涩,可回甘是甜的。 凌陌含着糖,将糖盒放进抽屉,无意中瞟到那张购物卡。 重逢的喜悦和苦痛,让她差点忘了正事。 她现在只是她女儿的老师,所以季茗才会跟其他家长一样,给自己送礼? “这张购物卡,你拿回去吧,我不收礼。”凌陌将卡递到季茗跟前。 “这是四季爸爸送你的,你如果要退找他。”她不称呼凌杰为老公,这个细节让凌陌暗喜,可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季茗好像不愿意跟她有多余交集,没有接卡。 凌陌轻笑:“我知道你们的用心,你们觉得四季上次尿床是因为没有送礼,我们没有过分关注她才会这样。如果打点了,老师会格外关照孩子,自然不会让尿床这种事发生。我们完全可以强行抱她去卫生间,不会任由她自己任意妄为,是么?” 从她看到这张卡就知道凌杰意图了。 用心是好的,可凌陌不喜欢。 “难道不是吗?”季茗反问。 “果然...”凌陌嘴角微微抽动,她本想解释几句,可想到季茗的态度和现状,觉得多此一举。 谁会在意她的执着。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也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这张卡麻烦你拿回去,你也不要多心觉得我嫌少或者怎么样,我从业八年,没收过任何家长的礼。我根本不缺这个钱,如果图钱我也不会当幼师。”凌陌强行把卡塞到了季茗手中,在触碰到她掌心时,凌陌的情绪到了临界点,那些快压不住的委屈、难受、想念,在心里翻涌。 好不容易平息的波动,再次翻江倒海而来。 她情不自禁地握着季茗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可惜戒指冰冷的触感,把她的热情,无情地浇灭。 不知是不是错觉,凌陌感觉季茗的手指屈了屈,好似在回应。 可当她抬头,季茗已经将手抽回。 “那好,既然凌老师不喜欢,以后我们也不做这么侮辱人的事了,四季最近不知怎么了,总会尿裤子,在学校要麻烦你多关照了。” “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我得走了。”季茗转身,凌陌追上前,说道:“四季不喜欢跟其他小朋友玩,也不爱跟人交流,她的性格很像你。” 这话就像自言自语,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凌四季,因为这孩子身上有季茗的影子。 季茗孤僻,凌四季孤傲,季茗因为原生家庭不喜跟人接触,凌四季... 也许他们家是不是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世上什么怪事都有,为什么她不能去想点其他的可能性? 凌四季跟自己同姓,这个名字有她有季茗,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洺洺...”她习惯性地呼出昵称,还想再问点什么,季茗已经决然地走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飘着季茗残留的气息,凌陌抚着心口,好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季茗...凌四季... 不是巧合吧?为什么她嫁的人正好姓凌。 凌陌想到此,忙去档案室寻找凌四季报名时的家庭资料,归档资料都是别人负责的,但她记得入学要求里面有户口本复印件。 不知是慌乱还是紧张,她找出那沓资料时,手在颤抖。 她想看到什么呢?也许什么都没有。 凌陌从没这么胆战心惊过,翻找资料的过程一直期盼着、害怕着、矛盾着。 终于翻到了凌四季的名字,户口本复印件露出一角,凌陌咽了咽口水,不觉间手心出了汗。 她掀开纸张,寻到婚姻那栏,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气,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那两个字不翼而飞。 婚姻状况:离婚 ※※※※※※※※※※※※※※※※※※※※ 更文啦,追妻火葬场的凌老师,要加油哦 ------------------------- 大家一定要点一下收藏,事关上榜呢,也给我多多的评论哦,看到评论才有动力 最近疫情严重,大家要注意安全,尤其中高风险地区的小可爱们,囤好粮食,带好口罩,注意防护 总是在吃醋 “离婚”两个字重新燃起凌陌希望的曙光,她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翻翻户口本呢。她紧张得不知所措,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让她欣喜若狂,心情在悲喜中切换,让她恍惚得仿佛身在梦境。 她要冷静,要重新捋捋今天发生的事。 季茗结婚生子了,她的女儿叫凌四季,今年四岁,在自己的学校就读幼儿园。季茗对自己很冷淡,相见的那一刻,她波澜不惊,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凌陌拿起润喉糖盒,想起刚加上好友时的朋友圈,她不相信这些都是偶然。 不行,她必须求证“离婚”这件事,否则她会寝食难安。 季茗不会对自己说实话的,这个疑惑只有让当事人凌杰替自己解开。 想到此,凌陌决定打个电话。 不得不说,凌杰这个男人,从办理入学到了解孩子在校情况,比季茗积极负责,算是尽到了一位父亲的责任。 想起凌杰,凌陌有些心灰意冷。凌杰的气质像高级白领,五官长得非常精俏,明明快三十岁了,还跟那些男团小鲜肉一样帅美。 凌四季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的基因,所以在她脸上看不到跟季茗的相似之处,但是她的神韵气质和性格特征,跟季茗太像了。 凌陌还幻想着,这孩子或许是凌杰的,季茗只是担任妈妈的角色。或者,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能性... 她是个老师,竟会希望自己的学生家庭不完整,她为自己这个卑劣的想法感到羞耻。 可她也是寻找初恋八年的女人。 她想挽回,挽救失去的爱情。 电话通了,凌杰接电话总是那么及时,不管有多忙。 “你好,陌陌老师,今天不是妈妈家长会吗?是出了什么事?”比起季茗的冷言冷语,凌杰说话礼貌有加,总是轻声细语,温和得像个女人。 但每次他接到自己电话,都会有些紧张,他就是典型的怕孩子在学校出事的家长。 “家长会结束了,我正在复看每个小朋友的资料,有点事想咨询您。”凌陌心平气和地说着这些,内心已经波涛暗涌。 她没有唐突地直接问离婚之事,而是迂回说道:“因为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有助于我们针对每个孩子进行引导,但今天我发现你们家户口本上写着你们是..离异状态?” 真正的离异家庭,会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可凌陌一定要得到答案。 这两个字,她说得格外小心,她也怕触及别人心底的裂痕。 这个问题,让凌杰始料未及,他先是支支吾吾了几下,很快反应过来。 “哦,这个啊,说来惭愧,因为我父母不跟我们一起住,所以当初换房时就买了两套。天海市不是限购限贷嘛,二套房首付比实在太高了,我们只能选择假离婚,这样我老婆名下有个首套,我自己名下一套,正好缓解了我们的购房压力,后期我们可能还有购房计划,所以暂时没打算去复婚。” 一套行云流水的说辞,几乎无漏洞可寻,也是现在楼市的现状。天海虽属于二线城市,但房价惊人,紧缩的购房政策,让买房人无所不用其极,这种假离婚买房的例子,不在少数。 可这个答案让喜上眉梢的凌陌再度陷入低落,尤其刚刚凌杰说的“老婆”那两个字,如针刺入心间。 真是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了自己的心被千刀万剐了。 当年季茗不小心翻到自己手机信息,看到别人叫自己老婆时,该有多难过? 凌陌的视线模糊了,可她还得努力维持老师应有的姿态。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平时都是一起陪四季的吧。”她抽出纸巾,按了按眼角,稀薄的纸被眼角悄然而出的泪水浸湿了。 她语气平淡如水,凌杰没有听出任何异样,只是流利回答:“我们夫妻俩工作确实很忙,也经常加班,但基本都错开时间陪孩子的,有时间都是一起陪她的,老师放心好了。” 每句话都是凌迟。 “那...”凌陌本来还想问得深入些,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了,她只得话锋一转:“那我就放心了,毕竟原生家庭对孩子的性格有着重要的影响。” “我们家里没问题,您放心好了,那个...阿茗走了?” 凌杰叫她阿茗,凌陌被淹没在了醋海,不管凌杰说什么,都能腐蚀她的心。 “嗯,家长会结束了,她说要回公司开会,已经走了。” “哦,那没事了,老师还有事吗?” “没有了,打扰了。” 凌陌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 她拿起桌上的相框,看到季茗面对镜头的微笑,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了。她抱着照片,闷声落泪。 张雯推门进来时,发现凌陌正情绪崩溃。 “陌陌,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大惊失色,以为凌陌又像从前那样突发性的发烧或者痉挛。 凌陌只是摇头,张雯发现她紧紧攥着相框,再看照片里那个人,不正是凌四季妈妈吗?难怪刚刚觉得她有点眼熟,只是现在的季茗比照片里惊艳太多了。 “天呐...”张雯难以置信,她和凌陌工作中是同事,生活中是朋友,也算无话不谈。 在多次聊到为何不交男友时,凌陌向她出柜了。 她本就有点腐,喜欢磕各种cp,对同性恋接受度很大,听完凌陌的故事,更加支持她守住自己的初心。 但今天,凌陌等了这么多年的初恋,竟成了自己学生的妈妈。 真像被淋了一盆带硫酸的狗血。 “陌陌,可能...”张雯无从安慰,索性直接闭嘴。 凌陌目光有些呆滞,她只是轻抚季茗的脸,半晌说不出话。 天色近晚,校门外的路上铺了满地金黄,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一片银杏叶露在季茗肩头。 她伸手拿下,望着叶子发呆。 “洺洺,我画的这个银杏好不好看啊?” “栩栩如生。” “哼,你哄我呢吧,毕竟我是外行,全靠瞎捣腾。” “证明你天赋异禀,你看我画得像喇叭花,还是不适合拿笔,不如给你拍照吧。” “那你要抓拍哦,每年也就这个时候才觉得学校美如画卷,可惜银杏之美,如昙花一现,太短暂了。” “所以我们可以用照片和画笔留住美好啊。” 回忆如梦如潮水,季茗垂眸,将叶子放进了包里。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每年她都会随机收藏一些银杏叶。 城市在发展,学校在翻修,生活在变,她的人生轨迹也在变,唯有不变的,就是这深秋的银杏。 没有时间的纹理,没有人为的雕刻,也没有遗憾的逝去,年复一年地保持最初的模样,让人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手机的震动,像石头砸在玻璃上,哐当一声粉碎了她美好的回忆。 季茗看了一眼来电,接起。 “茗姐,你还回来开会么?”是公司电话。 季茗沉默片刻,回答:“不开了,让大家回去吧。” “好的。” 她没有心情,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季茗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她习惯性地藏起真实的情绪,却又清晰地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刚挂了电话,凌杰来电了。 “怎么了?” “凌老师给我打电话问我们离婚情况。” 季茗眉头一紧,她还是去翻户口本了。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就为了买房子啊,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嘛不是。” “嗯,她还说什么了?” “问我们平时是不是一起陪四季的,我也如实回答了,不过我觉得她不会死心的,你要告诉她真相么?” “不要,你也不要多说。” “好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是开始,不管怎么样,不要影响到孩子。” “我知道。” 季茗按压心口,等那波急促的心跳过去后,才走向停车场。 随后的日子,凌陌每天都会在群里发布各种消息,有时候是告知家长今天教了哪些英语单词,有时候是孩子照片的展示,总之她会找各种理由艾特全员。 但季茗一如既往地不回复,连句收到都没有。 凌陌会多拍些凌四季的个人照,私发给季茗,她多数时候沉默,难得回个:挺好 她们的重逢和家长会并没有改变季茗的状态,凌陌的期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就算季茗结婚了,就算她们不能复合了,也可以做朋友的吧?曾经那么亲密,现在一定要成为路人吗? 就当补偿也好,减少愧疚也罢,凌陌也想多关照凌四季,多关心季茗一点。 所以,她决定家访。 这也是她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她想亲眼去看看季茗现在的生活,如果季茗真的家庭和睦幸福,或许她的执念也该消散了,她甚至会考虑离开天海。 想到此,她再度翻出凌四季的入学登记资料,家庭住址就在学校附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原来季茗一直离她这么近,那么这些年,她们是否有过擦肩而过,是不是曾经差点相遇? 又或者,季茗知道自己在天明幼儿园,所以选择买这里的房子? 凌陌担惊受怕地想着,生怕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她心里问题多得能凑足十万个为什么。 今天,她留在学校加了会班,特地避开晚饭时间,七点半才往凌四季家中走去。 路灯的余晖照在树叶上,让银杏煜煜生光。凌陌无心赏景,一路都在彷徨,这种不请自来的家访,不知会面对什么? 好在小区物业管理不算很严,她跟着其他住户溜了进去,直上九楼。 909,真是个好数字。可凌陌站在门口,却不敢按门铃。 她太害怕了,怕看见季茗夫妻琴瑟和鸣,一家三口唯独多她一个外人。她也怕季茗冷漠疏离的眼神,更怕自己连门都进不了。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是她先辜负的季茗,如今承受的一切都是活该。 凌陌深呼一口气,按下门铃。 ※※※※※※※※※※※※※※※※※※※※ 福尔摩斯.陌即将上线,家访走起 每天都要多多的评论来宠幸我,来叭来叭,小可爱们,么么哒 还有可能吗 凌陌像初登舞台的表演者,站在没有观众的后台,紧张到无以复加。隔着门,她先听见了凌四季清亮的小奶音:“妈妈,有人按门铃。” “你不要动,妈妈去开。” 是季茗的声音,凌陌不禁双手相握,只觉得心脏要脱离身体,失控地乱窜。 “谁?”她语气极具警惕性,问的时候没有开门,或许是在猫眼里窥探到了来人。 先是一阵沉默。 凌陌不自觉地理了理外衣,抚了抚头发,回答:“是我,我...我是来做家访的。” 又一阵沉默,隔着门的等待,让凌陌悲从心中起,季茗不会真的把自己拒之门外吧。 她没有自报姓名,她相信季茗听得出自己声音。 可半分钟过去了,屋内还是没有反应。 尴尬凝结在空气,失望郁结在心底。 季茗的决然让凌陌有些无地自容。 正当她想转身,门开了。季茗盘着长发,身穿黑色的运动衣,大汗淋漓地望着她。 凌陌眼前一滞,只觉得有股热流冲上脑袋,季茗穿的是运动内衣,展露着线条完美的小腹,短裤下的双腿,纤长白皙,像极了网上健身博主的时尚写照。 都说生完孩子身材容易走形,可季茗的腹部别说妊娠纹,连一点点赘肉都没。 难道孩子不是她的? 凌陌又涌现出了自私的想法。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总希望凌四季非季茗亲生呢? “进来吧。”季茗语气依旧平淡。 不知是正在健身,还是刚健身完,季茗的脖颈间还残留着汗水。她从玄关柜拿出一双女式拖鞋,凌陌趁机瞄了一眼,发现里面有男士鞋。 她的心又是一沉。 “家访学校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季茗背对着她,光滑的美背上,蝴蝶骨若隐若现,凌陌觉得她比从前更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临时决定的,每个班级自行安排,我想先来看看四季情况。” 凌陌走进客厅,凌四季正专注地搭多米诺骨牌。 家中装修的色调偏冷,以黑灰蓝为主,正如现在的季茗,给人一种禁欲的冷感。如果不是有些零散的儿童玩具,这个家会让人觉得孤寂冷清。 “陌陌老师?”凌四季发现来人又惊又喜,立即放下手中的玩具,扑了过来。 她很喜欢凌陌,在学校唯一的乐趣,就是跟老师做游戏。 “你好,四季。”凌陌热情地迎接她扑来的双手。 “既然老师来了,你陪我玩多米诺骨牌吧?妈妈要健身都不陪我。”她噘嘴,眼中尽是不满。 季茗没有理会她,给凌陌倒了一杯水,说道:“我一身臭汗不宜面聊,凌老师先坐会,我先去洗个澡。” “好...”凌陌望着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非要叫自己凌老师这么生疏。 刻意为之反而心虚,凌陌有些欣喜,也许是因为凌杰不在,情况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老师,你快来跟我一起呀。” “喔,来啦。”凌陌抵不过凌四季的纠缠,只得加入她,她发现这孩子思维空间很厉害,在没有参照图形的情况下,已经拼成了几座拱桥,并且用圆形连成了完整路径。 “四季真厉害啊,老师都不能拼这么好。”她的教导以夸赞为主,尤其对凌四季这种自尊很强,又很有个性的学生。 “我们一起就能所向披靡。”凌四季语出惊人,成语脱口而出。 “谁教你所向披靡这个词的?”凌陌好奇地问。 “爸爸教的。” “哦。”凌陌想到凌杰,笑容渐失。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凌陌忍不住回想大学时期的季茗,那时候她身材高挑,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肤之亲的触感让她沉醉... 红潮席卷了凌陌的脸,也烫伤了她的心。 那已经是曾经了不是么? 现在的季茗瘦得很骨感,虽然气质韵味更甚从前,可一定吃了不少苦。 她越来越想知道这些年季茗经历了什么。 “老师!你看这样放好不好?” “好,挺好。”凌陌心不在焉,她看向凌四季,灵机一动,问道:“四季,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爸爸加班开会。” “哦,这样...”凌陌没听到想听的答案。 “爸爸天天开会,天天不回来。” “不回来?”凌陌的眸间亮了亮,天天开会不回来,这在任何行业都不太可能,难道说... “那每天都是妈妈陪你吗?” “嗯,妈妈下班去奶奶家接我。” 凌陌思绪凌乱,一时间不知该喜该悲,她一面希望这个婚姻是假的,一面又羞耻自己的愿望。 这对孩子是不公的,四季是无辜的不是吗? 如果家庭不完整,会伤害到孩子。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她相信凌四季不会对她撒谎。 可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四季,我能看看其他房间吗?”凌陌很尊重小朋友想法,她学过不少育儿课程,深知与任何年龄段的孩子相处都必须做到尊重二字,用平等的目光和态度去对待,才会得到同等的尊敬。 凌四季点头,“当然可以呀,老师自己看吧,我没空陪你了。” 说话跟小大人似的,凌陌笑着摇摇头。 顺着客厅往里走是个多功能的房间,一半放着瑜伽垫和几个健身器材,另一半作书房使用,除了嵌入式落地书柜,边上还摆着一张书桌。 凌陌好奇地走过去,发现桌上放着1张摆台照片,那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时候的凌四季似乎刚满周岁,他们穿着唐装亲子服,凌杰笑不拢嘴,季茗扬着淡淡笑意,两人手臂交叉让凌四季坐在中间。 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凌陌的心绞痛突然犯了,伴着生理疼痛和心理剧痛,她望着这张照片既羡慕又嫉妒。 也许季茗的人生真的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刚开心不过三分钟,又被现实打了脸。 在这座充满季茗气息的房间,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感觉。 除了这间房,家里另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儿童房,里面是凌四季从小到大的各种玩具和学步车,这间房的布置多了些烟火气,墙上有孩子淘气留下的卡通贴纸,窗帘和墙纸都是暖色调。 走进这间房是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走出去尽是成年人的疲惫感和孤独感。季茗的笔记本电脑一直放在餐桌上,上面的打印纸零散地放着,看得出来随时需要处理工作。 也许只有休息的地方才能有喘息的空间。 主卧整洁有序,四件套是海洋风的海豚系列,满眼都是灰蓝的色彩,唯有床上那只大型黄色的皮卡丘公仔最抓眼球。 是她记得自己喜欢皮卡丘才买的吗? 以前,季茗总爱开玩笑说:“我买不起大公仔,还买不起一个钥匙扣啊,等将来工作了,我要用第一份薪水,买个比你人还大的送你。” 季茗家境贫寒,不管在生活上多苛刻自己,她都愿意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小积蓄,买点小礼品送凌陌。 “生活需要仪式感,不管什么关系都是要维系的,一点小惊喜和小欢喜也是为感情增色。” 季茗的思想总是高于常人,而凌陌一直是温室里的花朵,在保护和呵护中长大,全然不知人间疾苦,也对别人的痛苦感知很浅,所以她付出了代价。 房间的熏香,有淡淡的青草味。凌陌走到阳台,远近住户组成了万家灯火,美不胜收。她抬头发现,阳台的晾衣架,没有男人的衣服。 还有个很奇怪的感觉,凌陌总觉得家里还少了点什么,到底少了什么呢? 再想想门口的鞋柜,似乎除了拖鞋也没看到男人的的鞋子? 有没有?凌陌想不起来了,这些充满希望的线索,让她一晚上都在欣喜和失落中反复。 她像福尔摩斯似的,侦查着四周,不放过任何细节。 “你怎么在这?”季茗的声音冷不丁地冒出,凌陌转头,季茗穿着睡袍,半干的长发湿哒哒地垂挂肩膀,半露的锁/骨残留着几滴水。 “我,我...我想看看...” “吃饭了吗?”季茗问完直接走向阳台,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凌陌只听到“嘀嘀”两声,忘记了回答问题。 “没吃是吧。”她捋了捋发梢,似乎没来得及吹干就出来了。 “没吃,晚饭不吃没事,我减肥。” 凌陌的回答有些干涩,季茗望着她,深邃的眸间倒映出凌陌有些局促难安的身影。 “出来谈吧。” “好。”凌陌终于等到季茗愿意平心静气跟她聊的时候。 客厅内,凌四季已经搭完了多米诺骨牌,她向季茗招招手,“妈妈,大功告成。” 季茗微微一笑,向她竖起大拇指,“那你出发吧。” 两人的对话像暗语似的,凌陌也终于从季茗脸上看到笑容,她还是跟从前那样不苟言笑。 到底是母女,她不吝微笑,眉宇间也尽是柔和。 只见凌四季小手一推,多米诺骨牌发出“嗒嗒嗒”声响,地上的图案有规律地张开、收缩、转弯、画圈,十分有趣。 她拍手叫好,欢喜不已。 “我还想玩一次,老师陪我吧。” “还要玩啊?”凌陌头大,这样岂不是没空跟季茗聊天了,可家里没有别人,她们确实不能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凌四季这个年龄能听懂大人的话,甚至会模仿,她无法在这种境况下跟季茗叙旧。难得来家访,她怎么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四季。 “那麻烦你先陪她会,我去做点夜宵。” 季茗先回房间换了身家居服,把凌乱的头发随意扎了一下,走进了厨房。 说好的家访,变成了带孩子... 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凌陌对凌四季的喜欢又加深了几分。 跟孩子走得越近,凌陌高尚的道德感就会出来作妖,她越来越希望凌四季是季茗亲生的。 过了一会,季茗端着一碗面从厨房中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摘下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 凌陌以为她健完身饿了,没想到她却走过来说:“你胃不好,吃点吧,能吃几口是几口,吃不下不用勉强。” ※※※※※※※※※※※※※※※※※※※※ 福尔摩斯.江户川.陌正式上线,寻找各种真相的线索 寻到真相才能追妻,陌陌老师加油! 要评论哦,要多多的评论 婚戒有猫腻 “洺洺...” 久别重逢后的温暖,像微风拂过枝头,让凌陌的心如春暖花开,热盈盈的暖流,在心中缓缓散开,她的目光流转至季茗脸上,两人对视不过数秒,季茗就别过头,对凌四季说:“四季,时间差不多了。” 她对凌四季不怒自威,尤其没有表情的时候,本来还想玩一会的凌四季只得放弃。 “好吧。”她看向凌陌,嘟着嘴巴走向卧室。 凌陌的眸光一直循着季茗的身影而动,她以为季茗要哄孩子睡觉,再出来跟自己谈。 汤面的热气,模糊了她的双眼。 这碗面并非清汤寡水,西红柿和青菜点缀了面的单调,凌陌喝了一口汤,尝不出任何味道,她的味觉,就像失去季茗的岁月,无滋无味。 她想吃完这碗面,因为这是她失而复得的温暖。 可吃着吃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此时,卧室传来季茗读睡前故事的声音,凌陌的情绪被无限放大,红润的眼眶,遮不住泪意。 她从没想过,有天还能吃上季茗亲手做的面。 可这么优秀这么贴心这么好的季茗,已经不属于她了。 牵挂了八年,等了八年,找了八年,坚持了八年,所有的情绪如墙壁倒塌,如洪水决堤,彻底失控。 凌陌抹了抹泪痕,丢下筷子匆匆离开了。 她不想季茗出来看到泪如雨下的自己,也不想给季茗增加任何心理负担。 汤面的热气渐散,季茗出来时,外面已空无一人。 她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椅子已经凉了,没有凌陌残留的余温,汤碗的热度还不如手心,摸起来都是凉的。 玻璃餐桌,在灯光照射下,倒映出她清冷的面容,可她低头时,看见的影子分明是凌陌。 她拿起架在碗口上的筷子,一口一口地吃完了残羹冷炙。 这世上,她只吃过,也只会吃凌陌的剩饭。 傍晚,季茗拿着收音机,走到阳台。每晚十点半,她都会准时收听fm87.5,这个电台的前身是天海市校园音乐广播,后来经过变革升级,变成了城市频道,如今这档夜间节目叫“白乐光”。 每天她要听半小时才能入睡。 深秋死寂的夜,在音乐的渲染下,会变得生动迷人。季茗戴上耳机,眺望远处,视线左前方是不远处的天明幼儿园,从窗口就能看到学校操场,穿过楼栋缝隙,能看到百米外的景江公寓大楼,那是凌陌的居所。 她很满意这套房子,选了那么久,只有这里,才能看到她想看的风景。 今晚月色撩人,音乐很美,窗外却冷得萧瑟。季茗抱臂站着,眼底是无尽的黑夜,唯有景江公寓楼顶的四个大字,闪着光亮。 这道光,能照亮她的内心。 今晚,注定失眠,注定旧梦会重来。 所以,她不敢入睡。 十一月,天海市云山红枫园试运营,为了加大宣传,云山景区对全市幼儿园免费提供秋令营场地,参与报名的学校就有天明幼儿园。 家访后,一切恢复如常,季茗依旧冷冰冰的,凌陌还是那个每天在群里艾特全员的老师,正如今天她发布了一条重要消息。 “本园将于本周六开展亲子秋令营活动,地点是云山景区,要求父母一同参加,各位爸爸妈妈收到此条消息请回复,若有身体不适或特殊情况,请提前请假。” 发完消息,她期待季茗能够吱个声,这么宝贵的秋令营,是培养亲子关系的大好机会,学校特别安排了拓展老师,会有一次非常特别的体验,她会去吗? 学校无法强制父母行为,如果真有人缺席,凌陌也没办法。 消息发出去十秒,家长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应,从没像今天这么整齐过,凌杰的名字依旧名列前茅,凌陌数了一下,几乎都应声了,独差季茗。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个性,或许在忙没看到吧。 正当凌陌失望地想放下手机时,季茗突然冒出:“收到” 简短但有力,比其他家长说的任何话都要窝心。 至少她会去。 凌陌可以见到她,便知足了。 那碗面的感受,深深烙在了心底,她无法再前进,或许默默关注,对彼此才好。 秋天像个调色板,无论是银杏还是红枫,都像大自然精心作出来的画。云山的山脚有大片红枫园,是对外开放的主要景点,但山顶别有洞天,素有“红峰”之称,因此秋令营第一个任务,就是爬山。 山顶的枫园,才是本次活动的大本营。 天海是山水大城,海拔400米的云山对于登山爱好者来说不值一提。云山平稳柔和,更适合摄影爱好者和儿童游玩。 可要带着孩子,背着行李登400米的山,并不容易。 最虐心的是,去红峰的路都是台阶,等于要连续爬几十层的楼。每组家庭的基本配置都是帐篷和食物,具有一定的重量,所以大家基本都是爸爸提物,妈妈牵孩子,同心协力地向目标奔去。 “太吓人了吧。”凌杰望着蜿蜒如蛇的登山路,有点发怵。 “才400米,很低了。”季茗看向瘦弱的凌杰,伸出手:“东西给我,你牵宝宝。” 凌杰身高175,站在169的季茗身边,显得矮小瘦弱。 “那怎么行,被别人看到还不得嘲笑我没阳刚之气啊。” 季茗挑眉,喃喃道:“哦,阳刚之气...” “你什么意思呀?” “字面意思。”季茗轻抿唇角,牵着凌四季小手,说:“我们在前面先走。” “那爸爸赶不上我们怎么办?”凌四季有些担忧地看向凌杰,看到女儿忧心忡忡,凌杰立马被灌满了力量,“没关系,爸爸肯定能赶上你们。”说完伸出手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 “嘻嘻,好吧,你加油。” 凌四季第一次爬山,新鲜感十足,她反牵着季茗往前走。队伍已经走了一半,季茗带着凌四季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向前方投去目光。 爬山,是凌陌的短板,所有跟心肺有关系的有氧运动,她都做不了。 可这次,她却加快脚步,冲在最前头。 她真是矛盾,想见季茗又怕面对凌杰,这个男人的存在,像卡在喉咙的刺,拔不掉,又难受。 只要他出现,刺就会往肉里深扎几分。 凌陌背着随身之物,一鼓作气地爬到半山腰,累得气喘吁吁。她呼吸难耐,胸口起伏不定,疼得无法说话,不知是不是超出了身体负荷,她的胃开始翻腾。 怕被人看出端倪,她走到一处凉亭稍作休息。 她难受得厉害,干呕了好几次,都没能吐出来。 幸好没吃早饭,她心念。 “陌陌,你没事吧?”张雯好不容易追上来,也不知道凌陌今天怎么回事,健步如飞,一口气跑这么远。 “没事,喘口气。”凌陌轻捶胸口,有种下秒就要断气的感觉。 “东西给我,你在这休息。” “给我吧,女士们。”说话的是体育老师高峰,他身材高大,有健身教练的风范,拿东西爬山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好吧,麻烦你了,你们先上去。” “你这身子不好,注意着点,歇会再走。”高峰接过凌陌随身携带的背包和拎包,跟张雯先走了。 老师队伍要率先抵达山顶,安顿下来才能安排家长和学生。 凌陌双腿发抖,举步艰难。可她不能掉队,现在已经没有季茗帮自己了,就算身体再弱,也要坚持到山顶。 休息了十分钟,她想继续出发,可刚踏上石阶,准备爬坡时,膝盖突然一软,在险些跪倒时被双有力的手扶住了。 凌陌转头,季茗柔和的目光里,都是她的身影。 这气息,这动作,这一幕幕的感受,仿佛往日重现。 “歇会再走吧。”季茗托着凌陌手臂,眼中依旧看不出任何波动。 凌陌望着季茗,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谢谢,我得早点上去布置一下。”凌陌此时的笑,极淡极浅,似乎是努力挤出来的。嘴角那若隐若现的梨涡,勾勒出幽美的弧度。 正是这样明媚如阳的微笑,把封闭在冰川深处的季茗温暖了。 “你这样撑不到山顶就倒了。”季茗的声音正如此时的深秋,几许凉意中,带着丝丝温暖。 “没事。” 凌陌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走了,她后悔没带根登山杖,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山路。 她脸色煞白如纸,每一阶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自己摔倒。她每次摔倒,伤处的淤青久久不散。 她没看见自己转身后季茗的表情,只觉得再踏上山路,心里踏实了。 “老师,好累呀,我们一起慢慢走吧?”凌四季忽然赶上了自己。 “嗯?老师走的很慢哦,四季。”凌陌强颜欢笑,身体的不适让她连说话都吃力。 “没关系,我们慢慢走,不着急的。” 是季茗授意的吗?凌陌不禁想,可身后的季茗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凌陌也没有再回头。 “好的吧。”她牵着凌四季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行走。 季茗默默跟在身后,保持五个台阶的距离,保证凌陌如果摔倒自己能来得及冲过去。 半山腰已经能俯瞰山脚的风景,远处雾霭朦胧,遮住了延绵起伏的山头。 凌杰背着大小包,终于追了上来。 “诶?我以为你们到山顶了。”他满头大汗,体能消耗大半。 “你先上去吧,包给我。”季茗拿过自己的拎包,示意凌杰先走。 凌杰看向前边的二人,顿时明白所有。 “四季,爸爸追上你了哦。”他笑脸盈盈地跨步向前,凌四季转头,毫不在意:“我是故意慢下来等你的。” “好的吧,感谢公主恩让。” 凌陌笑对凌杰打了个招呼,不管心里的刺多深,她都不能表现出来。 凌杰望着她愣了愣,担心地问:“陌陌老师,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我体能差,跟不上大家的,你先走吧。” “这样...”凌杰不自然地扶额,却在偷瞄季茗,抬手之际,凌陌注意到了他的婚戒。 她的视线定格在了戒指上。 少有人知道,天海市著名的高端商场是凌陌家开的,她对珠宝以及奢侈品的品牌非常熟悉。 真是奇怪,为什么夫妻俩戴的不但不是对戒,还是不同牌子? ※※※※※※※※※※※※※※※※※※※※ 她们的过去会慢慢揭露,大家不要着急哦 ------ 大家都放假没?我们下周线上办公一周,就放假了,到时候会更新勤快一点。 本周准备回老家陪爸爸了,据说他很开心地期待我回去 希望大家回乡顺利,不能回乡的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总是关注你 奇怪的念头在凌陌脑海一闪而过,身体的不适冲淡了她的思绪。凌杰走后没多会,凌四季就不愿意走了,她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爬山对小班的孩子来说,难度系数很高,当新鲜感被疲惫感取代,都想依赖父母,凌四季也不例外。 凌陌在嗷嗷待抱的孩子们中显得格格不入,她的速度和体能跟学生没什么两样。有时候她也会羡慕别人的健康体魄,但凡能做些运动,她也不至于总是病恹恹的。 “妈妈,真的好累啊,走不动了。”凌四季张开双臂,向季茗索求抱抱。 季茗拎的是健身包,单手可提,再抱个孩子,问题不大。 她走到凌四季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凌四季笑着点头。 山路崎岖难行,凌陌龟速前行。但季茗却如履平地,步伐矫健,只是在经过凌陌身边时放缓了脚步。 “老师。”凌四季现在的高度恰好可以够到凌陌肩膀。 “嗯?” “我牵着你走吧。” “不用了,老师会拖妈妈后腿的。”凌陌估摸自己不是最后抵达就是倒数前三。 “妈妈拿这么多东西走不快的,快点快点。”凌四季划动小手,有些着急,季茗始终默然不语,凌陌犹豫了几秒,牵住凌四季,笑着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季茗感觉她的靠近,嘴角牵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真奇怪,跟着这母女俩的节奏走,凌陌半点不觉得累,好像是季茗在牵着她,并肩同行。 俯趴在季茗肩膀,凌四季突起困意,她怕牵不紧老师,便将凌陌手往前拉了拉,搭在妈妈手臂上。 “四季?” “我困了,老师扶着妈妈安全点。”凌四季说着说着眼皮就耷拉下来。 “你现在不要睡,容易着凉的。”凌陌想脱外套为她披着,季茗却正色道:“四季,如果你要睡觉,就下来自己走。” 凌四季被季茗严肃的声音吓醒,她揉了揉眼睛,轻哦了一声,强打精神。 季茗又说:“你扶着我吧,不到一百米了。” “我吗?”凌陌不确定地问。 “这里还有别人吗?” “哦,谢谢...”凌陌惶恐地探手扶住季茗,面泛红晕,仿佛远处的红枫,弥漫着秋色,再看凌四季正歪头冲自己笑。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不过就是自己心虚罢了。 凌陌尴尬地回以笑容。 走这段路仿佛踏过了千山万水,抵达山顶就是解脱。 山顶红枫开得如火如荼,如烈阳,如泣血的晚霞,满目皆是热情,迎接每个到来的人。 平峰上的红枫园是封闭空间,宽敞且安全。老师们先行安顿好,便开始组织每个家庭选择帐篷搭建的地方,由孩子们开始。 校方的休息处靠着一棵古松,张雯和高峰已经将帐篷和地毯铺好,凌陌坐在树旁,只觉得双脚已残,她得养精蓄锐,否则午后的拓展活动,她无法应对。 山风拂过脸庞,凌陌起了困意,不知是不是被凌四季传染了,她双眼一直微开微阖。 睡意渐深,耳边忽然响起张雯急促的叫喊:“陌陌,那边要吵起来了,你快去。” 凌陌陡然惊醒:“谁吵起来了?” “刘翔宇跟四季同时看上一块地方,都要在那里支帐篷,互不相让,翔宇妈妈你是知道的...” “又搞事情。”凌陌真是头大,这个刘翔宇妈妈嚣张跋扈,仗势老公是区委书记,在学校作威作福。 什么都要儿子享受优先权,在之前的校内活动就跟其他家长起过冲突。关键是,这个刘翔宇在娇惯纵容的家庭环境下,也很豪横,总会霸道地去欺压别人。 原本孩子的冲突,由老师出面协调,没什么难度。但今天是亲子拓展,父母都在,没人会容忍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欺负。 凌四季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她先选中的地方凭什么让?一来二回,跟刘翔宇起了冲突,刘翔宇高胖,生气地把凌四季推倒了,凌四季不甘示弱,爬起就撞,刚巧被刘翔宇妈妈看见。 这女人二话不说,揪住凌四季耳朵,破口大骂:“死丫头,你干什么推我儿子?”今天就她家是缺席了父亲,但有专人过来帮忙搬东西,无时无刻不彰显自己的“高贵身份”。 凌四季被她拧痛,哭了出来,凌杰看见她动手,怒气冲天地走来:“你打我女儿干什么?”他心疼地揉了揉凌四季耳朵。 “怎么了,她先打我儿子的!” “小孩子有矛盾,好好调节就是了,就算打起来也应该先拉开,你动手打我女儿,就是不对,给我向她道歉。”凌杰在女儿跟前尽量保持风度,他强压怒意,不让自己在这么多人跟前失态。 “自己管不好女儿,别赖人,让这丫头向我儿子道歉还差不多。” 凌四季委屈地拭去泪水,转头看向巍然不动的妈妈,季茗面无表情,伫立未动。 “那好,这个地方是我们家四季先看中的,本来我想说服她让给你儿子,现在我看没有必要了,对你们这种人,我也真不用浪费我的大方和宽容了。”凌杰说着一把拎过东西来,大有要占地盘的意思。 那女人火了,上前直接推了凌杰一把,“你给我起开,这是我儿子先发现的。” “我警告你,别给我动手动脚。” 凌杰气红了脸,如果对方不是女人,他拳头一定会砸过去,当着这么多家长孩子的面,他不想事情闹大。 “怎么的,你还敢动廖书记老婆儿子不成。”她一直用手指戳人,就在凌杰快忍无可忍时,凌陌上前阻止,“翔宇妈妈,不要动手,有什么事情平心静气地说。” “有什么好说的,让他们给我让开。” “不如让孩子们自己解决,我相信翔宇有自己想法。”凌陌处事温和,她有自己的办法能处理,可遇到这种人,她的办法根本不奏效,那女人见老师维护四季家,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凌老师,你是不是收了他们家的礼呀?” “什么?”凌陌蹙眉,收没收都轮不到别人责问她。 “我刚就看到你跟四季妈妈一起上来的,交情好要偏心是吧?我告诉你,没门,别以为我们家翔宇好欺负。” 她以为这种话能镇住凌陌,也以为学校会顾虑自己身份,没想到,凌陌脸色骤然下沉,冷意袭来,厉声说道:“今天是学校活动,麻烦你遵守校规,服从老师指挥,这里已经是四季的地方了,马上带着翔宇去隔壁。” “好大的威风呀,凌老师,我今天偏偏就不让了。” “翔宇妈妈,别为难老师了。” “就是,要不四季爸爸也退一步。” “......”眼看火yao味愈来愈重,其他家长开始劝和,唯有季茗淡定如始。 “算了陌陌老师,不要跟泼妇一般见识,我们带四季去隔壁吧。”凌杰累了,觉得跟自己这种人浪费唇舌实在是有辱身份,也不想拖累凌陌。 “你说谁泼妇,你再骂一遍!”那女人气得想扇凌杰,凌陌想去劝拉,却被用力一推,失重摔倒。 季茗箭步上前,扶凌陌站稳后,突然一把抓住那女人衣领,卡住她臂弯往地上一按,那女人疼得嗷嗷叫。 季茗用膝盖压住她后背,跟警察抓犯人似的,让人不能动弹。 “我本来想着孩子在,总要给自己留点形象,也要给老师几分面子,但现实教做人,你儿子动我女儿,你打我老公,现在又对老师动手,再姑息你,我也真不配站在这儿。”季茗冷若冰霜的脸,此时锋芒尽绽,那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死女人,我是廖书记老婆,你敢这样对我。”女人狼狈不堪,却又无可奈何。 “廖书记?今天廖主席来也没用,你记住,我叫季茗,不要迁怒到其他人头上,至于谁家孩子转学,由学校定夺。”季茗犀利的眸光射向刘翔宇,“小子,你看好了,你妈妈欺负人是这个下场,以后不管你去哪个学校上学,欺负同学也会是这个下场。” 刘翔宇神色惊恐,大气不敢喘,也不敢上前保护妈妈。 其他家长面面相觑,从来不知道闷不吭声的四季妈妈会有这么大魄力,惊得全场鸦雀无声。 季茗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才松开,那女人哭哭啼啼地说要打电话办他们,并且提前退出了活动,临走之前,骂骂咧咧地扬言要转学,还要投诉凌陌。 “妈妈...”凌四季一脸崇拜地望着她,为胜利而欢喜。 凌杰背对着凌四季,悄声对季茗说:“你早该上来了,你说我怎么好跟一个女人动手。” “那也要顾忌场合,不能冒然出手。” “切,你就看我们被欺负无动于衷,看到陌陌老师要摔倒才着急吧。” 季茗抬眸瞪他。 “啊,四季,我们来搭帐篷吧。”凌杰求生欲满满,拉着女儿到一旁开始搭建自己的小窝。 两人亲密的窃窃私语让凌陌心头一痛,想到季茗那么自然地说出“我老公”,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她还是那么护短。 今天这场冲突,得罪的是区委书记,几位老师很担心后果。 张雯提议:“要不先跟园长报备一下?” “其实就是孩子间的小矛盾,没必要小题大做,但四季妈妈这一动手,性质就变了。”高峰担忧不已,虽然他们都是带课老师,但班级所有的大事都要凌陌拿主意。 “你们先去安排活动,其他不用操心,我来想办法。” 凌陌有条不紊地指挥完,打了个电话出去。 “爸,有个麻烦,已经有解决方案,需要你帮我。” “哦?你说。” 凌陌将前因后果详细叙述了一遍,“我想把这件事曝光给媒体,你觉得可行吗?” “媒体发酵这事就闹大了,你确定要这样?” “总不能让他们挖出来我是您女儿,然后再让廖书记为难您。” 电话那头犹豫了几秒,“好吧,我可以让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这件事绝对不能由你做,最好是那个家长。” “可是...” “没有可是了,只能这样。” 电话挂了,凌陌陷入沉思,她不能让季茗惹上麻烦,真后悔没有拍照录音,不知道会不会有看热闹的家长留有证据,否则没有依据的曝光是没有意义的。 正当她蹙眉沉思,季茗来了,“凌老师。” “嗯?”凌陌忙站直,若无其事地望着她。 “你,刚刚没伤着吧。” “没有,谢谢你。”凌陌发现她们之间的对话只剩下客套了。 “今天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不用麻烦到凌局长。” 凌陌心头一颤,惊讶地望着她,“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从上学时就对外隐瞒家世,哪怕跟季茗在一起也从没提过,她怕季茗因为两家家境的悬殊而自卑,可原来季茗一直都知道。 “宋尧告诉我的。”季茗淡淡回答,转身离去。 ※※※※※※※※※※※※※※※※※※※※ 每天进步一点点,评论区都是侦探哦,看出点端倪和线索了,继续继续... 该放弃了吧 凌陌自幼丧母,继母是明基商场老板,父亲是天海市教育局副局长。 她的显赫家世鲜为人知,包括季茗。 可这件事怎么能从宋尧嘴里说出来?他可是季茗心里的刺啊。 分不清季茗是负气还是心寒,凌陌追上去,想趁机解释。 “洺洺!”虽来不及思考,但也必须说清楚。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那时候觉得没有必要...”不对,这话不能这么说,凌陌突然变得愚笨,连基本的话术技巧都忘了。 面对季茗,她果然会方寸大乱。 季茗冷冷地抽回手,说道:“是没必要,以前没必要,现在更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是你想多了。” “对不起。”凌陌觉得自己欠她这句话。 季茗最不想听的就是道歉,凌陌并不欠她什么。 “没必要这样。” 丢下这句话,季茗还是走了,她不让凌陌开口,也是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失去了便是失去了,没人会在原地。 凌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痛难当。 她确实已经失去了年少的喜欢。 那些细致入微的关怀,或许只是季茗天生自带的温暖而已。 她的八年执念,终究化为了一个人的浮世清欢。 凌陌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该离开季茗的世界呢? 可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今天的这个麻烦,必须得解决。 秋令营被搅和后,大家多少有些扫兴,张雯和高峰竭力去把搭帐篷的乐趣放大。 凌陌打了几通电话,安排人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中午,每组家庭都陆陆续续完成了帐篷的搭建,凌陌调整好情绪,笑对学生,开始组织午餐分享。 野餐的乐趣在于众乐乐,有给予也有得到,有付出即有回报。食物花样层出不穷,有带自嗨锅的,也有中西式各种零食的,更有自家烘焙的点心。 凌陌因为胃反酸不想吃,可低血糖警告她,必须进食。她拿出三明治,就着保温杯里的白开水,准备果腹。 “老师!”凌四季蹦蹦跶跶地过来,凌陌支起一抹微笑,视线下意识地寻找季茗,发现她在跟人通电话。 “有事吗?四季?” “这个给你。”凌四季捧着保温壶,似是要送给自己。 “老师有水哦。”凌陌扬了扬自己的杯子。 “不是水啦,里面喝的能暖胃。” 凌陌怔了怔,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养胃不养胃的? “谁教你的?” “妈妈,哦不,是爸爸。”凌四季好似口误,及时改口。 “那是爸爸让你送的还是妈妈让你送的?”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凌陌又说:“老师说过小朋友是不可以撒谎的哦。” 凌四季憋着嘴,望着凌陌思忖片刻,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爸爸。” “真的?” “真的,老师快喝吧。” 凌陌怅然若失地呼出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季茗忍不住关心自己。 看来还是不该自作多情。 “谢谢四季哦。”她接过凌四季的保温壶,打开一看,是小米熬成的米糊,果然很养生,这是凌杰做的还是季茗做的? “老师你快喝吧,妈妈说空腹不可以直接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会肚子疼的。” “嗯?怎么一会是妈妈,一会是爸爸?”凌陌快被她弄糊涂了。 “嗯,嗯...”凌四季自己都凌乱了,索性做了个鬼脸,逃走了。 凌陌捧着保温杯,微微的热气迎面而来,像极了那晚的汤面。 可她却毫无胃口。 不要再奢想了,就算是季茗的意思,凌陌也分不清是旧情还是朋友情,或者说只是生疏的老师与家长的关系。 孩子的真心和善意总让人无法拒绝,凌陌总会在这群纯真的目光和纯粹的笑脸中,找到些许欢愉。 她尝了米糊,淡而无味,却很暖胃。洗干净后,凌陌将保温壶还了回去。奇怪,季茗还是在讲电话。 季茗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在未知的领域,在跟与凌陌没有交集的世界,独自前行。 下午,拓展活动还没开始,凌陌就接到园长电话,事情与她想的如出一辙。有人问责到了学校,园长亲自出面调解,凌陌受到“批评教育”。 同时,园长也被对方要求让凌四季转学,否则不会善罢甘休。 打电话的不是廖书记本人,而是他的秘书。 “陆园长,您不会就这样被威胁了吧?” 陆园长已经年过半百,前几年退休又被返聘回园,她热衷教育事业,凡事亲力亲为,注重素质教育,因为她,天明幼儿园才会有今天的口碑。 她很喜欢凌陌,所谓的教育不过就是嗔怪而已。 “你打什么鬼主意呢?”凌陌问出这句话,陆园长就知道她有办法了。 凌陌正愁没有过硬证据,现在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她笑了笑,向陆园长支了个招。 不多会,她就收到了园长的信息回复,那是一段电话录音,内容即是确认让凌四季转学的对话,并且重点提到廖书记以及妻儿这几个字。 她立即发了出去,准备安排投放媒体。 惹谁不好,搞到她头上,凌陌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凌四季,波及到季茗。 季茗如果想带孩子转学,她不会拦着,但绝对不是用这种方式。 下午,老师们大展拳脚,先是高峰组织亲子拓展运动,由家长和孩子们共同完成游戏挑战,随后由张雯出难度比较高的思维课的课题,让父母协同孩子答题。 只有凌陌,一直在备课。 她擅长小提琴和钢琴,乐理融会贯通,各种乐器她涉猎一些。考虑到爬山的便捷性,她只带了口琴和竖笛。 秋令营除了促进亲子关系,也为让家长见到孩子们在学校的状态。因此,凌陌按照琴棋书画分布,每节课安排二十分钟,并且植入英语教学,完成野外课堂的展示。 “下面呢,休息一会,我们温习一遍上周学的歌曲,老师先给大家吹一曲好不好?。” “好。”齐刷刷的小奶音兴奋地回答,这些在家里翻天覆地的小魔王,也只有面对老师才会这么乖。 凌陌拿起口琴,放于唇口,吹响了音乐。 除了席地而坐的学生,听得最认真的就是季茗。 悦耳的音乐在山间飘荡,熟悉的旋律让季茗眉头蹙了蹙。 “yesteday once more”,这首歌真是应景也当真灼心。 凌陌盘腿而坐,含琴而奏,眸间好似映着绿波,光亮而通透,含笑的眉眼,扬着江南女孩特有的温婉和柔美,此时的她,恍若轻烟古巷中穿梭而来的女子,踏着微风,哼着旋律轻轻走来。 她纤瘦单薄的身体,好似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每个音符都从心底发出,将她的百转千回的心情吹进了季茗心底。 季茗望着她,双眼渐渐迷离。 许是情绪到了,小朋友们开始不由自主地按照课堂上所学,手牵手摆起了动作,家长亲眼所见孩子们的状态,倍感欣慰。 凌陌不再去寻找季茗的目光,她知道再也找不到了。 这些年的迷失,终于要到头了。 “啧啧啧,真好看啊。”凌杰翻着手机相册,不禁赞叹。他乱入的声音,也破坏了此时的美感。 季茗扫兴地扫了他一眼,没搭理。 “哎呀,这个笑容,这个嘴角上扬的角度,真是世间罕见...” “你叽叽喳喳吵什么?”季茗终于败给了他的啰嗦,这正是凌杰意图,他开着手机相册,展示自己成果。 季茗寻望过去,竟是自己微笑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她在凝望凌陌,眼中透着似水的温柔,她都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何况凌杰。 “你笑起来可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凌杰欠欠地哼起了网络名曲,季茗拳头紧了紧,扬手怒瞪他。 “诶诶诶?你这上过拳击课的,可不要拿我试手啊。” 季茗不语,却面泛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被人窥视到真实的自己而害羞。 “要不要啊?”凌杰还在嘚瑟。 季茗无动于衷,这时候每个小朋友都来拉爸爸加入跳舞行列,“爸爸,快过来。” “好好好,爸爸来了。”被女儿牵着,凌杰开心地把手机直接放在了地上,屏幕还定格着凌陌吹口琴的远照,季茗拾起手机,望着照片出神。 随后,她点开微信对话框,将所有的照片都发给了自己。 事后,凌杰看破不说破,没再提这件事。 深秋的晚上,气温骤降,景区虽在露营地做了些防风措施,地上还是有些阴凉。山里的夜空,比城市美,繁星点缀,长河万里,美不胜收。 凌杰带了天文境,找了个最合适的观看角度,带着凌四季遥望银河。 季茗裹着披肩,低头办公,她静如处子,长发别在耳后,有种时光静好的美感。 不远处,传来浅浅的咳嗽声,季茗放下笔,忧心地看向老师休息处,那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凌陌。 凌陌的身子太弱,受不得半点寒气,尽管穿上了厚棉服,她还是觉得冷。 不知是白天太累还是伤神过度,她开始有些畏寒。 高烧已经半个多月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令人心烦的四季妈妈就是季茗。 她也不知道季茗跟自己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 只是结果一样,她病了,依旧只有自己。 “雯雯,我先去睡了,有点冷。”凌陌不想再次病倒,更不想被季茗发现自己不适。 “你快去吧,睡袋裹好啊。”张雯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 凌陌嗅着鼻涕,点点头,想着睡一觉应该没问题,如果真的要发烧,只要出身汗就没事了。 她打算穿着厚衣服睡,好好捂捂自己。 刚准备进帐篷,凌杰来了。 “陌陌老师,我们这边多了几个垫子,你拿去用吧。” 凌陌转头,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用,我有睡袋。” “地上寒气太重了,你体质差,还是垫上会好些。” “你怎么知道我体质差?”凌陌不禁奇怪,他们没这么熟悉吧? “呃,看起来嘛,我先放这了。” “四季爸爸!”凌陌心里别扭,不愿意接受凌杰的好意,她追过去想还,凌杰已经重新回到天文境旁,陪着看星星,季茗也在旁边。 凌陌望着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心里又酸又涩,羡慕又难过。 她放下东西,无意间瞟见帐篷里的地垫,本该是铺完整的图案,缺失了一块。 ※※※※※※※※※※※※※※※※※※※※ 昨天开高速回老家,太累就没更 你们要多多评论,我一定多多更新,爱你们,?(°?‵?′??) 奇怪的行迹 凌陌心中划过一阵莫名的伤感,似远似近的距离,若即若离的感觉,真糟糕。 不管是季茗的意思还是凌杰的关心,都不重要了。 他们一家三口,于自己来说,就是学生家庭而已。她纵然有再多念想又能怎样,季茗就算施舍关心又怎样... 情分不同了,这些好意和关心,不过就是在伤口撒盐而已。 凌陌在季茗的帐篷前发呆,直到凌四季声音响起,“老师,那里星星好漂亮,我们一起去看吧。” “咳咳咳咳咳...”凌陌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她忙戴上口罩,与凌四季保持一米距离,“四季,老师有点不舒服,要先去休息了,时间不早了,你看会也早点睡。” “可是...” “乖了。”凌陌拇指与食指向凌四季比了一颗爱心,凌四季笑脸盈盈地将爱心投回。 风寒入骨,凌陌说话已经有了明显的鼻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也不回地走了,丝毫没有发现季茗的目光正追随着她。 天文境里的世界繁星点点,可肉眼可见的夜空,星星却寥寥无几,一眼望去,尽是黑暗。 凌陌蜷缩在冰冷的世界,时而被火包围,时而被冰川围绕,她深困在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垂死挣扎。 “陌陌,你睡了?”张雯放不下心,才九点半,凌陌就没了动静。 无人应答,张雯直接打开帐门,发现凌陌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 “陌陌?”她爬进去轻拉睡袋,凌陌似乎没有意识。 张雯忙探她额头,“好烫!” 真要命,果然没能捱过气温骤降的天气。 当初她就有些反对在山顶露营,毕竟凌陌的身体实在太脆弱,换季就感冒,受点风寒就高烧。 她没能细心地想到带体温计和药,烧成这样,怎么办才好? 高峰这个糙汉子不可能带这些的,怎么办,怎么办?张雯急得团团转,突然想到,或许会有家长习惯性地为孩子备着这些。 她决定去试试。 天气冷,多数家长已经钻进帐篷里带着孩子读睡前故事或者聊天,只有季茗长身玉立,孤单地站在月下,仰头望着夜空,不知所想。 张雯知道她和凌陌的故事,只是不好言明,也假装不知情,她叫道:“四季妈妈。” 季茗回神,眸底是深深忧伤,这一眼让张雯竟有点心疼。 她好似没来得及切换情绪,淡淡问道:“雯雯老师,有事?” “额,请问你带体温计或者感冒药了吗?” 季茗怔了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行李旁,翻出一个迷你药箱,里面体温计、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创口贴,一应具备。 “快拿去吧。”她没有多问,张雯也没来得及解释,连声道谢后,拎着药箱就走了。 季茗不由自主地跟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看到张雯进了凌陌的帐篷,连高峰都在等候帮忙,想来是真的病了。 这才过了多久,又生病。 她的体质比上学时候更差了。 季茗在原地踱步,瑟瑟寒风透过衣服吹进心底,她裹紧披肩,低头望见自己的身影,正好朝着凌陌的方向,被月光拉得细长。 尽管距离这么近,她还是无法触及。 凌四季临睡前习惯听季茗读睡前故事,季茗哄孩子入睡后,又走了出来。被凌陌退回来的地垫,她没有铺进帐篷,而是放在一颗枫树旁,那是正好可以看到凌陌帐篷的角度,季茗披着大衣,就这样坐了整夜。 她看过凌晨一点的夜景,见过凌晨两点的夜路,听过凌晨三点的电台,走过凌晨四点的公园,欣赏过五点山顶的朝阳,以及清晨六点,也就是今天,凌陌起床的身影。 大概没有什么比六点的风景更美的。 夜里出了一身汗,再度醒来,凌陌除了骨头有些酸痛,整个人精神焕发。每次高烧后,她都觉得自己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 “这个药箱哪来的?”她平时有些丢三落四,出门前明明收拾好的药箱,偏偏忘记拿了。 “季茗的。” 凌陌惊讶地问:“她送来的,还是你去要的?”她好像在期待什么。 张雯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说呢,要不是我留心发现你高热了,你都直接成烧烤了。” “哦,那你帮我还回去吧,帮我谢谢她。” “你自己还啊!你俩...” 凌陌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说:“拜托拜托,雯雯。” “好吧好吧,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谢谢啦。” 她不想这样去面对季茗,颓丧的心不知如何振作。以前,寻找季茗是她紧绷的弦,现在弦断了,她的人生好似乱舞的风筝,不知往哪飞,又不知在哪落下,前方一片迷茫。 秋令营的第二天,主要参观枫园,进行枫叶手工制作,并且拍照留念,随后所有家庭在山脚的动物园稍做停留,便结束了两天的行程。 组织课外活动,比在校授课累,凌陌这一烧,虽没有反复,也引发了胃病。这两天饮食不规律且随意,导致了她胃疼难耐,偏偏家里的胃药吃完了。 她本想扛一扛熬过去,可睡了一觉,被痛醒了。 如果不吃药,明天又要请假,她这个病秧子,可不能总缺课。想到此,她咬咬牙起床了,准备去屯点药回来。 独居的生活就是如此,累了睡觉,病了吃药。 凌陌数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日复一日地守着这样的夜晚,想着季茗,念着未来。 现在,什么都没了,人生归零。 楼下的药店今天提前关了门,凌陌顶着身体的不适,走到隔壁小区药店,幸好自己缺的药,这里都有。她把所有日常用药都买了两倍量带着,反正自己可能不久后又会用到吧。 提着药袋经过小区门口时,凌陌撞见了凌杰。她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只见凌杰走到小区行人入口,直接刷卡进去,保安见到他还毕恭毕敬地敬了个礼。 怎么回事?这么晚凌杰到这里做什么?这是个中高档小区,多数都是业主,很少有租户,凌杰曾说过他们有两套房,父母那套在学校东侧,季茗那套在西侧,那么这又是哪里? 难道凌杰金屋藏娇??? 不对不对,以季茗的性格怎么可能容许自己伴侣这样,去朋友家或者亲戚家吗?可已经十一点了,不是太奇怪了吗? 凌陌一时犯傻,竟没有离去,想等等看凌杰是否会出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市区的整点夜钟敲响了,都没看见凌杰再出来。 想到凌四季说爸爸总是开会不回来,想到户口本上离婚二字,想起凌杰支支吾吾地回答,想起季茗对自己的关心。 凌陌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可她多怕这一切又是空欢喜,毕竟婚姻的真相,除了当事人,别人无从得知。 她不能因为看到凌杰半夜出门不回家,就去妄加揣测。 清醒点吧,凌陌告诫自己,也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奢望。 也许是断掉的弦太难接上,凌陌随即又败给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这个怀疑搅乱了凌陌的思绪,让她整晚都没能睡个好觉,她打开微信,点开季茗的对话框又关上,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她甚至翻到了季茗电话,望着那串数字,只发呆,不敢拨。 胆小鬼,凌陌嫌弃地把手机扔枕头旁,闷头大睡。 季茗家书房 彩色打印机正将手机的照片一点一点地印出,季茗的视线紧盯照片中的人,手上把玩着戒指,当凌陌的笑脸出现时,她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六张照片,平放在桌面,每一张都有凌陌。再美的音符,都没有凌陌吹口琴的样子美。 季茗一直记得这个琴音,在她心间回荡了无数个日夜。 她把戒指压在照片上,灯光照耀下,隐约可见戒指内圈刻着字。 她趴在桌上,呆呆地望着戒指和照片,眼神渐渐朦胧。现在到底是虚晃的现实,还是分不清年岁的梦境? 她困惑了。 遇见凌陌后,自己好像还困顿在十八岁,可看到四季,又清晰地知道现实是什么。 不知这个病公主怎么样了? 季茗点开朋友圈,寻找凌陌的更新。 什么都没有,以前她很喜欢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可这次却什么都没发。 她又点开对话框,输入“你身体好了没有?” 打完字,这个输入框成了定格画面,手机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最后那句话终于被清除了。 她将照片和戒指收进抽屉,走到窗外又看了一眼景江公寓,准备休息。 手机的来电铃声,打消了她的睡意。 季茗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来电,备注是:mm,陌陌拼音的缩写。 她想接,在按键的时候却犹豫了。 ※※※※※※※※※※※※※※※※※※※※ 这周还在线上办公,年前积压了好多工作,还蛮忙的,更新有点延迟,大家见谅哦 每天进步一点点,线索明朗一点点,陌陌老师就能多跨一步,加油哦 要小可爱们的评论来宠我哦,么么哒 怀疑在加深 带着震动的铃声,让季茗的手心发麻。 她没有深想,按下了绿色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季茗等了片刻,沉吟道:“喂...” 夜晚的情绪来得悄无声息,季茗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她在等待那个熟悉的声音,可对方半天没有反应。 “喂?”她稍微提了提音量,还是没有动静,季茗顿了几秒,听见那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是无意中按到了吗?季茗听着那个起伏不定的呼吸,偶尔因为鼻子不通气,还带了些轻轻的呼噜。 她唇角含笑,睡意全无,一直举着电话,听到自己困倦才挂。 今晚,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凌陌险些睡过头,闹钟响起时,她发现屏幕停留在通话记录,第一个已拨电话的通话时长有40分钟。 更恐怖的是,电话备注是洺洺。 “不会吧!”她明明只翻出了号码并没有打,难道...翻身不小心拨出去了?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凌陌扶额,打开对话框,发了条信息解释:不好意思,睡觉不小心按到的 没想到,这条信息被秒回了。 季茗:没关系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收到季茗的及时回复,凌陌心间略过丝丝温暖,她把手机抚在心口,感受着靠近季茗时的心跳。 她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奇怪,通话四十分钟是怎么来的? 她昨晚因为身体不适,睡得太沉了,季茗总不至于听着自己呼吸声睡觉吧?或者季茗也不小心接到电话了? 不可能不可能,季茗不会干出这么脑残的事。 正专注地想着,微博跳出了最新热搜。 好家伙,正是自己安排出去,预料之中的那条,网媒发酵果然很快。 标题是:某幼儿园得罪某书记之妻,园长遭遇口头要挟 文章写得简明扼要,最重要的是两段录音,一段是廖书记妻子谩骂的口吻:“死女人,我是廖书记老婆,你敢这样对我。” 另一段是男人的声音:“相信园长是聪明人,不过是让一个孩子转学而已,不难吧。” 第二段录音是凌陌授意园长故意设的套,可第一段又是谁录的?她记得自己没来得及,难道是其他家长吗? 凌陌随即向人打听了情况,听说曝光的这家媒体前后分别收到了这两段录音。至于,另一段投稿人,凌陌深入打听后才知道,是季茗。 原来那天她出手前就开了录音,也想好了退路和处理方式。 季茗还是那么睿智,遇事冷静自如,处理麻烦有条不紊,相比之下,自己差远了。 她不过就是借助父亲的威严,别人才给了几分薄面,季茗靠的都是自己。 只是这件事,像一条无形的纽带,把两人的默契值拉到了同一个区间,她重新找到了与季茗的交点,这种不言而喻的默契,让凌陌贪念顿起。 明明想着要放弃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热搜爆后,社会各界纷纷关注这件事,老百姓被官员家属欺压的话题本就敏感,何况是身居高位,也有着功勋的廖书记。 一个小时候后,这条热搜被撤了。当天下午,廖书记紧急召开了媒体见面会,针对这件事进行检讨和道歉,并且保证家人不再做影响学校和其他学生的事情,他也会让妻儿向被欺负的孩子道歉,随后转学。 舆论足以摧毁一个人,廖书记深知其中道理,做出了及时和恰当的处理方式,让这场风波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没人敢找学校麻烦,更没人会报复到季茗家头上,谁都想息事宁人,把互联网的记忆消除。 秋令营的成果举办,幼儿园的文化墙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凌陌正在贴合照,打印时她悄悄留了一张,这是毕业后,她和季茗唯一的合照,尽管隔了很多人,同框也知足了。 张雯托腮望着照片,一眼就看到了季茗,三十几名家长,她的气质脱颖而出,而凌杰在爸爸们当中,也是颜值担当。 “陌陌,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凌杰有点gay里gay气的,难道是我腐眼看人基?” 凌陌笑笑:“你就是腐眼看人基,帅就是gay啊?” “你不懂,他太阴柔了,气质比较像?” “什么气质?”凌陌陡然想起之前发现的种种线索,顿时来了兴趣,“这很难辨别吧?” “是,但我gay达这不是开启了么,凌杰这脸型就算是女人也好看吧。” 凌陌摇摇头:“我可看不出来,有些人天生好看。” “是叻,你不也是嘛,美人胚子。” 凌陌笑而不语,病人胚子还差不多。 “咳咳,跑题了,你凭自觉,不要带入其他,觉得像不像?” “我...判断不出来,应该不会吧?”嘴上说着不会,心里却渴望张雯说的是真。 如果真的如猜测的那样,季茗和凌杰岂不是... “你说她俩会不会是形婚呢?” “雯雯!”凌陌打断她这个大胆的猜想,可心分明颤抖得厉害,“无法求证的事情,咱还是不探讨了,毕竟牵扯隐私还涉及到孩子,不能胡言乱语的。” 张雯悄咪咪地看向四周,作了个ok手势,随即放低声音说:“你不是有个gay蜜吗?他肯定能看出来的,同类嘛。” “这...” “你别装了,我就不信,你等季茗这么久,内心一点不希望她是形婚?” 被人戳中心思,凌陌有些无地自容,她始终觉得这些想法有些阴暗。 “可是四季...”凌陌每次想到凌四季,就会被道德枷锁勒得喘不过气。 “好了,不想了不想了,周末明基超市要打折,陪我去逛逛哦。” “那边?”凌陌蹙眉,极不情愿,自家商场有什么好逛的,何况快圣诞节了,那女人肯定在。 张雯挽着她:“不要浪费我们的购物卡嘛,最近打折力度大耶,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嗯...好的吧。”她根本没收那张卡,凌杰真会挑地方,送哪里的不好,偏要送明基商场的。 或许是从小锦衣玉食,凌陌不执着于名牌,不追求奢侈品,生来对物质无感,可她追求的精神世界,已经崩塌了,如今仅剩的那点执念之火,因为凌杰正悄悄复燃。 随后的日子,生活恢复了平静,凌陌和季茗各自安好,在老师和家长的身份中,鲜有交集。 那晚的沉默通话,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没再提及,也很少私聊。 每晚,凌陌都会打开手机对话框,去翻看以前那仅有的十几条聊天记录。 就那么几次的简短回复,都能让凌陌不厌其烦地看很多遍。 夜晚还是那么寂寥,凌陌第一次点开季茗朋友圈,却只有空白。 她的心思更重了,总会忍不住去想凌杰到底是不是gay,虽然这么怀疑别人很不礼貌,可种种迹象都在引导她胡思乱想。 这件事无法验证,除非季茗亲口告诉她。 可她又怎么有脸去问,她是凌四季的班主任,这种问题一出口便是伤害。 她以为自己能够无往不前,可季茗的婚姻,凌四季的存在,让她顾虑重重。 圣诞节将至,明基商场进入了节日筹备期,明基超市的打折也开始了。张雯拉着凌陌血拼了一下午,把购物卡直接清空了,凌陌什么都没买,买多了她根本拎不动,还不如叫人送货上门。 张雯用完购物卡还不死心,还要去看衣服鞋饰,凌陌摊手,只得舍命陪君子。 “想想咱的工资,在这买个好的包包都不够,太惨,哎...”张雯不禁感叹,自己的工资水准跟不上消费需求,凌陌习以为常了,“刚用完人家五千元购物卡,还在这哭穷。” “这个人家跟咱们可真是有缘呐。” “嗯?”凌陌没懂她话里之意,张雯拽了拽她衣袖,指了指左前方,“看看,我就说我的gay达准吧。” 凌陌寻望过去,发现凌杰正与一名帅气的男人勾肩搭背地走着,两人互望的眼神充满暧昧,虽极力隐藏肢体动作,可那似有似无地撩拨,不是调情又是什么? “真的很像...”凌陌欺骗不了自己,就算只是路人,这种情况她都会觉得是同性伴侣。 张雯忽然认真地拉住凌陌,说:“陌陌,我觉得要不你向季茗问清楚吧,如果她形婚就代表她本质上是不能接受男人的,四季是不是她亲生的也很难说。季茗背后藏着什么故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怎么会不想知道呢,我总会因为那份愧疚难以启齿你知道吗?洺洺的性格我太清楚了,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是问不出来的,而且她也未必想理我。”凌陌期气馁地叹口气。 “谁说的,你知不知道我跟她借完药箱,喂你吃完药出来后发现她一直望着我们这边,后来我起夜看到她还是没睡,坐在被你拒绝的地垫上发呆,说不定坐了一整晚。” 凌陌惊讶地望着她:“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忘了...”张雯挠挠头,她没心没肺惯了,就算当时被触动,很快也忘记了。 “等等,我还是让涛涛帮我再看看,你就算再腐,我就算再怀疑都不如他这个圈里人帮我鉴定。” “哎哟,你终于舍得出动你的gay蜜了,快打快打。” 林涛,凌陌的小学同学兼男闺蜜,两人认识多年,有次被家里安排相亲,因为信任对方,相互出柜了,谁能想到健身教练,男人味十足的林涛会是gay?谁又能想到温雅灵秀的美女幼师会是les呢? 此后,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偶尔拿对方当幌子,应付家里。 商场声音嘈杂,凌陌走到室外打电话,幸运的是,林涛就在这附近,很快能赶来。 为了闺蜜的幸福,他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希望的曙光变成了火光,开始熊熊燃烧,凌陌重拾勇气,决定振作。 广场上正在布置圣诞节舞台装置,凌陌背对着搭建现场,听见有人说话。 “那边要格外注意,绑紧点,左边点,挪多了,你下来,我来...” “茗姐,你要小心啊。” 凌陌愣住,为什么心底想的那个人,声音会传到耳边。 舞台侧边,季茗背着工具包,攀着木梯往舞台顶端爬去,她的背影在凌陌的眼中越来越远,却格外清晰。 ※※※※※※※※※※※※※※※※※※※※ 来啦来啦,马上婚姻的真相要实锤啦,陌陌老师的曙光来了,即将正式追妻了 实在抱歉,这周不是还没完全放假嘛,加上爸爸有点轻度抑郁,需要陪伴,有时候更文没跟上 等完全放假,会尽量保持更新哒,大家多多评论哦,么么哒 离她更近点 季茗扎着马尾,褪去外套的她,身姿高挑,做事利索。她果断地爬到三米高的舞台顶端,这次的布景比较高,只要涉及安全问题,她都会亲力亲为。 凌陌抬眸望着她背影,不由得心头一酸。季茗曾经是她的天,抬头可见,伸手可及,可现在,她在那么近的地方,凌陌连那句亲密的昵称都叫不出口。 “你们怎么又让茗姐上去了?”有个年轻女孩冲着旁边人问,她满眼担忧。 “拉不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茗姐脾气。” “哪有总监亲自去搭建的,搞笑吗?那工人要来干嘛的?” “嘘嘘嘘,别让茗姐听见。” 竖耳聆听旁人的交谈,凌陌才知道季茗的职业。 活动公司的总监吗...她会在这里,肯定是因为跟商场有合作,天呐...凌陌难以置信,难道说明基商场一直都跟季茗公司有合作? 她对商场里的东西兴致缺缺,那女人隔三差五给她送衣服送首饰,化妆品护肤品更是变着花样地送,所以她极少来此。 这些年,她空闲时都宅家,偶尔去学校走走,从没想过季茗会在这里。 只是,季茗知道了爸爸身份,知不知道明基商场的背景?认识那女人吗? 凌陌思绪乱飞,眼神片刻不离季茗。 “罗师傅,那边压紧一点,千万不要歪了。”季茗沉浸在工作中,全然不知凌陌正笑意浓浓地仰望她,她在高处就像光,足以照亮凌陌的世界。 “季总你先下去吧,我知道这块要加固,你慢点啊。”施工师傅从另一条木梯上去继续,其他人通力配合把舞台背景的喷绘布紧紧拉平。 “你们也注意安全。”季茗弄完后觉得没大问题,才开始下木梯。 她做事小心谨慎,从业几年做过多场活动,从没出现过纰漏,她是真忙,不回群信息,很少聊天也是因为工作忙碌。 平时,她不是在开会讨论方案,就是在现场帮忙,或者对接供应商。 快节奏的生活于许多人来说,或许无法理解,但这就是季茗的生活,所谓的“高冷家长”,就是这么来的。 在商场内等待许久的张雯,放心不下凌陌,出来寻找,加上凌杰要走,她想“通风报信”,声音不自觉地放大:“陌陌!” “陌陌,你怎么打个电话这么久啊。” 听到张雯声音,凌陌百般不舍地回过头,那边木梯却传来惊呼声:“茗姐小心!” 凌陌心中一惊,只见季茗脚忽然踩了个空,整个人失重下滑,所幸她反应迅猛,抓住两边稳住了身体,继而才安全着地。 可是因为用力过度,她的手被梯身翘边的木头划伤了,掌心渗出了血。 “洺洺!”凌陌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抓起季茗的手,紧张地问:“你怎么样?流血了...” 一条掌纹般的伤口划破手心,血流不止,季茗站立不动,只是望着凌陌手指微微屈了屈。 凌陌心疼得无以复加,她轻咬下唇,突然转身跑开。 “陌陌,你去哪?”张雯还未从惊讶中缓过神,忙去追凌陌。 谁也不知道,季茗走神失足是因为听见有人叫“陌陌”,不管是不是凌陌本人,这两个字都足以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当她侧眸转向凌陌时,忘记自己还在半空中,下脚时才会踩空。 “茗姐,你忍着点,我马上去买药。”助理瑶瑶转身要走,被季茗叫住:“小伤不用大惊小怪,我自己处理,你们继续弄,不要耽误时间。” “可是茗姐...” “没有可是,进度已经晚了一天,今天大家都辛苦点,对接好各个端口,不要出任何岔子。”季茗将手别在身后,淡定自若地指挥,她从来不是娇气的人,现在的辛苦和小磕绊,比起小时候吃过的苦算什么呢? 凌陌的出现和离去让她的心情起起伏伏,可谁也不能从她淡漠如尘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她握了张纸巾在手心止血,想重新投入工作,没想到凌陌去而复返。 “洺洺,棉签、创口贴、碘酒,快来处理一下伤口吧。”她气喘吁吁,额前的发丝凌乱地搭在鬓角,一看就是快跑所致。 凌陌在竭力控制自己,商场的药店在地下超市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跑太快了,左右走走,不要站着。”季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没事,我深呼吸几口就好了,你先...先弄伤口。”凌陌努力调节气息,她还举着药袋,季茗伸手接过,望着她忽起失落,沉音道:“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凌陌娇生惯养,曾经是个对生活常识一无所知的小白,大学里更是被季茗宠成了公主。谁曾想她现在,知道突发情况买什么,或许连生病都只能自己照应自己吧? 真奇怪,明明稀松平常,是个人都该会的东西。季茗却舍不得凌陌学会,她最清楚,成长的代价是什么。 凌陌苦笑:“你离开后我学会了很多事,这不算什么。” “挺好的。”季茗低头避开她那楚楚动人的眼神,多看一眼,心就会柔软一分。 “伤口...我帮你?” “不用,谢谢。”季茗撕开纸巾,有些碎片已经黏在了伤口上,凌陌难受地抱住双臂,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块伤好似伤到了自己的心,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她宁愿不顺手也要拒绝自己,凌陌不死心:“我帮你吧,你这样...” “茗姐,我帮你。”助理瑶瑶走到季茗身边,直接拿过碘伏,“你这纸巾都粘住了,消毒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凌陌的话戛然而止,望着那女孩热情似火,季茗没有拒绝,只是伸手任由她处理,眉头不曾皱一下。 “茗姐,疼不疼啊?”瑶瑶刚毕业没多久,跟着季茗学习,虽然是入行新人,但胆大心思,是季茗最看中的徒弟。 “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不疼,能忍就行了。” “哟,您还会开玩笑呢?” 季茗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因为她的余光发现,凌陌悄然走开了。 手心的伤不疼了,倒真像那颗麻木的心,怎么撕扯,都没有感觉。只有凌陌,才会揭开她的疤,那道旧伤到现在就隐隐发疼。 凌陌让张雯等林涛,自己直接去了商场办公区域。 七楼是明基商场员工办公场所,几个部门独立开来,其中转角的大开间便是总经理办公室。 她不知道那女人在不在,也不想打电话,只想撞运气。 本来没有预约是见不到老板的,可有人认出了凌陌,“凌小姐,真是大驾光临,程总在办公室,快请。” 这女人是谁,凌陌不认识,大概率是那女人的助理或者秘书之类的。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还没进去就闻见扑面而来的烟味,凌陌蹙眉捂鼻,嫌弃地推门。 窗边站着一位时髦靓丽的女人,她艳而不媚,妆容浓而不俗,长着一张标志的东方美人脸。她的衣品,给人一种深深的高贵感甚至高级感,从价格不菲的首饰到百达翡丽名表,全身没有哪样不是国际名牌。 她就是程斯言,四十岁,明基商场老板,凌陌的继母。酷爱旅游,生性洒脱,最爱奢侈品和钱。 她满眼笑意,扬着女人的自信和光芒。 “哟,什么风把我们家大小姐吹来了?”她说话时将窗户开得更大些,“不好意思啊,知道你不喜欢尼古丁味道,我又不知道你要来,下次提前通知。” “我有事问你。”凌陌直奔主题。 “你说。”她坐到办公桌旁,向凌陌做了个手势,凌陌没动。 桌上的烟灰缸残留一堆的烟蒂,程斯言将其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发现桌上还有烟灰,她又用湿纸巾抹了几遍,才说:“现在可以坐了吧?” 她知道凌陌得过支气管炎,还有鼻炎,闻不得烟味。 “不是我说你,少抽点烟对身体好,都多少岁了,还这么不爱惜自己。”凌陌对她始终是不冷不热,似远似近。 “哟,关心我呐?” “自作多情,我是关心我爸。”凌陌对程斯言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说喜欢,谈不上。 她应该讨厌这个爱财如命的女人才对,可很奇怪,她也讨厌不起来。 这种朦胧不清的感觉,让她不想跟程斯言走的太近。继母这种身份,想到都是距离感。 程斯言轻笑:“你放心吧,你爸不会二次丧偶的。说吧,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楼下那家活动公司是你的合作单位?” “你说清创传媒啊?是合作了几年,这名字真怪难听的,清创,清创伤口啊?贼不吉利,俗不可耐。”程斯言忍不住埋汰了几句。 “叫清创?既然合作几年,那你一定认识季茗了?”凌陌顿时来了兴致。 “嗯?季茗我当然认识了,每次定标都是她来,她做事很稳妥,不过我打算明年换一家看看,他们报价太贵了,圣诞节活动我准备投150万费用,她愣是给我成本拔到了200,这提高我成本加大他们利润的事,季茗可没少干,精明得很。” “程斯言。”凌陌突然正色唤她全名。 “嗯?” “你缺钱吗?” “不啊。”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人家工作能力突出,出来的效果好不就行了吗?哪次你这的圣诞节和跨年不是最吸引人的?不过就是让你增加点预算而已,达到比预期更好的效果,商场生意不是更好吗?怎么就让你这么肉疼了?” “这个嘛...”程斯言指尖轻点桌面,赤红的指甲夺目耀眼,正如她的配饰,以及那身奢华大气的着装,她还没见凌陌这么紧张过。 程斯言兴致勃勃地从烟盒里拿出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在手里把玩。 “你认识她?” “我大学同学,很好的朋友。”凌陌找她的目的简单明确,就是来了解季茗的,也隐隐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她。 程斯言红唇含烟,走到窗户边,这个七楼转角办公室,恰好能够看到楼下的季茗。 “只是好朋友?”程斯言反问。 “那不然呢?我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吧?整个大学期间,我每学期都感冒发烧,甚至肺炎挂水,都是她在照顾我,你说我这个病秧子不指望她难道指望你这个后妈啊?”凌陌要用程斯言最无力反击的话回答。 “诶?我说过给你请保姆的,你自己不要?” “保姆就想打发我?自己不尽责任光以为钱能买一切呢?” “喂喂喂,我不过就多问了季茗一句,你这是打算呛我一百句啊?”程斯言有些怀疑凌陌的动机。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呢?” 她走到程斯言旁边,发现季茗的身影后,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程斯言深深地望着她,半晌才说:“好,只要季茗在,我可以一直跟清创传媒合作,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程斯言明艳的眸光,转向凌陌,笑得意味深长。 ※※※※※※※※※※※※※※※※※※※※ 我的配角终于有名字了,呜呜呜,今天又这么晚,头秃 大家要给我多多评论呢,看到评论更文更有动力!么么哒 以前的痛还在 程斯言嫁给凌为祥(凌陌父亲)时才28岁,那时候凌陌刚满16,对这个女人的到来没任何反应。 她把程斯言当空气,程斯言也没想讨好她。 两人相处的方式很微妙,凌为详在家时,一起扮演“母慈子孝”,凌为详不在时,两人相对无言。 只是那年,凌陌恰好跳级参加了高考,直接上了天海师范学院,完美地错过相处时间。 大学几年,凌陌因为有季茗照顾,很少回家。印象中,程斯言总给她打钱,也想为她在校外租房子,找个保姆照顾起居,都被她拒绝了。 再后来,程斯言看中一块地皮,开始了创业之路,终日不见人。 两人交集甚少,凌陌回家都很难看见她。 直到明基商场开业,她才知道程斯言事业做的有多成功。 从此,奢侈品、名表、名包接踵而来。 前两年,她听说程斯言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爷爷奶奶的资助。早年,凌家二老开连锁超市,再后来买商铺出租,变成大房东,最后新媳妇要搞事业,他们直接变卖了所有产业去支持。 凌陌一度觉得程斯言给爷爷奶奶灌了迷魂汤,否则老人家怎么敢把所有家当都丢进去? 不过程斯言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明基商场开业后不久,她就将二老所有的投入加倍还了回去,并且每年为他们安排旅行,两位老人如今正环游世界,在各国颐养天年,比自己过得滋润。 凌陌看不透那双狐媚的眼底下,藏着什么。 正如此刻,她嘴角那不可捉摸的笑意,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要我答应你什么?”凌陌又问了一句。 程斯言笑着走到桌边,拿起打火机,刚想点烟,又熄灭了。她这烟瘾,来的真不是时候,这凌陌来的也不是时候。 “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你得答应我。”程斯言的心,深不可测,凌陌总觉得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难道你随便提出过分或者我办不到的要求,我也要答应?这不合适吧,你有什么现在就说。” 程斯言眉眼微弯,扬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小陌,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呐?你看看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好吃好喝好用的都给你,我也没孩子,将来明基商场也是你的,你说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后妈。” 凌陌应付笑着:“是哦,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谁让你不生呢,当年我爸老当益壮,是你自己不乐意。” 程斯言托腮看她,嘴角弧度拉得更长:“傻丫头,我生了女儿肯定不如你漂亮,生了儿子也没你优秀,我图什么呀?不如把心思放在你身上靠谱点,等我老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哦。” “你可拉倒吧,你怕身材走样,怕生完孩子变老,怕被孩子束缚手脚,你可快别跟我扮演慈母,口口声声好像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似的。” “你看你,人艰不拆的道理都不懂了,好了,你走吧,这个条件我以后会提的。”她含烟点火,可凌陌站立不动。“我还想问个事。” “还想知道季茗什么事?” 被她猜中心思,凌陌的脸布上一层红晕。 程斯言忽然扬州抚了抚她的脸,“怎么还脸红了?我这空调温度看来是开的有点高了。” “程斯言!”凌陌瞪她,“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好好,你说你说...”程斯言好不容易点上的烟,没吸一口又给灭了。 “季茗在清创担任什么职位?是项目总监还是什么?” 程斯言扬眉:“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知道她什么职位?” “能不能好好回答问题?我问你一个,你问我两个。” “好好好,依你。”程斯言直接翻出签约合同,丢给凌陌,“自己看吧。” 凌陌如获至宝似的翻看着,在每次合作中,季茗都是项目负责人,括号里写着(策划总监)。她特地强行记下了清创传媒的地址,离学校大约半小时车程,挺远的。 难怪那天家长会,她风尘仆仆,难怪她总不回复信息,这种工作真是随时待命,遇到节日就要命。 所以她总没时间,晚上能腾出时间带孩子锻炼真是不容易。 孩子... 糟了,张雯和林涛他们还在楼下呢,凌陌想到自己有正事,丢下合同就走。 “小陌?!”程斯言忙站起叫她。 凌陌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走吧,不过...”程斯言欲言又止,想说好好照顾自己,转而换了:“你租的那个公寓最近股票在跌,担心暴lei。” “哦,知道了。”这种倒霉事应该不会发生她头上才对,凌陌没放在心上,转而离开了。 程斯言望着被关上的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她悠悠地燃起一根烟,深吸一口,险些呛着。 抽烟这么多年,第一次这样。她走到窗边,俯瞰远方,眼睛渐渐迷离…… 对凌陌来说,今天似乎离季茗更近一步了。那些让她险些死心的表象,正褪去一层一层的外衣,让她靠近真相。 她福尔摩斯.陌,到底能不能探到季茗的内心呢? 凌陌下楼的途中,接到张雯电话,她东西太多先回家了,林涛在一楼门口等她。 虽在同一座城市,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林涛有个稳定男友,已经八年了。凌陌失恋时,正是林涛热恋时。 “陌陌,这里。”林涛是真正的高富帅,他身材健硕,酷爱健身和拳击,爱慕他的女学员不计其数,可他的心从来不在女人身上。 “你真是说来就来,没耽误你上课吧?”凌陌见到老朋友笑意满满。 “再有课也没有你重要不是?对了,想让我帮你见谁呢?” “估计人都走了,算了,改日吧,我正好想跟你聊聊,最近遇到一些事有点苦恼。”凌陌只有面对林涛才能说得出口这些,林涛比张雯更懂她,同性之爱和异性之爱面对的现状和困境不同,同路人更容易勾起她的倾诉欲。 林涛八卦心顿起,“啥事?有桃花啦,还是喜欢上谁了?”他一直觉得八年等待太久,凌陌不该把时间和心思浪费在过去上。 “不是,遇到季茗了。” “哇哦。”林涛嘴巴张成o型,他一把勾过凌陌肩膀,揽在怀里,小声问道:“哪里遇到的?什么时候遇到的?你还有感觉不?她对你怎样?她有对象没...” “一个一个来,行么...”凌陌跟他如闺蜜如亲人,从没在意过肢体接触,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可在外人看来两人男才女貌,宛如热恋中的情侣,不但般配,还很养眼。 透过广场玻璃门,季茗看见了这一幕,凌陌和林涛的相谈甚欢和亲密相拥,真是刺目扎心。 宛如多年前。 ...... 与凌陌同班级是缘分,和她在一起更是意外。 大学里,季茗品学兼优,每年各科成绩都鼎立榜首,一等奖学金轻松获得。因为家境贫寒,她总是在图书馆和食堂勤工俭学。 不知是不是因为特困生,季茗总是独来独往,她不做班委,不参加社团,也很少与同学交往,每天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看书学习就是在努力挣钱。 她衣着干净素洁,长得秀美动人,也曾被男同学搭讪,被人试图交好过。无奈,她不苟言笑,性格孤冷,冷得能把热情之火浇灭。 而凌陌,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从军训开始就备受瞩目,因为性格开朗,热情大方而人缘颇好,深得喜欢。她能歌善舞,擅长各类乐器,精通琴棋书画,是令人神往的全能型美女,因此被封为院花。 她们一冷一热,一冰一火,本该是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偏偏因为对方过于特别,而忍不住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季茗犹如冰川里的一朵雪莲,常年生长在孤寒之地,独自绽放,每天靠着老天施舍的那点阳光活着。多年的困苦让她不知快乐是什么?更不知如何才能发自肺腑的微笑。 她一度怀疑活着的意义,险些做出丧失理智的事。如果不是在湖边偶遇骑行的凌陌,她还不知道人的微笑会有那么大的感染力,她更不知道就那么瞬间的暖意,就化解了她内心的那片黑暗。 两人的感情发展水到渠成,谁也没有捅破,她们亲密无间,约会过,接吻过,甚至有过无意识过界行为,唯独没有踏出那一步。 季茗舍不得,而凌陌是害怕。因为季茗,她对性取向产生了疑惑。 “洺洺,你说我们这样算同性恋吗?” 季茗吃惊地望着她,这么久了,凌陌竟会问出这句话,她以为彼此的亲密是最好的默认。 接纳对方做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难道不是因为喜欢? “我们可能是...”季茗竟没勇气去肯定这个问题。 “那以后怎么办,我们又不能结婚生孩子。”那时候的凌陌刚满19岁,本就比同龄多些稚气,加上感情开窍晚,更加茫然。 可季茗早熟,心思比谁都重。 这个问题天真又伤人,像一把匕首,插进了她的心头。 她什么都没有,连爱都难以启齿,无法接凌陌的话,只有沉默。 无疾而终的交流后,两人有些疏离她,凌陌开始与别的同学交好,甚至会和异性玩到一起。 季茗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在自己的世界,关心着凌陌。 后来,凌陌和宋尧闹出传闻。 宋尧本就是凌陌喜欢的男生类型,打篮球、毛笔字、玩乐器,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家世更是令人望尘莫及。 季茗总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两人的事,有次一起上晚自习,凌陌去卫生间了,手机的信息跳了出来,季茗瞄了一眼,抓到了两个关键信息:发件人是宋尧,昵称是亲爱的 她顿时心如刀绞,疼得差点窒息。 那是季茗第一次失控地离开自习室,离开凌陌身边。 可笑的是,她连责问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她不止一次问自己,她到底被凌陌当成了什么?同学?朋友?还是女友? 如果是女友为什么会这样呢? ※※※※※※※※※※※※※※※※※※※※ 我来啦,洺洺视角的回忆,以及当年分手的原因 不要急着下定论哦,后面还有陌陌视角的,所以说,沟通很重要,嗯... 往事在心头 这个问题萦绕季茗心头许久,都无法开口。当时的她,家境贫寒,一无所有,工作也没有着落。 她们曾经约好一起做老师,凌陌做幼师,去培养小花朵,她做中学语文老师,顺便做些文学类的研究,比如写作、出刊之类的。 憧憬总是美好的。 季茗心存希望,把凌陌纳入未来计划。她甚至算过自己需要多久能转变经济状况,如何去分配将来的工作时间,去获取更多的资本。 可宋尧的话,将她自卑的种子瞬间变为参天大树。 大四上学期,凌陌已在进行幼师相关技能的技能培训,时常不在学校。季茗准备考研,打算以后半工半读,要进市重点中学,光有个本科学历还不够。 那段时间,两人聚少离多,凌陌时常不回宿舍,季茗以为她回家了。 她只知道凌陌是本地人,或许条件不错,但不知道详细内情。 有天,在图书馆,季茗偶遇宋尧。 “季茗,你有没有觉得凌陌做幼师有点浪费了?”宋尧坐到她旁边,没来由地跟她说了这句话。 季茗头都没抬,冷淡回答:“她喜欢就好。” “确实,以她家的条件做什么老师都可以的,幼师嘛,起码压力小点,她又喜欢小孩子,没必要像别的同学,万一以后要带高三多累啊。” 听到这个话题,季茗握笔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凌陌缄口不提家境,季茗是特困生众所周知,她紧衣缩食时,凌陌用钱大度。 这种无形的压力一直笼罩在季茗心头,正因为知道凌陌可能家庭富裕,她才会自卑彷徨,先天不足,只能后天来补。 她想通过加倍的努力快人一步地实现理想。 可是,时间不等她。 不知宋尧提这个的意图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季茗抬头,冷眸中尽是平静。 “啊,没事没事,你俩关系好嘛,我看到你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季茗不想搭理他,看到宋尧,她就有危机感,这个男生的存在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不配拥有凌陌,甚至没有能力拥有凌陌。 她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看书。 “话说,你要做老师其实不用这么拼,让凌陌和凌局长说一声安排一下不就行了,朝中有人好办事,哪个学校敢不给教育局局长面子呢?” 季茗的心咯噔一下,震惊地看向宋尧。 “原来你不知道上个月来我们学校视察的领导,其中一位就是凌陌爸爸?你们关系这么好,她竟然没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让她知道我说的,走了走了,你继续学习,不打扰你。”宋尧说完笑脸盈盈地走开了。 笔从指间滑落桌上,季茗的心沉重得像灌上冷铅,直直下坠。她合上书,双手撑着额头,觉得自己的努力和坚持像个笑话。 这种事被宋尧告知,她算什么?果然连宋尧都比不上吗? 门当户对,原来同学们说的门当户对是这意思。 季茗笑了,自嘲地苦笑,含泪地傻笑,独自对着自己。 现实在劝退她,宋尧故意说这些,难道不是变相地炫耀或者打击她吗? 她不能着道,她要听凌陌亲口说。 如果凌陌不喜欢自己,她绝不多纠缠一刻。 大家各走各路,各自安好吧。 可是,想到这些,季茗就肝肠寸断,她无法想象和凌陌分开的生活。 如果没有凌陌,也许她早就化为了尘埃,随风而散。 美好从那天的会心一笑开始,是希望的启程,也埋下了绝望的种子。 那天以后,季茗忘我的学习,奔着天海大学努力。 至于感情,她想等到凌陌生日那天开诚布公地谈谈。 季茗期待这天太久了,混混沌沌的几个月,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和凌陌的关系是不是真的不清不楚。 那天,恰逢凌陌去幼儿园面试,两人约好在宿舍庆祝完去看电影。季茗特地请求室友们帮忙,将宿舍里布置了一番。 她在银店里买了一根精美的项链,那已经是她一个月兼职的薪水,当然也定了凌陌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 她决定告诉凌陌自己的喜欢,自己的计划,自己所有的想法。 不巧的是,傍晚突然下起瓢泼大雨,直到六点,凌陌都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季茗担心不已,拎着蛋糕跑到宿舍旁的小门口徘徊等待,想迎接她回来,也想给她惊喜。 初冬的雨,寒气逼人,季茗冻得瑟瑟发抖,可想到今天要给凌陌庆生,心里满是暖意。 寒风瑟瑟而来,她打着伞,手冻得通红,倾盆大雨无情地浇筑着大地。 不远处的车灯,照得季茗眼前一晃,她将伞前倾,遮住视线。 等到远光切换成近光,不那么刺目时,她才抬伞看到了车内的人。 这一眼,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车里坐着宋尧,他正靠近凌陌,不知在拥抱还是亲吻。 雨刮器缓缓地刮着,两人亲密的身影若隐若现。 很快,宋尧先从车上下来,顶着外衣打开副驾驶门,凌陌钻到他衣服下,就像依偎在怀里那么亲近,让季茗傻了眼。 她愣愣地望着他们,指甲内扣掌心,心疼到麻木,仿佛每口呼吸都会致命。 这场雨浇灭了她世界里的光,凌陌已经不属于她,这就是现实。 “洺洺?”凌陌终于发现了季茗,可她却惊喜地笑着向季茗走来,宋尧紧随其后,生怕她淋湿。 这微笑曾让季茗沉沦,让季茗充满能量,可现在却像一种讥笑。 你好傻,季茗哑然失笑。 “你怎么在这?等我呢?对不起哦,下雨我回来晚了。”她握着季茗的手,觉得好冷,“洺洺,你手都冻红了,我们快回去吧。” 季茗狠狠地抽回手,凌陌不解地望着她。 狠心的话季茗说不出口,就连再见都无法启齿。 她望着凌陌淋湿的肩膀和鬓角,默默地把伞塞到她手里,转身走了。 “洺洺!” 这一刻,季茗耳鸣,也失语了。她迅速跑开了,在雨里狂奔了很久。 此后,凌陌再也没见过季茗,就连毕业答辩,季茗都没有回来。 她放弃了考研,放弃了一切,像人间蒸发般,离开了凌陌的世界。 幸福结束得猝不及防,三年的恋爱时光,于季茗来说转瞬即逝,宛如一场梦。 醒来后,她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 凌陌不会知道那天季茗淋雨后就病了,她一个人吃完了那个被雨浇坏的蛋糕,得了急性肠胃炎。随后又感冒高烧不退,在医院住了整整半个月。 回忆之伤从心间划过,疼得季茗深吸一口气。 都过去了,她反复告诫自己,勿生妄念。 ****** 自从得知明基商场的合作单位是清创传媒后,凌陌就变勤快了。圣诞节主动约张雯逛街,就连跨年都特地去体验了一次,全员放气球,集体高呼倒计时的盛况。 可惜,她没再偶遇季茗。 明基商场的热闹永远是别人的,没有季茗的世界,是暗淡的。 临近年关,正是活动公司最忙之时,季茗每天都扑在工作中。清创传媒公司规模不大,团队只有二十五人,老板从不露面,平时所有事情都由季茗统管。 挂名虽是项目总监,但大家都猜她是有股份分红的,不只是管理那么简单。季茗处事低调,公私分明,在公司只谈工作不聊私事,她与每个人都保持距离,就连难得的团建,她也不参加。 “茗姐,明基商场春节的方案大家有了初步构想,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你现在要过去么?” 季茗正转笔沉思,没有应声,徐瑶花痴地望着她,满心满眼的笑意。 “师父...” “马上去。”季茗淡淡回答。 “好嘞,我们等你。” 不能脱离春节文化,又不能陷入传统,要中国的时尚,还要国际风范,那不是中国风走向世界吗? 程斯言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到底是刁难自己,还是想推陈出新,不得而知。 明基商场是清创的“衣食父母”,是最大的客户,季茗不敢怠慢。以前,在专业上,程斯言很认可自己的方案,但这次,春节的包装方案竟然被她否决了。 “平淡无奇,没特色,没创意,不够时尚,不大气,不能借鉴国内已做过的案例...” 提了一堆意见,就是没说具体想要什么,把难题直接丢了季茗。 季茗和程斯言接触不深,对她一知半解,只知道程斯言终日在国外行走,见识和品味都趋向国际流行风。 想让她绝对满意,可太难了。 她需要集思广益,寻找创意灵感,想到此,季茗拿着记录本,向会议室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正火热地讨论一个话题。 “诶,没想到free公寓竟然会暴lei。” “是啊,不是说上市了吗?怎么资金链说断就断了?” “不知道,现在我们的押金收不回来,房东第一时间赶人,我还不知道去哪找房子呢?” “我靠,全国受害的租户听说上达百万啊,free垄断了太多房源了,房东倒还好,租客倒霉,好多还是学生呢,被坑了。” 季茗停下脚步,在门口听了一会。free公寓,不是第三方租房平台吗?如果她没记错,凌陌住的景江公寓的房源也是被这家垄断了。 她忙点开手机翻看新闻,热搜果然是free公寓的种种,房东第一时间收房,无数房客被迫搬家,租金和押金有去无回。 那凌陌... 季茗点开对话框,输入信息:你怎么样? 这像一种本能反应,几乎没经过思考,可在发送前,季茗清醒了。 能怎么样?她是本地人,又是局长女儿,怎会没有住处呢? 季茗瞬间切换了心情,收起手机走进会议室,里面顿时鸦雀无声。一场无休止的讨论就此开始了,思路的堵塞让每个人疲惫不堪,加之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大家都归心似箭。 “那个,茗姐...我同学今天搬家,她租的是free的房子,要我去帮忙呢。”设计师小路唯唯诺诺地说,他一直敬畏季茗,尊重之外还有些惧怕。 “我,我也...我今天约了房东看房...茗姐。”瑶瑶也默默地举起手。 季茗扫了所有人一眼,正色道:“还有跟free签约的么?” 摸不清她脾性,其他人皆是摇头。 “明天早上十点,带着思路来开会。”留下这句话,季茗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身后传来欢呼欧耶声,她唇角扬了扬,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归家的动力永远是孩子,凌四季是季茗生活唯一的寄托,这几年她们相互需要,依赖彼此,季茗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天使陪伴左右,离不开,也放不下。 今晚的雨,像极了八年前的那个晚上。 细长的雨丝,像泪痕破了夜空,让人的心情随之沉重。这些年,每到下雨,尤其夜晚,季茗会格外伤感,面对空寂无边的心,只有牵挂和想念。 车里开着收音机,晚间节目正在讨论free公寓的事,不多会手机便响了。季茗看了一眼来电,踩下刹车,临时停靠在路边。 一闪一闪的双跳正如她此时的心情,雨滴凌乱地打在车上,正如她此时的思绪,手机铃声好似在催促她接电话。 也许是回忆上头,季茗格外低落,她按下了拒接键,不想受到再干扰。 没想到,刚挂完几秒,信息就响了。 mm:洺洺,我被房东赶出来了,蹲大马路上,呜呜呜 季茗眉头一皱,扔掉手机,启动车子,飞速地向凌陌住处赶去。 ※※※※※※※※※※※※※※※※※※※※ 陌陌老师已经正式开启了追妻火葬场之路... ------ 话说,大家都放假了嘛?怎么感觉最近数据好凉,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呜呜呜 我想靠近你 雨雾成烟,迷潆一片。 景江公寓 凌陌撑伞站在路边遥望,发给季茗的信息没有回复,她又发了个定位过去。能拒接自己电话,证明手机在身边,她要搏一把。 上次和林涛聊完,凌陌了解到“形婚”的多种形式。如今,迫于社会和家庭压力,有些gay与les会相互配合,比如假装结个婚,约好不要孩子,节假日陪对方走个过场。也有通过试管要孩子,共同承担养育义务的,甚至有领养孩子的,各种情况都有。 但凌陌还是不确定凌四季究竟是不是季茗亲生,林涛也不敢随意揣测,只是建议凌陌去求证一下,凌杰究竟是不是每天都不回家,这个通过小区物业就能打听。 于是凌陌干了件傻事,她在隔壁小区蹲点了几天,发现凌杰确实每天都过去,但时间不固定。 随后她又用楚楚可怜的美人脸,去跟保安打听,确定凌杰和另一名男人是xx栋的业主。 形婚、gay这件事就算无法百分百确认,也差不多算实锤了。 凌陌欣喜若狂,但又愁找不到靠近季茗的切入口,恰好free公寓暴雷,简直天助于她。 夜风狂舞,大雨如瀑般铺天盖地而来,凌陌拖着个行李箱,冻得直哆嗦。她掖了掖羽绒服领口,忍受着低温的侵袭。 没想到有天她需要通过苦肉计去追妻,她这平平无奇的人生,终于开始荡起了涟漪。凌陌觉得刺激又有趣,反正是自己先伤害的季茗,作过的死迟早要还的。 她不介意做主动的那方,去弥补心里的缺憾。 约莫五分钟,远处驶来一辆车,她以为是季茗,抑制不住的欣喜,可当车停到路边时,她失望不已。 这么拉风的保时捷,除了程斯言没谁了。 “上车,回家去。”程斯言半开窗户,哪怕夜晚,她依然保持精致的妆容,如黑夜的玫瑰,娇艳动人。 “你怎么跑这来了?”她没告诉程斯言公寓的事。 “这么大的事还想瞒我?走,住我市中心那套房子去,离学校近,你上班也方便。” “不去,我有住处,你走吧。”凌陌东张西望,不知季茗会从哪个方向来。 程斯言关上车窗,直接从车上下来,钻到凌陌伞内,“姑娘诶,我都提醒你了,你还不提早做准备,快跟我回家,一会着凉又感冒,生病我可没空伺候你。” “说的好像你伺候过我似的。” “你这忘恩负义的,又忘记我为你差点丢了半条命。” “就这么一件事打算说到天荒地老呢?”凌陌翻了个白眼,有年除夕夜突然发烧抽搐,是程斯言背着她跑到附近医院。 当然她当时失去了意识,全然不知。 事后,程斯言一直为自己邀功,有事没事把这件壮举拿出来说,力证自己是堪比亲妈的后妈。 “好了,不跟你在这扯皮,这么冷站在路边要干嘛,快跟我走。”程斯言拉着她行李箱,凌陌不许,“你别管我了,一会季茗来接我,你回去吧。” “季茗?”程斯言停下动作,表情僵了几秒,眯眼笑道:“她还有空管你?” “什么意思?你为难她了?”凌陌脸色微变,顿时领会她的话,“程斯言,你是不是刁难她了?” 程斯言耸肩:“我可没有,这行到年底最忙你不知道啊。”她穿着打底衫,不禁打了个寒颤,“冻死我了,走吧走吧,打个电话跟她说声不就好了么?” “我不走,我要等她。”凌陌把伞歪到程斯言那边,因为她发现程斯言淋湿了。 “不行,我要带你走。”程斯言借着纠缠又把伞推了回去。 “说不走就不走,求你了,你赶紧走吧,别让她看见你。” “嘶,我是见不得人还是怎么的,怎么就不能让她看见我了?”程斯言嘴上不平衡,但还是应了凌陌的要求,坐进了车里。 “她不知道我们关系,我自己会告诉她的,你别多嘴,听到没?”凌陌不能让过去重演,照现在这个情况看,季茗应该是一无所知。 程斯言歪头微笑:“好,我可以都听你,可你什么时候也能听我一次呢?” “下次,行不?” “不知道欠我多少次了,哼,没良心。”程斯言捋了捋淋湿的发丝,又深深看了凌陌一眼,加问了一句:“真的不惜生病也要等她?” “她会来的,我相信。”凌陌的声音被雨声覆盖,程斯言甚至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只觉得那含情脉脉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带着一往无前的执着,将别人拒之千里。 她没再说话,直接关上了车窗,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是凌陌左顾右盼的身影,程斯言轻叹一口气,将车开到拐角处,挑选了个能够看见凌陌的地方,停了下来。 万一季茗不来呢?她放心不下。 等待漫长无聊,程斯言烟瘾犯了,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她喜欢烟雾缭绕的感觉,恍恍惚惚,朦朦胧胧,可以不必去区分现实还是梦境。 有时候,吸进去的烟,在心底盘旋一圈,能将苦闷一同吐出。 这便是程斯言排解心情的最佳方式,她依赖烟,烟就是她最好的伴侣。 她看了一眼时间,十五分钟了,凌陌还形单影只地站着。 “墨迹,清创开过来要这么久吗?”程斯言忍不住埋汰,恨不得自己打个电话催季茗。 再过五分钟,如果季茗不来,她一定强行把凌陌拉走。 凌陌受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喉咙开始发疼,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久了,季茗真的不打算管她了吗? 是她一厢情愿了,自以为是了? 凌陌举伞的手酸了,腿也开始疲乏,她扶着行李箱缓缓蹲下。不远处的程斯言发现她不对劲,忙开车准备过去,刚开出几米,另一辆车到了,白色凯迪拉克,是季茗。 程斯言一个急刹,停在了原地,静静地望着二人。 下雨堵车加上视线受阻,季茗耽误了几分钟,当她远远看到凌陌蹲在路边时,心紧紧地拧到了一起。 “陌陌!”声音急促而紧张。 这是重逢后,季茗第一次这样叫她。 凌陌终于等到她,瞬间红了眼眶,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以为你不想再管我了。” 季茗没有说话,打开门让凌陌先坐车里,随后冒雨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自己才进去。 车里温度适宜,冷热交替后,凌陌不禁打了个机灵,季茗的眉眼、鬓角、肩头都被打湿,可她却先拿起保温杯,递给凌陌:“不介意的话先喝点,暖暖身子。” 凌陌接过,失落说道:“我怎么会介意?你我真的要这么生疏吗?” 季茗嘴巴动动没有说话,凌陌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整个人都暖和了。 车内一片沉默,凌陌听着电台音乐,靠着座位看向窗外,此时对向的车从旁经过,缓慢的车速,让凌陌捕捉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程斯言?她怎么还没走。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程斯言唇角微微勾起。 她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后视镜里的车已经消失不见,程斯言收回视线,忍不住又抽出一根烟,可也只是把玩,没再点燃。 她曾试过戒烟,失败了。 或许有天,她可以为谁戒掉这该死的烟瘾。 可这天,大概是不会来了。 季茗的车内飘着淡淡的香气,渐大的雨声有些喧闹,盖过了车内的音乐,她将音量调大。 “洺洺...”凌陌细弱之声,淹没在旋律之中,季茗没能听见。 凌陌像泄气的皮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退散了。 几缕湿哒哒的发丝挂在季茗的鬓角,她轻拨刮在耳后,依旧目视前方,神态如工作时候那般,认真严肃。 她在想什么呢? 她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她能来是对自己还尚存一丝关心吗?凌陌不禁想。 车子不多时就开到了学校附近,季茗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妈,今晚我加班不去接四季了,你给她读一下森林物语那本书,哄她早点睡觉吧。” “好的,凌杰今天也不回去?” “他去项目了。” “好的,我知道了,加班回家慢点,再见。” 凌陌听完对话,猜到了内容,愧疚说道:“我不会打扰你和四季休息,你不要因为我不接她回来,孩子会失望的。” “说了不接就是不接,接了怎么说,怎么解释她的老师在妈妈的车里?” “可以告诉她我们是大学同学,我会正确引导她的。” 季茗拧眉望她:“你别太天真了,你最清楚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会说,她会在爷爷奶奶跟前说,也许还会跟同学说,你觉得这样好吗?” 凌陌的心塌了,她从这些句子里感受到了季茗的反感。 是她冲动了,是她欠缺考虑了,总想着重新靠近季茗,可她忽略了四季的感受。 “对不起。”凌陌解开安全带,轻咬唇口,哑然说道:“谢谢你今晚接我,我会解决住的地方,你去接孩子吧。” 她欲打开车门离开,季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凌陌转头看她。 季茗眸间竟是柔情,就如曾经那般,八年前八年后,她温柔如始。 两人对视半晌,季茗才缓缓说:“我没想让你今晚走。” ※※※※※※※※※※※※※※※※※※※※ 陌陌老师的套路,洺洺进的心甘情愿... -------------- 看到评论增加我就开心,会尽量勤快的,大家放心,愉快看文 熟悉我的都知道上篇文《好久不见》快完结时,我家里出了事故,导致我临时开了这个短篇过度,《步步为盈》延后了,那篇剧情掺杂感情又是相爱相杀的类型,需要好的状态才能开。 生活中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文现在是我心灵的栖息地,有时候看你们的评论,心情会愉快很多,感谢大家支持 追妻路漫漫 心里话总是掩于唇口,藏于心底,这就是季茗,不曾变过。 这场雨,浇得人心里湿哒哒的。 都说养成习惯需要21天,改掉习惯也需21天。 可是八年了,季茗都没能戒掉关心凌陌的习惯。她的世界很封闭,哪怕踏入职场,形成新的生活圈和社交圈,她也无法向别人敞开心扉。 她这样的人,一旦心锁被开,或许就是一辈子。 这个家,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今天来的人不同了。 季茗找出干净的浴巾和浴袍,对凌陌说:“你先去冲个热水澡。” “你呢?你也淋湿了。” “我体质没你差,不用管我。” 凌陌挂起甜美的微笑,轻哦了一声,美滋滋地走向洗浴间。 温热的水浇筑而下,凌陌双眼紧闭,脑海尽是季茗拉住自己的那一瞬。重逢至今,她终于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柔,那双深不见底的眸间依旧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在雨里受冻太久,凌陌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的身子向来不争气,抵抗力弱得像风中蜡烛,受不得半点风雨。 程斯言总打趣她是公主命,丫鬟身。明明可以做个千金小姐享福,偏要做草根出来受罪,还不亦乐乎。 她打破了程斯言对富二代和官二代的刻板印象,凌陌听不出她是讽刺还是夸赞。 可事实如此。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富家女,也对钱权无感,只想做老师,否则她那么高的分数,不会降级就读师范学院。 凌陌换好衣服,加裹一层浴袍才走出去。 扁桃体发炎,鼻子不通气,29度的室温,她依然觉得冷。 刚走到客厅,季茗就端来一碗茶,“喝了暖暖身子吧。” 她的细致入微,无人能及,凌陌也自愧不如。 “晚上不是不能吃姜吗?”她知道姜茶驱寒,也记得晚上不宜食姜。 “这不是姜茶,喝完去休息吧,你睡大房间,床我已经理好了。”季茗的语气不冷不热,依旧是淡淡的。 她边说边将束起的长发披散而下,“我去洗澡。” 没有多余的交谈,也没有累赘的关怀。 “哦...”又跟上次一样,凌陌捧着热茶,望着季茗迷人的背影,想起她健身时大汗淋漓的模样,想起她出浴时的性感惊艳,想起太多,想得她心惊肉跳... 她捧着红糖红枣茶,心里乐开了花。 今天家里一尘不染,凌四季的玩具收拾得井井有条,凌陌走到书房,书香弥漫,满眼读物。 书柜里摆放着各类书籍,最多的就是广告创意以及时尚刊物,这些都跟季茗的职业息息相关,她还是那么爱学习。 凌陌想找两本书睡前看看,不知触碰了哪里,柜门竟开了。 原来这嵌入墙体的书柜隔了两层,外层放着书,里层竟挂着两件婚纱。 墙里嵌着微黄的射灯,照在婚纱上,格外耀眼。一件是透明薄纱材质,腰身与肩膀之间延伸着翩然起舞的结扣,夺目的钉珠,让整件婚纱都璀璨生辉。另一件是裹胸鱼尾裙,精致的蕾丝绣花点缀着肩头,大方优雅,细腻浪漫。 “好美啊。”这一定是季茗当初拍婚纱照时穿的款式吧? 季茗的身材,应该是穿鱼尾裙更加动人,另一款...凌陌自作多情地觉得适合自己。 如果能够执手同穿婚纱,如果能够嫁给爱情,该多美呢? 凌陌连触摸都舍不得,美好之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矮季茗3公分,两人衣服相差一码,也许是婚纱之美抓住了凌陌眼球,她没有发现,这两套婚纱尺寸是不同的。 “咦?原来是这样...”凌陌陡然想起上次家访,总觉得家里哪里不对,好像缺了什么。 现在想来,应该是婚纱照。 哪有年轻夫妻的房子里,不放婚纱照的?季茗的家,素然得冷清。 既然买了婚纱收藏,为什么家里没有照片呢? 这一发现又增加了她的肯定,加上季茗在电话里说凌杰在项目上不回家,种种迹象都在实锤她的猜想。 似乎只有百分百的肯定,才能让她住的心安理得。 一杯茶下肚,凌陌如获暖炉,但也有点熬不住了,便先回了主卧。 季茗还在跟自己保持距离,否则她怎么会安排自己睡主卧呢? 她不能急,绝对不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来日方长,她打算赖这不走。 至于凌四季,她早已想好跟孩子相处的方式和办法。 床上已开好电热毯,季茗家装了地暖,温暖如春。 凌陌爬床,埋进那只皮卡丘的肚皮中,可劲蹭了蹭。 很舒服,可再舒服也不如季茗的怀抱。 凌陌看向门口,季茗会进来晾衣服吧?她还可以期待目光的交织。 主卧是一米八的床,宽敞而冷清,凌陌钻进被窝,总会心生念想,如果还能相拥而眠多好。 正想着,手机铃声破灭了她的幻想,凌陌一看,是程斯言。 “喂。”她半躺着,声音慵懒沙哑。 “你打算在季茗家待到什么时候?我可提醒你,生日要回家。”程斯言似乎语气不佳。 “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提醒。” 电话那头传来程斯言呵呵笑声:“我提醒你是我这个后妈的义务,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反正你爸的交待,我算完成了。” 就知道拿老头子威胁她! 凌陌翻了个白眼,烦透了。 她和程斯言相差十二岁,说起来缘分真是奇怪。程斯言的父亲是凌为详的老师,她从小就见过程斯言,当她是知心姐姐,曾经也无话不谈过,但后来程斯言成了自己后妈,辈分不同了,总觉得有了隔阂,两人交涉便跟着少了。 凌为详年轻时也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二婚时候也不过四十岁,正值壮年,可娶了程斯言后,迟迟不生孩子,凌陌后来才知道程斯言是丁克。 巧合的是,凌为详也大程斯言十二岁。 凌陌摸不清程斯言性子,都说季茗来接自己了,这个点来电话是几个意思? 但她不能嘴皮硬抗,如果将来要踢柜门,程斯言的话举足轻重。她只好用撒娇语气说:“好吧好吧,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还等着今年你给我备份厚重的生日礼物呢?” 有时候,凌陌会潜移默化地将程斯言当成家人,有时候又觉得她们是平辈,所以说话没大没小是常态,听起来便是熟人腔调。 “想要生日礼物,要看你表现哦,别又给我病恹恹地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睡觉吧,别总想着管我,管管你自己吧,少抽点烟行不行,再抽下去要变成公鸭嗓子,说话难听死了。” “怎么说话呢,我就是喉咙有点不舒服,还不是因为刚刚为你淋...”程斯言似乎话没说完,不等凌陌回答,她就突然挂了。 凌陌:??? 再见也不说?真是没礼貌...... 门虚掩着,季茗本想去阳台晾浴巾,听到凌陌声音停下了脚步。 她并非故意偷听,只是不想随意闯入影响她打电话。 凌陌亲昵的语气,刺痛了季茗的心,她想起了那天和凌陌亲密相拥的男人。 或许她已有男友,或许她还是跟从前那样,不知道控制与别人的距离。 季茗苦笑,如果真是这样,何必绞尽脑汁来接近自己? 她不想重蹈覆辙。 不要给自己退路,也别给后悔机会。 季茗悄然走开了,她把衣物晾在了厨房阳台,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她思绪凌乱,打开笔记本也无法专心投入工作,索性打开电台,为自己倒了杯红酒,强行静心。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是微信信息。 季茗拿起一看,竟然是程斯言,这都几点了,她给自己发信息做什么? “后天过会的方案有大概思路就先发过来,我的时间很宝贵,等不起,不想再一拖再拖。” 十一点了,程斯言突然来个下马威是什么意思? 季茗努力回想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难道就因为圣诞节的活动预算高了,让她多出了几十万成本吗? 不至于吧,程斯言不该是这么没格局的人,季茗听说明基商场员工福利很好,堪比企事业单位,可为什么这次要揪着春节的方案不放,还要步步紧逼呢? 季茗从不受制于人,也不受人胁迫。工作的安排,她有自己的节奏和安排,可程斯言是甲方,她不能视若无睹。 “知道了,程总。” 很奇怪,被程斯言这么一打岔,心情似乎平缓了。她无需心眼都是凌陌,可以分散点精力。 她伏案工作许久,觉得腰酸背痛,加上思路受阻,整个人疲惫不已。 每当她停止思考时,凌陌总会在脑海中打转。季茗抚摸着无名指的戒指,拉开桌下抽屉,里面放着凌陌的照片,上面压着个饰品盒。 她取下左手的戒指放于桌上,并将抽屉内的盒子取出打开,拿出里面的戒指套在右手。 对戒同心相连,她的那只刻着“陌”,另一只是“洺”。 季茗总会在特别想念凌陌时,换戒指戴,她在一个人的世界,做着无人得知的傻事。 雨夜总能勾起人的情绪,不知凌陌睡着没有,季茗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她悄悄走到主卧,发现还亮着灯,可里面已经没了动静。 应该是睡了。 还好,她没来缠自己,否则季茗不知如何面对。是冷落她,还是宠溺她? 那道分寸线,她没把握能划清。 她轻轻推门而入,发现凌陌侧睡夹着被子,露了半条腿在外,睡相十分不雅。 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季茗挂起宠溺的笑意,跪在床边去拉被角,哪知凌陌忽然翻身,季茗吓一跳,她却身在梦境,口中喃喃:“洺洺...” ※※※※※※※※※※※※※※※※※※※※ 想过后妈可能圈粉,没想到这么圈粉,都想抱回家了,大家冷静! 上次看到一条评论,说季茗是最惨的被追妻者,笑yue了...深情的人总惹人怜爱,希望误会早点解除 故意刁难吗 季茗被她这声软绵绵的哑音,惊得身体一热。这是凌陌梦中呓语,多年来一直如此,只是她自己没知觉,季茗更无从得知。 梦到自己了吗? 床头灯的光晕打在凌陌秀美清雅的脸上,季茗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望着她出神。 她不断摩挲无名指的戒指,不止一次地取下想为凌陌戴上。她的婚纱和对戒,都买了两套,也许此生都无法实现这个梦,可哪怕藏于心底,偶尔幻想,也是极好的。 凌陌美指纤纤,弹起钢琴来尤其更甚,季茗亦如此,两人可以戴同款同尺寸的戒指。 季茗深情的凝视好似一幅静止的画面,雨声是旋律,是奏进心底的想念。 她不曾放下,即使再见,依旧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凌陌鼻息凝重,总是翻来覆去,时而抚额,时而蹙眉,好似不适。季茗轻握她的手心,感觉有些发烫,探头摸脸,温度也有些高。 她忙找来额温枪,测量一看:37.8 果然...年纪越大,体质越差,凌陌感冒的频次,高于从前。 这些年,她自己怎么过的?放着优越的家境不享受,偏偏要独自租房。 图什么呢?季茗不禁心疼。 没到38度不宜吃药,只能物理降温。季茗蹑手蹑脚找来药箱,拿出棉签和酒精,为凌陌擦拭手心脚心和额头,反复好多次后,她将凌四季平时用的宝宝退热贴,平贴在凌陌额头。 冷意忽袭,凌陌猛地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季茗屏住呼吸,手也僵在半空,睁大眼珠望着她。 “洺洺,又梦到你了。”凌陌笑笑又沉甸甸地睡过去了。 季茗长舒一口气,幸好没醒。 睡一觉应该能好,就像上次在山里,突受风寒,忽起高烧,但出身汗,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 凌陌的感冒来去无影,但严重起来也很要命。 照顾完凌陌,已至凌晨。 终于,不用再去阳台遥望远处的广告牌了,她就在眼前。 季茗没有睡意,收起多余的心思,全神贯注地工作。程斯言这个大客户,还是得伺候好。 她喜欢夜晚工作,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她能聆听心底的声音,也能好好陪着自己,不受凡尘俗事干扰。 长夜漫漫,今天,她竟不觉得孤单了。 细雨悠悠,晨曦微照,凌陌的生物钟,是早上七点。 她每天须七点半到校,备好课后,便开始陆陆续续接孩子们入园。 今天一如往常,准点醒来。 她迅速起床,一时之间找不到衣服,行李箱也不知所踪。 走到客厅,餐桌上留着早饭还有一把大门钥匙,季茗已不见人影。 手机上有条信息:锅里是保温的粥和香蕉饼,衣服在主卧衣柜。 她这是默认自己住在这了吗?凌陌心中窃喜,转而回到卧室,拉开衣柜一看,所有衣服都分类而置,井井有条地放着。 幸好没太多累赘之物,这次搬出来,除了衣服箱,多余的东西她都让人搬走了,要么就扔了。 匆匆吃了几口,凌陌快速奔向学校。 八点半,凌奶奶准时将四季送达学校,凌陌热情地迎上:“早上好,四季。” “早上好,陌陌老师。”凌四季灿烂如阳的微笑,令人心情豁然开朗。 “好,快进去吧。” “好哒。”凌四季跟奶奶拜拜后,独自走向园里。 “凌老师。”凌奶奶似有话说,凌陌意会地走到一边:“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和阿茗是大学同学?” 凌陌猝不及防,“呃,您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我还知道你住的那个公寓出问题了,都年底了,你就暂时住阿茗那吧,反正凌杰经常不回去,就是要麻烦你下班直接把四季带回去了,免得阿茗每次都要过来走一趟,至于你们吃饭嘛....” “等等...”她这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季茗已经告诉四季奶奶自己住过去的事了?这...未免显得自己过于唐突或者太不客气了吧? “我们家都听阿茗的,不用不好意思,要不凌老师你下班带着四季去我们那吃饭。” 凌陌忙摆手:“不用了阿姨,客气了,客气了,太不好意思了,我会做饭,会的,您放心,我不会饿着四季的,我下班一定把她带回去,洺洺...哦不,季茗给了我一把钥匙。” 这样啊,那太好了,我晚上可以约姐妹们跳舞了。”老人说完兴高采烈地走了。 凌陌额头布上三条黑线,敢情四季奶奶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呢? 临近寒假,学校要举办迎新晚会,为了发扬学校亲子文化特色,校方决定在白天增加“亲子运动会”环节,白天按照年级分类比赛,有拔河、跳远、接力赛,一家三口的成绩累计排名,便是最终成绩。 除了运动会缓解,还要求每个班级出至少三个节目,可以是老师、家长、学生或者混搭,不限定类别和人员。 才艺表演对凌陌来说易如反掌,她至少精通五项乐器,也会现代舞与拉丁,可她今年想让凌四季走向舞台,能有机会展示自己,对培养孩子的自信,非常有好处。 当年季茗惧怕观众,排斥公演,拒绝参加任何节目,她不希望凌四季也如此。 “各位家长,本学期将举办亲子运动会和迎新晚会,每个班级需要出三个节目,希望各位家长携带宝宝们踊跃报名,报名截止时间本周五晚上五点,运动会和迎新晚会时间1月20日@全员。” 通知下发,回应并不热情,或许提到表演节目,众多家长望而却步,零零散散的人回复收到,季茗依然不为所动,倒是凌杰发了个尴尬的表情。 要家长主动报名恐怕很难,凌陌得做点思想工作,她预留一个节目给凌四季,其他两个让张雯去执行,总之,小1班是必须完成三个节目单的任务。 清创传媒 下午四点,团队完成了春节方案的第二稿,80%的创意内容都来自季茗,大家连续加班几日好不容易喘口气,明基商场竟来了电话,会议提前至今天下午六点。 理由是程总明天有其他事,没空参会。 所有人都骂骂咧咧,觉得甲方不是人,说改时间就改时间,而且挑下班时间开会,简直要弄死人的节奏。 “真不知撞了什么邪,程斯言以前不是都不管吗?” “她管就管,还那么难搞,今年的这口饭怕是不好吃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季茗看了一眼手表,孩子应该放学了。她打开手机,才发现班级群有信息,看到学校活动时间,季茗不禁担心会跟工作时间相撞。 她没再深想,给凌陌私发消息:今天可能加班,晚饭带四季去奶奶家吃 安排好家里事,她才能心无旁骛地投身工作。 看到大家忧心忡忡,季茗淡淡说道:“今天的报告,我来讲。” “哇,太好了!” “茗姐出马肯定没问题。” 都怕给程斯言汇报,不是被打断就是被diss,甚至还会被奚落专业不够,上次有人领教过后,再也不愿意面对她。 但季茗不同,她本就是公司管理层,专业度和气场都能够与程斯言对抗。何况季茗的性格这么刚冷,程斯言未必能讨到好处。 可是,程斯言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茗陷入沉思,因为重视春节吗?春节即便有外地人回来也不用这样吧?往年程斯言连脸都不会露。 这人,高深莫测,难以琢磨。 凌陌信息没回,而是直接来了电话。 “洺洺,你今天去哪里开会?” “明基商场,不用等我,这个会可能有点晚。” 果然是程斯言... 凌陌猜到几分,才故意这么问。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四季的,当然也会好好吃饭的。”凌陌话里含笑,像极了等待爱人归家的小娘子,带着撒娇和甜蜜的口吻。 “嗯,好,我先忙了。” 这曾是她的幻想,哪怕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在,也让她短暂地做个梦吧。 挂完电话,季茗面露出难得的笑意。瑶瑶和其他同事都很讶异,不苟言笑的茗姐竟然笑了。 明基商场办公室 程斯言抽起了电子烟,有时候她也会嫌弃烟味臭,每次为了爽口和洗澡,要花好大的功夫。 可没有烟,她等同于没有灵魂。 开会没烟,难以忍受。她搬来两台空气净化器,并且开了窗,独自坐在主位。 清创团队还没到,程斯言边抽烟边欣赏“tm全球尚物”,这是业内公认的专业杂志,里面的文章主要记述tm商场的品牌故事,里面时常融入tm集团的经营理念,还会向大众普及鉴赏奢侈品的相关知识,也会更新许多品牌的新品和限量款的商品。 最要命的是,tm商场即将进驻天海市,预计明年开业。tm一旦出现,对明基商场的影响非同小可,市场竞争激烈,程斯言又怎能坐以待毙。 风未动,声先至。tm在天海第一波杂志便是前期最好的宣传。 “这个文章有点意思。”程斯言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忍不住称赞起杂志的主编,这时,凌陌的电话来了。 程斯言眯眼轻笑,赤红的指甲落在桌面,轻轻点了几下,才按下接听键。 “一会我还要开会,长话短说。” “啊,是吗?都快六点了还开会,这么辛苦呀。” 程斯言挑眉:“说吧,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打个电话问候下你?天气冷了,你别加班太晚了,早点回家,我爸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冷清啊。” 凌陌顾左右而言他,缄口不提重点,程斯言洞察一切,并不点破。 “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等等...” “怎么?”程斯言以为她要说出自己的意图,没想到她却说:“学校年底要搞亲子运动会和迎新晚会,我最近就不回家了,你跟我爸说一声。” “哦?什么时候?” “1月20号。” “知道了。”程斯言挂完电话,点开手机日历,1月20号是春节前半个月,也就是一周后。 凌陌费尽心思打电话来明提暗示的,不就是想让自己早点放季茗下班嘛? 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说话恨不得绕个山路十八弯。 不过,学校这种活动,季茗是肯定要参加的吧。 不如...程斯言想着想着,露出坏笑。 ※※※※※※※※※※※※※※※※※※※※ 后妈请善良!hhhh,后妈的行为将会逼出本文第四个角色,大家拭目以待吧,下章要正面刚一下 我们洺洺可没这么好欺负,哼! 大家新年快乐鸭!愿每个小可爱在新的一年可以心想事成,健康顺遂 哪里得罪你了 都市的六点,在冬日如夜幕降临。 会议室灯火通明,静谧无声,助理在调试投影仪设备,季茗作为主讲坐在程斯言右边,其他人依次而坐。 程斯言的烟几乎没停过,好在电子烟味道清淡,加上空气净化器的作用,不影响开会。 她的眼神在季茗身上游视,不得不说,季茗就像行走的衣架,哪怕简单的米色毛衣搭配着浅咖阔腿裤,也能穿出街拍风。 季茗很美,五官无论是组合还是单看都堪称一绝,她美在清冷的气质和轻熟的魅力,美在沉于心底的自信和低调不张扬的气息。 “程总,调试好了。”助理轻声说道,程斯言点头。 季茗对上她饶有笑意的眼神,泰然自若地说:“那么今天由我向程总汇报清创对春节节点活动的包装方案。” 每个人都在认真聆听季茗的汇报,做好会议纪要,只有程斯言慵懒地仰在椅子上,清创团队试图从她表情上看出个满意度,可她自始至终都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我们商场的客群定位和其他商场不同,此次用一场珠宝秀结合中国风走秀,一来可以为我们品牌商家做代言,促进消费,二来也是吸引目光,引入li大师的新作“天圆地方”设计,结合中国的传统,如剪纸、中国结等,必定能做出不一样的视觉效果。” 季茗将自己的创意想法以及执行步骤进行详细拆解:“对客户的消费动线包装,我们也做了一些设计的效果展示,给程总过目。” ppt一页一页地翻过,程斯言轻抚额头,似有疲惫,她摆手:“够了够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甲方观之无趣,听之无味才会打断汇报者。程斯言吞云吐雾,眯眼望着季茗:“季总这是打算给我的预算增加多少?” 果然刁钻,先从成本上小题大做。 瑶瑶担忧地望着季茗。 季茗不慌不忙地回答:“程总,如果我没记错,最开始您给我的反馈是先不考虑预算,考虑效果呈现,所以我们才会大胆植入新的想法。” “我说暂不考虑预算也不是让你天马行空,难道你提个漫威全体成员的主题展,我也同意吗?” “我们这个方案的预算没有您想的那么高。”季茗依旧不卑不亢。 程斯言轻笑:“光是li大师的设计,据我所知,通常都会在一线城市的美术馆展示,你请的来么?” “我请不来就不敢提这个方案,在做所有执行之前,我们都会先联系资源方,程总这点可以放心。” “我倒是小瞧你们了,你们的资源方是个共享平台,li大师能答应你们也会答应别人。”程斯言的问题层出不穷,季茗对答如流:“程总,首先这个方案是我们清创独家所做,包装不可能跟别家相同,其次li大师是国际设计师,除非我们买下她独家,否则我们无法阻止她的其他商业展出,这个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那你们的方案就该避免这个问题。” “我们的方案并非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按照您提出的世界风·中国年的主题去做,li大师是中国人,作品屡次走向国际舞台,配合明基商场的珠宝展,是天作之合,不知程总的顾虑究竟是预算还是要推翻自己先前提出的主题?” 程斯言微微一笑,绵里藏针,“季总难道不是强行植入自己想法?我倒没觉得你这创意点新颖特别在哪里?都是钱砸出来的。” “那还请程总指示您眼中的出彩是什么标准。”季茗稳如泰山,冷如寒潭,不骄不躁,不紧不慢地回答。 程斯言百般挑刺,她精彩回击,两人争锋相对,会议室暗潮汹涌。只有季茗敢这么应对程斯言。 讨好自己的乙方多了,没人敢对自己正面刚的,程斯言心想。 刁钻见识短的甲方见多了,从没像程斯言这般难搞的,季茗心念。 一番唇枪舌战后,其他人不敢插嘴,程斯言揉了揉眉心,“方案再调,调到我满意为止。” “还请程总给出正确且专业的修改方向和意见,否则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如果你的方案里都是我的想法,那我要你们做什么?”程斯言站起身,口吐薄烟,笑意全无,她拿着tm杂志,走到季茗身边,转而挂起柔媚的笑意:“我相信季总懂我想要什么,这本书应该能给你灵感。” 季茗从她饱含笑意的美眸中,看不出任何波澜。 她接过tm杂志,低眉看向杂志的主编名:jq,不由得莞尔一笑。 为什么要笑呢?程斯言捕捉到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程斯言说:“1月20号,给我进行最后一次汇报,虽然我可以不用考虑预算,但为甲方考虑费用也是你们乙方的职责,否则我不得不怀疑你们为了盈利,故意给我设套,当然清创虽小,但在行内有口皆碑,相信你们不会的哦?” 程斯言说话含沙射影,话锋转地极快,似褒似贬,话里有话,难以判断。 季茗巍然不动,闷不吭声,喜怒难辨。 “你们需要商量其他的就继续,不需要讨论的就散会,今天就这样。”程斯言如凌陌所愿,早早结束了开会。 这丫头那点心思,她会不明白吗? 她含着烟嘴,轻吐烟圈,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1月20号,岂不是跟学校活动时间对冲? 程斯言是故意的?可她不可能知道学校活动在何时吧? 季茗感到为难,追上程斯言,颇有诚意地问:“程总,想和您聊几句,方便吗?” “怎么?会议室跟我刚的还不够?” “有些话私下说比较好。” 程斯言笑而不语,扬手邀请,“过来吧。” 办公室奢靡华贵,落地窗宛如一面镜墙,映照着天海最美的夜景。室内格局精巧充满艺术感,与明基商场装修风格如出一辙,除了几瓶名酒,柜子上的古董,墙上的字画,都价值连城。 程斯言本就是行走的奢侈品,全身上下的衣服鞋饰少说也有几百万。她可以不重复穿搭一个月,也爱收藏各种限量款手表、包包、鞋以及首饰,甚至连化妆品都不放过。 看到犹如艺术馆的办公室,季茗毫不意外。 程斯言将电子烟换上了细长的女士烟,娴熟地弹开打火机,悠闲地燃起。 “季总想找我说什么?” “1月20号我有事,能不能换个时间?”比起开会时的强势,季茗此时的语气弱了很多。 “不能。”程斯言拒绝得干脆利索。 季茗表情依旧,冷然说道:“那抱歉,1月20号我来不了,我会让其他总监代替我讲方案,但第三稿依然会由我主笔,提前跟您打招呼,希望您理解。” “你有私事与我何干?我要的是结果,这春节合作的合同也签了,你现在不想参与三轮的会议,是想终止合作还是怎样?”程斯言字字珠玑,步步紧逼,没有商量余地,甚至不惜拿终止合同来要挟自己。 虽说甲乙方的合作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可季茗不禁觉得恼火,更觉得费解,她冷笑:“我看程总要的不是结果,而正是这个过程。” 程斯言见她有些恼怒,饶有兴致地问:“季总这句话从何说起呀?” “我苦思冥想都不知道哪里得罪过您,最多也是圣诞节的活动让您多出了些预算,但效果呈现您也是看到的。清创与明基合作三年了,没有哪场活动出过岔子,每次结果也都达到了您的预期。以前您不管这块,极少露面,现在一出现就刁难我,我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tm商场都要来天海了,我就不能有点危机感?” “程总你是个怎样的人,我多少有些耳闻。明基是您唯一的产业,你也不太参与业内的论坛和交流,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自给自足。在天海这么多年,没有哪个商场生意做得过明基,tm不过是一股新鲜风,刮不了多久,就会水土不服,扰您心思的,恐怕不会是这个。” 程斯言无谓地笑笑:“市场就这么大,来一个tm,蛋糕就会少一块,我怎么不在意?” “事实怎么样,程总心里清楚,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近期到底是哪里得罪您了,让您如此不满,一定要亲自来紧盯不放?我们的方案不说第一,在业内绝对是原创中出彩的,也是用心做的,我相信您行走海内外多年,看过那么多成功案例,定然有自己的判断。”季茗娓娓分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似捧似怨,看问题更是透彻。 果然是冰雪聪明,心如明镜的女人。 “伶牙俐齿。”程斯言掐灭烟蒂,笑颜逐开:“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清创没有拿出最强的实力,不是吗?” 季茗瞳孔微收,气场敛了几分,竟无言以对。 她不是清创最强的,这点毋庸置疑。 可她总觉得自己能够应付各种客户,原来是没遇见大佬。 程斯言久经商场,阅人无数,资历老套,总是话中有话,根本看不懂那音容笑貌中藏着什么? 她搞不定程斯言,真被说中了,等到自己棋逢对手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懂您意思了,打扰了。”季茗郁闷地走出办公室,程斯言给她好好上了一课。 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阿茗,终于愿意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的声音淡如水,轻如风,柔如云,似乎早已知晓一切。 “若清,你回来吧,我搞不定程斯言。” “意料之中,我现在就买机票,剩下的交给我吧。” ※※※※※※※※※※※※※※※※※※※※ 期待一下女四出场叭,这个难搞的后妈,洺洺搞不定,这世间一物降一物 --------------- 大家最近看电影没,明天打算去看一下李焕英,观影从来没哭过,象征性地备点纸巾... 你无理取闹 明基广场的方案让季茗几乎江郎才尽,摒弃固有的思维和套路,这次她已经是拼尽全力,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她多少有些受挫,她非广告传媒专业,根基不如别人。她一个语言专业的师范生,入了传媒行业,也算一个巨大的跨度和突破。 顾若清带她入行,传授经验,指导方案,无所保留地把一切都教给她。但她的天赋和阅历,终究是有限。 比起业内公认的大咖顾若清,她还相差甚远。 本以为今天这个会议至少要开两个小时甚至更晚,没想到半小时就结束了。 这也要“感谢”程斯言的中途打断。 今天备受打击,加上前几日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让季茗疲惫感更深。 走到家门口,季茗深呼吸好几次,才打开门。 刚踏进玄关,就听见了音乐声,那是...手风琴的声音? 这首曲子是幼儿园现在非常流行并且耳熟能详的一首歌叫《你笑起来真好看》,季茗记得凌四季刚开学没多久,回家总喜欢唱。 “喜欢看你的嘴角,喜欢看你的微笑...”依旧是凌四季可爱的小奶音,偶尔会听见凌陌带唱几句。 季茗轻轻带上门,悄悄探出头,发现凌陌正盘腿而坐,拉着手风琴。凌四季手舞足蹈,根据节奏哼唱,好似在排歌练舞。 大学时期,凌陌每年都参加校庆演出,不是乐器演奏就是歌舞节目,她能让整个舞台熠熠生辉,也能聚焦全场目光。 季茗怀念那时候的凌陌,像块精心雕琢的璞玉,在任何地方,都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她是季茗心里的光,分开八年也没能把凌陌这束光熄灭,这么多年,季茗能够咬牙前行,跨过艰难险阻,都是因为心里还有爱。 “妈妈?!妈妈回来啦。”凌四季最先发现了季茗,开心地叫出声。 凌陌转头,笑靥如花,她放下手风琴,和凌四季一同迎过去:“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季茗唇角隐隐含笑,她放下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发现茶几上放着肯德基零食还有奶茶。 “你们今晚就吃这个?” 凌陌挠挠头:“呃...我问过四季,她说很久没吃过这个,我就点了个外卖。” “是么?”季茗神情严肃,笑意全无,“四季,是你说想吃才让老师点的吗?” 凌四季咬唇转眼珠,回答:“老师先说想吃的。” “凌四季!”这小丫头片子咋还害自己呢? 看季茗的表情就知道,晚饭吃这个是种罪,可她急着排练舞蹈,再说她不熟悉季茗家厨房,打开冰箱后束手无策,只能这样。 “你们继续。”季茗脸色如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 她转身走进书房,将门“砰”地关上。 “洺洺!”凌陌忙去敲门,是不是垃圾食品是季茗的忌讳?还是自己没照顾好凌四季餐食她生气了? 遭了遭了,好像闯祸了。 “洺洺,我错了,我下次不吃垃圾食品了,我一定给四季做个健康晚餐,你别生气好不好?” 里面没有回应,她想直接开门进去,被凌四季拦住。 “老师,妈妈健身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嗯?你怎么知道她要健身了?”不吃晚饭,不换衣服直接锻炼? “她一直都这样,反正我提醒你了。”凌四季说罢张开双臂,哼着小曲,自娱自乐地做动作,十分搞笑。 凌陌哭笑不得,我还得感恩你叻? “那我们继续排练吧?”她无可奈何地走回客厅,总不能现在去虎口拔牙。 “好呀好呀。”自从知道凌陌住进自己家,凌四季别提多开心,单调乏味的课后时光,总算有了些乐趣。 爸爸不回家,妈妈有时候加班或者健身,她只能一个人搭积木,玩乐高,多少有些冷清。 今天,凌陌也发现了这个家几乎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生活日用品,诸如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虽备了两份,但显然没有用过。 主卧的衣柜是三格,只有边上挂着几件男式外套,其他两格已经变成自己的私人衣柜。 她心里依旧有个很大的疑问,凌四季到底是不是季茗亲生? 父女俩长相那么像,一看就是亲生,可凌四季身上也有些季茗的影子。是试管吗?人工授精?还是别有隐情? 还有把自己和她的姓融入孩子的名字里,是巧合吗?还是故意? 凌陌想问,总觉得时机未到。 这才刚住进来,和季茗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她哪敢去触碰别人心里的雷区?万一碰到逆鳞怎么办?她不敢赌,也输不起。 书房里,有个独立换衣间,专为健身而设。季茗运动不为美体,不为健康,只为发泄。 让自己流汗,身体累到极致就是她调节心情的最佳方式。 抽烟、喝酒都抵不上这种积极的方式。 马甲线,也是在这情况下无意中练出来的。 都说自律的人了不起,可季茗只是习惯地藏起自己。她的心情和心思,从未对人诉说过。 她是个完美的聆听者,从没做过倾诉者。 有时候她也想向喜欢的人倾吐一切,可话刚到嘴边,就自动咽了回去。 面对凌陌,再多欣喜和温暖,她也无法表现。 她太害怕,怕当年的事,旧事重演。所以,什么都不要想,出一身汗就好。工作的挫折也没关系,累一次就好,她要继续向顾若清学习,才能看到自己的不足。 门外时不时传来凌陌和凌四季的欢声笑语。 季茗在瑜伽垫上做塑形类运动,贵在坚持和耐力,不知为什么,听见凌陌的笑声,她竟怎么都不觉得累。 “我们四季果然聪明,就这样,转一圈,先动手再动脚...对了,真棒...”凌陌在教舞过程中,时不时夸赞凌四季几句,让孩子充满干劲。 凌四季...季茗心中喃喃这个名字。 凌陌怎么会知道,当初改孩子名字的时候,遭到了多大的反对和压力。 所幸,凌杰站在自己这边,他们二人同心,才有了今天这么平衡的局面。 “老师,你陪我再来一遍。”凌四季从没这么认真过,她从小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因为这样,季茗才会想开发她的思维能力。 不懂她们今天在做什么?要把学校课程回顾一遍? 健身半小时,季茗已是精疲力尽,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被汗水浸湿。 心情舒畅了许多,她才走出书房。 “洺洺,你健身完啦?喝点水不?”凌陌殷勤地端了杯水,积极表现。 “谢谢。”季茗接过水杯,轻抿一口,看向地上的手风琴,问道:“这个琴哪来的,我记得你没带过来?” “刚买的,让人送上门的。” 用钱还真是任性,一部手风琴,说买就买。 “哦,这样...那你们课也上差不多了,四季该去做做别的游戏了。”季茗用挂在脖间的毛巾,擦了擦汗,准备去洗澡。 “我们没上课啊,在排练节目。” “什么节目?”季茗问。 “群里通知你没看见?我们迎新晚会每个班要出三个节目,我直接帮四季报了个歌舞,由我用手风琴伴奏,四季表演。” 季茗擦汗的动作停了下来,凝望凌陌,冷淡说道:“我没同意让她参加节目。” “我觉得这是个孩子展示自己的好机会,四季能歌善舞,为什么不参加呢,你看我们排练的很开心呢。”凌陌从幼师角度,想让孩子全面发展,也希望凌四季有些封闭的性格,能够更加开朗些。 毕竟走向社会,光有学历和能力还不够,为人处世,情商和自信的培养也是重要至极。 可季茗脸色唰地沉下,“我们不参加,你找别的孩子吧。” “为什么?”凌陌不解。 “没为什么,她还小,不适合这么抛头露面。” “抛头露面?你把孩子的才艺展示说成抛头露面?这是她培养自信的绝佳机会,你怎么能这么说?” 季茗眉头一皱,原本平静的心情,又起波澜:“你怎么知道她第一次上舞台会不会害怕?你怎么知道她面对台下那么多观众会不会紧张,她知道自己上舞台面临的是什么吗?万一表演失败,对她又是怎样的打击?你考虑过孩子感受没有?我说不参加就是不参加,你是老师,但没权利替家长做主。” 她代入感太强,想起了惧怕面对目光的自己,那种局促难安,惊慌失措的感觉,太糟糕了。 凌陌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却也觉得她这个观点过于消极,争辩道:“你不给她机会上台,怎么知道她能不能成功,你不能扼杀孩子的天性,更不能随意浪费她该拥有的机会。” “什么机会?她才几岁,四岁你让她要承受这么大压力,她懂什么?” “你别小看孩子,现在四岁孩子的智商和承受力,远比你想的高。” “我是孩子的妈妈,你才认识她多久,不要自以为是。” “你才自以为是,你自己惧怕的事情,不要强加给孩子,我就是不希望四季活成你那样,总是封闭自己,不懂得分享喜怒哀乐,不知道与人倾诉,失去原本的快乐。”说话间,凌陌红了眼眶,她原本有机会成为季茗最亲的人,她原本有机会倾听季茗心底的声音,可是她错过了。 季茗双拳紧握,指甲不慎掐进肉里,像被人戳中心窝那么痛。在外跟程斯言吵,回家跟凌陌吵,她这是怎么了? “妈妈...”凌四季惶恐地抚上她手背,季茗拳头松下,掌心留了几个指甲印。 “妈妈别生气,老师也别生气。”凌四季一只手牵着季茗,另一只手牵着凌陌,“我会好好跳的。” “我不是擅自做主,比起征得家长同意,孩子的意愿更重要。”凌陌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一肚子委屈。 两人从没吵过架,没想到再重逢,她连季茗脾性都摸不准了。 简直蛮不讲理,无理取闹。 教育孩子怎么能一叶障目,怎么能对标自己?真是生气。 “对不起,四季,你跟老师练吧,妈妈去洗澡。”季茗的这句道歉不知是对凌陌,还是对凌四季说,但后来的整晚,两人都没再有过沟通与交流。 季茗洗完澡工作了一会,就哄凌四季睡觉了,凌陌在主卧,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想等季茗来哄自己,也等了个寂寞。 她整夜都心烦意乱,怒气难消。 情绪不隔夜,凌陌本想第二天早上主动跟季茗打个招呼,没想到起床时,季茗人又不见了,而凌四季还在睡梦中。 这是把孩子撂给自己,直接撒手不管了? 凌陌幽怨了一整天,又无可奈何。放学后,她本来想带凌四季去吃个大餐,没想到被四季奶奶半路截住,硬拉生拽地把自己和凌四季强行带走,吃了一顿无比尴尬的晚餐。 季茗啊季茗,你不能少加两天班吗??? 凌陌气得牙痒痒,想等她回来好好算算账。 “老师,今天我们还练习吗?要不玩会多米诺骨牌吧?”凌四季手痒,想来点新鲜的,总对着一样东西,小孩子很容易失去兴趣。 “好啊,也不知你妈妈啥时候回来。”凌陌嘴里嘀咕着,心里准备了大段与季茗据理力争的台词。 可是,腹稿打得再多,也不及现实一击。 听到有人开门,凌陌迅速爬起,做好万全准备,只等季茗进门。 门刚开出一条缝,她就说:“哟,日理万机的季总终于舍得回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女人拖着行李箱从容走进屋,凌陌被这女人惊艳到发愣。 她看起来三十五左右,有种历经世事,独立而清澈的出众气质,正如初冬里的一袭夜风,令人感到扑面而来的清爽和冷冽。 她的眉眼似乎会笑,流转的眸光扬着自信与从容。 看见凌陌,有那么一瞬的讶异,转即消失,继而恍然:“你是凌陌吧?” “我是,请问你是?”凌陌礼貌问。 “顾若清。” ※※※※※※※※※※※※※※※※※※※※ 若清终于回来了,鼓掌... ------------------- 本文下章开始入v,特此预告,下章将会更个万字肥章,敬请期待,希望大家支持原创和正版,感谢 清本佳人 这就是决心 吵架吵累了 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错误 想办法解释 误会破冰了 旧伤疤之痛 诉说痛苦的过去 面临许多事 景美人更美 难以触及的伤 失去的记忆 试着打开心扉 有那么一点甜 短暂的开心 可笑的交易 不想要的答案 原来是这样 别再找我了 竟然会是这样 放弃是无奈 她都是因为你 拉开彼此距离 爱情啊爱情 希望你相信 我不再退缩 重新在一起吧 我想见你 想和你在一起 如何去爱呢 终章:余生有我 番外:姨妈&后妈1 番外:后妈&姨妈2 番外:姨妈&后妈3 番外4:后妈&姨妈